《重生之娇女有毒》 001,新婚次日的诬陷 齐国京城,永安侯府裴家。 喜宴过后的府邸,随着夜色的来临,渐渐地安静下来,更鼓敲过二声后,各处的院落,都相继地熄了灯。 新婚的世子和世子夫人的碧桃苑喜房里,却是灯火通明。 窗外夜色正浓。 屋内,喜烛结着灯花。 帐内,红被翻浪。 “娇娇,娇娇……”裴元志微闭着眼,轻轻咬着她的耳朵,喊着她的小名。 林婉音感到,她的身子快被他的热情给拆散了。 他咬着她的脖子,咬着她的肩头,咬遍她的全身。他这是要吃了她吗? 林婉音缓缓睁开眼,伸手捧着这张俊美如画的脸,这是她的新婚相公。 她喜欢了七年的男人。 七年前,他说,她会是他唯一喜欢的女子。 “元志。”她轻轻地喊着他,“你会一直这么喜欢我吗?将我一直放在心尖儿上吗?” 虽然,他一直都说,她是他心尖儿上的宝。但她还是喜欢,听他天天说着。 裴元志的动作一顿,破天荒的迟疑着,“……会,永远都会。” 声音带着颤抖。 林婉音搂着他的脖子,唇角微微翘起。她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的爱人。 他们彼此喜欢了七年。 …… 林婉音醒来时,不见新婚相公裴元志在身旁,床的另一侧,也是冷的。 床侧桌上的西洋钟,显示时间才辰时一刻。他去哪儿了?这么早? 想起还要给裴家长辈们敬茶,林婉音揉了揉脸,忍着几乎要散架的身子,掀被坐起来,穿衣起床。 “阮妈,冬梅?”林婉音看向外间,唤起了自己的陪嫁侍女。 没人应声。 她又喊了几声裴府的仆人,还是没人应答。 林婉音心中生疑,走到外间寻人,她这才现,整个院落里,不见一个仆人。 出什么事了? 侍女都不在,林婉音只好自己挽,她刚拿起梳子,便有几个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朝她的卧房走来。 紧接着,珠帘子一晃,闯进来几个粗壮的婆子,一个个脸色不善地看着她。 林婉音认出,这些都是他相公家的女仆,其中一人,正是她婆婆裴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单妈。 “出了何事?”林婉音微蹙眉尖看着众人。 “夫人请少夫人到荣喜堂去,到了那儿,少夫人自然就知晓了。”单妈冷冷说道,同时,她朝左右两边各看了一眼,喝道,“动手!” “是!”四个大个子嬷嬷,挽了袖子马上朝林婉音冲过来,二话不说,抓了她的胳膊就往卧房外拖。 林婉音被拖得跌跌撞撞,一只鞋子都掉了,怒道,“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府里的少夫人!你们敢这样对我?” 单妈扬眉冷笑,“对不起,这是夫人的意思。她说,林氏要是走得慢了,便拖到荣喜堂去!” 她个子本身就娇小,加上昨晚被裴元志折腾了一宿,腿脚正在软之际,根本奈何不了这四个大个子的婆子。 永安侯府宅大人多,她披头散被下人们拖着跑,沿路都有仆人好奇的朝她看来,纷纷指指点点。 新娘子次日被婆家罚了,这在齐国,怕是有史以来的头一人。 她被四个婆子像拎小鸡一样,拎进了府里的荣喜堂正厅。 “夫人,人带来了!”单妈朝上首的一人回道。 正厅里,已坐了一圈人。 上首坐着她的婆婆,裴夫人。 左右两侧,还坐有不少裴家的亲戚,客座上,坐着她的二叔和二婶。 屋中人,一个个表情各异看着她。 或讽笑,或幸灾乐祸,或木然,或震惊,唯独没有同情。 她究竟犯了什么事? 为什么新婚第二天一早,就被夫家人三堂会审? “跪下!”有人朝她冷喝一声。 林婉音还在犹豫着,腿上忽然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 腿上一痛,由不得她不跪了,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的按着她的肩头,让她动弹不得。 “啪——” 一块洁白的绢布,扔到了林婉音的面前。 那是收集新娘落红的绢布。 她的婆婆,永安侯府的主母裴夫人,坐在上首冷冷开口,“林氏,你不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没有落红?” 林婉音也惊得睁大了双眼,为什么是干净的? 昨晚上,她明明看见了自己的落红。 “不,母亲,这一定是弄错了!这……不可能呀!”林婉音焦急辩解,“元志将落红帕子收起来了,这个不是!” 昨晚事后,她睁着疲倦的双眼,往身下那块白绢布上瞥了一眼,有斑驳的血渍洒在上面。 相公裴元志从她身下抽走,仔仔细细地叠了起来,锁进了一个小箱子里。 明明有,明明有的,这块白绢布又是怎么回事? “你还敢抵赖?你的奸夫都寻上门来了!元志分明是捡了个破鞋!”裴夫人怒道,“难怪没有落红了,原来你早就与人私通了,枉我们裴家还八抬大轿的娶你进门!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奸夫? 林婉音大吃一惊,裴元志与她是青梅竹马,他们两人隔三差五就见面。她哪来的奸夫? “胡说,我没有奸夫,元志可以做证!夫人,我要见元志,让元志来见我!”林婉音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被旁边一个婆子摁住了,那人还在她后背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林婉音被踹倒在地,疼得吐了一口血。 “元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想见他?”裴夫人怒道,“你不要脸,他还要脸呢!”裴夫人朝身旁一个婆子看了一眼,“扔给她看!” “是,夫人!” 婆子从袖中取出几封信扔到了林婉音的面前。 收信人全是林婉音的名字。寄信人,则是林家管家之子田永贵,一个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 婆子又将信纸摊开着给她看,里面的内容不堪入目,香艳十分。 “这是诬陷!”林婉音叫嚷起来,“我堂堂林氏嫡女,怎会跟一个管家之子来往?” “诬陷你吗?带人上来!”裴夫人又朝门口处冷喝一声。 很快,一个缩头缩脑的少年被人推了进来。 本书由,请勿转载! 002,沉塘 少年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了一番,走到裴夫人的跟前就跪下了,“饶命呀,裴夫人!不是小人的错,是大小姐非要喜欢小人,是她主动跑到小人的屋子里的。她说寂寞难耐,让小人陪她。小人就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主动勾引她呀,小人当时脑袋一热把持不住,就……就……,不过,夫人放心好了!小人跟她只睡了三回。” 还只睡了三回? 裴家的几个亲戚,气得脸都黑了,一个个叫嚷着骂着林婉音不要脸。 林婉音盯着田永贵冷笑道,“你这个无赖,我几时跟你私会过了?你敢诬陷我?你会不得好死的!” “大小姐怎么嫁人后就不认小人了?”田永贵袖子一甩扬眉说道,“我有证据证明,你就是跟我睡过,你左边大腿内侧有块铜钱大小的粉色胎记对不对?” 林婉音惊得脸色顿时一白。 “林氏,你还有什么话说吗?这么私密的地方,难道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看见的?”裴夫人冷笑一声,将手重重往桌上一拍,冷喝道,“我永安侯府,怎能要你这种不贞的女人?就算你是忠毅将军府的嫡长女又怎样?按着我永安侯府的规矩,不守妇道的女人,得受浸猪笼之罚!” “说得没错,这等女人要是还留着,只会让我们侯府丢脸。” “没准她肚子里就装着野种呢,想混淆我永安侯府的血脉!” “夫人,老夫们没有异议,同意浸猪笼!” “对,浸猪笼!” “浸猪笼——” 裴家的亲戚们,全都谴责起她来。 有人将茶杯砸到了她的头上,砰—— 林婉音头一疼,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还有人狠狠地朝她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口里骂着“踹掉野种”。 裴夫人又偏头朝客座上的林二老爷林世安及林二夫人看去,淡淡道,“二位,你们也看见了,林氏不贞,休怪我永安侯府绝情了。” 林二夫人的唇边,微不可察地露了一抹得色,她悄悄地拉了下自己相公林世安的袖子。 林世安轻咳了一声,叹息说道,“既是嫁出的女,便如泼出的水,但凭夫人处置。” “哎,这孩子,给侯夫人家丢脸了,我们真是过意不去。她娘死得又早,是我们家管教不严,让贵府蒙羞了。夫人您做决定吧,我们家没有异议。”林二夫人也开口说道。 裴夫人目光凉凉看了一眼林婉音,朝左右的婆子们冷喝一声,“一个个的还等什么?将她给我拖出去,准备浸猪笼!” “是,夫人!” 林婉音晃了晃被打得沉的头,咬了牙,用力挣脱了摁着她的两个婆子,朝前方的一根柱子撞去。 她要是被浸了猪笼,就坐实了她是婚前与人通|奸的事实。 她要自杀!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裴夫人看穿了林婉音的心思,顿时大怒,“抓住她!” 四个婆子奋力往前追。 一人难敌四人手,她才跑出两步,就被人摁倒在地。 “你还敢跑?小贱人!”单妈怒得朝她的心口狠狠地踢去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小,疼得她哀嚎了一声,又从口里喷出一大口血来。 林婉音吐掉嘴里的血沫,咬牙朝裴夫人大声冷笑道,“裴家!我会记着你们今天的冷情!我会记着你们的嘴脸!你们今天怎样对我,将来我变成鬼,也会一一还给你们!永安侯府裴氏,我林婉音诅咒你们不出三年,必会满门抄斩!暴尸荒野!野狗啃尸骨!” 裴夫人气得脸色铁青,遥遥指着她大怒道,“将她的舌头剪下来,眼睛挖出来扔去喂狗!” 齐国有传言,生前被割舌,被挖眼,被断肢,将来投胎了,也是哑巴,瞎子,肢体不全之人! 所以,人人都想全尸而死。就连那宫中的太监,也是在生前想方设法找回自己的根,死时一起装在棺材里,来世投胎做个完人。 林婉音心中冷笑,裴夫人居然这么恶毒的对她?害她这辈子还要害她下辈子?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着,我林氏婉音即便是死了,也会变成鬼,一个一个的找你们清算!” “还敢嘴硬?小贱人!”单妈大怒,又狠狠地踢了她一脚。 一连三脚,林婉音疼得再也起不来了。 很快,一个婆子找来一把剪刀,有人掰开她的嘴巴。钻心的疼痛之后,她的舌头没有了,她再也不能现诅咒的话语来,没一会儿,眼上也开始疼,她瞎了…… 有人拖着她行路,不知走了多远,停下了。 “将林氏装到笼子里去,动作快点!”有婆子说道。 原来,已经到湖边了。 裴家后门三里远的地方,就是一片湖,湖边种着成排的桃树,此时是三月,时有桃花香扑鼻而来。 这桃花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过去,她和裴元志之间的事。 她第一次见到他,便是在这湖边,他十四岁,她十岁。 灼灼桃花下,青色锦袍少年笑容温和。她当时觉得,那艳若朝霞的桃花,都不及他的笑容耀眼。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看她的目光,如三月阳光般温暖。 那年,她的娘在这湖里淹死了,她想娘了,就会来湖边。当时,他拉着她的手,温声说道,“虽然你娘不在了,但有我,我会陪着你过完这一世,不让人欺负你,不会让你再流泪。” 可如今有人欺负她了,他的母亲要害死她了,他又去了哪里? 昨晚,他还说,她会永远是他心尖儿上的宝! 有人要害他的宝物了,他又在哪儿? 裴元志,你在哪儿? 身子忽然一轻,一阵晕眩间,只听“噗通——”一声响,林婉音的鼻腔里跟着一辣,水涌了进去。 她想扑腾挣扎,但没用,手脚被人捆了。 她想呼喊,为什么要杀她? 可她的舌头被人割了,不声来。 没多久,林婉音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她失去了知觉。 不远处的一株桃花树下,站着一个青色锦衫的年轻男子。男子二十岁左右,相貌堂堂,极为英俊,但脸色却是苍白一片,袖中的手指正微微颤。 他全程目睹了林婉音被沉塘。 当那水面上不再冒泡的时候,他闭了下眼,转身仓皇而去。 明明那地面平坦得很,但他却踉跄了一下,显些摔倒。 ------题外话------ 求个收…。╮(╯▽╰)╭ 据说,收藏一个文,能美容哟! 本书由,请勿转载! 003,新身份 裴元志从桃花湖边回来,脸色苍白回了府里,往他父亲的书房走来。 半道上,他遇上了他的母亲裴夫人。 “站住!”裴夫人冷冷喝道,儿子的表情令她十分的不满,“堂堂七尺男儿,竟为了一个女人丢魂落魄,你还有点志气吗?” “我照着你们的要求做了,还要我怎样?”裴元志冷冷说道,不理裴夫人,转身就走。 裴夫人气得变了脸色,“不就是个女人么,值得你这么伤心?你父亲已经给你选好了新夫人,改日,你去见见她的父母。” “不必,母亲喜欢就好。”裴元志没有回头,大步离去。 裴夫人怒得咬牙,“那个小贱人,死都死了,还不让我省心!” 单妈在一旁安慰着,“夫人,您也说了,死都死了,何必在意呢,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好林家的事。林将军还在京城呢,要是给他知道,他的女儿死了……” 裴夫人冷笑,“林将军?哼!” 单妈从裴夫人的眸光中看到了蔑视,这是……林将军不敢说话?还是…… …… “娇娇,娇娇……” 裴元志俊美如画的脸,忽然变成了一张獠牙厉鬼的脸。 那响在耳旁的温柔话语,冷戾得如同阎罗王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林婉音大叫一声坐起身来。 她赫然睁开双眼,现自己能看见东西了,又转了转舌头,也在。 她惊得冷汗淋淋连呼吸都停了,她没死?还是,她在地域里? 她伸手抚了下额头,现额头处很疼,像是被人打过。 身体有感觉,她不是鬼! 身下的床,窄小,床板硬,身上盖的被子透着一股子霉味。 是个陌生的地方。 她在哪儿? 林婉音茫然地睁着两眼,感受着再次睁眼的巨大惊骇。 桌上有面铜镜,她正好看到镜中的自己—— 是张陌生女孩的脸。 这张脸,十分的秀丽,一双杏眼清澈如潭水,只可惜,脸色太过于苍白,显然,平时吃得很差。 额角处有块青紫色的疤痕,刚才的疼痛,便是来自这里。 此时,她的脑海中忽然涌出数不清的记忆画面。 她慢慢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她不是林婉音,她是郁娇! 郁丞相郁文才正妻的女儿,郁娇! 郁娇出生那年,爷爷忽然暴病而亡。两岁那年,奶奶得了怪病,一病不起,险些死掉。三岁那年,娘亲忽然疯了。六岁的那年,父亲平妻小产,父亲郁文才又被皇上罚了俸禄。 有路过郁家的道士说,郁家出了个带煞之人,郁家才横祸不断。这人不能再住在府上,否则,还会给府里带来灾乱。 那道士将郁家所有人的八字卜算了一番,得出结论,郁娇是带煞之人。 于是,只有六岁的她,被父亲赶来了郊县的别庄里。 别庄里的人,都是父亲平妻的人,她在这里过的比下人还苦,不下地劳作,就没有饭吃。 虽然过得苦,但这七年来,日子还算平静,她顽强的活了下来。 却不料,她的同父异母的二哥郁人杰,昨天忽然来了别庄,要将她送给郊县的县令为妾。 她不想给人做妾,在丫头的掩护下,连夜逃跑,没想到还是被郁人杰抓到了,将她暴打一顿捆起来塞入轿子里强行带走。走到半道时,不知为何那轿杆忽然断了,轿子一歪,郁娇乘机滚出轿子。 哪知,轿子正走在一座桥上,桥下是深深的河,郁娇不慎落入了河里。她手脚被捆又不会游水,差点淹死。正在绝望时,被一个过路人救了。 郁家?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冷芒,这难道是老天在她临死时,听到了她的喊冤而怜悯她吗?居然让她重生在裴夫人亲妹妹的夫家! 郁娇的生母是嫡夫人,那个裴夫人的妹妹冷氏是侧夫人,在郁娇的生母疯了之后,升为平妻了,人们为了区分两个夫人,喊着冷氏为锦夫人。 好,很好,仇人离她如此之近! 只要她不死,那些恶人们,休想过太平日子。 她不再是温婉善良的林婉音,她是从小被人抛弃被人欺负着的呆傻美人郁娇! “救命啊,哪个天杀的放了夹子,夹了本大爷的腿……”窗子那儿,有个声音忽然喊道,声音软绵绵,像是个孩子。 郁娇眸光微闪,走下床,来到窗子边。 让她奇怪的是,没看到人。 “救救我……,求你了。”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窗子前,是片草丛,不见任何人,只有一只捕兽夹,夹着一只似猫似猴的小动物。小东西见她看来,挥着两只爪子,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圆眼睛哀求地朝她看来,“救我,求你了。” 郁娇大吃一惊,她听得懂兽语? 她鬼使神差地爬出窗子,将那只小猫儿般大小的兽,从捕兽夹上解了下来。 郁娇带着兽刚爬回屋子,门那儿响起重重的敲门声,“开门,死丫头,你给我出来!” “别开门,他不是个好人。”兽对郁娇说道。 郁娇心中十分的震撼,这只兽知道原主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这里住了好多天了,这里的人我都认识。”兽说道,“你赶紧跑吧。” “好。”郁娇转身往窗子口跑去。 可就在这时,门被人撞开了。 “死丫头,你敢不开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来人正是郁娇同父异母的二哥郁人杰。他人高腿长,三两步冲到郁娇的面前,拦住了她逃跑的去路,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甩来。 ------题外话------ 女主的金手指,这只小兽。╮(╯▽╰)╭元旦快乐,群么么! 本书由,请勿转载! 004,一定有阴谋! 郁娇身子一偏,郁人杰甩来的手巴掌打空了。 因为出手的力度很大,郁人杰收不回手,脚下竟踉跄了一下。 他更是大怒,“你敢躲?死丫头?找死!” 第二巴掌又抽来。 郁娇下意识地将手里抱着的小兽迎向他。 小兽忽然嘶叫一声,伸着两只前爪子朝郁人杰的脖子抓去。 “啊——”郁人杰痛呼一声。 他定睛一看,现攻击他的是郁娇手里的一只小东西,像猫又像猴,一脸凶狠地朝他龇牙裂嘴,那两只前爪上还沾着血渍,似有再攻击的势头。 郁人杰摸摸抓疼的脖子,吓得拔腿跑出了屋子。 这间屋子的外头,有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丫头,正瑟瑟抖站在廊檐一侧。 她们看着脖子上满是血痕的郁人杰惊慌着从屋中跑出,又落荒而逃,两人疑惑的对视一跑进屋子。 屋子里,一身褐色粗布衣衫的郁娇,正神色淡定地给一只坐在她腿上的小兽包扎着受伤的后腿。 “小姐,你没事吧?奴婢们没用,没拦着二公子。”一个圆脸的丫头,走上前愧疚的问道。 另一个瘦尖脸的丫头则说道,“小姐,二公子没欺负你吧?” 郁娇已经给小兽包扎好,将它放在地上一个刚刚准备好的小窝里,抬眸看向两个丫头,大而清澈的杏眼,眸色平静。 “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昨天,幸亏有你们相助,不然的话,我早已被卖了。”郁娇说道。这两个丫头是郁夫人娘家陪嫁生的女儿,并不是郁家的人,跟着郁娇来到别庄吃苦七年,倒也忠心。 两个丫头迎上郁娇的目光,同时一怔,这是小姐吗?小姐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小姐不应该是吓得瑟瑟抖,默默流泪吗?怎么如此的镇定? 这眼神冷静得让人心惊,根本不像同年纪少女该有的眼神。 小姐自从六岁被老爷赶来了别庄之后,就变得少言寡语,别说会说些感激她们的话语了,她们拼死护着她,她连个感激的眼神也没有。 不是小姐冷情,而是,小姐有些痴呆,压根儿不知人间情义是何物。 人送外号——呆美人 说白了,就是个空长着一副绝色容颜的傻子而已。 想来也是,亲娘在她三岁那年疯了,她又不得全家人的喜欢,在京城府里不时受到冷落与嘲讽,还时常被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们欺负着。 刚刚六岁,又被父亲赶到陌生的别庄里,虽身为嫡小姐,却过着比下人还苦的日子。 吃不饱穿不暖,还整天受着惊吓,不呆不傻才怪。 但她今天却忽然变了性情。 难道是,小姐昨天落水一场,脑子受了刺激,又忽然明白事理了? “这是奴婢们份内的事,小姐不必言谢。”两人说道,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名叫柳叶的瘦脸丫头朝门外看了一眼,说道,“小姐,趁着二少爷不在,您赶紧跑掉吧。” 另一个丫头桃枝也点头,“对,小姐,快逃跑吧!奴婢听说那县令都六十多岁了,小姐才十三岁啊,嫁一个爷爷年纪的人,您这一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要逃?”郁娇伸手抚着脚边的小兽,冷冷一笑,“我是长宁郡主的女儿,没有我娘的嫁妆,没有我外公当年的相助,有郁家今天的一切吗?” 她这副身子的父亲郁丞相,当年只是个穷秀才,不知为何,被齐国唯一异姓王平南王的独女长宁郡主看上了。 要知道,长宁郡主在当年可是齐国第一美人,居然带着倾城的财富,下嫁给了一个穷秀才。 这一奇闻,京城的百姓,足足议论了大半年。 长宁郡主疯了后,她被郁家赶到郊县别庄吃苦不说,又要被送给一个老头子做妾。 郁家这么待她,他们哪来的脸? 既然郁娇成全了她林婉音的再生,她就不能坐视那些人继续猖狂下去。 整个郁府的钱财都是郁娇和长宁郡主的,她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要便宜那些人? 裴夫人害她前世,裴夫人妹妹母子又要害她今世,她如何能忍? “可是小姐,二公子就在别庄里,咱们斗不过呀,别庄的人,可全都是二公子亲娘锦夫人的人。”柳叶焦急说道。 “我自有法子光明正大的离开,你们别担心。”郁娇说道,“现在,你们先想法帮我打听一下,京城昭毅将军府的情况。” 柳叶眨眨眼,“小姐为何忽然打听他们一家?” 郁娇淡然一笑,心中却酸涩无比,“昨晚我忽然梦到了一个妇人,她说是林将军的夫人,跟我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所以,我才想问问林家的情况。林家离这里远,你们尽量想法打听。” 她忽然死了,爹爹受得了刺激吗? 而且,她被裴家处罚的时候,为什么只有林世安夫妇在裴家,却不见她的父亲? 那个时候,父亲去了哪儿? 桃枝说道,“小姐,林家还真出事了,林将军死了呢。就在前天。” 郁娇怔住,颤声问她,“你说什么?事情可属实?” 桃枝说道,“奴婢是听二公子的仆人说的,林将军得知林家小姐被沉塘了后,马上骑马赶往裴家,不料,半道上坠马而亡了。” 柳叶叹了一声,“林将军唯一的女儿婚前跟人私通被婆家沉塘,林将军是受了打击,心神慌乱才不慎坠马吧?” 郁娇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父亲死了? 难怪她被裴家罚的时候,不见父亲到场。 可是,父亲长年骑马征战,马术精湛,怎会坠马? 他在敌军大军压境时,也不曾慌乱过,怎会因她的事坠马? 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 郁人杰惊慌着跑回自己的屋子。 心中暗道,怪事,郁娇那个死丫头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神狠得让人心惊。 他让小厮给他的伤口抹了些药,刚收拾好,屋子的门口,光影一暗,走进来一个人。 郁人杰马上笑着迎上去,“元志表哥?你怎么来了?” 同时,他将小厮赶出了屋子,亲自给来人沏起茶水来。 裴元志淡淡看了他一眼,缓步走入屋内,脸上没有表情地问道,“让你找个女人安抚那丰台县令,你找的人呢?丰台县令知道了你我两家的事情,不安抚好他,我们都会有麻烦!” 本书由,请勿转载! 005,诱骗 身姿颀长的裴元志,穿一身天青色锦衫,神采飘逸,但那眼神却异常的冷戾。 郁人杰自小到大就怕这位表哥,因为,郁家的根基同裴家比,差得太远。 郁家迹,靠的是郁丞相娶了长宁郡主。 二十四年前的郁家,只是江州乡下一个穷秀才之家。郁家祖辈往上走五六代都是读书人,但最大的功名,也只是秀才。 长宁郡主嫁入郁家后,不仅带来了丰厚的嫁资,还带来了人脉。至此,家徒四壁的郁家,开始飞黄腾达。长房做官,二房做生意。 但郁家在永安侯府裴家的面前,那却是小巫见大巫。 裴家才是京城里,真正的豪族。 当今皇上的养母裴太妃,是裴元志的亲姑祖母。 当朝誉亲王早逝的生母——元敬皇后,是裴元志的堂姑祖母。 而且,裴家还是开国元勋,是世袭勋贵之家。 永安侯在朝中又担任着要职,郁家这样一个暴户,哪里比得了? 再说了,斐元志还是永安侯世子,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而郁人杰,只是翰林院的一个侍读而已,没有担着任何官职。 “表哥,事情本来都安排好了,谁知,忽然出了点意外。”郁人杰将一杯茶水,放在裴元志面前的桌上,陪笑说道,“不过,表哥不必担心,我会抓紧时间办好这件事的。” 茶,不是好茶。 颜色差不说,香气也不浓郁。 郁家的人,迹了二十年,仍没懂品茶。 裴元志蔑视地瞥了一眼茶水,并未接,淡淡说道,“听说,你找的人,半道上寻死跳了河?你的手下呢?全都是饭桶吗?居然看不好一个小姑娘?” 郁人杰被裴元志骂得脸上一窘,说道,“本来捆着她呢,谁知那个死丫头竟然是个烈性子,居然要去寻死。不过表哥放心好了,我再想想办法。一定将她弄到丰台县令的跟前去。” “那你打算怎么做?”裴元志眉梢微扬,淡淡看着他,“丰台县令只喜欢年纪小,且貌美的小姑娘。既然你找的那个人被他看上了,他定然是要定了。” “我……”郁人杰摸摸脖子上的伤口,心中又怒又沮丧。 他还真没想好办法。 堂堂郁家二少爷,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裴元志心中冷哼一声,“硬的不行,你就来软的!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使个手段,哄哄她不就好了?” 郁人杰眸光一亮。 对呀,郁娇那个死丫头,在这里吃了多年的苦,他就不信,她不会喜欢漂亮的衣衫和美味的食物。 “对对对,表哥提醒的是,我这就再去准备着。” “今天晌午后,务必将她带到集镇上的四喜茶楼,我和丰台县令等在那儿。等那小姑娘被他收了后,我再忽然出面,抓住他的把柄,至此,他就不敢说出你我两家的事了。”裴元志抬手,抚着手上的一只玉板指,扬唇冷笑。 “好,我马上找她去!” 两人在屋中商议着事情,浑然不知屋顶上,蹲着一只小东西,正竖耳听着屋中人的对话。 等裴元志离开屋子后,那只一身灰褐色皮毛的小兽,身影一闪,跳下屋顶,飞快离开了。 …… 雨停了,阳光射|进屋里来。 桃枝和柳叶端来了早点,又去院中做事去了——纺纱。 这是她们三人每天的差事,交多少纱,换多少粮食。少了,没吃的。 昨天,郁人杰要将郁娇送给丰台县令,两个丫头一起去拦,纺纱的事,就给耽搁了。 于是,她们今天的早点,从虽然硬但能裹腹的野菜饼,变成了清汤野菜粥。 虽是粥,却是米少,汤多。米粒儿几乎能数得出来。 郁家这七年来,没有给过庄子里一文银子,庄子的管事将郁娇带来的首饰锦裙变卖之后,又到京城讨要郁娇的生活费银子。郁人杰的母亲锦夫人只冷冷扔了一句,“都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养活自己吗?老太爷都被她克死了,没让她偿命,已是最大的开恩。怎么?还要像小姐一样养着?凭什么?” 有了这样一句话,管事的只当是得了三个便宜丫头。 所以,她们不干活,根本没有饭吃。 郁娇年纪最小,又落了水又被郁人杰打过,两个丫头就让她歇着,揽了所有的活计。 郁娇拿着调羹,搅动着能照见人脸的清粥,这时,她想起了小兽,不知那小东西喜欢吃些什么。 “灰宝?”这是她给它取的名字。 可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它。 走了? 正当郁娇失望时,那团灰褐的小东西,从窗外跳了进来,蹦到了她的怀里,吱吱唔唔着将偷听到的话,一字一句的学给郁娇听。 郁娇身子一颤,元志表哥?裴元志? 她眯起眼眸,这么说,裴郁两家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被那丰台县令抓到把柄了? 郁人杰才想着拿她去讨好那个老头子县令? 明抢不成,想来诱骗? 想不到,温文尔雅的裴元志,背地里居然是个狠心狗肺的东西,居然给郁人杰出这等馊主意! 为了自己不被罚,将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送给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玩弄! 见不得光的事?她不介意将他们害怕的事,曝光出来! 院子里,忽然响起了说话声。 郁娇抱着灰宝走了出去。 “洗干净,而且,不准有皂角味残留在上面!”两个粗壮的婆子,指着抬来的一堆脏衣物脏被单说道,“还有这件,是二少爷的,要洗得特别干净!都是明天等着穿的。” 说完,两人扬长而去。 衣物堆得如小山,没有一百件,也有八九十件了。 现在是春季,夹袄大被单,被水一浸湿,重如石头。她记得,需她们主仆三人合力,才拧得动一件打湿的棉衣。 郁娇望着一堆衣物,眸光一沉,这是要让她和两个丫头洗上一天吗? 小院的门口,又走进来一人。 那人朝她招着手,笑嘻嘻说道,“四妹妹。” 两个丫头扔掉手里整理着的脏衣物,大步走到郁娇的面前,冷着脸挡住了来人。 “干什么干什么?放肆,你们敢拦着本少爷?让开!”郁人杰手里捧着几个锦盒,朝两个丫头瞪眼怒道,看向郁娇时却又是一脸笑容,“四妹妹,都是哥哥不好,对你关心不够,你才生我的气吧?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他打开盒子盖。 郁娇往他手里看去,几个盒子里,分别装着一套绸缎裙子,和一双玫红色的绣花鞋子,还有几朵珠花,都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 “快换上新衣,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去。”郁人杰笑道。 郁娇脸上的神色平静,心中却在冷笑,这便是,来诱骗她了? “去哪儿?” “当然是去镇子上了,这村里能有什么好吃的?” 本书由,请勿转载! 006,设套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拿眼神仔细地打量着郁娇。 小妮子的肤白似雪,唇似红樱,两弯春柳眉,水莹莹的杏眼中,眸光沉静如潭水。 这才十三岁呢,就已是姿色动人,再过几年,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难怪那个老头子县令会看上她了。 “好呀。”郁娇点了点头,眼神纯净无害地看向郁人杰,“不过,我没去过镇上,一个人去有些害怕,我要带上我的两个侍女。” 两个丫头跟着她,在这里吃苦多年毫无怨言。不如,借机会带她们出门,偷闲一天。 “行,没问题。”两个丫头而已,他怕什么? “小姐……”桃枝和柳叶见郁娇居然答应跟郁人杰离开,又吃惊又担心,一起打眼神提醒着郁娇。 这郁人杰一进院子,眼珠子就一直滴溜溜地转着,明显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嘛! 郁娇并不理会两个丫头的眼神提醒,而是望了眼院中堆如小山的脏衣物,又皱眉对郁人杰说道,“只是……我们离开了,这脏衣物怎么办?朱大娘说,要我们务必洗完晾晒好,说是明天等着穿呢。” “小事小事,我跟朱家娘子说一声,叫她另外找人去洗。你是我妹妹,我来庄上看你,还能让你再吃苦?”郁人杰微笑, 郁娇心中却在冷笑着,没让她苦,却在要她的命! 两个丫头听说不用洗衣了,眸色都亮了几分,才明白郁娇带她们离开的真正用意。 “那最好了。”郁娇点了点头,“走吧,去镇子上吧。” 她抱着灰宝,朝桃枝柳叶点了点头,带头往院外走去。 郁人杰拦住她,“换衣衫啊,看看你身上穿的,多难看?”并将三个锦盒递向她面前,穿得漂漂亮亮的,才更令丰台县令欢喜。 郁娇眯了下眼,腾出一只手接过锦盒,说道,“你不是说,带我去吃好吃的吗?我穿着这么新的衣衫,要是在吃东西时弄脏了怎么办?” 郁人杰撇了下唇,“再买一套呗,你不必担心,二哥有的是银子。” “那多浪费时间?就这样吧。”郁娇不换衣,将几个锦盒分别塞给两个丫头拿着,继续往院外走去。 要她打扮一番,堵住外人讽笑郁家的嘴?她没有那么傻! 她打扮漂亮了,好将她送到那个老头子县令的跟前?想得美! 郁娇不肯换衣,郁人杰无法,只好由她。 他担心同她再僵持下去,会错过了与元志表哥相约的时间。 反正,人到了镇子上,还不是由他说了算?衣衫美与丑,总是要脱的。 到了庄子的门口,郁人杰果真对庄子的管事吩咐着,让他另寻人去洗衣。 管事不敢顶撞郁人杰,答应着找人去了。 …… 郁人杰带着郁娇主仆三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同裴元志约好的茶楼前。 因为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茶楼的人并不多。 但茶楼的隔壁,是间饭馆,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时有酒客进出。 郁娇的目光往那儿瞥了一眼,未说话。 郁人杰催促着郁娇,“走吧,吃的已让人做好了。”他将郁娇往茶楼引。 真吃饭吗?是设了局吧?郁娇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欢喜说道,“二哥,是不是吃好了饭,就带我回京城?” 郁人杰一愣。 爹和娘,还有祖母,没有同意郁娇回京城吧?但他不想将郁娇激怒,便哄着她,“是是是,当然带你回京城了。” “你要是说话不算话呢?”郁娇一脸愁容。反正,她是十三岁的小姑娘,她是人们口中传说的呆傻郁四小姐。她可以使小孩性子。 郁人杰,我挖了坑,你跳不跳? 你敢算计我,从现在开始,我出手还击了!顺便,拉着你的好表哥裴元志,一起跳进来! “我誓行不?”郁人杰有些急了,死妮子怎么这么磨叽? “行。”郁娇点头,“但得找个证人做证。”只要郁人杰当着一街的人说带她回京,他就没法反悔了。 还要证人?郁人杰真想一拳将她揍扁。 但他怕她怀里的那只小兽怒,只好答应,“好好好,你去找证人吧。”这死妮子头一次来镇上,谁都不认识,能找到证人才怪。 哪知,郁娇走到茶馆门前,朝几个正往茶馆里走的华服青年福了一礼,说道,“小女名叫郁娇,是京城郁丞相的四女儿,生母是长宁郡主,这位是我二哥郁人杰,他要带我回京,但小女怕他说话不算话,能否劳烦公子做个见证?” 她拦住的一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公子。 墨衫华服,容颜俊美,身姿翩然,正是当朝唯一的亲王誉亲王,是裴元志的堂表叔,齐国人称“阎王爷”。 爱管闲事时,哪怕是为了一个路边的叫花子,一个小仆人,都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当然,不爱管闲事时,皇帝来请,也是请不动的。 一切,看心情。 他穿着便装,郁姣装着不认识的样子,故意找上了他,她想赌一赌他今天有个好心情。 见郁娇拦路,楚誉的一双凤眼斜斜挑起,目光冷冽扫向她,冷冷一笑,“郁家的人?关爷什么事?” 郁娇:“……” 但楚誉身旁一位玉白长衫的青年公子却微笑道,“誉亲王不喜管闲事,在下喜欢,在下名叫左青玄,可以给郁姑娘做个证人。” 郁娇现这人衣饰华丽,显然,一定是哪个世家的公子。 只要身份显赫,认识郁丞相父子,事情就好办。 郁娇朝他点了点头,“有劳公子了。” 同楚誉一起来的,有三个公子。 除了左青玄的身份,郁娇不得而知以外,另外两个她并不陌生,裴元志很想结交这二人,贴子送了无数回,但他们从不上裴府赴宴。 一个是天下首富西门世家的少主西门鑫,另一个是京城虎啸军营的昭武都尉公孙霸。 京城虽大,但豪门之间,是互相有关注的。 郁娇相信,他们一定都认识郁人杰。 果然,大胡子的公孙霸,朝郁人杰冷冷一笑,大着嗓门嚷道,“郁家是不是缺钱?居然让女儿穿成这样?比我府上烧火的丫头穿得还差。郁人杰,你妹子穿成这样,你好意思带出门?你他娘的还没有人性?” ------题外话------ 娇娇在给傻二哥设套……,她想回京城。 ╮(╯▽╰)╭ 本书由,请勿转载! 007,誓言 修 “公孙霸,依本公子看,郁家根本没将郁姑娘当女儿看呢。”西门鑫拿折扇在左手里敲着,摇头叹道,“万幸啊,长宁郡主疯了,否则,得知女儿过得苦,还不得伤心死?” “西门鑫,你人长得不怎么样,话说得太对了!”公孙霸大声说道。 公孙霸这么一吼,再加上西门鑫的附和,引得隔壁进出饭馆的酒客,都往这儿看来,纷纷朝郁娇指指点点。 “啊?那个娇美小姑娘,原来就是郁丞相的四女儿?听说,是命里带煞被送到这儿来的。” “煞不煞的,不好说,她来这处镇子上,都七年了,也没见镇子上出什么灾难之事呀。” “穿成这样,这是多么不被家人待见啊!长宁郡主可不缺钱。” “就是,太寒酸了。” “嘘嘘,大户人家的事,门道多着呢,不是你我能猜透的。” 最后一人,成了话语终结者,但这么三言两语,已让郁人杰,成了笑柄。 他脸色窘迫得难看,心中更将郁娇恨死了,叫她换衣,她偏不换,这下可好,他被人嘲笑了。 “二哥,你不是说誓吗?怎么还不说?不说的话,那我回去了。”郁娇催促着说道。因为,她看见楚誉已经往茶楼大门走去,担心另外几个也会跟去。 郁人杰也想尽快将郁娇哄进茶楼,遂说道,“几位给做个见证,我郁人杰,请四妹妹吃完饭后,一定带她回京城。” 左青玄点头,“郁二公子言一出,可要必行!在下已经记下了。” “这才像个人说的话。三天后,要是老子在京城里看不到你妹子,会有你好看!”公孙霸冷哼一声,又朝郁娇笑嘻嘻说道,“你放心吧,他不敢反悔的。” “多谢公孙大哥。” “哈哈哈——”公孙霸大笑,“想不到,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叫我大哥。” 楚誉回头,朝他冷嗤一声,拂袖进了茶楼。 左青玄朝郁娇微笑道,“在下给姑娘做证了,姑娘放心好了。” 随后,他们三人都进茶楼去了。 “走吧,四妹。”郁人杰憋着一肚子火气,带着郁娇主仆进了茶楼二楼的一间雅间。 二楼另一间屋子的窗子边,站在裴元志,他眯着眼,一直盯着楼下的郁娇在看。 郁家的这个女儿,怎么会认识楚誉他们?她不是被关在庄子里七年了吗? 他记得,这是她第一次来镇上。而楚誉,据他的暗卫来报,也是头一次来这丰台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是,郁娇只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找上楚誉相助? 楚誉…… 他眸色一沉,今天有那“阎王”在此,不知,事情能不能办得顺利。 如此一想,他飞快推门走出屋子,打算去找郁人杰。 谁知,过道里有一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裴元志?见了堂表叔,为什么不喊?你学的礼仪呢?”楚誉双手抱胸,靠在屋子门的一侧,凤眸眼角微挑,盯着他扬唇冷笑。 裴元志压下心中怒火,只好朝他拱了拱手,“王爷。” 叫叔叔,他叫不出口,因为楚誉比他还要小上三岁! “你的心还真是大啊,老婆刚死,就来这丰台县游玩?”楚誉继续讽笑。 “一个残花败柳,不值得什么。”裴元志袖中手指紧握,淡淡说道。 “残花?败柳?”楚誉盯着他的脸,笑得别有深意,“好吧,不谈你的残花败柳,走,陪叔叔喝杯茶。” 他站直身子,朝裴元志走来。 “王爷,我还有要事要办。”裴元志咬了咬牙,说道。 “怎么?本王多日不见你,请你喝茶,你还不乐意?嗯?找借口?”楚誉的脸色忽然大变,话语的尾音调拉长,透着浓浓的怒意。 楚誉起怒来,有时候连皇上也拿他无法。谁叫楚誉是嫡皇后生的,而当今圣上,只是美人生的呢? 皇上之所以当了皇帝,是因为,先皇死的时候,楚誉还在元敬皇后的肚子里。 圣上因此捡了个便宜。 也由此,楚誉虽不是皇帝,但特权最多。 他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想竖着走,就竖着走,谁也不敢管。 裴元志担心他动起手来,会惊走丰台县令,只好强忍着怒火,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裴世子!”楚誉盯着俯身行礼的裴元志,眸光渐冷…… 二楼一间雅间里,长型雕花桌子上面,已经摆着几盘点心了。 郁人杰提着茶壶给郁娇倒茶水,“四妹妹,你先吃着点心,酒楼里订好的饭菜一会儿就会送来。” 他说着话时,眼神一直往门那儿飘,为什么裴元志还没有进来?他还不知道丰台县令在哪间屋子里啊!他将郁娇药倒后,送往哪里? 郁娇没有接他的茶水。 她见灰宝伸爪子捞了块桂花糕吃得精精有味,料想,这是没有毒的,便将一盘子点心,分给了身旁跟来的两个丫头。 她则随意的拿了一块咬着。 桃枝和柳叶,多年没吃这么香的点心了,简直是在狼吞虎咽。 郁人杰不管她们吃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劲地劝郁娇喝茶水。 “吃多了会口渴,这可是今年的新茶,庄子上吃的都是陈茶。”他见郁娇不相信,遂自己倒了一杯喝了,笑道,“茶水真香。” 然后,又催着郁娇。 不劝她吃,却劝她喝,一定有鬼,郁娇眯了下眼。“咦,这不是……,元志表哥吗?”郁娇故意看向门那儿。 门上有个窗子口,可以看到外面走道来往的人。 郁人杰扭头去看,郁娇趁机飞快调换了她和郁人杰的茶杯。 “没人啊?”郁人杰转回身来,瞪眼看向郁娇,“哪儿呢?” “刚……刚才明明有人的。”郁娇捧起茶杯,开始小酌,“也许,走了吧?” 郁人杰见她喝起了茶水,怕她怀疑,没再理会她说的话,也端起自己的杯子喝水。 一杯茶水下肚,郁人杰开始坐不稳了,一脸狐疑地看着郁娇。 郁娇向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人跳起来,一人抬起一脚,将郁人杰直接踢晕在地。 “小姐,现在咱们要怎么做?”柳枝和桃叶一起问道。 两人吓得脸色白,她们这是……打了二少爷?那还能回丞相府吗? 郁娇却是神色不惊,她轻轻拍了拍灰宝的背,在它耳边低语了几声。 灰宝低嘤了一声,从郁娇怀里跳下地,然后,从门上的窗子口跳到外面去了。 008,奇怪 没过多长时间,灰宝回来了,它跳上郁娇的膝盖,哼哼吱吱起来。 两个丫头听不懂,但郁娇听懂了。 它告诉她,它找到了丰台县令。 郁娇让柳叶以裴元志和郁人杰的名义去请。 柳叶担心请不来。 “这里有个诱惑,他不会不来。”郁娇冷然一笑。 果然,柳叶去请丰台县令的时候,老头县令料想是裴元志和郁人杰将小美人请到了。 他便欢喜着来赴约。 可是,当他一进门,他的后脑勺上忽然一疼,晕了过去。 郁娇放下手里的凳子,拍拍手,冷冷一笑,“六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惦记我这个小姑娘!这一凳子,是警告你的,再敢为老不尊,我定不会轻饶!” 两个丫头惊异地看着郁娇,小姐下手这么狠? 郁娇却神然淡然,“还愣着干什么?快行动!” “啊?是。” …… 茶楼另一间雅室里。 裴元志心不在焉地喝着茶水。 楚誉坐在他的对面,目光往他脸上转了转,勾唇浅笑,“裴世子,你的夫人是残花败柳,但那林将军却是个正直的人,好歹是你的老丈人。他死了,你怎么不去看看?而且,你五岁那年,要不是他从劫匪手里救出你,你早死多年了吧?” 裴元志垂着眼帘,脸色极不自然,“我有公事在身,太子命我来此地找丰台县令议事,抽不开身。” “你抽不开身,你不是还有仆人吗?派个仆人前去吊唁一下,也做不到?”楚誉继续冷笑,“你可真是无情无义啊!” “誉亲王!”裴元志抬起头,冷冷说道,“如果,你的夫人在婚前同下人私通,你还有好心情去看老丈人吗?” 楚誉浅笑,“本王要是有喜欢的女人,会十分的宝贝着,会让她觉得,世间只有本王才是最好的男子,其他全是渣!她又怎会找上别人?你的夫人同其他人私会,要么,是你比那下人还要差,要么,是你根本不喜欢她,她已经寒了心。” “胡说八道!” “你这么激动?难道,被本王说到心坎上去了?”楚誉盯着他的双眼,笑得意有所指。 裴元志袖中手指握了握,强忍着怒火平复了下心情,看向楚誉冷冷说道,“誉亲王,你请本世子来喝茶,是来说教的,还是有事相商?若说要说教,本世子长你三岁,见的人可比你多!若是有事相商,请尽快说,太子的事给耽误了,王爷担当得起吗?” “他是本王的亲侄儿,敢说本王?”楚誉耍起无赖。 裴元志想杀了楚誉的心都有了。 郁人杰那个草包,没有他在一旁盯着,会将事情办砸的,可这楚阎王却一直缠着他。 正在他心焦想着办法甩开楚誉时,外面过道里,传来不少人的高声喧哗声。 “出事了?我去看看!”终于可以甩开楚誉了,裴元志站起身来,大步往门口走去。 “正好,本王也想看热闹。”楚誉也弹弹袖子,站起身来,步伐悠闲地跟了上去。 裴元志拉开雅间的门,就见前方一间雅室的门口,站着不少人。 有人在窃笑,有人在惊呼。 嗓门最大的是公孙霸。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真他娘的见到奇闻了,这郁家二少爷居然是个断袖?跟丰台县令睡一块了啊!断袖就算了,居然睡的是个老头子,哈哈哈——” 西门鑫在一旁摇着折扇,斯斯文文一声长叹,“如此污秽不堪的一幕,莫要污了在下的双眸,走走走——” 左青玄也是眉尖微皱。 “走什么走?再看看,再看看,谁是攻谁是受,还没看清呢!”公孙霸伸手扒拉开看热闹的人群,走进屋中去了。 裴元志的头,嗡了一下。 坏了,怎么会是郁人杰?不该是郁人杰那个乡下妹子吗? 他正百思不解时,又听前方公孙霸嚷道,“裴世子!丰台县令正找裴世子呢,你在这里啊,可真是太好了!” 裴元志心头,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郁娇和两个丫头,因为个子小,担心被高大个子的人群挤倒了,只站在过道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热闹。 另一方面,她想看看裴元志,那张表里不一的丑恶嘴脸。 他在明,她在暗。 这种在背后复仇的感觉,很有趣。 裴元志,这一世,我会跟你不死不休!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大腿内侧的那块胎记,只有奶娘和他知道。 娘去得早,她是奶娘一手带大的,奶娘不会背叛,那么,那块胎记的事,就一定是裴元志告诉给田永贵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郁娇真想冲过去,抓着裴元志的衣领大声问他,他亲自送她入了黄泉,昨晚,前晚,可睡得安否? 他口口声声说,会护她一世平安,可送她入黄泉的,却正是他! 为什么? 既然不爱,为何要骗? 既然要她死,那就正面杀个痛快,为何要羞辱她让她死?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小姐?”柳叶轻轻地问着郁娇。 只见郁娇脸色白,身子在抖,目光如冰刀直直盯着前方。 前方有两人,一个是刚来庄子上的裴世子,另一个则是那四个贵公子中的一个黑衣青年。 楚誉现郁娇双目似剑盯着裴元志在看,眸光不由得一缩。 这个小丫头…… 真是奇怪得很。 郁娇被柳叶喊得回过神来,却不经意迎上楚誉似笑非笑的双眸。 她吓了一大跳,飞快收回心思,将眼挪开来,对柳叶说道,“二公子惹了事,看来,没法送我们回去了,我们自己回庄子上吧。” 两个丫头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趁着混乱,她们匆匆离开了茶楼。 在郁人杰被她们打昏后,郁娇从他的钱袋子里摸出了几块碎银子,够她们三人雇一辆马车回庄子,和大吃一顿了。 …… 本书由,请勿转载! 009,要么坐牢,要么赔钱 郁娇怀里抱着灰宝,带着桃枝和柳叶,进了茶楼隔壁的酒馆。 酒馆是个好地方,可以吃饭,还可以打听消息。 郁娇不怕饿,但怕错过京城最新的消息。 进了酒馆,有店小二认出了郁娇,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 刚才,郁娇请公孙霸几人做证,公孙霸的大嗓门,早已将她的身份嚷了出去。 大户人家的事情,都不好说,说不定,哪天郁娇就飞黄腾达了,没必要去得罪。 再加上郁娇一进店门,就先递了块碎银子过去,足够她们点上一大桌好饭菜了。做生意的人,只会看钱,万事不管。 店小二接了银子,笑着将郁娇主仆往二楼引,说道,“郁小姐,楼上有清静的位置,你要吃些什么?小的给你马上送来。” 郁娇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二楼。 郁娇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丰台县离着京城不远,京城的新鲜事儿,想必小二哥听说了不少吧?” 酒馆中,南来北往的人众多,是消息传递的最佳地方。 不少酒馆的小二,为了跟客人套近乎,还会主动与之聊上几句。 店小二见郁娇眨着清澈的大眼睛,一脸的好奇样,便想卖弄一番。 “郁小姐还真问对人了,不是小的吹,这整条街,就数小二知道的最多。”店小二得意笑道。 “哦?那说来听听啊,最近生了什么大事?”郁娇和桃枝柳叶,已经坐到了一张桌边,又问道。 店小二一边拿抹布擦着桌子,一边就说开了。 他先说了裴家少夫人,婚前不贞被沉塘的事。 郁娇静静地听着,心中冷笑。 想不到这件事,都传到了一百二十里外,丰台县一个小集镇的酒馆里了。 贞不贞,天知地知,她知,裴元志知,外人不知。 店小二说完裴家少夫人,长叹一声,“可惜了一个美人儿啊。”又道,“最可惜的,是那林大将军。他醉酒骑马,又得知了女儿的事情,这心焦如焚的情况下,出了意外咯。唉,年纪也不大呀,听说,皇上还十分的依仗他呢,准备提升他,可惜呀可惜,死咯——” 郁娇坐着未动,目光直直盯着窗外,心中升起疑惑来。 父亲饮酒了? 怎么可能! 她十岁那年,父亲带着母亲游湖,两人坐在游船上,一边饮酒,一边观赏湖边景色。却不料,娘喝多了酒,到船舱外透气时,身子没站稳,落进湖里。 父亲去救,但他也饮多了酒,身体无力,没将娘救起。 两天后,娘的尸体才寻到。 悲痛欲绝的父亲守在娘的尸体边,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并誓,从此不再饮酒。 之后,他哪怕是去别府赴宴,也会推掉他人的敬酒,只说,身体不好不能饮酒,实则是,他对娘有着愧疚。 可这回,他怎么还会饮酒?她上喜轿前,同父亲的告别酒,也是用茶代替的。 太多太多的疑问,只说明一点,她的死,父亲的死,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茶楼里。 丰台县令醒来后,现被赤身果体的郁人杰抱着,而且,屋子的门口还有不少人在看他的笑话。 他可是堂堂的县令,今天丢了丑,往后,如何管人? 当下,他便大怒起来,嚷着要见裴元志。 他是被裴元志和郁人杰请来喝茶的,他今天丢了丑,都是拜这二人所赐! 事情到了这一步,躲是躲不过了,裴元志将围观的人群全都驱散后,进了雅间。 当然,楚誉和公孙霸几人,他赶不走。 裴元志心知他这是着人暗算了,可查无证据,只好先稳住丰台县令再说。 但县令早已抓着二人的另一个把柄,根本不理会二人的道歉和辩解,一脸的怒容,又嚷着要进京告御状。 楚誉朝公孙霸使了个眼色。 公孙霸便朝裴元志几人走了过去,他拍拍县令的肩头,对二人说道,“县令大人,裴世子,你们不觉得这样吵来吵去的,很没意思吗?到京城告御状,你们几人的脸面都很好看?” 丰台县令一愣。 对呀,他被人脱了衣衫,跟郁二公子睡一张榻了,传到京城丢脸不说,搞不好,会惹得丞相大人不高兴。这告状一事,还真得从长计议。 裴元志也不想将事情闹到京城去,前一件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呢,这又摊上一件,只会更加激怒丰台县令。 因此,他便说道,“大人请放心,大人今天的名誉损失,本世子会用其他法子补偿。” “对对对,裴世子不如赔点银子算了,十万两,也不算太多,就十万两吧,跟郁二公子,每人赔十万两。这件事,就此算了。啊,冤家宜解,不宜结啊,我说的对不对啊,三位?” “老夫没有意见。”丰台县令当先话,每人十万赔给他,那就是二十万两银子。 太好了。 裴元志心中那个气,但公孙霸开口,县令已点头,他如何再减价? 郁二公子听说要他赔十万两银子,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有把柄在县令的手里,如果县令捅出来,他会被罚银子。少则五六万,多则八九万,上十万,他没有这么多的银子,才去找郁娇,想将郁娇送给丰台县令,就此,丰台县令会放过他一马。 可谁知,饶来饶去的,还是要赔钱? “这这这,太多了……”他没钱啊。 公孙霸冷冷一笑,“二公子,是想坐牢?” 郁人杰吓得一愣。 “要么赔钱,要么大家一起丢脸,你去坐牢!”公孙霸说道,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将郁人杰和裴元志气得要吐血,心中一起骂着多管闲事的公孙霸。 郁人杰不想坐牢,也不想将这件事捅到他老爹跟前去,只好认栽,签字画押同意赔银子。 裴元志也不想将事情再拖下去,因为,他现楚誉一直闲闲靠在门边,看着屋中的热闹。这件事,是楚誉干的? 以他目前的实力,还不是楚誉的对手,裴元志,也只好签字认栽了。 两人吃了个大亏忍着怒气,匆匆离开了茶楼。 “后悔有期!”不嫌事多的公孙霸,还朝二人挥手告别。 郁人杰心中憋着怒火,回庄子时,没带郁娇,连问都没问她去了哪里。 裴元志更不会带了。 郁娇在酒馆二楼的窗子边,看着那二人狼狈而去,料想,他们没在丰台县令跟前,讨到便宜。 她心中冷冷一笑,裴元志,被人算计的滋味,可好受? 给店小二的银子除去饭菜钱,还有剩余的,郁娇请店小二帮她们三人雇了辆牛车。 牛车拉过木材,沾着不少木头屑,桃枝和柳叶嫌弃太脏,爬上去扫灰尘去了。 郁娇站在几丈远的地方,望着碧蓝的天空,想着心事。 这时,身旁有脚步声渐渐地近了,她怀里的灰宝,不安份的吱唔了一声。 郁娇转头来看,惊得眯了下眼。 楚誉? “郁四小姐,本王有件事,想问问你。”他唇角噙笑,看着她。 那笑意,却没有温度,带着审视。 本书由,请勿转载! 010,你不是郁娇 青年男子一身暗云纹墨衫,衬得身姿挺拔颀长。 他比裴元志长得还要俊美几分,一双飞凤眼,因目光太冷,让人不敢直视。 郁娇想起前世,唯一一次同楚誉说话的那一天。 那天是上元节,身为林婉音的她,以裴元志未婚妻的身份,跟着裴元志进宫赴宴。 宴席过后,皇上传裴元志去御书房说话,她只好独自一人在御花园的一处亭子里闲坐,等着裴元志。 楚誉那时,从不远处的一个假山洞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像是醉酒了。 因为,他的手里还捏着酒壶。 他走上一座九曲桥的时候,居然趴到栏杆上看河中水草上的残雪。 大半个身子都探到水面上去了。 栏杆低矮,他个子颀长,偏又晃晃悠悠的站在那儿,看着让人心惊。 她想起娘便是因醉酒落水而亡,便喊了他一声,提醒他喝醉了不要站在水边。 原本一脸怅然的楚誉,听到她的声音,转身来看她,眯着醉眼怒道,“自己都是个活不长久的人了,管他人闲事做什么?” 当时的她,被他的话吼得愣怔了,她记得不少人都说他脾气不好,想着,真是好心没好报,便没再理他,快步离开了那里。 现在想想,当时,他为什么说,她是个活不长久的人? 他知道了些什么? 还是,醉话而已? 可那句只有林婉音和他知道的对话,她没法问他。 这个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是个狡猾如狐的人。 刚才在茶楼里的随意一瞥,她现他的目光,仿佛能将她看个透测似的。 她在他的面前,无处遁形。 这人,很可怕。 “王爷想问什么?”郁娇平复着心情,不卑不亢地抬头看他。 之所以要抬头,是因为,她这个身子还不到十四岁,只是个小丫头,身板儿娇小,还没有长开。而楚誉,却已是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他高出她一头还要多。 他走到她两尺之距站定,她不得不这么抬头看他。 “你是谁?”楚誉忽然清冷开口,目光如剑,直直盯着郁娇的双眸。 郁娇身子一颤,脸色微变。 “问你话,为什么不说?”他袖子一甩,一柄薄如蝉翼的三寸小刀,抵到了她的脖子处。 她的皮肤很白,吹弹可破,更显得一头秀,黑如墨缎,一双大而清澈的杏眸,静静看着他,幽深如井水,她仰头看着他,半丝儿眼睫都不眨一下。 她,胆子很大,居然不怕他。 楚誉眯了下眼。 郁娇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微微牵了下唇角,平静说道,“王爷刚才还喊着小女为郁四小姐,怎么又问小女是谁?小女不知该怎么回答王爷的问话。” “你最好说实话,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敢在本王的面前耍手段。” “我说什么实话?” “你不是真正的郁四小姐,她在哪儿?你杀了她?” “不,我就是郁四小姐郁娇,如假包换。” 楚誉忽然一笑,“郁四小姐那天落水,是本王救的她,她落水时惊慌着乱喊乱叫,远没有你这般镇静,说,你是谁?为什么顶替她?” 原来,楚誉就是那个过路人? 他救了她? 郁娇的脑海中,忽然涌出一些片断。 那天晚上,她被人从水里捞起来时,肩头上的衣衫在拉扯之下被扯开了,露出了左肩头上一块指甲大小的烫疤,像一朵梅花。 救他的人,举起夜明珠看她的脸时,还瞥了那朵梅花一眼。 “我的肩头处有块烫疤,型如梅花,是小时候就留下的印记,你要不要检查?”郁娇郎朗回道,伸手一指左肩头处看向楚誉。 楚誉在八岁那年得了一种怪病,吸入女子身上的气息,或是跟女子耳鬓厮磨,就会浑身抽搐,起疯癫来。 因为有这种病,他虽然已过了十八岁,也没法纳妃,也没有小妾通房丫头,而且,据说他的府邸里,是清一色的男子。 现在,他敢质疑她,她不介意,让他在大白天时疯,只要他敢靠近她。 郁娇神色不惊,淡淡看着他,而右手,已按上了左衣领。 楚誉一愣,一抹绯色爬上耳根。 “誉亲王。”左青玄在前方高声喊道。 楚誉飞快收回了小刀,狐疑地看了眼郁娇,转身大步离开了。 郁娇心中长长松了一口中气,她抬起右手,手心里,已经沁出了冷汗。 楚誉的生母,是裴元志的堂姑祖母,裴元志喊楚誉堂表叔,这二人,是有血亲关系的。 她在茶楼里算计着裴元志,而楚誉也在茶楼里,是不是楚誉现了她的计谋,而来试探她? …… 楚誉和左青玄回到茶楼。 两人推开一间茶室的门,走了进去,西门鑫和公孙霸已沏好了茶水,等着他们。 楚誉落坐,没接茶盏,而是问着面前的几人,“查得怎样了?” 公孙霸说道,“查到一点消息,林将军确实来过丰台县,也找过丰台县令。只是,那老头子却死不承认!说林将军没找过他。” 西门鑫摇摇折扇,微微一笑,“不过,丰台县令却做了件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 “是什么?”楚誉眯了下眼。 左青玄这时说道,“那个跟林将军的夫人是街坊的捕头,忽然失踪了。” 公孙霸冷笑,“那捕头,八成被灭口了,这样,我们什么也查不到。” 西门鑫问楚誉,“楚誉,还要继续盯着丰台县令吗?” 楚誉将身子歪在椅内,眼角微挑,“继续盯着,而且,要多多派人盯着。本王,又意外的现了一件趣事。” 本书由,请勿转载! 011,郁娇,元志表哥找你 “趣事?”三人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楚誉,“你说的趣事,指的是什么?” 楚誉欠起身子,将他面前的一只描着红梅的白瓷茶杯端起来,目光潋滟轻轻一笑,“你们没觉,那裴元志和郁人杰这对表兄弟,十分的怕丰台县令么?” “对对对,我看出来了。”公孙霸点头,“这可真是奇怪,裴元志是永安侯世子,又在通政司任职,他可是五品官,居然害怕一个七品小县令?还有那郁人杰,他虽没有任官职,但好歹是丞相之子,一个七品小县令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要是没有故事在里头,老子不姓公孙,姓曾孙!” 左青玄眉梢微扬,看向楚誉,“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查那二人?” “去查!”楚誉晃着茶杯,目光冷凝,“查得仔仔细细的,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看看他们,跟林将军之死,有没有关系!” …… 裴元志和郁人杰精心安排一番,没料到,半道杀出个楚誉,搅黄了他们的好事。 而且,两人还各输了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要知道,在京城里买一座五品官员配制的府邸,也只要一千两银子。 十万两,可以买下一条街的房子跟铺子了。 裴元志有官职在身,在家中又是独子,又是世袭侯门世子,并不在乎这十万两的银子,他在乎的是名声。 但郁人杰就吓得慌了神,他可没这么多的银子。 他没有官职,家里给的零花银子有限度,他跟在太子身旁跑腿,一年最多只拿千儿八百的打赏。 他又赌输了不少银子,还欠着不少债呢!为了还债,他便跟着元志表哥赚银子,哪想到,事情败露了。 没办法,他只好另寻办法。他意外得知,那丰台县令喜欢年纪小且美貌的小姑娘,他便引着丰台县令去看郁娇,那老头子也一眼看上了。 他想着,这下可堵住老头的嘴了,但万万没想到,郁娇没上钩! 他莫名其妙的跟老头子睡一张榻了,遇上多管闲事的楚誉,让他平白无故的要赔上十万两。 那上哪儿找十万两去? 马车停到了郁家别庄的庄子门前,裴元志不看他,挑了帘子,下了马车,大步往庄子里走去。 “表哥……” 郁人杰跟上他的脚步。 裴元志欣喜出门,败兴而归,哪里会理他? 进了庄中安排给他的客房,他猛地一个转身,吓了郁人杰一跳。 “表……表哥。” “郁人杰!”裴元志盯着郁人杰,冷冷说道,“本世子自问,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伙同他人一同陷害本世子?” 郁人杰吓得一愣,然后死劲地摇摇头,“天地良心啊,表哥,你知道的,从小我就喜欢你,我对我大哥都不亲,只亲你啊,我还要跟着你赚钱呢,哪会去害你?你冤枉我了。” 裴元志怒道,“今天的事情,难道不是你们兄妹伙同楚誉一起搞的鬼吗?” 郁人杰当即跳起脚来,“不是!表哥,你被罚了银子,我也被罚了啊,我要真害你,我会找个人去跟丰台县令睡一张床栽赃你,我怎么会自己去呢?我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 裴元志眯了下眼,“真不是你?” “不是,我誓!”郁人杰举起手来,说到誓,他忽然想到了郁娇,郁人杰的眼珠子一转,沉声说道,“表哥,我怀疑,是郁娇那个死丫头伙同楚誉一起害的咱们!” 裴元志目光微凝,“郁娇?” 郁人杰不承认自己办砸了事,害得裴元志跟他一起赔了银子,便将祸水东引。 他点了点头,“对,就是那小妮子!本来呢,楚誉没来丰台县的时候,郁娇这死丫头见了我是胆小如鼠。” “……” “可自打她那天跳河被楚誉救起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怕我了,还敢打我。看,我脖子上的伤,就是今天一早她弄伤的。” “……” “今天在街上,她还跟楚誉几人说起话来,显然,他们熟得很!楚誉的母亲是裴家三房的人,而三房跟你们大房,可是多年就不和啊!” “……” “所以啊,表哥,一定是楚誉在报私仇呢,伙同郁娇害的咱们。我将郁娇骗到茶室的时候,正对她下手时,忽然被人打昏了。郁娇那丫头没那么大的力气,那么一定是楚誉叫人干的,他身边那个公孙霸,可是武将!” 郁人杰充分挥着想像,将事情编得无懈可击。 裴元志敛了眸光,郁娇? …… 直到楚誉离开,郁娇也未挪动一下脚步。 惊吓过后,她才现自己的后背,也浸出了冷汗。 这会儿风儿一吹,冷嗖嗖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才只是开头呢,就引来楚阎王的怀疑。 看来,她得更加小心地保护自己才对。 因为复仇之路,还遥远得很。 “小姐。”柳叶走来小声问道,“那个王爷,不会怀疑起小姐吧?” 小姐暗算裴世子跟二公子,还打了丰台县令,就已是惹下大祸,再让誉王起疑心,小姐就更有麻烦了。 “柳叶。”郁娇道,“我们一直忍着,就会有好日子过吗?” 不光是之前的郁娇,还有林婉音,她们一味的善良,宽容他人,可到头来,都落得一个被人害的下场。 柳叶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她叹了口气,她们主仆三人自认没害过人,没得罪过人,却在庄子里,过着奴隶的生活。在京城当仆人,一月还有一两银子呢,可在这儿,她七年都没见着银子了,最多只得几文钱。 “所以柳叶。”郁娇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人不欺负我们,我们也不必去害人。但他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们还忍着,只会更被欺负!懂吗?” 柳叶想了想,“奴婢听小姐的。” 郁娇说道,“誉王要怀疑,让他怀疑去,我们又不是针对他!” …… 镇子上离着郁家别庄有十里远,牛车又走得慢,到傍晚时,郁娇主仆三人才回到庄子。 下了牛车,郁娇正低头理着衣衫上的皱褶,就听见郁人杰大声喊着她,“郁娇,元志表哥找你!” ------题外话------ 楚誉: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我还是远离吧,免得害我病。 外表看着明明是一只小白兔,内心却是狐狸! 郁娇:被人称为阎王爷,能好到哪儿去? 楚誉:哼! 郁娇:呵—— 本书由,请勿转载! 012,楚誉不是好人 郁娇整理袖子的手一顿,连呼吸也停了。 她感谢上天,让她重活的这副身子,离着裴元志这么近! 他不找她,她也会慢慢地靠近他! 她十分迫切地想知道,他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是怎样一副丑恶的嘴脸。 郁娇让两个丫头先回她们的小院,她则跟着郁人杰,往庄子的客房而来。 两个丫头执意要跟着,但还是被郁娇打走了。 郁娇理解她们的心情,她们想保护她。 但遇上裴元志这等阴险狡猾的小人,慢说是两个丫头,就是十个丫头,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林婉音嫁入裴府时,带去了八个陪嫁侍女,四个小厮。 但出事的那天,却不见任何一人出来救她,帮她说话。 若说大部分的人,都是林二夫人安排的,跟林婉音的关系并不亲密,不管她的死活的话,可阮妈和冬梅,是跟了林婉音多年的老仆人,也不见出现。 可见,那些人,都被裴元志有意的弄走了。 这样一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婉音,没有人相助,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家任意地宰割她了。 裴家…… 郁娇心中冷冷一笑。 “元志表哥,郁娇带来了。”郁人杰的声音,忽然说道。 郁娇抬头,现已经跟着郁人杰,走进了一座开满桃花的小院。 三丈来远的地方,裴元志立于一株桃树下,正捏着一朵桃花沉思。 桃花灼灼,艳如云霞。 那身姿翩然的青色锦衫男子,如入了画中。 又仿佛,他本是画中人。 可惜呀可惜。 郁娇牵唇冷笑,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裴元志听到声音,马上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正迎上郁娇似笑非笑的双眸。 他心头忽然一颤。 林婉音? 他眨了下眼,可这时,面前小女孩的眼神又变了,变得清澈如潭水,变得淡然平静。 裴元志心中失笑,他怎么会将这个脸色苍白神色冷冰冰,个子又瘦小的女孩子,看成身段苗条笑容娇美的林婉音呢? “死丫头,呆头呆脑的,还愣着干什么,叫表哥呀?”郁人杰见郁娇站着不动,跟木桩子似的,便吼了一句。 “不知裴世子,找郁娇何事?”郁娇淡淡开口。他是郁人杰的表哥,可不是郁娇的表哥。 原主郁娇的母亲是嫡夫人,郁人杰的母亲是平妻,嫡夫人的女儿怎可能叫一个平妻的侄子为表哥? 笑话! 裴元志目光微缩,这声音完全不一样,模样儿也完全不一样。再说了,林婉音的双眼已被挖走,舌头也被剪断,已被捆了石头沉塘,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 她不是林婉音,她是郁丞相的女儿郁娇。 他刚才是魔障了,失神了而已。 裴元志在心中说服着自己。 “你跟人们传说中的不一样,想不到,你竟然认识誉亲王!”裴元志朝她缓缓走过来。 果然,来兴师问罪来了。 郁娇心中冷笑,“本来不认识他,但走到街上的时候,我听见他的部下喊着他的称号,我耳力好,听见了而已。” 裴元志走到郁娇的面前,目光清冷盯着她的脸,“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他做事?” 他站的位置,离着郁娇只有一尺之距,目光又森冷,表情肃然,加上身份不低,要是个胆小的,只怕早已吓得瑟瑟抖了。 但现在,面对他的是郁娇。 郁娇一笑,“裴世子,誉王不是傻子吧?怎会要我这等小人物帮他做事?他嫌弃我还来不及呢!” 在茶馆的门口,楚誉朝她看去时,的确是满满的嫌弃。 裴元志眯了下眼。 这个郁娇……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跟林婉音有几分的相像。 他放缓了口气,“郁娇,你年纪小,分不清世间人的好坏。那誉王身在官场多年狡猾如狐,连皇上也厌恶他几分。我和你二哥,是怕你被他利用了,到时候出事,被他反咬一口的话,不仅你会没命,你们整个郁家都会有事。你快告诉我们,你二哥昏倒后,你又去了哪里?丰台县令,是不是誉王叫你请过去的?” 刚才还是目光凌厉,这会儿变得无比的温和,这是想……哄骗她? 郁娇暗暗扯了下唇角,“你们说的誉王,可是齐国唯一的亲王,他怎会瞧得起我?他,包括他的三个随从,都没有找过我。我也没有见过你们说的丰台县令。二哥昏倒后,我就和两个丫头,去找大夫去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现茶馆里闹哄哄的,至于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柳叶去找丰台县令的时候,做了简单的易容,她不可能留下把柄被他们抓住。 “你……去找大夫?”裴元志眯着眼,看着她。 “没错。” “你会有这么好心?”郁人杰冷笑。 “信不信,由你们,你们可以到集镇上的庆和堂去问一问。” 她的确去找了大夫,但推脱说忘记带银子了,又离开了。 她知道,他们迟早会来找她对质。 郁娇至始至终神色平静,拒不承认跟楚誉有合谋,裴元志问不出什么来,又怕她起了疑心,只好让她回去。 等郁娇的脚步声走远,郁人杰马上叫嚷起来:“表哥,她在撒谎!” 裴元志冷冷一笑:“证据呢?” 郁人杰哑了口。 …… 终于可以回京城了。 郁娇却失眠了,她睁着双眼,看窗外的月色。 两个丫头也没有睡,在隔壁的房里,小声地聊着天 灰宝被郁娇洗得干干净净,窝在床前木盆做的窝里,倒是睡得十分的安静。 忽然,灰宝吱唔一声,跳了起来,两耳竖起,一脸的警觉。 郁娇也觉不对劲,坐起身来。 这时,小院子的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 本书由,请勿转载! 013,裴元志的圈套. “开门,都睡死了吗?”那人一边砸着门,一边大声嚷道。 桃枝的声音在抱怨,“这大半夜的,二公子的仆人来干什么?” “二公子在镇子上的茶楼里吃了个大亏,只怕,不会放过小姐。”柳叶小声地说道,“我去开门,你去看小姐。” 灰宝的好梦被吵没了,一个劲地吱唔着,“坏人,坏人,娇娇,打坏人。” 桃枝端着一盏黝黑的铜制豆油灯,挑了蓝布洒花帘子往里间走来,现郁娇正坐在床上。 目光清洌。 她的头散在身后,越显得脸儿瘦尖,宽大的褐色中衣罩在身上,像是小儿穿着大人的衣衫。 没有哪个小姐,穿得有这么寒酸了吧? 桃枝叹了口气,将油灯放在一旁的桌上,“小姐,你被吵醒了?” 郁娇点了点头,未说话,飞快地穿衣挽。 桃枝走上前,劝着她,“柳叶去看去了。小姐,你别出去,那二公子的随从,跟二公子一样,跋扈得很。再说了,这夜晚天寒的,你当心着凉了。” “你没听见,他都骂上了吗?”郁娇冷冷一笑,“我可不喜欢,一个下人欺负到我的头上!” 她穿好衣,朝灰宝招招手,灰宝后腿一蹬,跳上郁娇的肩头。 一人一兽,往院中走去。 桃枝只好跟上前。 她也听见了,柳叶只问了句,“什么事?你怎么嚷得这么大的声?” 那仆人就骂了,“一院子的人,睡得跟猪一样,叫了半天门,怎么这么迟才开?” 柳叶怒道,“你……你敢骂我们小姐是猪?”一院子的人?这不是将小姐也骂进去了吗? “呵——,我们夫人承认她是小姐,她就是。不承认,她什么也不是!”仆人冷笑,“叫她出来吧,二少爷叫我给她递句话。” 柳叶怒道:“我们小姐身子不好,她冻着了怎么办?有什么话跟我说吧,我会转告给她的。” “你算老几?叫她出来!二少爷说啦,要我亲口跟她说!” 柳叶怕郁人杰,可不怕这个仆人,当下,两人就在院子的门口吵了起来。 桃枝听到双贵的嚣张骂声,脸都气白了。 这还只是一个二少爷的仆人,就已是这么的嚣张,回了京城郁府,指不定会受多少气呢!她心中盼着回京,又有些害怕回京。 已经走到院中的郁娇,借着柳叶手里的灯笼光,她能清晰地看清仆人的傲慢嘴脸。 她对灰宝小声地低语了几句,灰宝从她怀里跳到地上,小短腿快速奔跑起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你们二少爷,有什么话要告诉我?”郁娇走上前,冷冷问道。 仆人见郁娇走来,也没行礼,只撩了下眼皮。在郁府里,连那郁夫人,都被仆人们笑话着,何况一个扔在乡下七年的女儿? “二少爷说了,京城离得远,得早些上路。四小姐现在赶紧着收拾好行李,到庄子的门口等着他。”仆人说完,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柳叶眨眨眼,“这天还没亮呢,怎么上路?你别是在骗我们?丰台县往京城去的路上,有一段山路紧靠悬崖,路又窄又陡峭,晚上根本没法走马车。” 仆人回头来,冷笑一声,“爱信不信,不想回京的话,那就不去呀!哼——” 他不再理会郁娇主仆三人,提着灯笼,快步离开了。 “小姐,要收拾行礼吗?”柳叶问。 因为知道马上要回京城了,她又兴奋,又紧张,一直没有睡。庄子里的更鼓,刚才只敲了三下,也就是说,现在才三更天而已。 丰台县到京城,也只有一百二十里路,大半天的时间,就会赶到,根本不需要凌晨就出。 二公子这么做,是不是故意在刁难小姐? 郁娇未说话,她在等着灰宝告诉她消息。 正如柳叶说的,郁人杰要半夜行路的做法,太奇怪了。她的印象中,郁人杰可是个怕死之人,怎可能冒险走夜路回京? 她要知道原因。 没一会儿,灰宝回来了,它跳上郁娇的胳膊,吱唔了几声。 圈套? 郁娇扯了下唇,果然—— 她对身边两个丫头说道,“一人提一根棍子,跟我走!” 木棍不难寻到,小院中的一角,就堆着不少,是冬天时生火取暖未用完的。 木棍有些短,但好在很粗。 一棍子下去,足以将一个人打晕。 两个丫头不知道郁娇想干什么,灭了灯笼,悄声跟着郁娇,往庄子深处走去。 不多时,三人现前方走着一个黑影。 郁娇一指那人,低声对两个丫头说道,“将他打晕,然后,扔到一个角落里。” 柳叶胆大,点了点头,“是。”带着桃枝朝那人快步跑去。 黑夜里,从背后袭击一个人,并不是件难事。 而且,走路的那人,也没有想到,有人敢偷袭他。 两棍子下去,那人晃晃悠悠的倒下了。 郁娇松了口气。 郁人杰的仆人太嚣张,她得让他吃吃苦头。 …… 庄子的另一处,桃花小院里的东厢房仍然点着灯,裴元志还未入睡,正把玩着一枝桃花。 一个护卫模样的人,站在裴元志的身侧。他往窗外的夜色里看去一眼,说道,“世子爷,双贵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他不会是,不敢传话了吧?必竟是谎话。” 裴元志一笑,“他得了银子,不敢不去的,而且,郁四小姐主仆三人急着想回京城,也一定会相信。” 郁娇夜半三更的等着庄子的门口,一定是十分的害怕,他再上前安慰一下,小女孩的心么,就软化了,到时,他再套出她跟楚誉的关系,就不难了。 “我去庄子门口,你不必跟去了。”裴元志看了眼护卫,说道。 “是。”护卫点头。 世子爷要去约会小姑娘,他这个护卫,哪敢跟着呀? 裴元志穿了件披风,步伐悠闲往庄子门口而来。 可就在他站在庄子的门口苦等郁娇的时候,郁娇主仆三人,已回小院里高枕安睡去了。 小院里静悄悄的。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院墙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但还是惊动了郁娇屋中睡觉的灰宝。 灰宝“嗖”地一声,跃出窗外,跳到了院子中。 这时,一只雪亮的匕首飞快地抵在它的小脑袋上,那人压低着声音,“听话,乖,别叫,否则,本王会剥了你的皮做帽子!” 本书由,请勿转载! 014,有药可治 这人戾气好重。 灰宝感到了强大的危险,笼罩着它。 它刚要喊着提醒郁娇,闯入者的小刀马上朝它的脖子划来。 一大戳毛被削了下来,飘到了地上。 灰宝觉脖了上一凉,立刻吓得炸了毛,跳起来转身就跑,嘶叫着嚷道,“娇娇,大坏人来了!救命啊!救命啊!” “真是个讨厌的小东西!跟你的主人一样!”这人长臂一伸,将灰宝抓了回来,他伸着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灰宝脖子上的皮毛,将灰宝的头掉转过来面对自己,凤眼微挑冷冷一笑,“本来呢,只打算杀你炖汤喝,不打算剥你的皮,但你这么不配合,那只好用你的皮,做帽子了。” 灰宝惨叫,“他大爷的,都春天了,老子都在掉毛了,这个黑衣阎王还要戴皮毛帽子?热不死你!他大爷的!” 这人听不懂灰宝的话,但听得出灰宝叫声里隐着的怒意。 他掐着灰宝脖子的手指便用了力,灰宝感到呼吸困难,彻底叫不出来了。 但灰宝心中一直骂着,“他大爷的!老子个儿小皮毛少,根本不够做帽子!他大爷的,老子的肉有毒,谁吃谁死!” 郁娇刚睡着,就听到灰宝的惨叫声和叫骂声,而且骂的都是粗话,显然,它遇上大麻烦了,郁娇惊得慌忙坐起来。 这小东西跟她相处一天,帮了她不少忙,而且长得乖巧,郁娇很是喜欢。 她正要下床,就见窗子那儿人影一闪,有一人飞快跃进她的屋子里。 长身而立站在窗边。 一身黑衣,带着夜色的凉意,带着逼人的煞气。 他的左手抓着灰宝,右手捏着一只雪亮的小刀。 屋中没有点灯,但有月光照进屋子里,郁娇看清了来人。 她眯了下眼,唇角微勾,冷冷一笑,“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看来,她被楚誉盯上了。 楚誉未说话,就这么施施然地走到她的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果真跟之前不一样,面对他的闯入,她一直神色不惊,居然还敢质问他? 她究竟是谁? 楚誉将灰宝举了举,神色清冷,“这是你的?” 灰宝两只前爪交握,一脸委屈的看着郁娇。楚誉的手指掐着它的脖子,它没法大声地叫嚷,只能小声地哼哼着,“娇娇救命,他要将我做成皮帽子,还要吃我的肉,我不想死,唔唔唔——” 郁娇脸色一变,“王爷为何要伤害它?” “本王并不想伤害它,只是,它的叫声,让本王不喜。”楚誉的手指一松,放开了灰宝。 得了自由的灰宝,马上跳到了床上,四只爪子死死地抓着郁娇的腰身,身子颤抖不停,“吓死本大爷了。” 郁娇伸手将它搂进怀里,柔声道,“没事了。”再抬头时,现楚誉竟往床上探身而来。 她的脸显些和他的脸撞上。 她惊得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仰。 但楚誉却跟了过来。 一个只着单衣仰面半躺在床上,一个俯身在上。 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口中呼出的,灼热的气息。 深夜。 卧房。 孤男,寡女。 郁娇心头的火气顿时腾起,冷冷一笑,“王爷居然有这种爱好?非礼弱女子?” 楚誉一愣,知道她会错了他的意思,冷笑道,“本王只是来验证一件事情。” 为什么,他离她这么近,却不会病? 难道,她不是女人? 她除了头好看点,眉眼比一般人更加的秀美一点,上下长得一般粗细,还真看不出来是不是女人。 郁娇眯了下眼,他还在怀疑她不是真正的郁娇? “那么,还要怀疑吗?”郁娇忽然拉下左肩头的衣衫,露出那块烫疤来,“王爷请点灯观摩。” 月光照在她半裸的肌肤上,如白玉般光洁,肩头处一朵“梅花”隐约可见。 楚誉呆住。 “小姐?”隔壁屋子里,柳叶的声间忽然响起。 楚誉马上回过神来,身子一闪,消失在窗子口。 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帘子被挑起,披着一件晨衣的柳叶走了过来,“小姐,是闹老鼠了吗?奴婢听到屋中有声音。” 郁娇暗自咬牙,“对,一只大老鼠,被我赶跑了。” 柳叶打了个哈欠,揉着眼说道,“小姐别怕,天亮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再没有老鼠骚扰咱们了。小姐再睡会儿吧,奴婢去收拾行李。” 柳叶扶着郁娇睡下,又走出去了。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 灰宝竖着耳朵听了听,现没有楚誉的声音后,便爬到自己的窝里,接着睡。 郁娇没有睡,而是睁着两眼,看着窗子口。 虽然裴元志说,不喜欢楚誉,还说楚誉为人阴险。但那两人,必竟有着亲戚关系。 她前脚算计裴元志,后脚楚誉追来找她,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如此一想,郁娇决定,回到京城后,离着楚誉越远越好。 …… 楚誉心中已证实,他不怕郁娇身上的气息。 因为,两次接近郁娇,他都没有病。 那么说明,他的病,也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 不知不觉间,楚誉走到了庄子门附近,庄门大开着,淡淡月色下,有一人站在那儿踱着步子。 步子急乱,显然,那人心情不佳。 裴元志? 大半夜的,他站在那儿干什么? 楚誉暗嗤一声,从另外的地方,悄然离开了。 …… 裴元志在庄子的门口,顶着夜风等到东边天露出了霞光,也不见郁娇前来。 他心中怒火渐盛,袖子一甩,大步往郁娇的住处而来,竟现,那院门紧闭着。 她竟敢爽约? ------题外话------ 郁娇:半夜三更的,王爷为何来我闺房? 楚誉:本王有病。 郁娇:有病吃药! 楚誉:所以本王寻药来了。 郁娇:…… 本书由,请勿转载! 015,气急败坏 裴元志袖中手指紧握,眼底寒光聚起。 因为他是借郁人杰之口,约的郁娇,没法去询问郁娇为何爽约,只好忍怒离开,回到了桃园小院东厢房。 他的护卫冷义从侧间走出来。 睡好了觉的他刚要伸个惬意的懒腰,却瞥见裴元志一脸寒霜的进了正屋,吓得忙规矩的跟上前,诧异问道,“世子爷?” 世子爷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不是去约会小姑娘了吗?约会还会心情不好? “去将那个双贵找来,立刻,马上!”裴元志将沾了露水的披风,恨恨地扔到椅子上,怒道。 冷义一怔,马上回道,“是!”快步出了屋子,去找人去了。 郁家别庄占地面积不小,庄子里有大片的竹林,桃林,还有一大块水塘,屋舍建得借落有致,偏偏人又不多。 冷义找了大半个时辰,才在一条旱沟里,找到了昏睡的双贵。 双贵被带到裴元志的面前,正要行礼,就被裴元志一脚踹倒在地。 “昨晚上,你没有去传话?” 双贵一头雾水,忍着痛,跪着行了礼,“传了呀,世子爷,当面传的话呢!您的吩咐,小的哪敢不听?” “传?哼,人根本没去!”裴元志冷笑,“是不是你喝醉了,掉到了沟里,撒谎骗本世子,坏本世子的好事?” 郁娇今天就会回京城,进了郁府,他不一定有机会接触她。 他刚刚得到密报,郁娇的手里,有平南王留下的一支私军。而且,那支队伍的人数还不少。 那么,她就更加不能落入楚誉的手里了。 他要先下手为强! 裴元志想到这里,恨不得踹死这个仆人,居然坏了他的好事? 仆人吓得直磕头,“没有喝酒呀,世子,真没有,小人亲口传了话,四小姐没去吗?” 裴元志更怒了,去了,他还会生气吗?“她没去!你一声的酒气,还说没喝酒?冷义,掌嘴!” “是!” 双贵的脸,被冷义打成了猪头样,可他还是不明白,他的身上,为什么有酒气? 他是偷偷的在替裴元志办事,因此,挨了打也不敢跟郁人杰说。 郁人杰见他回来,只当他是走路摔了,随口问了句,没放在心上。 想着还要回京筹集银子还给丰台县令,郁人杰便命双贵快些收拾行李,早些赶往京城,又叫了个院中扫地的仆人,去催郁娇。 …… 庄子里的管事朱家娘子,得知郁娇就要回京城了,不敢像以往那般怠慢她,早早的带着厨娘端来三人的早点,和各种吃食用品来送行。 “四小姐,这是我今天亲自下厨做的肉饼,馅料是一大早到集市上买的新鲜肉,这是莲子粥,这是牛肉干,这是白切鸡……。这是些新炒的干果,留着路上解个馋……,这是新酿的果子酒……,这是……”朱娘子甚是热情的奉上食物。 琳琅满目,十一二个盘碗,摆了一桌子。 这些食物,在郁娇的记忆中,是朱娘子常吃的,而郁娇主仆三人,只有瞧的份。 七年了,她们没有吃上任何一样。 桃枝和柳叶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郁娇却是淡淡然一笑。 她来了这里七年,郁家连句问的话都没有,朱娘子一定以为,她再回不去了,所以,郁人杰来抓她送给丰台县令的时候,朱娘子是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现在她回京,身份会大变样,朱娘子这么做,是怕她回京城郁家告庄子的状。 必竟,庄子虽处贫乡,但朱娘子这几年,身材却长翻了一倍,身上的金饰品,也是多了一堆又一堆,要说朱娘子没赚到钱,郁娇是不相信的。 朱娘子叹了一声,“四小姐,你也别怪我平时对你苛待,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也只是个当差的。” “……” “小姐七年前来庄子上,锦夫人一文钱也没有拨下来,我这等于白白贴补了七年啊。” “……” “庄子上每年的收成,还要交往锦夫人手里,还有定数,少了,一整个庄子的人,都要挨罚的。四小姐,我真没办法。” 这朱娘子也是个滑头之人,将她们三人当苦力使唤了七年,现在她们回京了,又将所有的责任往郁人杰母亲锦夫人头上一推了事。 锦夫人也不是善茬,迟早有一日要跟她对抗上。 因此,郁娇没有拆穿朱娘子的虚伪,便一笑置之。 再说了,指不定哪天,她还要利用一把朱娘子。 原主虽然看着混沌,但只是胆小,并不是傻子,已察觉了朱娘子跟锦夫人在做假帐,合伙赚郁家公帐的银子。 不过,她现在紧要的事是,为林婉音洗冤,查父亲死因的真相,郁家的事,且先撇开到一旁。 “有劳朱婶了。”她淡淡然一笑。 摆好了吃的,朱娘子又递上一个大大的锦盒给郁娇,“四小姐,这是裴世子送来的,说是小姐穿得太简单了,特意差人去县城里最好的绣庄里买的。” “裴世子?”郁娇眯了下眼。 “是呀,他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呀。看,连珠花都买了,同这裙子的颜色,还真配呢。”朱娘子打开锦盒,指着一只钗并一对粉色珠子做的耳环说道。 钗是赤金的,顶端雕刻成两朵桃花,镶着粉色的玉石。 的确配得上这身粉色的衣裙。 不过,喜欢桃花,喜欢粉色的是林婉音。 她是郁娇。 朱娘子见她脸色讪讪的,怕她恼,推说去看马车,离开了。 等着朱娘子一走,郁娇将那身衣衫连着锦盒往窗外扬手一扔。 砰—— 落入窗外的一堆荒草里。 柳叶和桃枝不解,“小姐,为何扔了呀?” 郁娇肃然看着二人,“记着,嗟来之食,永远不要接受!会低了自己的身份!” ------题外话------ 要回京了,来来来, 哪个先被娇妖虐? 举个手,露个脸… 另外,某作者君求个收。 目前更新时间在上午九点。 ╰( ̄▽ ̄)╮ 本书由,请勿转载! 016,归京 三人的家当,挑挑捡捡的,只有几件旧衣,柳叶想扔。 被郁娇制止了。 “又破又旧的,小姐,还要带到京城吗?”柳叶不解。 “破家当,也是家当,全都带着。”郁娇抱着灰宝,看了眼屋外蓝湛湛的天,说道。 她听说,郁家的那位老夫人,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她偏要扒了郁家的面子,露出肮脏的里子来。 否则,她对不起让林婉音重活于世的原主。 是那些人,害得原主吃苦又丧命。 …… 庄子的门口,两辆马车已备好。 一大一小,一字排开。 当然,大马车是郁人杰的,窄小的青油布马车,才是为郁娇主仆三人准备的。 朱娘子怕郁娇有想法,一直陪着不是,说庄子里只有一辆小油布马车,那辆大的是二公子自己从京城带来的。 郁娇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这庄子里,的确没有好马车,她就算计较,一时也没有时间寻来。 更何况,让她寒酸着回京,她还求之不得呢! 朱娘子这么做,估计是怕事后锦夫人问起,必竟,整个郁府,都不待见她。 “郁娇表妹。”郁娇正要坐进马车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她微微勾了下唇角,没理会那人,继续坐进马车里。 裴元志的目光暗了几分,急走了两步来到马车前,挡住了要垂下的车帘子。 他的目光往郁娇的身上转了转,微笑道,“那身锦裙,你为何不穿着?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抱歉,裴世子,我平生最讨厌的颜色,便是粉色。最讨厌的花,便是桃花。我怕世人笑我招蜂引蝶,水性扬花。”她的声音冷冷,然后,从裴元志的手里抽走车帘子,决然的放下。 林婉音对于颜色,没有特别的喜好,因为裴元志喜欢桃花,她便喜欢上了桃花和粉色。 写给他的信,用粉色的桃花笺;喜欢画有桃花的扇面;鞋子上绣着桃花图,裙子穿粉色罗裙,边角绣着桃花;簪是桃花簪,就连耳环的珍珠上,也刻着桃花。 她在林府里,遍种桃树,她闺房的窗纸,贴着桃花笺纸。 屋中摆着画有桃花的各式花瓶。 她身边所有的物品,都跟桃花有关。 她喜欢着他喜欢的东西,她为他活了七年。 这一世,她为她自己而活。 “水性扬花?”郁娇冷冷吐出的这个词,犹如一根针,无情地扎进了裴元志的耳朵里。 他的脸色,霎时变色。 “世子爷。”冷义走来,对他耳语了几句。 裴元志目光微缩,楚誉又去找丰台县令了? 那件事,可千万不要被他嗅出味道来了。 “走!”裴元志看了眼郁娇的马车,大步走开了。 柳叶从车帘缝里,看到裴元志离开了,小声对郁娇说道,“小姐,这个裴世子,看起来喜欢小姐呢。” 郁娇心头一震。 喜欢? 林婉音才死了四天,尸骨未寒,他就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吗? “可我……不可能喜欢上他。”郁娇冷笑。 郁人杰见郁娇主仆三人都坐进了马车里,朝两个车夫吩咐道,“天气好,马上出。” “是,二公子!” …… 天气好,加上路途并不远,郁人杰又急着赶回京城筹集银子,在太阳微微偏西的时候,两辆马车就进了京城。 上京城,又见面了。 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郁娇,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十三岁年纪的她,精致的脸颊苍白中略带稚气,一双杏眼沉静如深井之水,远比同年纪的女子要深沉。 她的命是捡来的,她可以肆意地挥霍,曾经那些让她不好过的人,她会让他们统统不好过! 郁人杰没有带要郁娇去丞相府,而是带她们三人,来到一处普通的小宅子前。 “四妹妹,没有得到祖母跟父亲的同意,你擅自回府,是会受罚的。”马车停下后,郁人杰来到小马车前,低叹一声说道,“哥哥我担心你,先将你安置在这儿,等祖母和父亲都同意了,府里安排好你的住处了,我再来接你。” 两个丫头心头一寒,一起看向郁娇。 郁娇点了点头,表情淡淡,“是。” 已经回到京城了,回丞相府,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这是一间二进门的小院,小宅院的对面,是间小茶馆。 三人搬着行李的时候,几个喝茶闲聊的人,看着她们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郁娇勾了勾唇,故意大声对郁人杰说,“二哥,你回丞相府后,千万要说啊,父亲是丞相公事繁忙,你得多提醒几句,否则他会忘记我回京一事的。我去了丰台县七年,也不知父亲还记不记得我的样子……” 这话一出,对面那几个闲聊的人,一个个惊愕看着他们一行人。 有人就说道,“听他们的话语,那是郁丞相的儿女啊。” 另一人说道,“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就是郁家扔在丰台县乡下的四小姐?” “堂堂丞相府的千金,怎么穿得跟个花子一样?” “看看,看看,坐的还是那么破的马车,她哥哥坐的可是大马车。” “说来道去的,还不是没娘疼,才受这样待遇呗!” “唉,可怜啊。” 将郁人杰气得够呛,“进去,进去!”连赶带推的,将三人推进了院门里。 郁人杰也不给钱她们,只交待一句“不准乱跑”后,就坐着马车离开了,更将郁娇坐的那辆小马车也带走了。 桃枝和柳叶关了院门,打量着冷清清的小宅院,两人欲哭无泪。 “小姐,在乡下时,咱们饿了还可以吃吃野果,这来了城里,咱们没有钱,吃什么呀?”桃枝年纪小些,心中已慌了起来。 天晓得丞相府什么时候派人来接她们? 郁娇却并不慌乱,说道,“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吃饭去。” “去哪儿?”两人一起看她。 “忠毅将军府,林府!” “林府?”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小姐怎会认识林府的人? 郁娇的神色黯然,眼底浮着巨大的悲伤,桃枝和柳叶只好将心中的好奇,压在了心里头。 虽然院子破旧,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在里面,三人的行李,也只是几箱旧衣而已。 不过,郁娇走到院子门外时,还是一脸慎重地对两个丫头吩咐道,“仔细锁好门,当心贼子。” 她说话的声音不低,路对面茶馆的人,往这里频频看了过来。 ------题外话------ 求qq书城推荐票啊,投票的小仙女们么么哒!╰( ̄▽ ̄)╮ 爱你们。 本书由,请勿转载! 017,里子面子一起丢 柳叶诧异不已,就那几件东西,贼子才懒得偷呢。 但郁娇近来行事,越让她们琢磨不透,且行事作风老练从未吃亏。 柳叶不敢不听,顺着她的意思将门上的大铜锁,仔细地锁好了,又将钥匙挂在腰间放好。 郁娇走下青石板台阶,随意往前方瞥去一眼,正迎上对面几个喝茶人的好奇眼神。 她微微扯了下唇角,他们能不奇怪吗? 堂堂丞相府的嫡小姐,被家人扔在乡下,一扔便是七年,这已经回到京城了,还不让回家,被兄长丢在一个小宅院里,一走了之。 郁娇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了同情与警惕。 同情她,是因她的身世遭遇; 警惕她……,想必是七年前那个道士放出的话了。 她是煞星。 郁府这般待她,她不介意将郁府的虚伪面子扒下来,露出肮脏的里子! 让他们里子面子,一起丢! …… 郁人杰将郁娇安置好后,匆匆赶回了郁府。 郁娇回京的事,府里并没有允许。 他得解释清楚,否则,事情闹到长辈们的面前,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没什么正经差事,衙门里找他,他便忙上几天,不找他,他就是个富贵闲人。 前几天,他赌输了银子,急着筹钱还债,谎称外祖家有急事,向衙门里请了假。 因此,他这几天是随时出府,随时回府。 看门的仆人见他回来,并没有太惊讶,只说道,“夫人留下话了,说是二公子回来,让您马上去找她。” 如今府里喊着的夫人,便是郁丞相郁文才的平妻,即郁人杰的母亲冷玉锦,外人称为“锦夫人”。 因为郁府的嫡夫人是个疯子,只是个摆设,仆人们为了讨好当家的锦夫人,主动的将“锦”字去掉了。 郁人杰心头跳了跳,别是郁娇的事,先传到母亲那儿了吧? 他连衣衫也不换了,匆匆忙忙去了后宅。 这会儿快到晚饭时间了,锦夫人正在郁老夫人屋里,带着婆子丫头摆碗筷。 郁人杰走了进去,向郁老夫人和锦夫人行了一礼后,便站着不动了。 他没有向往常那般,说着笑话,逗郁老夫人欢喜,而是一脸肃然地,往屋中丫头婆子们看去几眼,欲言又止。 锦夫人察觉异样,朝丫头们说道,“先下去吧。” “是,夫人。”几个打杂的仆人退下了,屋里只留了一二个贴身老仆人。 “出什么事了?一回来就一脸慌乱的?”郁老夫人对这个二孙子格外的喜欢,埋怨一句后,又笑着朝他招手,“听说你跟着裴家公子在跑一单生意,还顺利吧?” 祖母笑得和蔼,这么说,郁娇的事,还没有传到家里? 郁人杰放下心来,遂说道,“奶奶,娘,郁娇回京了。” 郁老夫人和锦夫人同时一怔,脸上齐齐变色。 锦夫人走到他的面前,冷声问道,“你说什么?郁娇?” 郁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她就是个灾星,她回到京城,郁家准会出事。” 锦夫人看了郁老夫人一眼,又问儿子,“她怎么会忽然回了京城?谁带她回来的?现在,她人在哪里?” 郁人杰没敢说实话,只说,“娘,儿子跟着裴表哥办差,为了省银子,就住到了庄子上。没想到,郁娇那个缠人精,非缠着儿子带她去集镇上玩。” “……” “儿子想着,不就是去一趟街上么,没当回事,谁知,正好遇上了誉亲王也去了集镇上。郁娇就恬不知耻的上前勾搭誉亲王一行人。” “……” “那死丫头跟他们说,咱郁家如何如何虐待她啦,娘也知道,誉亲王可是天下第一爱管闲事的人。他听了郁娇的诉苦,当着一街人的面就说了,要是郁家不将郁娇接回京去,就会跟父亲为难到底。” “……” “儿子不想父亲有事,就……只好带她回来了。不过,奶奶,娘,你们不必担心,我将那死丫头安置在城东一处小宅子里。她身上又没钱,又不认识京城的路,她不敢跑出来的。” 郁人杰将所有责任,往郁娇身上一推了事。 原本不喜欢郁娇的郁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起来。 她冷冷一笑,“既然誉亲王插手了这件事,还真不能将那妮子再赶回去。” “……” “锦娘,你安排几个可靠的人,看着她。另外,速速给她找个婆家嫁了算了。” “……” “这往后,她是好是坏,是婆家的事了,与我郁府再无关!不过,这段时间内,可千万别让她惹出事来!” 郁老夫人一脸戾色。要不是皇上有旨,疯子苏静秋和郁娇要是死于非命,会拿整个郁府陪葬,她早就将郁娇溺死在刚出生那会儿了。 害得郁府几年不安宁的人,她一看着就觉得浑身凉,一阵恶心。 锦夫人恭顺地点了点头,“是,母亲。” 锦夫人叫过身边一个得力的婆子,仔仔细细地吩咐起来。 婆子点点头,带着人很快就出了郁府,往郁人杰说的那处宅院而去。 郁人杰以为事情汇报得及时,郁老夫人以为事情处理得及时且稳妥,皆放下心来,没将郁姣当回事。 哪知,派出的四五个婆子不到半个时辰,又慌慌张张地回来了。 管事婆子一进门就高喊说道,“老夫人,夫人,不好了,那处宅院里出大事了。” ------题外话------ 猜猜出了啥事?╮(╯▽╰)╭ 本书由,请勿转载! 018,一记响亮的耳光 郁老夫人吃罢了晚饭,正端着一杯清茶在品着,被那婆子忽然地一吼,惊得一口水呛在喉咙里,险些闭过气去。 她一阵猛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才缓过气来,伸着手,遥遥指着婆子,气得脸色铁青。 锦夫人站在一旁,忙着给她顺着气。 见郁老夫人好些了,才怒目看向那婆子,“怎么越没了规矩?先自己掌嘴十下!” 婆子也给吓着了,只得老实地打了自己十个嘴巴子。 “究竟出了什么大事?给我说清楚!”郁老夫人怒道。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呢,郁娇那个丧门星,一回来准没好事生。 婆子打完了,才小心地回道,“老夫人,夫人,奴婢刚才带着人去了二少爷说的小宅院,现郁娇并不在那儿。而且,四周的邻居们,都在议论着郁府,说……说……” “说什么?快讲!”郁老夫人冷喝一声。 “他们说……,说郁府竟然容不下一个小姑娘,让四小姐穿着跟叫花子一样的衣衫,还不给饭吃。说……说郁府的钱,本来是长宁郡主的……,而她的女儿,反而……” 砰—— 郁老夫人听不下去了。 她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些人乱嚼舌根,你就没有叫人打一顿?” 什么长宁郡主的钱?嫁到郁家了,就都是郁家的。 婆子一脸沮丧,“老夫人,好几十人啊,怎么打?而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奴婢还被人拿砖头砸了两下呢,这头上还有个大包。奴婢怕事情闹大,只得赶紧带着人离开了。” 锦夫人听出话中有异,冷声问道,“那些人,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这么诬陷郁府?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事儿?是不是郁姣散布的谣言?讲清楚点,不许藏着掖着!” “夫人,您有所不知——” 当下,婆子便将小宅院前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原来…… 郁娇走出小宅院后不久,并没有马上去林府。 而是去了附近的城门巡防指挥所,那是个专管附近治安的地方。 她虽然十分急切地想查清前世之死,和父亲林伯勇的死因,但也想现在的日子好过些,被小鬼们拦道,她休想办好事情。 她向衙役们报了自己的身份,又说自己的宅子里进了贼子。 起初,衙役们不相信她的身份,因为,她穿得实在是太寒酸了,洗得白的衣裙,袖口处还是破的,比一般大户人家的丫头,穿得还要差。 脸又瘦又苍白,头上连件饰也没有。 她除了模样儿生得十分的秀丽,真看不出来她是个高门小姐。 郁娇冷笑,“我是不是丞相府的四小姐,你们去宅子附近随便问一个人就是了。但是,你们要是不去,我宅子里丢了东西,到时候丞相府问起来,你们可是会有麻烦的。” 她年纪虽小,但说话的语气不急不徐,一字一句透着威严与冷戾。 使得衙役们犹豫起来。 万一她真是郁四小姐呢?先去看看再说,反正要去那附近巡街。 再说了,这女孩子这么小,看着瘦瘦弱弱的,也没胆子敢骗人吧? 于是,众人跟着郁娇到了小宅院。 也巧了,衙役们正看到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抬着三个箱子,从院子里爬了出来。 众人一起拥上去抓小偷。 在拉扯之间,三个箱子散开来,掉出了一堆破破烂烂的衣衫。 但是,柳叶和桃枝还是小心翼翼地收捡起来,宝贝得像对待一堆锦衣华服一般。 两人还哭着说,“要是这些衣衫丢了,我们穿什么呀,这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啊。” 两人哭得伤心又大声,很快就引得过路人和左右邻居们来问原因。 加上对面茶馆的人,也走来看情况来了,说了刚才郁二公子将郁娇扔下后一走了之的事情。 这下子,郁娇的真身份,和在丰台县郁家别庄的待遇,就彻底曝光了。 人们盯着那堆破衣,惊愕得个个睁大双眼。 郁娇低着头,只作默默流泪状,半晌,才说道,“我命里带煞累及家人,道士说,只有苦修一生,方能除煞。我现在过得苦,并非家人的虐待,是我自己愿意的。” 可她越是为家人辩解体谅家人,越是让人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加上郁府的仆人偏又在这个时候赶来了,也没问情况,拉着郁娇就要走。 若说吃不好,穿不好,是在苦修,那么下人对郁娇的态度,就能看出郁娇在府里的地位。 郁娇可是嫡小姐,这些婆子们只是三等仆人。 婆子们蛮横的样儿,直接将生了善良之心路见不平的看客们激怒了。 人们怕郁丞相,可不怕几个下等婆子。 众人出手力量大,起哄间,将几个粗婆子打得落荒而逃。 郁老夫人听完婆子的汇报,更是大怒。 锦夫人也冷笑,“母亲,这个郁娇,果真是个不省油的灯!居然敢让郁府丢脸?” “现在她人呢?”郁老夫人咬牙问道。 “被李太师的夫人接走了。” 郁老夫人和锦夫人惊得同时一愣。 因为,太师府跟丞相府作对二十多年了,太师夫人接走郁娇,只怕没安好心。 锦夫人问道,“太师夫人接她去了太师府?” 婆子道,“不是,去了忠毅将军府林府。” “去了林府?”郁老夫人诧异了,“郁娇去那儿做什么?” 锦夫人眸光微转,说道,“母亲,林将军四天前死了,前往林府吊唁林将军的人众多,郁娇八成是去那儿哭委屈去了,这不是更将郁府的脸面丢尽么!” “什么?”郁老夫人气得身子都颤抖起来,“去,将她给我抓回来!” …… 郁娇将郁人杰打晕后,偷偷拿走的钱,还剩了一百八十多两,哪怕是郁府不管她们主仆三人的死活,她也可以在京城里活下去。 回林府,她本打算自己租一辆马车前去,没想到,遇上了李太师的夫人。 李夫人经过小宅院的门口,正好看到郁家的这么个丑闻,心中乐得像听了一出曲调优美的折子戏。 当她得知郁娇想去林府,祭拜恩人林将军时,便爽快地答应带郁娇前往。 郁家不管郁娇的死活,她来管着,传出去,就犹如甩了郁老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题外话------ 郁老夫人:死妮子太坏了。 郁娇:我啥也没干。 婆子们:我们被人打了。 郁娇:我啥也没干。→_→ 本书由,请勿转载! 019,蹊跷 柳叶桃枝二人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位陌生的贵夫人,会对她们主仆这么和蔼,不嫌弃她们穿得寒酸已罢了,还主动邀请她们坐她的马车送她们去林府。 况且,这个时候,天都黑了。 而那林府里,不是刚刚死了林将军吗? 这位夫人就不害怕? 柳叶和桃枝久不在京城里,不熟悉太师府和丞相府的恩怨,但郁娇却是一清二楚。 她是郁娇,但她同时还拥有着林婉音的记忆。 京中的顶级豪族,不仅有裴府,郁府,还有李府。 今年刚过完六十大寿的李太师,是现今李皇后的生父,皇上的授业恩师。他博学多才,门下的弟子,遍布天下。 是帝师,也是天下第一大儒。 坊间传闻,郁丞相当年没有娶长宁郡主的时候,来京中求学时,找了关系想拜李太师为师。 但李太师瞧不起郁丞相一心只为官,而不为学术的势利嘴脸,拒绝了。 哪知郁丞相那时狗shi运当头,认师不成,反被长宁郡主瞧上了。郁丞相通过长宁郡主,一路飞黄腾达,之后见了李太师,一直都是“你老眼昏花不识慧珠,如今我大有作为”的嘲讽嘴脸。 这样一来,李太师就更厌恶郁丞相了。 他抓了郁丞相的一个错处后,狠狠地弹劾了一顿,加上李太师在朝中的门生多,都来响应,这一下,郁丞相就吃了大亏了。 虽然郁丞相未被罢官削职,但被罚了不少银子,和皇上之间,生了间隙,不再是那般宠得半夜都会召见的待遇了。 郁丞相的骄横之气,顿时收敛了不少。 但明里老实,暗中却一直在报复着李府。 李府的人,也不是善茬,心知肚明。 一来二去,两府中的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皇上为了平衡朝臣的势力,只要两家闹得不出格,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闹,让两方势力,相护制约着。 这样一来,两家反而更加的老实了,因为,谁都怕被对方抓着把柄。 如今太师夫人看到了郁娇,又怎会不开心呢? 前几天,她在裴府吃喜酒时,遇上了郁老夫人,问了句,“府上的四小姐,怎么没瞧见?”那个暴户老婆子说什么“四孙女身子不好在乡下静养着”,眼前这孩子穿得跟个花子似的,说是“静养着”,谁信? 这可是长宁郡主的女儿,郁府的人也敢虐待? 她定要将这个笑话,嚷得全城皆知。 林府里,不是在办丧事吗?人多的地方,才好呢! 太师夫人想到这一点,开心得唇角都扬了起来。 郁娇正是知晓太师夫人的心思,才没有推却她的好意,同意她相送。 郁娇不缺银子,她缺一张帮她说话的嘴。 她亮出刀子来,有人抢了刀子替她杀敌,她何乐而不为呢? …… 长夜路漫漫。 单调的车轮子碾压着石板路的声音,在桃枝和柳叶听来,是欢快的声音。因为,她们透着车帘子缝隙,在看久别的京城夜市的景色。但在郁娇听来,像是乐手们奏出的哀乐。 四日前的这个时候,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一闭眼,耳边仿佛还响着裴元志温柔的话语。 可四日后的今晚,她却只能以另一个人的脸孔,重归娘家林府。而父亲,已不知魂归何处。 父亲…… 她闭了闭眼,鼻子一酸,眼泪便流了出来。 “老夫人,到林府了。”车夫忽然说道。 太师夫人年岁大,一路上,只在闭目养神,她的丫头在给她捶着腿,加上车内光线昏暗,并没有现郁娇的神色有异。 郁娇背着身,慌忙擦了泪水。 太师夫人听到车夫说话,对郁娇笑道,“到林府了呢,正好,我也去给林将军上柱香吧。想当年,我的女儿皇后娘娘和过世的林夫人,也是手帕交呢。” 郁娇点了点头,道了谢。 她和丫头们先走出马车,然后,她再挑了帘子,服侍着太师夫人下马车。 太师夫人扶着自己侍女的手,走出马车,回头看了郁娇一眼。 她眸光微闪,心中道,传闻,郁家这个四姑娘,空有容貌是个呆子。但跟这孩子相处一会儿,看着并不像啊。礼貌有加,举止得体,不输于京中任何一个高门小姐。还是……郁府里故意这么宣扬的?好个郁府,真是外表光鲜,败絮其中! 她鄙夷地撇了下唇,扶着丫头的手,走上了林府的台阶。 林府府门大开着,门口迎客的仆人,皆是一身素服。 “忠毅将军府”几个大字的牌匾上,挂着白花白绸。 屋檐下方,左右各挂两只素白灯笼,上书一个大大的“奠”字。 灯笼轻飘,被夜风吹得摇摆不止。 林家长房里出了不少大将军,忠毅将军林伯勇,是正三品武将,又深得皇上宠爱,因此,虽然已到天黑时分,但仍有祭奠的宾客来往。 仆人们见太师夫人来了,马上快步迎了上来,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三个衣衫破旧的小姑娘,个个诧异不已。 “这是郁府的四小姐。她说,林将军救过她的命,她是来上柱香的。郁府不给她派马车,我瞧着她有颗不忘恩的心,便顺路带了来。”太师夫人看了眼郁娇,对林府的仆人说道。 太师夫人带来的人,林府的仆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了,有个婆子迎上来,“姑娘,请这边来。” 郁娇眯了下眼,迎客的怎么全是林家二房的人?长房的人呢? 她心中揣着疑问,跟着仆人往里走。 太师夫人是贵客,被仆人们引到正堂去了。 郁娇跟着仆人,到了灵堂。 蓝白相间的绸幔,挂满屋子,一只只明晃晃的白蜡烛,照亮着灵堂,显得凄凉与肃然。 一只乌木棺木停在灵堂前,屋中,有几个仆人在哭灵。 都是林家二房的人。 郁娇心下生疑,忍着悲痛,接过仆人递来的香,在棺木前的草垫子上跪了下去。 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郁娇闭着眼,心中暗道:“爹,不孝女林婉音回来了,爹的在天之灵,一定要助女儿查清你我之死的真相!让那些恶人们,不得好死!” “姑娘,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记着大老爷的恩,在他死后来上柱香,大老爷在天之灵,会记着姑娘的,姑娘莫要伤心了。”有婆子来劝她。 郁娇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她当然不能一直伤心着,她回林府,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婶和二叔,在裴家三堂会审林婉音的时候,为什么不为她说话,同意裴家处死她? 还有,为什么林府不见大房的人,全是二房的人? ------题外话------ 娇娇:开撕了!哈哈哈(叉腰笑) 本书由,请勿转载! 020,两府联姻 灵堂里的人多,郁娇无法前往棺木边查看林伯勇的尸首,只好忍着悲痛,另寻机会。 她是跟着太师夫人来的,仆人们不敢怠慢她们主仆,等她上了香之后,便安排茶饭。 桃枝和柳叶两个丫头饿了一天了,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马上狼吞虎咽起来。 郁娇没有食欲,朝二人低声吩咐几句后,走到了屋子外面。 虽然,她们是跟着太师夫人来的,但必竟,郁娇的身份只是郁府不受宠的一位女儿,林府的仆人,就没将她当回事,茶饭不会少,但不会殷勤地侍候在一旁,一个个都走开来,闲聊去了。 郁娇向仆人们打听田永贵,但是,没有人知道,田永贵的去向。 她心中失笑,田永贵诬陷林婉音,林婉音已死,田永贵想必已被灭了口。 裴家做事,怎会留下把柄给世人抓住呢? 郁娇心头沉沉,抱着灰宝,借着昏暗的夜色,挑着僻静小路往后宅走去。 她现,不仅府门那儿全是二房的人,连后宅的人,也全是二房的人。 裴家罚林婉音时,林二老爷林世安和林二夫人不相助,反说,嫁出的女,如泼出的水,任由裴家处死了林婉音。 这长房的老爷林伯勇刚死,整个大房的仆人就全被换了? 二房的人,就这么冷血吗? 要知道,长房的仆人,不仅仅是仆人,不少老仆人或是他们的家人,都曾跟着长房老太爷上过战场,大老太爷答应过,要养他们一辈子的。 二房的人,怎敢擅自赶走? 若不是大房的林伯勇照拂,二房的那一大家子,只怕,全都饿死了。 末了,到林婉音有难的时候,二房的人不相助,反来踩上一脚? 林家曾老太爷是左都督,大房的老太爷——即,林婉音的爷爷继承衣钵跟着上战场。 而二房的二老太爷是继妻生的,继夫人疼儿子,弃武习文。二老太爷资质差,只做到兵部一个六品主事,如今的林二老爷林世安,继承二老太爷的事业,也在兵部当着六品的主事。 长房的人,全都是武将,爵位高,封赏高,但战死沙场的子弟也多。到了最后,长房只剩了林伯勇和一个失踪多年的堂弟林三爷。林伯勇夫人早逝,又没有续娶,最后,只有林婉音一个孩子。 而二房那边一直从文,从二老太爷起,就是妻妾成群,因此,子孙也众多,花销也多。 常年要出征在外的林伯勇便做了决定,将林婉音托付给二房的堂弟一家照看着,每年添补多少银子过去。 一来,可以支助二房一家子,二来,不至于让女儿林婉音感到太孤单。 没想到,这父女一死,才短短的四天,整个大房,全成了二房的了? 长房中,还有一个幺子,便是林婉音的三叔林三爷,当年跟着林家老太爷上战场后,不知生死。在没有传来已经死亡的消息之前,林家二房人,凭什么占去大房的房子? 房子失了,只怕,京郊的那些田产,也不保了…… 没多久,郁娇便走到了林婉音父母当初住的院子前。 哪知,院子里也有二房的人。 “动作快点,这个要摆在卧房的里头,是二夫人一早吩咐过的。”有婆子对两个抬着一架小屏风的仆妇说道。 郁娇眯了下眼,二夫人?这么说,连爹娘的卧房都被他们占了吗? 她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鸠占鹊巢,他们也配? 没走多远,郁娇看见前方有灯笼光晃过,一主一仆二人往林婉音的绣楼方向走去。 “小姐,这天都黑了,你还去那处落英园做什么?那可是大小姐住过的地方呀。”丫头的声音,越说越低,神色紧张。 “裴世子去了那里,快,走快点,兴许还能遇见他。”回答的主子,不见害怕,反而很是兴奋。 林二夫人的女儿林佳兰? 郁娇眸光微闪,悄悄地跟了上去。 落英园,是林婉音的闺房,起初没有名字,自从林婉音遇上了裴元志后,便取了这个名。 名字是有来历的,园中种着不少桃树。一到春天,花开满园,风拂花落,落英缤纷。 看到园子,想起过往。 郁娇自嘲起来,当初的自己,怎么会那么蠢?看不透一个人的虚伪? 园子的门半开着,一只小巧的灯笼架在一根桃枝上,橘黄的灯笼光,照着落了一地的桃花花瓣。 裴元志背着身子,站在桃树下沉思。 他面前的地上,摆着一只小巧的香炉,并一堆烧尽的纸钱灰。 郁娇眸光微缩,他这么快就回京了? 人都死了,他来虚伪的祭拜,有何用? 他就不怕这府里的冤鬼,来向他索命? “裴世子。”林佳兰轻轻地走了过去,柔声说道,“这里怪冷清的,世子为何不去前院呢?” “出去。”裴元志冷冷说道,没有转身。 林佳兰愣了愣,还是柔声说道,“元志哥哥,我知道你还想着大姐,可她……,她都给你戴了绿帽子了。她一个水性扬花的……” “出去!”裴元志的声音,这回不仅是冷,还有怒,“我会按着两家父母的意思,娶你进门。其他的事情,你少管,否则,对你将来没有好处。” 林佳兰变了脸色,只得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了。 她的丫头就候在院子的门口,见她出来,慌忙迎了上去。 “小姐……” “走。”林佳兰一收脸上的委屈与柔意,马上是一脸的戾色,咬牙低声说道,“我不会认输的。”她怎能输给一个死人? 站在暗处的郁娇,目送那主仆二人离开,她目光一沉,林佳兰,要嫁给裴元志了? 两家的动作这么快? 还是…… 早就有的打算? 四天前,林世安夫妇不反对裴家害死林婉音,林伯勇一死,二房的人欢欢喜喜地搬进大房来。 四天后,林世安的女儿,就要嫁入裴府了? 她倒是想成全,他们也值? 本书由,请勿转载! 021,梁上君子 等到面前的一堆纸钱,彻底成了灰烬,裴元志才长叹一声,低哑说道,“娇娇,对不起。” 藏身在园子外面暗处的郁娇,想大声冷笑,人都死了,裴元志仅仅道歉一声?真是太可笑了! 那么,衙门里还要那律法做什么?人人都可以杀人了,杀完人,只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逍遥于世。 那冤死的人,岂不是白死了?林婉音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去死! 一句无痛无痒的“对不起”,就想了却罪过?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裴元志又默站了一会儿,提着小灯笼,离开了这里。 郁娇抱着灰宝,进了落英园。 园中屋子里,值钱的物件已全部不见,显然,被林家二房搬走了。 这是冤死的林婉音曾住过的闺阁,没人敢住。 郁娇冷笑一声,走向绣楼二楼。 她开启夹壁的机关,取出那张林婉音生母景氏留下的焦尾琴出来。 林伯勇跟林婉音说过,这张琴暗藏玄机,要她好生保管着。 她出嫁那天,本想带去裴府,但她被新婚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竟忘在了这里。 也幸好是忘记了。 否则,她连祭奠爹娘的物品,都找不到了。 灰宝见郁娇神情哀绝,识趣地爬到一张椅子上蹲下来。 郁娇摆好琴,手指一抚琴弦,一只弹了无数遍的《落英舞》,从指尖传出。 琴声悠扬,诉说着怀春少女的心思。 郁娇勾唇冷笑着,裴元志,林家二房,我林婉音,又回来了。 爹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今天势力弱,不代表我明天不能杀了仇人。 …… 林家父女亡故的第四天晚上,从林家后宅方向,飘出一缕琴音。 来往的宾客,并不知是何意,因此,没人去在意,照旧是慰问的慰问,拜祭的拜祭。之后,道别离府。 林佳兰这会儿刚从落英园回来,正陪着林二夫人同太师夫人说话。 听完仆人们的汇报,她吓得将林二夫人拉到一旁,抓着自己娘亲的胳膊,脸色苍白说道,“娘……娘……,是不是……那个死贱人回来了?” “胡说八道!”林二夫人也吓得不轻,但她为了安抚女儿,强装着镇静,“她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裴世子将她烧成了灰,葬在桃花湖畔的一株桃树下,怎会回来?” “不不不,娘,我说的是……,她的鬼魂……”林佳兰裙子里的两条腿,直打颤,后背一阵凉。 “不许胡说,娘在城外请了法师在超度她呢,她不可能会回来,八……八成是有人在搞鬼!”林二夫人搂了下林佳兰的身子,平复着心情说道,“记着,从现在开始,你做好准备嫁入裴府,将裴元志的心给娘牢牢抓住。否则,我们林家全家都会死!” 林佳兰想起那天的事。 裴元志的父亲追着她跑,要不是她使了个计,让裴元志的父亲认为偷听他们谈话的是林婉音,那么,死的就是她,而不是林婉音了。 现在想想林婉音的死相,她心头一阵后怕。 “是……,女儿知道了。”她点了点头。 娘说的对,她嫁入裴府,生下裴元志的儿子,裴元志再怎么冷情,也不会杀她。 再说了,林婉音已经替她去死了。 安抚好女儿后,林二夫人马上打几个婆子到落英园去查情况。 仆人们大着胆子打着灯笼,里里外外找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可这没找到,才更让人心惊啊。 林二夫人表面不惊,心头已然是吓得不轻了。 难道,真如女儿说的,是林婉音的魂魄回来了吗?。 裴元志并没有走太远,他听到落英园的绣楼里传出那只林婉音常抚的曲子《落英舞》时,身子忽然一颤,然后,飞快往落英园跃去。 同样,他也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娇娇,是你吗?”裴元志朝虚空喊道,没人应道。 裴元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缓步离开了。 落英园里,又恢复了宁静。 夹壁的机关缓缓地转动起来,郁娇从里面走了出来。 然后,她照着原样关了夹壁。 郁娇正要走下楼,去寻跑掉的灰宝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郁四小姐。”声音缓缓,带着调侃。 郁娇吃了一惊,忙转身来看。 月光照进楼阁,只见房梁上坐着一人,墨色华服,一脸傲然。 楚誉? 郁娇眯了下眼,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居然在跟踪她?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爷,为何要做梁上君子?”她没好气说道。 “那也不及郁四小姐的夹壁美人。” 郁娇:“……”他居然反口还击?京城第一臭脾气之人,名号果然不是假的。 楚誉弹弹袖子,从梁上跃了下来。 他人高腿长,很快就走到了郁娇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扬起,笑道,“郁四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有处夹壁?你来林府,究竟想干什么?嗯?还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抚琴?” 声音凉凉。 郁娇心头一沉,她又暴露了。 ------题外话------ 娇娇:王爷为何老是跟着我? 楚誉:看中的白菜,不能被猪拱了。 娇娇:…… 楚誉:……要拱也是本王来拱。 娇娇:(嫌弃脸) 本书由,请勿转载! 022,林二夫人和林佳兰当众丢丑 “无可奉告。”郁娇咬了咬牙,凛然说道。 “你当本王真不敢拿你怎么样?”他手指一转,那只雪亮的小刀,现于手里,又抵在了她的下巴上。 郁娇冷笑,抬着尖尖的下巴,表情决绝,“要杀便杀,王爷何必那么多的废话?不过,杀了小女,王爷的名声会到哪儿去?堂堂一国亲王,居然会无缘无故的杀一个小女子。” 楚誉脸一沉,“你不怕死?” “人一生下来,便有一死,有什么好怕的?”郁娇郎朗说道。 一双杏眼,眸光平静,毫无惧色。 楚誉讶然,他凝眸看着她,这小姑娘,真是有趣的很,一身都是秘密。 “既然你不怕死,下回再来取你命。”他说完,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郁娇松了口气,心中苦笑,她怎么就惹上了这个楚阎王? …… 郁娇走出落英园,灰宝也回来了。 它吱吱呀呀地说着见到的事情。 郁娇一边走,一边静静听着,心中冷笑,果然啊…… 林二小姐林佳兰和林二夫人,听到《落英舞》曲子从落英园传出来,吓得六神无主了。 说明,林婉音之死,的确跟她们有关。 “娇娇,什么是替死?”灰宝忽然说道。 郁娇眯了下眼,“替死?” “那个穿白裙子的年轻女人说的,说有人替她死了。” 白裙子的年轻女人,正是林佳兰。 郁娇心思飞快地转着,林婉音替林佳兰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林佳兰犯了什么事吗? 她该从哪儿查起? 郁娇想不出头绪来。 但是,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了亏心事的人,绝对是怕被鬼敲门的。 老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话说,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爹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且等着这些人,露出他们的尾巴来。 郁娇熟悉府里的路线,一路上,她避开府里的仆人,来到了桃枝和柳叶吃饭的小厅。 两个丫头正焦急地等着她。 见她回来,一齐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可回来了,再不来,奴婢们都快顶不住了。” “怎么啦?”郁娇问。 “林府的仆人说,郁府来人了,是来接咱们的,奴婢撒了个谎,说小姐去茅房了,林府的仆人去找小姐去了呢。”柳叶说道。 “回郁府?”郁娇冷笑,“我正等着他们来接呢。” 郁娇神情轻松,柳叶和桃枝却吓得不行,她们今天在小宅院前,蛊惑着路人将郁府的仆人打了一顿,回郁府里,她们会不会被挨打? …… 主仆三人,跟随林府的仆人,往前院而来。 郁娇看见林世安一家子,正带着一众仆人仆妇,陪着太师夫人,从另一条道往前院走来。 白晃晃的灯笼光,照出林二夫人和林佳兰极不自然的脸色。 两人的脸色灰白,眼神乱闪,说明,她们心中有鬼。 “郁……娇娇?”有人忽然喊道,“你怎么在这儿?” 是裴元志的声音。 郁娇眉尖一皱,没理会他,往暗处急走了两步。 但这声“娇娇”,却吓住了另外的两人。 因为,林婉音的乳名,也叫“娇娇”。 “啊——”林二夫人和林佳兰,吓得同时尖叫起来。 慌乱中,她们竟将太师夫人的脚给踩了一下。 太师夫人年纪大,这一踩,疼得她站不稳当,马上摔倒在地。 “太师夫人!”众人吓得七手八脚去拉她。 加上天色昏暗,人又多,越忙越乱。 太师夫人虽然没摔伤,但头乱了,衣衫也被踩脏了,狼狈不堪,那脸色难看得恨不得抽死林二夫人和林佳兰。 “嗯?”太师夫人的脸色,攸地一沉。 林二夫人狂吸着凉气,林佳兰也吓得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两人在心中一起咒骂,该死的,为什么郁府的四小姐,也叫娇娇? 更怒的是林佳兰,这郁娇刚从乡下回京,裴元志居然亲昵的喊着“娇娇”?而喊她林二小姐? 两人心中气恼,但不敢作,忙着向太师夫人赔不是。 相陪的林世安,也忙拿眼神暗示两人不得莽撞。 郁娇眸光微转,忽然说道,“林二夫人,林二小姐,你们身后……那是……什么?粉色的一团……影子……” 声音凉凉,透着恐慌。 “啊——,不要过来,不要,走开——”林二夫人和林佳兰同时失色,狂跳起来不停地拍打着身后。 太师夫人看着狂跳不止的林家母女,厌恶得直皱眉头,她朝一旁的林世安说道,“贵府的夫人和小姐,这是怎么啦?”哪有高门夫人小姐的做派?跟个疯子似的。 相随的几个官员,也是窃笑不已。 林世安想抽死自己夫人和女儿的心都有了。 “还不快扶夫人和小姐下去?”林世安朝几个仆人冷喝一声,又对太师夫人陪笑道,“因为府里大老爷过世,她们连日操劳,累着了,才会心神恍惚。” 林二夫人的口里,还在嘟囔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走开……” 林佳兰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惨白如灰。 一句话,就吓成这样了?郁娇想笑。 “我在乡下的时候,听说过一句话,说是身旁有不干净的东西,多半是之前得罪了那个人。这……是不是真的?”郁娇忽然又说了一句。 她眨着清澈的眼睛,一副涉事未深的样子。 从另一条道上走来的楚誉,正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真是只小狐狸。 那林家母女已经吓得半死了,她还要添把柴? 果然,已经被仆人扶着走出十几步远的林二夫人和林佳兰,吓得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地上。 起不来了。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 本书由,请勿转载! 023,连夜搬回 林家二房在京城的威望,虽然比不了长房,但往前推几代,林家先祖可是开国元勋,二房也占有一份荣耀。 因此,宾客们内心笑归笑,没有太挑破,纷纷跟林二老爷道别,离去了。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也在仆人们的簇拥下,灰溜溜走了。 郁娇扶着太师夫人上了马车,又道了谢,“太师夫人,今晚,多谢您相送,郁娇改日再亲自登门道谢,您一路走好。” “郁四小姐客气了。”太师夫人见她声音甜美,举止落落大方,被林二夫人惊扰的脸色,渐渐露了抹微笑来。 郁府的仆人侯在林府府门前,早不耐烦了,频频伸着脖子往这儿看。因为有太师夫人在,又有林府的一众主仆在,又有来往的宾客在,几个粗婆子不敢作。 太师夫人瞧在眼里,更是冷笑。 她挑着帘子,朝郁府的几个仆人冷冷说道,“老身跟贵府的四小姐,很是投缘,想改日请她到太师府上喝茶叙话,你们回府后,回你们府上老夫人一声,可别忘记了。” 婆子们不敢不敬,恭敬地回道,“是。” 虽然两府的老夫人都是一品诰命,但郁府的老夫人只是丞相的娘。可太师夫人,那是皇后的娘,是皇上的丈母娘啊。 这能相提并论的? 再加上林府前的仆人看着,来往的宾客看着,郁府的婆子面对郁娇几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一个婆子更是讨好地挑了马车帘子,挤出一脸笑容,“四小姐,天不早了,老夫人还担心着四小姐呢,请上马车吧?” 有了台阶,那便下吧。 郁娇见好就收,点了点头,等太师夫人的马车离去后,她往马车走来。 伸手扶着马车门,郁娇又回头看了眼林府的府门,扶着车壁的手,因为用力,而指尖白,回眸一看的杏眼中,透着一股子寒意。 忠毅将军府,她还会回来的。 这座府邸是先皇赏下的,是林家长房几代人用鲜血换来的功勋,二房那些游手好闲的无能之辈,也配住? 因为有人一路跟随,那张琴,她没法带出来。 但愿楚誉看不懂那机关,否则,她的琴就不保了。 她没理会府门前送客的林世安,坐进马车后,就让车夫速速赶车回郁府。 那里,还有人等着收拾她呢。 …… 裴元志终于打了林世安和几个前来吊唁的官员,可等他再看时,郁娇的马车已不见了。 他恼恨地转身,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裴世子。”楚誉似笑非笑看着他。 林府府门前,几个白灯笼的光照在楚誉的脸上,在裴元志看来,更觉得楚誉的笑容,笑里藏刀。 他的目光缩了一下,“不知王爷有何事,拦着本世子?” “也没什么大事,有几句话,想提醒一下裴世子而已。”楚誉看了眼郁娇马车离开的方向,眸光冷沉,说道,“裴世子,郁四小姐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跟你非亲非故,你当众喊她的闺名,是不是太冒犯了?” “她是本世子的表妹,有何不可?王爷管天管地,还要管着本世子亲戚家里的事?”裴元志冷冷一笑。 “呵——”楚誉也笑了,“可本王记得,她不是你的表妹吧?她的母亲是郁丞相的嫡夫人,你的姨母锦夫人,只是郁丞相的平妻。” “……” “本王活了这么大,还从未听说,一个平妻的侄子,敢称嫡夫人的女儿为表妹。” “……” “平妻虽然跟嫡夫人有着一样的待遇,但是,见了嫡夫人,还是得低一下头。齐国的规矩,几时从裴世子这儿改了?” 裴元志气得一噎。 楚誉才不理会他的冷眼,傲然拂袖离去。 裴元志咬牙暗道,该死的楚誉,为什么总是盯着他? 林世安见楚誉走了,一众官员也走完了,这才慌忙走向裴元志。 京中两个最有名的贵公子吵架了,他可不敢上前劝架。 他堆着一脸的笑,“裴世子,刚才小女的情况,请容下臣解释一下……”女儿今天的举止,可真是丢脸到家了,林世安想想都气。 “关于两府联姻的事,林大人去同我母亲商议就可,不必请示本世子。”裴元志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 他没看林世安,坐进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林世安站在府门前,想了一会儿裴元志的话,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又回了林府。 不过,他回的不是长房将军府,而是一墙之隔的林家二房。 林世安自从长房的林伯勇死后,将原来的仆人全都遣散了,正安排二房的人逐一搬进长房的府里。 长房的官职,历经几代,都比二房的人做的官要大,因此,府邸也大上好几倍,早已让二房的人艳羡不已。 哪知,今晚上林婉音住过的绣楼里,忽然响起了琴音。 再加上丞相府的四小姐说,看到一团粉色的影子…… 难道是,闹鬼了? 林世安想到这里,脊背一阵凉。 他哪敢大晚上的再进长房的屋子? 他可记得,林婉音在裴家的正堂里,吐血过毒誓,诅咒过裴家的人不得好死。刚才,裴世子去了林婉音住过的落英园,琴音就响了起来。 这是,林婉音寻来了? 害怕的不止林世安,还有林家二房其他的人。 自从琴音响过后,二房的老太爷老夫人,和林二夫人母女,及林世安的一众小妾儿女们,没人敢在长房里睡了,又全都搬床的搬床,卷铺盖的卷铺盖,连夜搬了回去。 ------题外话------ 娇娇:二房的人,胆子这么小?→_→ 楚誉:(高分贝)娇娇——! 娇娇:⊙﹏⊙‖∣ 楚誉:呵,胆子这么小! 娇娇:⊙︿⊙ 本书由,请勿转载! 024,下马威 马车到了郁府。 婆子们没有太师夫人盯着,马上露出了原来的嘴脸,也不挑帘子了,傲然说道,“四小姐,到丞相府了,老夫人还等着呢,四小姐请快点!” 连踏脚的凳子也不给摆下,一个个拢着袖子站在车门旁催着。 语气,半丝儿也不客气。 坐在郁娇身侧的柳叶和桃枝,心头齐齐一沉,这些人,果然都是势利眼,翻脸比翻书还快。 郁娇却淡淡一笑。 前世,她身为林婉音时,并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知吟诗抚琴调胭脂的闺门小姐。林家长房的后宅事务,虽是委托着林家二房打理着,但长房仆人的去留,都是她说了算,她全权管着。 仆人们有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郁家仆人这等嘴脸,她见得多了,捧高踩低罢了。 “走吧。”她神色平静,朝两个丫头说道。 顶着郁家四小姐的身份,她迟早要面对那些人。 几个婆子,只是小鬼。那些害得原主母女过得悲苦的恶神们,还在这座外表华丽,内里肮脏的丞相府里逍遥快活着。 街上的更夫,敲了两下棒子。 二更天了,但丞相府的府门却大开着,门的两侧站着十来个神情冷峻的仆人。 这是……故意摆场面,吓她们三个乡巴佬?郁娇心中冷笑。 见她往府门走来,没人上前相迎。 是啊,她是不受宠的四小姐。 爹不亲,祖母嫌弃,娘又疯了,外祖父外祖母在她出生后不久,也相继病逝了。 没人撑腰,可不就好欺负么? 桃枝和柳叶多年不进这座府邸,见到这样的阵势,两人缩着脖子,很是害怕。但郁娇已提着裙摆,昂首走上了台阶。 守门的仆人盯着郁娇走路的脚步,心中个个惊异。 四小姐不是一直生活在乡下吗?据说,从未学过礼仪,可这行走的步子,竟然比府上的几位小姐,走得还要好看。 破旧的衣衫,竟被她穿出华丽端庄的气势来。 这是怎么回事? 郁娇的脊背挺得很直,下巴微抬,目不斜视,肩头半丝儿不见晃动。 她的镇静,感染了两个丫头。 桃枝和柳叶,也赶紧平复着心情,跟着她,走进了郁府大门。 郁娇身为林婉音时,不止一次来过郁府赴宴。因此,她不像两个丫头那般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而是跟着带路的仆人,一路走到郁家的正房,聚福堂。 聚福堂正堂里,灯火通明。 领路的婆子站在门口回道,“回老夫人,夫人,四小姐到了。” “叫她进来。”语气很差。 “请吧,四小姐。”婆子拢着袖子,朝她抬了下下巴。 郁娇不慌不忙踏进门槛,还没来得及看清屋中人的面孔,就听正前方有人冷喝一声:“跪下!” 这一声冷喝,惊得桃枝和柳叶身子一颤,完了,小姐要受罚了? 两人是侍女,没得到允许不能进正堂,只能在门外一侧候着。 灰宝在郁娇走进正堂前,趁着夜色遮挡无人注意,已悄悄跳到了屋顶上,被冷喝声惊得竖起了耳朵,“他大爷的,吓老子一跳。” 郁娇却是神色不惊。 她站在门口往屋中环视一番,屋里坐了一圈人,主子仆人,乌压压好几十人。 个个都在打量着她,像看猴子一般。 因为,她穿得太破烂了,比屋中的丫头穿得还难看。 有丫头在掩唇而笑。 大晚上的都不睡觉,都等着看审问她的笑话?郁娇暗自冷笑,谁笑谁,还不一定。 坐在正首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 她穿一身藏青色的对襟褂子,上面绣着团花福字,体态微丰,满月脸上一脸的怒容,肿泡眼冷冷瞪着郁娇。 她身侧的蜡烛光,照着她满头的金珠玉饰,灼灼耀眼,显得十分的——富态过头。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那花白的头上,插着五六只赤金簪,二三只各色玉簪,还有一只珍珠钗,外加一顶硕大的孔雀开屏大金钗。 脖子上挂着一圈玛瑙串珠外加一圈碧玉串珠。 知道她是丞相娘的呢,说她是有钱,显摆;不知道她身份的呢,还以为是个卖首饰的。 有谁,会在头上插近十只钗?插得跟卖糖葫芦的稻草捧子似的?有谁,在脖子上绕上红红绿绿几圈串珠? 天下,只有郁家老夫人了吧? 也难怪,外人评价她是,暴户老太太。 她每天的打扮,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手头上有钱似的,可劲的往自己身上穿戴。 都二更天了,顶着一头的首饰见孙女,也不怕脖子压得疼。 郁娇想笑。 “见了祖母还不跪下?这么没有规矩?”坐在郁老夫人左下首的,是一个瘦削脸中年贵妇人,盯着郁娇冷冷说道。 刚才那一声冷喝,也是来自她的声音。 她有着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眼角却仍浮着年轻妇人的狐媚,正是郁丞相的平妻小冷氏,锦夫人。 郁娇的母亲长宁郡主,嫁给郁丞相后的第二天,就开始生病,为了不影响郁府的子嗣,长宁郡主大度的在次月就开始给郁丞相纳妾。 这位锦夫人是裴家庶女,靠着几分姿色,和嫡姐是永安侯夫人的关系,在郁府颇为得宠,因此,生的子女也最多。 她生了两儿三女。 另一位歌妓出身的妾室,生了五小姐。 郁娇在女孩儿中,排行第四。 郁娇望了一眼满屋子的人,心中冷冷一笑,没有跪下,而是朗声说道,“郁娇可以跪,却怕坏了齐国规矩,引得言官来弹劾丞相府。” ------题外话------ 【小剧场:王爷的日常】 桃枝柳叶(摇骰子):来来来,娇娇pk锦夫人啦,快点下注啊。 楚誉:本王赌娇娇赢。 桃枝柳叶:好勒,彩头是锦夫人啊。 楚誉:…… 本书由,请勿转载! 025,狼狈不堪的锦夫人 郁娇想起了四天前,她身为林婉音在裴家受罚的情景。 林婉音一心想做个好妻子,好儿媳,嫁入裴府,处处守规矩。面对裴元志,林婉音尽力展现自己温柔贤惠的一面,面对诬陷,没有不顾形象的撒泼,而是试图跟裴家人讲道理。 但谁想到,林婉音遇上了一群道貌岸然的虚伪之人,她临死前的讲道理,就成了个笑话。 如今场景再现,她何必装得懂事乖巧,何必跟这些同样虚伪的人,讲礼节? 她没有跪。 郁娇睁着一双清亮如潭水的眼眸,神色镇静得像个政客,令锦夫人厌恶得眉梢一扬。 她忽然想起了长宁郡主苏静秋。 这小贱人看人时,跟那个疯子是一样的神情,天塌了都是这般波澜不惊,着实让人生恨。 偏偏有人说道,“几年不见娇娇,没想到出落得如此水灵了,跟长宁郡主很像呢,继承了她的美貌。竟将府里的姑娘们,全都比下去了。” “娘,我也觉得她好看。”一个十二三岁,身材圆滚滚的女孩子笑眯眯说道。 郁娇往说话方向看去,那是郁家二房的一对母女。 郁家二房,是郁家老太爷的弟弟一家,郁二老太爷不会读书,靠做小买卖为生。长宁郡主嫁入郁家后,资助了不少银钱过去,二房生意渐渐做大。现在,大半个齐国的绸缎生意,都是二房在做。长房的钱,在二房面前,那是小巫见大巫。 郁二夫人说,郁娇的相貌将其他姑娘都比下去了,虽然谦虚着说自己家姑娘长相差,但却一并的,将大房的几个姑娘都往差里说了。 锦夫人气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虽然她在大房里称大,可拿二房的人没有任何办法。更不敢说郁二夫人。 因为郁二夫人的娘家哥哥,在不久前升为江宁巡抚了,是二品大员。二夫人又是嫡长女,远比锦夫人的庶女出身,要高贵多了。 锦夫人忍下心头的恨意,朝上首坐着的郁老夫人说道,“母亲,您看看,这孩子在乡下住了七年,竟将当年学的规矩都丢了,进门见了您,不仅不拜下行大礼,却说,不合规矩。不敬我这二娘就算了,还不跪您这祖母,也不跪二房的婶婶。这是不将母亲和她二婶放在眼里了啊!难怪她会在外头给郁府抹黑了,这还有点儿郁家小姐的样子吗?” 郁娇眯了下眼,锦夫人在挑拨她跟二房? 哪知郁二夫人却淡然一笑,“她不跪我,我不计较,她又不是我养大的。” 言外之意是,这里的人,都没养过郁娇,谁也没有资格受郁娇一拜。 锦夫人气得脸色更黑了。 郁娇又看了郁二夫人一眼,她长相白胖,憨憨厚厚,却生了一双生意人的灵动眼睛。 而农户出身的郁老夫人,就不及郁二夫人心思圆滑,当下就怒了。 “来人,押着四小姐跪下!见了长辈不跪下,还敢伶牙俐齿?” 两个婆子朝郁娇走来。 郁娇面色不惊,大声说道,“慢着!我有话讲!否则,有你们后悔的!” 婆子们一愣,不敢上前了。 “郁娇,你是想反吗?”郁老夫人的权威受了挑衅,伸手一拍桌子,大怒一声。 郁娇不卑不亢回道,“祖母,郁娇进了屋子,本来想跪您,但看到二娘坐在上首,郁娇就不能跪了。” 锦夫人一愣,死丫头,居然不跪她? 锦夫人冷笑,“老夫人是你的长辈,怎么,我这个做个二娘的,就不是你的长辈了?居然说什么,我不够资格受你的跪拜礼?” “二娘当然不够资格。” “放肆,来人,给我掌嘴!”锦夫人暴怒。 “我是五品县君,你们谁敢打?”郁娇冷冷开口。 冲向她的两个婆子,扬起的手巴掌僵在半空中。 不仅是这两人被吓住了,锦夫人也愣住了。 一屋子的人,都神色各异地看着郁娇。 郁娇谁也不看,只望向上首的郁老夫人,“祖母,孙女儿记得,在孙女儿准备离开京城,去丰台县的前一天,皇上已赐封孙女儿为广平县君了吧。” 锦夫人气得磨碎了一口银牙,这个小妮子的记性,居然这么好?七年前,她只有六岁,她还记得? 屋中众人,都惊愕地不敢吱声了。 郁二夫人微微一笑,“我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郁老夫人气息一沉,“是,没错。” “那么,这一屋子里,除了老夫人您有品阶外,其他的人,都无品阶,孙女这五品县君要跪下,当然只能跪您了。而您的身旁一侧坐着二娘,孙女儿这么跪下去,二娘,承受不住吧?” 要她跪? 锦夫人,你也配受礼? 齐国等级森严,君臣父子,嫡庶长幼,高低贵贱,都划分得详详细细。 有品阶身份的人跪下,无品阶的人,要自动闪身让开。否则,受了这一礼,是要问罪的,遇上有心人,会告到衙门里去,说蔑视齐国律法。 所以,锦夫人的脸色,当下就变了。 郁娇淡淡然看着她,锦夫人的脸色,忽而白,忽而红,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煞是精彩。 虽然她是郁丞相的平妻,可有个长宁郡主的嫡妻在,她是不可能从丞相丈夫那儿享有诰命封号的。 除非长宁郡主死了,锦夫人的儿子给她挣来诰命。 但事实上呢,长宁郡主只是疯了,还没有死。 而锦夫人的长子只是七品小吏,二子连个官职也没有混到,所以,她虽然是高贵的丞相平妻,却是个没有品阶的妇人。 宫中设宴,没有她进宫的份儿! 眼下,连郁娇都有着五品的封号,怎叫她不嫉妒呢? 老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郁娇提起锦夫人没有诰命封号的事,便是揭了锦夫人的短。 而且,是当着一屋子主仆的面。 让锦夫人一向在府里称王称大的气焰,顿时又矮了一大截。 几个受尽锦夫人打压的姨娘,不免多看了郁娇几眼。 郁二夫人,也悄悄地弯了下唇角。 个个心中称奇,一个常年生活在丰台县乡下的小姑娘,居然知道拿出身份来压锦夫人,看来,传说中说四小姐是个呆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有人则在心中暗喜,这郁府呀,要变天了咯。 锦夫人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那指甲都要嵌入肉里去了,双目如剑盯着郁娇,恨不得戳上几个窟窿来。 可是,郁娇说的没错呀,她该怎么反驳? ------题外话------ 娇娇:锦夫人,脸被打得疼不? 本书由,请勿转载! 026,继续打脸 “呵——”有个年轻女子,忽然冷笑一声。 郁娇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个穿着一身浅水绿锦裙的秀美女子。 十五六岁的年纪,眼角带媚,眉眼跟锦夫人十分的相像,是郁丞相的二女儿,郁惜月。 京城有名的才女,也是林佳兰的好闺蜜。 郁惜月讽笑着看向郁娇。 “这么说,祖母见了丞相父亲,也要跪下了?那天下多少父母,都不及子女的品阶高,见了自己的儿女,个个都要大拜行礼咯?连宫中的裴太妃,见了皇上,也要行跪拜礼咯?” “……” “皇后见了太子还要跪咯?那还提什么孝?一切看官大官小,不就得了?如此一来,还讲什么伦常?” “……” “聚贤书院的夫子也说,人弃常则妖兴。四妹妹可知这句话?这可是皇上时常提起的一句话。哦,我忘了,你从未进过聚贤书院,不知道。” 聚贤书院是太祖皇创办的。早先年,只让皇家子弟和功臣的子弟入学。后来,京城勋贵家的子弟都可以入学。 按着年纪不同,所学知识的难度不同,分上院,中院,下院。 郁惜月没上过下院,在中院也只呆了两年,然后,直接跳级进入上院。 而像她这样成绩优秀跳级的女学生,聚贤书院办学近百年,她是唯一的一个。 锦夫人欣慰地看向二女儿,脸上的神色都亮了几分。二女儿惜月不愧是才女啊,真给她长脸。 然后,挑衅地看了眼郁二夫人和郁娇。 郁二夫人的女儿,每年的校考比试,都是最末的一名。而郁娇,连学堂都没有进过。 果然,郁二夫人不说话了,端起茶杯喝茶,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郁娇却仍是淡淡然的表情。 郁惜月的话一落,长房另外两个郁家小姐窃笑起来。 一身浅绯色衣衫的郁三小姐郁明月扬眉笑道,“二姐,丰台县乡下没有书院,郁娇哪会知道这句话?” 郁老夫人刚才也被郁娇的话,说得堵住了,不知怎么回驳,这回心下豁朗,冷冷一笑,“惜月说的没错,在外,才是论品阶高低,在家里,一切按辈分论,郁娇,你还不跪下?” 郁娇却一笑,“说到亲疏辈分,二娘只是父亲的平妻,不是郁娇的母亲。郁娇要跪拜,也只跪父亲母亲跟祖母,毫无血亲关系的二娘,为何要郁娇跪?” 一声平妻,喊得锦夫人犹如被人抽了一嘴巴子,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脸,一下子惨白无色。 平妻,平妻,那可是她心里头的一根刺! 郁惜月气得也是一噎。 郁二夫人的目光瞥向郁娇脸上,唇角露了抹笑容。 郁府其他的几个姨娘小姐和丫头婆子,个个不敢出声了,纷纷拿眼看向郁娇。 连郁老夫人,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平妻一词,在郁府可是禁词。 长宁郡主嫁入郁家后,就成了个病秧子,之后,又疯了。因此,这郁府长房的当家主母,实际上是锦夫人。 连郁老夫人,平时也怕她几分。 因为锦夫人的娘家冷氏一族,是京中大族,娘家的嫡姐,又是永安侯裴夫人。郁老夫人这个生活在江州乡下多年的农妇,尽管住进京城二十多年了,但还是怕见京中的权贵。 郁娇才不理会这些人的惊愕表情。 她今后还要长期生活在郁府里,要想日子过得太太平平的,就得给自己树立起威望来。 于是,她眨了眨清澈的杏眼,又说道,“祖母,刚才,孙女儿从林府回来时,太师夫人就说了,咱府里辈分关系混乱,品阶高低不分。郁娇当时还想不明白呢,现在回了家里,算是明白了,也难怪啊——” 她说了一半,垂下眼帘,不说了。 丞相府跟太师府多年不和,两府互抓对方把柄上朝去弹劾,已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情。 如今要是丞相府里闹出点笑话来,太师府,会无动于衷? 郁娇抬眸看向郁老夫人。 郁老夫人脸上的怒意,渐渐变成了忧色。 “锦娘。”郁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儿子丢官,看了眼锦夫人,“你且让开到一旁。” 这就是让她退让的意思了?锦夫人心下恼恨,却也无法,只得走下座位,站到屋中的一侧。 只是那手指,死劲地绞着帕子,仿佛,郁娇就是那帕子一样,恨不得绞碎了。 郁娇微微扯了下唇,这才往前走了几步,向郁老夫人行了大礼。 “孙女郁娇,拜见祖母。”然后,又向郁二夫人颔首一礼,“二婶。” 她行走的步子很端正,行的礼,挑不出一丝儿的毛病来。 郁家几个小姐,既嫉妒又惊异。 郁二夫人微笑着抬手,“真是个乖孩子。” 锦夫人却不甘心就此输了。 她看向上首的郁老夫人,使劲地打着眼色。 郁老夫人收到锦夫人的眼神,想到了府外生的事情。 她没有马上让郁娇起来,而是冷冷盯着郁娇,“郁娇,你可是郁府的人,为何在府外给府里抹黑?你可知错?” 认了错,就得挨罚。 郁娇心中冷笑,神色不惊说道,“祖母,郁娇没有给府里抹黑,认什么错?” 锦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母亲,看看,看看,小小年纪,就会顶嘴,还敢撒谎,长大了还了得?我真是后悔呀,早知道她会变成今天的样子,给府里尽惹麻烦事,当初就该将她放在身边看着。” 这话说得,真像个贤妻良母啊。 郁娇想笑,当年,将原主郁娇赶走,吃了七年苦的,不正是锦夫人的手笔吗? 郁惜月刚才被郁娇呛了声,心中早就气恼了。她冷笑道,“郁娇,你这是明知故问。在丰台县,你有没有当街勾搭誉亲王?故意扭曲事实,说郁府里欺负你?来了京城,二哥前脚一走,你后脚就跑到街上编排祖母和娘的不是?又唆使他人打嬷嬷们?还跑到太师夫人的面前胡说八道,丢尽郁家的脸,有没有?” “李嬷嬷和吴婶身上的伤,还是假的不成?”锦夫人也怒道。 “郁娇,怎么不说话?”郁老夫人冷冷开口。 ------题外话------ 求收藏啊,求评价票,求qq书城的推荐票。打滚卖萌各种求~ ╮(╯▽╰)╭ 本书由,请勿转载! 027,郁人杰受罚 郁娇没有理会郁夫人和郁老夫人,而是微微一笑看向郁惜月,“二姐姐是聚贤书院的才女,常得夫子们夸赞,一定是博学多才,知晓古今。” 郁惜月不知郁娇说的是什么意思,略一诧异后,眉梢微扬,脸色微带得意地说道,“我不敢自称才女,但夫子们问的学问,我全都能答出来,还受过皇上的亲口嘉奖。” 三小姐郁明月口快,一脸得意地笑道,“我二姐,是京中最有才的女子。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没有她不知道的。她三岁习字,五岁吟诗,七岁就看得懂爹爹写的奏章了。郁娇,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郁娇点了点头,“我没上过学堂,哪敢跟二姐比呢?所以,我不知道‘当街勾搭男人’是什么意思。二姐能否说说,如何才叫‘勾搭’?二姐博学多才,定是见得多,识得广了,你形容形容给我看吧?” 形容? 郁明月一愣。 郁惜月的脸,刷的一下子白了。 郁老夫人的脸色,也旋即难看起来。 郁二夫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偏偏她女儿年纪小,听不懂,问道,“娘,你笑什么?” 锦夫人怒得恨不得上前揣一脚郁娇。 郁娇竟敢拐着弯的骂惜月见多了男女勾搭?这传出去,名声还不得毁? 她冷笑道,“郁娇,问你为什么在府外给郁府抹黑,你问惜月这些刁钻的话题做什么?你自己在乡下学了些上不得台面的话,怎能拿来同姐妹们说?休得转移话题,回答不出来,那就家法斥候!” 说来绕去,这是想打她?郁娇眸光一暗。 “二娘。”她大声说道,“刚才,你们说我在丰台县当街勾搭誉亲王,可我认为,那根本不是勾搭。你们非说我勾搭了的话,那就请解释一下呀,什么叫勾搭!郁娇不明白!你们不说,我不承认!” “噗……”郁二夫人正在喝茶,乐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四丫头的这张嘴,可真讨人喜欢呀。 她的女儿郁六小姐郁晴,一脸崇拜地看着郁娇。 锦夫人和郁老夫人,还有长房的其他两个小姐,全都哑了口。 这怎么好解释? 郁二夫人放下茶盏,笑眯眯说道,“看来,这里面定是有些误会。娇娇,你就说说看,那日在丰台县,生了什么事?今天在小宅院那儿,又是怎么回事?光听杰小子和几个仆人们的话,有点一面之词的味道了。” 郁娇又看了眼郁二夫人。她不清楚,为什么郁二夫人屡次帮她说话。 但由此看来,郁家也并不是和睦之家。 有人帮衬,何不借力? 郁娇便说道,“那天,二哥忽然去了丰台县的别庄上,说带我去集镇上喝茶,让我见见那个丰台县令。还说,我要是见了丰台县令,就会带我回京,我怕二哥反悔,便在街上找人做证。刚才去林府,才知找的那个证人是誉亲王。再之后,我就跟着二哥回城了,至于小宅院那儿的事……” “让娇娇见丰台县令?那县令是个特别身份吗?居然让一个五品的县君去见他一个七品小官?杰儿呢,得让他说出原因啊。”郁二夫人忽然打断郁娇的话,看向锦夫人问道。 锦夫人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她朝郁老夫人讪笑道,“母亲,依媳妇看,娇娇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吧?这天都不早了呢。一会儿老爷回来,看到大家还未睡,又该念叨了。” 郁老夫人听郁娇提到丰台县令,也是脸色大变。“行了行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睡吧。春婶,送四小姐去歇息着。” 郁娇微微牵了下唇,“是,祖母。” 虽然,众人也想知道,郁人杰带郁娇去见丰台县令的原因,但郁老夫人忽然话赶人了,没人敢不听,大家便三三两两的散了。 郁二夫人牵着自己女儿的手,朝郁老夫人福了一福,笑道,“婶子,您也早点休息着,侄媳先告退了。” 郁老夫人巴不得她快点走,每回长房有事,她就跑得积极,不就是想看长房的笑话吗?哼!当人是傻子?郁老夫人抿着唇,点了点头,不说话。 郁二夫人的目光往郁娇脸上转了转,带着女儿离开了。 一个婆子走到郁娇的跟前,“四小姐,请走这边。” 郁娇往她脸上看去,这婆子便是接她来府里的几个仆妇中的一个,脸上的神色,比之前恭敬了一些。 郁娇微微扯唇,“好。” 走出聚福堂,桃枝和柳叶见她平安出来,齐齐松了口气。 但郁娇心头却并不轻松。 虽然,她在聚福堂里赢了锦夫人,但日后,也并不会有太平日子过。 这郁府,如一池深水,混着呢。 …… 锦夫人见众人都离去了,忙对郁老夫人笑道,“母亲,天不早了……” “将杰儿叫来!”郁老夫人坐着不动,忽然冷冷说道。 锦夫人心头一跳,“母亲,郁娇的话,您也听信?她就是个灾星。” “谁真谁假,将杰儿叫来问问再说!” 因为锦夫人嫡姐是永安侯夫人,平时,郁老夫人一直让着锦夫人三分。但真正关系到丞相府命运的事了,她也不会客气着。 …… 郁娇跟着春婶往后宅走。 到了半路上,遇上两个仆妇提着灯笼匆匆走过。 春婶向她们打招呼。 其中一人说道,“春婶子,没时间跟你闲话了,老夫人火了要罚二少爷,差我们去寻人呢。” 春婶疑惑问道,“为什么呀,二少爷才回府呢。” “不晓得,家法都搬出来了呢。” 春婶不明白,郁娇却明白。 刚才,她特意提到了丰台县令,为的便是让郁人杰受罚。 郁人杰骗她去见丰台县令,想将她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为妾,以为事情没成功,她不知道,还敢先来府里告她的状,想让她受罚? 他不念及兄妹情,她又何必心慈手软? 本书由,请勿转载! 028,长宁郡主 桃枝和柳叶听到这个消息,惊异不已。 二少爷要受罚了? 两人一起看向郁娇,郁娇并没有惊喜,因为,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那丰台县令喜欢玩弄幼女,京中不少人都知道。只因丰台县令当年救过皇上一命,皇上念及旧恩,再加上丰台县令的爱好也没闹出大事来,皇上才没有处罚丰台县令。 但她堂堂丞相府的女儿,再不受宠,身份也在那儿,却被郁人杰送去给一个县令做妾,何况,她的身份还是五品县君,传到朝中,有那跟丞相府作对的人,还不得死命的送弹劾的折子?大肆地嘲笑着丞相府? 郁老夫人罚郁人杰,想必是想到了这一点。 两个仆妇朝郁娇屈膝行了一礼,提着灯笼匆匆离去了。 春婶带着郁娇主仆三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了眼郁娇,女孩子明明只有十三岁,可那眼神镇静得跟个大姑娘似的,她心头不由得一缩。 灯笼光映照下,郁娇看到春婶看过来的眼神,疑惑中浮着一丝敬畏,同刚才离去的两个仆妇的眼神,是一样的。 原因么,郁娇也猜得到,郁老夫人和锦夫人要罚她,却忽然放了她,郁人杰告状不成反被处罚了。 她四两拨千金的几句话,将郁老夫人和锦夫人还有锦夫人的一双女儿,全都威慑住了,下头的仆人,当然是更会怕她了。 深宅大院的仆人们,都是这般如墙头草一样,谁厉害,顺从谁。 很好,她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绕了几处亭阁和几座花园,她们到了一处黑漆漆的院落。 因为天太黑,也看不出院子是在郁府的什么方位。 春婶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从其中摸出一把来开了院门。 木头门出沉闷的“吱呀”声,显然,这门许久没有开过了。 春婶挤了一脸的笑容,对郁娇讪笑说道,“夫人说,不知四小姐会忽然回来,一时准备不足。四小姐勿怪,您先在这儿歇着,等哪天得空了,再给四小姐挪地方。” 使了坏呢,还怕别人说,说什么以后再换地方,只怕难。 郁人杰回府时,天还未黑,到现在,已过去两个多时辰了,收拾一处院落,有足够的时间。春婶却说准备不足,简直是在敷衍小孩。 仆人们可没有胆子敢敷衍她,主使,只有那锦夫人。 郁娇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抬步走进了院子。 灯笼光照着小径,郁娇能清晰地看到路两旁杂乱的花木,和坍塌的花墙。偶尔有不知明的什么小动物跑过,惊得跟在几人身后的灰宝,竖起了耳朵,一声咒骂,“他大爷的,怎么会有蛇?” 桃枝和柳叶直皱眉头,这处院子,比丰台县乡下的别院,看着还荒凉啊。 春婶将她们领进屋里后,就离开了。 什么洗浴水,什么夜宵,一句也未提。 桃枝端着烛台,在几间屋子里转了转,欲哭无泪地说道,“小姐,屋子倒是比丰台县别院的屋子要宽敞,但是,这……这没法儿住人啊。” 的确没法住人。 院中长满荒草,不时有蛇和野兔还有老鼠跑过不说,屋子的窗子,还是坍塌的。 那蛇和老鼠,还不得随意地钻进钻出? 五间屋子,只有一间屋子有家具,还是破旧不堪的。床上的被子,只是些旧被子,散着股霉味。天晓得,是哪个仆人用过的。 好在院中有口井,后院有厨房,里头的灶台,还没有坏掉。 “先将就着住下,明天再说吧。”郁娇打量着屋子,说道,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郁府的人,是想让她自生自灭吗? 来日方长! 抱怨归抱怨,当然是先住下再说。桃枝和柳叶两人抱怨,也是为郁娇。 刚才在聚福堂那儿,她们可是仔仔细细地打量过郁家几位小姐的穿着,那些华丽的锦裙和精美的首饰,在灯笼光映照下,闪闪光。几位小姐们美得像仙子一样。 可同样是小姐,凭什么她们小姐要吃苦穿得差,还住得差呢? 两人扫了地,抖掉了被子上的灰尘,铺好床。郁娇就着她们烧热的水,简单地梳洗后,睡下了。 床只有一张,且窄小,三人挤一起,睡不下,桃枝和柳叶只好睡在床前的脚踏上。 大约是累着了,加上天色已晚,两个丫头裹着一床薄被,很快就睡着了。 郁娇没有睡意。 她听着她们出均匀的呼吸声后,推被下了床,穿好衣,来到了外间。 灰宝见她走出来,跳上了她的肩头。 “娇娇,草里有蛇……”灰宝的两只前爪,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瑟瑟抖。 “明早吃蛇羹。”她不以为然地说道。 蛇看着可怕,其实是美味的。特别是对于行军在外,缺粮食的兵士来说,能抓到一条蛇或是一只小动物来做食物,那简直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她想起娘刚死的那一年,她跟着父亲林伯勇去北疆边地,不巧,遇上了春末的缺粮季,兵将们只好吃着野菜粥果腹。父亲怕她饿着,自己吃着野菜羹,却将蛇羹让给她。 父亲…… 她闭了闭眼,谁害得你,父亲? 晚上的月色很好,能清晰地看清府里的道路。 过了七年,郁娇对府里道路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好在有灰宝在。 就在刚才,郁娇被郁老夫人和锦夫人传去问话时,灰宝已在郁府里跑了一圈。 它只是只小动物,随意出入,没人会去留意。 按着灰宝的指引,郁娇很容易地找到了长宁郡主住的院子。 虽然她回京来,要做的事情很多,但若不是原主,林婉音根本重生不了。 谁对她不好,她会记着,谁对她好过,她更会记着。 原主想了念了七年的亲娘,她没理由不来替原主看看。 月色下,郁娇打量着这处院落。她看不清院子是否华丽,但仅看院门,就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处院落的门,都要高大,围墙一直延伸出去,隐约看着,是座极为宽敞的院子。 她伸手敲了敲门,等了好久,里头才有人问道,“谁呀?” “我是四小姐,我回京了,我来见我娘,快开门吧。” “四小姐?”声音透着惊喜。 郁娇以为里头的人会开门,但那嬷嬷却说道,“夫人精神不好,已经睡了,你走吧。哦,以后也不要来,她不记得你了。” 然后,不容郁娇再问,脚步声飞快离开了。 为什么?不让她见长宁郡主? 郁娇再次拍门,里头的人却不再出现。 她抬头看了眼院门,心中浮着疑惑。 既然回来了,总有机会相见,这么一想,她便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嬷嬷快步进了里屋。 屋里没有点灯,一个身材苗条只穿着中衣的中年妇人,散着头静立在窗子前,如一尊玉雕。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映在她的脸上,依稀可见她依旧娇好的容颜,和一双沉寂如死水的眼眸。 嬷嬷走上前欣喜说道,“郡主,刚才是四小姐。四小姐刚一回京马上来看您,可见,她并没有恨郡主呢。” 长宁郡主未说话,木然转身往床榻走去,她闭了下眼,两颗大大的泪珠,无声地滚落。 ------题外话------ 嗯,长宁郡主是个有故事的人。╮(╯▽╰)╭ 本书由,请勿转载! 029,偷听 见不着长宁郡主,郁娇只好作罢。她转道走向前院,往郁丞相的书房而来。 灰宝跟她说,她前脚从聚福堂离开,郁丞相后脚就回府了。 裴元志在丰台县有所动作,郁丞相作为他的姨父,该是知道裴元志的情况的吧?还有林伯勇之死…… 林伯勇是三品将军,而且,即将升职。作为朝中统领六部的丞相,不可能不会对一个镇守边地的大将之死,无动于衷。 书房里亮着灯,郁娇轻手轻脚地朝窗子口走了过去。 “什么人?”忽然,书房中有人冷喝一声。 郁娇正要闪身躲藏,冷不防腰上多了一只手,将她捞了起来,带着她跃上了一旁的大树上。 这人穿一身夜行黑衣,脸上用黑布蒙着面,看不到真面容。 但看他个子颀长,肩膀宽阔,手腕有力,显然,是个男子。 月光照进枝叶中,依稀可见,他的一双凤眼中,眸光如冰刀。 “你是谁?”郁娇低声问道,来刺杀郁丞相的? 郁娇的沉着,令他诧异了一瞬。 他未说话,手指一转,一只小巧雪亮的匕首现于指尖,飞快地抵在她的脖子上。 冰凉的刀尖触碰到她的肌肤,郁娇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灰宝的嗅觉灵敏,认出了来人。它的尾巴一竖正要呼叫,就被黑衣人的袖风,扫翻下树。 这是一棵榆树,足有四五丈高。 灰宝落下树,不知会不会被摔死。 郁娇又惊又怒,冷笑道,“阁下如此冷血?” 黑衣人淡淡扬眉,道,“看。” 虽然他只说了一个字,但郁娇听出了他的声音,她眯了下眼,楚誉? 他来丞相府做什么?他又抓她干什么? 但她没时间管楚誉,而是飞快转头看向树下,寻着灰宝。 “嗷唔——”灰宝惨叫一声,身子弹跳起来,“吓死老子了。”似乎,它掉落到一蓬低矮的花树上了。 还好,能骂人,看来它没事。 郁姣松了一口气。 这时,从书房里,大步走出来一个个子高瘦的青年公子,和一个护卫模样的人。两人站在台阶上,警觉地朝四周张望着。 没一会儿,两人看到了在花枝上哼哼唔唔的灰宝。 青年公子拂袖冷笑,“原来是只畜生。”又对身边的护卫说道,“杀了它。”语气里,满是厌恶。 护卫点头,“是。” 但灰宝是通灵兽,在护卫追来时,它一边骂着楚誉王八蛋,一边往夜色里逃走了。 树上,楚誉收回了匕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树枝上躺了下来。 郁娇有些无语。 这人想干什么?将她掳到树上来,不管她了? 不过,这树上倒是个偷听书房谈话的好地方。 榆树的枝叶,长得十分的茂盛,加上,此时夜色正浓,楚誉是一身黑衣,她是一身灰褐色的衣衫,树下的人,根本现不了他们。 她牢牢地抱着一根树叉,谨防自己掉下去,将身子探出大半,细听下面的声音。 虽然树高,但夜深人静,仔细去听,书房的声音,还是能隐约地听到一些。 “怎么回事?”书房里,有人喝问道。郁娇听出那人的声音,正是郁丞相的。 “父亲,只是一只野猫而已,郁生去驱赶去了。”青年公子进了书房,回道。 郁丞相说道,“原来是只野猫,老夫还以为有刺客。……人志,现在是多事之秋,府里的戒备要开始严防起来。” “是。”郁大公子郁人志回答道。 门“吱呀”一声关了,声音小了下去。 郁娇眯了眼,努力去听。 郁人志说道,“父亲,二弟刚才被奶奶罚了家法。……不就是个乡下丫头吗?奶奶何必动那么大的火?大半夜的将他拖出来受罚,二弟的腿都被打出血来了。” “哼!”郁丞相冷哼一声,“你懂什么?那个郁娇……”声音顿了顿,“丰台县令喜欢玩弄幼女,已经死了好几人了,要不是他救过皇上的命,他早死了。郁娇到了他的手里,还能活命?倒时候查起来,准会查到你弟弟的头上。郁娇要是死于郁府人之手,整个郁府,不,整个郁氏家族,都会跟着陪葬!这是郁娇出生那年,皇上来郁府亲口下的圣旨!” 郁丞相的声音,在咬牙切齿,带着极度的恨意。 原主还有这等秘辛? 树上,郁娇眯了下眼。 难怪了,她在丰台县别庄里,过的日子虽然贫苦,但也没有受到庄中人虐打。病了时,那朱家娘子还生怕她死了,急火火跑前跑后忙着请大夫。 刚才,她在郁老夫人的面前,提到她被郁人杰骗去见丰台县令后,郁老夫人的脸色,马上变了。 看来,郁人杰被郁老夫人罚,不仅仅是因为郁人杰差点害得郁府丢面子,还差点害得整个郁氏丢命。 正闭着眼,凝神听着书房对话的楚誉,这时忽然睁开眼来,将目光移到郁娇的脸上,若有所思。 “为什么?爹,她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皇上下那样的圣旨?”书房里,郁人志很是诧异,忙问着郁丞相。 “这件事……,不提也罢。哼!”郁丞相重重地哼了一声,又道,“人杰怎么会去见丰台县令?你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是。”郁人志应道。 “另外……”郁丞相又道,“你明天借巡街的机会,派人跟着誉亲王的车马。看看他最近在跟哪些人来往。” “父亲为何让儿子查他?” “不得不防啊,楚誉怀疑林伯勇的死,有着蹊跷,正四处查原因呢,可别让他查到咱家的头上。” 本书由,请勿转载! 030,不放过 楚誉在查林伯勇的死因? 为什么? 她可记得,楚誉跟林伯勇从未有来往。 而且,林伯勇对楚誉的评价也并不好,说他心机太深,行事手段过于狠辣,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又说,先皇驾崩时,他幸好还在元敬皇后的肚子里,否则,他以先皇唯一嫡皇子的身份,一准会登基为皇。 他用铁血手腕执政,还不得杀戮不断? 靠杀戮治国的君王,那是暴君,暴政之下,民众焉能活得好? 郁娇又想起那天在丰台县集镇上,他拒绝帮她,且说话冷傲,可见是个冷情的人。可为何,他又关心起一个并不喜欢他的普通武将,林伯勇的死因? 郁娇眸光微缩,扭头看向楚誉。 楚誉正倚在一根枝丫上,双手枕头,一条腿闲闲搭在另一条腿上,半眯着眼,正凝神听着书房里的声音,眼角余光觉郁娇朝他看来,他的唇角微微翘起,浮了一抹冷笑。 他忽然抬起手,修长如玉竹的手指一转,那只精巧雪亮的匕首旋即现于手指间,直直指向郁娇的脖子处。 月光照在匕首的刀尖上,泛着无情的森森寒光。 郁娇的目光闪了闪,她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楚誉在威胁她。 他来郁丞相的书房前打探消息,谁知不巧的是,遇上了她这个郁丞相的女儿。 他便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掳了她。 她要是敢嚷出声来呢,他就会杀了她。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来过郁府。”郁娇淡淡说道。 且不说楚誉查林伯勇的死因,是间接地帮了她,她心存着感激,只说他来夜探丞相府,就知他不喜欢郁丞相,而郁家上上下下都是些无情无义的人,有人监视郁家跟郁家做对,不正好?她才懒得替郁家人操这份闲心担心他们的生死。 郁娇说完,将头扭过去,不再理会他。 郁娇的反应,让楚誉大为意外。 她这般冷情,这是……恨着郁家人?想来也是,她被郁家扔在乡下七年,不管不问,还被狠心的哥哥害得差点成了丰台县令的小妾。 要不是使了手段,她说不定永远回不了京城。 可不就恨么? 楚誉收了匕首,唇角的冷笑变成了讳莫如深的笑意。 他微阖着眼,继续屏住心神聆听下面的声音。他内力很高,听得比郁娇更清楚。 书房里的对话在继续。 郁人志不以为然地说道,“父亲,林伯勇是醉酒后骑马摔死的,跟咱们府上一点关系也没有。您怕什么?楚誉要查,让他查去呗。” “小子不可大意!”郁丞相沉声怒道,“楚誉为人阴险,喜怒无常。天晓得他查不到原因,会不会胡乱栽赃一个人来泄恨?” “奇怪了,父亲,楚誉跟林伯勇也并不熟啊,怎么林伯勇一死,他倒关心起林伯勇来了?” 郁丞相低哼一声,“原因么,千丝万缕,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盯着楚誉,谨防他对郁家下手就可。” “……是。”郁人志应道。 父子两个闲话了两句后,声音停止,接着,屋中烛火熄灭了。 书房的门重新打开,郁家父子走出书房,离去了。 郁娇眯着眼沉思起来。 那父子俩的对话,郁娇只听了七八成的意思,因为她不会武,她做不到像楚誉那般听得一字不差。 但也足够让她重新判断起林伯勇的死因。 说明,林伯勇的死,的确有着阴谋。郁丞相不敢跟儿子说,又说明,事情牵扯太多,不简单。 但郁丞相又害怕成这样,要是他没有参与其中的话,就是知道原因不敢说…… 林伯勇是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才引来杀身之祸的吗? “郁四小姐。”楚誉忽然开口,“你跟林将军,是什么关系?” 郁娇的思绪被打断,愣了一瞬,说道,“他……救过我一次。” “救你?”楚誉探身过来,似笑非笑说道,“我的人问过郁家别庄的朱娘子,她说你,只在昨天出过庄子门。那么,你又是哪天见过林将军的?” 郁娇呼吸一顿,好狡猾的楚誉! 他居然在查她! “庄子大,朱娘子也不是时时刻刻跟着我。去年冬天有一天,我摔伤了疼得哭起来,一个过路人翻进庄子院墙来,给我包扎了腿上的伤口。我问他名字,他说是林将军。因为我是姑娘家,他考虑我的名声,没有说出去。王爷,还要问吗?” 楚娇灵机一动,朗朗回道。去年冬天的一天,林伯勇的确去过丰台县。 不过,去做什么,她不得而知。 话,回答得天衣无缝。 楚誉凝眸看着她,唇角忽然扬起,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好,你很机灵。”他伸手抓起郁娇的胳膊,带着她落到地面上,“来日方长,郁四小姐,总有一天,我会查出,你跟林将军的关系。” 话落,他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什么关系? 她望向鸦青色的夜空,涩然一笑。 她即便是换了副身子,父亲永远是父亲。 她想进林府扶灵大哭,可她没资格。 她去吊唁父亲,居然引来他人的怀疑。 父亲啊…… …… 郁大公子郁人志听了郁丞相的吩咐,马上来找他弟弟郁人杰。 此时,虽然已是三更天了,但郁二少爷郁人杰的院子里,却灯火通明。 而且,不时有丫头婆子小厮端着水盆拿着药碗跑进跑出,看见郁人志进了院子,行了一礼后,又匆匆而去。 屋子里,有郁人杰高一声低一声的嚎叫声。 在喊疼。 郁人志皱了下眉头,挑了帘子进了里屋,他将仆人都挥退后,往床榻边走来。 “疼啊,疼死本少爷了——”郁人杰趴在床上,扯着嗓子嚎叫着。 被子只盖着他的上半身,下半身未盖,露出沾了血渍的裤子。 床头边的小桌上,摆着一堆的外伤药。 “儿啊,大夫已经给你上了最好的外伤药了,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锦夫人坐在床沿上,拿着帕子给二儿子擦额头上溢出的冷汗,然后,咒骂一句郁娇,“那个小贱蹄子,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本书由,请勿转载! 031,不甘心 “那个死丫头,我饶不了她,我要弄死她!”郁人杰口里一边骂着,一边拿拳头死劲地捶着枕头,咬牙切齿。 “娘,二弟,郁娇不能死在郁府人的手里。”郁人志在床对面的楠木雕花高背椅子上坐下来,说道,“这是父亲吩咐的,你们不能乱来。” 他的神色有些严肃,郁人杰不禁眯了下眼。 “那就让她逍遥着?”郁人杰想到自己受到的家罚,和要赔偿的十万两银子,一阵心疼肝疼,浑身疼。 难怪大家都说郁娇是灾星,这话真是不假,他一遇上那个死丫头,就开始吃亏了。 锦夫人闻言,给郁人杰擦汗的手一顿,看着大儿子冷冷一笑,“那就让她好好的活着!反正,她娘是疯子,生个疯子女儿,谁人会怀疑着?” 郁人志和郁人杰两兄弟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心中都很清楚,郁娇的母亲身份不简单,所以,郁娇的身份,也比他们的身份高贵着。 而且,长宁郡主一直活着,他们的母亲就不能享有诰命封号,而母亲的身份低,也连带着他们几兄妹的身份跟着低等。 但同样是丞相的儿女,他们凭什么要向那对母女低头? 他们不甘心。 让她们都成疯子,那是最好不过了。 锦夫人心思一转,心中生出一个主意来,她眼底寒光微闪,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 老嬷嬷原婶正侍立在廊檐下,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夫人……” 原婶是锦夫人娘家带来的陪嫁,是她的心腹。 “你过来。”锦夫人招手叫过原婶,低声地吩咐起来,“明白吗?” 原婶认真地听着,渐渐眯起眼来,点头道,“是,老奴明白。” 屋子里,郁人志问着他的弟弟,“二弟,你怎么忽然去了丰台县?你找那丰台县令做什么?” 郁人杰除了怕表哥裴元志之外,也怕他大哥郁人志。家里最恨子弟赌钱,可他又偏偏赌输了钱,他哪敢说实话?说是自己赌输了不少钱,跑去跟裴元志赚银子去了? 那他还不得被父亲打死? 郁人杰眨眨眼,讪笑道,“这不,我也老大不小了,想着,表哥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便跟着他学政务,我将来入仕做官,不是少走些弯路么?他找丰台县令,我就跟去了呗。” 郁人志哼了一声,“实话告诉你,那林家父女的死,可是裴家的手笔,你跟裴家最好少来往,否则,被人怀疑你也参与其中了,你可是会连累家里人的。” 虽然父亲没有明说林家父女的死因,但父亲含糊其词间,让他嗅出了一点味道来。 林家父女的死,八成就是裴家干的。 他不喜欢裴元志,出了这等事,他就更不希望弟弟同裴元志走近了。 郁人杰吸了口凉气,睁大双眼问道,“哥,林家父女是裴家害死的?” “嘘——”郁人志上前按着郁人杰的嘴,低声说道,“我这是提醒你,让你小心着不要受了牵连。事情真相,爹不说。你可别乱嚷嚷啊!别没事找事了。姨父跟裴元志,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郁人杰点头,“是,我明白。”他哪敢啊,裴元志还不得杀了他? 爹和大哥也会打死他。 …… 次日一早,郁娇是被灰宝的惊呼声吵醒的。 灰宝的两只前爪死劲地摇着她的手腕,“蛇,很多蛇。” 郁娇眸光缩起,很多蛇? 这园子并不是在郊外,再怎么荒凉,也是郁府中的一处园子,一两条蛇是会有的,怎可能有很多蛇? 她眉尖微蹙,起床飞快地穿起衣来。 桃枝和柳叶听见她起床的声音,也醒了过来。 两人一面穿着衣,一面望向窗子外头,柳叶说道,“小姐,这天才蒙蒙亮呢,您不睡了?” “不睡了,回了府里,规矩多着呢。”她冷然一笑。 她昨晚上让锦夫人丢了个大脸,又让郁人杰挨了板子,锦夫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院子里的蛇,只怕来得蹊跷。 可惜呀,她这身皮囊已换,身体里藏着林婉音的灵魂。林婉音可不是个怯弱小姐,再多再厉害的蛇,在林婉音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林婉音生前,曾跟着林伯勇学得一手抓蛇法。 小时候,她乐此不疲的背着竹篓进山林里抓蛇时,裴元志却说,女孩儿家,该有女孩儿的样子,还是在闺房里专心绣花抚琴为好,或是学着跳舞学着唱曲子也行。习武抓蛇,那是男子们该干的事。 因着他的不喜欢,爹爹要教她习武,被她拒绝了。 可谁又想到呢? 因为她前世不会武,敌不过裴家的四个粗壮婆子,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剪了她的舌头,挖了她的眼,将她扔进湖里溺亡。 那是林婉音的活法,这一世,她是郁娇。 她不会为了讨好他人,而改变活法。 郁娇已拢好,推门走了出去。 桃枝和柳叶不知她要做什么,匆匆收拾好,跟在她的身后。 果然,才走到廊檐下,郁娇就看见前方杂乱的花草间,有不少东西在游动。 两条白花花蜡烛般粗的蛇,和一条青幽幽的指头粗的蛇,从草里钻了出来,肆意的吐着信子。 而另一边的草,也在晃动,想必,也有蛇在里头。 桃枝吓得尖叫起来,“蛇——” 柳叶年纪大些,虽然惨白着脸,还是走到郁娇的面前护着她,说道,“小姐,咱进去吧,一会儿叫府里的男仆来打蛇。” 等男仆?郁娇心中冷笑。 只怕,这蛇是用来专门吓她们的。 不将她们吓得半死,府里不会有人来。 本书由,请勿转载! 032,给裴夫人的见面礼 郁娇神色不惊说道,“你们退后,我来抓蛇。” 她的手指飞快出击,一条小白蛇的头,已被她的手指捏住了。 两个丫头都看呆了。 郁娇回头看向二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个东西装起来?” 桃枝不解地问道,“小姐,咱们要这蛇做什么?” “先留着,我自有用处。”郁娇冷冷一笑,“院中出现这么多的蛇,一定有鬼!” 很快,柳叶就在屋中找到一个布袋,散在草丛中的八条蛇,被郁娇一一抓住,装进袋子里。 柳叶将袋子口扎得紧紧的,捏着手里,心头一阵怵。 三人正往屋里走,院子门那儿忽然有人敲门,“四小姐?” 来得这么快? 郁娇微微牵了下唇角,对两个丫头吩咐道,“柳叶将布袋子藏好,桃枝,你去开门。” “是,小姐。”两人点了点头。 柳叶进了屋里。 桃枝绕过草丛,开了院子门。 锦夫人身边的嬷嬷原婶,带着两个婆子站在门口,探头往园中看来。 原婶的一双倒三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桃叶眨眨眼,看着三人,“几位嬷嬷,有事吗?” 原婶的目光,扫到廊檐下神色平静的郁娇,心中嘀咕起来,怪事,她们怎么都像没事儿的人一样? 那些蛇……跑了?还是,她们几个乡下丫头,不怕蛇? 原婶的眼珠子,又往草丛和花枝间扫了扫,没见任何动静。 她心中疑惑,挤出一脸的笑容朝远处的郁娇说道,“四小姐昨日忽然回京,又回得晚,锦夫人一时准备不足,心中一直愧疚着。这不,这一早就差老奴送衣物给四小姐,四小姐换了衣衫后,请随老奴到老夫人的园子里吃早点,其他几位小姐少爷都会过去。” 心中有愧疚?郁娇想笑,锦夫人让原婶前来,是来看她有没有被吓死吧? 她淡淡说道,“多谢嬷嬷送衣,桃枝,请嬷嬷进屋来坐坐。” 原婶也想看个究竟,便跟着桃枝往屋中走来。 两个嬷嬷分别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 原婶指着一个盒子说道,“四小姐,这盒装的是首饰,是大小姐送来府上的呢。锦夫人都没舍得给二小姐和三小姐用。……这盒是衣衫,原本做好了要送往庄子上给四小姐的,没料到四小姐回京了,正好可以穿呢。” 郁府的大小姐,是锦夫人生的,做了宫中三皇子的侧妃。这也是锦夫人在府里腰板儿硬的主要原因。 郁娇抬手揭开盒子盖。 桃枝看到锦盒中的东西,眼睛都亮了,好漂亮的首饰。她想着,郁府的其他几位姑娘,都打扮得跟仙女一样,她们小姐也该打扮起来了。 郁娇从盒子里捡起一只珠钗来看,心里马上冷笑起来。 这绝对不是郁大小姐送来的。 首饰虽是金玉做的,却做得极为粗糙与庸俗,只有府里仆人家的孩子,才会戴这等成色差且过时的金锁金钗和金镯。以及做工低劣,配色古怪的耳环。这是京中最差的首饰店做的残次品。 这一大盒,最多只值五十两银子。 却骗她说,是宫里的东西?当她还是那个从小被扔在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可怜孩子郁娇? 一堆垃圾送给她,这算哪门子的好? 她要是戴着这等首饰出门,就会被人笑掉大牙。 堂堂长宁郡主的女儿,居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丫头,辨不出首饰的好坏。 见郁娇对首饰兴致缺缺,桃枝又打开另一个盒子,这一下,她不笑了。 她不懂东西的好坏,但会看颜色。 郁娇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理应穿些柔色或鲜艳色的衣裙。 可眼前这衣裙,却是中老妇人们喜爱的青莲色。那别庄的朱大娘才穿呢,怎让小姐穿? 郁娇放下首饰,捧起装有衣衫的盒子,对桃枝道,“进来帮我更衣。” 衣衫的颜色虽然沉闷,但好在做工上成,八成是府里的哪个姨娘的衣衫,被锦夫人拿来送了给她。 这总比她身上的一身破衣看着要好,所以,郁娇没有嫌弃着。只是,在转身后,郁娇的眼底,露出抹寒意来。 两人进了里屋,门关上了。 原婶扬起唇角,心中冷冷一笑,倒底是小姑娘呀,这么难看的衣衫和首饰,她也看不出来,还美滋滋的去穿戴着。 也好,让她到其他的几位小姐跟前,丢丢丑。 让她知道知道,长宁郡主疯了后,这府里,是锦夫人为大。 她休想翻过天去! …… 原婶没有等多久,里屋的门开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提裙走了出来。 她梳着双平髻,乌黑如墨色锦缎的头上,没有戴任何饰,齐齐的刘海下,是一双清澈如潭水的杏眼。 她看向原婶的目光,有着不同年纪的冷静与睿智。 原婶的心头,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这是……四小姐? 换了身衣衫,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老气横秋的青莲色锦裙,怎么会被四小姐穿出恬静端庄的模样来? 这份气质,竟然一点儿也不输于嫁入三皇子府的大小姐了。 “四小姐,为何不戴首饰呢?其他的小姐们,可个个都戴着呀。”原婶见她头上光光如也,便提醒着郁娇。 “既然是大姐姐送来的,定是价值不菲。我还是出府赴宴的时候戴吧。”郁娇眨眨眼,一脸的清纯无害。 原婶见她这副表情,便信了,心中冷笑道:出府戴,会更丢脸!长宁郡主是疯子,她的女儿更厉害,是傻子。 郁娇收拾好正准备往外走,院子门那儿,又走进来一个大丫头。 这是锦夫人身边的人。 丫头走到郁娇的跟前,露了抹没有温度的笑容,“锦夫人请四小姐去思华园,永安侯夫人来了。” 郁娇的呼吸,骤然一停,眼神微缩。 永安侯夫人? 呵—— 她前世的好婆婆,那个不问是非,害她性命的恶妇,来了吗?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谎称忘了拿帕子,转身匆匆走向后院,向柳叶要来那袋蛇,藏于大袖子里。 柳叶不解地看着她,小声问道,“小姐,你拿蛇……做什么?” 做什么? 郁娇未说话,心中冷冷一笑。 她要送前世的好婆婆一份大礼。 本书由,请勿转载! 033,冷氏姐妹 郁娇从后堂走到前堂来,脸色比刚才差了许多。 原婶以为自己提到永安侯裴夫人,是将没见过世面的郁娇吓着了。她盯着郁娇的脸,鄙视地扯了下唇角。 那裴夫人是谁?是京城顶顶有名的豪门贵妇,裴家出了一个太妃,一个皇后。京中,谁见了裴夫人,不会敬着几分,怕着几分? “走吧,原嬷嬷。”郁娇将原婶的鄙夷表情看在眼里,淡淡说道,率先走出了屋子。 她不是怕,她是恨! 不对,她是喜! 她是万分欢喜! 老天对她不薄,让仇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 郁府,郁丞相平妻锦夫人的思华园。 丫头婆子们,全在院中候着。 园中寂静,没人大声喧哗。 因为,客人来得太早,主子们的表情,太严肃。 思华园的外间屋里,坐着裴夫人的贴身嬷嬷单妈,她的一张橘皮脸,拉得老长,目光警觉锐利地盯着外间的屋子门口。 防着外人闯入。 因为里间屋里,她的主子裴夫人,正跟丞相夫人在说要紧的事情。 屋中只有锦夫人和裴夫人这对姐妹俩,没有仆人。 锦夫人送走郁丞相上早朝后,正要去看被挨打的小儿子,再想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郁娇,没想到,她的嫡姐裴夫人忽然来了。 而这个时候,才刚刚辰时。 真够早的。 锦夫人听完裴夫人说的来意,想起昨晚上临睡前,丞相相公郁文才叮嘱她的话,她便对这位嫡姐的热情,减了不止五分。 郁文才说,林家父女的死,很有可能是裴家自己自编自演的戏,已经引起誉亲王楚誉的怀疑了。 郁家跟裴家走得太近,万一裴家事,郁家会跟着倒霉。 锦夫人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地位。 她虽没有诰命身份,但在这郁府里,她可是当家主母。再说了,大女儿已被三皇子请封为侧妃了,她可是皇子侧妃的娘。如今她的身份,不比嫡姐裴夫人的差。 而那三皇子还没有娶正妃,要是大女儿生下皇孙,以丞相府长女的身份,那正妃之位,就一定是大女儿的。 将来,她是皇子妃的娘,没准女儿生下皇孙,被封皇太孙呢? 要知道,如今皇上的皇子虽多,可没一个皇子生下皇孙下来,全是小郡主。 如此一想,锦夫人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说道,“大姐,我们府上,跟忠毅将军府可并无来往啊。再说了,林伯勇只是三品,我们老爷,可是一品丞相,我去林府吊唁,不是掉身份?” 裴夫人听完庶妹的话,抿了抿唇,一向严肃的脸,这会儿更冷戾了。 冷玉锦不想去,在找理由呢!京中,一品官员给低品官员家吊唁的,多的去了。太师夫人都去过林府了,冷玉锦一个无品阶的妇人,算什么? 锦夫人冷玉锦是她娘家的庶妹。当年,长宁郡主嫁入郁家的当晚,正等着郁文才来圆房呢,就传来郁文才跟前来做客的冷玉锦在客房里滚做一堆的事。 长宁郡主的父亲平南王,气得提剑要砍死冷玉锦。 冷玉锦的姨娘吓得半死,跑到裴府的大门前,下跪求她夫君永安侯出面说情。 永安侯又找了裴太妃,这才让冷玉锦逃过一命。 之后,长宁郡主气得一病不起,一个月都无法圆房。而冷玉锦那儿又传出有身孕的消息,长宁郡主无法,只好一顶小轿将冷玉锦抬进了府里,做了郁文才的妾。 再之后,长宁郡主疯了,冷玉锦越爬越高,成了丞相府的平妻。 要不是永安侯府出面,哪有冷玉锦的今天?这贱人倒好,想过河拆桥? 哼,想得美! “几天前,我进宫给我们府上的老姑太太太妃娘娘请安,她跟我提起了你家大姑娘。”裴夫人端起茶碗,吹了吹上面飘着的几片茶叶,不紧不慢地说道。 正一脸得意洋洋的锦夫人,笑容忽然僵住了,忙问,“太妃怎么说我家欣月?” 裴夫人见锦夫人变了脸色,心中冷笑,一个女儿当了皇子侧妃,就了不起吗?如今后宫里头,是裴太妃为大。 “太妃说,你那大姑娘的八字,跟三皇子的八字相冲。说,难怪啊,跟着三皇子四年了,一直没怀上。” “大姐,这……这可如何是好呢?”锦夫人慌了起来。 女儿出嫁四年都没怀上,一直是她的心病。 要是宫里头说女儿的八字跟三皇子的八字不合,不是永无出头日了吗? “唉,我也不晓得,改天我再问问太妃吧。” “大姐,一定要问啊,三皇子侧妃可是大姐的亲侄女啊!” 这会儿,倒是认起亲来了?裴夫人暗自冷笑。 “咱两姐妹不说两家话,我呢,自然会将三皇子侧妃的事,放在心上。你呢,也将元志的事放在心上吧。林伯勇是元志的前岳父。因为他女儿林婉音的不守妇道,元志面子上过不去没给林伯勇守灵。但外人可不这么想。你去林府吊唁的时候,多多关注着林府的动静,特别是外人对林伯勇之死的看法和对元志的看法。打听好后,你派人给我回个话。”裴夫人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林家二房的人,她信不过。打听林府消息的这件事,她得让自己的亲人来办。 所以,她一大早就来了郁府庶妹这里。 锦夫人想到大女儿还得靠裴太妃关照着,不敢不听裴夫人的话了。 “大姐放心,我晌午后,就去林府看看。” “好,有劳妹妹了。”裴夫人见目的达到,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看你们老夫人吧。” “我陪大姐。”锦夫人忍下厌恶,讨好地扶着裴夫人的胳膊。 两姐妹无比“亲热”地走出了屋子,往院门口走来。 在经过一片花圃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忽然上前问安,“见过裴夫人。” 女孩子十三四岁的样子,穿一身青莲色的锦裙,头上梳着双平髻,皮肤较白,声音柔美。 裴夫人不认识。 “你是哪家的姑娘?”裴夫人问道。 郁府里,有这么娇美的女孩儿吗? 郁家二房的姑娘太胖,长房的姑娘们瘦如麻杆,而且,全是狐狸一样的吊梢眼,青蛙样的薄嘴唇,没一个出众的。 眼前这姑娘,削肩细腰,身材苗条,瓜子脸颊,齐齐的刘海下,是一双秋水盈盈的杏眼,一张樱桃口。 美如画中人。 年纪小还没有完全长开就已美成这样,再过上两年,一定是惊艳京城,不比长宁郡主的容貌差。 锦夫人瞥了一眼来人,冷笑道,“大姐,这位就是你找的郁娇呀。” 本书由,请勿转载! 034,咎由自取 锦夫人似笑非笑,看着郁娇说道。 裴夫人一来郁府,先说了让她进林家吊唁的事,又咬牙切齿问起郁娇是否在府里。 所以,她猜测着,郁娇一定是哪儿得罪了裴夫人,便马上派人将郁娇这死丫头叫来了。 郁娇敢给她惹事,她饶不了她! 裴夫人得知这女孩子是郁娇时,脸色马上变了。 她半眯着眼冷冷说道,“你就是郁娇?抬起头,让本夫人看看。” 声音冷戾,威严。 郁娇抬起头来,那双清澈如潭水的杏眼紧紧盯着裴夫人,眼底一抹寒光忽然闪过,但转瞬即逝了。 她飞快垂下了眼帘。裴夫人,还跟几天前一样,豪门大户主母的架子,端得十足十。 裴夫人被郁娇的目光盯得吓了一大跳。 这不可能! 她见鬼了吗?她怎么看到了林婉音的眼睛? 不,她一定是眼花了。 裴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郁娇的目光,将裴夫人吓了一大跳,裴夫人便更加地厌恶起她来。 这小妮子小小年纪就生得跟狐狸精一样,长大了还了得?难怪儿子会忽然去丰台县,还住进了郁家别庄,大晚上的还去约会这个小妮子! 就因为她长了一双酷似林婉音的双眼! “见了本夫人,为何不行大礼?嗯?”裴夫人扬眉冷喝,她既然整死了林婉音,还怕区区一个疯子的女儿? “还不跪下?站在你面前的,不仅是你的姨母,还是一品永安侯夫人!”郁夫人跟着喝道。 死妮子不跪她,还敢不跪她嫡姐永安侯夫人吗? 郁娇低着头,唇角微微翘起,跪?一会儿可别哭。 “是,郁娇给夫人问安。”她温柔乖巧地上前一步,匍匐着跪下来。 大袖子甩到裴夫人的裙摆处,然后,她的手指飞快一勾,挑起裴夫人的裙摆,两条蛇从她袖中的袋子里,游了出来,钻进了裴夫人的裙子里。 裴夫人正要开口呵斥郁娇,忽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爬到了她的脚背上,紧接着,顺着腿往上爬。 滑溜溜,冰凉凉的。 令人毛骨悚然。 “啊——”裴夫人吓了一大跳,抬脚猛地一甩,两条白花花的蛇,从她裙子下头飞了出来,“蛇啊——” 裴夫人吓得一脸死白,身子一软,狼狈地倒在地上。 围在周围的丫头婆子众多,这两条蛇飞出来,所有人都吓得变了脸色,慌乱之中,人挤人,将裴夫人踩了好几脚。 而这时,郁娇又趁着混乱将剩下的几条蛇,全放了出来。 一条条蛇在人群中乱游,这下子,场面更混乱了。 锦夫人又气又惊,“原婶,快,快叫人将蛇全都抓走!”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蛇? 原婶正在呆,被锦夫人吼得回过神来,飞快跑去找人去了。 不多时,来了一个仆人,将几条乱游的蛇一条条抓起来,装进了竹篓子里。 原婶悄悄地推了推那个仆人,叫他快走。 哪知裴夫人忽然冷冷说道,“慢着!”她的目光往周围人的脸上扫了扫,然后,落在锦夫人的脸上,冷笑道,“锦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欢迎我就罢了,还放蛇咬我?” 要不是她提到了宫中的太妃,她这个庶妹,还高傲着嘴脸呢。一定是冷玉锦不肯甘心被威胁,才故意这么下手害她的。 仆人不敢走了,只拿眼看向锦夫人,等着听吩咐。其他的仆人,也是个个不敢吱声。 主子都怕裴夫人,他们更怕了。 而郁娇,在场面混乱之时,已站起身来,立于一旁,静静地看着热闹。 柳叶跟在她的身后,她这才得知郁娇抓了蛇又悄悄带来的原因。她不明白,郁娇为何要针对一位贵夫人,但锦夫人的人对她们主仆不好,她才不会说出真相来。因此,她也乐得站在郁娇的身后,看着锦夫人被骂。 锦夫人见到这么多的蛇,也是一头的雾水。 将嫡姐惊吓到了,她可是会有大麻烦,三皇子侧妃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大姐,你误会了,你是我亲姐姐,我哪敢放蛇咬你?都怪仆人们懒惰,没有将院子清扫干净,才让蛇藏在花草间,吓着了姐姐。这开了春呀,草里四处都是蛇呢。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罚仆人们的。” 她走上前,亲自给裴夫人整理着被挤得起了皱褶的衣裙。 但是,被裴夫人厌恶得抽走了袖子。 裴夫人是谁?她是京城大族冷家的嫡长女,嫁到裴家后不久,生了儿子和女儿,在裴府的地位无人敢撼动。之后,她又当上了侯夫人。一向称大惯了,几时狼狈过? 又怎会好心情地理会锦夫人? “不劳你了,妹妹。”裴夫人冷笑,“你该知道,我虽然是出身闺门,但小时候时常随父亲哥哥们进山打猎,蛇这种东西,我见得多了。这不是野地里的蛇,这是吃着药材长大的药蛇,你们府上的丞相大人,喜欢吃这种蛇泡的酒吧?是不是你恨着我,故意让人放了蛇,吓我的?” 郁文才爱喝药蛇酒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因此,锦夫人的脸色,旋即大变。 “不,大姐,你听我说。是仆人……”锦夫人一指原婶,“来人,给我将她拉下去,杖责二十棍子!居然看不好老爷的药蛇,就该罚!” 原婶吓得白了脸,“夫人……” 锦夫人向原婶使了个眼色,原婶心中明白锦夫人的意思,便不说话了,她知道,她家夫人拿她顶罪了。 谁叫她是仆人呢,她只好忍着恨,受了罚。 原婶就在园中的一角,挨着板子,打得她阵阵哀嚎。 郁娇神色平静地看着,但那唇角,浮了抹淡淡的冷笑。 昨天放蛇,一定也是这原婶干的。 而且,原主的记忆中,对原婶有着极大的恨意。 七年前,锦夫人唆使郁老夫人和郁文才,下令将六岁的郁娇赶往庄子上,郁娇自知一去就不会很快回京,便抱着一盒子长宁郡主的衣衫在怀里做个念想,想着,将衣衫挂起来,就当亲娘长宁郡主站在跟前一样,她抱着衣衫就跟抱着亲娘一样。可谁知,郁娇刚刚坐进马车里,原婶就恶狠狠地将那盒子抢过来扔进了一旁的臭水沟里。 六岁的郁娇,原本没有哭,丢了亲娘的衣衫后,一路伤心的哭到丰台县乡下的郁家别庄,小小年纪跟亲娘分开七年,而且连个亲娘的物件都不准带,可想而知,心中的伤心。 所以,原婶,你今天挨打,休怪他人冷情。 所以,锦夫人,你现在吓得瑟瑟抖,是咎由自取! ------题外话------ 这是存稿君。 冉冉今天出门挤火车去~≥▽≤ 啊,春运啊春运, 啊,人多啊人多~ 啊,雨雪天气好烦人啊, 啊,不会抢票啊,只抢到一张慢车票~ 好在只有四小时车程。 (/≥▽≤)/ 本书由,请勿转载! 035,不要痴心妄想进裴家 锦夫人是冷家庶女,当时又以妾的身份嫁给郁文才,因此,陪嫁的侍女只有两人。 其中一个丫头长得俏丽些,想爬郁文才的床,被嫉妒成性的锦夫人使计给除了。另一个侍女是原婶,年轻时的相貌差一些,老实的做了锦夫人的仆人多年,深得锦夫人信任。 可这会儿,原婶被锦夫人毫不客气的说打就打了。 而且,还是当着一众大小丫头婆子的面。 可见,锦夫人是放低了身价在讨好着嫡姐裴夫人。 裴夫人还要倚仗庶妹锦夫人去林家查探消息,见原婶被打,便见好就收。 她淡淡笑道:“罢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计较的人,叫那老货下回注意点就行。” 裴夫人这么说了,锦夫人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两姐妹又重归于好,一起说起了家常。 可真的是这样吗?郁娇不这么想。 她抬眸往裴夫人的脸上看去,心中忍不住冷笑起来。 虽然前世,身为林婉音的她,只做了一天裴家的媳妇。 但是,她跟这位“婆婆”,交往可不止一天两天,裴夫人为人两面派,又最是心胸狭隘。 有人得罪了她,不管事大事小,她都会记着一辈子。 就比如这会儿,她表面上拉着锦夫人的手说笑着,但那笑容浮在面上,眼底里,满是恨意。 裴夫人不傻,仆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算计一个别府的夫人。所以,这院中的蛇,裴夫人只会认为是锦夫人故意指使着原婶放的。 因为,原婶被拉下去时,连句冤枉也没有喊,可见,事情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裴夫人如何不恨呢? 很好! 郁娇垂下眼帘,敛去眼底的一抹冷意。 她要的便是这个结果。 裴家跟郁家,绝对不能走在一起! 她要这两家互相厮杀起来。 裴家之所以成为京中最为显赫的一个豪门贵族,有两方面重要的原因。 一个原因是,裴家出了一个独掌后宫大权的太妃,和一个嫡皇后。 另一个原因是,裴家有人相帮。 在林婉音的曾祖父和祖父还活着的时候,裴家从林家这里,得了不少好处。因为林婉音的曾祖父是大都督,祖父是骠骑将军,曾祖父的两个义子也是武将,满门军功赫赫。 而当时的裴家已快没落了,裴元志的祖父便拜了林家曾老太爷为师,裴元志的父亲又拜林婉音的祖父为师。 有着裴家两代人的相助,裴家的两个女儿,才在宫里头坐得稳当。 后来,林家曾老太爷和长房老太爷相继去逝,林伯勇的资历太浅,林家走了下坡路。 裴家见得不到好处,又将目光盯上了郁家,因为,齐国另一个靠军功起家的平南王,将女儿长宁郡主嫁入郁家了。 郁家靠着长宁郡主的娘家的人脉关系,在京城里,算得上顶了半边天的勋贵之家。 裴家要是得了郁家相助,根基更是牢不可催。 所以,郁娇誓要让这两家人生隙。让他们从表面的不和,彻底成为仇人! 今天,只是第一步。 原婶的板子被打完,有人抬着她来到裴夫人的跟前。 奄奄一息的原婶趴在木板上向裴夫人磕头,“奴婢办事不利,惊吓住了侯夫人,奴婢该死,望侯夫人不要怨恨我家夫人,不是她的错,全是奴婢的错。” “好了好了,我怎么会因一个蠢婆子,而怨恨亲妹妹呢?你这是以小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还想挨打吗?”裴夫人“大度”的朝几个抬着原婶的仆人挥手,“抬下去给她上药,下回不可。” “还不抬下去?没眼力见的东西们!”锦夫人将仆人们赶下去了。 裴夫人转身,现郁娇低垂眼帘站在一旁。 她厌恶得眉头一皱。 这小妮子的一双眼,跟林婉音的眼睛,十分的相似,让她很是不喜。 裴夫人走到她的跟前,冷冷盯着女孩子巴掌大的小脸,虽然小妮子是在乡下长大的,但皮肤居然没有晒黑,而且,光洁如玉瓷。 天生一张妖精脸! “郁娇?”裴夫人抬起手指,捏着郁娇尖尖的下巴,扬唇冷笑,“我永安侯府,是世袭勋贵之家,怎会要你这种女人?” 郁娇袖中的手指一颤,几天前,裴夫人也是这般高傲的说着同样的话。 她抬起头来,目光清冷如冰的看向裴夫人,淡淡说道,“郁娇昨天才回京,并未跟夫人的府上之人有任何来往,夫人为何这么说郁娇?” “你少装糊涂!”裴夫人冷笑,“你是长宁郡主的女儿又怎样?裴家当家做主的是本夫人,本夫人要选什么儿媳,是本夫人说了算!我儿子喜欢也没有用!” 郁娇想笑,裴夫人当她儿子是香饽饽么?人人都想要? 她想起在丰台县郁家别庄时,裴元志送了她衣物和首饰,还使计半夜约会她。想必,裴元志身边之人将这件事偷偷告诉给了裴夫人。 而当时,她身在郁家别庄,穿得丑陋,现在哪怕是回了郁家,也是不受宠的,还有个疯子亲娘。裴夫人这种高傲之人,哪会看得上她呢? 慢说她现在这身份跟裴元志八字都没一撇,就算裴元志再次纠缠上她,说着比前一世更为动听的情话,她也不会喜欢上裴元志那等虚伪之人,进裴家这等虚伪之家! 郁娇抬手拿掉裴夫人的手,抬着下巴冷冷说道,“夫人大可以放心,郁娇不会喜欢上裴世子,更不可能嫁入您府上,就算是皇上做媒了,郁娇宁可死,也不会答应。” 话,说得很绝对,而且,当着锦夫人和一众丫头婆子的面。 锦夫人看了一眼郁娇,目光微闪。这妮子,好大的口气! “那就好。”裴夫人脸上的表情才舒缓下来,“我儿子,选妻就选天下最美最贤惠之女子。” “愿夫人如愿以偿!”郁娇俯身一礼。 那个林佳兰么?郁娇心中讽笑。 只怕,裴夫人得知林佳兰的底细,会后悔得吐血吧? 本书由,请勿转载! 036,让郁娇丢丢脸 锦夫人从裴夫人教训郁娇的话中,听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裴元志去丰台县的郁家别庄小住一天,郁娇借机想勾|引裴元志,被裴夫人现了。 她眼角微挑看着郁娇,暗自扯了下唇角,心中说道,这个郁娇,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居然敢屑想裴元志? 那裴元志的先夫人林婉音,虽然没有进过聚贤,但却是北苍国第一大学儒的得意弟子,而且是青出于蓝。还是齐国皇宫中几位公主的女夫子。连自己二女儿惜月,都曾向林婉音请教过课题。要是林婉音在婚前不偷汉子,跟裴元志倒是天设地造的一双。 有林婉音这等才貌双全的珠玉在前,裴元志会看上一个一天学堂都没有进过,而且还是在乡下长大的郁娇? 怎么可能? 锦夫人看着郁娇,像是看着一个笑话。 她的女儿们,都不敢屑想裴元志,郁娇哪来的胆子? 她冷冷说道,“既然来了,一起去老夫人那里问安吧。” 郁娇点头,“是。” 裴夫人见郁娇老实的站着,怎么看,怎么觉得配不上她的儿子,暗嗤一声,朝锦夫人点点头,率先往园子外头走去。 其他的丫头婆子们见风波一过,齐齐松了口气。 柳叶扶着郁娇,跟在众人的身后,她小声地说道,“小姐,这裴夫人也太自命不凡了,小姐同裴世子之间,清清白白着,她怎么这么说话?” 郁娇笑笑,未说话。 是啊,自命不凡! 裴夫人当自己儿子是人人想嫁的太子呢! 一行人往郁老夫人住的春晖院而来。 春晖院的正屋里,除了上早朝未归的郁丞相郁文才,被打得起不来床的郁人杰,以及到衙门里当差的郁人志,和疯的长宁郡主之外,郁府长房的其他主子们,全都到了。 姨娘们个个打扮得富贵娇艳,小姐们个个穿得华丽动人。 她们今天来得比往日早了半柱香的时间,目的全都一致。那就是,看郁娇的笑话。 昨天,郁娇回得晚,没看清那妮子的长相呢,今天,听说锦夫人送了她一身老气横秋的衣衫和劣等的首饰,那身打扮,一定是难看得出奇! 特别是在郁娇的手里吃了亏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更是十分地盼望着“奇丑无比”的郁娇,前来丢脸,和被她人奚落笑话着。 哪知,众人们等啊等,等来一个仪态端庄的青莲色衣衫的女子。 那女子身姿苗条,行走的步子,比宫中公主的样子还要端庄好看。 有跟锦夫人为仇的姨娘,挑衅地看一眼锦夫人的两个女儿。 二小姐和三小姐,则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将头别过。 两人心中同时想着,该死,这身衣衫,原本是送往她们外祖母身边的老嬷嬷穿的,这么老气的衣衫,郁娇怎么会穿得如此好看? 郁娇将屋中众人的目光看在眼底,不动声色的走向上首问着安,“孙女郁娇,给祖母问安。” 她的记忆中,郁家老夫人极爱排场,除非是谁病了,不管天气如何,都得一早到春晖院问安,然后一起吃早点,再各自散去各忙各的。 郁老夫人没有马上让郁娇起身,而是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青莲色衣裙的少女。 虽然眼前的女孩子,头上未戴任何首饰,衣衫也老气,但自她迈步踏进正屋门槛的那一刻起,就惊艳得让人挪不开眼。她目光自信,不卑不亢,目不斜视,肩膀不晃动,上身衣角未动一分,只有裙袂随着脚步的行走,在轻轻地摆动。若不是她自报姓名,任谁会相信,眼前这位端庄大气的少女,就是昨天那个衣衫褴褛的乡下丫头? 这分明是公主来了嘛。 郁老夫人心中嫉妒起来。 因为,她也是出身乡间,但是,郁老夫人学了几十年,也做了二十多年的贵夫人,可就是学不来这份端庄大气。 嫉妒之下,就是不喜。 “起来吧,去跟姐妹们坐一块去。”郁老夫人淡淡说道。 几位小姐,并排坐在一张长椅上。 椅子很长,大家本可以挪开一点位置,让郁娇坐下。但没人行动,有的看天,有的看手指,有的装耳聋。 郁娇微微牵了下唇角,在一张矮脚凳子上坐下来。 她的脊背挺直,双手端庄的放在膝盖上,仿佛坐在凤椅上。 更让屋中众人诧异与嫉妒了。 裴夫人松开嬷嬷的手,也上前问了安,但那唇角,却浮着鄙夷。 她是世家女出身,嫁的又是世袭侯府,当然瞧不起郁府这等暴户了,更瞧不起农户女出身的郁老夫人。 但她是个圆滑的人,不会当面跟郁老夫人过不去。 “老婶婶,好多天没见着您了,身子可好呀?我们府上老夫人还念叨着,说您好久没去跟她打叶子牌了。” 郁老夫人就喜欢有人捧她,笑道,“好好,改天一定去找她打几圈。她输了,可不要耍性子哦?” 引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裴夫人敛了神色,说道,“老夫人,我今天来,一是跟您问安,二是想说,我家元志喜欢才貌双全的女子,最好是进过聚贤书院上院的姑娘,哪怕是选妾,也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您看哪家姑娘才貌双全的,给做个媒,我们家想收个妾室。” 说完,她看了眼郁娇。 郁老夫人看到她往郁娇那儿看去,心中怎会不明白呢? 她便笑道,“世子风华无双,当配才女佳人。”郁娇么,做妾都不配呢! 郁娇心中更想笑了,这裴夫人见她表了态居然仍不放心?又来请郁老夫人话表态? 裴夫人陪着郁老夫人吃完早点,便离去了,走前,她看眼了锦夫人。 锦夫人明白她的意思,便对郁老夫人说道,“母亲,文才身为丞相,靠的便是下头的百官拥护他,所以,媳妇想着,林家在办丧事,我们家,是不是派人去吊唁一下?显得文才爱戴百官?” 郁老夫人眯了下眼,“不要派人,就你去吧。哦,那林家不是有几个女孩儿吗?你带着咱们府的几位小姐都去吧,让两府的女孩子们亲近亲近。” 去吊唁,还要带女孩子们去? 锦夫人是诧异的。 但她哪知郁老夫人的心思? 郁老夫人听说,那林二老爷的大女儿林佳兰是才女,自己府上的二姑娘也是才女,有心想比个高下的意思。 末了,郁老夫人又加了一句,“将郁娇也带去!” 这下,锦夫人的眼睛都亮了。 对呀,将郁娇带去,让她好好的丢丢脸! …… 郁娇回到小院,正琢磨着如何出府再去林府的时候,锦夫人派人来了,说要带她出门,去林府吊唁林将军。 ------题外话------ pk中,花样求收!≥▽≤ 本书由,请勿转载! 037,再进林府 锦夫人身边的丫头传完话,将一套侍女装塞到柳叶的手里,就离开了。 郁娇往柳叶的手里看去,这是一件粗布夹衣,蓝青色的料子,藏青色的汗巾和背褂,半新半旧,大约是府里哪个丫头穿得不要的。 好在没有一处破的地方,比柳叶身上这件洗得白袖子口有破洞的衣衫,好上不止一个层次。 看来,锦夫人是怕她们主仆出门,丢了郁府的脸,连丫头都装扮上了。 柳叶随意翻了下衣衫,没显得太高兴,因为衣衫是旧的。 她眨了眨眼,对郁娇说道,“怪事了,平白无故的,锦夫人为何请小姐随同出门?” 桃枝捏着把柴刀在割院中的荒草,她怕院中再藏蛇,也说道,“锦夫人没安身子不舒服,不去了。” 两人的父母,都是长宁郡主的随嫁仆人。 长宁郡主疯了后,她们的父母被锦夫人寻了个由头处死了。两姐妹成了孤儿。 因此,桃枝和柳叶都极其厌恶着锦夫人。 郁娇却淡淡一笑,“不,要去。”她要会会林家二房的那些白眼狼们,但口里却说道,“在郁府里,估计没啥好吃的,而林府里,连素饭都比咱们吃得好,不是吗?” 这话说的是真的。 柳叶跟随郁娇去老夫人的院中吃早点,她只吃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素包子,现在还饿着。而郁娇也同样没吃饱。 嬷嬷用手心般大小的碗,盛了一碗粥给郁娇,并一片火腿肉,和几片春笋,就没有其它吃的了。 其他主子们没吃饱可以回去再吃点心果腹,而她们院里空空如也,郁娇怎会不饿呢? 中午的午饭,是柳叶和桃枝到府里的大厨房里端来的饭菜。 主食改成了白米饭,外加三盘素菜,而且菜饭的分量少得可怜。 吃罢午饭,郁娇带着柳叶,往府门口走来。 府门的照壁那儿,站着一身浅绿色衣衫的郁二小姐郁惜月,和她的侍女,以及郁三小姐郁明月主仆。 因为要去别府吊唁,所以,郁明月今天没穿那身绯红的衣裙,而是穿了一身百合色的裙子。 她不及郁二小姐温婉秀丽,但人靠衣装,也算个清秀的姑娘。 两人的丫头手里,都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提篮。 四双眼睛朝郁娇主仆望来,齐齐带着抹讽笑。 柳叶在心中叹道,果然啊,其他小姐饿了有点心吃,她们小姐,只能喝水了。 还有呢,二小姐三小姐的衣衫真好看,这才是年轻姑娘该穿的颜色嘛,瞧瞧自家小姐,穿的是什么鬼衣衫啊! 柳叶又往自己身上看来,丫头跟丫头比,她也比输了。 她心中沮丧,便低了头。 郁娇却不为所动。 “郁娇!”郁三小姐郁明月,望着朝她们婷婷走来的郁娇,扬唇一笑,“那林家二房的林佳兰,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听说,她会在今天林将军出殡时,念她自己写的祭文。我姐姐是她的好友,也写了一篇。你写了吗?哦,听说,还有几位官家小姐也会去,想必,她们也会写吧?” 柳叶听完郁明月的话,心头一慌。 她抬起头,看到两位小姐和她们丫头的眼底,讽笑更深了。 柳叶心中暗道,难怪呢,锦夫人带郁娇出门,打的是这个写祭文的主意啊。可小姐没上过学堂,连字都认识不了几个呢,郁三小姐却要小姐写祭文,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没有写。”郁娇走到两姐妹的面前,站定了,淡淡说道,“没人跟我说,要写这个。” 她没写,但不代表心中没有悼念着林伯勇。 “明月,四妹妹没上过学堂,不懂写文章,你让她写祭文,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郁惜月姐姐般的样子,劝解说道,然后,又微笑着看向郁娇道,“别怕,进了林府后,若真有人为难你,我写一篇出来偷偷给你,你照着念就是了。就说是你写的。” 这句话,她是走到郁娇的跟前来,低声说的。 柳叶诧异不已地看向郁惜月,郁二小姐为何这么好? 郁娇心中却冷笑起来。 郁惜月这么做,明面上像是在照顾着她这个来自乡下的妹妹,但实际上呢,要是事,只会说郁二小姐体谅妹妹。只会说,郁二小姐好文采,会反衬得她郁娇,是个不识字的白丁,还是个抄袭的死要面子的白丁。 “多谢二姐照顾郁娇。”郁娇笑着回道。虚情假意么,她也会! “你是我妹妹呀,我当然会照顾你。”郁惜月微笑。 锦夫人带着一个嬷嬷往这儿走来,见自己的二女儿同郁娇说笑着,她心中已了然,看着郁娇,鄙夷的笑了笑。 “好了,时辰不早了,都准备着坐马车了。”锦夫人上前,催着几人。 府门外,停着一辆阔气的大马车。 郁家大少爷郁人志,骑马坐在马车前的一匹大黑马上。 郁娇几姐妹和锦夫人坐进了马车,丫头们坐进一辆小马车里。 大马车里,郁明月和郁惜月,纷纷打开食盒取出小点心来吃。 两人吃得津津有味,锦夫人则坐着喝茶。 唯独郁娇呆坐着,吃没吃的,喝没喝的。 偏偏郁明月时不时地问郁惜月,“二姐,你手里的点心是什么味儿?”然后,还抢了一块来吃,又嫌弃味道不好,扔到车窗外了。 郁娇始终不曾瞥去一眼,不为所动。拿区区吃的来诱惑她,然后,讽笑她没见过世面,这两姐妹的手法,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马车终于到了忠毅将军府。 丫头嬷嬷挑了帘子,各扶各的主子下车。 因为是丞相家的家眷到了,因此,来迎客的,是林家二房的大管家。 一行人进了府门,才到正房的门口,林世安和林二夫人一起迎了出来,“原来是丞相府的锦夫人来了,失迎失迎。” 锦夫人道,“林将军跟丞相同朝为官,他不幸去逝,我们家理当来送上一程。” 客套之后,林世安带着郁人志去了男眷们休息的场所,林二夫人则带着锦夫人往一处花厅而来。 厅中已坐着其他府上的几位夫人和小姐。 她们对于锦夫人和郁家二小姐三小姐,不会陌生,寒暄之后,又一齐将目光看向最后的郁娇。 每个人都是眼神疑惑,纷纷暗道,那个端庄大气,模样儿貌美如仙的小姑娘,是谁? 本书由,请勿转载! 038,抄袭才女林佳兰 虽然,这女孩子的衣衫颜色十分的老气,衣衫上更没有任何的纹饰,但好在她身姿苗条,步子沉稳,那身衣衫的缺点,被她自身所带的端庄的气度给盖下去了。 她的头上没有任何首饰,脸上不施任何脂粉,但她有一双盈盈如秋水的双眸和一张如画的脸,会让人不由得将目光挪到她的脸上和双眸上,让人很容易忽视掉那髻上的不足处。 都说郁家的二小姐容颜绝佳,气质不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跟这位姑娘一比较,还是差了一些。 郁二小姐长相秀丽,虽然也是打扮简单,乍一看去,通身散着书卷气。但那髻上的一粒龙眼大的金珠太昂贵,唇上点着胭脂,庸俗之气,呼之欲出。僵硬的步子,有点矫揉造作的味道,看着,太假。 “咦?”有年老的妇人惊异的吸了口气,打量了郁娇几眼后说道,“这……像是当年的长宁郡主的模样啊!” “老身记得,二十五年前,长宁郡主进宫选秀,也是以一身青莲色衣衫艳压群芳。”另一个老妇人,也附和说道。 “对对对,她的五观跟长宁郡主有着八九分的像。”又有一人说道。 这是明面上说的,各个内心则道,锦夫人虽然贵为丞相的平妻,但走到小姑娘的面前,倒像个随侍的婆子一般,她的两个女儿,则像丫头。 锦夫人见众人只看郁娇,而且说的是赞美的话,心头顿时勃然大怒。 自己的两个女儿,做了十足的准备而来,为何,所有的人都夸着郁娇? 郁家姐妹心中同样气恼,却不能作,跟着锦夫人向几位品阶高的夫人们行了礼,便走到小姐们一边坐下了。 将郁娇扔下不管。 然后,两人好整以暇地看向郁娇,等着看郁娇怯场的笑话。 但郁娇并不慌乱。 在座的人,全都是她认识的。 她身为林婉音的时候,以林府长房嫡女的身份,代早逝的母亲,宴请过众位夫人小姐。也同宫中的公主们,与几位小姐讨论过诗画。 前世,她是公主们的女夫子,何惧几位比公主身份还低等的世家小姐? “郁府四姑娘郁娇,见过几位夫人,及众家姐妹们。”她不卑不亢的上前行礼,声音婉转动听,行的礼,半丝儿毛病也挑不出来。 郁娇? 长宁郡主的女儿? 她自报家门后,一众夫人小姐们,个个惊愕地看向她。 然后,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郁娇自然是明白她们的想法。 是啊,她没上过学堂,没有嬷嬷调教礼仪,却做的不比郁二小姐和郁三小姐差,她们怎么不吃惊呢? “原来是长宁郡主的女儿啊,我说呢,这一言一行,怎么会这么出众?难怪世人常说,什么叫天生,什么叫东施效颦。这气质跟容颜是天生的,不学,都比学过的,做得好呢!”说话的是李太师的儿媳,当今皇后的娘家弟媳。 她上前扶起郁娇,引着郁娇坐到自己女儿身边。 她一开口,其他人心中还想着郁娇是灾星的事,也不敢想了。 那李家的人都敢跟郁娇说话,她们怕什么? 再加上趋炎附势怕李家的,也跟着李夫人对郁娇热情起来。 将锦夫人气得够呛。 郁娇道了谢,安心地坐下了。 李家小姐,是个性格随和的姑娘,郁娇挑着李小姐爱说的话题聊天,很快,引得李小姐跟她熟络起来。 又因为李小姐是太师的孙女,皇后的侄女,加上性格好,跟谁也和得来,其他的世家小姐们都跟李小姐说着话。这样,郁娇和李小姐就被众世家女围在了中心。 反而,郁二小姐和郁三小姐落了单,两人孤零零的坐在一旁,无人搭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郁三小姐郁明月沉不住气了,气鼓鼓地低声抱怨起来。 不是该郁娇被冷落着吗?怎么是她和二姐? “三妹,别急,她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等老虎一走,狐狸就威风不起来了。”郁二小姐郁惜月冷冷说道,“等林佳兰一来,她就得意不了了。” 不多久,林佳兰进了花厅,说丧的时间到了,请众人往虎威堂送林将军。 正和太师孙女李馨说着话的郁娇,身子忽然一僵。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她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 父亲没了? 永远看不到了? 林佳兰看到郁娇坐在人群中,惨白着脸,心中好一阵高兴。 昨天,郁娇骗她说,她的身后跟着魂魄,吓得她当众摔倒,害她今天都不敢见人了。 待会儿,她一定要好好让郁娇丢丢脸。 郁惜月说郁娇不会写文,不识字,她偏要郁娇当众写文! “哎,你怎么啦,郁娇?你的身子怎么在抖?”李馨拿手在郁娇的面前晃了晃,问道。 “我没事,坐麻了腿而已。”她强笑说道。 郁惜月走到她身旁,微微一笑,“四妹别担心,不就是写祭文么?你不会写,我帮你写,佳兰跟我是好友,不会为难你的。” 真是好姐姐啊,当众揭她的短。 郁娇抬眸看向郁惜月,淡淡笑道,“多谢二姐。” 林伯勇是三品武将,又是皇上的爱臣,又是在立了功之后身亡的,因此,丧事办得极为隆重。 郁娇借口说,林将军是她的救命恩人,想一瞻他的遗容。 但林府的仆人却道,棺木已上钉,不准开钉。 郁娇唯有上香默默地送别。 不知谁说了一句,“林家长房满门英烈,林将军是我朝军功赫赫的将军,不如,大家各写一篇祭文来悼念他吧?算是我等敬重他,为他做最后的送行。” 说话的是个文臣家的女儿。 郁娇认得她,跟林佳兰也是好友。 这些人,都等着看她出丑? “好呀,我赞同,你们跜?”郁惜月附和,同时,问着另外的几个世家女。 郁惜月可是丞相之女,其他出身略低的世家女,哪敢不听从?纷纷同意着。 这边,聚贤书院的几个才女都说要写祭文悼念林伯勇,引得一些男眷们都来观看,一睹她的风采。 “呵!”有人冷呵一声,“写得最好的一个人已经死了,活着的几个,都是草包!” 一句话将所有女子都骂了。 但没人敢有怨言,个个白着脸不作声。 郁娇抬头,就看到人群里站着的一个墨色身影,和一双冷傲,不可一世的凤眼。 正是楚誉。 这人,一如既往的烂脾气。 她微微挑眉。 因为不是比赛,所以,谁先写好了,谁就自己走到香案前念出来。 头一个写好的是郁惜月。 她嗓音甜美,吐字清晰,虽然文笔并不是非常出众的,但她会拿捏情绪,洋洋洒洒的祭文,听得不少人都红了眼睛。 是以,郁惜月博得了一片喝彩。 郁明月挑衅地看了眼郁娇。 郁惜月走回来时,将一团纸塞给郁娇,“四妹妹,这是我写的另外的一篇。” 郁娇接在手里,未说话,只点了点头。 郁惜月目光中浮着冷笑,走开了。 接着,是李馨,也写得很煽情,同样赢得了好评。 再之后,是两个世家女,也写得很感人。 第五个走出来是林佳兰。 “我伯父去得太意外了。”她红着眼说道,“他是个很慈祥的人,比我父亲还疼我,我很感激他对我的好。” 郁娇的目光盯着林佳兰,森寒如剑,她想大声笑出来,林佳兰在感激林伯勇?却在背后骂林婉音是贱人,这是感激吗? 林伯勇一死,林佳兰和她父母迫不及待的搬进林家长房里,这是感激吗? 林佳兰惹了事,却让林婉音替死了,这是感激吗? 林佳兰的脸皮能不能再厚一点? 接着,林佳兰就念起了祭文。 这一篇,写得比之前的四人写得都要好。 先是写了林氏的起源,再是写了林家满门英烈,因为曾老爷的过逝和老太爷的重伤不起,林伯勇新婚不久就同妻子离别,奔赴战场。 语句之华丽,用语之准确,可谓祭文中的佳篇。 林佳兰还没有念完,就有不少人赞扬起来。 郁娇却听出了不对劲。 这篇文,不是她身为林婉音时写的一篇祭文范本吗?因为当时她写时,用的是古纂体,被林佳兰撞见了,说喜欢这个字体,就拿去学临贴去了。 后来,林婉音又嫁人,没将这祭文的范本当回事,没想到,今天林佳兰只改了几个名字,就成她的文章了? 这是抄袭! 以为林婉音死了,就没人知道真相了吗? 本书由,请勿转载! 039,丢大了脸 “林二小姐的这篇祭文,是抄的吧?”郁娇忽然开口。 目光淡淡看向林佳兰。 她的嗓音与众不同,婉转如夜莺。于周围悲戚的低叹声中,尤为引人注意。 第一个朝她看来的,是楚誉。 楚誉凤眸微凝,目光似剑,同时说道,“本王也认同!” 郁娇诧异地看向楚誉,他怎会跟着附和? 他不该是跟她喝反调的吗?这人真是奇怪得很。 楚誉一赞同,这下子,原本在诧异中的众人,纷纷小声地议论起来。不少人都拿异样的目光看向林佳兰。 当着近百人的面,诽谤自己抄袭,林佳兰怎会承认? 她是未来的永安侯府少夫人,她不能丢脸! “不知小女哪里得罪了二位,要这么诬陷小女?小女昨晚琢磨这篇祭文,想了一个晚上呢,到天亮才提笔写完,我的丫头可以做证。” 她说着,还低下头,低低呜呜地哭了起来。 同时,她暗中拉了下侍女的袖子。 侍女怕她,便点头说道,“是的,奴婢可以作证,这篇祭文就是我家小姐自己想出来的。” “是昨晚想出来的?”郁娇又问。心中却在冷笑,是昨晚抄出来的吧? “千真万确。”丫头点头。 “那你敢当着林将军的棺木誓吗?”郁娇冷笑说道,“说你家小姐没有抄袭?” 这下子,丫头不敢吱声了,吓得脸色惨白,裙子里头的两条腿,抖成筛糠状。 她拿眼看向林佳兰求救。 她只是侍女,按着齐国律法,其他小姐问话,她也得认真回答。 可她该怎么回答? 她家小姐明明没有想啊,就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来,照着临写了一份。她虽不识字,但会看字迹是否工整。 那份样稿的字,明显的比小姐写的,好看很多。 林佳兰见郁娇这般咄咄逼人的问话,同情地叹息一声。 她拿出帕子拭了试眼角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不是泪水的“泪水”,望向郁娇说道,“郁四小姐,你不会写祭文,我不怪你,我们也不笑你,谁叫你没有上过学堂呢?可你这般诬陷我,为何呀?” 有跟林佳兰关系好的世家女,或跟林家二房走得近的人,则纷纷问着郁娇,“郁四小姐,你说林二小姐的祭文是抄袭的,有证据吗?若是找不出,你就是诬陷人家,你得当众跟林佳兰赔礼道歉!” “我没有诬陷你,因为这篇祭文,在丰台县乡下,有不少人都知晓。”郁娇朗声说道。 林佳兰的脸色变了变,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记得,这是那个死鬼贱人林婉音即兴写出来的。 林婉音要拿走,被她以喜欢字体为由收藏了。半月后,林婉音出阁,再被沉塘。 那期间,林婉音一直做着嫁入裴家的美梦,怎会在大喜的日子里,想着一篇祭文? 这不可能! 郁惜月看到郁娇跟林佳兰杠上了,心头嘲讽一笑,郁娇真是不自量力。 她柔声道,“四妹,你不要红口白牙一张,就这么胡说呀,我们大家伙都没去过丰台县,不知事情真伪,你这般随口说,谁又信你的话呢?林家跟郁家,常有来往,你这般胡说,让母亲跟林二夫人,往后还如何相处?四妹,休要胡说,快向林二小姐认个错吧。” “我没有胡说,因为,这篇祭文我也会!”郁娇不理会众人的表情,大声地背诵了起来。 越往后念,林佳兰的脸色越惨白。 八百多字的祭文念完后,郁娇看了一眼周围人,说道,“劳烦哪位看看林二小姐手里的手稿,看看小女是否念错了。如果没有,那么,林二小姐就是抄的。” “……” “这篇祭文,原是丰台县一个老道士所作,他每到有去世之人的家中做法事,就改了祭文中的人名地名念出来。” “……” “小女住在丰台县郁家别庄时,听庄上的老婶子说,林大小姐去过丰台县,向那老道士讨要了那份祭文手稿。” “……” “而林大小姐是林二小姐的堂姐,林二小姐从林大小姐手里拿走手稿抄袭过去,说是自己写的,也说得过去。” “我来看看。”李太师的孙女李馨从僵着身子的林佳兰手里夺过手稿,没一会儿,她扬唇轻笑,“果然如此,跟郁四小姐背诵的,只有两个字的出入。” 楚誉从人群里走出来,看了一眼郁娇,又看一眼林佳兰,冷笑道,“郁四小姐都会背诵,那就不是林二小姐原作了,林二小姐,还想抵赖?” 林佳兰吓得身子都抖了,两眼盯着郁娇,恨不得盯出两个窟窿来。 该死的,这个郁娇为什么会背? 郁惜月瞥了眼林佳兰,又对郁娇低叹道,“昨晚,我四妹妹来过林府,是不是四妹你捡了林二小姐写的稿子,自己背了下来?你担心来林府写不出祭文,便先背下来,好应付?” “我不识字,二姐你难道不知道吗?而且,二姐你已经写了一篇让我作假,让我说是自己写的骗大家。可是,二姐呀,我连字也不会写呀,你是白操心了。”郁娇淡淡说道,“再者说,林二小姐说是今天一早才写完的祭文,而今天一早,我还在郁家呢!二姐,你说我捡林二小姐的祭文,可时间对不上啊!” 郁惜月哑了口。 郁娇又道,“这篇祭文,是去年时,郁家别庄庄家婶子的女儿教我的,说,我要是念会了,会带我去做法事的地方给人哭丧,得小费赚零花银子。” 郁娇也不怕别人揭穿她,因为,那庄家婶子的女儿,几天前难产死掉了。 死无对证! 她的话一说完,马上有几个人拿着异样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锦夫人。 有人低声说道,“真是可怜啊,长宁郡主的女儿,居然苦到要给人哭丧赚零花银子。” 锦夫人脸上讪讪的,装没听见,但心中对郁娇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 而林佳兰,借着众人说起锦夫人,她装着哭林伯勇伤心过度,昏倒在地。 她昏倒,但还是阻止不了旁人的窃笑。 原来,林佳兰这个才女,是个爱抄袭的。 林二夫人得知这件事后,气得人仰马翻。 …… 丧事跟喜事一样,也是讲吉时的。 这边,众宾客祭拜完,林家开始丧了。 起棺,哭别。 可是,都没有郁娇的份。 她木然然地跟在一众女眷宾客之间,这会儿,郁二小姐和郁三小姐彻底离着她远远的。 府里的路线,郁娇熟悉得很,无所谓有无人相陪。 捧灵位的是林世安的长子,林大少爷林鸿志,他哭得跟死了亲爹一样。 棺木抬到府门那儿时,有个扶灵的人,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原本伤心得几乎如抽了魂一样的郁娇,忽然眯了一下眼。 世人常说,死者的棺木,是极沉重的。 八个壮汉子抬,仍会感到重如千斤,会压得脸色青,肩头下陷,脚步沉重。但为何,这八个抬棺之人,却走得如此的轻松? 虽然,有一人绊了一下脚,但并不见他吃力,而是走得如抬空担子一样。 空担子? 空的? 郁娇呼吸一停,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 本书由,请勿转载! 040,空棺,林世安进牢里 难道,棺木中是空的? 林伯勇的尸身,根本不在棺木中? 郁娇因为激动,身子轻轻颤抖起来。 随着唱诺声与丧乐声响起,棺木出了府,到了长街上。 郁娇木然地跟着众人,往府外走。 但她的心中,则一直在想着这前后几天生的事情。 新婚的林婉音被人诬陷,裴家不查原因,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林婉音沉了塘。这么大的事,作为相公的裴元志,竟漠然不关心林婉音的被冤枉。 二房的林世安夫妇,见林婉音被裴家处罚,也是作漠然状。 接着,就是林伯勇得知女儿惨死,醉酒骑马,坠马而亡。 昨天,她以缅怀恩人为借口想瞻仰林伯勇遗容,被林府仆人拒绝了。今天她来送别,没想到棺木早早的上了钉,仆人们更不会打开了。 这会儿棺木又这么轻,难道,林伯勇真的死得蹊跷?二房的人不敢让人看,怕旁人现问题,而将尸身处理掉了?抬着空棺去安葬? 如果是这样…… 郁娇袖中手指握成拳头,目光中浮起冰霜。那么,就证实了林伯勇确实是林家二房害死的! 只为了,不让林伯勇查林婉音的死因。 而林婉音死,一是可以给林佳兰顶罪,二是,可以使林佳兰顺利嫁入裴府。 而那林佳兰,宵想裴元志已经多年了。 若非林婉音强势,林佳兰早就暗中勾引裴元志了。 林伯勇父女,那么关照林家二房的人,可到头来,那些人却害了那父女的性命。 林家二房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郁娇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如何让人知道棺木是空的时,冷不防撞上了一个人的胸口。 这是个男子。 她吓得赶紧后退开来。 “王爷,我家小姐不是故意的……”一旁的柳叶扶了她一把,小心地向对面之人道歉。柳叶心中叹道,小姐进了林府后,就失魂落魄的,她连连拉小姐,小姐还是撞上了人。 “那就是有意的?”这人冷冷说道。 柳叶吓得闭了口。 郁娇抬头:“……” 楚誉? 为什么,她走哪儿都能遇上他? 遇上就遇上吧,京城也不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他为什么总对她一副仇深大恨的样子? 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她记得,她前世没有得罪他吧? 她还好心提醒过他,不要站在水池边喝酒呢! “郁四小姐,那篇祭文,能跟本王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楚誉一身墨衫,长身而立,左手环胸,右手中把玩着一柄墨色洒金的折扇,身子微微前倾,凤眼斜挑,眸光如剑盯着郁娇的一双杏眼。 郁娇眯了下眼,又来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跟林家的事,同他何干?他真是多管闲事! 还是……他在帮裴元志? 想到这里,郁娇冷冷一笑,“无可奉告!”她心思一转,目光中闪过一抹寒意,“不过,我可以说一个奇闻给王爷听。” “要是你说不好……” “王爷请仔细看林将军的棺木,是否有异样。” 楚誉一怔,马上回头朝前方的棺木看去。 这一看,他马上冷笑起来,他一直盯着林家的房子跟人,没去注意棺木,还果真有问题。 “铁城,去,将那棺木给本王砸开!”楚誉看了眼身边跟随的少年护卫,说道。 “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护卫,跟楚誉一样,是张冰块脸,提了剑就往棺木冲去。 “郁……”楚誉吩咐完事情,转身又来寻郁娇。 但哪里还看得到,那女孩子的身影? 郁娇可不会站在原地等着被他训斥,跟他提起棺木有异的事,一半是想甩掉他,一半是想借他之手,将那棺中的蹊跷揭开。楚誉在查林伯勇的死因,听说棺木有异,一定会去查! 当楚誉吩咐事情时,她趁机混进人群里藏了起来。 “呵,溜得倒是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小丫头!”楚誉冷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郁娇见楚誉走开,才敢从路旁的轿子后闪身出来。 柳叶跟在她的身旁,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小声道,“小姐,誉亲王的脾气真古怪。” 他的脾气不古怪,才是件古怪的事。 郁娇没应声,而是往棺木那儿看去。 楚誉的护卫已跳上了棺木,正拿剑劈呢。 林世安带着护卫在阻止。 但楚誉为人脾气古怪,他的护卫跟他一样,狂傲不可一世,哪里理会四周众人的谴责,和林家人的哭求? 护卫的武功又高,动作极快,几下就砍断了捆棺木的绳索,棺木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砸到了林世安的脚。 “嗷唔——”林世安疼得差点昏过去,泪水哗地落下来,他借机号哭,“大哥呀,你已经死了,居然还有人不想你安宁啊。老天啊,谁来可怜可怜我的亲大哥呀!” 他一哭,林二夫人也跟着哭。 强行当林伯勇“孝子”的林大少爷林鸿志也跟着哭,林世安其他的儿女也跟着哭。 好一副情深意切呀,郁娇心中冷笑。 林家人哭着哭着,忽然,有人惊异一声,“怎么回事?林将军呢?” 林世安的哭声戛然而止。 原来,棺木已被楚誉的护卫撬开了。 林家其他人,都跟着停了哭声,顺着那个说话人的声音,往棺木里看去。 空的! 林家所有人都吓白了脸。 林世安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林二夫人直接昏死过去。 “王爷,里头只有一床锦被跟一个木头人,没有林将军!”楚誉的护卫站在棺木沿上,提着长剑,高声说道。 哗—— 这下子,人群沸腾了。 因为棺木已抬到了长街上,四周,不仅有送葬的林家远房的亲戚,还有林伯勇妻子娘家的人,还有围观的朝臣,及看热闹的行人和街坊。 乌压压数千人,一起嚷起来,“问林二老爷,是怎么回事!” 林世安哪里回答得出来? 他已被楚誉堵住了去路,“回答不出来,那就衙门里见!” …… 郁娇跟随锦夫人回到了郁府,才进府门,就看见郁丞相同一个小太监从书房方向,往府门这儿走来。 小太监见到锦夫人和郁娇三姐妹,客气地行了一礼,“锦夫人,三位小姐,咱家是来给丞相大人宣旨的。” 郁娇认得这个小太监,他在正德皇帝御书房里当差。正德帝传旨,会是什么事? “出了何事?”锦夫人担忧地问着郁丞相。 因为不是什么秘密事,也不关自家人的事,郁丞相道,“夫人不必担心。是为了林家的事,林伯勇的尸体不见了,林家二房的人,居然敢用一个木头人装扮成林伯勇,装入棺木中去安葬。被誉亲王揭,事情闹得整个京城都知晓了。那林伯勇可是皇上最爱的武将。皇上得知此事,龙颜大怒,要顺天府彻查这个案子。顺天府已将林世安收监了。皇上宣旨,让我督办这件事。” 本院,请勿转载! 041,被关 林世安被抓了? 郁娇眯了下眼,事情的结果,她猜得到。 林伯勇是驻边地的老将,屡立战功,这回意外身亡,虽不是死于沙场,但正德帝还是赏下了不少慰问品差人送往林府,又追封林伯勇为二品,更派了内侍监进林府,督办丧的事宜。 可见,正德帝对林伯勇的重视。 现在却出了尸体不见的大事,正德帝不问责才怪。 抬着空棺去安葬,那是欺君! 正德帝火,前来林府督办丧事的内侍监,首当其冲会被处罚。 内侍监不想受罚,则会将责任全都推往林世安的头上。 再加上,有个不嫌事大,会煽风点火的楚誉,林世安一定会被抓。 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展得这么快。 她从林府离开时,楚誉还在空棺旁为难林世安,扬言说,林世安不交出林伯勇,就会杀了林世安。 想不到她刚回到郁府,皇上就已派人来查这件事了。 也好,借力打力,不必她出手。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锦夫人放下心来,“老爷早去早回。”锦夫人又朝太监点了点头,让道在一旁。 郁惜月郁明月向郁丞相和太监问了安,乖巧地站在锦夫人身旁。 郁娇朝这个便宜老爹看了一眼,也跟着喊了父亲,默默站在郁家姐妹身侧。 “你就是郁娇?”郁丞相转身盯着郁娇,目光清冷,打量起这个让他一见就厌恶的女孩子。 郁娇的出身,仿佛一根针,扎进了他的心里头。这个丫头活着,会让他时刻感到耻辱! 苏静秋当年难产,为什么没有一尸两命呢? 当时接生的是宫里头的嬷嬷和太医,苏静秋要是那个时候死了,苏家只会怪宫里头的嬷嬷没有尽力,不会找上郁府。可偏偏这母女二人都是命硬的,苏静秋生了一天一夜,整个人都泡在血里头了,还是顽强地挺了过来。 这个倒生且早产的小丫头,也活到了这么大。 想想都让人恼恨! “是,父亲,我是郁娇。”郁娇微微低头,声音平静回道。她现,郁丞相看她的眼神,不仅仅是不喜欢她,而且,是带着恨意,为什么? “抬起头来!”郁丞相忽然冷喝。 锦夫人跟郁惜月和郁明月,见郁娇被挨骂,一起幸灾乐祸起来。 三人心中纷纷乐道,郁娇自以为回了京,就会飞上枝头过好日子?做梦吧她!一家之主不喜欢她,她就永远不会翻身! 郁娇依言抬起头来,同时,也打量起郁丞相来。 郁丞相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留着八字短须,面容白净,剑眉星目,五观从整体上看,虽不及林伯勇的俊朗神采,也是个气质不俗的男子。 他个子高大,一身朝服在身,更显得威风凛然。 前世,她跟郁丞相有过几次简单的交流,这个人,为人处事,分外的圆滑老练。 当面一派,背面一派。 想来也是,他才四十出头,就能同六十岁的老太师对抗上,而且,极少有输,就可看出,郁丞相是个不简单的人。 要知道,那李太师的外号,是“老狐狸”。 郁丞相背剪着手,也在打量着郁娇。 他不喜欢这个女孩子,但心中又不得不感叹,她的模样生得着实的好,比其他的几个女儿都要好看。 可偏偏…… “看来,将你放在乡下,是犯了个大错!一点都不懂礼数!”他冷冷开口,“居然敢顶撞祖母?到祠堂面壁思过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来。现在,马上去!” 让郁娇进祠堂面壁思过? 郁惜月和郁明月,还有锦夫人,三人的眼睛齐齐一亮,心中乐得开了花。 郁娇,看你还猖狂不?被罚了吧?活该! “老爷,妾身自会带她下去,老爷不必操心这等小事了,还是赶紧办差要紧。”锦夫人贤惠地说道。 郁丞相朝身边的太监叹道,“唉,老夫也不想罚她,只是这孩子,实在不像话,居然在外头抛头露面四处乱跑。她可是个姑娘家呢!就不怕毁坏了闺誉?她祖母说她两句,她居然顶嘴,将祖母气得病倒了。” “丞相用心良苦。”太监微笑应道。 郁丞相看了眼郁娇,哼了一声,甩着袖子离去了。 他和太监一走,锦夫人的贤妻脸,马上变成恶妇脸,冷冷朝身边的嬷嬷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四小姐请进祠堂去!” “是,夫人!”嬷嬷眉毛一扬,恶狠狠地伸手就来抓郁娇的胳膊。 这婆子五大三粗,足有一百三十四斤的样子。 郁娇忽然想起,她身为林婉音时,被裴家几个大个子婆子抓着后,就再无路可逃的场景。 她冷冷说道,“放肆!我是五品县君,你想干什么?” 婆子的手,吓得僵在半空中。 锦夫人也后知觉的想到了这件事,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我自己去,不劳嬷嬷动手。”郁娇淡淡说道,“前头带路就可!” 虽然,她搬出身份来,将婆子跟锦夫人母女几人震慑住了,但是,她却斗不过郁丞相。 论封号,她低。 论辈分,她也低。 柳叶要跟着郁娇,被锦夫人拒绝了。 嬷嬷上前甩了柳叶一巴掌,“放肆!敢不听夫人的话?你有几条性命供你活着?” 婆子怕郁娇,可不怕一个小丫头。 柳叶捂着打疼的半边脸,心中恼恨,却不知如何是好。 “柳叶,你先回院中去吧,我不会有事的。”郁娇见柳叶被打,便劝说道。 她现在不得宠,也连带着丫头跟着受苦。 这些人,如此的猖狂,她且记着这一笔一笔的债! 风水轮流转,迟早有一天,会到她这里! “是。”柳叶咬着唇,点了点头。 郁娇颓败离开,锦夫人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走吧,去跟老夫人问安去,她可喜欢听故事呢,林家的事,可真是稀奇。咱们去说给她听听。”锦夫人对两个女儿微笑道。 郁惜月和郁明月,一左一右的扶着锦夫人。 提到林府的事,郁惜月的眸光闪了闪,说道,“娘,您有没有觉得,郁娇那死妮子,古怪得很?” “啊,我也觉得呢,很邪门!”郁明月也点了点头,“林佳兰可是个厉害的人,居然会败在郁娇的手里,太奇怪了。郁娇说什么丰台县的人,都知道那篇祭文。八成是她胡说八道,一定是她偷了林佳兰的东西,故意来害林佳兰。” 锦夫人停了脚步,眯起眼来。 林佳兰丢不丢脸,不关她的事,但是郁娇当着众人的面让林佳兰难堪,就等于是郁府跟林府生了矛盾。 这个郁娇,在给丞相拖后腿? 做官都要互相讨好,郁娇得罪了林佳兰,郁家跟林家,将来还怎么同朝为官? “哼,我饶不了她!”锦夫人冷笑。 锦夫人让两个女儿去陪老夫人,她则马上叫人传来管后宅的管事婆子春婶。 “夫人,您找奴婢?” 锦夫人指着桌上仆人的花名册子,说道,“将这两个人,拔到四小姐的院中去。” 春婶上前一步,看到那两个人名,不禁皱了下眉头,居然是这两个人? “是。”她是仆人,主子吩咐,她只能照着做。 …… 郁娇进了祠堂思过,因为她的身份是五品,倒没有人敢打骂她。除了,没有吃的,没有水喝,只有灰宝陪着她。 但是,林家二房的林佳兰,日子就难过了。 本书由,请勿转载! 042,恭喜裴夫人得一才女儿媳 昨晚,林佳兰被郁娇的一声惊呼“有团粉色的影子”,给吓得当众摔倒在地。 但当时天黑,看到的人,除了林府的仆人和她的父母之外,只有五六个外人。 她和裴元志有口头婚约,她是他将来的未婚妻,他为了面子一定不会乱说。 誉亲王楚誉为人高傲,估计不会为难她这个小女子。 所以,昨晚丢脸的事,她自动忽略了。 果然,今天她出来见客人,没人说起昨晚的事。 可谁知,今天原本是她十拿九稳的即兴写祭文,原本可以大出风头,可怎么又出了差子呢? 那个郁娇,怎么老是跟她过不去? 被人讽笑抄袭,她装昏躲过了大家的质问。但是,丫头们将打听来的话传给她听后,她气得恨不得将郁娇抓着暴打一顿,亲手撕烂那小贱人的嘴。 因为,不少宾客,都在说着她抄袭祭文的事。该死的郁娇,坏她的好事! 刚才,好不容易将林伯勇的棺木送出,棺中居然是空的。 这下子,家里算是惹上大事了。 父亲林世安被抓,一向强势的母亲,这会儿居然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坐着哭。 年纪大的祖父祖母,也吓得双双病倒。 哥哥虽是林家长子,却也是个草包,管家问他事情,只会说,“问我娘和妹妹去,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做?” 几个妹妹们,更是没法指望了,早吓得跟着母亲哭成一团。 丧事办了一半,仆人们前来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林佳兰无比烦躁着,狠狠砸了一个杯子。 “小姐,咱们还是去问问老太爷和老夫人吧,必竟,他们年纪大,经的事多。”林佳兰的侍女,这时献计说道。 林佳兰乱如麻的心头顿时一亮,对呀,长者多智谋。 她带着侍女,来到老太爷老夫人的院子。 侍女挑了帘子,林佳兰走了进去。 二老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软椅上,几个嬷嬷忙着递茶水跟药碗。 老太爷在叹气。 老夫人正跟老太爷抱怨呢。 “伯勇没有儿子,他死后,长房的财产,我们二房凭什么不能拿?伯勇媳妇都死了七八年了,他老丈人家,居然好意思来插手我林氏长房的事?” “……” “说什么林府长房的财产,是伯勇媳妇从娘家带来的,我们二房不能动。呸,要脸不?嫁出的女,泼出的水!进了林家门的媳妇,人和钱,就归林家管!” “……” “不然啊,那就别嫁女儿啊!留在家里老死好了。更何况,他那媳妇都死了多年了!娘家现在还来查财产,笑不笑死人?人死翻篇!” “……” “再说了,要问财产,让他们问裴家去,婉音那死丫头,早将财产陪嫁走了。找我们要?不要脸!” 林婉音外祖家的人,从林伯勇死的第二天起,就不时的有人来问长房财产的事。 因为,当初林大夫人嫁入林家长房后,对还在幼年的小叔子林三爷非常好,心疼他从小没娘,将自己的嫁妆一分为二。 一份给自己刚生下的女儿林婉音,一份留给十岁的林三爷求学或将来娶媳妇用。 现在,林大夫人早亡,女儿林婉音死,相公林伯勇死。长房的财产,属于无人管状态。林婉音的那一份已随嫁出去,林三爷的那一份,还在林家长房里。 可林三爷又失踪多年,他的那一份一直没动过。 所以,作为林大夫人的娘家人,便来问姑太太留给林三爷的财产。 但林二老夫人不是个吃亏的主,不准林大夫人娘家人来过问长房的事。 二房老夫人是市井小户女子出身。年轻时,她双手叉腰,一张嘴能骂跑一条街的泼皮,这会儿虽然躺在床上,但骂人的精神依旧很足。 此时,林佳兰不想关心这些事,反正林家长房的人全死了,林氏一族的事,还不是由二房的人说了算? 她现在,担心的是父亲的事。 她安慰了几句老夫人后,又来到老太爷的跟前,“爷爷,现在父亲被关进了顺天府的牢里,咱们该怎么救他?” 她马上要嫁入裴家,裴家是世袭勋贵之家,最是看中名声了。要是她娘家父亲没有了官职,她还怎么在婆家立足? 要是父亲被皇上处死,她怕是嫁不进裴家了。 老太爷先是叹了一声,略一思索后,说道,“如今啊,只有靠裴家了。” 林佳兰一愣,“爷爷,孙女儿跟裴世子的婚约,还没有婚书下来,只有父亲跟永安侯的口头约定,他们家,能帮咱们吗?” 二老太爷捋了下胡子,眯着眼说道,“会的,你去找裴世子,要是他帮不了,就找裴夫人。裴家老姑太太是宫中太妃,是皇上的养母,你父亲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林佳兰点了点头,正要离去,二老太爷又道,“要是裴夫人不肯出手,你就提昭阳公主。” 林佳兰诧异问道,“为什么要提她?” “横竖你别问。你知道就行了。”二老太爷眯着眼,说道。 有家里长辈的指点,林佳兰仿佛吃了颗定心丸。 她回闺房脱了孝服后,穿了一身素净色的春衫,带着贴身的丫头跟嬷嬷,坐了马车往裴府而来。 只是不巧的是,守门的说,裴元志去了丰台县。 “那,夫人呢?”林佳兰塞了一个厚厚的荷包给守门的管事。 管事认得她,这位是林家二房的小姐,林家二老太爷,是侯爷的座上客,守门的不敢马虎她,加上得了赏钱,马上汇报道,“夫人也不在府上,不过,小的知道她去了哪里。” “哪里?” “去了永丰街溢香居茶楼,是夫人的陪嫁嬷嬷嘱咐车夫时,小的偷听到的。” …… 溢香居不难找到,是京城比较有名的茶馆之一。 裴夫人爱茶,常约上三五好友到茶馆里聚会闲聊。 林佳兰进了茶馆,稍稍一打听,就寻到了裴夫人定下的雅间。 雅间的门半敞着,隐约可见,几个贵夫人在里头坐了一圈在闲聊。 林佳兰提了一盒上好的点心,正要抬手敲门,就听一位夫人说,“恭喜裴夫人呀,得一个‘才女’儿媳。” 另一人笑了一声,说道,“听说,祭文抄得非常出众!” 抄? 林佳兰的脸,一下子窘红到了脖子根。 再不敢进门了。 ------题外话------ 第一次pk过了,现在等第二次pk,谢谢大家支持!≧▽≦ 本书由,请勿转载! 043,裴夫人受嘲讽 可她又不甘心就此离开。 因为,她想听听外人如何评价她。 这么一想,林佳兰便躲在门外偷听起来。 必竟,屋中有她未来的婆婆裴夫人,旁人这般说她,裴夫人会如何想呢? 她必须得知道裴夫人的想法。 茶室里,一张长方形的楠木雕花大茶几边,围坐着五个贵夫人。 除了裴夫人,还有几个或胖或瘦,或黑或白,但个个打扮华丽的贵夫人。 “祭文的辞藻非常的华丽,语句相当的煽情。我女儿刚才跟我说,那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祭文。也难怪啊,林二小姐会去抄。这是因为太喜欢那篇文吧?”一个穿墨绿色锦裙的胖夫人说道。 这是位国公夫人,身份比永安侯夫人裴夫人高贵些,是以,她不怕跟裴夫人杠上。 裴夫人正拿一块小点心咬着。 国公夫人的几句话,将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口点心,下不去,又不敢吐出,生生堵在嗓子眼,难过得将她差点憋死。 裴夫人慌忙抓起茶杯猛灌一口茶,才将那口点心吞了下去。 可偏偏,茶水是刚倒的,烫得她舌头都疼了。 一个夫人问她,“您不是不爱苦丁茶吗?” 什么?苦丁茶?裴夫人好想吐,心中那个气啊! “我今天想换个口味。”她忍着嘴巴疼,不紧不慢,高傲地说道。 另一个瘦些的,穿绛红色锦裙,裙摆处绣着祥云的大方脸夫人则说道,“裴夫人,您那未来儿媳,是不是身子不好?我府上的女大夫,医术相当好,要不要请去给她看看身子?内外伤都会看呢。毕竟啊,裴夫人您只有一个儿子,不是吗?这儿媳妇,当然得挑身子骨健朗的姑娘。” 裴夫人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 她知道她们口中说的,她未来的儿媳妇是谁。 便是昭阳公主介绍的林二小姐。 昭阳公主是她相公永安侯的亲表妹,是裴太妃的女儿,当朝的长公主。 由她做媒,永安侯府,哪敢不从呢? 好与坏,都得接受着。 听这个夫人一说,裴夫人马上说道,“她的身子哪儿不好?不曾听说呀,南宫夫人可不要道听途说,坏了她的名声。” 她不喜欢林二小姐,但将来总归会是一家人,是以,她极力地维护着林佳兰的名声。 南宫夫人叹道,“裴夫人,我可是高门夫人,哪会生诽谤他人之心?我这不是给我儿子和相公的脸上抹黑吗?林二小姐年纪轻轻的出现幻觉,还不叫身体不好?我府上八十岁的太夫人,就常常说胡话,大夫说她脑袋坏了呢。” 裴夫人一噎。 说来说去,南宫夫人是在讽笑林佳兰当众嚷着,有鬼的事? 裴夫人心中那个气啊! 可她不敢将南宫夫人怎么样。 因为,南宫夫人是昌邑侯的嫡夫人。 林伯勇一死,朝中少了一位能出征的大将,正德帝便提拔了昌邑侯的儿子,昨天刚刚被封为四品将军。 如今边地常常不太平,武将一直被正德帝重视着。裴夫人哪敢同南宫夫人正面翻脸? 由于裴家在京城的地位显赫,裴夫人在京城的贵夫人圈子中,一向跋扈,说东家,讽西家。 众夫人们偏偏又没有法回驳,只得将闷气生生咽在肚子里。 如今,终于是风水轮流转着,裴家出了笑话了。 这几位夫人,为了报当初被讽之仇,当然会抓着机会嘲讽一下裴夫人了。 将裴夫人气得七窍生烟。 不过呢,大家今后还要见面,便也见好就收。 “时辰不早了,我儿媳还等着我回家吃晚饭,裴夫人,不好意思,我得回家去了。”宁国公夫人第一个放下茶盏,拿帕子拭了拭唇角的茶渍,微微笑道。 南宫夫人站起身来,走向宁国公夫人,叹了一声,“唉,真羡慕国公夫人您啦,您那儿媳可是来自书香之家,不仅学问好,品相也好,性情也好,希望我儿子将来,也找个这样的儿媳。” “好什么呀。”宁国公夫人也站起身来,“当年聚贤书院比试时,她的才学输给了林二小姐呢。” “她学问差一些,可没抄啊。”南宫夫人说道。 好嘛,又说到抄袭上来了。 裴夫人只好闷坐喝茶。 “裴夫人,你不走吗?”大家都站起身来了,只有裴夫人坐着不动,南宫夫人便和声问道。 走?被这几个老乌鸦嘴继续嘲讽?裴夫人可不傻。 “不了,我在等昭阳公主府上的女官,她说有要事找我相商。”裴夫人说道。 京城里,除了楚誉,就属昭阳长公主的脾气最坏,大家听到裴夫人提到昭阳公主,哪怕是来了个管事,也不敢再停在这里,一个个快速离去。 等那几人的脚步声都离开后,裴夫人怒得砸了一个茶壶。 “该死的!”为什么是这种局面?裴夫人咬牙恨道。 她喝了一杯凉茶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起身走出了雅间。 这时,一个百合色衣衫的年轻女子,从门侧的大花瓶后闪身出来。 “夫人。”她盈盈拜下。 裴夫人停了脚步,看见来人,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是你?”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来的人,正是她的好“儿媳”,林佳兰! ------题外话------ 娇娇:被关祠堂好无聊啊,不如让人打一架,来点热闹?╮(╯▽╰)╭~ 本书由,请勿转载! 044,不够格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裴夫人盯着林佳兰看的目光,如淬了毒的箭,那脸色,更是马上沉了下来,唇角浮了抹冷笑。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大约是府里办着丧事的原因,林佳兰现在穿的衣衫,不敢太奢华。 素色的衣衫上,只有少量的暗纹刺绣,头上插着一只普通的碧玉簪,耳垂上坠着一对白珍珠的耳环。 除了这些,她的身上再无其他的首饰。 她身旁跟着的丫头,穿得更为素净。 林佳兰低着头,声音柔柔地说道,“正是小女,小女路过这里,听说夫人在楼上饮茶,便买了点心来看夫人。” 路过这里?看她?裴夫人心中冷笑了一声,林佳兰,骗人的火候还不够! 虽说,林家二房跟林家大房,背地里并不亲热,但同为林家人,面子工作,林家二房的人,还是会做的。林家在办丧事,林佳兰不可能有空闲时间来逛街。 那么说,就是特意地来这处茶楼。 “既然来了,就进来饮杯茶。”裴夫人朝她淡淡地点了点头,又转身进了雅间。 单妈一直跟在裴夫人身侧,看了一眼林佳兰后,也跟着裴夫人进了雅间里。 林佳兰让侍女守在门外,只身跟着走了进去,又随手将门关上了。 单妈重新洗杯子煮茶。 裴夫人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了,淡淡看一眼林佳兰,说道,“坐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林佳兰等不及到侯府里侯着她,而是来到茶楼里找她,想必是有急事。 林佳兰将点心盒放在茶几上后,没有落座,而是走到裴夫人的面前,跪了下来。 单妈放茶叶的手停下来,忙拿眼看向裴夫人,微挑眉头。 “林二小姐,这是为何?”裴夫人一脸的诧异。 “求夫人救救我父亲。”林佳兰低声泣道。 救林世安? 裴夫人眯了下眼。 虽然,在林伯勇出殡的时候,她被宁国公的夫人请来喝茶,并没有去林府附近看情况。但林家的事情闹得很大,已经传到几条街远的这处茶楼里来了。 林世安用一副空棺出殡,被誉亲王楚誉现了,将林世安告到了衙门里。 据说,正德帝也了火,已着郁丞相去查这件事去了。 “你家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但我只是个妇道人家,怕是救不了你父亲。”出于同一条船上的人,林家二房的事,裴夫人原本想帮的,但是,因为林佳兰丢了丑,害得裴夫人被几个夫人集体嘲笑了,她心中正有气呢,哪里想帮林佳兰? “夫人,我父亲犯的也并不是大事,伯父的尸体是如何变成一个木头的,他也不知道啊!他可以为自己辩解,但是,怕就怕衙门里不审问,直接定了罪,这样,他岂不是被冤枉着?”林佳兰低泣说道。 林佳兰的相貌,虽然不及林婉音长得娟秀,但她会哭,哭起来的样子,如梨花带雨,娇弱可怜。 可惜啊,坐在她面前的,是裴夫人,不是位男子,并不为之心动。 “林二小姐,我劝你还是去求别人吧,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裴夫人捧起茶杯喝茶。 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林佳兰不甘心无功而返,这时又说道,“夫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昭阳公主的份上,也请帮一下我父亲吧。您到太妃的跟前说说情,皇上听太妃的,我父亲,也不会有事,夫人,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呀。” 裴夫人从茶杯上抬起头来,看向林佳兰的眼神中,满是寒霜。 林佳兰居然提昭阳公主来压她? 单妈飞快按着裴夫人的手,点了点头。 裴夫人咬着牙,忍着怒火道,“既然如此,你且先回去。至于我的话,起不起得了作用,我不敢保证。” 裴夫人如此开口,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林佳兰心中大喜,朝裴夫人行了个跪拜大礼,“多谢夫人相助。” 这一跪下,正在心中恼恨着林佳兰的裴夫人,便借机让林佳兰罚跪,并没有及时让林佳兰起来。 她慢悠悠地喝完一杯茶,才朝林佳兰说道,“起来吧。事情,我知道了。” “是。”林佳兰抬起右腿,打算起身,哪知,跪得太久,腿麻了,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摔的样子也不好看,竟然直扑裴夫人。 裴夫人正倒第二杯茶呢,滚烫的一盏茶被林佳兰的手打翻,水洒在裴夫人的手背上。 疼得裴夫人的泪花都出来了。 林佳兰吓得魂飞魄散。 “夫人,您还好吧?”林佳兰爬起来慌忙取帕子来擦拭。 “不必了,你走吧。”要不是看到昭阳公主的面子上,裴夫人想一脚将林佳兰踢死。 “是,夫人。”目的达到,林佳兰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里。 …… 等林佳兰一离开,连脚步声也听不见后,裴夫人怒得冷笑起来,“好个林二小姐,居然敢拿昭阳公主要挟本夫人!” 单妈说道,“夫人,昭阳公主上回对夫人说,要大力栽培林二老爷。这回林二老爷出事,您要是不帮,她将来会不会怪夫人?” 因为裴太妃是正德皇帝的养母,正德皇帝感激养育之恩,将裴太妃当生母一样的敬重着。也因此,裴太妃的女儿昭阳公主,就分外的得正德皇帝宠爱。 昭阳公主脾气娇纵,她说要栽培林世安,作为表嫂的裴夫人,哪敢不帮? 但是,林世安的女儿林佳兰,偏偏又给裴夫人丢了脸。又是当众疯胡言乱语,又是抄袭祭文,这还是个名门闺秀的样子吗? 裴夫人尽管答应下来了,但心中仍是气得不行。 “这个林佳兰,居然敢给本夫人丢脸!我饶不了她。” 单妈又说道,“夫人,将来,她进了侯府,您是她婆婆,将她搓圆捏扁,还不是由着您来?嫁出的女,泼出的水,林世安再得昭阳公主器重,也管不了嫁出的女儿啊!” 裴夫人想到被自己弄死的林婉音,心中的气,消了一些。 她端起茶碗来,慢悠悠地喝着茶,唇角渐渐地扬起。 “对,还是你说的对。我气什么呢?我只有一个儿子,当然是选最好的儿媳妇,不好的,再马上换掉,不就是了?” 林佳兰想当她的儿媳,还不够格!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45,离间 林佳兰从雅间出来,往楼下走来时,听到楼下几个茶客,在说着她抄袭的事。 说完,还大笑起来。 林佳兰的脸色,马上变了,口里银牙紧咬。 她停在楼梯的中间,没再往前走,手指狠狠地抓着楼道的栏杆,几乎要将雕花木栏杆一把抓碎。 侍女百灵见状,忙将手中的斗笠戴到她的头上,又放下厚厚的面纱下来,不让她的脸被人看见,同时,小声地安慰着她。 “小姐,咱不生气。喜欢在背后嘲讽他人的人,都会烂嘴巴的。” 咒骂,只是图心中一时之快,并没有什么用处,林佳兰懂。 倘若能有用,她骂了林婉音七年,怎么不见林婉音早死?怎么前几天才死?要不是她使计,林婉音只怕会活到七八十岁。 所以,诅咒,哪会有用? 百灵这是在安慰她。 “我气什么?过不了一些时日,我就是京城望族裴家的少夫人。”面纱下,林佳兰唇角微扬,说道。 刚才,她提到昭阳公主时,裴夫人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对她客气起来。 而且,她不小心撞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泼到裴夫人的手上,裴夫人也没有朝她火。可见,裴夫人也怕林家二房背后的昭阳公主。 那么将来,她嫁入裴府后,地位只会比林婉音高,不会低! 林佳兰想到愚蠢的林婉音,心中得意。 “对,小姐就该这么想。等小姐成了裴少夫人,谁敢背地里说小姐?”百灵微笑道。 百灵也十分盼着林佳兰早日嫁入裴府。 这样一来,以她并不太差的姿色,一定是通房丫头,她要是再动些心思,将裴世子迷住,她就能当上妾室,过上富贵的生活。 主仆两人各怀心思下了楼,避开闲聊的人群,匆匆来到茶楼外,坐上马车回府。 …… 郁府。 锦夫人坐在园中的兰玉花树下,赏花晒太阳。 春日,思华园的小花园中,姹紫嫣红的花儿,开了满园。 郁娇被关进祠堂里,令她心情大好。 不过,她又一想,郁娇不能死于非命,她的心情,便又不好了。 丫头沏好了茶水,送到她的面前,她都懒得去接。 “夫人。”她的另一个心腹仆人高嬷嬷,从园子外头,脚步匆匆而来,脸上满是欣喜,“打听到消息了。” 锦夫人坐直身子,朝身边侍立的两个小丫头挥手,“下去吧。” “是,夫人。”丫头们退下了。 没有了闲杂的人员,高嬷嬷这才说道,“夫人,有林家的新消息,林二小姐林佳兰,刚才去找裴夫人去了,定是为林世安求情。” 锦夫人对这件事,却不感兴趣。 她不屑说道,“裴夫人要的是她不知道的消息,林佳兰找裴夫人,裴夫人也会知道啊。瞧你欢喜的样儿,这也值得高兴?” 她身边两个嬷嬷,原婶最为机灵,可是,在早上时被裴夫人打了,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她只好先用用这个,脑子不及原婶转得快的高嬷嬷。 虽然锦夫人一脸的不屑,可高嬷嬷脸上的欣喜,并不见减少。 她压低声音说道,“夫人,您可以往深处想想啊,林佳兰忽然被人嘲讽起来,林家二房忽然遭此横祸,林世安忽然被关,是因为什么而起?裴夫人也一定感兴趣。” 往深处想想? 锦夫人眯了下眼,没一会儿得意地笑了起来。高嬷嬷也不是很笨嘛。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重大的现。”锦夫人端起茶杯,拿盖子轻轻地拨着茶水上面飘着的几片茶叶,笑道,“这几件事,都和一个人,脱不开干系。” 高嬷嬷也笑道,“裴夫人也一定想不到,是这个人在挑事。夫人您不喜欢她,何不借他人之手呢?” 借他人之手,除掉郁娇,正是锦夫人一直在想的问题。 皇上有旨,郁娇要是死于非命,会要整个郁府的人陪葬。 但是,人生在世,谁会没个仇人?谁会一世平安?郁娇在府外惹上了事,结了仇人,被人杀了,就不关郁府什么事了。 有人要杀郁娇,她有什么办法? 锦夫人心中大喜。 她放下茶杯,说道,“你现在马上去一趟林府,用个旁敲侧击的法子,让林家二房的人知道,他们倒霉的原因。我呢,去会会我的好姐姐裴夫人。” 高嬷嬷笑着应道,“是。” …… 林佳兰虽然求得了裴夫人帮着为父亲林世安说情。 但是,她知道,事情也急不得,只好回家来,慢慢地等消息。 因为家中出事,原本看在林家大房的面子来吊唁送葬的宾客,得知林伯勇遗体失踪,也不管是什么原因了,全都对林家二房厌恶起来,一个个的,没多长时间就走得精光。 林家的远亲,和林世安的同僚们,担心会遭遇连带罪,也都纷纷离府。 林佳兰回到西府二房的时候,现四处都是冷冷清清的。 有心机的仆人在偷懒,没心机的仆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不知该做什么事,四处闲晃着。 主子有事,仆人失了主心骨,散成一盘沙。 偏偏还有不知死活的仆人,躲在角落里闲聊。 “四年前,大房的老夫人过世的时候,大小姐才十三岁。大老爷还在边地征战,一时之间赶不回来。整个丧事的操办,都是大小姐一人带着下人办的。现在轮到二房办丧事,咱二房这里,有老太爷,老夫人,还有老爷夫人,二小姐却不知该怎么管家办事,可见啊,二小姐差了大小姐,不止一个层次啊。” 林佳兰比林婉音只小了半岁,两人一直被京城的人拿来比较。林佳兰当然是比不过林婉音了。一直做着林婉音的陪衬。 因此,林佳兰恨死了林婉音。 现在,林婉音死都死了,几个仆人还敢拿她和林婉音比,这是不想活了吗? 百灵见她变了脸色,马上冲过去骂道,“一个个不干活,乱嚼什么粪土?” 几个仆人吓得慌忙跪倒。 林佳兰冷冷说道,“给我互相掌嘴!打出血来才准离开,百灵给我看着!” “是!”百灵应道。 林佳兰心烦意乱地往后宅走,这时,一个婆子匆匆跑来,“二小姐,老奴有重要的事要禀报。” 林佳兰认出,这人是前院的管事嬷嬷,是她母亲的得力助手。 “嬷嬷有何事?”她朝嬷嬷点了点头,进了一旁的小亭子里坐下来。 嬷嬷跟着她进了亭子里,现没人在附近,便低声说道,“二小姐。刚才,郁府锦夫人身边的高嬷嬷,来找老奴打听件事,她说漏了嘴,老奴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个要紧事。是关于老爷被抓的事。” 本书由,请勿转载! 046,林世安被免职 此时的林佳兰,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父亲的事。 于是,她忙问道,“是怎么回事?快说!” 嬷嬷便将高嬷嬷的话说了。 林佳兰眯了下眼,冷笑起来,“难怪呢!” 她算是明白,她们林家二房倒霉的原因了,原来是郁娇那个死贱人搞的鬼。 一会儿说她背后有团粉色的影子,一会儿说她抄袭,连那空棺的事,也是郁娇嚷出来的,被楚誉听见,才去查看。 结果,父亲就被抓了。 郁娇在丰台县的乡下见过了裴元志,而裴元志要娶她,郁娇这是气不过,故意跑来京城同她做对?害她父亲,间接着害她? 她饶不了那个小贱人! 她能将林婉音除了,还怕一个半傻子郁娇? …… 顺天府衙门的大牢里。 一间单独的牢房,铁栅门大开着。 门外,一张高背的大椅上,坐着脸上布满寒霜的楚誉。 他穿着一身墨色的绸衫,虽然长得俊美,但脸上极少有笑容,这会儿又着怒,更符合他“阎王爷”的称号了。 楚誉的身后,站着一个双手抱剑的冷面黑衣护卫。 “誉亲王,下臣真的不知道我大哥的尸体去了哪儿,你……你就是打死下臣,下臣也不知道啊。”一身囚服,头乱蓬蓬的林世安,跪在楚誉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委屈极了。 但是,坐在他面前的是楚誉,楚誉的外号叫做“阎王爷”,他活了这么大,让他动恻隐之心的人,屈指可数。 看着林世安大哭着,他根本没起怜悯之心。 “你当本王真的不敢杀你?”楚誉冷笑,他双手抱胸,凤眸中寒光一闪,猛地抬起脚,厚底牛皮靴子朝林世安的心口,狠狠踢去。 嗷唔—— 林世安的身子,被踢飞进他身后的牢房里,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疼得他眼花直冒。 林世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撞出来了。 “王爷,手下留情啊!”这时,顺天府的府尹大人冯霖,急慌慌地往这里跑来,“皇上有旨,让下臣放了林大人。” 林世安听说他不会死了,还会放了他,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已经被梦誉打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了,再这么拳脚相加打下去,他一准死啊。 楚誉却大为意外,眉梢微扬盯着顺天府府尹,冷冷说道,“林世安弄丢林将军的遗体,罪大恶极!为什么还要放了他?” 顺天府尹心中那个怨啊,他只是个传话人,他哪儿知道皇上的想法?皇上又没说。 “兴许,有可能,大概……,别有原因……反正皇上是这么吩咐的。” “大概?”楚誉笑,“这是你一个府尹大人,能说的词吗?” 他的相貌,生得有几分女气,乍一看去,原本是一张妖娆的脸,却因他眸光森寒,将那容颜的几分女气,生生盖了下去。 府尹大人被问得额头直冒冷汗,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尸体丢了,也不是他干的啊,放人走,也不是他的主意啊,他只是个传话人。 “王爷,下臣只是个传话人……” “接着查!限你一百天之内,查清这个案子,要是一百天都找不到林将军的尸骨,本王会让你穿上林将军的衣服,替他睡他的墓穴!”楚誉一脸霸气怒道。 啥? 顺天府府尹一愣,待明白过来意思,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啊,王爷——”楚誉这是要活埋他的意思啊! 楚誉才懒得看他,阴着脸,甩袖往牢房外走去。 冰块脸的护卫,看了一眼顺天府府尹,也跟着离开了。 林世安见“阎王爷”主仆走了,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朝顺天府府尹鞠了一礼,“多谢大人相救,林某改日一定请大人吃酒。” “谢了!”顺天府尹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没好气说道。 林府出事,凭什么要他替林将军睡墓穴?怎么不是林世安? 要是报案人都跟楚誉一样,是个烂脾气,他一年得死多少回? 顺天府尹想到自己受的委屈,可是林家造成的,因此,就对林世安没好态度了。 命两个恶衙役,将林世安丢出了顺天府。 …… 林世安被关了两个时辰后,又平安地回了林氏二房的西府。 全府上下看到他回来,好一阵欢喜。 谁知,到二更天的时候,宫里头来了圣旨。 林世安彻底欢喜不起来了。 因为,他被免了职。 虽然之前,他只是六品,但六品也是官好吧? 林佳兰最怕的便是父亲失去官职。 这样一来,她就不是官宦家的小姐了,林府会很快走上末路,将来,她还怎么在裴府立足? 等宣旨太监一走,她遣散一众仆人,焦急地对林世安说道,“父亲,要不,咱去找昭阳公主?” “没有用。”林世安摇摇头,叹息一声。 “为何呀?”一旁的林二夫人,也焦急问道,“昭阳公主不是说,会保咱家永世平安富贵的吗?” 林世安叹道,“可这会儿,是誉亲王在插手这件事啊!在牢里,为夫差点被他打死。” 林二夫人惊得睁大双眼,“誉亲王?他为什么要管着林家的事情?咱们又没有得罪他。” “我哪儿知道?”林世安叹道,“他可不怕昭阳公主,这回,我们家算是惹上麻烦事了。” 楚誉身份尊贵,脾气古怪,最大的爱好,就是管闲事。 是以,林世安提到楚誉插手了,林二夫人和林佳兰均心下一凉。 林佳兰眸光微闪,冷笑说道,“爹,娘,女儿知道誉亲王为何要针对我们家了,有人在蛊惑着誉亲王,来管林家的事情。” “谁?”林二夫人和林世安忙问。 “丞相府的四小姐,郁娇。”林佳兰咬牙冷笑。“郁府锦夫人身边的高嬷嬷,跟前院的田嬷嬷聊天时,无意间透露说,郁娇在丰台县,就认识了誉亲王,而今天空棺的事,也是郁娇嚷出来的,被誉亲王听见了。” 本书由,请勿转载! 047,楚誉爬窗 “她为何要害咱们家?她从小就去了丰台县的乡下,这之前,咱们家跟她从未有过来往,也没有得罪她,她为什么这么做?”林世安百思不解。 林佳兰冷笑,“她不是说,大伯救过她吗?说不定呀,她是来给大伯报仇来的。” 林伯勇是怎么死的,天知,地知,林世安夫妇知晓,林家二老太爷知晓,林佳兰知晓,还有个昭阳公主知晓。 余者,不可能知道,也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否则,林家二房得完! 林佳兰这么一说,林世安和林二夫人一齐大惊失色。 “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林世安忙问。 他的这个大女儿,虽然不及死掉的林婉音那样,有着七窃玲珑心,但也是非常聪慧的人。 女儿这么说,一定是现了什么。 林二夫人双目森寒,也说道,“我还以为,郁娇来林府坏事,是无意间的事。没想到,她居然是蓄意的!” 林佳兰冷笑,“爹,娘,你们想想看。我们跟郁娇无冤无仇,在大伯死之前,我们都不认识她。可大伯一死,她为何忽然针对我们家?” “……” “她来府里祭拜时,曾说,她受过大伯的恩惠,说不定呀,是大伯暗中安排她回京的,她心中感激,就来回报大伯。” “……” “哪知,大伯死了。加上这几天林婉音外祖家来闹事,她一定在猜测着,是咱们害死了大伯,她便来报复来了。那个誉亲王,也一定是她找的帮手。” “郁娇不是个呆子吗?她有这等心思?”林世安疑惑着问道。 “天晓得,她是不是真的呆子?那只是外人的传说。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放过仇人,到时候出了大事,就后悔莫及了。”林佳兰又说道。 更重要的一点是,裴元志居然喊着郁娇为“娇娇”!而喊她林二小姐!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郁娇一定勾|引过裴元志。 她饶不了郁娇! 裴元志是她林佳兰一个人的!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听完林佳兰的话,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哼,不过是郁府不受宠的一个女儿,总有办法收拾她!”林二夫人咬牙冷笑。 “我们林氏二房,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了,这传出去,脸面往哪儿搁?绝不能放过她!”林世安也冷冷说道。 …… 同林家二房的惶惶不安与愤怒不同,锦夫人听完高嬷嬷的回复,心下松了口气。 有人拿刀子,替她杀人,她乐得自在。 出了事,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你去将郁娇放出来吧。”锦夫人在高嬷嬷的帮助下,拆着钗准备就寝。 高嬷嬷微愣,往镜子里的锦夫人看了一眼,“夫人,这么快就放她出来?况且,老爷还没有同意呢!” 锦夫人往床榻走去,唇角微扬,说道,“我好歹是府里的管事夫人,眼见一个女儿被罚,还视而不见,传出去,不是让人说我冷情么?”将郁娇放出来,才好让郁娇死在别人的手里。 高嬷嬷听懂锦夫人的话外之音。 老爷罚,夫人做好人放人,外人只会说,夫人不计前嫌,是个大度之人。 “是,老奴明白了。” “另外,挑几件惜月的衣衫和丫头的衣衫,一并送往她的院子里。”锦夫人又道。 “是,夫人。”高嬷嬷敛了眸光,挑二小姐的送去,一定不是新衣了。 想来也是,四小姐穿了七年的破衣,忽然有旧的锦锻衣裙穿,算是莫大的恩宠了。 谁叫她,克死了老太爷呢?又险些克死老夫人。 老夫人知道,也不会为四小姐说情的。 …… 月儿高挂,夜色沉沉。 丞相府郁府里,大部分的院落,都熄了灯,四处黑漆漆一片。 偶尔有个守夜的婆子和小厮,提着灯笼,打着哈欠走过。 有个身姿矫健的黑衣人,踩着夜色,在府里四处奔走。 郁府里,有不少暗卫在暗处蹲守着,但,没人现他,可见,他的武功很高。 这人每到一个院落,都会停下来,探听一下屋里人的说话声。然后,又悄然离开,去往另一处院落。 几乎将郁府寻遍,仍没有寻到他要找的人,淡淡的月色下,依稀可见他的一双妖娆凤眼里,冒起了怒火。 他正要转身去往郁丞相的书房,打算劫持郁丞相问情况时,听到隔壁一间小院里,有两个丫头在说话。 “柳叶,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去看小姐。” “她被关进祠堂里了,你也看不到她啊。” “我就在门外跟她说说话,免得她害怕。”丫头说道,还长长叹了口气,“她被关进祠堂里,一定没有午饭和晚饭吃。她早上又只吃了半碗清粥,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了饿。” 另一个丫头也叹了口气,“可咱们也没法将吃的送进去给她呀,关键是,没有吃的送呀。” 黑衣男人眸光微闪,被关了祠堂?难怪找不到人了。 黑夜里,他的唇角浮了抹讽笑,身影一闪,他往祠堂方向飞快掠去。 …… 祠堂里。 郁娇和灰宝正席地而坐,吃东西。 她可不会饿着自己。郁府的人,一个个巴不得她快死,送吃的给她,那是个笑话。 柳叶和桃枝对她忠心,却没法送吃的进来,而且,她们也不一定找得到食物。 所以,她就自己想法办法。 起先,灰宝建议她吃祠堂的供品。 供品有做得精美的素饼,和各种鲜果。 郁娇却不同意吃供品,更不准灰宝吃。 倒不是她怕郁家先祖的亡灵。 因为,她也是到地域里走了一圈的人,她怕郁家先祖?未免可笑。 她怕的是,她吃了供品,一时补不回去,被郁府的险恶小人抓着把柄,得不偿失。 于是,她便叫灰宝,去了厨房里偷吃的。 偌大的一个丞相府,她不信,没有储存食物。 灰宝作为一只灵兽,寻吃的跟喝的,那是小事一件。 而且,灰宝很会挑吃的。 郁娇现,它嘴里叼来的提篮中,有烤羊腿,半截火腿,还有一只烧鸡,还有一壶水。 她的这副身子,长年吃素,急需肉食,这些,正对她的胃口。 她将肉食一分为二,灰宝毫不客气的吃起来。一人一兽,正吃得高兴,房梁旁的天窗那儿,忽然有人轻笑一声。 郁娇惊得忙抬头去看。 祠堂里,点着长明灯。 灯光将来人照得清清楚楚,只见梁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人见她看来,轻嗤一声,一张脸笑得倾国倾城,“你的两个丫头担心你饿死,正急得跟什么似的。没想到,你却在这儿舒舒服服地吃着肉。” 郁娇眯了下眼。 楚誉? 祠堂门紧锁,这家伙,爬天窗进来的? ------题外话------ 二更存在后台了,定在晚上19:00(准时布) 本书由,请勿转载! 048,交谈 祠堂里,四周的门窗,都紧锁着。 只有房梁上方,有个一尺见方的天窗。 天窗的琉璃窗户,在刚才,被灰宝的爪子撬开了。灰宝出入,就是来自那儿。 想不到,堂堂一国亲王,也跟小兽一样,爬天窗? 那么小的窗户,他也进得来?难道,他用了传说中的缩骨功? 见郁娇的表情,只有些微的惊异,不见害怕,楚誉有心想吓吓她的想法,就收了回去。 吓一个不怕吓的人,一点意思也没有。 他身子轻轻地一跃,从房梁上跃下来,站在郁娇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每回见到她,她都做着让人大为意外之事。 这回也是,郁丞相想罚郁娇,可郁娇在这里,大吃大喝着。 郁丞相知道后,一定会气得半死。不过,郁丞相气死了,关他什么事? 他才懒得去打小报告。 灰宝见到楚誉来了,吓得两耳竖起,龇牙咧嘴,一副要攻击人的姿势。 楚誉蹲下身来,斜挑着眼角,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捏捏它颈上的皮毛,“你的皮毛还少,本王就不拿你做帽子了。” 灰宝听懂他的话,大松一口气,收紧锋芒,收回了爪子。 继续啃火腿。 哪知楚誉又道,“下回见了本王时,你给本王自觉走开。要是你敢乱叫嚷,冬天时,本王还是会剥了你的皮。那个时候,你的皮毛该多了吧,想必,足够做一顶帽子了。” 他的五观,长得十分的俊美,嗓音,如泉水潺潺,于这寂静的祠堂里,听来尤为动听,但这不紧不慢说的话,听了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去你大爷的皮帽子!”灰宝又吓又怒,猛地跳起来,躲到郁娇的背后去了,贴着郁娇的身子,正瑟瑟抖。 郁娇放下水壶,目光清冷看向楚誉,“这半夜三更的,王爷不在府上睡觉,为何跑来吓我的小兽?它哪儿惹着你了?” 真是个脾气古怪的男人,也不知,这世人哪个女人能降伏他。 “它太呱噪!本王不喜!”楚誉挑眉。 只是,于郁娇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眸底闪过一抹惆怅与失落。 其实,他从小就喜欢小动物。 动物们,不会像人一样,阴险狡诈。 它们单纯,你将它养大,它们永远不会背叛,会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可后来,他听那个人说,那些毛茸茸的东西们,太闹腾,于是,他就不喜欢了。将几只圆滚滚的猫儿,和几只欢脱的大猎狗,全送了人。连几只信鸽,也移到了府外,让护卫打理着。 如今,他的誉亲王府里,连只鸟儿也看不见,更别说跑进去一只野猫了。 他的府里,一切按着那个人的喜好布置,可惜…… 他的唇角微微一颤,露了抹苦笑。 这时,郁娇也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她身为林婉音时,本来很喜欢小动物,但裴元志说它们太闹腾,她便也厌恶了,将府里的几只白兔子,和一只波斯猫送了人,更不允许府里有野猫野狗出入。 侍女们都知道她不喜吵闹,自觉地保持着落英园的清静。 可谁知呀,她的委屈讨好,得到的却是裴元志的冷情抛弃。 她重活一世,随手救了一只小兽,这小东西就对她不离不弃了,还帮了她不少大忙。比跟人相处,更让人安心。 人还不如兽,想来,当真好笑。 “王爷可知这句话,兽面固然可怕,但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郁娇淡淡看着他,“人,当面笑容和蔼,却在背地里朝人拔出刀子。而兽,它喜欢与不喜欢,都表现在脸上。不会当面摇尾,在你转身时,又咬你一口。” 楚誉一愣,这句话,那个人,也曾说过…… 他敛了心神,冷笑道,“你当本王真闲得慌,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只为为难你的兽?” “郁娇是这么认为的。” “呵——”楚誉冷笑,“本王问你,你老实回答,你为什么要算计林世安?” 郁娇眯了下眼,“王爷为何这么问?小女几时算计过他?” “那具空棺,不是你的计谋?” 郁娇笑了,“王爷,你未免太高看郁娇了,郁娇要是有那等本事,就不会在丰台县,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算计着险些被卖掉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楚誉还是在怀疑着。 “你被关在这里,想必还不知道外面生的事。”他又说道,同时,试探着观察她的表情。 郁娇抬眸看他,眸光微缩。 楚誉笑了笑,说道,“因林家二房用空棺出殡,皇上大怒,将林世安免职了。而且,还罚了他十万两银子。” 郁娇喝了一口水。 免职? 往后,林佳兰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当然,这是林家二房咎由自取的。 她可不会同情他们。 这句话,是楚誉故意说的,他现,郁娇听说林世安被免职后,眼底里,闪过一抹兴奋。 她在针对林家二房?为什么? 祠堂外,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往这里走来。 楚誉只好放弃问话。 他脚尖点地,身影跃向屋梁,从天窗处,悄然离开了。 郁娇塞了块肉给灰宝,将剩下的食物和残渣一股脑儿地抹入提篮里,塞到垂着桌布的供桌下。 接着,她抹掉了嘴角上的油脂,老老实实地跪在灵位前的草垫子上。 灰宝识趣地藏到了房梁上,继续啃着它的肉块。 没一会儿,那串脚步声停下了,紧接着,门上响起开锁的声音。 吱呀—— 门开了。 “四小姐,锦夫人让老奴送四小姐回园子里去。”一个嬷嬷的声音,在郁娇身后说道。 声音和气。 郁娇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来看。 这人是锦夫人身旁的高嬷嬷。 除了高嬷嬷,还有一个提灯的小丫头,和两个手里捧着一大叠衣衫的婆子,及两个大个子的丫头。 郁娇有些看不懂了,放了她? 这么快? 放就放吧,来这么多人,做什么? 她警觉地盯着她们。 高嬷嬷的目光,往四周看了看,眼神疑惑,可又没现异样。 见郁娇不相信的样子,她敛了心神,叹道,“四小姐,你也别怪锦夫人对你严格。郁府,不是锦夫人一人的郁府,上头有老夫人,有老爷。旁边呢,还有二房的人看着。她作为长房的当家夫人,夹在中间难做人啊。而且,老话说得好,玉不琢不成器。她也是希望四小姐像其他小姐一样,被人敬仰着,喜欢着。可四小姐小时候的名声……” 高嬷嬷住了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懂,让锦夫人费心了。”郁娇微微点头说道。 无非是,郁丞相做坏,锦夫人做好,让她心存感激罢了。那她在丰台县别庄受的七年苦,就白受了么? 高嬷嬷又一指身后两个嬷嬷手里的衣衫,说道,“这些,是锦夫人拿给小姐的。这一些,是给四小姐身边的两个丫头的。这两人,她叫珍珠,她叫琥珀,今后,就服侍四小姐。” 高嬷嬷指了指两个婆子手里的衣衫,和身侧两个大个子丫头说道。 衣衫的颜色,比较素静,看着,不像是新的。 两个丫头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模样儿长得粗蛮,个子高大,孔武有力。 郁娇静静地看着听着。 送旧衣给她,这是关心?又找两个大个子丫头给她,这是想监视着她吧? 还说什么,服侍她?真是可笑。 且看吧,来日方长。 “嗯,锦夫人费心了。”郁娇点头,唇角微不可察地露了抹讽笑。 …… 楚誉离开丞相府,坐进了停在前方小巷里的一辆青油布小马车中。 “爷,回王府吗?”护卫回头看了眼车内,说道。 “不,去桃花湖。”马车里,楚誉靠在车壁上,微阖着眼,哑声说道。 护卫听出,他的情绪不太好,就没再说话,扬了扬马鞭子,将马车飞快赶离了这里。 桃花湖,是京城最大的一片湖,位置在永安侯府裴家长房的附近。 小油布马车,在一排桃树边停下来。 月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夜,静悄悄地。 夜色里,漂浮着阵阵桃花香。 楚誉长身而立,一动不动地站在湖边一株桃树下,仿佛想将自己站成一株桃树。 护卫站在不远处的马车旁,默默看着楚誉。他搞不懂他家主子的想法。 主子最是厌恶裴家长房的人,多少年,都是饶行这里。却为何,接连几天晚上,来这处桃花湖畔默默站着? 有一次,主子站到天亮才回。 要知道,这里成排的桃花树,可是裴世子种的。 而主子打小就厌恶着裴世子呀。 ------题外话------ 2800字肥章送上,花样求收中(≥▽≤) 本书由,请勿转载! 049,楚誉,你什么时候认识了林大小姐? 一直到东边天际微微白,楚誉才转身往马车这儿走来。 坐在马车赶车位上的铁城,无聊得都要睡着了。 他忍着哈欠问道,“爷,这会儿要去哪儿?” 每回,他一说回王府,主子总要说去别处,得,他干脆主动问,去哪儿好了。 “去天机阁。”楚誉说道,然后,弯腰进了马车里。 天机阁,是江湖第一大世家,左家办的。 左家少主左青玄,现在执掌天机阁。 天机阁做的生意很怪。 只要客人出一份财物,就会提供一份客人想要的消息。 财物,可以是俗气的金银,也可以是无法估价的宝石。 更可以是,一个人的性命。 当然,天机阁也并不是见客人就做生意,一切,看左家少主的心情。 假如他心情不好,可以关门歇业一整年。 或是出一万金,也不愿意帮客人打听京城有多少条街道,却可以只收一两银子,花了几年的时间,去打听海外有多少小岛。 用天机阁伙计的话说,生意是否能做成,一切,看双方是否有缘分。 虽然左青玄容颜俊美如画,他脸上常常挂着的笑容,让人如浴春风,但行事狠辣,这点脾气,倒跟楚誉很像。 一来二去的,两人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了。 铁城猜测着,主子一定是想到什么要紧事,要左公子去查了,于是,他将马车赶得飞快。 一阵烟似的,马车离开了这里。 天色完全亮,太阳升到桃花树的树梢那般高时,又有一辆马车,从远方往这里疾驰而来。 马车停到湖边,一个穿着天青色锦锻披风的青年男子,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他一脸倦容,风尘仆仆,像是连夜从外地赶来。 男子的脚步缓慢,最后,他来到楚誉站立过的那株桃树前,蹲下身来。 “娇娇。”他望着桃树根处,低喃说道,“我来看你。” 桃树根不说话。 他也没再说话。 一树一人,旁边一湖,湖中有倒映的朝阳,一切,美好又宁静,像画一样。 “元志,你不回家,来这儿做什么?”有人打断了这清晨宁静的一幕,声音极为不悦。 裴元志站起身来,偏头朝来人淡淡说道,“儿子坐了大半夜的马车,想透透气而已。” “家就在前面,你不回家去反而在路边站着,让外人看见,也不怕人笑话?”裴夫人一脸怒容,“要透气,回家不是一样的?” 听到“笑话”这个词,裴元志觉得,像听了个更好的笑话。 “娘,儿子听说,林佳兰昨天当众丢了丑,大半个京城,都在说着她的笑话?”裴元志忽然微微一笑,看着裴夫人问道。 那笑容似乎带着开心的味道。 裴夫人眯了下眼,“你的消息倒是来得灵通。” “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当然得关心着她的一切了。”这话说得敷衍。 裴夫人叹道,“你也别难过,娘只有你一个儿子,总不会害你,她不好,找个机会,再休了她就是了。” 裴元志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不必了,儿子很满意她。儿子已经被人戴了一顶绿帽子了,无所谓多个‘抄袭’才女的妻子。就她吧!母亲不必换人。” “元志!”裴夫人看了眼林婉音沉塘的桃花湖,眸底浮着怒意,“说来说去,你还在怪着娘?” “怎么会?娘想多了。”裴元志转身就走,脚步不停,往前方不远处的裴府后门走去。 虽然这会儿,路上没有行人行走,但必竟是在府外。 裴夫人不好同裴元志吵起来,只得忍着怒火,也往裴府走去。 “夫人,您也别呕气,世子爷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单妈安慰着裴夫人。 “都这么多天了,他怎么还忘记不了林婉音?”裴夫人恼恨。 …… 天机阁。 左青玄推开密室的门,就见一脸寒霜的楚誉,站在一个囚犯的面前。 囚犯被捆在铁柱上,身上比往日又多了两条血印子,显然,被心情不好的楚誉给打了。 “今天又是谁惹着你了,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左青玄微微一笑,抬步朝楚誉走了过去。 楚誉没有回头,而是看了眼铁城,“再抽他一鞭子。” “是,爷。”铁城手里的长鞭子猛地朝囚犯一挥,啪,囚犯的肩头,又多了一条血印。 疼得囚犯嚎叫一声,他哭道,“王爷,您杀了小人吧,求您了。” 楚誉天天来打他,他迟早会被打死,不如死个痛快。 楚誉却慢悠悠地说道,“田永贵,你想起是什么人指挥你陷害林大小姐的,本王就放了你。” 田永贵更想哭了,他哪儿知道是谁啊? “王爷,那是封匿名信,中间夹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跟小的一缕头。信中说,按着要求办事,就收下银子。不按着要求办,下回割的就不是小人的头了,而是小人的下体或脑袋。小的不想做太监,也不想死,就……” “再打!”楚誉大怒。这话,他听一回,怒一回。 “是,爷。”铁城又挥手朝囚犯抽去一鞭子。 嗷唔—— 田永贵又是一阵惨叫。 左青玄站在楚誉的身侧,好奇问道,“楚誉,你几时认识了林大小姐?你不是,最厌恶女人的吗?”他看了眼门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题外话------ 猜猜标题的问题。●▽● 本书由,请勿转载! 050,怒火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面对左青玄的调侃,楚誉没像往日那般火,而是在心中涩然一笑。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倒是想让太阳从西边出来,想让阴阳颠倒,想让死人变成活人。 可他没这个能力。 他能在齐国横着走,也没人敢将他怎么着。 他霸道不讲理,除了正德帝,人人怕他。可是,那阴间的索命鬼,却不怕他,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要了人的性命。 当那个世间最鲜活明艳的人儿,顷刻消失不见,他才知道,他往日的强势,只是自欺欺人的自以为。 说他是“阎王爷”,那真是对他最大的嘲讽。阎王爷管不了真小鬼。那阴曹地府的阎王爷,一定在大笑他这个人间“阎王爷”。 可见,他并不强大,他连个人都看不好。 他想杀人,可不知道,谁是仇人。 这真是世上最憋屈的事情。 想到这里,那堵在心中的一口气,越堵得慌,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了。 楚誉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他有些颓败地暗叹一声,淡淡看了左青玄一眼,没回答他的问话,只说道,“给这个人上最好的外伤药,别让他死了。” 田永贵心中那个苦啊!将他打得半死,又给医好,誉亲王到底想干啥呀? 左青玄抚额,“楚誉,你是不是认为我的外伤药太多了,翻着花样浪费?这个人,既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一刀杀了便是了,何必打了再医,好了再打?” 左青玄腹诽着,楚誉要么是中了邪,要么,脑袋撞门上撞坏了。 七天前跟七天后的楚誉,完全是两个人的性情。 七天前,他在浑然度日 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从不管世间疾苦,不管人间悲欢。 可是,七天后,他像是被高人点破了一样,忽然清醒了,忽然忙碌起来。 虽然,楚誉忙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事。但好在,他没有来天机阁,瞎指挥这里的伙计,没随便拿走这里的宝贝。 “就这么说好了。”楚誉没再理他,大爷一样的,抬步走了出去。 左青玄拿他没辙,一直跟着楚誉,走到天机阁的三楼“尊”字雅间前。 楚誉按了门上的机关,推门走了进去。 左青玄随后跟上。 这处地方,是楚誉设在府外的密室。 进了屋里,左青玄将门关上,这才正色说道,“裴元志又回京了,就在刚才。” 左家,是朝堂外的世家。关心朝政,但不参与朝政,数百年来,只出了一个半个身子在江湖半个身子在朝堂的左青玄。 天机阁,原本只打听江湖事,做江湖帮派的买卖。左青玄接手后,天下事,都成了他的生意来源。 甚至,朝中的官员们,也来买消息,打听是否会升官或调任。 就连那宫中的娘娘们,也来打听,她们的儿女,是否会得宠。 楚誉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凤眼中,眸光冷戾,冷笑道,“他动作倒是快。想必,是为了林家二房的事情而来。毕竟啊,那林世安,是他未来的老丈人。” 话说完,他脸上的冷笑,渐渐成了讽笑。 左青玄坐在他的对面,轻轻一笑,“你的动作不是快过他吗?林世安都被免职了。皇上想将事情压下去,不准任何人再提了。他回来再提起,只怕,皇上会怒。” “那可不关本王的事。”楚誉冷笑,没一会儿,他又想到一件事来,双目如剑盯着左青玄。 左青玄面容俊朗,越看,越让他厌恶起来。 左青玄被看得一头的雾水,眸光闪了闪,诧异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楚誉看向他的目光,由淡然转为冷意,接着,又是怒意。像是,他左青玄抢了楚誉什么东西似的。 让左青玄十分的不解,楚誉疯了?这么看他? “没什么,本来,有个人想让你去查一下她的过往。不过,我改主意了,我亲自去查。”说完,他站起身来,大步往门口走去。 让一个小白脸,去查一个小姑娘的底细,那是害那小姑娘。这不是将一只狼,丢进羊窝里了吗? 虽然,他也不喜欢那只小绵羊,但目前,他还不想她死。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缘由来。 楚誉心中这么想着,忌惮着左青玄。却浑然没觉得,他自己长得比左青玄还要俊美几分,他才是真正的“小白脸。” 左青玄笑,“是什么人,劳你大驾,亲自去查?” 楚誉站在门边,拉着门的手一顿,没转身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了机关,走了出去。 “怪人!”左青玄摇摇头,在他身后说道,等楚誉走远两步,他想起还有个问题,楚誉没有回答他,“我刚才问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林大小姐林婉音?” 楚誉的呼吸一顿,没回头,也没有回答,脚步微微停了一下,还是匆匆离开了。 左青玄伸手揉揉额头,自言自语说道,“他一定病得不轻。” …… 丞相府郁府。 郁娇在前一天被关了祠堂,不过,在二更天的时候,又被锦夫人放了出来。 不仅如此,锦夫人还拨了两个大丫头过去,同时,又送了些衣衫,给那主仆三人。 这件事,锦夫人在当时,并没有向郁文才汇报。 因为,昨晚郁文才回府太晚,是歇在书房里,今早天不亮又匆匆上早朝去了。 等他下朝回锦夫人的思华园这儿休息,锦夫人才有机会开口。 先斩后奏的事情,锦夫人干了不止一两回,但她并不怕郁文才会责怪她。 她有的是法子,让郁文才听她的话。 她一边贤惠地帮郁文才更换常服,一边柔声说道,“老爷,您不会怪妾身,擅自做主放了郁娇吧?昨晚,妾身本想着向老爷汇报的,但妾身到了书房,现老爷的书房门关着,就没有上前打搅。” 她出身大族,见多了妻妾相争的场面,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女人要想将相公牢牢抓在手里,不仅要有姿色,让男人信服的管家能力,还要一颗大度包容的心。 她可以在背后管住那些小妾们动歪心思,但在郁文才真跟其他女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她会贤惠的不插手管事。 如此一来,她就算是已经四十岁了,仍得郁文才的宠爱。 一个月中的大半个月时间,郁文才都会歇在她的屋里。 比对那些小她十几岁的小妾,还要宠着她。 郁文才昨晚在书房里,她又怎会去打搅呢? 郁文才转过身来,诧异问道,“你为何放了她?她可是个惹祸精。” 锦夫人给他系好衣带,微蹙眉尖说道,“妾身想着,郁娇也没有犯什么大错,老爷一时生气关了她,将来,事情闹到皇上跟前,老爷少不了又是一顿被数落。再说了,老爷训斥郁娇的时候,还有个公公在。公公要是个话长的……” “……” “她刚回府,就被老爷关了祠堂,有知道真相的呢,说是老爷恨铁不成钢才生气。不知真相的呢,还以为咱们丞相府是个恶毒之家,容不下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于老爷官声不利啊。” 郁文才眸光微缩,昨天,他真是气糊涂了,怎么会当着一个太监的面,喝斥郁娇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幸好锦娘放了郁娇,及时补救了他的名声。 “锦娘说的有理,你做的没错,是我一时冲动了。”郁文才道,脸上笑容柔和,“你真是为夫的贤内助啊。” 他搂着她,在她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锦夫人将头一偏,娇嗔道,“老爷,大白天的……” “又没人看见。”郁文才笑道。 不是没人看见,是丫头和嬷嬷们识趣地走出去了。 锦夫人虽然已经有四十岁的年纪了,但肌肤依旧白皙娇嫩,跟二十来岁的小媳妇相比,丝毫不减风情。 而且,她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异香,闻了,让人心情愉悦。 所以,这么多年来,哪怕是长孙女都有了,在众多妻妾中,郁文才还是最喜欢锦夫人,也一直当锦夫人是他的原配。 至于那个疯子苏静秋,不过是个横插进一脚来的恶毒女人。 郁文才被锦夫人挑逗起了兴趣,虽是白天,两人还是进了里间的床榻,去温存去了。 郁娇这时,进了思华园。 锦夫人的丫头说,锦夫人找她有事,她且看看,这个一直不安分的锦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走到台阶处,见丫头婆子们全站在外面,不是做着针线,就是在喂鸟儿。 见她走来,只有几个小丫头起身朝她福了一福,年纪大些的丫头和嬷嬷,见到她,像是没见着一样。 郁娇心中冷笑。 虽然她刚回来的那个晚上,拿身份将锦夫人威慑住了,但是,她在昨天又被郁文才关了祠堂。而放她出来的,却是锦夫人。 丫头们看得准呢,这府里,还是锦夫人为大。 所以呢,她们就没有必要的,去巴结着一个不受宠的四小姐了。 更何况,她的身上,还穿着不知是郁府哪个小姐的旧衣。 身份地位何样,一看便知。 “锦夫人在里屋里等着呢,四小姐快进去吧。”传话将她叫来的丫头菊香,一指关着的门,对郁娇说道。 郁娇眸光微闪,说道,“锦夫人的房间门关着,我还是在外面先候吧。” 在不明白锦夫人为何找她前来的情况下,她还是小心些为好。 哪知,那菊香自己上前拍了拍门,大声道,“夫人,四小姐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菊香说完,就走出了屋子。 站在门前的郁娇愣了一瞬,不明白菊香为何要敲门。 没过多久,那里间的门忽然开了。 但走出来的不是锦夫人,而是郁文才。 郁文才穿着一身靛青色绣着竹枝的锦绸便衣,背剪着手,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郁娇心中纳闷,她什么也没有说,也并没有惹事,郁文才这是有病吗?一大早的对她瞪眼?还是,一直厌恶着她,不想看到她? “父亲。”她福了一福,喊道。 “怎么一大早来了这里?”郁文才忍着怒火,冷冷盯着郁娇。 “回父亲,是二娘的丫头,传女儿来的。”郁娇回道。 这时,锦夫人也走了出来。 “老爷,是妾身叫郁娇来的,哪知,她竟不懂规矩地敲了门,您别生气了,一会儿,我让人好好地教教她规矩。”她一边走,一边伸手扶了扶髻,说道。 郁娇往她脸上看去,只见她脸颊红扑扑的,本身带勾的眼角,比往常更加的狐媚几分。锦夫人说完,郁文才的脸色,更沉了,那腮帮子在一鼓一鼓,显然,在磨着牙。 但锦夫人的脸色,却比刚才更显娇羞。 郁娇看着这两人一个天一个地的脸色,心中恍然大悟。 敢情,这两人刚才在屋里办着好事,被她打断了?郁文才欲求不满才会一副恨不得拆了她骨头的表情? ------题外话------ 大章哦,从这章开始,大章走起。≥▽≤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51,锦夫人弄巧成拙,自己找骂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她是过来人,她明白男人得不到满足时,会恨得杀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可敲门的,明明是锦夫人的丫头,不是她。 她可不想被冤枉着,替人背黑锅。 “父亲,二娘,刚才敲门的不是我,是二娘的丫头敲的门。”郁娇看着二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里哪有丫头,不是只有你一人吗?”锦夫人往四周看了看,只有一个郁娇站在里屋的门口。 “丫头走出去了。”郁娇道。 “老爷,看看,看看,这孩子又开始说慌话了。上回,她在外头编排府里的闲话,给府里抹黑,也是拒不承认。现在明明是她敲门了,她也不承认。”锦夫人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唉,都是妾身疏于管教啊,她一点礼数也不懂。” “我没有说慌,刚才是丫头菊香敲的门。”郁娇看了眼锦夫人,对郁文才说道。 “郁娇,你错了就错了,为什么要撒谎呢?敲了门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说个实话,认个错就好了。长辈们会跟你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呢?可你一直这样同你父亲狡辩,不是让你父亲更伤心更生气吗?这可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啊。大家闺秀们,可不兴说慌。”锦夫人苦口婆心的对郁娇说道。 “我没有敲门,更没有说慌,为什么要认错?”郁娇拒不承认,“父亲和二娘,不如将菊香叫来问话,一问便知道情况,为何只问郁娇?” 郁文才身为一家之长,又是一朝首辅,在屋中同女人亲热,被人打断了,当然不能像市井小民那般,跳起脚来打人骂人。但他可以摆着威严的脸,不说话,无形中给人压力,让人害怕。 锦夫人看到郁文才阴沉着的脸,和恨不得将郁娇暴打一顿的眼神,唇角悄悄勾了抹冷笑。 她朝门外喊着,“菊香!” 一个穿竹青色衣衫的瘦高个儿丫头走了进来,先朝郁文才和锦夫人福了一福,才看向锦夫人,“锦夫人叫奴婢何事?” “刚才是你敲门吗?”锦夫人问道。 菊香扑通一声跪下了,死劲摇摇头,“锦夫人,老爷,奴婢只是二等丫头,只在外间当差,怎么可能会敲里屋的门?奴婢也不敢啊?” 郁文才的目光,如冰刀一样,“刷”地扫向郁娇。 “郁娇,菊香说没有敲门,那就是你了。”锦夫人道,“快跟老爷认个错吧,老爷不会罚你的。主动承认错误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锦夫人嘴唇紧抿着,郁娇却能从那唇角处,看到锦夫人隐忍着的得意。 郁娇迎上锦夫人的目光,心中冷笑,若是她不认错,没准,她又被关祠堂了。 那她还怎么查林家的事情? 更何况,菊香是锦夫人的人,这里所有人都是锦夫人的人,她在锦夫人的园子里,她一个人说没有做,谁相信? 锦夫人使了好一出毒计!故意派人将她叫来,使得她被郁文才厌恶着。 “父亲,女儿错了。”郁娇低下头,说道。她只说错了,不说原因。可以说是顶撞长辈之错,不会承认敲门之错。 “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郁文才沉声说道,“你这么大了,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在家里闹出点事情,大家都看在你还小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可是到了外头,外人才不管你多大多小,只会说,郁家管家不严,一个闺门小姐,没个小姐的样子,将来,怎么找婆家?谁家会喜欢?” “是,女儿知道。”郁娇低头,应道。而她心中则讽笑着,多么冠冕堂皇的教训。 锦夫人,且让你得意一时! “锦娘,你马上安排下去,找个懂礼数的嬷嬷,好好地教教她。”郁文才道,这回是跟锦夫人说的。 锦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正好可以找机会,狠狠地收拾郁娇,“是,老爷,妾身也是这么想的,才叫了她来说这件事情。” 郁文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背剪着手抬步往外走去,目光半丝儿也没有瞥向郁娇。 郁娇站到一旁相送。 等郁文才走到正屋门口那儿时,郁娇眯了下眼,忽然开口说道,“父亲,女儿有个小小的请求,望父亲答应。” 她看了眼正从地上爬起来的菊香,眼神冷厉。 郁文才停了脚步,转身来看向郁娇。 “何事?”他冷冷开口,眼神很不耐烦。 虽然,他十分的不喜欢这个女儿,但是,在有仆人在场的情况下,他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诚如锦娘说的那样,当面跟一个女儿为仇,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 郁娇的唇角弯了一弯,说道,“父亲,女儿住的地方,园中小路未铺地砖。昨夜又下了小雨,女儿从园中走过,总是沾一脚的湿泥。看,女儿来二娘的屋子,就将这地板踩脏了。”说着,她不好意思地,伸手一指里屋门前的两双湿混脚印,她的,和丫头菊香的,“父亲能不能派个仆人,将那园中小路铺上地砖?” 听到郁娇说嫌弃园子的路不好,起先,郁文才并没去理会。他才懒得管郁娇的死活。正当他想说,让锦夫人去处理时,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了那两对脚印上。 旋即,郁文才的眼神缩了一下,脸色马上就变了。 他冷冷看了一眼锦夫人,又将目光盯向一旁站着的菊香,眼神冷得恨不得将菊香打死。 菊香吓得打了个冷颤。 锦夫人见郁文才看向她的眼神忽然变冷了,心中想不出所以然来,不禁七上八下的。 “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跟为父禀报。”郁文才道,“锦娘找人去铺一下地砖。” 锦夫人讶然,郁文才不是嫌弃郁娇的吗?怎么还会关心她园子的路好不好走? “是,老爷,妾身马上找人去铺路。”锦夫人道,在郁文才跟前,她一向贤惠顺从。 郁文才又朝菊香怒道,“四小姐园中的路不好走,为什么不禀报?” 菊香吓得赶紧跪倒在地,“老爷,奴婢错了,奴婢大意了。” 郁文才喝道,“来人,将这丫头拖下去,杖责十板子,罚没这个月的月银钱。” 候在门外听差的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郁文才为何忽然怒,要打人。 因为锦夫人得宠,思华园的仆人走出去,比主子的身份低不了多少。郁文才也从不打骂她们,今天为何打了菊香? 仆人们,一个个的吓得大气不敢出。 两个粗使婆子快步走了进来,将吓得瑟瑟抖,一脸懵状的菊香拖了出去。 锦夫人也是一头的雾水,她园中的仆人,都是她精心调教起来的,个个忠心。将来,她还得用她们,便朝郁文才柔声说道,“老爷,菊香一向忠心,今天只是一时疏忽……” 郁文才打断她的话,冷冷说道,“就因为她一向忠心,老夫才没有下令打死她,只让人打她十板子,罚点月钱,让她长点记性,下回不准犯错!”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朝园子一角施刑的两个婆子说道,“给老夫狠狠的打,让她长点记性!” “是,老爷。”婆子们应道。 郁文才真火了,思华园的仆人和锦夫人,无人再敢吱声。 很快,园子的一角,响起板子打肉的噼啪声,和菊香的惨叫声。 十板子不多,但菊香是思华园的二等丫头,平时只负责跑跑腿拿个东西,或是传下话找个人,再便是为锦夫人做点针线活,几时吃过苦? 打得她惨叫连连,十板子打完,她已经快奄奄一息了,裙子后面,全是血渍。 围观的仆人们,吓得个个白了脸。 郁文才转了个身,往园子外走,现郁娇在给他送行,又说道,“不必送了,回自己园子去,等教养嬷嬷到,好好学规矩!” “是,父亲。”郁娇福身应道。 郁文才没再理任何人,冷着脸,大步走出了思华园。 郁娇又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锦夫人,微微点头,浅笑道,“二娘,父亲让郁娇回园子里,郁娇先告退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锦夫人,今天是你自找的! 锦夫人盯着她的身影,恨得牙痒痒的,这个郁娇,究竟是使了什么妖术,仅凭一句话,就让郁文才变了脸色? 郁文才本来厌恶着郁娇,怎么会改成了厌恶她?还打了她园中的丫头? 这不是当面给郁娇脸吗? 她没理郁娇,恨恨地转身进了正屋,生闷气去了。 郁娇的确是长了脸。 郁娇从园中走过,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若说上回,老夫人打了郁人杰,是因为郁娇的口才好,说得众人无法辩驳。而郁人杰又本身有错在身。 可今天,思华园的人,只是汇报情况不及时,就被打了,可见,郁文才并不厌恶郁娇。 仆人们这么想,又怎会不敬畏郁娇呢? 柳叶站在园子的门口,一直等着郁娇出来,没有得到允许,她不能进去,不过,她听得到里头的声音。 见她家小姐一脸笑容的往园子门这儿走来,便疑惑着问道,“小姐,老爷为何打了这里的丫头?” “有人自己找骂找打,我有什么办法?”她摊手一笑。 柳叶听不明白,但不影响她高兴,她小声道,“小姐,奴婢看见锦夫人气歪了嘴呢,哈哈哈——,锦夫人的丫头被打了,只怕以后,没人替她跑腿办事了。” 说着无意,但听着有心。 郁娇眸光微亮,机会真是太好了。 在这郁府里,她的身边,只有桃枝和柳叶两个丫头。 她们三人没有得到允许,根本出不了府。 昨晚,锦夫人派给她的两个大个子丫头,只是来监视她的,不可能给她办事,那么,她何不收买一个呢? 锦夫人做坏人,她何不做好人呢? 那个菊香,正好借此机会,收做自己人。 …… 思华园中,锦夫人气歪歪地坐在外间的椅上,对高嬷嬷道,“你说说看,老爷为什么火罚了菊香?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刚才,高嬷嬷站在外面的廊檐下,她不知道屋中的情况,便问道,“夫人,依老奴看,老爷是听了四小姐提起园中路不好走,才罚了菊香。是不是怪夫人,怠慢了四小姐?老爷跟夫人情深意重,不好直接罚夫人,找了借口罚菊香,杀鸡儆猴?” 锦夫人摆手,“不可能,老爷还没有宠那个小贱人宠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再想想看。” 高嬷嬷眯了下小三角眼,没一会儿,她的目光往里屋门那儿看去,“夫人,老爷刚才听到四小姐提起了脚印一事,老爷才火打了菊香。这脚印有什么古怪?” 锦夫人正在气头上,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52,意外得到的好处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高嬷嬷提到脚印,锦夫人才顺着高嬷嬷的目光去看。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只见两双浅浅的泥脚印,一前一后,印在里屋门前的地板上。 较大的那一双泥脚印,在门前一尺的位置,较小的那双脚印,在五尺远的地方。 “原来是这么回事。”锦夫人咬牙切齿,眼底里怒火腾腾,“好个狡猾的小贱人,她明面上,不敢跟我吵,不跟老爷吵,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实际上呢,是只披着狼皮的羊,一肚子坏水呢!她已经找出了证据,证明是菊香敲的门,可她故意装作顾全老爷颜面,旁敲侧击的说出来。老爷只会更气,才会罚了菊香,间接着,也恨了我,而去心疼被欺负的她。” 高嬷嬷听不明白,“夫人,您看出什么来了?” “那不是吗?菊香这个蠢货!被挨打,真是活该!”锦夫人咬着牙,指着两双脚印,“大脚印是菊香的,小脚印是那个小贱人郁娇的。” 高嬷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爷可不笨呀,瞧着脚印,当然会明白。 大脚印在门前,小脚印离着门有五尺远。世上,可没有哪个人的胳膊,能伸出五尺长来。所以,谁敲的门,一看便知呀。 看明白之后,高嬷嬷在心中,也不得不佩服郁娇的狡猾,明明让郁娇上前敲门了,她怎么就站得那么远呢?还居然看明白了?还提醒了老爷。 四小姐真是太狡猾了。 “夫人,菊香坏了事,处死了算了。”高嬷嬷眼底的冷芒一闪,低声说道。 “她蠢,你也跟着蠢吗?”锦夫人怒,“菊香要是在这会儿死了,老爷更会认为,这件事是我故意安排的,我是恼羞成怒处死了菊香。” 刚才在房间里,郁文才跟她正在鱼水快活时,门那儿忽然响起的重重敲门声,将郁文才惊吓得不轻,彻底偃旗息鼓了。 她知道,男人在这方面被打断,会怒得杀人。所以,她才让菊香故意敲门,栽赃郁娇。 那么,郁文才一定会怒得狠狠罚一顿郁娇。 哪知,菊香留下脚印来,坏了她的好事! 她要是打死了菊香,会让郁文才认为,她是做贼心虚了。 所以,她不能处死菊香,只当,这件事是丫头办事粗心,坏了郁文才的好心情。 “将菊香关进柴房去,饿她三天!”锦夫人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言。 丫头办坏事了,她还不能打死,她怎么能不气呢? “是,夫人。”高嬷嬷应道。 高嬷嬷走出去后,锦夫人想想自己吃的哑巴亏,心中就恼火。 大丫头桂香带着一个粗使婆子进来擦地板。 锦夫人对桂香道,“去将二小姐请来。” 菊香被打,桂香又见锦夫人冷着脸,应了一声,匆匆离去了。 清扫的婆子,做事时也是小心翼翼,擦干净地板后,快速离去。 锦夫人一直得宠,老爷从不对她火,今天不仅是了火,还打了这院中的丫头。哪个仆人敢喧闹? 不多时,郁惜月来了。 锦夫人一共生了两儿三女。 几个子女中,就数二女儿最聪慧美丽,也跟她走得最近。 她有烦心事时,喜欢跟二女儿说。 郁惜月进了正屋,见锦夫人一脸怒容坐在里屋的榻上,紧抿着唇,一言不,便将丫头婆子全都屏退了。 她轻轻走上前,柔声说道,“娘,女儿听说,父亲生您气了,还将菊香打了,为何呀?” 她乖巧地坐在锦夫人的一侧。 她的母亲锦夫人只是父亲的平妻。父亲除了长宁郡主这个正妻之外,还有她的母亲这个平妻,及三个姨娘。 长宁郡主只生了郁娇一个。 三个姨娘中,只有卫姨娘生了一个女儿,另外两个姨娘都没有生子嗣。 而她的母亲锦夫人,却生了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其中,她的大姐还做了三皇子的侧妃。 大哥也在衙门里任职。 母亲可谓是一个旺夫旺家的女人,一直勤劳持家,父亲却对母亲怒,真是太不对了。 锦夫人见最讨人欢心的女儿前来,心下稍安。 “都是那个郁娇。”锦夫人怒道,她不说是自己使了一计,骗来郁娇想陷害郁娇,哪知搬了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事情办砸了,只说,“也不知她使了什么奸计,哄得你父亲听信了她的话,你父亲生了娘的气,不好直接罚娘,便罚了菊香。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吗?打了菊香,跟打了娘一巴掌有什么区别?” “……” “娘为这府里付出这么多,你爹爹居然听信一个灾星的话,不仅骂了娘,还打了这里的丫头,这往后,娘还怎么管下人?” 郁惜月道,“娘,要不,女儿找爹去说说看,爹一向听女儿的。” “算了。”锦夫人说道,她自己做了亏心事,女儿不知真相的去指责郁文才,不是更惹郁文才怒?这种事儿,她也不能对女儿明说,便说道,“那小贱人鬼精得很呢,娘这回着了她的道。” “那就这样便宜了她?”郁惜月冷笑,“郁娇果然是个灾星,她一回到家里,先是二哥被打了,接着,又是娘被爹爹骂了,菊香被打了。再往后,也不知是谁会倒霉。娘怎么会同意她住下?赶走不是一了百了?” “哪里是你说的那么容易的事?”锦夫人也想赶走郁娇啊,可是,回都回来了,再赶走的话,只怕世人会非议她。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么,她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娘,女儿倒是有个主意。”郁惜月忽然扬眉一笑,“让别人来收拾她。” 锦夫人一直是这么做的决定,只是,她刚才气糊涂了,一时没有想起来。 “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将郁娇放出了祠堂。”锦夫人道,“女儿有什么好主意。” 郁惜月倒了一杯茶水,送到锦夫人的手里,笑道,“娘消消气。女儿想到一个好主意。郁娇揭那林佳兰抄袭,害得林佳兰丢了脸,林佳兰会好脾气地放过她?” 锦夫人眸光一亮,“对呀,哎,娘也是气糊涂了。”她冷冷一笑,“惜月,你不是跟林佳兰是好闺友吗?她最近心情不好,你不如去看看她,顺便,带着郁娇一同去。” “是,娘。”郁惜月微笑回道。 小时候,她就十分的厌恶郁娇。 大家都是府里的女儿,郁娇的待遇总要高她一等,这让她十分的恼恨。 好在,郁娇被赶走了。 可谁想到,又忽然回来了,她可受不了,一个疯子的女儿跟她称姐妹。 …… 郁娇回到小院后不久,现果然有仆人前来园中,给小路铺青石地砖。 柳叶诧异不解,“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铺路。”郁娇淡淡说道。 她看向四周,园子太破了,虽然园中的杂草除了,但是,一条泥土路,遇上下雨,根本没法走路。 昨天傍晚时,只是下了点小雨,她从园中走过,就沾了一脚泥,要是到了夏天遇上下大雨,她不得跳着走路? 既然会在这里长期住下去,她当然得想个法子,改善自己的居住状况。 几个铺路的仆人,见到郁娇走进来,忙恭敬地问安。 虽然,郁娇住的园子很破旧,穿得也很破旧。 但是,修这处园子,可是郁文才亲自的话,也是锦夫人亲自派的人,谁敢怠慢这件事? 仆人们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会事,但又怕万一四小姐得了宠呢?想来想去,还是老实做好事,不要得罪四小姐的为好。 “四妹妹?”郁娇正要走进屋子里去,身后,有人喊着她。 她转身来看,只见一身百合色衣衫,清丽似仙子的郁惜月,带着一个丫头,正站在园子门口喊着她。 郁惜月的目光看着破旧的小园,是一脸的嫌弃。 “原来是二姐姐,有何事?”郁娇淡淡看着她。 前一脚,锦夫人害她不成反被骂了,锦夫人的丫头被打了,锦夫人的二女儿后脚就来了她的小园,只怕,郁惜月没什么好事找她。 郁娇微微勾了下唇角。 郁惜月像不知道任何事似的,一脸和气说道,“四妹妹,你天天闷在家里,一定无聊得很,我明天带你出府玩吧?正好,明天书院休假,咱们去拜访几个高门小姐。” 出府? 郁娇的眸光微微一缩,她这是瞌睡遇上了热坑头吗? 正好,她要出府一趟,林伯勇的事情成了无头案,可还有林婉音的死。 她绝对不能让前世的自己,蒙冤而死。 就算郁惜月没安好心,但是,她也不是那么好被算计的。 “好呀,我正想出府玩呢。”郁娇微笑回道,“多谢二姐姐相邀。” “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咱们吃罢早点后,就一起出门吧。”郁惜月说道。 害人还要赶个大早?郁娇心中冷笑,“好。”她点了点头。 柳叶扶着郁娇,踩着几块石头,进了正屋。 “小姐,奴婢觉得你还是不要出门为好。”柳叶往郁娇全身上下看了一眼,说道。 “为什么不要出府?”郁娇不以为然。 “二小姐在家里都穿得那么漂亮,要是出府去玩,一定打扮得更漂亮了。可小姐哪有新衣啊,跟二小姐站在一起,不是更显得寒酸吗?”柳叶叹了口气,她是丫头,穿着旧衣就罢了,可小姐是主子啊,穿着不知几年前的旧衣,走出府去,那脸还不得丢完? 郁娇淡淡一笑,“没准,过了今天,我就不必穿旧衣了。” 柳叶眨眨眼,不相信地问道,“小姐,真的吗?小姐有办法让老爷送小姐新衣?” “他不管我,我难道不能让别人管我?”郁娇进了里屋,退了旧鞋,换上一双干净的便鞋冷冷一笑,“总有人,不喜欢府里的出丑。” 那她偏要让府里丢丑。 …… 几个仆人的动作很快,只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在园中铺好了一条青石砖小路,从正屋的廊檐下,一直延伸到园子的门口。 仆人们不仅将路铺好了,顺带着,将园中没有清理干净的杂草,也一并除得不剩一片草叶儿。 桃枝和柳叶见园中的环境改善了不少,都很高兴。 刚才,郁娇被锦夫人叫去,她们以为郁娇会被欺负,哪知,反而是锦夫人被郁文才嫌弃了,锦夫人身边的丫头菊香被打,她们园子里,反而得了好处。 …… 等天全黑的时候,郁娇假装进里屋睡觉了,让桃枝和柳叶拖住锦夫人派来的两个高个子丫头珍珠和琥珀,她只带着灰宝,往府里厨房旁的柴房这儿走来。 灰宝已在府里跑了一圈,告诉她,锦夫人园子里的丫头菊香,被打了十板子之后,又被锦夫人罚着三天不准吃饭,关在这里。 菊香是从小被买进府里的丫头,因为机灵,得到了锦夫人的赏识后,被调往思华园。 她虽是买进来的丫头,但有亲人,被昭阳公主府买去了。 所以,收买一个这样的丫头,郁娇觉得是很值得的,将来,让她出府办事,打听到的消息,只多不少。 必竟,昭阳公主府,连着的是皇家。 林伯勇一直被皇上宠信着,他的尸体失踪了,为何只有林世安被降职,其他人,一点事都没有? 皇上的办事手法,可有点儿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意思。 蹊跷的事太多,她不能放过每一个机会,去打听消息。 ------题外话------ 冉冉家里吃年饭了,大家吃年饭了吗?●▽●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53,收菊香,除眼线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菊香。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郁娇走到柴门边,朝里喊了一声。 菊香挨了打,又没吃午饭跟晚饭,她身上的伤口虽然上了药,但她是丫头,不可能给她抹那种上好的外伤药,疼得她迷迷糊糊地睡着。 听到外头有人喊她,半晌,她才睁开眼来。 “谁?”她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又因嗓子长久未喝水,干渴得厉害,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郁娇往前走了两步,让她更好的看到自己。 有淡淡的月光照下来。 菊香从柴房门的木板缝隙处,看清来的是郁娇。 “是……四小姐?”看到来人,菊香很意外,她的语气不大好,“四小姐找奴婢有何事?” 她得了锦夫人的吩咐,将四小姐带到锦夫人的里屋门前,然后,敲了门就走。 如此一来,冒冒失失的四小姐就会被老爷罚。 而她呢,会因为替锦夫人办好了差事,会被提升到里屋当差,做一等丫头。 她不比桂香和荷香当差能力差,只因为,她的年纪比她们小一岁,又因她是买进来的丫头,而那两个是家生子,有家里人帮着说话,一直得锦夫人的宠信,所以,没有亲人相帮的她,只能到二门处当差。 如果锦夫人提拔她到屋里当差了,那么,她的月银钱,也会从八百文涨到一千二百文。 没准,过不了多久,锦夫人会提前放了她出府,让她嫁人。 可是,计划跟不上变化。 想象远比现实残酷。 她按着锦夫人的要求做了,可为何,四小姐只说了一句话,她就被打了? 四小姐又是在这个时候来,难道,是现了锦夫人的诡计,不敢惹锦夫人,而来杀她的? 月光下,这个子娇小的女孩子,周身散着抹肃杀。 菊香吓得身子一缩,目光直直盯着郁娇。 “我找你,是想告诉你,被打的原因。”郁娇淡淡说道。 菊香粗心大意,事情弄巧成拙,不仅菊香被打,锦夫人也被郁文才恼恨了,锦夫人只会恨死菊香,哪会关心她的心情? 说不定,锦夫人正在找机会处死害她丢了脸的菊香。 所以,菊香一直不知道,自己哪儿弄错了,引得老爷火叫人打了她。 四小姐特意来说给她听?她马上眯了下眼,问道,“是为什么?”同时,菊香心中又在纳闷着,四小姐……究竟想干什么? 郁娇唇角微扬,“因为你的鞋子上,也带着我园中的湿泥。而且,你的脚还在锦夫人的门前地板上,留下了泥脚印子。你的脚印大,站在门前一尺的地方,而我的脚印小,却在五尺的地方,我说起脚印,老爷这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我是被冤枉的。而你,才是那个敲门的人,。” 菊香恍然大悟,难怪呢,四小姐忽然提到了泥脚印,老爷就罚了她。两双脚印,让人一看便知,谁在前,谁在后。 好聪明的四小姐,不,是她大意了,竟留下了证据。 “所以呢?四小姐是来嘲笑奴婢愚蠢的?”菊香冷笑。还是,真要杀了她?她的心紧张起来。 “大胆!你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想死得更快吗?”郁娇忽然拔高了音量,冷喝一声。 菊香吓了一大跳,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得意忘形,四小姐再不得宠,也是主子,而她只是个丫头。 她是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四小姐头上去的,遂收敛了语气,趴在地上磕头说道,“四小姐,奴婢不是有意要顶撞四小姐的,奴婢只是个跑腿的丫头,却莫名挨了打,心中郁闷而悲伤着。一直想知道原因,听四小姐这么说,一时激动了而已,望四小姐勿怪。” 倒是个机灵的丫头,知道审时度势。 郁娇道,“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我明知是你将我引到锦夫人那儿,你敲了门又跑掉,害我险些被老爷骂,我却没有怪你。因为,你只是个跑腿的,主使之人,并不是你。就算今天的人不是你,也会是她人,我又怪你做什么呢?” 菊香愣愣看着郁娇,“四小姐今天找奴婢,有什么要奴婢做的?”四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有什么目的。 她得了锦夫人的吩咐,去陷害四小姐,虽然没有成功,但还是有动机。 四小姐真会原谅她? “菊香。”郁娇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办砸了差事,很有可能活不久?” 菊香心头一惊,“锦夫人要除了奴婢?可是,奴婢是按着她的要求办的差,事情出了意外,不是奴婢的错。” “菊香,你激动什么呢,我是四小姐,不是锦夫人。”郁娇淡淡说道。 菊香目光微闪,“四小姐特意来这里,是想吓奴婢,还是想帮奴婢?” “你该明白你的处境吧?”郁娇一笑,“你是买来的丫头,卖身契在锦夫人的手里,你犯了错,她可以直接处死你。今天之所以没有杀你,是因为,她怕老爷怀疑她做贼心虚。但是呢,她会记着今天的事,只要哪天想起这件事,她随时会寻个由头,再杀了你。” 菊香吓得脊背一凉,“求四小姐指条明路。” 直觉告诉她,四小姐,不是个软柿子。而且,四小姐是有目的而来。 郁娇看着菊香,目光微闪。果然,菊香怕了。 郁娇道,“你跟着锦夫人多年,她是个什么人,你该知道得一清二楚。” 菊香不说话,她当然知道锦夫人的为人了,她十岁进了府里,在锦夫人身边当差六年,对锦夫人的为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话说得好,风水会轮流转的。”郁娇道,“还有说法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所以,你要另择明主。我是五品县君,锦夫人却没有封号。将来,我的身份只会比她更高,不会比她低,你明白吗?” 菊香听出郁娇的话外之音,“四小姐要奴婢到您的身边去?” “不,现在不是时候。你主动请缨,锦夫人也不会同意,说不定,还要起疑心。” “那么,四小姐要奴婢怎么做?” “你继续当差,当什么事也没有生过一样。我会找个机会,让你到我的身边来。到时候,锦夫人也不会为难你。” 菊香放下心来,现在,锦夫人要处死她的话,她还真没有出路。 因为,这府里的人,大半都是锦夫人的人。而嫡夫人长宁郡主又疯了,那么,她还只能倚靠四小姐了。 不管怎么,她且赌一把吧,赌自己跟着四小姐不会被锦夫人处死。 “好,奴婢听四小姐的。”菊香想到这里,趴在地上给郁娇磕了个响头。 见菊香认可了她,郁娇将袖中的一个小白瓷**,和一个冷馒头塞进门缝,然后说道,“我园中没有多的吃的,冷馒头你先将就着吃。这**中是我自治的止血止痛草药汁,在丰台县乡下时,给庄子的几个农户们用过,他们说效果比药店的卖的外伤药要好。你且先用着。”接着,她又丢进一块银子,当然,银子是她从郁人杰的身上顺手拿来的,“这块银子,估摸着值二三两,你也先拿着用。” 菊香更惊讶了,郁娇不杀她,已让她很是感激,还送她吃的和外伤药及银子,让她更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四小姐。”她道,又重重磕下一个响头来,“只要奴婢不死,四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去做。” “好,等我想起什么事,再来找你。”郁娇说道。 其实眼下,她就有一件要紧事,想让菊香替她打听,那就是关于林伯勇的事,皇家是怎么看的,菊香的哥哥在昭阳公主府当差,多少都会听到一些消息。 不过,她此刻没有说出来。一是,菊香受了罚,没有十天半月,不能下地行走。说了也白说。二是,才收了她,就让她和她哥哥打听皇家的事,会将菊香吓着。 事情,得慢慢来。 …… 郁娇避开府里巡夜的仆人,快步往自己住的小院走来。 才走到小院的门口,郁娇就听到园中有丫头们的吵架声。 声音虽然是压低着的,但是,在主子睡觉后,丫头还敢吵架,这简直是不将主子放在眼里。 声音大的,自然是锦夫人派来园中的琥珀和珍珠。 这两个丫头,是锦夫人派来园中监视她的。 郁娇冷笑一声,悄悄走了进去。 她隐身在暗处,听着她们的对话。 “小姐在睡觉,你进里屋去做什么?不准进!”这是柳叶的声音。 “锦夫人让你在外间当差,谁准你进里屋的?你胆子倒是不小!”这是桃枝的声音。 两个丫头的声音中,都带着怒意。 “刚才,我看到贼子闯入小姐的屋里来了,你们又不进去看看小姐,为何还不让我进去?万一贼子伤害了小姐,或是小姐被掳走了呢?”琥珀说道。 “对呀,小姐要是出了大事,你们当得起责任?”珍珠也说道。 郁娇眯了下眼,好个刁蛮的丫头,竟敢坏她名声? 锦夫人害她不成,又来一计? 不管是说贼进了她的里屋还是她被贼子掳走了,她的闺誉都会受损。 桃枝和柳叶听到琥珀和珍珠这么说,气得怒道,“你们胆子不小,敢非议小姐?” “那就让我们进去看看!”琥珀又道。 “霸道不讲理!”灰宝嘀咕一声。 “看来,又有人皮痒痒了。”郁娇冷冷一笑。她重生一世,只想为自己和父亲报仇,可总有人拦着她,不让她办事,那么,休怪她不手软了。 正好,借这个机会,除了院中的眼线,让菊香进院里来。 趁着几个丫头吵架的机会,她偷偷从窗子翻进了里屋。 然后,让灰宝去找柳叶,她则脱衣睡觉。 柳叶正跟琥珀和珍珠吵着架,一只小东西忽然跳进了她的怀里,吱唔了两声后,又用爪子指指里间门。 柳叶听不懂灰宝说的话,但是,她看见郁娇是抱着灰宝出去的,而且,这小家伙自从出现在她们面前后,就跟郁娇形影不离。 它回来了,又指了指里间的门,那就是说,郁娇也回来了。 那还怕什么呢? 柳叶年纪大些,心思也缜密些,她懂了郁娇的意思。 “要是小姐在屋里呢?”柳叶冷笑。 “不可能!”琥珀道,“你们不找小姐,我们找!珍珠,快去通知春婶去,让她到府里府外找四小姐。” “好。”珍珠转身就跑。 桃枝看了眼柳叶,柳叶向她眨了下眼,桃枝心下会意了,便也不做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琥珀和珍珠两人做小丑状跳腾。 珍珠并没有马上去找管后宅的管事婆子春婶,而是先去了思华园找锦夫人。 ------题外话------ 忽然现,今天是情人节。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53,锦夫人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二更天。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府的思华园。 往常的这个时候,锦夫人已经沐浴好,同郁文才上床歇息了。 但今天,她还没有就寝,也没有沐浴更衣,里间屋里的烛火通明,照着她焦急不安且愤怒的脸。因为郁文才不在思华园,她让高嬷嬷去请郁文才,但高嫲嫲没回来。 上午,郁文才气匆匆离去后,她紧张了一天,使着法子想同郁文才说话,可郁文才不理她,也不见她。 于是,她便拿出她的看家本领,送夜宵。 在平时的时候,若是郁文才去了哪个姨娘的屋子闲坐,或是去了,她会马上备好夜宵,故作关怀的差人送去给郁文才。 就算是郁文才已经准备同姨娘就寝,在大多时候,见到那精心制做且热气腾腾的夜宵,又会转道来到她的思华园。 但是今天,锦夫人的夜宵却没有送出去,被高嬷嬷又端回来了。 “老爷没吃?他人呢?去了哪个小妖精的屋子?”锦夫人看着那不再冒热气的桂花元宵,怒得想砸碗。 但是,她最终忍着了怒火,没有砸。因为,那只碧玉碗,是她和郁文才的定情物。 当初,郁文才用这只碗吃了一碗甜羹,就对她动了“情”,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很快就有了长子郁人志。后来,郁文才每回见到这只碗,就会说,这只碗是他们的媒人,要她好好的护着。 后来,她想让郁文才来她园子里时,就用这只碗装夜宵,只要这只碗装了夜宵送去给郁文才,郁文才一准会来她的屋子。 她用这只碗,打败了长宁郡主,和几个小狐狸精的妾室。 可今天,她遭遇了头一次的拒绝,夜宵原封不动的被退回来了。 她怎么能不生气? 高嬷嬷见她失望又难过的样子,便摇摇头,叹道,“夫人,老爷去了梅姨娘的屋子。奴婢端着夜宵才走到正屋那儿,就被老爷骂回来了,说,从今天开始,夫人不必送夜宵了,他想吃的话,会让人来传话的。” 锦夫人听后,心头一凉,郁文才这是拒绝她啊! “该死的梅贱人,是不是她跟老爷说了什么,才让老爷厌恶我的?”锦夫人怒得咬牙骂道。 高嬷嬷小心的地将装有夜宵的碧玉碗,放在离锦夫人远远的桌上,说道,“夫人,奴婢觉得,不是梅姨娘的问题。” “那是谁搞的鬼?”锦夫人咬牙切齿。 “是……”高嬷嬷顿了顿,看了眼锦夫人说道,“老爷想必是因为上午的事,而生着夫人的气呢。” 高嬷嬷年长锦夫人几岁,在得知锦夫人的这一计谋时,心中是不赞锦夫人这么做的。 锦夫人这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在冒险吗?成了,四小姐最多挨顿罚,老爷也不会杀了四小姐。 要是不成功,那可会惹得老爷火的。 没有哪个男人,得知自己女人算计着自己,只为达到一个目的,而不生气。 果然,老爷的好兴致被打断不说,还得知是锦夫人弄巧成拙,气得不理锦夫人了。 可她只是个仆人,锦夫人做事喜欢一意孤行,她也劝阻不了啊。 锦夫人听高嬷嬷这么一提醒,气得一噎。 心中则在恨得磨刀,郁姣? 倘若,郁文才不再宠着她,她一定要郁娇不得好死!是郁娇害得她失宠的。 “都怪那个狡猾如狐狸的郁娇。”锦夫人怒道,眼底腾起的杀气,将高嬷嬷也吓住了。 就算高嬷嬷心疼她,想了一堆提醒她安慰她的话,也不敢说出口了。 这时,屋子外头,忽然有一阵脚步声,小跑而来。 高嬷嬷如释重负,终于可以摆脱锦夫人这张夜叉脸了。 “夫人,奴婢出去看看,谁这么没规矩?”说完,她快步走到外间。 跑过来的,正是珍珠。 “高嬷嬷,我有要紧的事找夫人。”珍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夫人心情不好呢,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搅她。”高嬷嬷想起锦夫人那张夜叉脸,不想自己被挨骂,便不让珍珠进里屋,压低声音说道。 珍珠却说道,“不,高嬷嬷,是关于四小姐的,夫人也不想听吗?” “四小姐的事?四小姐怎么啦?”高嬷嬷诧异问道。 “她不在屋子里,我看见她偷偷走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可是桃枝和柳叶却非说四小姐还在里屋里睡觉,而且,不让我和琥珀进去看。嬷嬷您想想,这是不是有鬼呢?” 高嬷嬷眯了下眼,一个高门小姐,大晚上的不睡觉,四处乱跑,真是不像话。 “好,进来吧。”高嬷嬷让珍珠进了屋里。 里屋中,燃着两只明晃晃的大蜡烛,穿一身墨绿色绣兰花家常衣的锦夫人,脸色不大好地坐在榻上,见珍珠走来,冷冷问道,“何事?” 珍珠便小心说道,“夫人,四小姐不见了,不在屋子里。” “什么?”锦夫人眉梢一扬,两手绞着帕子站起身来,冷冷一笑,说道,“她胆子倒是不小,敢大晚上的四处乱跑?” 正愁抓不到郁娇的把柄呢,她自己倒露出把柄来了,锦夫人心中是得意的。 珍珠又道,“琥珀要进屋里查看情况,桃枝和柳叶拦着奴婢二人,死活不让进。” 那就是有鬼了,当然害怕有人进屋里查呀。锦夫人心中冷笑。 “珍珠表现不错,你回去继续盯着那主仆三人。”锦夫人道,“我随后就到。” “是,夫人。”珍珠得了锦夫人的表扬,心中甜滋滋地退下了。 高嬷嬷进了里屋。 锦夫人扶了扶髻,扬眉冷笑,“带上两个人,跟我去看郁娇。” “是,夫人。”高嬷嬷应道。 锦夫人带着人,来到郁娇住的小院。 果然,琥珀还在同柳叶和桃枝对持着。 琥珀要进门查看郁姣在不在屋里面,桃枝和柳叶那两个丫头,拦着琥珀不让进,而且,还是一脸焦急慌乱的表情。 高嬷嬷扶着锦夫人,走进了屋里。 “一个个都不睡觉,在吵什么?”锦夫人目光清冷瞥了里屋门那儿一眼,然后,又冷冷盯着几个丫头。 “回夫人,琥珀乱嚼舌根,坏四小姐的闺誉,说四小姐跑出去了,事实上,四小姐就在屋里睡觉呢!”柳叶说道。 “我亲眼看见的,哪里诽谤了,柳叶你在胡说。”琥珀见锦夫人来了,马上开始邀功。 “你才胡说!”柳叶不服气。 “吵什么?”锦夫人冷喝一声,“将门打开,看看四小姐在不在屋里,不就知道了?” 柳叶和桃枝对视一眼,没做声。 高嬷嬷眸光一沉,低喝道,“锦夫人叫你们开门,敢不听从?是想挨板子吗?” 锦夫人见两个丫头犹犹豫豫的,更是相信了郁娇不在屋子里,她得意一笑,闲闲坐了下来。 她且候在这里,拿住那个狡猾的小妮子的错处,再狠狠地收拾她。 “开门吧。”柳叶朝桃枝枝点了点头,说道。 桃枝装着不情愿的样子,一步三挪地,上前将门推开。 “怎么啦?外面,有谁来了么?”屋里的床上,郁娇穿着中衣,坐着床头,挑着帘子说道。 她披散着头,两眼睡意惺忪,还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柳叶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琥珀和珍珠非说小姐不在屋里,而是跑出去了。奴婢说小姐没有出去,还在屋里睡觉呢,她们不相信,珍珠叫来了锦夫人,来看小姐在不在。”柳叶说道。 “哦?居然还惊动了二娘?”郁娇诧异说道,但心中却是在冷笑,这锦夫人,真是处处在想找她的麻烦。 可,她的麻烦,就那么好找吗?且让锦夫人死死心! 她推被走下床。 柳叶从架上拿了件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郁娇走出里屋,淡淡看了眼珍珠和琥珀,对锦夫人福了福,说道,“二娘,我在屋里睡觉呢,没出去啊?这两个丫头,为何说我出门了?” 叫嚷声音最大的琥珀,一下子白了脸。因为,锦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黑,森寒的目光,从珍珠的脸上,又扫到了她的脸上。 她的心,更是吓得悬起来。 坏了,四小姐怎么还在屋里? 她没有看错呀,四小姐明明出去了,往后门方向走去了呀,可这会儿,四小姐仍在屋里睡觉,这又是怎么回事? 锦夫人忍着怒火,笑了笑,“四姑娘,她们也是担心你,怕你出了事。既然是个误会儿,那就散了,早些睡吧。” 说完,她站起身来,打算走掉。 “二娘。”郁娇却不打算就此算了,“虽然这件事只是个误会,但是,倘若琥珀和珍珠说的话传到了其他仆人的口里,继而传到了府外,府外的人,传来传去传得变了味道,说成了,是府里其他小姐出去了,比如说二姐姐和三姐姐……,坏了她们的名声怎么办?三人成虎的故事,将假的说成真的,可不仅仅只是个故事。” 锦夫人的脚步停下了。 她怎么没想到这里呢?万一外人分不清,二三四小姐,这不是会连累她的女儿惜月和明月吗? 不,她的女儿怎么能坏名声?这绝对不行! “琥珀,为什么不看清楚就乱嚷嚷,坏了四小姐的名声,你担当得起吗?”锦夫人转身过来,朝琥珀冷喝一声。这个该死的琥珀,做事就不想想后果吗?坏郁娇的名声是小,连带着,会坏了惜月和明月的名声,可就出大问题了。 “奴婢……奴婢也是担心四小姐……”琥珀吓得慌忙跪下,惨白着脸,给锦夫人不停地磕头。 可锦夫人担心郁娇咬着这件事不放,嚷到郁文才的跟前去,她不是更被郁文才恼怒吗?她哪里会放过琥珀? “高嬷嬷,马上将琥珀拉下去打十板子,卖了去。”锦夫人冷冷吩咐着。 琥珀吓得软倒在地。 “是……”高嬷嬷朝另外两个仆妇招了下手,“带下去!” 那两个仆妇原本是来抓郁娇的,这会儿抓了琥珀,毫不客气地拖下去了。 传话的珍珠则吓得身子抖,不敢吱声,就怕将她也一并卖了去。 “珍珠,看见琥珀的下场了吗?”锦夫人忍着怒火,说道。她的心中恼怒着,她怎么就选了两个蠢货来监视郁娇?不行,一定得找个机灵的来。 “是……”珍珠低着头,不知自己的命运是怎样,“奴婢会小心的服侍四小姐,不会像琥珀那样,没弄清事就胡乱说话。” “明白就好,再不可出现今晚的事情。”锦夫人又看向郁娇,“四姑娘,我将琥珀罚了,你也放心着睡吧。过两天,我给你寻个机灵的来。你是郡主姐姐的女儿,她如今疯着,不明事理,我得操心着你的事,不能叫你委屈了。” “是。二娘费心了。”郁娇点头,心内却在讽笑道,又想算计什么呢? 她可是那石头下的小草儿,是不会屈服的! 郁夫人明面上笑着,内里气得咬牙,带着高嬷嬷恨恨离去了。 由于琥珀被罚被卖,珍珠吓得不敢进里屋,缩到耳房去了。 “哼,狗仗人势!”桃枝翻着白眼。 柳叶却在想着锦夫人临走时说的话,她扶着郁娇走向床榻,说道,“小姐,锦夫人派来的人,才来一天就被小姐赶走了一个,锦夫人不会就此算了,咱们可真是永无宁日啊。” 郁娇却不以为然,“放心吧,珍珠也呆不长的,我会找个机会将她撵走。至于再来的人,倒不必担心!” 而且,她不会永无宁日。 早上,锦夫人被郁文才厌恶了,晚上,锦夫人还有心情来查她,那么,由此可见郁文才晚上不在锦夫人那儿。 听说,锦夫人哪怕是来葵水了,郁文才也会去她的屋里整晚陪着她,而今晚,郁文才却去了其他姨娘的屋里,锦夫人哪敢还嚣张着? 晚上又白闹了一场戏,要是这事儿捅到郁文才和爱面子的老夫人跟前去,锦夫人得吃不了兜着走。 宠着一个人时,她犯的错不会是错。当厌恶一个人时,丁点儿事,都会变得严重。 失了宠的锦夫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一连败了两次的锦夫人,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老实着,不敢再来找麻烦。 …… 锦夫人又一次败在了郁娇的手里,气得嘴都歪了,偏郁文才宿在梅姨娘的屋子里,她心情不好睡不着,拉着高嬷嬷一直说着话。 “你觉得,派哪个人去看着郁娇才好?珍珠那丫头,也不太机灵!我真是看走了眼。” 高嬷嬷想了想,说道,“得派个恨着四小姐且机灵些的人。” “她才回府里,能跟谁有仇?”锦夫人横了一眼高嬷嬷,可这时,她忽然想到了菊香,“我知道了。还有个人呢!” “夫人想到了谁?”高嬷嬷问。 “菊香!”锦夫人冷笑,“菊香是因为郁娇才挨的打,将她放在郁娇的身边,再好不过。而且,她是个比较机灵的人。” 起先,她派两个个子高大的丫头看着郁娇,是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郁娇太狡猾,头脑简单的人,怎会看得住?而菊香,险些被郁文才打死,将来办差一定会更加小心。让她去盯着郁娇,那是最好不过。 这两人,可是仇人呢! 她偏要将她们放在一起! 高嬷嬷服侍着锦夫人安寝,想了想,还是说道,“夫人,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锦夫人在床上睡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你是我的心腹之人,有话尽管说。” 高嬷嬷就说道,“如今,老爷恼着夫人,夫人不如暂且不去管四小姐,先将老爷的心收回再说,不然的话,其他人趁着夫人跟四小姐斗的这当头,将老爷的心抢走了,夫人就得不偿失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锦夫人呼吸一沉,“对,你说的不错,我先放着那小姐贱人几天!” 明天,女儿会将郁娇带到林府去找林佳兰玩,还是让林府的人收拾郁娇去吧,她何必惹得郁文才不高兴? ------题外话------ 现在每天只有一更了哈(老时间更新), 不过呢,冉冉会将每章的字数多写一些。 4600字肥肥一章奉上,明天娇娇开始查前世的冤情了,嗯,王爷抓着证人。╯▽╰ 另外:祝看文的亲们,除夕快乐!●▽●红包多多装进口袋哟!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55,再进林府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将身边的眼线除了一个,另一个也吓得老实了,郁娇以为自己会睡得踏实,哪知,她却做了一晚上的恶梦。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醒来时,她里衣的后背都汗湿了,丝沾着汗水,粘在额头上,让她感到极不舒服。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柳叶听到里屋的动静,大步走了进来,担忧问道,“小姐,你怎么啦?可是做恶梦了?” 郁娇扯着嗓子一直喊着“没有,我没有!”她没有什么呢?柳叶心中纳闷。 “我想喝口水。”郁娇伸手按了按心口,说道。 “好。奴婢拿给你。”柳叶提起炉子上的水壶,倒了碗水给郁娇喝了。 温水下肚,郁娇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昨晚,她梦到了被沉塘的那一幕。 那个诬陷她的田永贵,站在裴元志的身侧,得意洋洋的笑着。 这个梦,预示着什么呢? “我没事,做了个梦而已。”郁娇看了眼窗外,“不早了,起床吧。” 昨天,郁惜月说,要带她出府散心,她得趁这个出府的机会,查一查那个田永贵的下落。 田永贵是生是死,她都得找到! 沐浴更衣后,郁娇带着柳叶出了园子门。 桃枝和珍珠留下守园子。 珍珠想跟着出府,但昨晚琥珀被赶走了,她不敢提这句话,怕郁娇恼恨她。 她更怕惹事,惹得锦夫人不高兴,将她也一并卖了。 少做少错,她现在这么想着。 …… 郁娇来到老夫人的园子,郁惜月几人,早已到了,正坐在老夫人屋子的外间,说说笑笑着。 春日天气,一天暖过一天。 郁府的姑娘们,穿着或粉紫或柳绿,或烟青,或浅绯的锦裙,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柳叶往郁娇身上看去一眼,心中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姐穿得太寒酸了。 衣裙是半新半旧的,而且不合身,太长太大,袖子垂下来,将她的手指全都盖住了。 但郁娇却并未在意这些,坦然地走了进去。 锦夫人正指挥着仆人们上早点。 昨天,她一连两次栽倒在郁娇的手里,心中虽然恨着郁娇,但因郁文才一直不跟她说话,她怕事情越闹自己越没好处,便收敛了气焰,不理会郁娇。 锦夫人不为难郁娇,其他人便不敢擅自行动,各怀心思,寻了椅子坐下来。 郁老夫人见大家都表情淡淡,吃罢早点后,让众人都散了。 二小姐郁惜月走到郁娇的跟前来,笑道,“四妹妹,你准备好了吗?趁着天气好,我们出府去玩吧?” “好啊。”郁娇点头。 “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去。”锦夫人的另一个女儿,三小姐郁明月走过来,问道。 卫姨娘的女儿,五小姐郁怜月见这边说得热闹,也走了过来,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几个姐姐。 “好吧,带你们去,谁叫你们都是我妹妹呢?”郁惜月微笑。 人越多,才更热闹,郁惜月是这么想的。 郁娇倒是无所谓,站在众人一侧,静静地看着郁惜月这个“知心”姐姐装温柔。 …… 郁娇几人走出府的时候,马车已备好,停在府门前。 因为还要带着侍女出门,因此,府里准备了两辆马车。 较宽大的这一辆,坐着四位小姐。 一辆窄小些的,坐着四人的侍女。 三小姐郁明月活泼些,一路上,不停地跟郁惜月说话,偶尔同郁怜月说一两句。 只有郁娇,她是爱理不理。 但郁惜月却是铁了心的要做姐姐的样子,不仅责怪着郁明月不礼貌,还体贴地问郁娇热不热,要不要喝凉茶? “不,妹妹不渴。”郁娇谢绝了郁惜月的好意。 她将锦夫人算计得失了宠,郁惜月却对她这么热心,她可不会觉得,这是姐妹情深。 就算茶水里没下药,她也不想表现得,太过于讨好郁惜月。 郁娇不喝,郁惜月自己喝了,她浅樱色的唇角,微微勾了抹冷笑。郁娇不敢喝,是害怕她在茶水里下药? 那真是太可笑了,她才不会傻到,自己去动手。 郁明月的心里,也在鄙夷着郁娇。她是丞相的女儿,她的上头,有皇子侧妃的长姐,有京城有名的才女郁惜月,她是锦夫人最小的孩子,一直被宠在手心,哪里会看得起疯子女儿的郁娇? 一直坐在角落里,不怎么说话的庶女出身的郁怜月,心中却高兴起来。 原来,她不是最惨的那一个,做为郁府两房唯一的庶女,她一直自卑着。没想到,来了个比她还要惨的郁娇,让她心中一下子平衡了不少。 她虽是庶女,但有姨娘在身边,姨娘会裁剪,她穿的虽然比不上郁惜月和郁明月两人华丽,但也不会太差,至少,郁娇跟她比,就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郁娇这身衣衫,旧的不说,还不合身,真是难看死了。就算郁娇是嫡女又怎样?没娘疼,没人护着,手上没钱,还不是跟下人一样惨? 空有一个县君的名号罢了,还不如她呢! …… 马车晃悠悠地走着,没多久,停下了。 “我先去看个朋友,四妹妹,一起吧。”郁惜月笑意盈盈朝郁娇点了点头。 朋友?林佳兰?从马车在前一个路口拐了个弯开始,郁娇就看出,马车是往林府的方向而来。 现在,又停到了林家二房的府门前。 郁惜月是来找林佳兰的? 还是,特意带她来,让她被林佳兰骂的? 不管是哪样,来了林府,她正求之不得。 大马车停下,后面跟随着的小马车也停了。 丫头们都来扶各自的主子。 林府的管事,见郁家的小姐们到了,马上飞奔到里面传话去了。 林世安被贬职,整个林家二房里,笼罩在悲沉的气氛中。 林佳兰的心情也不好,出门,怕人笑话她,不出门,又不知别人在如何看待林家,她只好从早到晚的闷坐在家里。 正烦闷时,有仆人来报,郁家的小姐来访。 “郁家小姐们?”林佳兰诧异地看着管事婆子,“二小姐郁惜月三小姐郁明月?” “还有郁府的四小姐和五小姐。”婆子回道。 “什么?”林佳兰又惊又怒转而又是一喜,郁娇也来了?她胆子不小!送上门来找死吗?“请她们到小花厅去,我去见见她们。” 婆子应声退下了。 林佳兰没有马上去见郁家的小姐们,而是快步往自己母亲林二夫人的院中走来。 林二夫人自从林世安被贬职,家里被罚了银子,就开始愁眉苦脸了。 十万两啊,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她将长房的田产变卖之后,卖了几个田庄,才免强凑齐十万两交与了朝廷。可这边的事了了,女儿的嫁妆又从哪儿弄来? 没有嫁妆,女儿嫁到裴家,还不得被裴家亲戚们笑话死? 偏偏林世安也是个不争气的,官没了,就想其他法子赚钱呀,可林世安只知喝酒解闷,什么事也不管。 真是气死她了。 儿子也不顶用,快二十的年纪了,连个功名也没有,整天只知喝酒逛赌场。 林二夫人正生着闷气,丫头来报,林佳兰来了。 好在还有个懂事的女儿,她心下稍宽,对仆人说道,“快将二小姐请进来。” 林家大房的子嗣少,二老太爷为了讨长房老太爷和林伯勇欢心,便让二房的子女,同大房的排在一起。 大房只有一个女儿林婉音,林佳兰小林婉音半岁,行二,其他年纪小的女孩儿,依次往后排。 林佳兰挑了珠帘,进了里屋。 林二夫人朝她招了招手,“女儿,快来娘身边坐坐。” 林佳兰没坐,先让随侍的丫头婆子全都退下了,这才走到林二夫人的身边坐下。 她一脸的冷然,让林二夫人不禁皱了下眉头,“女儿,出了何事?” “郁娇来林府了。”林佳兰道,唇角浮了抹寒意。 “郁娇?”林二夫人讶然,“她一个人吗?” “不,她是跟郁府的其他几个姑娘一起来的。”林佳兰冷笑,“她胆子倒是不小。” “这个郁娇,究竟想干什么?我们家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何屡次坏我们家的事?害得你父亲丢官罚银不说,还害得你名声都毁了!”林二夫人咬牙切齿。 “她来府里,那是自投罗网!”林佳兰眯了下眼。 林二夫人看到林佳兰脸上的寒霜,不禁吓了一跳。 虽然,她也十分地恨着郁娇,恨不得郁娇快些死掉才好。 可是,郁娇的身份在那儿啊。锦夫人都不敢将郁娇怎么着,她们去算计郁娇,万一成了还好,不成的话,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女儿,事情得从长计议,不能乱来,要做,就做得万无一失。”林二夫人叮嘱着林佳兰,“不能让人反咬一口,咱们家,经不起折腾了。” 林佳兰看出了林二夫人眼中的犹豫。 她马上说道,“娘,女儿自有分寸,不会乱来的。女儿前来,只是想说说自己的想法,将这件事情告诉您而已。” 她才不会冲动到,拿刀子去跟郁娇拼命。 郁娇坏她名声,她会一一还回去! …… 林佳兰离开林二夫人的屋子,往前院会客的小花厅而来。 屋中,郁家的四个姑娘,分成两派,坐在一起闲聊。 郁惜月跟郁明月是亲姐妹,一直都是同进同出,好得跟双胎似的。 庶女出身的郁怜月,本是郁惜月和郁明月的跟班,今天则跟郁娇坐在一起,不知在说着什么。 几人的侍女,随侍在一旁。 林佳兰的手里捏着一柄小团扇,抬步走了进去。 “今儿是什么风,将你们几姐妹一起吹来了?”林佳兰笑意盈盈走了过去,仿佛,前两天林府生的事,都不存在一样。 郁娇抬头看向林佳兰。 往日,骄傲不可一世的林二小姐,今天颓败了不少。脸上虽然抹了脂粉,但难掩脸上的倦容。 林佳兰穿一身耦色锦裙,裙摆处绣着几朵素雅的玉兰花,清新雅丽,身姿苗条,一脸堆笑。只是,那目光扫到郁娇的脸上时,闪过一抹恨意。 “哦,我本想带着妹妹们去街上买东西的,路过这里,便来看看你。”郁惜月微笑说道。 不是特意来的吗?说什么路过?郁娇低着头,捏着袖口,无声冷笑。 “原来你们上街呀,打算去哪儿?”林佳兰问,然后,目光往郁娇的身上看了看,穿得真寒酸,也好意思上街? 听她们提到逛街,郁娇的眸光忽然一亮,“刚才,马车从永丰街经过时,有一间铺子的窗子好漂亮,镶嵌着蓝色的琉璃,不知里面是卖什么的。我想去那儿看看。” 郁娇故作不知情地说道。 那间铺子叫如意坊,是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铺子的隔壁,是一座三层高的华丽楼阁。 楼阁中不卖任何物品,但是,名声却非常响亮,那就是天下闻名的,天机阁。 ------题外话------ 新年快乐!≥▽≤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56,幸灾乐祸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天机阁主,身份神秘,据说,知晓天下事。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顾客只要出一份他喜欢的财物,他就会告诉顾客,想要得到的消息。 远在他国的,近在京城的,天机阁主都有能力寻到客人想打听的消息。 只是,阁主的脾气不大好,生意是否成功,一切看缘分。 虽然如此,郁娇仍不想放过每一个寻找仇人的机会。 “原来是如意坊啊。”林佳兰听郁娇提到如意坊,别有深意一笑,眼角的讽意藏也藏不住。如意坊的首饰,没有家财万贯的人,根本买不起。 如意坊的首饰,只卖给京城最显赫的家族。 她的嫁妆中,有一套头面来自如意坊,花了二万多两,娘是咬牙买下的,还被祖母念叨了很久,说买得太贵了。 她要嫁进裴家了,不买贵重的头面,将来,怎么出来见人? 郁惜月是丞相的女儿,亲娘是当家夫人,买得起,而郁娇的亲娘是个疯子,买得起吗? 林佳兰这么想,林佳兰的侍女也这么想,唇角鄙夷的扯了一下。 也难怪啊,郁娇的衣衫,还是旧的。全身上下加起来,最多只值十两银子,走进如意坊,还不被笑话死? 郁明月也是忍着笑意。 郁惜月藏得深,眸光闪过一抹讽意,马上消失了。 郁怜月眯了下眼,不作声。 只有不知真相的柳叶,看到几个世家女和她们丫环,脸上笑容古怪,心中不禁七上八下起来,小姐会不会着了她们的套?她们为什么那副表情啊?唉,城里姑娘们套路深。 她看到自家小姐一副神往的样子,悄悄拉了下郁娇袖子。 但郁娇不为所动。 郁惜月看了林佳兰一眼,对郁娇说道,“那就去那儿吧,我也正想进去看看,里头卖什么东西。” 郁惜月同意了,郁明月当然不会反对了。 郁怜月,一直都是二人的尾巴,无可无不可。 “我没意见。”郁明月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林佳兰一心想让郁娇丢脸,当先说道。 这样说好,大家各自招呼自己的侍女,一起走出林家二房府门。 林佳兰主仆坐进了马车。 郁惜月几人也坐进马车里了,郁娇还在打量着林府。 柳叶催促她,“小姐,快进去吧。” 郁娇这才回过神来,挑了帘子,弯腰坐进马车里。 刚坐好,郁娇就从帘子缝隙里,看到另一个府邸的马车,停在了林家二房的府门前。 一个青色绸衫的中年男子走下马车,带着一个管家,脚步匆匆进了林府二房的府门。 郁娇眯了下眼,舅舅? 确切的说,是林婉音的舅舅景文忠。 他来林家二房,做什么呢? 郁娇想起小时候,娘亲早亡,外祖母怕她想母亲想得难过,将她接到外祖家住了一年,舅舅舅母没有女儿,待她如亲生。 如今,景文忠匆匆进了林家二房,是不是在查林伯勇的事? 马车行驶起来,林府越来越远了。 郁娇垂着眼帘,袖中手指紧握。 她成了郁娇后,被困于郁府,出入都成问题,没法了解景家的情况。 离休在家的外祖父和常年生病的外祖母,得知林婉音的事后,会不会惊吓得病倒? 倘若他们有事…… 她眸底寒光一闪,她会要林家二房的人,加倍还来! …… 不知走了多久,身侧的郁明月欢快说道,“到如意坊了。” 郁娇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走吧,四妹妹,到地方了,进去看看吧,林二小姐已经走下马车了。”郁惜月“关照地”朝郁娇点了点头。 郁娇看了她一眼,未说话,将手伸向已经候在车门外的柳叶。 柳叶扶着郁娇走到离着郁惜月几人较远的地方,小声说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吧,这个地方,太贵气了。” 她刚走下马车的时候,看到两个丫头,扶着一个打扮华丽的小姐,走进了这间铺子。铺子卖什么她不知道,但看那两个丫头的穿着,就美得跟小姐似的,显然,她们服侍的是一位极有钱的主子。 极有钱的人进了这里买东西,那东西一定很贵重,她们主仆买不起不说,摸摸都觉得奢侈啊,搞不好,会闹笑话。 郁娇年纪小,年长四岁的柳叶,决定有必要提醒着郁娇。 郁娇往隔壁那座三层楼阁看去,阁楼的正门大开着,门口站着两个衣衫华丽的伙计。不过,没人进去。 那就是大隐隐于市的,神秘的天机阁。 “没事,我们进去看看就好。”郁娇收回目光,转身往天机阁旁的如意坊走来。 如意坊的门口,郁家三姐妹和林佳兰已候在那里。 “四妹妹,你怎么走到最后了?就等你了。”郁惜月朝郁娇点头催促着。 “喂,你说要来的,你怎么跑开了?”郁明月就没有郁惜月那么和气,直接开口嚷道。 “郁四小姐,这‘如意坊’里,卖的都是上百上千的首饰,一副头面,得花上万的银子,才能凑齐。你在丰台县乡下,没见过这等值钱的首饰吧?”林佳兰捏着一把团扇,笑微微朝郁娇说道。 柳叶一听“如意坊”卖的是上百上千两的首饰,惊得脸色大变。 她们小姐头上,连根钗子也没有,到这儿来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可郁娇的神色,始终淡淡的,率先走进了如意坊。 这在林佳兰和郁惜月几人看来,郁娇这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如意坊隔壁的天机阁。 楚誉站在三楼一间屋子的窗子边,看着街景沉思。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她穿得简朴,于一众衣衫华丽的女子间,格外的引人注目。 三楼不算太高,加上他目力极好,将那女子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郁娇看似平静的神色下,隐着一层寒意。 楚誉摇着墨色金丝折扇,唇角不由得浮了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左青玄见他忽然笑且看得认真,便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下看去,正看到郁娇进了如意坊。 他眸光微闪,“那不是郁府的四小姐吗?那个拦着我们,要我们给她做证人的小姑娘?” 楚誉收了扇子,轻轻地敲击着窗台,“这个郁四小姐,一身都是秘密。” 左青玄也好奇说道,“如意坊的首饰,卖得极贵,郁四小姐穿得寒酸,想来,手头上并没有钱,她怎么会进如意坊。还是被人骗进去的?” 楚誉回头看他,“你觉得,她会被人骗吗?” 左青玄双手环胸,“不会吗?” 楚誉轻笑:“呵——” 他敢打赌,郁娇是有目的而来的如意坊。 …… 铺子的几个伙计,正忙着给一位贵小姐介绍首饰,这时,现又有客人进了铺子。 “欢迎小姐光临,铺子里新到了一批货,请进来看看。”伙计笑着迎了上去。 哪知,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洗得白的旧衣,头上没戴任何首饰的小姑娘。跟在小姑娘身后的,是个穿得更寒酸的丫头。 伙计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下来,看着郁娇,一脸的嫌弃。 “抱歉,我们这儿不卖便宜货,小姐请到别家去吧。”一个胖伙计,直接开口赶人了。 郁娇冷冷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贵的?高大掌柜,几时看人只看外表了?” 如意坊的掌柜姓高,但是极少现身铺子,只有几个老伙计才知道掌柜的姓高。 因此,胖伙计惊得睁大双眼,愣愣看着郁娇。 “有新货啊,在哪儿呢?有玉镯吗?”紧跟着,林佳兰也走了进来,说道。 其他伙计往那边看去,原来是林家二房的姑娘,老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壮,林家在早先年,可是满门武将啊,林家一直都是楚氏皇族的宠臣。虽然现在长房没了,恩宠少了不少,但还是有钱的世家啊。 一个伙计堆着一脸笑迎了上去,“有的有的,请这边来看。” 郁惜月和郁明月也进了如意坊。 这两位是如意坊的常客。伙计们更是客气了。 林佳兰看见胖伙计对郁娇看理不理的样子,便说道,“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可是长宁郡主的女儿,郁四小姐,还不客气点?长宁郡主有钱,别说买一二件首饰了,就是买下你的铺子,那也只是出了九牛之一毛。” 店中有几个看首饰的夫人和小姐,听到林佳兰这么说,都一起回头来看郁娇。 年轻时的长宁郡主,可是齐国第一美女,而且,不仅长得美,才识也过人,家中富可敌国。京城无人不识长宁郡主。 因此,听林佳兰提到郁娇,大家都想看看长宁郡主的女儿长得什么样。 看过之后,除了惊叹郁娇的长相不输于长宁郡主之外,对她的打扮,个个都在摇头。 纷纷在心中叹道,果然呀,娘是疯子,女儿即便是珍珠,也被扮成鱼目了。 有几个在同情,但大半的,都在笑话着郁娇。 因为当年的长宁郡主太过惊艳,大半个京城的男人,都被长宁郡主迷住了,已婚的,未婚的,这叫男子们的妻子,如何能接受? 因此,长宁郡主疯了,长宁郡主的女儿打扮得跟乡下丫头似的,比她们的女儿差了不只一个层次,是她们最乐意看到的结果。 郁惜月冷笑,说道,“那是我四妹妹,你们敢小瞧郁府的四小姐吗?” “哪敢呢?郁四小姐,请吧。”伙计笑着将郁郁娇往里迎。 郁四小姐再不得宠,也是丞相的女儿呀,伙计们当然不敢惹丞相府了。 郁娇的目光,往四周淡淡扫视一番,走向了一个摆着玉镯子的柜台。林佳兰的目光微闪,跟着走了过去。 只见郁娇的目光,在数十个镯子上转了转,最后,捏起一只白玉镯来看。 林佳兰眯了下眼,悄悄走到郁娇的身边,然后,飞快地撞了一下郁娇的胳膊。 郁娇手中的镯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三片。 林佳兰“呀”的尖叫一声,“郁娇,你怎么将镯子摔碎了?” 她的声音不小,引得所有人都看向郁娇。 胖伙计就站在郁娇的身侧,说道,“郁四小姐,这只镯子可是上好的白玉做的,要三百两一只。您现在摔了,这得照价买回去。” “是呀,人家开店的也不容易,你可别想赖。”林佳兰站在一旁,跟着起哄。 郁惜月见林佳兰果然算计着郁娇了,心中一喜,还是借刀杀人,省心又省事啊。 郁明月则是一脸的欢喜,太好了,郁娇要倒霉了。 郁怜月不作声,跟上前看热闹。要是郁娇出了丑,是不是她的日子好过些呢?一个嫡女还不如她一个庶女呢!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郁惜月走到郁娇身旁,故作关心地问道。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57,设计进天机阁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二小姐,郁四小姐将镯子摔坏了,这只镯子,可是上好的白玉镯,值三百两银子呢!”林佳兰从地上捡起摔碎的玉镯,扬起唇角,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道。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四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玉器,可是一摔就会碎的呀,是金子的还罢了,这玉器之类的,我都不敢随意碰呢……”郁惜月叹息一声,又看向郁明月,“我身边没带这么多的银子,三妹五妹,你们带银子了吗?我们帮四妹妹买下吧?” 郁娇看了眼郁惜月“好姐姐”的嘴脸,不作声。 郁怜月是庶女,平时的月钱少,而且,郁惜月都说自己没钱,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有钱?不是跟郁惜月喝反调吗? 她摇摇头,“二姐,我今儿出门,忘记带银子了,一文也没有带。” 郁明月眨了眨眼,郁惜月出门,身上的银子,从不少于五百两,怎会没有三百两?她这么问,是不想替郁娇出钱咯? 也好,要是店家要银子要到了家里,祖母和父亲大怒之下,一准会罚郁娇,真是太好了。 郁惜月不出钱,她傻了才跟郁惜月做对,帮郁娇出银子。 于是,郁明月就说道,“二姐,我也忘记带荷包了,只有侍女身边的一二两的碎银子。”说完,她从丫头腰间,拽过一个瘪瘪的荷包,递过去给郁惜月看。 郁惜月接过来,捏了捏,打开来看,只有一二两碎银子,并几十文铜钱。 她将自己的荷包也打开来,一并给郁娇看,“四妹,三妹这里才一两多,加上我的十多两,还差得远呢。我们帮不了你呀。” “既然几位小姐们忘记带银子了,那就写个欠条吧,小的上府上拿银子也成,这样,给我们掌柜的,也有个交待。”胖伙计不太客气地说道。 他也瞧出来了,郁二小姐和郁三小姐,是故意不帮郁四小姐呢。 郁家这两位小姐,哪回来铺子里,不会买个几百两上千两的首饰回家去?偏这回忘记了带银子,谁信呀? 可是,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一个小小的伙计,才懒得管呢,也管不着啊。 其他几位高门的夫人,见是郁府内部出了事情,都只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做声。夫人们不出声,她们带来的自家姑娘们,也不敢出声。 谁叫长宁郡主当年风头太盛呢?她们看不到长宁郡主出丑,看她女儿出丑,也是一样让人欢喜的事。 郁娇深陷囹圄。 柳叶心中着急得不得了,可是,她帮不上忙。 她就说嘛,不该来这里的。 “写欠条?那去后堂说吧。”郁娇看了眼胖伙计,说道。 “请吧,郁四小姐。”胖伙计让道在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郁娇跟着胖伙计往里走,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看向林佳兰。 “劳烦林二小姐,帮我拿一下那只碎玉镯。”郁娇歉意说道。 林佳兰见郁娇中了她的计,乐得看笑话,郁娇最好是被郁丞相打死才好,便点头说道,“放心吧,郁娇,我会替你看好的。” “多谢。”郁娇看了她一眼,带着柳叶进了铺子的后堂。 林佳兰才懒得替郁娇看管一个碎掉的玉镯,随手扔给侍女百灵,“拿着,等她出来,再交给她。” “是,小姐。”百灵接过玉镯碎片,塞进随身提着的绣花手袋里,然后,跟着林佳兰看首饰,一脸的艳羡。 郁明月和郁惜月见郁娇去写欠条去了,接着看首饰。 郁娇来到后堂,一改刚才的娇弱表情,目光凌厉看着胖伙计,声音冷冷说道,“将你们高掌柜叫来。” 胖伙计一愣,说道,“高掌柜不在京城,郁四小姐的欠条,小的也可以做主的。” “是吗?”郁娇冷笑,“那么,那白玉镯的问题,你能做主咯?” 胖伙计眯了下眼,不知郁娇说的是什么意思,“郁四小姐,白玉镯,明码标价,三百两一只。” “它只值三百文吧。”郁娇声音凉凉,似笑非笑看着伙计。 胖伙计眸光乱闪,“郁四小姐,你赔不起银子,就直说,你这么说我店中的货物,可是要惹事的,咱们衙门说话去。” “呵——”郁娇自己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目光无惧盯着胖伙计,“小二哥,这里没有外人,你何必这么藏着掖着?那白玉镯子是什么材质做的,你能欺瞒住他人,可骗不了我。那并非真正的玉吧?还不快将你们掌柜高奇虎叫来?想我告到衙门里去吗?半年前,有林将军保他,可如今,林将军已过逝,不知,何人还会保他?” 这胖伙计是高掌柜的亲信,掌柜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半年前,高掌柜被同行陷害,关进了顺天府大牢,还多亏了林伯勇将军担保,将掌柜的从牢房里救了出来。 当然,也是因为白玉镯子的事情。 这位小姑娘知道白玉镯和林将军的事,莫非,她跟林将军的关系不一般? “郁四小姐稍等。”胖伙计不敢再嚣张了,将事情在心中稍一斟酌,然后,脚步步匆匆往后堂里头走去。 柳叶站在一旁,怀里抱着灰宝,愣愣看着郁娇,为啥她家小姐在人前一副娇弱弱的样子,这来了后堂,马上变得严厉了?跟变了个人似的,看着……好威严,让人只想跪倒膜拜。 郁娇将柳叶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苦笑。 她难道,想装娇弱吗? 可是,不装得娇弱,能行吗? 真正的郁娇,大字不识一个,胆小怕事,什么都不懂的一个草包废物,若是表现得跟京城的大家闺秀一样,识金银玉器,懂琴棋书画,懂京城的一切规矩,认识京城的权贵,知道谁跟谁有仇,可以借谁之力让自己过得顺心,只怕,她活不过三天,会被人当成假冒的郁四小姐给杀了。 那个楚誉,不就是一直在怀疑她么? 不过,如此憋屈的过着日子,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得寻个机会,让郁娇变得跟林婉音一样。 谁也不敢小觑! 事情严重,高掌柜很快就被胖伙计找来了。 高瘦个子的掌柜,看了眼柳叶,不敢说话。 郁娇微笑,“这是我的贴身侍女,掌柜的尽管说。” 高掌柜这才开口问道,“敢问郁四小姐,你从何处得知林将军的这些事情?” 这是在怀疑她? 郁娇眯了下眼,说道,“高掌柜,我是林将军收的义女,只是,这件事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其他人,他就不幸去逝了。” “……” “所以,他的事,我当然知道了。去年,高掌柜被同行告进衙门里,是林将军救的高掌柜。” “……” “高掌柜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于去年十月初三晚上二更天时分,坐了小轿,带着这个伙计,悄悄去了林府拜见林将军,并送上厚礼。” “……” “不过,林将军没有收礼物,高掌柜就说,如果林将军或是林将军的家人将来有了困难,你一定鼎力相助。如今,林家父女双亡,只有我这个义女还活着,高掌柜,是不是要屡行诺言了?” 高掌柜吸了口凉气。 郁四小姐,居然知道得这么详细? 他的铺子中,每月要卖一件赝品,几百文当成几百两卖出去,不料,有一天被同行现,举报了出去。 他被抓了,林将军担保救了他。 为了答谢,他偷偷进了林府,带着厚礼感谢。 哪知林将军不计较这些,只说,他的铺子是林将军和林大夫人相识的地方,不希望铺子毁掉了,希望一直是首饰铺子,才救的他。只要铺子一年年开下去,在林将军有生之年天天看到,林将军就满足了,不求其他。 可他不想欠人人情,就说了那番话,说将来林将军和家人有需要的地方,只管提出来,他会毫不犹豫的相助。 当时,只有林大小姐和林将军二人在场,连个仆人也没有。 如今,那两人都不在世上了,而这位郁四小姐却能将当时的事情说得一字不差,定是林将军信得过的人。 听说,郁四小姐还去林家哭灵过,是林将军的义女无疑了。 “是有这么回事,郁四小姐,这只镯子,不需要你赔了。”高掌柜说道,又见郁娇穿得简朴,也听说了郁娇在郁家不得宠,日子过得清贫,又对胖伙计吩咐道,“封一千两银子,取来送与郁四小姐。” 郁娇却拒绝了,“高掌柜,我让伙计请出你来,不是来讹你的银子的,你不必如此。再说了,我忽然得了你的银子,郁家问起缘由来,我该如何回答?供出你来,你还不是会惹上麻烦?” 她要讹银子,就讹林佳兰的。 当她提出要来如意坊时,林佳兰眼底里闪起了兴奋。 果然,她捏起那只赝品镯子,正想着如何弄碎坑一把林佳兰时,林佳兰撞了她一下。于是,她借机松开手指,摔碎了镯子。 高掌柜听完郁娇的话,不禁一愣。 是呀,无缘无故送郁娇一千两,旁人会起疑心,大家都会惹上麻烦。 “那,郁四小姐叫出小掌柜,有何事吩咐?您尽管说,小掌柜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忙,帮不上的,也会请人帮忙。”| 郁娇微笑,“没什么大忙。掌柜的不必担心。” “郁四小姐请说。” “第一件事,我要去一趟隔壁的天机阁,时间不会太长。请掌柜的帮我拖住我的两个姐姐和林二小姐。” 这事简单,店家最擅长的便是拖住客人,高掌柜点头,“这个容易。” “第二件事……”郁娇眯了下眼,“那只碎镯子,高掌柜不要我赔了,我也不会让高掌柜吃亏,我会找个人替我赔。当然,得掌柜和小二哥的配合一下。就这两件事,高掌柜,没问题吧?” 就这两件小事?这可不难,高掌柜当下就答应了,“没问题,郁四小姐请放心好了。” 这边同高掌柜说好,郁娇便带着柳叶,悄悄往天机阁而来。 天机阁,生意做得特殊,因此,不论进门的是什么人,伙计们一视同仁的往里迎。 柳叶第一次来,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郁娇未来过,但听人说过,因此,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她跟着伙计,一路往里走。 正厅里,摆着不少屏风,上面画着五行八卦图。伙计带着她,像走迷宫一样,饶来饶去,终于饶到了楼梯口。 “姑娘,要问问题,楼上请。” 郁娇点了点头,踩着木楼梯,蜿蜒而上。 不多时,到了二楼的一座大厅。 同样,厅中摆着如迷宫的屏风架子。 这一楼的屏风架子上,画着各种神兽,龇牙咧嘴,凶狠骇人。灰宝惊得竖起了耳朵,“老子不要回去!”惊吓着吱唔一声,从柳叶怀里挣脱开来,跳下地就往楼下跑。 柳叶只好去追它。 伙计对郁娇笑道,“姑娘不必担心,阁主不喜吵闹,您的小兽也进不去的,您要问问题,一个人进去吧。” 他指着屏风里说道。 郁娇点了点头,跟着伙计,走了进去。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58,坑死你不商量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跟着伙计绕过屏风,眼前赫然出现一片宽敞的地方。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天机阁占地广,因此,二楼大厅里即便是进门那儿横着不少屏风,后头,依旧比较宽敞。 那伙计向郁娇行了一礼,“请吧,姑娘,阁主就在里头。” 伙计说完,也不向里面汇报,就走出去了。 郁娇往前看去,屋子中间垂着竹席帘子,依稀可见,帘子后头,盘膝坐着一个男子。 那人戴着一个青铜面具,遮着上半截的脸颊,只露出没有胡须的下巴来。 他穿一身宽大的青袍,看不出有多大的年纪。 见郁娇走向他,他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拜见阁主。”郁娇走到竹席帘子前方,行了个大礼。 “坐。”男子道。 郁娇的目光闪了闪,这声音好怪,像是……腹语。 他没有用本来的声音,还是……不会说话? 前世,她听林伯勇说过,有些人天生不会说话,但会抖动腹部出声音来。声音虽然难听些,但能与人交流,比哑巴着说不出一字来要好上许多。 不过如此一来,她更加不知道他的年纪了。 “多谢阁主。”郁娇朝他颔首,在帘子前,也盘膝坐下。 “你用什么宝物,来买你的消息?”那人又“说”道。 郁娇的目光,又闪了闪,这人口气好大,不问她求什么消息,只问奉献出什么宝物。 是真有资本,还是自大? “我没有宝物。”郁娇坦诚说道。 “没有宝物,你敢来求本阁主?”面具人讶然,“不怕本阁主将你轰出去?” “我是长宁郡主和郁丞相的女儿,我叫郁娇,我想向阁主打听一个人,如果阁主能帮我找到他,阁主尽管从我身上取走你想要的东西。”郁娇道。 面具人不说话,静静看着郁娇,一双灿如夜星的双眸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似乎在想着这笔交易值不值,又像是在打量着郁娇,猜测着郁娇说话的用意。 “如果,我要你的人,你也给?”他道。 郁娇微愣,他说要她的人,而不是要她的命。 只要她活着,活着能复仇,其他的,都舍弃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道,“除了我的命,我身上的一切,阁主随意支取。” 现在,她除了她自己,一无所有。 “好,成交。”面具青袍男子,微一迟疑,“说”道。 天机阁主一同意,郁娇心中长长松了口气,说道,“我要打听的是,京城忠毅将军府,也就是林氏长房管家之子,田永贵的下落,如果是活着的更好。如果是死的,我得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死于谁的手里,我要见到他的尸骨。” “田永贵?”面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对。”郁娇道,“我什么时候来取消息?” “三天后的正午时分,你到一楼里,问伙计就行了。” “好,多谢。”郁娇站起身来,朝他行了一礼,转身走出屏风。 她没有过多的时间停留,她得马上离开这里,回到如意坊去,以免引得郁惜月等人的怀疑。 引路伙计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见她走出来,上前说道,“姑娘,您的侍女在楼下等您。” 郁娇点了点头,跟着他按原路走到一楼的大厅。 层层屏风,挡住了街上行人窥视里头的视线。 柳叶抱着灰宝,站在一架屏风旁,正焦急地看着楼梯口,见到郁娇安然走出来了,忙大步上前,小声说道,“小姐,这里好怪。” 这里当然怪了。 无人知道阁主长什么样,来自哪里,偏偏,他的本事就很大。 前世,他听林伯勇说过,二十五年前,天机阁主帮先皇破了北疆敌军设的一个阵法,大败敌人。因此,先皇和皇上一直默认天机阁的存在。 “柳叶。”郁娇想了想,还是跟柳叶说道,“今天我来这里的事,你得守口如**,不得跟任何人透出半个字来。” 她相信柳叶,但怕柳叶跟桃枝说。 柳叶年纪大些,沉稳些,但桃枝年纪小,胆儿也小些,她担心桃枝知道后,经不住他人的恐吓,会说出来。 柳叶点头,“放心吧,小姐,小姐信任奴婢,带奴婢来这里,奴婢明**的想法,一定不会说的,奴婢敢以奴婢的清白保证。”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郁娇说道,又伸手点点灰宝的头,“刚才,你跑什么呢?” “娇娇,我不要回去!”宝灰吱唔着往柳叶怀里缩。两只爪子抱着头,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 回去?回哪儿去?郁娇诧异,想再问,见灰宝吓得抖成一团,便作罢。 两人已进入如意坊的后院。 如意坊的胖伙计还守在后门处,见郁娇回来,他松了口气,“郁四小姐,您快到前堂去吧,郁三小姐一直嚷着要见你,倒像是,我们将您怎么着一样。” 郁娇心中冷笑,那个郁明月,总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关心她?想快点看她的笑话吧? “前头带路,我要去办第二件事了。”她冷冷一笑。 看她的笑话?她要让那些人,哑巴吃黄连! 高掌柜在后堂处等着她,“郁四小姐。”他上前迎了上去。 郁娇点了点头,“麻烦掌柜的了。” 高掌柜慌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 郁娇跟着高掌柜和胖伙计来到前堂,就看到柜台一侧的小茶几旁,坐着一脸不耐烦的郁明月。 郁明月嚷嚷着,“你们将我四妹妹弄哪儿去了?别是杀人灭口了吧?快将人交出来!要是她的名声受了什么损坏,我爹爹一定会踩平你们家铺子!” 一个伙计在旁陪笑说道,“郁三小姐放心吧,我们可是老实人开的铺子,怎敢对郁四小姐怎样?掌柜的在和她商议写欠条的事呢。” “写了半个时辰还没写好,糊弄谁呢?”郁明月冷笑。 “多谢三姐姐关心,我没有受到委屈。我只是,不会写字,写欠条的字,写得久了而已。”郁娇走上前,说道。 不会写字?坐着喝茶的林佳兰,抬头看了郁娇一眼,鄙夷一笑。 “我欠条写好了,我的镯子呢?”郁娇走到林佳兰的面前,将手伸向她,“你没有弄丢吧?我还要回去向我祖母汇报拿银子呢。” “没有丢,我跟二姐一起看着呢。”郁明月扬眉说道。心中却在乐道,郁娇还想回家向祖母汇报拿钱?郁娇的脑子撞门上撞坏了吧?祖母不打她一顿才怪,不仅丢了郁府的脸,还亏了银子。 要知道,祖母最是爱银子的人! 郁惜月点了点头,“对,我也看着呢,没有丢,四妹妹不必担心。”她又看向林佳兰,“佳兰,给她镯子吧,我们也要回去了,时辰不早了呢。” 林佳兰偏头看向侍女,“东西呢?” 侍女百灵在手袋里摸了摸,摸出三只碎片来,“小姐,在这儿。” 林佳兰接在手里,看也不看递向郁娇,“喏,拿好了,再别摔了哈。三片,补一补,还能戴呢!哦,对了,我府上管家认识一个修玉器的老板,等我回府后,我跟管家说一说,让他拿去让人修一修,保管跟原来的一样。” 她的眼里,浮着藏也藏不住的嘲讽。 郁娇看了她一眼,伸手将碎玉片接了过来。 但很快,郁娇“咦”了一声,“这不是我刚才摔的那只镯子,林佳兰,你将我的那只碎镯子,藏哪儿了?” 林佳兰一愣,马上嚷道,“不可能,谁会要你的三片破镯子?你胡说八道,这些就是!” “你刚才说,你们府上的管事,认识一个修玉器的,没准,你动了据为己有的心思,调换了呢?”郁娇冷冷说道。 “我没有调换,你胡说八道!这就是刚才那只被你打碎的白玉镯!”林佳兰没想到郁娇会来这一着,气得脸色涨红。 林佳兰的侍女百灵,也吓得白了脸,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郁娇冷冷看着林佳兰,被人冤枉的滋味,好受吧? “这个不是,这个是假的,我刚才摔碎的那只,是上好的白玉。”郁娇冷声说道。 “请容小掌柜来看看。”高掌柜走上前,接过郁娇手里的三片碎片,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说道,“这只碎玉镯,不是小店的,这是硝子做的假玉镯。” 林佳兰傻眼,说她换了,不是得她赔了? 她大怒道,“胡说,这就是你们店的,你们店卖假的,关我什么事?” 高掌柜也怒了,冷冷一笑,“林二小姐敢诬陷我们铺子卖假货?证据呢?说不出来,咱们衙门里见!” “对,证据呢?这只不是咱们铺子的。刚才被郁四小姐打碎的那只,洁白无暇,没有半丝儿的杂质。可是这只里,却掺杂了一丝灰色,这是假的!”胖子伙计也跟着嚷道。 “我没换,你们合伙想讹诈我!”林佳兰不不甘示弱地嚷道。 高掌柜听她这么说,心中也不得不佩服郁娇想得周全,假如郁娇收了他送的一千两银子,到时候事情泄露出来,那么,他们铺子和郁娇,就真会被当成合伙“讹诈”了,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郁娇冷笑,“林二小姐,我提议进铺子看看,你马上跟着附和。我去看镯子,你也马上跟着走了过来。我拿起镯子来看,你一靠近我身边,我的镯子就碎了,我倒是怀疑,是你撞了我一下,故意弄碎了镯子,害我被赔钱。我让你替我看管一下碎镯子,你就调了包,想以假换真的,你也说,你们府上的管事认识一个修玉器的,你是想修好了,白得一个真玉镯?” 林佳兰的确是撞了一下郁娇,她一下哑了口,语气结巴起来,“我……我……我没有撞,我……” “哼,小店诚信经营,从没有假货,林二小姐居然诬陷本店卖假的,那么,小掌柜只好请顺天府的老爷来断案了,倒时候,林二小姐得赔偿小店的名誉损失费。”高掌柜冷笑。 胖子伙计跟着起哄,“对,还得赔偿今后几天少赚的银子。”然后,胖伙计眯了眼,盘算起来,“少说,赔个万儿八千的吧。” 林佳兰吓白了脸。 要是官司赢了还好说,要是输了,她可就丢大脸了。 她堂堂一个高门小姐进牢房里了,她将来还怎么做人?裴夫人还不得恨死她?而且,她还会赔上不少钱,万儿八千的银子,她哪儿有啊! 家里因为大伯的尸体失踪,父亲被罚了十万两银子,已经捉襟见肘了。她要是再赔钱,娘不得打死她? 她真是哑巴吃黄连,苦在心,口难言。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59,郁惜月的小心思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佳兰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目光森冷扫向侍女百灵。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百灵吓得身子一抖,惨白着脸说道,“小姐,奴婢不知道啊,小姐将三片碎玉交给奴婢,奴婢就放进手袋里,再没有动过,小姐刚才要,奴婢才拿出来。” 郁娇冷笑,“林佳兰,你问你的侍女有何用?她有那个胆子吗?就算是她换了,也是你指使的吧。” 林佳兰气得恨不得打一顿郁娇,可这样,她的名声就更加扫地了。 郁惜月静静站在一旁瞧热闹。 她原以为郁娇会吃亏,哪知,郁娇反咬一口,林佳兰反而吃了个哑巴亏。 郁娇说是假的,林佳兰说没有换,店家傻了才会认为是他们店的镯子,那不是承认自己卖假货吗? 店家当然会站在郁娇那一边了。 要是林佳兰真没有换,那就是郁娇使了手段,同店家一起,将林佳兰算计了。 哼,林佳兰计不如人输了,真是活该。 郁惜月站在一旁不说话,郁明月是郁惜月的跟班,当然不会说了,庶女出身的郁怜月见那姐俩只作壁上观,她更不会出头帮林佳兰说话了。 店中其他的顾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加上林佳兰平时太高傲,没什么人缘,因此,没人出面帮林佳兰说话。 林佳兰势单力孤,只好忍气吞声了。 “好,我赔你。”林佳兰咬了咬牙,看着郁娇说道,只是,那眼神冷得,恨不得将郁娇戳上几个窟窿。 郁娇神色淡淡,“不是赔我,是赔给店家。你赔给我,我再赔给店家,多麻烦?不如,你直接赔给店家吧。”她看向高掌柜,“掌柜的,你说如何?” “小店只要不亏,怎么着都行。”高掌柜捏着胡子,点头说道。 “那好,我写的欠条你们还给我,你们让林二小姐重写吧。”郁娇说道。 “小店没意见。”高掌柜从袖中取出郁娇写的欠条,还给了郁娇。 郁娇看了看,撕碎了。 不赔不行,林佳兰忍着怒火,只好写了三两百银子的欠条。 欠条写好,林佳兰狠狠剜了一眼郁娇,扭身就走,百灵吓得快步跟上。 没得戏看了,郁惜月对高掌柜微笑道,“不好意思啊,掌柜,今儿我忘记了带银子,下回再来光顾你的生意吧。” 高掌柜一脸堆笑,“小店天天在此呢,随时欢迎几位小姐前来。” 郁惜月又看向郁娇说道,“哎,我真没想到,佳兰会这么做……”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呢。”郁娇望进郁惜月的眼里,笑得别有深意。 …… 郁家姐妹走出如意坊的时候,天机阁三楼上的一间屋子里,楚誉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那四姐妹,相继坐进马车里。 马车没有停留,很快绝尘而去。 这时,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推门走了进来,“爷,探听到了。” “讲!”楚誉没有转身,淡淡开口。 “是!”护卫铁城便将如意坊里生的一切,汇报给了楚誉听。 “早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楚誉淡淡扬眉,轻笑一声。在丰台县的小镇上见到郁娇时,他就看得出,那个小姑娘,表面的娇弱,是装的。 郁家那几个花**女人,和林家二房的废物女儿,哪里是她的对手? 他真是瞎操心。 “另外有件事,属下听得不是很清楚,不敢确定。”铁城想了想,说道,“当时,属下偷偷藏在房梁上偷听,郁四小姐的小兽现了属下,属下怕惊动郁四小姐,只好离得远远的,听得有些模糊。” “是什么?”楚誉随口问道。 “郁四小姐对那如意坊的掌柜说,她是林将军收的义女。” 楚誉赫然转身,目光冷凝,“义女?怎么可能?” 铁城也说道,“是呀,属下也觉得奇怪呢,林将军极为宠爱林大小姐,林大夫人死后,他不续弦,不纳妾,就怕林大小姐受了委屈。一个女儿还宠不过来呢,林将军怎可能收义女,分一半宠爱出去?而且,也没有听说,林将军跟郁四小姐有过来往啊,怎么忽然间,郁四小姐就成了林将军的义女了?” 楚誉凝眸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所以然来,朝铁城摆手,“你先下去吧,写信让霜月速来京城。” 铁城哑然,“爷,她是女的啊!” 主子小时候得了怪病,女人一靠近他,他就浑身抽搐不止,然后昏倒人事不醒。这么多年来,一直找不到原因。因此,他的身边,全是男子。姬师傅的婢女霜月,尽管是个男子性格,没有半丝儿女孩样,姬师傅为了不出意外,从不让霜月靠近主子。 楚誉冷着脸,“不是让她跟着我,是跟着别人!” 铁城眨眨眼“哦”了一声,心下松了口气,“是!” 要是主子出事,左师傅还不得拔了他的皮?他也是好心提醒啊。 铁城刚一离开,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正是玉白色长衫,身姿翩然的左青玄。 楚誉望向他,问道,“刚才,郁四小姐来找你,打听什么消息?” 左青玄走到茶几边坐下,温文尔雅一笑,“你猜?” 楚誉冷笑,“本王最厌恶猜哑谜,快说!” 左青玄从茶杯上抬头,眸光中情绪莫名,“你几时对郁四小姐感兴趣了?又是派人跟踪她,又是打听她的过往?” 楚誉冷冷说道,“与你何干?” 左青玄一笑,“是呀,与我何干?我只是个局外人。”他看了楚誉一眼,才说道,“郁四小姐央求我打听一个人。” “谁?” “林氏长房管家之子,田永贵。” 楚誉眯起眸子,大为意外,“他?”郁娇怎会打听田永贵?想了想,楚誉又问,“你向她要什么条件?” 郁娇身无分文,左青玄为人刁钻,只怕,会为难她。 左青玄却微微一笑,“没有条件。” “呵——”楚誉冷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会这么好心?不要她的条件?” “反正,人不在我手里,我收了好处,也没法办到。”左青玄放下茶盏,“我要她三天后的正午,来这里取消息,楚誉,你交不交人?你不交人,我告诉她,人在你的手里。反正呀,你也问不出什么来,还害得我浪费不少药材养着那个田永贵。” 楚誉冷嗤,“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怪我浪费你的药?” “正是。”左青玄点头。 “本王还浪费到底了。”楚誉冷笑,“本王过誓,问出结果后,要亲手宰了田永贵!” 左青玄面露愠色,“楚誉,你不交人,是要砸我招牌?” 可楚誉不理他,甩袖走出去了。 …… 从如意坊出来,郁家四姐妹坐进马车后,全都不说话,各自坐在一角,想着自己的心思。 郁惜月想的是,郁娇居然这么狡猾,反将林佳兰坑了一把。接下来,该怎么收拾她? 郁明月和郁怜月见郁惜月不说话,脸色凝重,两人自然不敢说笑了。 郁娇与她们的关系淡散,当然更是没有话题说。 就这样,四人各想各的,默默走了一段路。 马车轮子单调的“咕噜”声音,沉闷得让人想打瞌睡。 郁惜月无聊地挑了帘子,来看车外的街景,忽然,她的眼睛一亮,那是…… “停停停,快停车!”她“砰砰砰”敲着马车壁。 马车马上停下来。 “二姐,怎么啦?”郁明月眨眨眼,问郁惜月。 郁惜月看了眼郁娇,眸光微转,对郁明月和郁怜月说道,“这儿有家绣庄,里头的衣裳做得极好,我们去看看这一季的新衣怎样?反正时辰还早。” 出门就是为了打无聊的时间,郁明月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好啊,二姐。” “好。”郁怜月也点头,她年纪最小,身份又低她们一等,从不反对那姐妹俩。 “四妹妹,一起吧?我们都下去了,你一个人坐着,也怪无聊的。”郁惜月微笑着看向郁娇,笑容无比的关怀。 郁娇往车窗外看去,那家绣庄的隔壁,是家茶楼,裴元志正站在茶楼前,同一个书生模样的老者说着什么。 裴元志—— 她眸光微闪,已经明白了郁惜月的用意。 正当她想拒绝时,又猛然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进了绣庄。 郁娇心思一转,当即点头说道,“好,一起去吧。” 郁惜月心下大喜,笑道,“那就走吧。”她率先下了马车。 她听说,裴元志在丰台县找过郁娇,又是赠衣又是赠首饰的。同为裴元志的表妹,她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裴表哥的礼物呢,凭什么郁娇那个草包女人能收到? 难道,真如裴夫人说的,郁娇勾结过裴表哥,裴表哥才对郁娇格外看待? 郁娇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那草包样儿,还敢宵想裴表哥? 她要让裴表哥知道,谁才是郁家中的金花,谁,只是一根狗尾巴草而已。 绣庄就在路对面。 郁惜月为了表现得姐妹情深,也防着郁娇跑掉,在郁娇一下马车,她马上抓住了郁娇的胳膊,笑微微说道,“四妹妹,我们一起走。” 倒叫赶来扶郁娇的柳叶,诧异不已,二小姐,想干啥? 郁娇将郁惜月眼底的小得意瞧在眼里,心中冷冷一笑,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郁惜月带她去绣庄,是想让她在裴元志的跟前丢丢丑。 郁家其他三姐妹穿戴华丽,唯有她,穿得跟平家女一样。她跟身边的三朵花站在一处,只会越衬出她的丑陋而已。 她们是花,她是杂草。 可是呀,郁惜月想错了,裴元志,她不稀罕!谁喜欢谁拿去! 谁拿去,谁会后悔! 她之所以跟着郁惜月下马车,是另有目的。 路并不宽,很快,四人和她们的侍女,就走到了马路对面。 “裴表哥,好巧啊,看到你了。”郁惜月拉着郁娇走到裴元志面前,柔声说道,“姨妈身体好吗?” 跟裴元志说话的老书生,见有人前来同裴元志说话,行了一礼,离去了。 “原来是惜月表妹,她身体很好。”裴元志微笑,然后,目光很自然的落到了郁娇的身上。 因为,大家都在看他,唯独郁娇没有。 而且,她满脸都是嫌弃的表情,为何,她总是这么厌恶他? 裴元志的目光,微微一缩。 郁娇低着头不看他,趁着郁惜月同裴元志说话,她从郁惜月手里,飞快抽出胳膊,快步进了绣庄,拦住了一位年轻女子的去路。 “李小姐。”郁娇朝她颔首微笑。 年轻女子,正是李太师的孙女李馨,同林婉音也有过来往,为人和善,最是喜欢仗义救人。 ------题外话------ 娇娇要收拾渣姐妹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60,借力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你不是……郁府的四小姐郁娇吗?”李馨眨眨眼看着郁娇,笑道,“好巧呀,在这儿遇上你了,你一个人出门呀?” 郁娇姐妹众多,然而,李馨现在只看到了郁娇主仆,才会这么诧异问道。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李馨虽是太师的孙女,皇后的娘家侄女,父亲在朝中更是担任着要职,是京城中,身份较为高贵的几个高门女子之一。 但是,她性情随和,从不会以身份欺压他人。 见到郁娇,李馨没有半丝儿的嫌弃和鄙视,和和气气地打着招呼,连她身边的丫头,也礼貌地朝郁娇福了一福,“郁四小姐。” 李馨出身显赫之家,却礼貌待人,比没落之家出身的林佳兰,和善了不止一倍。 郁娇对李馨颇有好感。 她朝丫头点了点头,对李馨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我跟我的姐妹们一起来的,她们在跟她们的表哥裴世子说话呢,我想,我是个局外人吧,所以,先进店子里来看看。” 说着,她往门外看去一眼,浅浅笑容中,面露窘色。 李馨是聪明人,她怎会看不出来,郁娇面露窘色的原因? 她从这儿往外看去,正看到永安侯世子裴元志,和郁家另外的三姐妹,站在一处说着话。 那三姐妹,穿得个个齐整,娇艳如花。连庶女出身的郁五小姐郁怜月也是一身绸缎锦裙,头戴赤金环,明艳俏丽。平妻生的郁二小姐郁惜月和郁三小姐郁明月,更是光彩照人,如这春日的迎春花。 反观嫡妻生的郁娇,却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旧锦裙,头上更看不见任何金玉饰,看着,像个贫家女。 身影萧瑟。 这样的郁娇,哪敢去见出身权贵之家,俊朗如皓月的裴世子? 郁娇是故意避开的吧? 单独一人去见,倒也罢了,跟着几个光鲜明艳的姐妹一同去,不是更反衬出郁娇的寒酸吗? 李馨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遭遇。 那时候的她,因为身体不好时常生病,太医建议家人,送她到有温泉的地方静养。 于是,她被父亲送到一位远房的堂伯家,住了三年。 那时候,她长得黑瘦,堂伯家的几个女儿和几个客居姑娘,却个个丰盈白皙,身材高挑。 个子瘦小的她,像一只丑小鸭走进了一群白天鹅中。 她总被那些姐妹们骗着去串门,或是逛街,用她的丑衬出堂姐妹的美。在那儿住了三年,她就听了三年的笑话,看了三年的白眼。 直到有一天,她忍无可忍,将一个嘲讽她的堂姐推进水塘里,堂伯父写信告到父亲那儿,她才被父亲接回京城“管教”,摆脱了被欺凌的日子。 想到自己的过往,看到同样遭遇的郁娇,李馨的心中,对郁娇生起了几分同情心,也更厌恶起了郁家其他的姐妹们。 什么姐妹情深?拉着穿戴寒酸的郁娇四处行走,不过是显得其他的人,更高贵美艳罢了。 李馨心中鄙夷一笑。 “我看她们忙着呢,顾不上你。正好,我今天也是一人出门,我们来说说话。”李馨笑着,拉着郁娇的手,往绣庄里头走去。 “好。”郁娇勾唇微笑。 她了解李馨的过往,李馨小时候受过远房姐妹的欺负,因此,才养成了现今喜欢打抱不平的性格。 绣坊门外一侧。 裴元志见郁娇和李太师的孙女在一起说着话,有心想问郁娇事情,也不好再问了,便朝郁惜月三姐妹颔首说道,“我还有事,妹妹们,先失陪了。” “既然表哥还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表哥再见。”郁惜月微笑着,朝裴元志微微一福,拉着郁明月,让开到一旁。 郁五小姐郁怜月,仰慕地看了眼裴元志,脸颊绯红,匆匆将头低下,也退开到一旁。 裴元志又朝绣坊里看去一眼,这才钻进一旁停着的马车里,离开了这里。 郁娇…… 他袖中手指紧握,俊眼中,浮了抹寒霜。 他的人又查到了一些消息,郁娇的外祖父平南王,不仅留个郁娇一支私军,还留下了大笔的财富。 要是娶到这样一个女子,就等于离成功更近了一层。 可是,他对郁娇刚表露出一丝喜欢,她就对他冷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这可不行。 该怎样,让她喜欢上他呢? 他抬起手,伸出修长如玉竹的食指,轻轻揉起了额头。 郁惜月等到裴元志的马车彻底看不见,才收了脸上的笑容,对一旁的侍女沉声说道,“去,将四小姐给我马上叫出来!她居然跟李馨在一起说话!那是太师府的人!她眼睛瞎了吗?还是成心气我?” 要不是在大街上,她一定狠狠地抽郁娇一巴掌。 丞相府跟太师府,因为政治分歧,多年不来往。 两府的人,只在他们去别府赴宴时或是在皇上跟前,表面的寒暄几句,在大街上见了面,都是直接忽视,更是在暗里较着劲,都想将对方踩下。 因此,郁惜月看到郁娇跟李馨说话,马上就怒了。 郁府的仆人们,也都知道丞相府跟太师府不和。 侍女见郁惜月变了脸色,马上应了声“是”,就匆匆往绣庄里跑去。 李馨正和郁娇,边看绣庄的成衣,边聊着闲话。 郁娇知道李馨的脾气,在她身为林婉音的时候,跟李馨有过来往,便挑着李馨喜欢的话题说。 李馨和郁娇越说越开心。 这时,郁惜月的侍女走了过来,“四小姐,二小姐叫你呢,让你马上出去见她。”也不跟李馨和郁娇见礼,直接说道。 跟在郁娇身后的柳叶,厌恶得直皱眉,连她怀里的灰宝,也恼恨得吱唔了一声。 郁娇在郁府不得宠,而郁惜月在郁府的几位姑娘中,是最受宠的一个。 因此,郁惜月身边丫头们的地位,也跟着高人一等,在府里一向横着走,怎会对郁娇有好态度? 李馨跟郁惜月,是表面亲热,暗地里互相嫌弃,各自的丫头,也都互相嫌弃着对方的主子。 所以,郁惜月的丫头,这会儿见了二人,都不行礼。 郁娇盯着郁惜月的丫头,眸光微闪,眯了下眼,冷冷说道,“你们平时不将我放在眼里,不跟我行礼,也就罢了,这会儿见了李家小姐,怎么也是这般傲慢无礼?是二小姐这么教你的吗?” 李馨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很多时候,她自己已经吃了小亏,却不知道。 但她不糊涂,只有旁人稍稍提醒,就会明白。 所以,郁娇才故意这么说。 结果,正如她想的那样,李馨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郁惜月的丫头被郁娇说得愣了一瞬,正要回答说“不是”,却听李馨冷笑说道,“好没规矩的丫头,居然敢在本小姐的面前大呼小叫的!你家主子不管,本小姐替她来管。喜鹊,给本小姐掌嘴!” “是,小姐。”李馨身边的翠衣丫头,撸起袖子就甩了郁惜月丫头一个嘴巴子。 打得那丫头一脸懵怔,脸颊麻。 李馨的丫头身材高大,手巴掌厚实。这一巴掌打过去,郁惜月丫头的脸,立刻就红肿了半边。 若是以前,李馨才懒得计较这些小事。 她性情虽洒脱,但也不会不顾忌形象的当众跟郁惜月打起来,也不会打郁惜月的丫头。 但今天,她见到了被郁惜月欺负着的郁娇,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又加上郁惜月丫头的一双眼,都飘到屋顶上去了,一脸的傲慢。李馨的脸色,马上就冷了下来,当然会出手了。 “别理她,我们继续说话。”李馨拉着郁娇,继续说笑着,往前走去。 “好。”郁娇点了点头,唇角露了抹冷笑,但很快消失了。她现在势单力薄,身后没有人撑腰,没法跟郁惜月正面对着干,但是,她可以借力。 而且,她还要借整个京城的权贵之力,为林伯勇林婉音复仇!为她所用。 郁惜月的丫头挨了一巴掌,也没有叫回郁娇,只得转身出了绣坊,给郁惜月回话。 “小姐,四小姐不搭理奴婢,跟李家小姐说着话呢。”丫头捂着脸说道。 郁惜月往她脸上看去,见丫头的脸红肿了半边,眯了下眼,问道,“四小姐打的?” “不是,是李小姐叫她的丫头打的。”丫头委屈回答。 “李馨叫人打的?”郁惜月诧异地眨眨眼。 “二姐,李馨这人粗枝大叶的,平时从不计较小事,今天却无缘无故地打了你的侍女,八成是郁娇挑拨的。”郁明月看了眼郁惜月的丫头,冷笑说道。 “唉,脸都肿了呢,会不会毁容啊。”五小姐郁怜月惟恐天下不乱,叹息着说道,“四姐为什么不拦着李小姐呢?丫头再不好,也是自己家的丫头啊,李小姐可是外人。” 郁惜月的丫头更觉得自己委屈了。 “郁娇的胳膊肘子居然朝外拐!”郁惜月咬牙冷笑。 刚才,她拉着郁娇去见裴元志,想让裴元志知道,郁娇是个多么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哪知,该死的妮子居然跑掉了。 郁娇跑了就算了,没想到,却跟李馨走在了一起。 真是可恨! “二姐,我们去将她拉出来,再去告诉祖母和父亲。哼,郁娇挑拨李馨打丫头,祖母一定会罚她!”郁明月看了眼绣庄里头的郁娇,冷冷说道。 今天,她和郁惜月带郁娇出来,本是想让林佳兰收拾郁娇。 哪知林佳兰太没用了,反被郁娇收拾了。 这还了得?往后,那郁娇还不得上天去? 不行,今天一定得让郁娇吃吃亏,杀杀她的锐气才好。 郁明月这么想,便劝说着郁惜月。 郁惜月没有郁明月冲动,她略一思量,狡黠一笑,“不,别管她,让她跟李馨继续待着吧,待得时间越久,祖母只会越生气。” 郁明月一向听郁惜月的,郁怜月只是她们的小尾巴,郁惜月做了决定,她们都没有反对。 “对,先回去告诉祖母去。”郁明月说道。 于是,三人扔下郁娇不管,坐着马车先回郁府了。 …… 郁府,春晖院。 两个嬷嬷摆着碗筷,在给郁老夫人准备午饭。 郁老夫人坐在软榻上,闲闲翻着一本经书,一个丫头拿着软布捶子,给她捶着腿。 这时,专门负责传话的丫头银珠走来说道,“老夫人,二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来了。” 郁老夫人放下经书,说道,“她们不是出门玩去了吗?怎么来我这儿了?”又道,“叫她们进来吧,多摆几双筷子,一起吃饭。” “是,老夫人。”银珠走出去传话。 有嬷嬷又添加了筷子。 不一会儿,郁惜月郁明月和郁怜月,一起走了进来。 “祖母,孙女儿有事禀报。”郁惜月紧走了两步,上前行了一礼,说道。 郁老夫人看到最乖巧聪慧的二孙女前来,刚露了个笑脸,却见郁惜月皱着眉头,不禁问道,“出什么事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61,反转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老夫人又往郁明月和郁怜月脸上看去,这两个同样的皱着眉头。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抿了抿唇,“起来说话吧,一个个皱着眉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说,有祖母担着呢!” “是……”郁惜月站起身来,咬了咬唇,她故意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又愤恨的样子,“今天上午吃了早点后,孙女儿见四妹妹一副很无聊的样子,想着,她来京城也有几天了,还没有出门好好玩过呢,正好今天是沐休日,孙女儿就想带她出门见识见识京城,认识几个闺友,便和两个妹妹带着郁娇出门,哪知……” 她叹了口气,故意不说了。 可越是这样说了半截话住了口,越是会让人急着想往下听,越让人觉得,事情不简单。 “哪知什么?快点儿说,是不是她给府里惹事了?”郁老夫人的脸色,马上就沉下来。 她坐正了身子,还急得跺了下脚。 那个郁娇,长在乡下七年,像个野人一样,毫无教养,一定是在外惹事了。 哼,要是敢给府里丢了脸,她饶不了那个小贱人! 三小姐郁明月,偷偷拿眼瞄了眼郁老夫人,见老夫人的眼底里冒出了怒火,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哈哈哈,郁娇要倒霉了。 她心中欢喜起来。 五小姐郁怜月,则是两眼晶晶亮地看着老夫人,等着看后头的好戏。 她是庶女,要是其他人打起来,而她斯斯文文的站在一旁,家里人一定会觉得,嫡女还不如她一个庶女有教养。 这样,她一定会被父亲和老夫人重视起来。 所以,她喜欢两边撺掇,喜欢静静地瞧着热闹。 郁惜月叹了口气,看了眼郁老夫人,说道,“孙女儿和三妹五妹,带着郁娇先是去了林府二房,她撺掇着林佳兰去如意坊看首饰。孙女儿想,她还没见过好的首饰呢,便同意了。哪知,她打碎了镯子。林佳兰好心帮她拿了下碎镯子,她就说林佳兰将她的真碎镯子,调换成了假的。” 郁老夫人眯了下眼,气息一沉,“然后呢?” 她关心的是,郁娇会不会赔钱,要是赔钱的话,她会将长宁郡主留给郁娇的嫁妆,扣得一文不剩。 有八万两银子和六箱金银玉器呢! 郁惜月又说道,“然后,林佳兰可怜郁娇没钱赔,自己忍气吞声地替她赔了三百两银子。” 还好,不是赔钱。 爱财如命的郁老夫人听说不用赔钱了,松了口气,只道,“这样一来,就得罪林府了,虽说林府已经没落了,但当年,林家曾老太爷可是先皇的宠臣,直到现在,林家两房仍被皇上器重着。林二老爷将林大老爷的遗骨弄丢了,皇上也没有砍他的头,只罚了个除官。可见,皇上对林府还是比较宽容的。郁娇闲着没事,惹林家的人做什么?” “谁说不是呢?这不是给爹爹惹事吗?林家两房虽然没落,但在朝中,还有不少旧部下和旧友念及林家曾老太爷的恩情啊。要是那些人都跟爹爹做对了,爹爹还怎么做官?”郁惜月叹息一声说道。 郁老夫人年轻时,家里穷得天天吃野菜粥,她穷怕了,也苦怕了,最怕自己变穷和儿子郁丞相丢官,听二孙女郁惜月这么分析,心中更恨起了郁娇。 “哼,待郁娇回来,我好好的罚她。”郁老夫人哼了一声。 “还有一件事……”郁惜月抿了下唇,说道。 这回的脸色,更纠结,而心中,却是欢喜的。 “还有事?”郁老夫人的音量拔高了两分,她睁大了小三角眼,“郁娇出门一趟,究竟惹了多少事?” “她惹的事可多了!”郁明月见她二姐说话吞吞吐吐的,等不及看好戏了,抢过话茬说道,“她撺掇着李太师的孙女儿李馨,打了二姐的丫头。” “嗯,脸都肿了半边了。”郁怜月也点点头。 “什么?”郁老夫人更怒了,“怎么回事?说快点,别吞吞吐吐的。明月,你来说。”二孙女是个温吞性子,太斯文,郁老夫人等不及了,便问性子泼辣口舌快的三孙女郁明月。 郁明月扬眉说道,“我们在回府的路上,遇上了裴表哥,便下马车同表哥见了下礼问了声好,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郁娇就跑进一旁的绣庄里,跟太师的孙女儿李馨说话去了。” “……” “二姐担心出门太久了祖母会担心我们,便让她的丫头进绣庄里去劝她快些回家。” “……” “她不听,还挑拨说二姐的丫头对李馨无礼了。李馨就生气了,叫她的侍女打了二姐的丫头。打了就罢了,郁娇仍不回家,这会儿,还跟李馨在绣庄里玩呢。” “那太师府的人,个个阴险狡诈,她这是胳膊肘子朝外拐呢!叫外人打自己府里的丫头,这是想反吗?”郁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得跟要下雷雨似的,“来人,速去将四小姐接回来!” 郁老夫人看向身边的随侍嬷嬷钱婶,冷声吩咐说道。 “是,老夫人。”钱婶放下手中摆着的碗筷,快步走了出去。 “祖母,您别太生气了,身子要紧啊。”郁惜月说道。 说着,她净了手,接替着钱婶,服侍着郁老夫人吃午饭。 “还是你乖巧,不像郁娇……,哼,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郁老夫人冷哼一声,又招手叫郁明月郁怜月一起吃饭,“都过来坐。” “是,祖母。”三个人一起脆声答应着,在桌边围坐下来,一个个扬起唇角,脸上的得意神情,藏也藏不住。 只是,她们坐下后,还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饭菜,就听刚刚走出去的钱婶走回来说道,“老夫人,四小姐回来了。” 啪—— 郁老夫人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厉声说道,“叫她进来!” 郁明月和郁惜月对视一眼,双双放下筷子。 郁怜月也放下筷子,怯怯说道,“四姐姐是不是来认错的?” “认了错,就能让事情没有生吗?”郁明月横了她一眼。 “好了,祖母自有判断。”郁惜月拿眼神制止二人,然后,悄悄弯起了唇角。 郁老夫人气哼哼地看着门口。 不一会儿,有一人轻挪莲步,提裙款款走了进来。 来人穿一身裁剪得体的耦荷色锦裙,臂弯上挽着胭脂红的披帛,身姿婀娜,翩然如仙。 她肌肤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玉,眉如春柳,眼如夜星,唇色不点自艳,仿如墨缎的丝梳着双平髻,一只颤巍巍的金蝴蝶钗插于左边髻间,更显得她俏丽可爱。 郁惜月看着她,诧异的眼神中,渐渐攒起了怒火。 郁明月直接冷嗤一声,双目如剑,恨不得在来人的脸上剜上几个窟窿。 郁怜月咬了咬唇,目光从她的脸上,转到裙子上,满眼都是艳羡,没一会儿又转为嫉妒。 来的正是,换了一身衣衫的郁娇。 郁老夫人一时眼花,没认出来人是谁。 她眨了眨眼,正要开口,却听郁娇说道,“孙女儿郁娇给祖母问安。” 说着,郁娇就行起礼来。 这是郁娇? 郁老夫人听出了声音。 她探着头,定睛一看,可不是郁娇么,只是换了身衣衫而已。 难怪老话说得好,人靠衣衫,马靠鞍。 郁娇一早还是个乡下丫头呢,这会儿换了身仕女装,就美得跟宫里的公主差不多了。 郁娇站在郁惜月三姐妹一侧,这一看去,比那三人,还要强上许多。 虽如此,郁老夫人想到郁惜月说郁娇在外惹了事,还是将脸沉了下来。 “你还知道回来?身为郁家人,你不为府里着想,四处惹事,还不给我跪下!” 郁明月得意地看着郁娇。 郁娇迎上她的目光,眯了下眼,这是……恶人先告状了? “祖母说孙女儿在外面惹了事,可孙女儿自认为没有惹事。”郁娇朗声说道。 “你还敢狡辩?”郁老夫人怒道,“你为何诬陷林二小姐调换了你的碎玉镯?害得郁府和林府有了矛盾?为何撺掇李小姐打了惜月的丫头?还在外面疯玩着不回家?快说!” 真是倒打一耙啊!郁娇心中冷笑。 “祖母。”郁娇不慌不忙地说道,“林佳兰的坏名声,早已传扬在外了,孙女儿用得着诬陷她吗?况且,如意坊里还有不少人,都看着呢,如果是孙女儿说谎话,为何没人指出来?没人帮她说话?” 郁老夫人眯了下眼,“很多人看见了?” 郁娇点头,“是呀,有买东西的客人,还有铺子的掌柜和伙计,二三十人呢,可没人替林佳兰说话,可见,就是她换了。” 郁老夫人皱起眉头来,为何没人帮林佳兰说情呢? 郁娇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又说道,“孙女儿听太师府的李大小姐说,林佳兰名声坏了后,裴夫人将她叫到跟前,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而且,林家出事,裴家也没有出面相助。所以,林佳兰就算是在如意坊里跟孙女儿吵起来,也没人愿意帮她。因为,大家都认为林家二房,已经没落了,不值得深交了。” 当然,林佳兰和林家的事,是她自己猜测的,并不是李馨说的,就算她这么说了,郁老夫人也不会找李馨去核实。 她这么说,目的是让郁老夫人知道,林家二房,已经快完了。那么,她在外面跟林佳兰起冲突,也不会有损郁文才的官运。 一个破落户,哪能跟圣恩正盛的丞相府比呢? 她要让郁老夫人知道,郁府没必要跟林家再来往。 她要让林家二房,在京城被孤立起来,让那些世家大族们,一家一家的同林家二房绝交。 郁老夫人是个势利眼,惯会捧高踩低,林家二房没落了,没有利用价值了,一定不会让孙女们再同林佳兰交往。 果然,郁老夫人听完郁娇的话,脸色缓了几分,对郁惜月三人说道,“以后,不要再同林二小姐来往,那只是个假才女。你们跟她在一起,没得掉了身份。” 这简直是大反转。 郁惜月三人诧异之下,只得点头说道,“是。”然后,一个个不甘心地剜了眼郁娇。 郁明月见郁娇没有受罚,不甘心地说道,“四妹妹跟林佳兰吵架,是林佳兰自己不好,那么,二姐姐的丫头被李馨的丫头打了,总该是因为四妹妹多嘴吧?四妹妹为何要帮外人,打自己府里的丫头?而且,那还是二姐身边的贴身丫头?” 脸色缓了几分的郁老夫人,马上又冷下脸来,“郁娇,为何?” 郁娇神色平静,“这件事,就得问二姐姐的丫头了,她为何踩脏了李大小姐的衣裙,还弄破了孙女儿的裙子?” ------题外话------ 卖萌求qq书城的评价票啊,每一章都是3000字啊,<( ̄︶ ̄)>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62,翻身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惜月眯了下眼,冷笑说道,“四妹妹,你这分明是诬陷,茉莉几时弄破你的裙子了?你不要信口雌黄!” 就郁娇出门穿的那身旧裙子,茉莉才懒得碰一下呢。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茉莉穿的裙子,都比郁娇的那一件要好看。 郁娇微笑,“二姐姐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李馨。二姐姐的丫头,不仅不跟我道歉,还不理会李馨,而且一个劲地催我快回家,态度蛮横。” “……” “当着一铺子的人,一个丫头居然对一个高门小姐态度傲慢,出身世家的李馨觉得颜面受了辱,忍无可忍才了火,命侍女打了茉莉。怎么到了二姐和三姐这儿,就成了我挑唆李馨打人了?” “……” “传出去,世人还以为我是个喜欢乱嚼舌根的人,以为李馨,是个辨不清是非,刁蛮任性的纨绔少女。” “……” “世人笑我就罢了,笑李馨,不知太师府会作何想法。而且,我在绣庄里听人说,皇后娘娘还夸赞过李馨性情温婉呢,难道,皇后娘娘还不及二姐姐和三姐姐会看人?分不清纨绔和温婉?”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郁惜月,心中冷冷一笑,她敢打赌,就算是借郁惜月十个胆子,郁惜月也不敢去问李馨事情的经过。 因为,李馨从没有正眼瞧过郁惜月。 郁惜月敢在老夫人的跟前,编排她的是非,她何必客气着? 论颠倒黑白,她有的是主意! 而且,她会堵得郁惜月哑口无言。 果然,郁惜月和郁明月,被郁娇说得愣住了。 两人纷纷腹诽,这个郁娇,居然这么的伶牙俐齿!竟然将话题绕到了皇后娘娘那儿了? 她们说郁娇不对,可郁娇说是李馨主动动的手。她们要是说李馨不对,那就是怀疑皇后娘娘看人的眼光有问题。 她们哪敢怀疑皇后娘娘的眼光? 这不是找死吗? 郁老夫人听出了其中的原委,看向郁娇的脸色缓和下来,狠狠瞪了一眼郁惜月和郁明月后,和声问着郁娇,“果真是惜月的丫头,弄破了你的裙子,还弄脏李大小姐的裙子,而且态度蛮横?” 她熟悉二孙女的性格,二孙女得宠,连带着,二孙女身边的人,个个都跋扈着。 但是,那些人很是忠心,将二孙女服侍得很好,她才没有罚那些人。 要是那些人,敢在府外惹事,且丢了府里的脸面,她可绝对不会轻饶。 郁娇点了点头,“老夫人,孙女儿没有说谎,老夫人可以派人去太师府问李馨,李馨见我裙子破了,还出钱买了一身新的给我,看,这便是她买给我的。” 为一个刁蛮丫头的事,老夫人不可能派人去太师府询问缘由。 慢说老夫人拿不下这个脸面,太师府的人,也不会理会老夫人。 郁娇,是故意这么说的。 “哼,不必问了,那个茉莉,仗着自己是主子身边的一等丫头,眼界高着呢!”郁老夫人冷哼一声,“钱婶,将茉莉拉下去,杖责十板子,罚她三个月的月钱,看她还惹不惹事,再敢惹事,直接叫来牙婆子,将她卖了去。” 郁老夫人正是想到了郁娇所想之处,在心中权衡一下,厉声作了吩咐。丫头惹着郁娇就罢了,还得罪了李太师的孙女,这不是给丞相惹事吗? 郁老夫人脸色,阴沉得厉害。 “是,老夫人。”钱婶答应着,走出去了。 贴身丫头被罚,郁惜月气得一脸的铁青,那放在桌子下方的手指,死劲地绞着绸布裙子,力气大得几乎要绞碎了。 老话说,打狗看主人,打了她的丫头还罚了月钱,这跟打了她一记耳光,有什么区别? 该死的郁娇,走着瞧! 不过,她一向隐忍得好,心中就算是怒火滔天,表面上,神色依然平静。 乖巧文静,是她的性格标签。 郁明月不及郁惜月会隐忍,她狠狠瞪着郁娇,两眼中寒光如剑,银牙咬得嘎嘣响,口中重重地“哼”了一声。 庶女郁怜月,这会儿则又是另一副脸色,不跟着郁惜月郁明月姐俩起哄了,而是眨巴着清澈的眼睛,崇拜地看着郁娇。 三姐妹的神色,郁娇尽收眼底。 郁惜月跟郁明月是亲姐妹,当然会一同怨恨她,那庶女出身的郁怜月,则是一棵墙头草,哪边得胜,往哪边倒。 她淡淡一笑,不予理会。 屋子外头。 茉莉正站在外头的廊檐下,闲闲坐着晒太阳呢,看着一身寒酸同样是丫头的柳叶,一脸洋洋自得,冷不防听到身后有人冷喝,“将茉莉拖下去,打她十板子!” 茉莉吓得愣住了。 柳叶却咧嘴一笑。 连趴在屋顶晒肚皮的灰宝,也高兴的摇起了小尾巴。 这一人一兽一起想着,跟着娇娇,果真是永远有热闹看啊! 紧接着,有两人冲过来,一左一右抓着茉莉的胳膊,将她往园子一角拖去。 “为什么打我?”茉莉叫嚷起来,“我是二小姐屋里的一等丫头,你们不能打我!” “至于为什么,你心中清楚,你今天惹着谁了!就是为了什么!”钱婶冷着脸说道,“下回,注意着自己的舌头!” 惹着谁了? 四小姐?李家小姐? 茉莉飞快地在心中想着,李家小姐跟郁府没有来往,不可能会来告状,那么,就是四小姐了?老夫人为四小姐打了她,四小姐这是得宠了? 茉莉吓得在心中做着决定,下回见了四小姐,一定得客气着。 她想着下回的事,可今天的这一关还没有过呢! 茉莉被人摁在园中一角的大石头上,两个婆子抡起挑水用的竹扁担,对着茉莉的屁|股就是一阵狠打。 茉莉可是小姐身边的一等丫头,也算是半个主子了,这扁担一下去,疼得茉莉立刻就惨叫起来。 板子声,哀嚎声,钱婶的呵斥声,一声一声地传到郁老夫人的正屋里。 郁惜月的脸,也跟着火辣辣起来。 她只觉得那板子,分明是打在了她的脸上。 十板子不多,很快就打完了。 钱婶走进来回话,“老夫人,打完了。” 郁老夫人抿了抿唇,说道,“这等刁钻的丫头,放在主子的屋里,将主子都带坏了。将她教给厨房管事,让她到厨房里洗菜去,不许再跟着二小姐。” “是。”钱婶应道。走出去时,她看了一眼郁娇,那眼神,比刚才见到郁娇时,敬畏了不止三分。 郁惜月的丫头惹了事,她不能坐着无动于衷。 反驳,求情,已经回力无天了。 她只得放低了姿态,说道,“祖母,都怪孙女儿平时太纵宠她们了,才导致茉莉骄横。不过祖母放心,孙女儿回去后,一定对园中的侍女狠狠的管教着。” 若是被人再抓着把柄,拿她屋中的丫头说事,她在府里,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一个主子,保不住自己的心腹丫头,谁会对她忠心着? “嗯,是该这么做。”郁老夫人点了点头,又对其他的几个孙女说道,“都跟着你们二姐学着点,回去好好的管教丫头们。” “是。”郁明月和郁怜月一起点头,这个时时候,她们哪敢不听? 郁娇也跟着应了一声。 “好了,吃饭了。”被几个孙女的事情一打断,郁老夫人这才觉得饿得慌,错过午饭点,都半个时辰了。 “让孙女儿来服侍您吧。”郁惜月今天吃了个大亏,只得更小心地讨好着郁老夫人。 郁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 不管怎么说,目前府里的几个姑娘,还就数郁惜月最乖巧懂事,其他几个,性子急躁,做事毛手毛脚。 而郁娇么…… 郁老夫人朝郁娇望了一眼,眼神微闪,略有所思。 “孙女也来。”郁娇也上前一步说道。 她从丫头的手里接过湿的手巾把子,净了手,走到郁老夫人的左侧,剥起了虾壳。 右侧,站着的是郁惜月,正在布菜。 郁惜月表面上神色平静,心中则在冷笑着,郁娇这个乡巴佬,吃过虾吗?知道怎么剥壳吗? 哪知,郁娇剥虾的手法,极为娴熟,手指翩飞之间,一只虾的壳就退掉了,她将虾仁轻轻放在郁老夫人面前的小碟子里。 郁娇的手指很漂亮,根根纤细白皙,从碧玉色的小碟子旁划过,格外的赏心悦目。 郁老夫人惊诧之下,又看了她一眼。 郁惜月不会这套手法,嫉妒得暗自咬牙。 “祖母,这蘸料的味道,有些不对味。”郁娇剥了几只虾后,拿筷子夹了片虾仁蘸酱料时,闻了闻忽然说道。 郁明月早已憋着一肚子的怒火,这时冷笑起来,“郁娇,厨房的管事,可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这些饭菜,都是管事亲自经手。你这么说,是在怀疑她对老夫人下毒?” 郁娇眯了下眼,郁明月在挑拨她跟老夫人信任的人? “三姐姐,我只是说蘸料的味道不太正,几时说有毒了?三姐姐这是想引起府里人的恐慌吗?”郁娇毫不客气的反驳。 “吃个饭而已,吵什么?”郁老夫人横了一眼郁明月,又问郁娇,“怎么不对味了?你要说清楚。” 郁老夫人年轻时,日子过得贫苦,对于吃的,并不太讲究,有吃就行。就算是现在有钱有地位了,她对菜品也只是图个菜色好看,吃个饱,并不太计较味道。 现在,她听郁娇这么说,不禁好奇起来,一个蘸料而已,还能调出花来? 郁娇微微一笑,“祖母,蘸料的味道不正,是因为其中的酱油,醋,糖,香油,还有葱蒜等佐料的分量,没有分配好,不该放的,却放了,该放的,又放得太少。而蘸料的味道没有调好,会让白水虾的味道大打折扣。” 郁惜月弯唇一笑,“四妹妹,府里的蘸料,都是这么调的。你说不对味,不如,你调一个来让祖母尝尝?”郁惜月看好戏一样的,看着郁娇。 她心中冷笑着,郁娇这个乡巴佬,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一套?来老夫人跟前卖弄来了? 郁明月刚才说了郁娇两句,反被郁老夫人呵斥了,她心中正怒着,也说道,“是呀,郁娇,你就调一个蘸料呗。”郁娇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郁怜月不做声,她还猜不出,哪边会斗赢,便只做壁上观。 郁老夫人听得起了兴致,肚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也说道,“郁娇,听你这么说,你定是会调蘸料了,就去调一个来。” “是,祖母。”郁娇点头。 有人要看她的好戏,岂是那么容易看的? 她的前世是林婉音,林婉音是几位小公主们的女夫子,是宫中的常客。 因此,林婉音吃遍了宫中的饭菜。 那味蘸料,是她从一位御厨的手里学来的。 并且,她多加了两位自制的佐料进去,皇上吃了都赞不绝口,每回吃白水虾,都让她调蘸料。 郁家老夫人是个爱吃的人,吃了她调的蘸料,还会对她冷着脸吗? 她要从这一起事件开始,翻身! ------题外话------ 郁惜月:郁娇你颠倒黑白,诬陷我侍女(绞帕子,咬牙怒目) 郁娇:(傲骄脸)本小姐颠了又怎样?论颠倒黑白,舍我其谁?→_→ 楚誉:还有本王呢?→_→ 冉冉:现在是娇娇斗渣女的时候,王爷先一边凉快去。 楚誉:(怒)老子是男主!(挥拳) 冉冉:(惨叫);%¥……;**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63,得宠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老夫人想用新蘸料,蘸白水虾吃,索性停了吃饭,放下筷子等着郁娇的蘸料。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明月和郁惜月还有郁怜月三人,想看郁娇究竟玩什么花样,便也跟着停了筷子。 一个丫头朝郁娇福了福,“四小姐,请随奴婢去厨房。” “好。”郁娇点了点头。 郁老夫人的园中,也有小厨房,但那只是用来做夜宵和小点心用的,佐料和食材并不齐全。 郁老夫人一日三餐的饭菜,都是从大厨房端来,由厨房管事亲自烧制。 郁娇到了大厨房。 厨房的管事,听说她要重新调制蘸料,一脸的不置信与蔑视。 郁娇将管事的冷眼看在眼里,未说话。 原主是个一窍不通的废物,而且还是一个被郁老夫人和郁丞相嫌弃的灾星,府里的两个当权者不给她地位,仆人们当然会这么看她了。 若想让府里人不敢小觑她,她得改变自己的形象,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方能威慑住他人。 只有在郁府里行走自如,才能进出郁府自如,才能更好地查林家的事情。 郁娇敛了眸色,认真地配制蘸料。 蘸料的配料有哪几种,分别放多少分量,郁娇早已熟记在心。 配料都是常见的食材,在厨房里不难找到。 管事见她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拿那儿,一会儿闻闻,一会儿尝尝,小忙了一阵后,一碗蘸料就调制成了。 看着碗里的蘸料,跟之前调制的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闻起来却特别清香。 管事厨娘惊异地眨着眼,“四小姐的这碗蘸料,闻起来着实的香。”眼神由不屑,变成了崇拜。 身为一个厨子,对于他人的高超烹饪手法,都会十分的向往,想学习。 就跟一个习武的人,看到别人在展示拿手本事时,想学上一招半式,是一样的心情。 郁娇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勾了下唇角,说道,“这是我在丰台县乡下时,跟一个烧了多年饭菜的老妈妈学的。她说,她家中有位先祖在宫中的御膳房当过差,是专门调制蘸料的,她将技艺学了过来,见我虚心好学,她便将本事教给了我。如今,老夫人喜欢这味蘸料,等我哪天得了空,也教教你吧,就不必我亲自来做了。” 这碗蘸料的调制方法,是她将宫中的蘸料,加以改良得来的,之所以说是来自丰台县厨娘的先祖御厨,是不想惹出事来,也是想让厨娘心动。 没有哪个民间厨子,对宫中的御膳秘方,不感兴趣了。 管事厨娘喜得两眼放亮,“那可太好了,多谢四小姐赐教。”欣喜崇拜间,又忙着叫打杂的小丫头泡茶,“将老夫人昨天赏下来的好茶叶,泡一壶来给四小姐解渴。” “是,嬷嬷。”小丫头应了一声,跑走了。 “嬷嬷不必麻烦了,我已经调好了,老夫人还等着吃白水虾呢。”郁娇微笑说道。 这管事厨娘是老夫人的心腹,收服了她,等于多了一人,替自己在老夫人的跟前说话。 “哦,那是那是。”管事厨娘便不再耽误郁娇,忙让道在一旁,又怕郁娇刚才的话只是随口说说,“四小姐若是明天无事,记得来厨房,奴婢随时等着四小姐,老夫人最喜欢吃的便是白水虾了,几乎天天要吃。” “嗯,……我明天无事,就……下午来吧。”郁娇想了想说道。 管事厨娘见郁娇说的认真,更加的欣喜了。 “好了,将蘸料端去给老夫人吧。”郁娇将蘸料碗放在一个托盘里,对带她来厨房的丫头说道。 “是,四小姐。”丫头也多看了郁娇两眼,端着托盘,往老夫人的园子走来。 郁娇跟在后面。 厨娘喜滋滋地接着忙去了,不必细说。 春晖院郁老夫人的屋里,郁老夫人和郁惜月几人,正等着郁娇的蘸料呢。 丫头将碗放在郁老夫人的跟前。 郁老夫人先是闻了闻,没一会儿,眸光一亮,“闻着,比刚才的要香一些。” 然后,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片虾仁蘸了蘸料放入口里,眯着眼,细嚼起来。 “老夫人,味道如何?”郁娇站在一旁服侍着,微笑问道。 郁老夫人没说话,而是又夹了一块虾肉,蘸了蘸料,大口吃起来。 一连吃了三四块,郁老夫人才含糊地点了点头,“不错,比刚才的好吃。”又对郁惜月几人说道,“都尝尝,确实好吃。” 郁惜月冷冷看了一眼郁娇,不相信地吃了一块蘸有蘸料的虾肉。 不得不说,这味道确实比之前的好。 郁明月和郁怜月,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是,她们可不会夸赞郁娇,只默默地吃饭,一言不。 郁娇勾唇暗笑,她要的,又不是这些人的认可,她要的是郁老夫人对她的刮目相看。 府里的当权者对她宠爱有加,她的地位才会高。 论讨好他人,她的办法很多。只是,她从进郁府的大门开始,就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能,没有机会接近郁老夫人。 锦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郁老夫人的跟前,搬弄她的是非,她根本没机会让郁老夫人对她改变看法。 好在,锦夫人在她的面前吃了大亏后,老实了起来,她才终于有机会,在郁老夫人的面前,展现自己了。 郁惜月美丽可人,聪慧乖巧,全府最得宠,她也可以做到。 果然,一顿饭吃完,郁老夫人看郁娇的眼神,完全变了样。 她望着郁娇,和声说道,“你身上的这身衣衫,就不要再穿了。再好看,也是别人送的。身为丞相府的姑娘,哪能穿别府施舍的衣衫?倒像是咱们家穷得没钱似的。” 郁娇看了她一眼,点头应道,“是,祖母,郁娇记下了。” 其实,衣衫不是李馨送的,是她自己的钱买的。 在丰台县时,她从郁人杰的手里,拿走了一百多两银子,足够她买几身上好的衣衫了。 但是,她要是平白无故的多了一身新衣,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她便借这个机会,买了新衣,假说是李馨买的。郁老夫人也不可能去查这件小事,也查不到! 她穿着新衣回家,要面子的郁老夫人不会无动于衷。 太师府大小姐送衣衫给她,那不是在存心笑话丞相府无钱吗?郁老夫人不可能想不到这里。 郁娇的唇角,微微翘起,她改变待遇的时刻,到了。 果然,郁老夫人又对她说道,“眼下,也到了换季的时候了,其他姐妹都要做换季的新衣,也给你做几件吧。” 郁娇眸光微闪,点了点头,“是。” 郁惜月气得咬牙,郁娇这是彻底得宠了? …… 吃罢午饭后,郁老夫人想午休,便让众人都散了。 郁惜月今天吃了个大亏,一言不当先走出去了,郁明月狠狠剜了眼郁娇,也跟着离开了。 反而是五小姐郁怜月朝郁娇微微一福,“四姐姐,有空来我园子里坐坐。” “好,妹妹有心了。”郁娇没有温度的微微一笑,这个庶妹,真是人小心大。 …… 众人各自回自己的住处。 从老夫人的园子出来,柳叶走一会儿,看一会儿郁娇。 郁娇偏头看她一眼,笑道,“你这丫头,看什么呢,当心脚上踢到石头了,认真走路。” 柳叶怀里抱着灰宝,她捏捏灰宝的耳朵,笑道,“看看,我们小姐今儿漂亮吧?”灰宝正在打瞌睡,它撩起一边的眼皮,吱唔一声,“那还用说?论美貌,娇娇天下第一,老子天下第二!”柳叶又叹了一声,“可惜呀,小姐只有一身新的,明天又得穿旧衣了。” 府里的其他姑娘们,全都穿着当季的新款衣裙,个个美得跟仙女似的。 只有郁娇穿着旧衣出门,柳叶心中替郁娇不服。 可又能怎样呢?郁娇不得宠,娘又疯了,没人管她死活。柳叶心中叹息。 郁娇却扬唇微笑,“柳叶,从今天开始,我不再穿旧衣了。” 柳叶眨眨眼,惊喜说道,“真的,小姐有钱了?”又一想,怎么可能呢?小姐怎么可能有钱呢? 锦夫人没有小姐的月钱啊。 唉,就算是了月钱,一月三两银子的零花,要攒上一两年,才能买一身锦裙吧。 郁娇说道,“虽然没有钱,但是,老夫人要给我做新衣了。” “原来是老夫人开口了呀,小姐这是时来运转了么?”柳叶高兴起来,连带着说话的音量,都拔高了两分。 另一条道上,走着郁惜月和郁明月。 两人听到柳叶的笑声,一起偏头来看。 春柳婆娑间,一身耦荷色锦裙的郁娇,身姿婀娜走在九曲桥上,娉婷似仙。 两姐妹嫉妒得红了眼。 “二姐,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郁明月咬牙冷笑,“郁娇太嚣张了,她要是得了老夫人的宠爱,往后,咱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她有着封号,咱们什么都没有。” “走,去找母亲。”郁惜月盯着郁娇走远的身影,冷冷说道。 今天被郁娇羞辱的仇,她一定要报! …… 郁府思华园。 锦夫人出府办事,在傍晚时分回了府,才进园子,就见两个女儿从正屋中迎了出来。 “娘,您可回来了。”郁明月性子急躁些,不等锦夫人缓口气,马上唇角一瘪,委屈的喊道。 锦夫人伸手揉揉她的头,眉尖皱起,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委屈成这样?” “娘,进屋说吧。”郁惜月稳重些,挽着锦夫人进了屋里。园子里,还有不少丫头呢,说话可不方便。 高嬷嬷见两位小姐的神色凝重,便将屋中的打杂丫头们都屏退了,自己守在门外,让母女三个坐一处说话。 “现在没闲人在屋里,快说吧,出什么事了?”锦夫人看一眼二女儿,又看一眼三女儿,直觉得告诉她,两个女儿被人欺负了。 这可是她的一对宝贝,谁欺负她们,她弄死谁! “是郁娇!”郁明月叫嚷起来,“就是因为她搞的鬼,二姐的丫头被老夫人罚了十板子,赶到厨房洗菜去了。” 郁明月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乱说一气。 “什么?”锦夫人怒得眯起眼来,“又是郁娇!这个贱人究竟想干什么?居然联合外人,欺负自己家里人?胳膊肘子朝外拐了?” 欺负了她的儿子,还来欺负她的女儿?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娘,那贱人就是个灾星!一来府里,先是二哥被老夫人罚了,接着,又是娘被父亲骂了,现在,又是二姐的大丫头被老夫人罚了。这才几天呢,咱们的日子就过成了这样,这要是往后,咱们还有得命活吗?娘,你不能不管啊。”郁明月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题外话------ 二p过了,等通知上架。<( ̄︶ ̄)>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64,挑拨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锦夫人一直被郁文才宠着,且娘家又是望族,她在府里处事的手段圆滑中带着强悍,因此,锦夫人在府里,除了老夫人和郁文才,无人敢不敬她。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又掌着中馈多年,府里的人,大多是她的人。 人们敬畏着锦夫人,当然也敬畏着她的儿女们。 所以,郁惜月和郁明月两姐妹,在府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时受过委屈? 谁知,两人在今天吃了个闷亏,那心情能好吗? 尤其是郁惜月,高傲如公主的她,贴身丫头被打了被赶走了,她还一句话也不能多说。 府里的仆人们,指不定怎么看她呢! 被一个疯子的女儿算计了,她还怎么见人? “女儿的脸,今天可算是丢完了。”郁惜月没有像郁明月那样,抢天抢地不顾形象地大哭着,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抹泪。 可越是这样梨花带雨,越是惹人怜惜。 叫锦夫人更是心疼不已。 “别哭了,今天的事,娘记着呢!”锦夫人忍着怒火,安慰着两个女儿。 “娘,您也可以将郁娇的丫头叫来打一顿,再将郁娇关进祠堂去,看她还敢嚣张不!”郁明月眼角一斜,咬牙说道。 “糊涂。”锦夫人横了她一眼。 “那,娘说要怎么办?才能叫她老实一点?”郁明月恨恨说道,“她还害得娘的侍女也被打了呢,娘就不管?” “谁说娘不管了?只是,咱们眼下不能再惹事。”锦夫人努力平复着怒火,说道。 “什么?”郁明月诧异了,她眨了眨眼,不敢置信问道,“娘还怕那个小贱人?” 郁惜月也抬起头来,眯着眼说道,“娘是不是在顾忌什么?” 锦夫人冷笑,“娘怎会怕她?娘伸出手指轻轻一捏,犹如捏死一只蝼蚁那般简单,她在娘的眼里,不值一提!” “那么,娘为何这么说,眼下不能惹着郁娇?”郁惜月诧异问道。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的神色,的确不怕郁娇的样子,可为何说话谨慎? 锦夫人眸光沉了沉,说道,“娘想了想,这几天,是我们太心急了些,急于想将郁娇赶走,反而弄巧成拙。事情想得不周全之下,草率行事,就会出差错。” “……” “必竟,我们上头还有老夫人和你们的父亲,这府里,不是娘一人说了算。” 郁惜月和郁明月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锦夫人,这一点,她们明白。 “娘,您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就看着郁娇一步一步的得宠,抢了我们姐妹的风头?”郁惜月不甘心地说道。 “怎么可能让她爬到你们的头上?”锦夫人扬唇冷笑,“接下来么,见机行事,你们也都收敛一点,娘自有分寸。” 今天,她去了一趟裴府见自己的嫡姐裴夫人,离府的时候,遇上了裴元志。 不过,据她观察,裴元志是故意走到那处垂花门处等她的。 因为,当时裴元志的身边,没有带一个仆人,她看见裴元志站的地方,散着不少碎桃花的花瓣,一旁的桃树,新断了一根桃枝。可见,裴元志在那儿等了她许久,无聊时,弄断了桃花枝。 裴元志问了郁娇的不少事情,而且,问的还是生辰八字的事。 一个男子,问一个女子的生辰八字,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嫡姐明说了,不喜欢郁娇,也警告过郁娇不得勾|引裴元志,但是,儿大不由母,万一裴元志越过了裴夫人,背着裴夫人执意要喜欢郁娇呢? 必竟,裴家长房只有裴元志一个嫡孙,将来,裴元志是要继承侯位的,裴家,地位最高贵的,还是裴元志。 如今裴元志盯上了郁娇,她要是将郁娇算计得狠了,就是得罪了裴元志了。 那么,对付郁娇的事,且先看看情况再说。 郁娇那死妮子,她想弄死她,易如反掌。 当然,这件事她不好跟女儿们说明,裴元志看上郁娇的事,她也只是猜测着。 别弄巧成拙,让郁娇借机入了裴元志的屋里,便宜她飞了高枝。到时候想除她,就成了问题了。 锦夫人这么说,郁惜月和郁明月只好点了点头,“是,女儿听母亲的。”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离开了。 天色渐暗,高嬷嬷走了进来点烛火,“夫人,两位小姐的脸色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锦夫人身边有两个得力的助手,一个是陪嫁来的原婶,害郁娇不成,反而得罪了裴夫人,锦夫人只好罚了原婶讨好裴夫人,如今,还在养着伤,没法办差。 另一个心腹嬷嬷,便是高嬷嬷。 高嬷嬷是锦夫人嫁到郁府后,收的一个仆人,一直忠心耿耿,锦夫人的所有事,都没有瞒着高嬷嬷。 “二小姐的丫头,被老夫人罚了。二小姐能有好心情吗?”锦夫人冷笑,“我呀,倒是小看了四小姐了,她居然攀上了老夫人,得了老夫人的宠爱。” 高嬷嬷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夫人,您怎么忘记了四小姐还有个名号的事了?” 锦夫人正在生着闷气,听高嬷嬷一说,眸光亮了几分,“你是说……” 高嬷嬷扬唇微笑,“她一出生,就克死了老太爷,这件事,老夫人是不可能会忘记的。只是时间久了,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已。如果有人稍稍提醒一下老夫人,老夫人还会对四小姐宠爱有加吗?” 锦夫人赫然偏头看向高嬷嬷,没一会儿,笑了起来,“瞧我这记性,怎么将这么大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对,你提醒得太及时了。”锦夫人想到了对付郁娇的法子,心情大好,“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老夫人那儿,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老夫人,可不能让老夫人老糊涂了。” “是,老奴明白。”高嬷嬷应道。 …… 高嬷嬷得了锦夫人的吩咐后,马上来到了郁老夫人的春晖院。 这个时候,郁老夫人已经开始吃晚饭了。 她问了安之后,便说道,“老夫人,锦夫人差奴婢过来,是问何时给四小姐教授礼仪,教养嬷嬷已经请好了。” 郁老夫人想起白天时,郁娇娇弱可人的样子,不禁莞尔,说道,“就明天吧,她又没上学堂,随时可以开始。” “是……”高嬷嬷应道,她看了一眼老夫人,又道,“还有一事,锦夫人让奴婢来问问老夫人,四小姐十四岁的生辰日快到了,往年因着她年纪小,又离老太爷的祭日较近,没有办宴席,那今年她的生辰日……” 她住了口,拿眼看向郁老夫人。 提到老太爷的祭日和郁娇的生辰日,老夫人的脸色马上一沉,她放下筷子,饭也不吃了。 那年,郁娇头一天生,次日,老太爷死。而且,老太爷还死得莫名其妙,大夫请了好几个,也请了宫里头的御医,没一个瞧出毛病来。 个个都说,老太爷死得太邪乎了,八成是老太爷冲撞了什么。 郁老夫人虽然恨着老太爷没有让她过上富有日子,让她苦了大半辈子,她是靠着儿子才享受上的富贵,但必竟是结夫妻,因此,老太爷暴病而亡后,她当年可是恨死郁娇了。 老太爷的死,在郁老夫人心里头,堵了好多年。 “十四岁,不过是个小生辰日,就不必大操大办了。到那天,命大厨房里给她做一桌好菜做碗寿面送去吧。”郁老夫人脸色沉沉,说道。 高嬷嬷见说得老夫人冷了脸色,唇角微弯,应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郁老夫人本来高高兴兴地吃着饭呢,被高嬷嬷一搅合,饭也吃不下了,忙叫人端走剩余饭菜。 “撤下吧,不吃了。”她走到一边闷坐着。 刚带着丫头端来菜的管事厨娘,看到老夫人的脸色变了,不敢说什么话,招手叫过丫头婆子撤走了残羹菜汤。 不过,离开春晖院的时候,她没有马上回厨房,而是让丫头先行离开,她则转道去了郁娇的小园。 …… 郁娇刚吃完晚饭,正坐在灯下,看柳叶和桃枝缝旧衣,这时,珍珠来报,管事厨娘来了,要见她。 郁娇的眸光闪了闪,这个厨娘,倒也积极,这么快就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她见珍珠一脸狐疑,眸光乱闪,便说道,“我今天做了碗蘸料给老夫人蘸白水虾吃,老夫人吃了十分的喜欢。午饭时,厨娘嬷嬷说想要这个配料单子,我同意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要单子了,倒是个虚心学习的人。” 珍珠是锦夫人的人,虽然,她将琥珀除了,当时也威慑住了珍珠,但她不敢保证,珍珠没有监视她,因此,她才故意这么说。 郁娇做了蘸料的事,已经全府皆知了,珍珠没有怀疑什么,退下传话去了。 不多时,管事厨娘进了正屋。 “四小姐。”她见屋中坐着两个丫头,不知该不该说话,便住了口,拿眼看向郁娇。 郁娇朝桃枝说道,“桃枝,你去看看珍珠的洗浴水,烧好了没有,我要沐浴了。” 桃枝会意,答应着走出去了。 郁娇这才微笑道,“嬷嬷请坐。” 管事厨娘忙摆手说道,“奴婢可不敢坐,奴婢说完就走。”说着,她走上前一步,“四小姐,就在刚才吃晚饭的时候,锦夫人身边的高嬷嬷去了老夫人那儿,她说了一些话,老夫人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郁娇眯起双眸,高嬷嬷?郁惜月吃了闷亏,到锦夫人的跟前诉苦了?然后,锦夫人派高嬷嬷到老夫人那儿挑拨? 让老夫人再次厌恶她? “说了什么?” 管事厨娘便将高嬷嬷对郁老夫人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学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郁娇轻笑,又对厨娘说道,“辛苦嬷嬷了,嬷嬷可会写字?” 管事厨娘点了点头,“略为会写几个字。” 郁娇点头,“嬷嬷来了正好,我就将蘸料的配料品种和分量说与嬷嬷听,嬷嬷写下来记牢。至于要蒸煮的两种配料,等我明天得了空,再去厨房教与嬷嬷法子。” 这管事厨娘来了,她得给点好处,才让管事厨娘觉得,没有白来报一次信。 管事厨娘大喜,“多谢四小姐。” 没有纸笔,柳叶就找来一块旧帕子,从煮茶的炉子里翻出一块烧过的木炭当笔,让厨娘就着帕子写字。 单子写好,管事厨娘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柳叶往窗外看了看,现珍珠不在附近,就说道,“小姐,是不是锦夫人又想害小姐了?” 郁娇冷笑,“岂止是害,这是想断了我的前程,让我彻底不得翻身。” 高嬷嬷提到她的生辰日,故意又提起老太爷的祭日,是在提醒着老夫人,老太爷,是她克死的。 这样一来,老夫人就不会喜欢她了。 高嬷嬷是锦夫人的人,那么,出这个主意的人,一定是锦夫人无疑了。 好阴毒的锦夫人! 看来,她争宠之前,得先除了灾星的帽子。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65,献计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柳叶恼恨地冷哼一声,“小姐,这锦夫人太坏了,怎么总是针对小姐?” “灾星?”郁娇眯起眼眸,冷冷一笑,好一出毒计。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七年多前,她只有六岁,对于当年的事,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但她前世是在大家族长大的,高门府邸里的龌龊事,她见得多了,只怕,她这“灾星”的帽子,来得不简单。 “怕什么?我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吗?”郁娇淡然一笑,“有句话说,‘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我且静静地看着,锦夫人究竟再出何招。” “话是这么说……”柳叶抿了下唇,叹息说道,“这样一来,小姐的日子又难过了。可小姐明明是嫡小姐,凭什么要过得比其他人差?” 柳叶想起七年前,那时的她,已经有十岁了,整个郁府的人,见到郁娇都是绕道走,人人像避瘟神似的,避着郁娇。 年幼的郁娇还看不出那份凄苦,可她懂,那简直是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离京七年后回府,虽然大家仍对郁娇漠视着,但是,“灾星”的事,没有再提起,大约年数久了,人们淡忘了。 可锦夫人再次提起来,只怕,郁娇的日子更难过了。 “不,我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的。”郁娇冷然一笑。 这府里,不是还有个一家之长郁文才么?锦夫人敢动她,她就去鼓动郁文才。 那郁文才,可不是个只知沉迷温柔乡的混沌之人。 …… 次日一早,郁娇到老夫人的园中问安,就见老夫人的神色,比昨天中午她离开时,淡了不少。 又跟往常那样,对她爱理不理的。 面对她的问安声,老夫人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理她,也懒得看她。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早点,老夫人同这个说说话,同那个说说话,唯独不理会郁娇。 郁惜月和郁明月,双双看了郁娇一眼,眸光中闪着得意。 尤其是郁明月,那嘴角得意地翘起,都要飞到耳朵根那儿去了。 老夫人不理会郁娇,其他人惯会察言观色,因此,直到吃完早点,也没有一人同郁娇说话。 “走吧,二姐,我们该去聚贤书院了,听说今天有位新到的夫子给我们讲学,名字叫左青玄,是个在外游学归来的年轻公子,不知道学问怎样。”郁明月拉着郁惜月,脚步轻快走出老夫人的屋子,经过郁娇身边时,她炫耀地扬了扬眉。 然后,两人说笑着离去。 因为郁娇今天被老夫人嫌弃了,而且,郁娇又穿回了旧衣。 另外,郁娇不是聚贤书院的学生。 所以目前看来,郁娇是府里最没有地位的人。 墙头草的郁怜月,只看了她一眼,没理她,跟在郁惜月郁明月后面,匆匆离开了。 郁娇想着郁明月的话,眸光微闪,左青玄? 她记得那天在丰台县的集镇上,遇到的一位年轻公子,也叫左青玄,是楚誉的朋友。 是那个左青玄吗? 他怎么会到聚贤书院讲学? 不过,眼下这件事不算重点,重点是,她要是能进聚贤书院学习,就好了。 聚贤书院的学子,都是京城显赫之家的子弟,能融入那个圈子,就不难得知裴家的事情,那么,弄清楚林伯勇之死,也不是难事。 而且,她熟悉那些人的背景和性格,只要她进了书院,她就能找到为她所用的人。 可是,要怎样,她才能进书院呢? 锦夫人是不会为她说话的,老夫人现在,又不喜欢她了。 这些人,不教她任何知识,回来这些几天,棋琴书画女红礼仪,她是边儿也没有看见。估计,他们是想任由她自生自灭,然后,到了年纪,将她随意许配一户人家完事。 她重生一回,怎能任由这些人主宰她的人生? 郁娇朝郁文才书房的方向看去,再过一会儿,郁文才该下早朝了。 “走,跟我去见见老爷。”郁娇对柳叶说道。 …… 府里的几位姑娘,全都去学堂了,大少爷郁人志去了衙门,一早就出府了,锦夫人忙着府外铺里的生意,也出门了。 只有郁娇,是个闲人。 虽然不得宠,但她也不是不能四处行走。 身为林婉音时,她来过几次郁府,对于府里的路线,她大致上熟悉,找到几个主要的院落,并不难。 不过,在去郁文才的书房时,她又绕道去了长宁郡主的住处。 春日阳光明媚,其他园子的门,都大开着,仆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只有这一处,却是院门紧闭。 四周静悄悄的,附近无人行走,只闻树上枝叶间鸟雀的鸣叫声。门前的林荫小径,落了不少落叶和落花,显得这处地方,格外的冷清。 几根葱绿的藤蔓,从围墙上垂下,被风吹得轻轻地拂动。 郁娇拨开藤蔓,伸手敲门。 没过多久,院门后响起了脚步声,有老妇人问道,“谁呀?” 还是那个嬷嬷的声音。 郁娇高声回道,“嬷嬷,是我,四小姐。” 里头,安静了片刻,嬷嬷说道,“夫人睡着呢,四小姐不必见她了。” 说完,不等郁娇说话,里头的脚步声走远了。 门未开。 柳叶站在一旁,问道,“小姐,里头是谁?”她离府太久,府里的几处院落,记不清了。 “是长宁郡主,我娘。”郁娇看着紧闭的院门,说道。 林婉音生母早亡,可郁娇的生母还活着,她其实很想见见传说中的长宁郡主。可为何,里头的人,不让她见? 现在是辰时时分,才刚刚上午,长宁郡主为何还在睡?前一次她来,门不开,这一回来,门依旧不开。 郁娇狐疑地看了眼紧闭的院门,还是离开了。 将来,总有见着面的机会。 院中,嬷嬷一路小跑,进了正屋。 屋中窗子边的榻上,坐着一个白衣妇人。 她的头半束半散,目光淡然看着窗外,阳光从外面射|进屋里来,照在她的脸上,分外的恬静温婉。 正是长宁郡主。 “郡主,是四小姐来过了,奴婢让她走了。”嬷嬷走上前,回道。 “知道了。”长宁郡主垂下眼帘来,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一本经书上,漫不经心地翻起来。 “郡主。”嬷嬷看了她一眼,叹息说道,“奴婢从府里下人的口中得知,四小姐的日子过得并不好,锦夫人的女儿们,总是欺负着她。……当年,她又背负着那样的一个名声,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可谓是断了前程。” 长宁郡主翻经书的手一顿,眸光中闪过一抹痛楚。 半晌,她才说道,“你也知道,我目前没有能力帮她。我要是出了这座园子,反而会害了她。让她……当我死了吧。” 嬷嬷心疼地看着长宁郡主。 郡主当年的几个陪嫁丫环,除了她,全都莫名的死了。 她装糊涂躲过了暗杀,现在,只有她了解她的过往。 如果长宁郡主走出这座园子,说自己没有疯,那么那个人,马上会寻来。 那么,人们会说长宁郡主是个荡妇,这于四小姐的名声更不利。 四小姐还没有嫁人,怎能有个荡妇称号的母亲? 所以,长宁郡主选择了“疯”。 “疯”,总比“淫|荡”说来好听些。 当然,长宁郡主也想过了去“死”,她不赞同长宁郡主自杀,这样一来,四小姐就成孤儿了。 人啊,好死不如赖活着。 至少,不能偏宜了那些想长宁郡主早死的人,不能让那些人称心如意着。 …… 郁娇来到郁文才的书房时,正好遇上了下早朝回府的郁文才。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常住府里的门客詹沧海,和他的长随郁来旺。 郁文才头戴墨色展角幞头,身穿一件上朝才穿的御赐绯红蟒袍,腰束白玉带,脚蹬墨色厚底朝靴,他身材高大挺拔,显得格外的威严。 郁文才四十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剑眉星眼,白面少须,儒雅俊美,年轻时,定是位美男子,也难怪当年的第一美人长宁郡主会下嫁给他了。 “父亲。”郁娇走过去,朝郁文才屈膝行了一礼。 长随郁来旺和门客詹沧海,也向郁娇行了一礼,“四小姐。” 郁文才淡淡看了她一眼,脚步未停,“何事?”声音清冷。 郁来旺脚步匆匆开了书房的门,郁文才抬步走了进去,郁娇紧跟其后,也进了书房。 “父亲。”郁娇说道,“女儿想进聚贤书院学习,为父亲争光。” “你?”郁文才看了她一眼,讽笑着哼了一声,“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好好在府里跟着你二娘学礼仪就好了,没必要去学堂。” “可是姐妹们都在学。”郁娇不甘心说道。 “她们从三岁起就开始识字,而你,三岁的时候,怎么教,也学不会,再加上你又荒废了七年,如今哪里跟得上聚贤书院的课程?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成绩太差,招人耻笑。”郁文才毫不客气的拒绝,“回你园中去,你二娘请的教养嬷嬷,马上就到了,先学好规矩再说。” 郁娇眯了下眼,郁文才当着门客和仆人的面,不给她面子? 可在这父权为大的齐国,郁文才话,她不能不听。 她只好应了声“是”,转身打算离开,再另外想办法说服郁文才。 这时,她不经意瞥到一旁桌上的一幅画,画是半成品,墨青色的迎客松已画好,只余山石和水中一叶扁舟没有图色。 门客詹沧海正站在桌旁研磨颜料,那是一种普通灰白色的画料,大约,是用来画山石的。 “父亲,这种普通灰白色颜料画出的山石并不好看。”郁娇看向画作,说道,“不如,用蚌壳研磨的那种细灰作颜料为好。” 詹沧海停了研磨,看了一眼郁娇,又看向郁文才,面露惊异。 郁文才转身,见郁娇还未走,便冷笑道,“你懂什么?什么蚌壳?简直是胡说八道!还不回你园中去?” 真是好心提醒当成驴肝肺,郁娇只好应了声,“是。”走出了书房。 柳叶抱着灰宝,在前方的柳树下等着她。 郁娇想着心事,走了过去。 前世,她身为林婉音时,曾用蚌壳灰作灰白的颜料,用于画中,使画色惊艳不少,得了皇上的赞赏。现在,她将这个秘密送与郁文才,他还不要? 皇上,画? 郁娇眯了下眼,当今皇上是个书画爱好者,无事时,喜欢和臣子们品鉴书画,偶尔,也让臣子们画上几幅,供他观摩。 郁文才书房的半成品画作,是不是为皇上画的? 郁娇觉得,有必要了解清楚。 她从柳叶的怀中,抱过灰宝,对灰宝低语了几句,灰宝吱唔一声,从她怀里跳下地,往郁文才书房的屋顶跃去。 过了一会儿,灰宝回来了,跟她说了偷听到的事。 郁娇抱起灰宝,勾唇一笑,果然如她猜的一样,那幅画,的确是为皇上画的,而且,郁文才和李太师在比画。 她倒是希望郁文才输,这样,郁文才才会后悔没有听她的献计。 她要证明给郁文才看,她不比其他女儿差。 这样,她才能顺利进入聚贤书院。 ------题外话------ 娇娇:坐等便宜老爹输→_→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66,学规矩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看了看天,太阳已升到树梢高了,时辰不早了,她得抓紧着时间办事。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文才小瞧她,那么,她就让别人赢,让郁文才输! 柳叶不知道郁娇究竟在忙着什么,不敢多问,抱着灰宝一步一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郁娇在府里拐了几个弯,绕过几处院落,来到了一个地方。 柳叶往前看去,眨了眨眼,大厨房? 她心中惊讶不已,这才几天呀,小姐就将府里的路线记熟悉了? 昨天,她也来过一次大厨房,可她就是记不住路线。 郁府太大了,比丰台县乡下的郁家别庄,大了好几倍呢,而且,房子院落又多,看着都差不多的样子,她绕过几处假山,就绕糊涂了。 柳叶在心中佩服着郁娇的记性好。 恕不知,不是郁娇的记性好,而是,郁娇有着两人的记忆,又怎么会不认识这里的路呢? “小姐,咱们来厨房做什么?”柳叶一脸不解。 郁娇没有再往前走,而是进了厨房附近的一座小凉亭里,坐了下来。 “柳叶,你去将管事厨娘叫出来,我有急事找她。”郁娇看着前方的大厨房说道。 如今这府里,她能利用得上的人,也只有管事厨娘了。 柳叶和桃枝虽然忠心,但是,她们和她一样,没有得到老夫人和锦夫人的允许,是不能随便出府的。 而且,那两个丫头离京多年,且离京的时候,年纪又小,早已不记得京城的道路,根本办不了差事。 可眼下,她急需要一个人出府替她递一个消息。 “是。”柳叶将灰宝放在郁娇身旁的石凳子上,快步往大厨房走去。 郁娇则从袖中取出一张从郁文才书房里顺出来的纸,铺在面前的石桌上,然后,折了片树叶,用树叶汁,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再将纸卷成了一卷,塞入灰宝的爪子里,“拿着,一会儿给李大小姐,可记得她的样子?” 昨天在绣庄见到李馨时,她曾带着灰宝。 郁娇揉揉它的头,问它。 “只要是美女,老子见过就不会忘记。”灰宝朝郁娇摇摇尾巴,眼神中闪着得意。 郁娇无语,眯着眼盯着灰宝,失笑道,“你之前的主子是谁?怎么总是一口混话?”这家伙通晓人类的事情,一定是被人收养过的,而且,是个喜欢自称“老子”的粗人。 “老子不记得了,长得丑的人,老子忘记得也快。”灰宝鄙夷的咧嘴。 郁娇:“……” 她心中好笑同,赶情,她被灰宝盯上,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原主子是个丑人? 长宁郡主是齐国第一美人,她的女儿,自然不会太差,她醒来看到自己的脸时,也是惊诧了很久,林婉音的相貌是不差的,但原主郁娇的脸,更胜林婉音两分。 灰宝虽然通晓人的事情,但是,它跟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的性情差不多,问得复杂了,它也回答不上来,郁娇便放弃询问。 不多时,柳叶带着管事厨娘来了。 厨娘一边走,一边用手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渍,笑着进了凉亭,“四小姐,您找奴婢?” 然后,她恭敬地对郁娇行了一礼。 郁娇已让灰宝跳上凉亭的屋顶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一个人前来,她才朝厨娘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本想来教嬷嬷两种烹煮蘸料原料的法子,但眼下有件急事要先办好,一时没时间教嬷嬷。” 厨娘一直想得到郁娇的那个做蘸料的法子,可目前她只得了单子,没有掌握调配的方法,心中急切想知道。 郁娇说有急事缠身,一时没法教她,她便说道,“不知四小姐被何事给耽误了,奴婢能帮上忙吗?” 郁娇要的便是管事厨娘的这句话。 她故作为难地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想找个人出府一趟,替我给一个朋友送件东西。” 出府送件东西呀,这算什么难事? 管事厨娘天天要出府采买,她出府的时间有大把呢,便笑着说道,“正好,奴婢一会儿要去买些中午吃的菜蔬,四小姐要是信得过奴婢,不如让奴婢跑腿给四小姐送送?” 郁娇故作为难地看着她,“嬷嬷,这东西要送给太师府的李大小姐李馨,嬷嬷怕不怕见太师府的人?” 嬷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太师府的人,最讨厌的便是丞相府的人呀。 但又想到郁娇的那个蘸料配方,能让她得老夫人欢心,管事厨娘便心一横,说道,“只是送件东西而已,奴婢小心些就是了。” “嬷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郁娇从石凳子上抱过灰宝,放在嬷嬷的怀里,“我要送的,便是这只小东西。嬷嬷将它送到李大小姐的手里,李大小姐自然明白,然后,再带回来即可。” 她本想让管事厨娘将信带给李馨,但是,管事厨娘毕竟是半道收服的人,她还不了解厨娘的性格,一个用好处收买的人,她并不放心。 万一事情泄露了出去,她反而会被郁文才罚,事得其反。 所以,她想到了她的灰宝。 但是灰宝又不认识去太师府的路,那么,她就让管事厨娘带灰宝过去,再带回来,这样一来,就可以万无一失。 别看灰宝的个子,只有刚满月的猫儿那般大小,但是,它反应灵敏,除非是武功高手,一般的人,根本奈何不了它。她不怕厨娘伤害它。 原来只是送只小东西过去,管事厨娘点头,“放心吧,四小姐,这不是难事。” 管事厨娘带着灰宝离去了,她将灰宝装入一只提篮里,上头盖上布,带着出了府。 郁娇和柳叶往回走。 柳叶小声说道,“小姐,老夫人得知你跟李家小姐来往,不会怪罪吗?” “可眼下,只有李小姐能帮我。”郁娇无奈一叹。 柳叶想着,郁娇一定在做着什么大事,没再往下问,同她一起赏起府里的花来。 两人没走多远,就见她们园中的珍珠,急急匆匆朝二人走来,“原来四小姐在这儿,叫奴婢一阵好找,锦夫人在找四小姐呢!” 这丫头跑得脸色红扑扑地,一头的汗水,一定急着找了她很久。 “怎么跑得这么急?锦夫人找小姐何事?”柳叶问道。 “教养嬷嬷来了。”珍珠喘着气,说道。 教养嬷嬷? 郁娇眯了下眼,锦夫人的动作倒是快,是想变个法子收拾她吧? 柳叶也听说过教养嬷嬷的事。 大户人家,会请一些宫里头出来的,有身份的老宫女,来给府里头的姑娘们,讲授大家闺秀们应注意的规矩。 比如,如何穿礼服,如何梳妆,如何吃饭饮茶饮酒,如何走路,如何坐,如何与比自己身份高的人说话,如何与身份低的人说话,以及,如何觐见宫中的贵人们,如何给皇上行礼,都会一一教授。 身为一个高门小姐,不通礼仪,将来不仅找不到好的婆家,还会给府里名声抹黑,被人取笑没有教养,也融入不了高门小姐的圈子,不能给家族带来福祉。 总的来说,高门小姐学礼仪,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走吧,这也是老爷的意思。”郁娇点头说道。 想要让郁文才对她刮目相看,懂礼仪这一关,是非过不可的。 可这对于她来说,只是小事一件。 前世的林婉音,因为生母林大夫人早亡,父亲林伯勇又是个武将,不懂这些小事情,且常年不在家中,作为林大夫人闺友的李皇后担心她长歪了,派了宫中四个得力的老嬷嬷进林府,教授了林婉音礼仪。 是以,有着良好教养,精通各种礼仪的林婉音,才得以成为几个小公主们的女夫子。 锦夫人派人教她规矩?她只会笑笑而已。 …… 郁娇到了思华园,柳叶不能进正屋中,便在廊檐下候着。 正屋中的上首,端坐着喝茶的锦夫人。 锦夫人的左边,站着高嬷嬷,右手一侧,站着一个五十开外的灰衣老嬷嬷,身材高壮,四方脸,黄眉细眼。 她双手拢在袖中,面无表情。 见郁娇走进来,高嬷嬷和那个灰衣老妇,一起给她见礼,“四小姐。” 高嬷嬷的脸上,多少堆了些假笑,但那灰衣老妇人,却是如戴着面具一般,脸上的褶子,纹丝不动。 郁娇的眸光缩了一下,好无礼的婆子! “二娘。”她走到锦夫人的跟前行了一礼。 锦夫人放下茶盏,淡淡一笑,说道,“你父亲前儿说,让我给你找个教养嬷嬷,给你教教规矩。如今人已找到,便是黄妈妈。她曾教过你大姐的礼仪,便是三皇子的侧妃,对世家大族和宫中的各种礼仪都了如指掌,你跟着她好好的学学规矩。” 郁娇点了点头,“是。” 锦夫人向黄妈妈使了个眼色,“那就开始吧,就在我这儿学,每天上午到老夫人那儿问了安之后,就来这儿,下午到吃晚饭时,再回你自己的园子。高嬷嬷,带四小姐和黄妈妈到西侧间去。” “是,夫人。”高嬷嬷应道,又朝郁娇点头,“四小姐,请吧。” 郁娇看了她一眼,未说话,跟着她来到思华园的西侧间。 走进西侧间,郁娇的眸光便暗了暗。 这哪是学规矩?这是私刑房吧? 屋中的桌子上,摆着一根戒尺和一根藤条。还有几个叠起来的大头碗,以及一条窄窄的,用来练习走路的长凳子。 郁娇在前世时,见过那些一直学不好规矩的姑娘们所受的惩罚。 走路喜欢晃动肩膀的,教养嬷嬷便会在她们的头上放着几个叠起来的大碗,这一晃,碗就会掉落。 碗碎了,就会挨罚。 长凳子是让学习的姑娘用来学走路的,走不好,就会摔下来。 旁边放着的藤条,便是用来施罚的。 “开始吧,黄妈妈,到中午时,锦夫人可是要来检查的。”高嬷嬷朝黄妈妈点了点头说道。 然后,她拢着袖子站在一旁监视着。 黄妈妈走到郁娇的跟前,先是说了些如何给长辈见礼的细节,然后,没什么表情地对郁娇说道,“四小姐,请看一遍老奴做的样子,跟着学一遍。” 说着,黄妈妈走到门口,重新往屋里走,将高嬷嬷当然“长辈”,行着大礼。 她行的礼,十分的端正,不过,这些动作,郁娇都会。 “四小姐,开始吧。”做完示范,黄妈妈便来催促着郁娇,“四小姐就当高嬷嬷是位长者,请上前见礼。” 高嬷嬷看着郁娇,得意地眯了下眼。 郁娇朝两人各看了一眼,这两人,一个木着脸,眼底浮着傲然;一个扬唇微笑,神色得意。 故意来整她的? ------题外话------ 有人想作死了,娇娇要借机翻身。╮(╯▽╰)╭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67,输的原因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从她走进锦夫人的正屋开始,她就知道,锦夫人是不可能会轻意放过她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锦夫人的小儿子郁人杰被打了板子,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还没有好利索,还在床上躺着养伤呢。还有郁惜月的贴身丫头被罚,郁惜月会忍气吞声?郁文才依然冷着锦夫人,锦夫人能吞下这口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锦夫人的儿女被罚,锦夫人自己失宠了,是她的原因吗? 明明是锦夫人母子几个咎由自取。 郁人杰不算计她,她哪里会反告一状? 锦夫人害人不成自己吃亏,还有脸怪她? 郁惜月害她在前,她反手还击在后,郁惜月吃亏了,还好意思哭委屈? 锦夫人母子几人朝她火,对她生怨恨,未免有些脸大。 明里不敢对她下手,就来这么一招阴的? 借着学规矩的机会,罚她? 她岂是这么好欺负的? “四小姐,开始了!”高嬷嬷站在一旁,抬着下巴,又开始催促着郁娇,脸上的态度傲慢,没有一丝儿的恭敬。 她伸手抓过藤条,大有郁娇学不好,就狠抽郁娇一顿的架势。 黄妈妈又做了一遍示范,郁娇便开始学。 郁娇眸光微闪,故意脚下一歪。脚歪了,身子自然站不稳当了。那顶在头顶上的一只大碗,马上开始晃悠起来,只听“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站在一旁监视的高嬷嬷,那小三角眼马上亮得跟捡到金子似的,“四小姐,身子不能歪!” 说话的同时,高嬷嬷举起藤条就朝郁娇的后背抽去。 抽打后身? 这是故意打在暗处,没人知道,让她吃个暗亏吧? 郁娇的眼角余光看到藤条抽来,却赫然转身,身子一矮,以脸相迎。 结果,高嬷嬷手里的藤条打偏了,从郁娇的头部方向抽过去,抽到了她的脖颈处。 此时的天气,已是三月中旬,郁娇穿着浅领春衫,脖子上被抽了一藤条,马上现出一条红痕出来。 她的肌肤白皙,那条红痕,便显得格外的刺目。 高嬷嬷和黄妈妈一起吓住了。 锦夫人只吩咐二人说,要是郁娇不好好学,就狠狠地抽她的后背,郁娇就算去告状,也没法脱衣让别人看她腰上的伤口。 可这会儿却抽打到了郁娇的脖子处,这是盖也盖不住呀。 高嬷嬷和黄妈妈对视一眼,讪笑说道,“四小姐,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老奴们先行告退。” 说完,两人扔下郁娇飞快跑走,向锦夫人请示去了。 郁娇摸摸抽疼的脖子处,勾唇冷笑,她弹弹袖子,也离开了这里,往锦夫人的正屋走来。 锦夫人刚才听了高嬷嬷和黄妈妈的汇报,气得狠狠地骂了两人,但眼下事情已经生了,骂也无用。 好在郁娇又不得老夫人喜欢了,郁文才又一直嫌弃着她,脖子处伤着了,没人会同情郁娇。 那是她自找的! “明知学不好会挨罚,为何不好好学?”锦夫人不安慰她,反而埋怨她,“好了,既然伤着了,就先歇息一下午吧,明早再说。”锦夫人淡淡看了下郁娇,说道。 丝毫不提仆人犯的错。 郁娇只应了声“是”,没说什么。 她说了又怎样?锦夫人会罚那两个婆子吗?而她身边无人也无权,她也罚不了。 不过,锦夫人不管,自有人会来管。 她看了看才的画,画好了吧? 郁娇走出了正屋,唤着柳叶。 坐在廊檐下的柳叶,朝她飞快走来,见她脖子上多了一条伤痕,吸了口凉气,低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然后,她看了眼锦夫人的正屋,一脸的怒火,“是锦夫人吗?”她小声地问道。 伤口虽然没有流血,但是,有三寸多长呢,从腮帮子处一直延伸到脖子下方。看着,触目惊心。 郁娇未说话,一直走出了思华园,她才冷冷笑了一声。 “这是苦肉记,别担心,有人会替我罚她们。”郁娇伸手摸摸脖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要伤到脖子这儿呢?万一留下疤痕好不了怎么办?”柳叶一脸忧心。 “如果用一条疤痕,换我们永远的安宁,我倒觉得值得。”郁娇冷冷一笑,“今天我吃的苦,他日,我会一一还过去。” 她不能被锦夫人一直这么困在郁府里,她要走出去,继续查林家的事。 …… 太师府。 郁府的管事厨娘,用一壶自酿的酒,买通一个看后门的小仆,求他传话给李馨。 李馨得知郁娇送她灰宝,很是讶然。 她来到后门处,厨娘将篮子里的灰宝递给她,“李小姐,这是我们四小姐送给李小姐的,说李小姐见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馨眨眨眼,她明白才怪呢,不过,她喜欢这只小兽。 “小东西,我来抱抱你。”李馨将灰宝抱在怀里,笑着捏捏灰宝的耳朵。 灰宝朝她举起爪子,“美人,有信。” 李馨听不懂它吱唔着什么,不过,她看到了它爪子里抓着的字条。 “这是什么?”她取了下来。 信是用叶子汁写的字,淡淡的绿色,依稀可见几个娟秀的字。 看着看着,李馨眯了眯眼,郁娇这是神算吗? 她怎么知道,爷爷在愁画作颜料的事? “我知道了,多谢你家小姐提醒。”李馨将灰宝又送还给厨娘,接着,她从荷包里摸了一块碎银子递给厨娘,“劳烦嬷嬷给你们小姐带个话,改日,我请她出来玩。” 二两银子!李大小姐可真大方。 收到赏银,厨娘欢喜得眉开眼笑,“是,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李馨进了府里,往李太师的书房走来。 头半白,身材圆滚滚的李太师,如弥勒佛一般坐在书桌前,眯眼沉思。 他面前的桌上,铺着一幅画了一半的山水画。 一个十**岁的墨衫少年,站在桌边欣赏着这幅画,他摇着画有金丝牡丹的墨色折扇,浅浅含笑。 “太师是怕输给了郁丞相?才这般愁眉苦脸?”楚誉扬眉微笑。 “誉亲王是来看老夫笑话的?”李太师瞥了一眼楚誉,有些不满地说道,“老夫可是站在王爷这一边的人,王爷也忍心看笑话?” “怎么会?本王来,是给太师献计的。”楚誉盯着画作,“这山石的颜色,不能用普通的灰白颜料。有一种颜料……” “爷爷!”李馨走进书房。 李太师横了她一眼,“誉亲王在此,你怎么大呼小叫的?还不快给王爷行礼?” 李馨调皮一笑,走到楚誉的面前,福了一福,“誉亲王。” 楚誉却皱了皱眉。 李馨失笑,忙后退两步,“王爷。” “不必多礼。”楚誉神色淡淡,然后,走到一旁又看画去了。 李馨也不计较,一笑置之。因为,楚誉见到女子,一直都是退避三舍,如遇瘟神,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楚誉刚才的话,未说完,就被李馨打断了,李太师便问楚誉,“王爷刚才说,让老夫用何颜料?” “蚌壳灰。”楚誉眯起眼眸,说道。这一技巧,他还是向一人偷学的。 他不希望郁文才赢,所以,他才特意来了太师府。 李太师讶然,这东西能做颜料?“蚌壳灰?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寻来?皇上定的时间,可只有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要是在傍晚时分还没有画好这幅画,老夫就要输给郁文才了。” 要是输给郁文才,李太师觉得,他都没有必要上朝了。 郁文才自大,且是他的后生晚辈,他怎能输给郁文才?太丢脸了。 东西的确难寻,见太师愁,楚誉拿扇抵额,“要是太师一时半会儿寻不来,本王还有一计,可让太师赢。”他的笑意中透着狡黠。 李太师捋了下胡子,“王爷有何计?” “潜进丞相府,毁了郁文才的画!”楚誉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不不,不行。那样的话,老夫就是小人了。”李太师不同意。 楚誉为人阴险狡诈,对付对手,从不讲规矩,那是因为楚誉身份尊贵,有那个资格不讲规矩。 可他不成啊,他不仅是太师,他还是帝师呢! 李馨见他们一直说着蚌壳灰,便眨眨眼,说道,“爷爷,我知道哪儿有现成研磨好的,大公主手里就有。” 楚誉赫然转身看向李馨,“李大小姐从何处得知,大公主手里有这种颜料?”将蚌壳灰用作颜料作画,是林婉音明的,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这……”李馨犹豫了,郁娇悄悄来告诉她,是不想让他人知道的意思,她还是不要说好了,“我看见大公主用过,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她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真的是你看见大公主用过的?”楚誉盯着李馨,问道。 林婉音为人谨慎,她自己明的东西,从不与人分享,用她的话说,保持神秘性。怎么这种新颜料,李馨也知道了? 李馨被他盯得心里忤,不过,她是守信用的人,点头说道,“是的,我亲眼看见的。” 楚誉没再说什么,眼底浮起一抹失落。 李太师听说有研磨好的颜料,大为高兴,“馨儿,事不宜迟,你马上进宫一趟,到大公主那儿寻一些来。” 大公主是李皇后的女儿,李皇后是李馨的亲姑姑,她们两人是表亲,李馨跟大公主的关系较好,求来颜料,不是难事。 李馨答应着,匆匆离府,进宫去了。 …… 郁府。 郁娇的脖子伤了,一整个下午,锦夫人都没有派人来找她学规矩。 没什么事做的她,便悠闲地坐在园子里晒太阳,赏花打时间。 柳叶和桃枝担心着她的伤口,劝她快找锦夫人请大夫看伤。郁娇却并不介意,丝毫不予理会,“留着,让所有人看着,我是怎么受的伤。” 柳叶叹了一声,“小姐,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谁能替小姐出气呢?” “且看吧。”郁娇看着蓝泱泱的天,说道。 管事厨娘在正午前就已回了府,向她汇报了结果。 李馨跟大公主相熟,那种颜料,大公主会用,那么,李馨就会用。 用蚌壳灰作山石颜料,比普通颜料看着更逼真,这是她前世,无意间现的。 日子在无聊中,慢悠悠到了傍晚。 郁娇吃罢晚饭,抱着灰宝在园中散步消食,这时,有个老嬷嬷进了园子传话,“老爷请四小姐到书房去。” 柳叶和桃枝不解,都这时候了,老爷找|小姐何事?想到老爷从没喜欢过小姐,两人心中不免忧心起来。 郁娇的唇角却微微勾起,郁文才,果然来找她了,那么,郁文才一定是输了。 他想知道,输的原因。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68,刮目相看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来到郁文才书房的时候,现府里其他几位姑娘,和大少爷郁人志也在书房里。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几位姑娘散坐在一侧,郁人志和郁文才站在书桌旁,两人一起看着桌上的画作。 见她走进来,大家都朝她看来。 郁惜月目光清冷扫了一将目光挪开。 郁明月直接是“哼”了一声,翻翻眼皮,拉着郁惜月说起话来。 郁怜月看着郁娇眨眨眼,不说话,也不表现出厌恶,也不表现出喜欢。 郁人志是男子,又是府里的大少爷,将来的一家之主,更是不屑看一个不受宠的妹妹,听到脚步声,见是郁娇走进来,像是看见一个丫头走进来一样,神色漠然。 只有郁文才,神色莫名地看向郁娇。 郁娇朝郁文才缓步走了过去,屈膝福了一礼,“父亲,您找女儿?” 虽然她不喜欢郁文才,从前没有,现在更是厌恶,更不可能喜欢郁文才了。 但是,郁文才是郁府的一家之长,又是一朝首辅,是她这个身份的父亲,他能决定她的生死。 顶撞他,她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她表面的恭敬,还是要做的。 郁文才破天荒的没有对郁娇冷脸,朝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其他几人,“都过来看看这两幅画。” “是。父亲。”郁娇应道。 在她走进书房来时,她同时也看到了屋中书桌上的两幅画,其中一幅,正是今早郁文才所画的一幅。 另一幅山水画的调色要柔和一些自然一些,画面陌生,想必,是李太师之作,被皇上“赏”给输了的郁文才。 是羞辱他呢,还是让他好好的赏析学习,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众人都围了过去。 郁文才虽是靠着长宁郡主爬升到丞相一位的,但他本身的才学也不差,一手字,写得大气磅礴,画作更是在京城响有盛名。 有时候他精心作的画,还能和宫中的画师相媲美。 可今天,他却输了。 郁惜月几人,都知道那幅画得差些的画作,是他们父亲所作的画,不知该如何评价,便全都站在一旁,看看不说话。 偏偏郁文才不准他们沉默,“都说说看,这两幅画作的差别。好,好在哪儿,差,是因为什么而差。” 郁怜月是庶女,一直在寻找机会表现自己,当先抢了话题说道,“这幅画的颜色要自然一些。” “谁不知道啊,还有呢?”郁明月呛了她一句。 还有……,她可看不出来,不过,她可以反讥一句,郁怜月便笑着看向郁明月,“妹妹年纪小,才学疏浅瞧不出来,三姐姐想必知道了?” 她可知道,郁明月对作画,一窍不通,是个连月亮都不会画的人。 果然,郁明月气得一噎,“我我我……”一张脸,又气又窘,憋得通红。 要不是郁文才在一旁,她都可以打一顿郁怜月了。 郁文才不满地横了郁明月一眼,“姐妹之间,吵什么呢?” 吓得郁明月赶紧后退两步。 郁惜月上前为亲妹妹解围,“父亲,这处的墨色,太浓,这处的山石色又太淡,整体画色对比太强烈。” 不过,都不在点子上,郁文才微微皱眉。 郁文才又问郁人志,“人志,你也说说?” “是,父亲。”郁人志虽然没上几天学堂,是个武夫,但他跟在郁文才身边多年,看得多了,也会胡掐几句,说的话,也算那么回事。 最后,郁文才看向郁娇,“你也说说看。” 郁娇站在暗处,瘦瘦小小的个子,穿得简朴,很不起眼。 她声音清亮说道,“大哥和二姐说的,正是女儿心中所想。” 郁明月嗤笑一声,“好会将别人的好处,挪为己用呀,这话,我也会说,不懂就不懂,往自己脸上贴金,当人是傻子看不出来?” “三姐姐这么说,是说父亲是傻子不会看?你才特意地提醒一句?”郁娇毫不客气地顶撞回去。 “你……你胡说八道!”恼羞成怒的郁明月,不服气地叫嚷起来。 郁文才今天输了比试,本就心情不好,将几个子女叫来,也是让他们学习学习,没想到,火爆脾气的三女儿,一次两次毫无教养地叫嚷着。 怎叫他不恼火? “明月还不闭嘴?站到一旁去!”郁文才朝郁明月冷喝一声。 吓得郁明月赶紧着闭了嘴,再不敢多话了,只拿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郁娇。 父亲这是怎么啦?居然帮着郁娇说话? 郁文才敛了怒火,又问郁娇,“今天一早,你说的那种‘蚌壳灰’颜料,是从哪里听来的?” 今天,他按着之前作画的方法,画好了皇上指定的山水画,拿到御书房跟李太师比试。 哪知,本在书画方面,逊他一筹的李太师,今天竟赢了。 而且,皇上指出,李太师的山石用色极佳,李太师得意的说,是用蚌壳灰研磨而成,做的颜料。 他才想起,郁娇在早上时,也曾建议他用蚌壳灰用颜料。 不过,当时的他听到这个建议,只觉得是个无稽之谈。 那蚌壳灰,能融入水里吗? 不能融入水,怎么能用来作画? 郁娇见郁文才骂郁明月是满脸怒火,现在问她问题,又是一脸和气。她悄悄牵了下唇角,郁文才,上钩了。 “回父亲,女儿住在丰台县别庄时,曾看见有画年画的老师傅,将那蚌壳研磨成细粉,和水搅拌,用于画中,画出的画作色泽柔和且逼真。” 然后,她又说出了两幅画中真正的差别之处。 除了山石的颜色太过于突兀之外,其他地方的颜色,也逊色李太师画作不少。 郁娇指出了不足,说了改进的方法,又说了几种少见的颜料原料。 而这些,跟皇上说的,不相上下。 并且,她故意说得繁琐无比,听得郁文才如进了云里雾里。 郁文才看向郁娇的眸光,一直闪烁不停。 他伸手捋了下郁须,又说道,“你将制作新颜料的法子写下来。” 写?原主可不会字啊。郁娇心中讽笑,惶惶说道,“父亲,女儿……没进过学堂,不识字。” 郁文才一怔,他这才想起,郁娇的确没有进过学堂。 因为郁娇一生下来,就不被老夫人喜欢,而且,他因为恨着长宁郡主的原因,也一并的不喜欢郁娇,将郁娇扔给府里的仆人了事,从不过问。 现在想要她帮忙了,却,不识字! 她写不出字来,他还怎么做新颜料? 郁文才心中,后悔得不行。 “不识字,那就赶紧着学起来。”郁文才说道,“明天晌午后,为父带你去聚贤书院。” 郁娇眸光一亮,终于,她等到这一天了。 “是,父亲。”她走上前,向郁文才行了一礼。 这一回,是从暗处,走到了烛光照耀下的明处。 她故意侧身站着,将头低得极下,让自己一侧的脖子,展现给郁文才看。 她的皮肤白皙,脖子上那道伤痕,很是明显,除非郁文才眼瞎了,才看不见。 她之所以一进书房里,就走向暗处藏着自己,是因为,在她没有展现出自己过人的本事之前,就向郁文才诉苦说别人打了她,郁文才是不会帮她的,只会觉得她没事找事。 毕竟,她在郁文才的心目中,是个不起眼的存在,郁文才厌恶了她多年。 只有在郁文才觉得她是个有用的人,而又被人欺负时,才会出手帮她。 因为,郁文才是个自私的人,只有对他有用的人或事,他才会关心。 果然,郁文才的脸色,变得冷沉下来,“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郁娇伸手抚向伤痕处,眸光乱闪,将头低得更下,不说话。 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越让郁文才起疑。 就算他不喜欢这个女儿,但必竟姓着他的郁姓,让人知道堂堂郁府小姐被人打伤了脖子,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幸好只是伤了脖子,要是再往上一点,伤到了脸,等于是打了他的脸一样。 而且,这妮子穿得破破烂烂的,跟个仆人穿得没有两样,让朝中那些言官得知,还不得死劲地递折子弹劾他? 说郁府里,主不主仆不仆的,毫无规矩。 会说他家事都管不好,谈何治国? 以前,郁娇在丰台县乡下住着,过得怎样穿得怎样,他不管,反正,离得远,他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 可来了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郁娇,盯着他和郁府? 这不是没事找事让人弹劾吗? “快说,是怎么回事?”郁文才厉声喝问。 郁人志猜想,这定是他母亲锦夫人的手笔,便上前说道,“父亲,定是四妹妹不听话,犯了错,被罚了,她回府这几天,总是惹事不断。” 郁惜月和郁明月也怕郁文才怪罪了锦夫人,也一起说道,“是呀,父亲,四妹妹还和林家二房的林二小姐吵架了呢。” 罚不罚,罚什么,郁文才也能猜出几分,就算是郁娇惹事挨罚了,就能罚到脸面上吗? “为何事而受的罚?还不快说清楚?”郁文才已经很不耐烦了。 郁娇见郁文才终于火了,暗自勾了勾唇角,这才磨磨蹭蹭地开口,“二娘让高嬷嬷和黄妈妈教女儿学规矩,高嬷嬷说女儿的姿势不对,罚了女儿,是拿藤条打的。都怪女儿不好,资质愚笨,怎么做也做不正确,使嬷嬷生气了,父亲别怪高嬷嬷。” 可郁娇越是替施罚的人说情,郁文才越生气。 被打了还替对方说好话,想必,对方的气焰很嚣张。 一个仆人而已,居然在主子的面前嚣张,那是想反吗? 郁文才袖中手指紧握,那眼底的眸光,冷得跟结了冰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郁文才动怒了,郁惜月郁人志几人不敢再多说话,只得纷纷向郁文才行了一礼,退下了。 郁娇走在最后。 一行人出了书房。 在书房一侧的小路上,郁明月堵住了郁娇,冷冷问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直觉告诉她,郁娇的伤,来得诡异。 府里有规矩,就算是主子们学规矩学得不好,也不可能罚在脸上,除非那婆子想死了。 郁娇冷笑,“我能玩什么花样?我还能自己打自己不成?而且,这是藤条打的。这藤条,只有二娘的屋里才有,难不成,是二娘的仆人偷了出来,和我唱的假戏?三姐姐要是这么想的话,该去问二娘,让二娘找出那个同我做假戏的仆人,而不是来问我。” 说完,她懒得理会郁明月几人,甩袖走人了。 她还得想法再出府一趟,去一次天机阁,问问天机阁主,她的仇人田永贵的下落,她可没有时间跟这府里的人玩心计。 她今天设下一计,使自己挨打,可不能白白吃着亏。 刚才,郁文才听说她被锦夫人的仆人打了,气得脸都黑了。 只要郁文才还想做官,还想要自己的脸面,那么,锦夫人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而她的春天,则真正到来了。 这府里,只要当权者郁文才给了她面子,她才有地位。 ------题外话------ 娇娇:翻身农奴把歌唱勒,巴扎嘿! 每天凌晨00:01更新,么么哒!<( ̄︶ ̄)>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69,地位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明月还想上前跟郁娇理论,却被她大哥郁人志给拉住了,“明月!” “大哥,你看看她的样儿,父亲刚才都帮她说话了呢,往后,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郁明月盯着走远的郁娇,恨恨地跺脚。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先去看看娘,父亲一准是怀疑娘罚的郁娇。”郁人志对郁明月说道。 郁明月眨眨眼,她怎么没想到这件事呢?对,不能让郁娇这个小人的奸计得逞! “事不宜迟,咱们快去提醒娘。”郁惜月说道。 郁怜月也说道,“我腿快,我先跑去告诉二娘。” 说完,她撒腿就往思华园跑去。 “哼,这会儿才知道邀功?”郁明月朝郁怜月的身影,翻了个白眼。 郁惜月几人担心着他们的母亲锦夫人,也快步往思华园走去,赶在郁文才的前头,进了思华园,将书房里生的一切,跟锦夫人说了一遍。 锦夫人听后,大吃了一惊。 郁文才居然为了郁娇被打,她的脾气了? 这个郁娇,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使郁文才变了心性? “我知道了,娘岂是个会怕事的人?”锦夫人安慰着几个儿女。 她刚将儿女们打走,就有丫头来报,“老爷来了。” 锦夫人往窗外看去,就见一脸怒容的郁文才,背着手,踩着夜色往正屋方向大步走来。 她的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 屋檐下的灯笼光,映照出郁文才如百年锅底黑的脸,眼底的眸光,森寒如冰,下嘴唇的弧度往下拉,比往常更显威严。 锦夫人深吸一口气,起身大步迎了上去。 “老爷,你怎么来了?妾身正要想去问问,你今晚歇在哪儿呢,要不要妾身去打点一下?”锦夫人走上前,软语笑道。 自从前天早上,郁文才在她这里不欢而去后,再也没有走进这思华园。 锦夫人不是没有去请过,而是,郁文才不肯原谅她,见都不见她。 她哪里还敢摆脸色?此时,她说出的话语,软得能使人心头柔成一团。 但听了心动的是以前的郁文才,此时的郁文才,心头正冒着火气呢,理都懒得理她。 人的心性便是这样,厌恶一个人后,就对这个人不再有往日的热情了。就如墙壁上裂开了一道口子,就算用泥巴糊住了裂缝,但是,那口子还在,稍稍一个外力撞击,口子就会再出现。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便是这样的。 何况,锦夫人面对的,是一个并不将感情放在第一位的男人。 郁文才最看中的,是功名。 郁文才走进正屋后,看也不看锦夫人,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然后,冷着脸,一撩袍子下摆,坐到了上首。 目光如剑,盯着锦夫人。 “教郁娇学规矩的,是哪两个蠢货?”郁文才一坐下,就朝锦夫人劈头盖脸地喝问起来。 锦夫人心头狠狠一跳,她眯了下眼。 郁文才不是不喜欢郁娇吗?就算是提到名字,也是恨恨地咬牙呀,怎么会为郁娇出头说话? 她想不明白。 可想不明白又怎样?郁文才现在火,是真真切切的事情。 “那孩子,到老爷跟前哭诉了?唉,妾身刚才也罚了嬷嬷们,她们只是想让郁娇学好规矩……,哪知那孩子太顽皮了,死活不学……”锦夫人开始数落郁娇。 “我只问你,两个蠢婆子在哪儿?”郁文才再次冷冷问道。他不想听锦夫人的辩解,就算郁娇千不对,万不对,也不能打脸! 不能让伤口露出来,给外人看见,否则,他会被言官们弹劾。 郁娇在丰台县,受了怎样的待遇,挨了怎样的打,他懒得管,因为,没人去关注乡下的事情。 可这是在京城,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他呢,只要他有一丝儿的错处,就会被对手揪住,死咬不放。 锦夫人倒好,没事,也要找出一件事来被外人说。 上回,他将郁娇关进祠堂,小罚一下。 锦夫人还劝他呢,可今天,锦夫人竟糊涂得让人打了郁娇的脸,可见,锦夫人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着实可恨! 锦夫人暗自咬了咬牙,郁文才从来没有对她这样凶过,都是该死的郁娇挑拨的! 她忍着怒火,说道,“是,妾身叫人传她们过来。” 她走到廊檐处,对一个丫头吩咐道,“去,叫黄妈妈和高嬷嬷叫来。” “是,夫人。”丫头看见郁文才冷着脸进了正屋,不敢大意,飞快地跑走,去叫人去了。 不多时,两个婆子一起走进了正屋。 “老爷……”高嬷嬷和黄妈妈走上前,就要行礼,郁文才的脸色不大好,两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给老夫跪下!”郁文才冷喝一声,吓得两个婆子的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是谁借你们的胆子,打了四小姐?说!” 高嬷嬷和黄妈妈吓得脸色死白,料想,一定是郁娇去告状了。 两人忙为自己辩解起来,“老爷,奴婢们冤枉啊,四小姐是主子,奴婢们哪敢打她啊!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是四小姐自己弄伤的吧?” “还敢狡辩?”郁文才大怒。 这时,只听正屋门外,有人说道,“父亲,您不要责怪嬷嬷们了,不是她们的错。”郁娇一路小跑,跑进正屋里,直接走到郁文才的身边,请求说道,“都是女儿不对,不是嬷嬷们的错,是女儿太笨了,总是学不好。” 郁文才眯着眼,看向郁娇。 刚才,郁娇说话吞吞吐吐,这会儿又巴巴地跑来求情,显然,这是奴才欺负到她的头上了,她害怕了。 他跟锦夫人相处二十多年,她的脾气,他还不了解吗?他宠着她,她底下的仆人,个个都跋扈着呢! 特别是锦夫人身边的几个婆子,更是比府里的小主子,还要趾高气扬。 庶女郁怜月,胆子就被吓得跟兔子似的,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锦夫人对郁娇,又能好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郁文才怒气冲冲地朝两个婆子冲去,一人一脚,将她们踹翻在地,疼得两个婆子眼花直冒,也不敢哼一声。 郁文才大怒道,“四小姐念你们是府里的老人,又是念在教她规矩的份上,她即便是受了罚,也一直在为你们说话,替你们求情,你们倒好,来个死不认帐。她脖上的伤,分明是藤条抽的,而这专门用来处罚下人的藤条,只有锦夫人这儿才有,你们还想抵赖?谁给你们的胆子?” 郁文才是一家之主,他亲自替郁娇出了气,罚了下人,惊住了锦夫人之外,也惊住了思华园所有的仆人。 谁都不敢小瞧郁娇了。 锦夫人怕郁文才恨上她,便抢在郁文才的前头作着决定,“高嬷嬷仗着自己是府里当差多年的老人,竟敢打四小姐,拉下去打二十大板,送往庄子上去种菜,黄妈妈明知是高嬷嬷罚的四小姐,却隐瞒不报,罚二十板子,再罚半年的月银钱。” 两个婆子吓得软倒在地。 郁娇心中冷笑着,表面上却蹙着眉尖,一脸怯弱状,“二娘,这罚得有些重了吧,我也只是受了小罚而已。” 可她越是越这么说,郁文才越是恼火,“要不是念在她们是老夫人的份上,这会儿直接杖毙了。” 这话,够狠,谁还敢再求情? 连锦夫人也吓着了。 两个婆子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额上冷汗直冒,才知道,惹了个不该惹的主。 郁四小姐,她们太小看了。 很快,有粗使婆子走了进来,将两个婆子拉了出去。 不一会儿,园子里便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和哀嚎声。 此时,已经快二更天了,夜色寂静,这哀嚎声响起,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锦夫人瞥了眼郁娇,恨不得将她也拉下去,也罚上个二十板子。 郁文才完火,心情平静了不少,看了眼低头静立的郁娇,对锦夫人说道,“虽说,她不是你生的,但也是老夫的女儿,你就这么不将她当回事?” 锦夫人吓得一愣,忙说,“老爷,你冤枉妾身了,妾身一直将她当亲生的看待呢,又是送丫头,又是请教养嬷嬷,从没有忽视过她。” “从没有吗?锦娘的眼神,几时变得不好了?你看看她穿的是什么?谁家姑娘穿成她这样?惜月也是个大意的,竟然带着她出门玩,玩就算了,她还被李太师的孙女儿撞见了,人家送了一套衣衫给她,你就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是笑我丞相府,主不主,仆不仆呢!她怎么着,也是嫡女,身份在那儿!”郁文才声音沉沉数落着锦夫人。 直将锦夫人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可是当家夫人,郁文才怎能当着郁娇的面说她? 往后,这蹄子还不得狂得上天了? 可郁文才是一家之主,锦夫人不敢不听,只得忍着怒火,回道,“老爷,妾身并没有忽视她呢,她忽然回京,仓促间一时准备不足。不过,妾身已经差人给她定做衣衫了,最多明后天,就会送来府上。” 郁文才却等不了那么久,说道,“明天晌午后,我要带她去聚贤书院,你最好让她在上午就穿上新衣,别让老夫带着她出门的时候,让外人笑我郁某人,不会养女儿。” 言外之意是,做出的新衣,也别像上回送的那样,是件老气横秋的裙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锦夫人还敢怎么样?只得老实回道,“妾身记下了。” 郁娇也忙上前给郁文才重新见礼,“多谢父亲关爱。”又朝锦夫人一礼,“二娘辛苦了。” 锦夫人气得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郁娇迎上她的目光,毫不胆怯,心中冷笑道,你这么辛苦算计我,却反而吃了大亏。 锦夫人,你何苦惹我? 闹到最后,反被自己男人嫌弃了,真是吃多了撑着。 “好了,天晚了,都早些睡吧。”郁文才处理好事情,站起身来,抬步就往外走。 锦夫人回过神来,忙追上去问道,“老爷,天都晚了,您还要去哪儿?妾身这里熬了百合粥。” 在这深宅大院里,一个女人不被男人宠着,就等于前途完了。 “不吃了,梅姨娘已经煮好了安神茶。”说着,郁文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锦夫人气得呀,牙齿咬得嘎嘣响,左手捏着右手手指,几乎要绞断了。 “二娘,郁娇也告退了。”郁娇看了她一眼,说道,也跟在郁文才身后,往外走去。 锦夫人想骂上几句,可郁文才还没有走远,她只好将这口恶气,生生嗯下。 等那二人走出了思华园,锦夫人才恨恨地骂道,“来日方长,小贱蹄子!” 气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一件事。 那便是,郁娇,她不识字! 而且,郁娇都快十四岁了,十四岁的年纪,跟一群五六岁的孩童,坐在聚贤书院的下院一起学习,也不怕丢脸? 这么一想,她又不气了,等着看郁娇在聚贤书院闹笑话。 她要让郁文才知道,她的儿女们,才是郁府最忧秀的。 ------题外话------ 忽然现,今天是元宵节。 <( ̄︶ ̄)>亲们元宵节快乐呀!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70,夜访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进了思华园后,柳叶因为身份低,且没有得到允许,不能进去,提着灯笼一直候在园子的外头。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这会儿见郁娇和郁文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而且,郁娇的脸上,一片神采飞扬,她就知道,锦夫人准是挨骂了。 不然的话,她家小姐咋这样高兴呢? 哎,有老爷撑腰的日子,就是好呀。 “老爷,小姐。”柳叶惧怕着这个一家之长郁文才,忙走上前小心地行礼问安。 见是郁娇的丫头问安,郁文才便停了脚步,眯着眼往柳叶身上看来。 只见柳叶穿着一身过于肥大,洗得退色的绛红衣衫,且袖口已经磨损,他不禁皱了下眉头。 锦夫人对郁娇都是直接忽视着,漠不关心,那么,也一定没有月钱给丫头了。 虽说,他不大喜欢郁娇,郁娇的出生,如扎进他心里头的一根刺,但是,郁娇的活着,却又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 而且,郁娇比其他的几个子女,明显的要聪慧许多,其身份背景也不容小觑,这是他想忽视,都没法忽视的问题。 尽管不识字没进过学堂,但郁娇对画作的见解,却比进学堂多年的几个儿女强。要是郁娇再多学些知识,多见识些人,定会有些成就,定能助他一臂之力,助他成为大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将太师府,狠狠踩在脚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富贵,他且忍着。 他既然决定对郁娇一视同仁,她身边的丫头,怎能寒酸着?这不是让人更笑话吗?笑他的虚伪吗? 想到这里,又为了讨好着郁娇,郁文才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来旺!”郁文才朝候在一旁的长随说道,“明天一早,你去查一下四小姐园中丫头的月银钱,要是府里忘记了,提醒锦夫人全都补上。” “是,老爷。”郁来旺点头应道,同时看了眼郁娇,眼神敬畏。 刚才,思华园中的情况,郁来旺听得一情二楚呢,欺负四小姐的两个婆子,被打了。来旺心中想着,四小姐这回,是彻底得宠了吧? 想来也是,四小姐才是真正的嫡女呢! 其他几个,都是平妻和妾生的。 柳叶听说要给她月银钱,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郁文才,她这是撞上好运了吗?长这么大,头一回得银子啊! 按着府里的惯例,小姐身边的一等丫头,一个月,可以拿九百文钱呢! “多谢老爷。”她喜得忙上前行了一礼。 “不早了,早些回自己园子去,不准在府里闲逛。”郁文才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郁娇,淡淡说道。 “是,父亲。”郁娇俯身送行,“父亲也早些歇息。” 郁文才点点头,带着长随郁来旺离开了。 郁娇和柳叶,往她们的小园走来。 走得离着思华园远些的时候,柳叶才敢问道,“小姐,锦夫人被老爷骂了吧?” “她自己闲得找骂,怪谁?”郁娇冷笑。 “哈哈哈——”柳叶开心得笑了起来,“奴婢都可以想像得出来,锦夫人挨骂,却不敢作的样子。” “……” “哦,还有那个高嬷嬷,哼,她那天仗着锦夫人得宠,不仅要对小姐无礼,还打了奴婢一巴掌。今天,她自己挨打了吧?奴婢只被打了一巴掌,她可是被打了板子,真是风水轮流转呀,疼不死她!” 她自己笑了一会儿,又抑制不住高兴说道,“小姐,老爷刚才说,要补奴婢跟桃枝的月银钱,那么,小姐的月银钱,也一定不会少了。奴婢听说,三小姐她们一个月有三两银子呢,小姐也有这么多吧?” 郁娇道,“也许。”郁文才既然要带她进聚贤书院,不可能不给她钱。 而且,郁文才要面子,其他姑娘们都是三两的月银钱,她不可能会少。 主仆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小园的附近,这时,柳叶怀里的灰宝,忽然竖起耳朵,吱唔了一声,“娇娇,阎王来了!” 阎王? 郁娇微愣,停了脚步。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暗处忽然闪身出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一身墨衫,俊美翩然。 今晚的月儿亮如白昼,郁娇认出了站在三丈远的闯入者,她诧异地眯起了双眼。 他怎么来了? 柳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是—— 誉亲王? 半夜三更的,誉亲王夜闯丞相府,还堵住她们主仆的路,要做什么? “王爷所来何事?”郁娇淡淡问道。 楚誉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看向柳叶,“本王要跟你主子,单独说几句话。” 柳叶不走,反而往郁娇身边紧走了两步,两眼警觉地盯着楚誉。 她大着胆子说道,“王爷,这……这不合规矩……,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这不是坏她主子的名声吗? 她家小姐还没许配人家呢! 这誉亲王,可真不讲理啊。 柳叶刚想到不讲理,楚誉还真就不讲理了。 他脚步一转,身影快如闪电地来到郁娇面前,然后,伸手抓过郁娇的胳膊,往自己身边一拉,接着,身子一闪两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两个动作,只在眨眼之间。 这便是高手的动作。 柳叶傻眼,人呢? 这这这…… 她睁大双眼在附近找了一圈,愣是连个影子也没有看见。 她又竖耳听了听,夜色寂静,只听到草间虫儿的低鸣声,听不到郁娇和楚誉的声音。 柳叶急得团团转,心说,这可如何是好呀? 喊叫吧,引来护卫将誉亲王赶走的同时,也曝光了小姐被誉亲王抓走的事实,这郁府里的人,有几个是好的?还不得添油加醋的乱说一番?小姐的名声算毁在誉亲王的手里了;不出声吧,小姐是羊入虎口,吃了闷亏呀! 柳叶心中愤恨不平,老天咋不收了誉亲王呢? 天下怎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灰宝则哼哼吱吱说着,“老子知道阎王爷去了哪里,可是,活命要紧,还是不说吧。” 当然,就算灰宝说了,柳叶也听不懂。 …… 郁府另一处。 楚誉带着郁娇,来到郁府后宅的一座小山上。 小山约有十来丈高,因为只作观赏用,并没有道路上下。 山上倒也不全是石头,一株歪脖子的老松树,从山顶一侧的山缝里,斜斜伸出,大半个树冠,遮着山顶上方。 楚誉是以轻功攀爬上去的。 上了山顶后,他才松开抓住郁娇胳膊的手,退开三步站立。 郁娇揉着被他抓疼的胳膊,一阵无语。 楚誉今晚是吃错药了吗?忽然跑来抓她做什么? 而且,带她来的地方,还是一座没有路的山上,他要是脑子抽疯自己一个人跑掉了,她该怎么下去? 虽然,三月的天,日渐暖和了,但晚上还是很冷的,而且又在山顶上,夜风一阵一阵的吹,她感到手都麻了。 “王爷抓我来这里,有何事要问?”反正跑不掉了,郁娇干脆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问着楚誉。 这处地方,高,且不会有人来,站在上面说话,下方的人,也听不见。 加上现在又是晚上,大松树的树冠遮着两人的身影,站在山下看往山上,根本现不了山上有人。 她敢打赌,楚誉一定是想问她什么机密之事,才带她来了这里。 可她是郁府不受宠的女儿,能知晓什么机密之事? 楚誉看着她,眸光微闪,在她面前的一块石头上,也坐了下来,“那个用蚌壳灰做颜料的法子,是谁教你的?” “什么蚌壳灰?”郁娇眨了下眼,装着一脸不解的样子,反问道。 楚誉冷笑,“郁四小姐,你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你派人将法子告诉给了太师府的李大小姐,又告诉她,研磨好的蚌壳粉,大公主那儿有。” “……” “可是,大公主却说,那蚌壳灰,是林大小姐于三月前的某一天,放在一个小书柜最下方的暗格处的。” “……” “要不是你跟李馨提起,让大公主去那儿寻找,谁也不知道,那只白瓷**里装着的灰白粉末,是蚌壳灰。那么四小姐,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处不起眼的小书柜里,放有蚌壳灰的?” 原来是问这件事。 郁娇心中苦笑,怎么知道的?她就是林婉音啊! 可是,她能说吗? 她不能。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现在的郁娇,就是林婉音。 郁娇一笑,“王爷为何关注起了已死的林大小姐?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不怕她的坏名声,连累了你?” “本王说好,便是好,世人怎么说,本王不管!”他眸光微闪,又问道,“快说!否则……” “否则你将我扔在这儿不管了,是不是?”郁娇弹弹袖子,似笑非笑,“王爷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知道是威胁就好。”楚誉直话直说,也不怕气死郁娇。 郁娇也的确被他气得郁闷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惹上这么个不讲理的人? 而且,他老是缠着她做什么? 她又没有碍着他什么事! 他走他的阳光大道,她在过她的独木桥。 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呀! 楚誉近来的举止,着实让人不解。 他与林家大房无来往,林伯勇对他的映象,也并不好,前世的她跟他,只说过一句话,并无深交。 可这林伯勇父女一死,楚誉忽然对林家长房之事热情起来。 为什么? “王爷,你为何对林家长房之事,这么热心?”郁娇反问着他,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了。 “无可奉告!”楚誉清冷开口。 “那么,我也无可奉告!”郁娇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楚誉“噌”地站起身来,冷冷盯着她,“呵——,你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你真当本王不敢对你怎样?” 他还真拿她没办法,否则,也不会几番跑来质问她了。 这个小女人,全身都是迷,而且,都是他想知道的迷! 郁娇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怕他,他不说,她也不说,看谁嘴紧! “那么,王爷打算怎样处置郁娇?杀,还是打一顿?”郁娇也站起身来,盯着他的双眸,扬唇微笑。 她比他矮了一大截,她站在他面前,只能仰头相望。 身量上逊色于他,但目光无惧。 楚誉心中腾起的怒火,被她这么一盯,没来由的灭了。 月色下,小女人的眼神,有一丝熟悉感,他,下不了手。 “容本王回去想想,怎么收拾你!”他找了个台阶给自己,拎着郁娇就下了山。 等两人的脚一挨地,他马上松开手,身影一闪,不见了。 郁娇拍拍衣衫上的灰尘,望向他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下回来?下回来,我也同样不会说!” 她就不信,她制不了他!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71,用错了法子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凭借着记忆,踩着月色,往她的住处小园走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在她被楚誉带走的地方,柳叶抱着灰宝,正焦急地在原地打着转。 见她走来,柳叶欣喜地迎了上去,“小姐,你没事吧?” 然后,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郁娇。 又围着郁娇转了三圈。 还好,郁娇的头没有乱,衣衫完整,眼神清亮没有哭过,那么说明,郁娇没有被楚誉欺负过。 那“活阎王”,还有点儿君子的样儿嘛。 柳叶松了口气。 郁娇好笑地横了她一眼,“你希望我有事?” 柳叶直摇头,“不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誉亲王的脾气太古怪了,小姐被他带走,奴婢总该担心着不是吗?况且,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 “乌鸦嘴!杞人忧天!”郁娇嗔道,她宁可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也不会相信楚誉会非礼女人,倒不是信他为人君子,而是,他有病啊,除非他想早死,“走吧,早些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不少事呢。” 柳叶又想到刚才郁文才说的话,心中一阵欢喜,“对对对,明天咱们就可以看到钱啦!” 她甚至幻想着,拿了钱后,要买些什么才好呢,还是先存起来呢? 看到柳叶这么高兴,郁娇便笑道,“不只这一件,还有好事呢,明天一早,锦夫人会差人送新人给我。晌午后,老爷会带我去聚贤书院。我出门,你自然会跟着我,我穿新衣,那么,要面子的老爷,是不会让你穿旧衣的。” 一个府里,主子穿得好,但仆人却穿得跟叫花子似的,那也是假富贵。郁文才常期浸淫官场,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不懂。 “我也有新衣吗?”柳叶不敢置信地看向郁娇,“小姐不会是哄我的吧?” 今天的好事太多了,她都怀疑自己在做着梦呢。 郁娇笑道,“我不会偏你,我又几时骗过你?” 柳叶眨眨眼,对,没错,小姐从未骗过她呢。 小姐说会回京城,果然,她们就回来了。 小姐说她们会有好日子过的,这才回来几天呀,她就有月银钱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小声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小园的门口。 珍珠正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来。 见郁娇主仆回来了,她忙迎了出来,笑道,“小姐回来了?” 郁娇“嗯”了一声,淡淡看了她一眼,进了小园。 “关门吧,时辰不早了,都睡去吧。”郁娇说道。 “是,小姐。”珍珠答应着,关好了院门。 郁娇进了正屋,因为她还未回来,桃枝便也未睡,一直坐在灯下缝着一件旧衣。 “小姐回来了?”桃枝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走到正屋的门口看了一眼,才小声对郁娇说道,“那个珍珠,一直站在院子的门口看呢,也不晓得看什么,奴婢叫她进来,她也不听。” 郁娇这时想到了离开的楚誉。 难怪楚誉将她半道带走,而没有等她进小园,否则,楚誉的到来,总会闹出点动静来,从而惊动珍珠这个锦夫人的眼线。 想到楚誉细心,郁娇又不那么厌恶他了。 “我知道了,这是她的职责,她拿了锦夫人的好处,怎会不当差呢?”郁娇冷然一笑,“在她没有惹着我们之前,且由着她。” 她园中的仆人太少,柳叶是常要带出去的,留在园子里的桃枝,则负责清理她的屋子,铺床叠被整理衣衫。那么园中的杂事,比如清扫,比如浆洗,烧水担柴,都可以叫珍珠做。 锦夫人派来的眼线,她可不会当成菩萨供着。 柳叶又对桃枝说了,会月银钱的事。 “真的吗?太好了!”桃枝喜得连走路都带飘了。 郁娇看着两人欢喜的样子,摇头苦笑,一月才得九百文,就已高兴成这样,可见,她们平时太苦了。 她在心中暗道,她们对她忠心,她定不会忘记她们。 林家长房的钱,她迟早要收回来! 届时,她们何止区区的九百文的月银钱? …… 郁府,锦夫人的思华园。 此时,已是快三更天的时分了,思华园的东侧间里,仍点着烛火,一室明亮。 外间的廊檐下,几个大丫头,或坐或站着,没人敢吱声,因为,老爷骂了锦夫人,锦夫人正在气头上呢,这个时候,谁出声,谁就会是出气筒,那是找死! 里屋里,锦夫人还未睡,也未沐浴,仍穿着见郁文才的那身衣衫,原本娇柔的脸,此时气得鼻歪眼斜。 能不气吗? 她今天又被郁文才骂了,而且,是当着郁娇的面骂的,她如何能睡得舒服?她掌家多年,没想到,栽倒在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这口气,她哪里咽得下? 郁娇居然蛊惑了郁文才来对付她,她真是小看那个死妮子了。 郁文才骂了他,更说,梅姨娘等着他,他丢下一个无情的背影,冷然离去。 郁文才,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要不是她辛苦操劳,能有他今天的一切吗? 要不是她冷家在背后相助,就凭那个长宁郡主,能助他当上丞相吗? 可她只敢在心里头骂一骂,连自言自语的说,也不敢。 如今的郁文才,连长宁郡主也不怕,更不可能怕她,和她背后的冷家了。 “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早些睡吧。”原婶端了一杯安神茶,放在她的面前,说道。 原婶被打了板子,休养了几天,勉强能下地行走。 她听说高嬷嬷被老爷罚了,还被赶走了,黄妈妈也被打了,便想着,锦夫人的跟前,就只有她一个老仆了,为了博锦夫人的好感,她是咬着牙坚持着下的床,来服侍锦夫人。 锦夫人看着她,欣慰着说道,“如今,我跟前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一人了,你可不能像高嬷嬷和黄妈妈那样,蠢得被老爷罚。” “奴婢会小心的,夫人放心吧。”原婶说道,“夫人不早了,睡吧,来日方才呢!” “可是,我哪儿睡得着啊。”锦夫人气闷得揉着太阳穴,“老爷说,明天晌午后,会带郁娇去聚贤书院,要我明天上午就给郁娇那死妮子准备好新衣。可是,时间这么紧,我上哪儿找新衣去?” “……” “偏偏府里几个姑娘的新衣,还没有做好,现成的又全是半新的,就算有一二件新做的,也上过身了。老爷一般不管这等小事,但只要他留了意,就骗不过去。要是被他现,我拿其他姑娘的半新衣衫,糊弄他和郁娇,他可不会罢休。” 早知道会闹到这一步,她就给郁娇做几身衣衫了,不就是浪费掉几块料子么?总比会被郁文才骂,日子要好过一些。 原婶想了想,献计说道,“夫人不急,老奴有个主意。” “那还不快说?”锦夫人抬头,急忙问道。 原婶说道,“京城里,做高档衣的绣庄,比比皆是,夫人明早派人去绣庄里寻上一寻,找上几件新的,买来给四小姐,就说是特意做的,不就成了?然后,再出点钱,堵住绣庄绣娘的嘴,不许她们胡说,只让说,是夫人一早就特意给四小姐定做的。” 锦夫人拿手拍了拍额头,眸光一亮,“瞧我,真是气糊涂了呢,这么简单的事,我居然还愁。”有了主意,她便松了口气,神色轻松说道,“明早,你亲自跑一趟绣庄。” 原婶点了点头,“是。夫人。” “另外——”锦夫人眯了下眼,招手叫过原婶,眼神阴冷说道,“你再去办一件这样的事情……” 原婶附耳过去听。 听完锦夫人的吩咐,原婶眼皮一跳,“请道士?” 锦夫人唇角勾起,冷冷一笑,“郁娇敢算计我,我哪能这么算了?这个郁府,是我苦心经营起来的,她跟她的疯子娘,别想从里面拿走一分的好处。我要她万劫不复!” 原婶看了眼锦夫人,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 月上中天。 丞相府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停着一辆极为普通的青油布小马车。 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小厮,抱着马鞭子,坐在赶车位上打盹。 忽然,他听到一阵衣袂声响,马上警觉地睁开双眼。 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青年,从前方夜色里,踏着月色施展轻功而来,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他的马车前。 接着,来人自己挑了帘子,一言不地钻进他的马车里。 “爷,回王府吗?”小厮转身看向帘子里,问道。 黑衣人正是楚誉,小厮则是楚誉的贴身护卫铁城。 马车里,没有声音传来,而且,有极沉的呼吸声,听着——像是心情不好的重重叹息声。 铁城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楚誉没听见,便又追问了一声,“爷?” 楚誉还是没有说话。 铁城伸手挠挠头,心说,主子这是怎么啦? 不是去会见小姑娘了吗? 会见小姑娘还会心情不好?郁府的四小姐,是只母老虎? 看着不像呀,不是娇滴滴的样子吗? 他大着胆子,挑了帘子来看楚誉。 只见楚誉靠在车壁上,手里捏着把扇子,无聊地颠来倒去地把玩着。 铁城眨眨眼,这是啥情况? 果真被小姑娘刁难了?瞧爷为难成什么样子了。 月光虽然朦朦胧胧的,但楚誉的目力极好,他看清了铁城一脸疑惑的目光。 楚誉的眸光缩了一下,盯着铁城冷冷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为何这样看本王?” 铁城咧嘴笑道,“爷,属下见您心情不好,在给您想主意,想为您排忧解难。” “就你,还排忧解难?哼——”楚誉冷嗤。 铁城一笑,“爷,老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呀,您身在局中,许是看不透测呢?” “呵!”楚誉冷笑,“那你就说说看,要如何让一个小姑娘,回答本王的问题。她不怕死,不怕威胁!本王面对她,就像面对一个刺猬一般。无从下手。快说,说不来,爷让你睁着两眼站在这儿到天明!” 就这么点小事? 铁城在心里翻着白眼。 他可真为他家主子感到羞耻呀,堂堂誉亲王,居然不懂如何跟一个小姑娘相处。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 谁叫他主子命苦,八岁就得了怪病,不能跟女子相处呢? 没跟女子相处过,当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小姑娘啊。 铁城现在又十分地盼望着霜月快来京城,来教教他们主子如何跟小姑娘相处。 “爷,您有没有现,您用错了法子?”铁城眨眨眼,说道。 楚誉眯了下眼,抬眸看向铁城,“用错了法子?如何讲?” ------题外话------ 铁城:王爷是不是百事都知晓? 楚誉:老子天生聪明,无所不知╭(╯^╰)╮ 铁城:那请问王爷,如何追媳妇? 楚誉:……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72,向郁娇道歉去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铁城又说道,“爷,您也说了,您面对的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都胆小啊。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您想让小姑娘听您的话,得靠哄,说话要温柔,声音要温柔,笑容要温柔。您可好,一上去就是威胁与恐吓。” “……” “她没被您吓死,已算命大了。您反而怪她不配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够不怕您威胁的,估计,是个厉害的主。” “……” “这样的人,得用软,而不是用硬的!您来硬的,她也会来硬的啊,没准,她在心里想着,看谁硬过谁。” 楚誉眸光微缩,回想着几次见到郁娇的情景,的确,她不怕他。 小小的年纪,目光沉静得跟个老政客一样。 这样的人,的确不能用强硬的法子。 “您怎么不早说?”楚誉心中豁然开朗。 他从马车里走出来,朝铁城冷哼一声。 铁城心里直叫冤枉。 他哪里知道,他家主子去求人,不是用软的,而是来硬的? 哪有这样求人的? 何况,人家郁四小姐又不欠他的,怎会老实地告诉他想问的问题? “爷,你冤枉死属下了,属下哪儿知道您的做法啊!”铁城一脸的委屈。 “你还有理了?等着!” 楚誉将铁城的话又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于是,他脚尖点地,又往丞相府而来。 他要“温柔地”道歉。 …… 三更天的丞相府,四处都静悄悄的。 偶尔看见有一两个巡夜的仆人,提着灯笼敲着更鼓走过。 几个暗卫,屏息蹲在暗处。 不过,这些人在楚誉的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他的武功之高,在京城里鲜有对手。 他只是不屑于,表现出来而已。 上回,他潜入丞相府时,无意间听到两个丫头在说话。 他从声音中听出,那是郁娇的两个丫头。 凭借着记忆,楚誉往那座小园悄然而来。 他的记忆一向都好,寻找到小园,并没有花很多的时间。 楚誉站在园子门边,屏息聆听了一会儿里头的声音,确认无人说话后,他身子轻轻一翻,跃进了园中。 不过,他不知道哪间屋子里住着郁娇。 只得一间一间地寻找。 西侧一间的屋子里,忽然传来穿鞋子的声音,楚誉飞快藏身到窗边,一个大个子的丫头,推窗来看,楚誉眯了下眼,手指弹出一粒石子。 睡到半夜忽然感到闷热的珍珠,只是推开窗子来透气,哪知窗子才开了一半,她感到脖子上忽然一疼,接着,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她昏倒在地。 “找死!”楚誉暗嗤一声。 他接着再寻,另一间小间里,住着两个丫头,都睡得很死。 最里头一间屋子里,传来一只小兽的低唔一声。 他眉梢微扬,拔出小刀撬开了屋子门。 果然,里头住着郁娇。 不过,她并没有睡着,而是抱着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坐在床上,静静看着他。 楚誉的眸光中闪过一抹诧异。 她很警觉,居然现有闯入者。 郁娇一直未睡,自重生以来,她的心事一直很重,一向都睡得晚。 她正闭着眼想着如何再进天机阁的事,睡在床前小窝里的灰宝,忽然跳了起来,抖着身子低哼一声,“娇娇,阎王爷来了!” 灰宝的嗅觉和听觉,比人的嗅觉和听觉要灵敏,它说有人来了,就一定有人来了。 而且,灰宝怕楚誉,每回楚誉出现,灰宝总是吓得瑟瑟抖。 她曾在灰宝的面前说,楚誉脾气古怪,被京城里的人称为“活阎王”,灰宝便记下了他的名号,跟着喊“阎王爷”。 果然,灰宝的声音刚落,门就被人撬开了。 一身夜行衣的楚誉,堂而皇之的站在她闺房的门口,就这么大咧咧地看着她。 他究竟想干什么?又想将她拐到小山上去吹冷风? 郁娇看着半夜三更贸然闯进她屋中的楚誉,恼火得想揍人。 可是,她打不过他。 “王爷,半夜三更闯进小女的闺房中,所来何事?”想到他之前的不讲道理,郁娇没好气地说道。 楚誉眸光微闪,她的声音中带着怒火,可见,在气着他之前的粗蛮举止。 他按着铁城的建议,努力往脸上堆起温柔迷人的笑容,然后,缓缓走到郁娇的床榻前来,低哑磁性的声音响起,“四小姐,对不起。” 郁娇一愣。 她听到什么了吗?对不起? 楚誉跟她说对不起? 脾气古怪,且倔强,让皇上也拿他无法的楚誉,跟她说“对不起?” 她可记得,楚誉为人孤傲,即便是将皇上惹怒了,他也不会低头认错,可现在,却跟她道歉? 郁娇搞不懂楚誉的脑回路,她眨了眨眼,“王爷……,为何对小女说对不起?” 楚誉在心中已打好了腹稿,说道,“刚才,本王不该对四小姐冒犯。” 郁娇狐疑地打量着他,他为刚才的事,跟她道歉?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她什么也没有做,居然让天下第一难相处的楚誉,对她道歉? 见郁娇不吱声了,楚誉又说道,“包括之前的事,本王有冒犯之处,也请四小姐原谅。” 说着,他还向她拱手一礼。 堂堂一国亲王,居然跟她一个五品县君行礼? 郁娇摸不清他的想法。 本着,她身份卑微,他是高高在上的亲王,能远离就远离的想法,便说道,“不敢当啊,王爷。您身份高贵,小女哪敢生您的气呢?王爷多心了,王爷您不必如此,您这么做,真是折煞小女了。” 她走下床,赶紧侧身让开,还上一礼。 楚誉蹙眉,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之意,这是不相信他的道歉? 他行礼,她还礼? 屋中的光线很暗,彼此都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她怀疑他的诚意,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单从声音中,很能判断一个人的情绪。 要判断出心中是何情绪,看表情才能看得更准确。 楚誉想到这里,便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着了烛火。 他转身看向郁娇,“四小姐,本王来,是诚心跟四小姐道歉的。” 郁娇挑眉,他居然点着了烛火?这半夜三更的,引来府里其他人,怎么办? 她刚才还在心中夸他心细呢,带她远离小园去问话,这回倒好,直接登门入室,点着烛火。 郁娇担心,她要是不答应,他会赖着不走。 桃枝和柳叶是她的人,被惊动了,不会说出去,可园中还有个珍珠呀。 那可是锦夫人的眼线!是放在她身边,专门找她的错处的。 要是被锦夫人得知,她半夜三更跟一个男人在卧房里相会,她会有好日子过吗? 郁娇心中气闷得很,只好点了点头,俯身一礼,说道,“既然王爷如此诚心……” 她的话未说完,就听见楚誉忽然问道,“你被人打了?” 郁娇微愣,她这才想起,她的头没有散开,而是半挽着,她一低头,那脖子一侧的伤痕就会展露无疑。 而且,烛火就在她身则的小桌上,楚誉不难看见她脖子上的伤痕。 她哑然一笑,“王爷应该知道,小女的身份,在这郁府里,是个尴尬的存在。” 娘是疯子,她因为灾星的身份,被祖母郁老夫人和父亲郁文才一直嫌弃着。 要不是自己机灵着,她怕是早已死掉了。 不,原主已经死了,她是替原主活下来的林婉音。 “郁文才打的?”楚誉又问,眸光中闪了抹冷意。 郁娇摇摇头,“不是,不过呢,我已经罚了那个打我的人了。” “虽然不是他打的,也是这府里其他人打的,不是吗?你是长宁郡主的女儿,他任由他人打你,说明根本没将你放在心上,他若给你撑腰,你何至于挨打?” 郁娇淡笑,“王爷,这是郁府的家务事,王爷想管,怕是管不了吧?” 他的确没法管他人府里的家务事,不过,他可以用其他的法子,叫郁文才老实一点。 楚誉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要不要我帮你?” 郁娇愣了一瞬,抬头看向楚誉,他说什么?帮她? 为何要帮她? 在丰台县小镇上,她以郁娇的身份,第一次求他相助,他半点儿也不客气地拒绝了她,现在,说要帮她? 为什么? 她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要样子——样貌虽然还不差,但个子太瘦,像根豆芽菜,他图什么? 楚誉的举止,着实的让人奇怪。 “王爷为何要帮小女?”老话说,无功不受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女,怕是受不起您的恩慧。” 何况,楚誉为人古怪,她还是远离为好。 “你等着。”楚誉不说原因,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忽然折了回来,从袖中取出一只白色小玉**,放在屋中的小桌上,“上好的外伤药,比太医的药还要好,三天可痊愈,而且不会留下疤痕。” 说完,他闪身走出了屋子。 紧接着,楚誉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小园中,又陷入死寂。 要不是桌上放着小药**,郁娇还以为,她刚才是做了个梦。 楚誉,他究竟要做什么? 想着明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郁娇便将楚誉的事暂且撇开在一旁,吹熄了烛火,上床接着睡觉。 “睡觉”,她拍拍灰宝的背。 但灰宝不敢睡,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灰宝又哪里知道,楚誉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地闯入郁娇的屋子,当然是做了准备的。 他早已将屋中的三个丫头,全都打昏了。不光如此,他还将几个离这里近的暗卫,也一并打昏,扔到府外去了。 楚誉行事的风格就是,他不喜欢自己的行踪被人现。 …… 因为楚誉自小得病,同女子接触,就会病。 因此,他从八岁开始,就远离所有女人。 从抱在怀里的小女婴,到**十岁掉光了牙齿的老妇人,都被他嫌弃着,也没人敢近他的身。 就算有人想陷害他,故意送上女人给他,那些女人的最后下场,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铁城和誉亲王府的暗卫们杀了。 他身边的人,总是担心他病而亡,更是不敢教他如何同女孩子相处。 他的府里,更是青一色的男子。 所以,不会和女孩子相处的楚誉,几次面对郁娇,都是冷冰冰蛮横的态度。 如今他有重要的事情求问郁娇,而且,他跟郁娇相处,不会病,铁城才放心他跟郁娇来往,才会给他出主意,教他怎样哄郁娇。 举一反三之下,楚誉想着,光口头道歉,并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十足诚心,不如,来点实际的。 比如,帮郁娇搬出这间破得跟柴房的屋子。 ------题外话------ 楚誉:男人能屈能伸,跟未来媳妇道歉不算丢人╭(╯^╰)╮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73,设计帮郁娇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刚才,他进入郁娇的卧房里,现那屋中的摆设,不比郁娇住在丰台县郁家别庄的小园条件好。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床上是旧得破了边的帐子,床单上还打着补丁。 卧房窄小不说,连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 屋中除了一张窄窄的床,便只有一桌一椅,再无其他摆设。 而且,那桌子破旧得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有一只脚,还短了一截,用一块小石片踮在下面,保持着桌子的平衡。 屋中仅有的一扇窗子,也十分的窄小,这要是到了夏天,住在里头的人,还不得热出病来? 想不到堂堂一品丞相府,竟然有一处这么破旧的园子,比他府里的更夫,住的屋子还要差。 楚誉在心里,将郁丞相嘲笑了不止十八遍。 郁丞相和他老娘郁老夫人,是京城中出了名的要面子的母子,既然他们死要面子不管里子,他就拔了他们的面子,看他们还要不要里子和脸面! 他帮了她一场,她总该会跟他说起知晓的事情吧? 一路上,他避开郁府的暗卫,身影快速闪出郁府,来到铁城看守的小马车旁。 铁城见他去而复返,而且,神色轻松了不少,忙问道,“爷,四小姐原谅你了?” “没有。”楚誉道。 铁城眨眨眼,没有?那您轻松个啥? “那,爷,您怎么就回来了呢?”铁城诧异问道。 楚誉行事,喜欢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拖拉拉。事情没做完,他一般是不会走的,也不喜欢落在明天,可他居然出了郁府,着实令人费解。 楚誉不说话,而是钻进马车里,从马车角落的一个匣子里,捡了身亲王的常服来换,“现在,去顺天府报案。” 铁城一愣,“报案?爷,您丢东西了?咱王府里多的是暗卫,爷的东西丢了,让暗卫去找就行了,找什么顺天府?” 他们主子要是丢了东西,誉亲王府的人,能将京城翻过来找。 哪怕是一只小小的玉扳指,他们王府的人,也能找出来。除非那东西遁地下,被土地公公给吃了。 马车里,楚誉正在系衣衫的带子,怒道,“叫你走就走,废什么话?” “啊?是!”铁城怕打,不敢再多问,飞快跳上赶车位,将马车赶得如一阵风一样,往顺天府方向疾驰而去。 …… 楚誉的手里,有先皇赐下的令牌,可在京城里随意行走。 因此,虽然已是三更天时分,长街上随时可见巡街的御林军,但他亮出令牌,没人敢拦着他的马车。 铁城将马车赶得飞快,没要很长时间,马车停到了顺天府的衙门前。 “爷,到了。”铁城看向紧闭大门的顺天府,朝身后马车中的楚誉说道。 半夜三更敢来吵醒顺天府府尹的,京城里除了皇上,就只有他们主子了吧? 皇上是有特权,其他人是自觉的遵守规矩,而他们家主子则是,不讲理。 铁城在心里,为顺天府府尹默默掬了把同情之泪。 “去擂鼓。”楚誉凉凉的声音,从马车里飘出来。 铁城的嘴角抽了抽,“是,爷!” 然后,他跳下马车赶车位,三两步跑到喊冤鼓旁,拿起大捶子,毫不客气地捶了起来。 铁城担心这个时间点,顺天府中的人听不见,是用着内力捶的鼓。 鼓如惊天之雷,将顺天府里,值夜打着瞌睡的衙役给吵醒了。 很快,府衙大门一侧的小门开了条缝,一个衙役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谁呀,半夜三更的锤鼓,不想活了?” “誉亲王前来报案,还不快快叫府尹大人升堂?”铁城停了手,朝那衙役喊道。 什么? 誉亲王? 衙役的瞌睡被吓醒了,他揉揉眼,借着头顶的灯笼光,他认清了铁城手里举起的一只白玉令牌上的字:誉。 “王……王王王……”衙役吓得腿肚子打颤,朝马车上走下来的一个人,“扑通”一声跪下了。 “行了行了,快去通报,磨蹭什么呢?”铁城将那衙役从地上拎起来。 “是是是……”衙役的瞌睡已被吓跑,转身便往府衙里跑去。 …… 顺天府的府尹冯霖,这个时间点,已经睡得烂熟,听到杂役在他卧房前的院子里高声喊着他,而且,声音惶惶,惊得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老爷老爷,您快去前堂看看。”衙役喘着粗气,喊道。 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衙门的前堂和后堂之前,隔着一个大院子,衙役跑来,费了点时间。 “出什么事了?”冯霖有些不耐烦。 “誉亲王来了。”衙役说道。 阎王爷? 冯霖吓得瞌睡全无,用了比平常快三倍的速度,飞快穿好衣衫,三两步跑到了前堂。 果真如衙役说的,大齐国第一不好惹的人,誉亲王楚誉,正四平八稳的坐在他的升堂大厅里。 见他前来,楚誉的目光,清清冷冷飘过来。 “王爷,您……您报什么案?”冯霖看到他,头疼得厉害。心说,楚阎王可千万别是为林家的事情而来啊。 五天前,林伯勇的尸体不易而飞了。 皇上都说,事情查不出来就算了,也处罚了林世安,可楚誉却说,案子不能结,非要顺天府接着去查。 还说,一百天之内,他要是查不出结果来,会将他塞进林伯勇的棺木里,让他替林伯勇睡坟墓去。 这不就是要活埋了他的意思么? 在大齐国,连皇上都拿楚誉无可奈何,他一个小小的三品府尹,能不怕楚阎王吗? 林伯勇的尸体去了哪儿,他也不知道,查了几天了,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啊。 楚誉见冯霖吓得面无土色的样子,料想他是害怕问起林家的事情,皱了皱眉,说道,“今天才第五天,本王不会追问你,关于林将军尸骨的下落。本王今晚来,确实是来报案的,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见楚誉不像是要为难他的样子,冯霖这才放下心来。 他上前拱手一礼,“王爷,下官是京城的府尹,您报案,下官当然会受理,只是不知,王爷报什么案?” 楚誉说道,“有个贼子,到本王的府里,将先皇的一柄宝剑偷走了。本王的护卫一路追寻,现,那贼子逃进了丞相府。本王虽然是亲王,但也不能擅自闯入臣子之家去抓那贼子。所以,只好来大人您的衙门里来报案来了,请冯大人速速带人前去丞相府抓贼。” 站在楚誉身旁的铁城,无语地翻了翻眼皮,他家主子,这是想进丞相府里搞一番事情,才故意来顺天府找冯霖的吧? 亲自去丞相呢,会叫人抓着把柄,堂堂一国亲王,半夜三更无故骚扰丞相府,也是个不小的罪。 于是,他家主子想了一计,拉顺天府府尹下水。 难怪呢,他刚才说,王府里暗卫不少,不必要其他人相助找东西,可主子不听,非要来顺天府。 原来,主子是要光明正大地进丞相府啊。 若是其他人半夜三更报案,冯霖才懒得理会。 但这位主是誉亲王,而且丢的可是先皇的剑。冯霖哪敢得罪?马上说道,“是是是,王爷请放心,下官这就带人,亲自到丞相府去抓贼去。” 楚誉站起身来,朝冯霖点了点头,“有劳冯大人了。” 冯霖心里叫苦,明明很麻烦他好不? 这个季节,正是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抱着老婆睡觉多好,您没事报什么案呀? 哦,话又说回来了,誉亲王没老婆,所以,来折磨有老婆的人? 反正,他睡不了觉了,干脆,也吵得郁丞相睡不好得了。 顺天府尹这么想着,心里竟平衡了。 冯霖的动作很快,他的命令传下去后,马上有一队衙役集合在顺天府的衙门前。 冯霖骑着高头大马,衙役们持刀列队跟随,楚誉则坐着马车,走在冯霖的马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丞相府而来。 …… 因为楚誉催得急,顺天府尹害怕真会是先皇的剑丢了,不敢大意着。 御剑丢失,那可是大事,就算楚誉不追责了,皇上得知消息后,也会追责。 于是,顺天府尹便命衙役们,加快了速度赶路。 顺天府衙门离着丞相府,本来就不太远,这会儿紧急赶路,更是比往常快了一半的速度,赶到了丞相府。 “王爷,到丞相府了。”顺天府尹跳下马背,滚圆的身子,一路小跑着,来到楚誉的马车前,看向里头询问道,“下官是直接进府搜呢,还是请丞相出来?” 楚誉身份尊贵,不怕郁丞相,可他怕呀,万一哪天郁丞相想起今天的事,给他小鞋穿,他不就麻烦了? 他还是不要给自己断了后路为好。 楚誉见他为难的样子,也不想将他拉下水,毕竟将来,还有用他之处。 因此,楚誉便说道,“本王和大人是来抓贼子,不是来闹事的,当然是按着流程办,先敲门,再请示丞相大人。必竟,府里头还有老夫人和女眷们,大半夜的惊扰她们,也不好。” 铁城又朝天翻了个白眼,心中暗笑着,明明已经惊扰了好不好? 他家主子干坏事,还非要往脸上贴块金子,显得自己多么的正气。 顺天府尹见楚誉替他着想着,感动得都要老泪横流了,连连说道,“是是是,王爷说的在理。”他朝身边一个衙役挥挥手,“去,快去敲门。” “是,大人。”衙役快步跑到丞相府的大门前,伸手就开始砸门。 砰砰砰—— 夜晚寂静,敲门声响得跟擂鼓一样。 “开门,开门!誉亲王和顺天府尹冯大人前来搜拿贼子。”衙役一边砸门,一边喊着。 就怕里头的人睡着了,听不见外面的喊门声。 许是声音太大,没过一会儿,一个值夜的仆人,将头从小门上方的门洞里伸出来。 他睁着睡眼问,“谁呀?” “喊了半天,没听见吗?”衙役大声道,“誉亲王和顺天府的冯大人来了,前来搜拿贼子。” “贼子,啥贼子?”仆人摇摇睡昏的头,一头的雾水。 衙役说道,“誉亲王府失窃,有贼子偷了先皇的宝剑,逃进了丞相府,快开门,王爷和冯大人要进府搜查抓贼。” 一听说是先皇的剑丢了,又听说是贼子进了丞相府,仆人的瞌睡马上吓得无影无踪。 他眨眨眼往前方看去,只见台阶下,站着不少手持火把,腰持配刀的衙役,一辆马车的帘子高高挑起,面无表情的誉亲王,正端坐在里面。 还真出事了? 那仆人赶紧将府门打开来,将楚誉和顺天府尹冯霖一行人,迎进了府里,然后,他又喊人去汇报给府里的大管家听,请大管家请示丞相示下。 …… ------题外话------ 楚誉:进丞相府搞事情去,有跟团走的没有?╮(╯▽╰)╭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74,搜查丞相府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丞相府的后宅。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文才在白天时同李太师比画比输了,前半夜又气恼锦夫人不会办事,让他险些丢脸于人,心中生着闷气,好半天都入睡不了。 好在年轻的梅姨娘是个有手段的,哄了他一会儿,郁文才才勉强睡着。 谁知,郁文才才睡了半个时辰,就被人吵醒了。 他恼恨得掀被坐起来,正要开口骂人,就听梅姨娘的嬷嬷在卧房外焦急说道,“老爷,前院管事说,誉亲王和顺天府的府尹大人来了,要求见老爷呢。” 郁文才眼皮一跳。 誉亲王?顺天府府尹冯霖? 这半夜三更的,他们二人怎么来了? 若是冯霖敢骚扰他,他定饶不了那个胖子府尹。可誉亲王也来了…… 他烦恼地挠挠头,那可是个不讲理的主,不好对付。 “老爷,出什么事了吗?”睡在郁文才一侧的梅姨娘,也被惊醒了,担心地坐起来。 她听得出,传话嬷嬷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慌乱。 而且,都这个时候了,顺天府府尹和誉亲王一起来丞相府,只怕,不会有好事。 “我去看看,你接着睡。”郁文才拍拍梅姨娘的肩头,自己掀被下了床,是好事是坏事,总得去看看,他为官多年,什么场合没见过? 烦恼归烦恼,他总有应付的法子。 但梅姨娘是个很会算计的人。 锦夫人近日失了宠,郁文才晚晚睡在她这儿,她得更加的表现起来,将郁文才从锦夫人的手里,彻底的夺过来。 锦夫人已经年老色衰,而她,只有二十岁,她的路,要比锦夫人长得多。 于是,梅姨娘也赶紧着下了床,顾不上自己穿外衫,先帮郁文才整理起了衣衫。 “天晚夜寒,老爷当心着凉。”梅姨娘软声说道。 郁文才想起做了不少糊涂事的锦夫人,又看着面前年轻体贴的梅姨娘,越觉得梅姨娘识大体,温柔可人,锦夫人是个恶毒婆子。 “我自己来,……嗯,差不多了,你接着睡吧。”郁文才将梅姨娘送回床上,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老爷,来旺候在园子的外头,等着老爷呢。”嬷嬷朝郁文才行了一礼,说道。 “进去服侍你们姨娘。”郁文才朝婆子点了点头,往园子外走去。 “是,老爷。” 婆子进了屋里,见梅姨娘搂着被子正坐在床上,目光闪烁,并没有睡,诧异地走了过去。 “姨娘,你怎么不睡了?才半夜呢。” 梅姨娘看了眼窗外,月儿高悬,她眯了下丹凤眼,扬唇一笑,眸光中闪了抹得意,“桑妈妈,你有没有觉得,顺天府尹和誉亲王来得有些蹊跷?” 桑妈妈点点头,说,“姨娘,当然蹊跷了,哪有大半夜来丞相府拜访的?只怕,有大事生呢。” 梅姨娘眯了下眼,“我琢磨着,一定有好戏看,你悄悄到前堂去打听着,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马上来回我,我等着你。” 桑妈妈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去看看。”说着,她走出去了。 梅姨娘这才重新躺回了被子里。 不过,她依旧没有睡,而是唇角带着讽笑,眸光闪亮看着窗外。 直觉告诉她,今晚的事情,一定跟锦夫人脱不开干系。 谁叫锦夫人的儿女多呢? 不是这个有事,就一定是那个有事了,哼,等着看好戏吧。 …… 郁文才走出梅姨娘的园子,他的长随郁来旺,早已经等得焦急不安了。 见郁文才走出来,手里提着灯笼的郁来旺,慌忙走上前说道,“老爷,不光顺天府府尹和誉亲王来了,而且,顺天府尹冯大人还带着二十几个衙役呢。” 郁文才的眸光缩了一下,“带着衙役来的?他们想干什么?” 郁来旺边走边说道,“是的,而且,全都拿着配刀呢。顺天府尹冯大人说,誉亲王府刚刚失窃了。有窃贼偷走了先皇的一柄宝剑,潜逃进了丞相府。誉亲王到顺天府报了案,冯大人便带着衙役来了。瞧那阵势,看着像是要搜查丞相府。小人不敢擅自做主,才特意让嬷嬷喊醒老爷,请老爷示下。” 郁文才一脸吃惊,“誉亲王府失窃?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进他的王府里偷东西?再说了,就他那样的性格,会马虎得让贼子进府?进了府,还让得手了?还丢的是件宝物?” “谁说不是呢?老爷。起初,小人也是这么想的呢,可是誉亲王一脸的焦急与震怒,看着,不像是装的,像是真的丢失了先皇的配剑。”郁来旺说道。 郁文才伸手捋着胡子,边走边沉思。 誉亲王是先皇的遗腹子,跟当今皇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 论出身,誉亲王的血统,比当今皇上的血统还要高贵。 因为当今皇上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齐姓宫女生的,齐宫女生下皇上后,才被先皇封为美人。 齐美人生下皇上后不久,就病亡了。 当时,裴太妃还没有生下安王和昭阳公主,见皇上是先皇长子,她为了夺宠博取先皇好感,便将皇上抱养在自己的名下。 皇上得裴家长房的扶持,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但誉亲王的生母元敬皇后,可是先皇用十六台的凤舆,从裴家迎娶来,抬进皇宫的。 皇后身份的由来,有两种,一种是妃子得宠后,被晋封封为皇后。 另一种,便是迎娶进皇宫,皇帝敕封的嫡皇后,其地位比晋封的要高贵。 先皇的原配元贤皇后,在先皇刚登基后不久,就病逝了,没有留下一儿一女,先皇在后来也一直没有封后。 直到多年后,先皇看中裴家三房才貌双全的裴小姐裴樱,下降了身份亲自上门为自己说亲,才有了继后。 这份恩宠,古往今来,只有裴樱一人享有过。 而且,先皇打破旧例,不顾全朝臣子的反对,执意让裴小姐坐着十六抬的凤舆入主中宫。 要知道,这在过往,只有皇上娶第一个皇后,才会有的待遇。 先皇却将这盛大的恩宠,给了一个继后,让世人惊讶了许久。 又因先皇爱屋及乌,在元敬皇后怀上誉亲王后,更是颁了不少特权给元敬皇后母子。 尽管先皇在楚誉未出生时,就病亡了,皇上以大皇子的身份继位,楚誉这个出生晚,错失皇位的皇叔,其地位,却仅在皇上之下。 这样一个身份尊贵,本身又机警狠辣的人,谁敢进他府里偷东西? 何况,偷的还是先皇的宝剑,除非那人和整个家族,都不想活了。 郁文才不相信楚誉的王府里真失窃了,但楚誉已经报了官,人也亲自来了,他哪敢不去迎接? 心中揣着疑惑,郁文才来到了府里的正厅。 正如郁来旺说的一样,一身亲王常服的楚誉,脸上布满寒霜的立于正厅上首。 他背剪着手,薄唇紧抿,目光如炬。 顺天府的府尹冯霖,点头哈腰地跟在楚誉的身侧。 二人见郁文才进来,冯霖是马上迎了上去,“丞相大人,您可总算是来了,事出紧急,叨扰大人了。” 说着,他恭敬地拱手一礼。 他只是三品,郁文才可是一品大员,他不敢不敬。 郁文才很是享受的点了点头。 楚誉则淡淡看向郁文才,“想必,丞相大人府里的仆人,已经跟大人汇报过了情况,本王同冯大人前来叨扰大人的原因,便是,一个独臂贼匪偷走了先皇的宝剑。” “听说了,听说了,王爷府里失窃了,下臣理当配合王爷抓拿贼子。”郁文才朝楚誉拱手说道,一脸堆笑。 就算他怀疑着楚誉,并没有真正的丢东西,但也不敢不听从。 假如先皇晚几个月归天,这位誉亲王,可就是天子了。 因为,誉亲王是先皇唯一的嫡皇子。 “大人能理解本王的心情,本王十分的感激。”楚誉朝郁丞相微微颔首。 “王爷客气了。”郁文才还礼,又对跟来的长随郁来旺吩咐说道,“快去吩咐下去,各园各处掌起灯来,让冯大人带人进园中搜拿贼子。” “是,老爷。”郁来旺也料到,他家老爷面对誉亲王,是不敢不听从的,早就命家丁准备好了。 顺天府府尹冯霖朝郁文才说了声“得罪”,亲自带人,到各处搜查起来。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王爷,没有现独臂贼子。”冯霖朝楚誉走来,汇报说道。 楚誉当然是不会罢休的,“全都搜查过了?” “前院所有院落都搜查过了,没有现情况。”冯霖说道。 “那么,后宅呢?”楚誉凝眸问道,“要是贼子进了后宅,藏起来了呢?” “这……”冯霖可不敢搜后宅。后宅里,住着长宁郡主,还有一品身份的郁老夫人,还有个五品县君身份的郁四小姐。冯霖便拿眼看向郁文才,请求示下。 郁文才看出,楚誉不搜出结果,是不会罢休的。 刚才,他问过了府里的暗卫,根本没有贼子跑进来过,许是楚誉的护卫看花了眼。 可他要是说没有,楚誉这个天下第一不讲理之人,一定会认为他是窝藏了贼子。 不如,让楚誉搜个彻底,死死心,早点打走完事。 反正呢,楚誉瞎闹腾,世人只会说,楚誉跋扈,不会说他丞相府的不是。 如此一想,郁文才便对郁来旺吩咐说道,“再去通知下去,让各屋主子都回避起来,让冯大人带人进去搜。” “是,老爷。”郁来旺点点头,又去传话去了。 “本王也去看看情况,冯大人,你可千万不要敷衍了事。”楚誉看了眼冯霖,抖开折扇,当先往后宅走。 楚誉要亲自查,郁文才也是不敢拦着的,而且,还得跟在一旁相陪。 一行人到了后宅。 楚誉故意往郁娇住的小园方向走。 郁文才并不知道郁娇住在哪儿,便坦然地一路相随。 冯霖带着一群衙役,也跟在后面。 不多时,众人到了小园的门口。 郁来旺上前敲门,“快开门,老爷来了。” 一直惊醒着的灰宝,听到园子外头的声响,飞快跑过去探听情况,然后,又跑进屋里来,告诉郁娇外面的事情。 “楚誉?”郁娇纳闷了,他说帮她,就是带着一帮人,来看她住的寒不寒酸? 因为珍珠被楚誉打昏了,还没有醒。 郁娇便叫醒了柳叶和桃枝,三人匆匆穿好了外衣。 桃枝走过去开了园子门。 因为桃枝极少出园子门,郁文才不认识她,只当这里住着一群下人,便带着楚誉进了小园。 可桃枝认识郁文才,而且,桃枝在丰台县也见过楚誉。 又见一队官兵也跟着进来了,桃枝更是诧异不已。 开了院子门后,她便飞快跑往正屋,来通知郁娇,“小姐,老爷和誉亲王来了,还带来了很多官兵。” ------题外话------ 楚誉:小仙女们,本王的表演,给几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75,郁娇换新居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怕什么?咱们又没有做坏事。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郁娇安慰着两个丫头。 就算是皇上来了,她也不会害怕。而且,不是有个楚誉在吗?今晚的事情,一定是他的手笔。 不多时,楚誉和郁文才一行人,走进了正屋。 “父亲。”郁娇朝走在最前面的郁文才走过去,屈膝行了一礼,又朝楚誉和冯霖一礼,“王爷,大人,不知出了什么事?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官兵来这里?” 郁娇穿着一件披风,罩着里头的旧衣,头简单的挽着一个髻,她装作一脸震惊的样子,看着大家。 郁文才看到屋中的郁娇,一时被惊住了,郁娇怎么会住在这个鬼地方? 园中杂草丛生,园门破旧,屋子窄小昏暗不说,屋中的家具也简陋得不像话,他的长随郁来旺住的屋子,都要比这儿好上几倍。 “丞相大人,这位不是……长宁郡主的女儿吗?那天,本王在丰台县的小镇上,见过她一面,她怎么会住在这儿?”楚誉摇摇折扇,装着不知情地问道,而且,脸上的笑意带了抹讽意。 冯霖可不敢像楚誉这般问着郁文才,但他那眼神里,也满是不敢置信。长宁郡主的女儿?那个小小年纪,就被皇上封为五品县君的郁四小姐? 被皇上这么重视着的郁四小姐,丞相府的人,也敢待慢着?胆子可不小啊?这是以为,将人关在家里,没人看见,就敢肆意妄为了么? 冯霖的眼珠子转啊转,想着,要不要说给外府的人听呢? 又见郁娇看着自己,惯会拍马屁的冯霖,便上前一步对郁娇说道,“是这样的,誉亲王府失窃,王府的护卫看见贼子逃进了丞相府。本官受王爷所托,前来搜查抓贼,丞相大人也应允了,没想到,惊扰了住在这儿的郁四小姐。” “贼子?小女没有看见。不过大人要搜,请搜吧。”郁娇朝冯霖点了点头,站到一旁去了。 桃枝和柳叶站在郁娇的一侧,小心的护着。 “搜!”楚誉朝冯霖点头。 冯霖朝几个衙役招招手,众人便四散开来,搜寻去了。 楚誉看一眼郁娇,又看向郁文才,似笑非笑说道,“丞相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本王刚才的问题,为何长宁郡主的女儿,住在这么一处破园子里?” “……” “这要是被平南王府的宗亲们知道了……,哦,虽说平南王府的宗亲们都住得远,不在京城里。但是,不管怎么说,郁四小姐好歹是平南王的外孙女,就算宗亲们住得再远,也会关注着郁四小姐的情况吧?他们要是知道平南王的外孙女受了这般虐待,想必,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 “没准,会快马加鞭赶来郁府看望郁四小姐。听说,平南王的几个远房堂兄弟们,脾气都不大好,一言不和就出拳打人,都是武夫出身嘛,脾气坏,避免不了。” “……” “哦,还有皇上那儿,大人打算怎么回复?平南王战功赫赫,皇上对平南王一家,可是十分的忠爱。要不然,为何会封当时只有六岁的郁四小姐为广平县君?” 说完,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郁文才。 铁城站在楚誉的身侧,见自家主子表演得煞有介事,他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郁丞相不被吓死,也得气死,羞愧死。 哈哈哈—— 好想笑出来,快忍不住了怎么办? 果然,听楚誉说了一番话后,郁文才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看得很。 他心中的确是羞愤不已。 此时,他想到让他丢脸的是锦夫人,恨不得将锦夫人抓起来,暴打一顿。 这下可好,他堂堂一品丞相,居然让女儿住得跟狗窝一样,这脸面,算是被锦夫人丢完了。 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明天上早朝时,遇上众臣子时的情景。 以往,众臣子见了他,每回都要寒暄地问几句老夫人的情况,和两个儿子的情况,那是因为畏惧着他的身份,巴结着问安呢。 而明天呢,一定会问问他女儿郁娇的情况。 明面上问着安,而那背后,指不定在怎样笑话他呢。 若是遇上李太师,说不定还会当面的冷嘲热讽,笑话他几句。 郁娇住在丰台县还罢了,住的屋子如何了,他才懒得管,住得好与差,也影响不了他的官声。 因为丰台县离着京城有一百二十里路,京城的官员,不会无事跑向那里。而且,郁家别庄的位置很偏僻,是处农庄,外头人,一般不会进去。 可现在,郁娇住在京城里,稍稍有点儿意外,郁娇的情况就会传出去。 就比如眼前的楚誉,和顺天府尹冯霖忽然来了丞相府。 郁娇的情况还偏偏被他们看见了。 而且呢,冯霖是个长舌头,只要冯霖知道的事情,哪怕是遇上火烧眉毛的时候,也要拉着人闲话一番,他会走东窜西,说得满城尽知。 郁娇的情况,被这二人知道,郁府就算想藏,也藏不住了。 楚誉更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倘若得知长宁郡主的女儿被他这般虐待,一时心血来潮,闹到皇上那儿去,他可会吃不了兜着走。 长宁郡主的父亲平南王,那是有战功于齐国的,就算平南王死了多年了,皇上还一直念叨着。 要是皇上得知平南王的外孙女住着这么差的地方,他一准会被皇上骂。 他现在后悔得不得了。 早知道楚誉和冯霖会来丞相府,他该叫锦夫人给郁娇收拾一处像样的园子,而不至于今天被人看了笑话。 丞相府里的园子多的很,随便找找,就能找出一间好的。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总该想个法子圆回去呀? 但郁文才一时气急了,怎么想,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郁娇这时,忽然明白了楚誉的用意,楚誉一定是撒谎说自己府里丢了东西,然后去报案,接着呢,带着一帮子人来搜查丞相府。 刚才,他说想帮她。 但是,她住的不好,穿的不好,都是郁府的家务事。就算是皇上来了,也管不到一个臣子的家里。何况,楚誉一个亲王呢? 于是,他就用了这一出搜府的计谋。 楚誉带着人来搜园子,那么,她的境况就会曝光在世人的面前。 死要面子的郁文才,家丑被人揭穿后,一定会给她换个住处。 她看出了郁文才的窘迫,便上前说道,“父亲,这里住着的一个丫头,在白天的时候病着了,女儿是来看她的。没想到,女儿才来这里,就被父亲看见了,女儿这就回自己园子里去。” 说着,她朝郁文才福了一福,又朝柳叶点了点头,“走吧,你的同乡桃枝只是偶感风寒,没什么大事,看把你急的,害得我也跟着急,还被老爷现了,回去后,你得面壁思过一个时辰。” 柳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她问,自己回答就是了,便点了点头,“是。” 楚誉看着郁娇,眸光微缩,眼底藏了抹笑意。 郁文才经郁娇一提醒,心头豁然一亮。 郁娇说自己只是来看丫头的,又说马上会回去,也就是说,这儿不是她的住处,只是个丫头的住处,这是在给他圆慌啊。 这个不被自己待见的女儿,比其他几个儿女,真的要聪慧不止十倍,他们只会给他脸上抹黑,而郁娇,却在想法遮丑。 郁文才便顺着郁娇的台阶下,严肃说道,“知道不该四处乱跑,还不快回去睡觉?一个下人的住处,也值得你来?” “是,父亲,女儿下回注意。”郁娇点头应道,她走到楚誉身旁时,看了他一眼,也福了一福,往园子外走去。 冯霖眨眨眼,他弄错了?这处地方,不是郁四小姐的闺房,只是个丫头的住处? 那还差不多呢。 这处破旧的小园,要真是郁四小姐的闺房,那可是惊动京城的大事啊。堂堂长宁郡主的女儿,平南王的外孙女,被郁府的人当丫头一样养着,京城里的人,一定会惊掉一地的眼珠子。 而郁文才,也会被口水淹死。 唉,好可惜,不是真的。要不然啊,他可以拉上几个人,将这件事说上一整天。 郁娇走后,衙役们也走了出来,“回王爷,两位大人,没有现独臂贼子。” “再去别处看看。这个小园这么小,想来也是藏不了人。”楚誉摇摇折扇,转身就走,见郁文才还在打量着小屋,便说道,“丞相大人,刚才,本王的话有点儿重,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既然这处地方不是郁四小姐的住处,当本王刚才的话,没有说过吧。” “下官怎敢怪罪王爷?只怪小女顽皮,四处乱跑惹出了误会。”郁丞相也见好就收,忙着陪笑。 一行人走出了园子。 郁娇和柳叶一直站在暗处。楚誉感知强,现了她,往她站的方向看来一眼,跟着众人离开了。 直到听不到那行人的脚步声,郁娇才对柳叶说道,“走吧,进屋里去。” 桃枝从屋里迎了出去,问着郁娇,“小姐为何说,这处地方不是小姐的园子?为何不借机说出来,让老爷难堪难堪?这样啊,锦夫人就该挨骂了。” “是呀,小姐为何不说呢?”柳叶也问道。 郁娇却微微一笑,“不,你们只想到了其一,没有想到其二。” “其二?是什么呀?”柳叶问,她哪有小姐聪明啊,她只是个丫头,虽然小姐比她小好几岁,但论心计,她差了小姐好远呢。 郁娇走进里屋,脱了披风,说道,“我替老爷圆了面子,老爷一定会感激我。而我住得差的情况,只瞒得了一时,哪里就能瞒住一世?除非,府里永远没有外人来,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老爷一定会给我安排个好住处。” 两个丫头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柳叶和桃枝一起笑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全。” …… 楚誉和冯霖,又在郁府的其他地方搜查一番,当然是,没有搜到独臂贼子,看看计谋也成了,他便朝郁文才说道,“许是本王报官迟,贼子已跑往别处去了。丞相大人,今晚多有得罪。” 郁文才心中对楚誉恨得不行,但明面上,哪敢怒啊,还得陪着笑脸说道,“下臣愿为王爷分忧,王爷不必如此说。” 楚誉点点头,“时辰不早了,丞相大人明早还要上早朝,本王就先告辞了。”说着,他坐进了铁城赶着的小马车里。 冯霖也来跟郁文才道别。 郁文才看了看天,都快天亮了,他只想将这些人快些打走,他好回去治一治尽给他丢脸的锦夫人,便朝冯霖摆摆手,大步进了府里。 等那府门一关上,郁文才便对身边的郁来旺说道,“你现在马上去通知大管事郁福,让他找几个人,去将翠玉轩即刻收拾出来,明早四小姐要住进去。”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带着一个提灯笼的小厮,大步往锦夫人的园子走去。 郁来旺讶然,翠玉轩? 那可是姑太太未嫁时住过的园子,锦夫人的几个女儿想了好多年,老爷都没让她们住呢,怎么今天会给了四小姐? 要知道,论园子的宽敞及园中景色的秀丽,第一是长宁郡主的院落,第二是老夫人的,第三,便是那翠玉轩。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五章奉上。 明天的更新,也是下午13:00 感谢大家正版订阅,爱大家。<( ̄︶ ̄)>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76,锦夫人的羡慕嫉妒恨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来旺听完郁文才的吩咐,惊讶得呆在当地,想不到,老爷竟将这么好的地方,给了四小姐住。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翠玉轩在后宅的最中间位置,离着老夫人的春晖院,和锦夫人的思华园都不远。 离着老爷郁文才的书房也近。 翠玉轩本是为长宁郡主专门盖的小花园,后来姑太太说喜欢那处园子,长宁郡主便大度地让了出来,给了姑太太赏玩。 郁文才宠着唯一的妹妹,便在里头盖了几间屋子,供姑太太居住。 姑太太住了几年后,嫁人了,因为那处园子早些年是长宁郡主的,没再给其他人住,便一直空着。 翠玉轩的东北面方向,有一片人工湖,人工湖里种着半湖的荷花。夏天,站在翠玉轩的绣楼上,推窗望向东面的景色,湖里的荷花,妖娆多姿,美不胜收。再北面,便是府里的大花园。 这处地方,锦夫人为她的女儿们求了好几年,老夫人和老爷愣是没有同意呢,没想到,老爷今天竟然给了四小姐。 这样看来,四小姐算是被老爷真正重视起来了吧? 郁来旺想到这里,不敢马虎着,脚步匆匆找管事郁福去了。 …… 郁府,锦夫人的思华园。 楚誉和顺天府的衙役们,在府里闹腾一阵,自然也惊动了锦夫人。 虽说郁文才没有将人带进园中来搜查,楚誉的目的,也并不是真正的抓贼,也不屑于进思华园来搜查,一行人在园子的外头,敷衍着搜查一番,就走了。 但锦夫人仍是没法安心睡眠。 因为,她并不知道楚誉是做做样子的搜查,她担心楚誉真的搜到贼子,郁文才会怪她管家不力。会说她,堂堂当家当家夫人,管着一二百个仆人,居然让一个窃贼混进了府里。 她一向要强惯了,她不想被郁文才说她办事夫能。 所以,在楚誉一行人走后,她马上派人悄悄地跟随那行人,打探着情况。 等了一会儿,正在她心焦的时候,这时,她卧房的外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锦夫人以为是打听消息的原婶回来了,便看向门口,问着,“情况怎样了?查到什么了吗?” “你希望查到什么?”有人在门口冷冷说道,紧接着,那人猛地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然后将门“咣当”一声,反手关上了。 郁文才一脸寒霜地盯着她,眼神里,藏着前所未有的冷意。 让人感觉,屋中的气温,顷刻低了不少。 不是原婶?是郁文才?锦夫人惊住了。 原来,郁文才现了一路悄悄跟随的原婶,加上他正气着锦夫人,便让原婶跪在原地,不让她再跟随了,还派了一个仆人,看着原婶。 这会儿,原婶还在思华园前面的小亭子边,罚着跪呢。 锦夫人见是郁文才进来了,先是惊了一下,接着,惊异转为惊喜,脸上马上堆上柔媚的笑意。 不管郁文才是想歇在她这儿也好,还是来找她有事也好,只要郁文才来了,她一定想法好好表现自己。 要不是长宁郡主,她没准就是郁文才的原配正夫人了,他们相处二十多年,他没有理由一直冷着她。 但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的想法,郁文才的想法,可不是这样的。 她一脸的笑意,郁文才见了,却是眼皮都懒得眨一下,冷冷看着她。 “是老爷呀,妾身还以为是原婶呢。”她掀起被子走下床,一脸温柔的笑着走向郁文才,“刚才,园子的外头响起了喧哗声,听仆人说来了不少的官差,妾身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疑惑着,咱府里为何会忽然来这么多的官差?便让原婶前去打听情况,是不是府里的人,惹出事来了,要是仆人们惹出事来了,妾身一定重罚。老爷,府里没出什么事吧?” 锦夫人虽然已经四十岁了,早已不是年轻的小姑娘,但她保养得好,肌肤依旧光洁如瓷玉,加上身材不胖不瘦,此时又只穿着一身中衣,微微一笑间,媚态惑人,腰身一扭,风情无限。 但郁文才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理会她? 再加上郁文才刚才同娇美的梅姨娘温存过,此时他看着眼前矫揉造作的锦夫人,只觉得她的搔首弄姿,格外的恶心与刺目。 以前,他怎么没有察觉出,锦夫人的丑呢? “来了这么多的人,没有事情,也会闹出点事情来,好在老夫摆平了。” “那就好,妾身是相信老爷的能力的。”锦夫人妖娆一笑。 郁文才却不动容,冷笑道,“哼,府里的仆人犯了事,你说会重罚,要是你犯了事呢?你要怎么罚自己?” 面对扭着腰肢走来的锦夫人,郁文才一直是背剪着手,理都懒得理她。 锦夫人被问得一愣,忙收了媚笑,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老爷,妾身一直勤勤恳恳的操劳,精心打理着府里的大小事,呕心沥血的调教着几个儿女,悉心照料着老爷和老夫人的日常生活。老爷这是听何人所说,说妾身犯了事?” 说着,她还捂嘴哭了起来。 但郁文才可不是个惜香怜玉的男人,面对她的委屈,丝毫不动容。 他的处事原则是,谁对他有帮助,他的心,就向着谁。谁给他惹事了,给他拖后腿了,他就会马上厌恶起来。 就像当初,他见到长宁郡主的时候。 其实,他并不喜欢长宁郡主,得知长宁郡主背后的势力能助他往上爬升,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长宁郡主的示爱,同意了皇上的赐婚,可后来,长宁郡主的父亲相继去世,长宁郡主又疯了,对他再也起不了帮助,他便将长宁郡主撇开一旁不再理会。 如今面对锦夫人,郁文才也是生起了同样的想法。 “你是明知故问装糊涂。”郁文才冷笑,“我问你,你为什么将郁娇,安排在那个荒凉的小园里住着?说!” 那处小园,多年前住着老太爷的一个妾室,后来莫名其妙的悬梁自杀了。 加上位置偏僻,又因死过冤屈之人,府里无人敢住,就这样空置下来。 十多年过去了,里面杂草丛生,蛇鼠遍地,锦夫人居然让郁娇住? 好在刚才面对楚誉一行人时,机警的郁娇替他圆了谎,否则,他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锦夫人造成的。 锦夫人愣了愣,郁文才来这里,怒气冲冲地向她兴师问罪,又是为了郁娇? 那个死妮子,究竟使了什么法子,让郁文才刮目相看了? 可她不会承认,是自己故意那么安排的。 她的本意是想将郁娇吓成疯子,没想到,郁娇没疯,她反而被郁文才责怪了。 锦夫人抹了把泪,哭道,“老爷,您这是冤枉妾身了。您也知道,郁娇是忽然回京的,妾身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呀,而且,那天她回府的时间,又是在晚上,直将妾身打了个措手不及。妾身只好吩咐管后宅的春婶,先收拾一处园子让郁娇暂时住着,老爷说妾身虐待她了,真是冤枉死妾身了啊。这都是春婶敷衍了事呢,妾身也在想法给她换住处。” 这真是鬼话连篇,郁文才可不会相信,锦夫人真的不知情。 他眸光微缩,怒道,“就算是春婶办事敷衍,没将郁娇的事放在心上,但你是当家主母,又是郁娇的二娘,你就没有替郁娇操一分心?” “……” “刚才,誉亲王府丢了东西,有人报案,说贼子闯入本府来了,顺天府尹带着一众人搜查,结果呢……” “……” 郁文才气得咬牙,“他们搜到了郁娇的住处,誉亲王扬言要请皇上示下,说老夫虐待女儿。要不是郁娇机灵,说那是丫头的住处,她只是来看丫头的,老夫已被誉亲王弹劾了。” 锦夫人呼吸一顿,查到郁娇那儿了? 难怪郁文才气得不得了的样子。 该死的,誉亲王府怎么会忽然间丢了东西呢? 她吓得再不敢哭诉了,“老爷,妾身已在府里另外收拾着一处园子给郁娇住,已让原婶在打理呢。后天……,不,明天,郁娇就能搬过去了。” 郁文才却道,“不必了,你选的地方,老夫可不放心,老夫已让郁福连夜去清扫翠玉轩了,明天上午,你再给她配几个仆人,将她的行装搬过去,事情,务必在上午时分处理好,万一誉亲王心血来潮,又来逛丞相府,被他现郁娇仍住在破园子里,老夫人被皇上处罚,你们也都没有好日子过。” 夫贵妻荣,锦夫人懂这个道理。 同时,锦夫人也明白了,郁文才来这里,一是来骂她的,二是叫她去帮郁娇收拾新住处。 搬园子这么大的事,郁文才也不跟她商议一下,就自己做了决定? 而且,那翠玉轩里的环境那么好,凭什么给了郁娇?她的几个女儿想了很久,郁文才和郁老夫人却一直不给。 两人总说,姑太太在园子里住久了,有感情,姑太太回娘家来,还要住的。 可姑太太自从嫁人后,就没有回来住过一次。 因为,姑太太婆家在京城里有所较大的别院,才不稀罕住到娘家的旧园子里来呢。 翠玉轩里,种着不少奇花异草,让女儿们向往了许久。 谁知今天,居然便宜了那个小贱蹄子郁娇? 锦夫人想想都气,心中嫉妒得不行。 可郁文才话了,她哪敢不听从?只得忍着怒火答道,“老爷放心,妾身明白了。” 郁文才又说道,“那处园子,许久无人居住,家具也是十多年前的,你再尽快的添置几件新家具过去。” 还要添新家具?这是要将郁娇捧上天吗?锦夫人气得咬牙,“老爷,别的姑娘们,可没有这样的先例,这会让她们有想法。她们还从没有用过新家具呢。” “你想让老夫被誉亲王弹劾?”郁文才冷冷说道。 锦夫人一噎,再不敢多话。 “就这么定了。”郁文才吩咐完事情,转身就走。 锦夫人回过神来,追上去问道,“老爷,都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儿?就在这儿歇息着吧?” 要是郁文才再不睡在她的屋里,府里的几个小妾,只怕会狂上天去。 “不了。”郁文才拂拂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着郁文才的脚步声听不到之后,锦夫人怒得抬手将一个瓷枕砸到地上。 瓷片溅得满地都是。 “该死的小妮子,老娘不会认输!”锦夫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 …… 楚誉和顺天府尹冯霖离开丞相府后,冯霖回顺天府衙门了。 楚誉则又折回到丞相府,继续打听消息。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77,利用一把裴元志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师傅的婢女霜月,还没有来京,他又不放心让铁城去丞相府,因为他担心铁城那混小子冒冒失失地会顶撞了郁娇,那样一来,郁娇就更会怒他。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那他就前功尽弃了,就别想从郁娇的嘴里,探出一丝儿他想知道的事情来。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正当他茫茫然,不知所措时,他忽然现另一个人的身上,有着她的一丝影子。 这是巧合,还是上天在垂怜他?送一个“替身”来安慰他失落的心? 但是,不管是哪样,他都要弄清楚原因。 进了郁府后,楚誉悄悄地尾随着郁文才。 他现郁文才果然要给郁娇换新住处,这才放心地离去。 他帮了郁娇这么大的忙,那个小女人应该没有理由不原谅他,应该会告诉他,她知道的那些秘密。 …… 郁文才训斥完锦夫人,又回到梅姨娘的屋子来补觉。 对于刚才府里生的事情,梅姨娘已让桑妈妈打听得一清二楚了,也得知郁文才去训斥过了锦夫人。 而锦夫人被郁文才训斥,可是她最乐意见到的事情。 锦夫人做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明面是对她们几个姨娘和蔼可亲,一点儿也不妒忌的样子,实际上呢,总是暗地里刁难她们几个姨娘。 比如,在冬天时,故意送些劣等的木炭给她们,一点火,就会腾起一屋的烟。开了门窗散烟,屋里又跟没生炭一样,冷嗖嗖的没法入睡。 若是跟郁文才诉苦,郁文才也没法处置锦夫人,因为锦夫人会说,好的炭都送给老夫人去了,她也是用这种炭呢。 要面子且孝顺的郁文才,总不会为了一个妾室,去跟自己亲娘要几根木炭来吧? 再者便是送些质量差的胭水粉给她们,故意害她们脸上长豆豆。 再或者是将她们的丫头婆子呼来唤去,害得她们身边总缺人手。 锦夫人干的坏事,那真是罄竹难书,三天都说不完。 梅姨娘如何会不恨锦夫人呢? 她也知道郁文才会来她的园子里,继续睡觉,因此,一直未睡,等着郁文才。 “老爷,府里的事情,如何了,没出什么大事吧?”梅姨娘没有披外衫,故意将自己冻得楚楚可怜的样子,朝郁文才走了过去。 “怎么还没有睡?还穿得这么少?快躺回被子里去。”郁文才一脸心疼的走上前,扶着梅姨娘躺回被窝。 “妾身担心老爷嘛。”梅姨娘娇嗔说道。 郁文才见她这般娇憨的样子,便微笑道,“没出什么事,都过去了,不早了,睡吧。” “是。”梅姨娘微笑,想了想,又说道,“唉,咱府里最近怎么总是出事?” 郁文才正在解着外衫的衣带,闻言看了她一眼。 梅姨娘眸光闪了闪,又说道,“是不是锦夫人忙不过呀,才会出现这些乱子?先是二少爷将四小姐扔在外头,一个人跑回来,结果,四小姐被太师夫人送回来了,也不知太师夫人怎么想那件事呢?会不会笑我丞相府,连辆马车也派不起?而锦夫人也没有说二少爷半句不是。然后,又是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带着四小姐一同去逛街,最后呢,这三位小姐回来了,四小姐还在街上……” 郁文才脱衣衫的动作慢下来,眸光渐渐冷凝。 心中暗道,梅姨娘说的没错,锦夫人只顾忙自己的事情,对儿女们的管教太少了。才导致儿子女儿总是惹事不断。 儿女们要是再闹出出格的事,郁府的名声,都会被丢光了。 这么一想,他决定,减一减锦夫人的管家权利。 梅姨娘见郁文才的神色冷下来,唇角悄悄勾了抹得色。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郁娇脖子上的伤,用了楚誉的药后,仅一晚,就好了不少,血痕淡了许多。 果然是好东西。 看在他送药的份,他之前的种种过份,且不计较了。 郁娇心中如是想着。 郁文才既然已经为了她脖子上伤口的事,给了她好处,安抚了她。她也给几分郁文才的面子好了,便找了块丝帕,系在脖子上,遮着伤痕。 她刚刚梳洗好,正要去老夫人那儿问安吃早点,就听到管后宅的春婶在外头的院子里,同珍珠说着话,“四小姐醒了吗?” 郁娇便走到窗子边,看向外面。 “四小姐醒了呢。”珍珠说道,“嬷嬷带这么多的人来,可是有事?” 珍珠昨晚被楚誉打昏了,昨晚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她比郁娇还要晚起。 看见春婶一脸笑意地走来,她当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柳叶朝外看去一眼,见一个青衫婆子带着几个仆妇往正屋走来,她挑了挑眉,“是春嬷嬷,这一大早的,她来干什么?” “出去看看。”郁娇转身,挑了帘子往外间走,她微微一笑,“当然是来送好消息的。” 春婶笑得一脸灿然,只会是好消息了。 昨晚,楚誉闹了一场郁府,要面子的郁文才一定会表示什么,除非,他不怕被朝中的言官弹劾,除非他不想当官了。 郁家苦了几辈子,好不容易攀上一个长宁郡主,助郁文才做了丞相,郁文才可不会舍得丢官。 果然,春婶一进正屋,就朝郁娇笑着走来,说道,“四小姐,老爷派奴婢来给四小姐汇报一声,老爷已经给四小姐选了新住处,便是翠玉轩。” 翠玉轩? 郁娇在记忆中努力搜索着这处地方,印象中,翠玉轩是府里排行第三的院落。 小时候,原主还去过一次,依稀记得里头种着不少花儿,是个景色美丽的场所。 虽然不知道园子现在的情况如何,但在府里排行第三,一定是不差了。 而且,郁文才险些丢了大脸,也不敢再让她住破屋子了。 “四小姐,奴婢现在开始整理四小姐的行装,四小姐到老夫人那儿用完了早膳后,就可以直接去翠玉轩了,不必再回这里。”春婶又笑着说道。 郁文才行动得倒是够快的,也不让她再回来,这是怕楚誉杀个回马枪吧? 有自知之明的人,才好对付。 郁娇心中讽笑。 她眸光微闪,微笑道,“有劳春嬷嬷了。” “这是奴婢应该的。”春婶微笑,说着,又往郁娇跟前走近了两步,肃然说道,“奴婢一直管着后宅的杂事,将来,四小姐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奴婢会鞍前马后的为四小姐跑腿。” “我便记下嬷嬷说的话。”郁娇微笑道,春婶这算是表忠心? 刚回来的那一天,郁人杰被老夫人罚了后,春婶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今天,春婶的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看来,她算是彻底翻身了。 事实证明,讨好老夫人,还不如讨好一家之主的郁文才。 桃枝听说郁娇要搬走了,同样是欢喜异常,走到春婶的跟前说道,“嬷嬷请这边来,小姐的东西都在这儿。” 春婶点了点头,朝身后跟随的几个婆子说道,“还不都过来帮忙着?” 几个人朝郁娇行了一礼,便跟着春婶,往郁娇的卧房走去。 郁娇见她们忙碌起来,就和柳叶先离开了。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便由着桃枝带着春婶去收拾。 主仆二人走出园子,柳叶跟在郁娇的身侧,抑制不住兴奋地说道,“小姐,真被你说中了,老爷果真给小姐换住处了呢。” 郁娇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就见前方的垂花门边,闪出一个人来。 那人见到郁娇,没再往前走,而是站在一株柳树下,静静地看着她。 男子穿一身天青色锦衫,温文尔雅,俊美翩然,脸上笑容浅浅。 柳叶微微皱眉,小声说道,“小姐……,那不是……裴世子吗?” 小姐不喜欢裴世子,裴世子拦着她们主仆的路,还傻笑个啥? 郁娇眸光微缩,裴元志来郁府了?还来得这么早,为的什么事? 看到这个人,她的呼吸不由得一沉,心中的厌恶感,陡然升起。 如果转身往回走,显得自己胆怯怕事,而且,这是她家里,她凭什么怕他?怕得要往回走? 可如果往前走的话,就走到他的跟前去了,她怕近距离地看到这个人,会恶心得吃不下早点。 前世的种种,在脑海中汹涌奔来,她跟这个人交往七年,太了解他的脾气了,他虽然不说什么,但会用行动,缠得被迫妥协。 而且,他会武,就算她掉头往回走,他也会追上她。 这样一来,她被他拉拉扯扯着,让府里的其他下人看见了,难免不会编排她跟他的闲话,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如此一想,郁娇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柳叶见郁娇神色不惊,像是没有看到裴元志一样,依旧往前走,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很快,主仆二人走到了裴元志的身旁。 “四表妹?”裴元志身子一闪,走到小路中间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柳叶是婢女,不得不朝裴元志屈膝行了一礼,“裴世子。” 裴元志笑意温和,扔了个荷包给柳叶,“起来吧,赏你的。”说话的声音温润动听,抬手之间,尽显风流俊雅。 “是……”柳叶捏着沉沉的荷包,跟捏着一块烫石头一样,不知该怎么办,忙回头看向郁娇。 郁娇没反应。 她停了脚步站在当地,因为激动,呼吸不由得一顿,心跳似乎也停了下来,一张小脸更红了几分。 加上她低垂的眼眉,乍一看去,脸上的表情竟不像是怒,而像是带着几分娇羞。 裴元志看着她,不由得呆了呆。 只有扶着她身子的柳叶,才感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着,隐藏在大袖子中的双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柳叶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小姐这是怎么啦?不喜欢裴世子,也不至于紧张到这个样子吧? “原来是裴世子啊。”郁娇神色淡淡,“裴世子找我有事吗?” “嗯,有事。”裴元志微笑道,“今天一早,我遇上了姨父,他夸奖着你呢,说你对绘画,很有见解。恰巧,我明天要去墨云斋拜访一位老学者,他的画作,在齐国享有盛名,便是大名鼎鼎的朱成翁。四表妹既然这么朱成翁的画作,会让你受益匪浅。” 带她去拜访学者? 郁娇想起前世,前世的林婉音,天生爱画。裴元志便常常留意着学者们的动向,只要有大学者来京,他总要带着林婉音去拜访。 让林婉音很是感动。 不过现在想想,这也是裴元志虚伪的一种手段,陪她玩,送她礼物,末了,在看到林婉音拖了他的后腿,不能为他所用时,马上舍弃。 郁娇的唇角,溢了抹讽笑。 “如此……,好啊,多谢裴世子相邀。”郁娇没有拒绝,而是爽快地答应了。 她正为明天怎么出府去天机阁的事愁,裴元志就来找她了,要带她出府,这真是瞌睡遇上了热炕头,她正好,借这个机会,利用一把裴元志。 郁娇的爽快,让裴元志惊喜了一瞬,“那咱们这就说定了,明天辰时三刻,我来郁府接你。” 他看着郁娇,眸光中闪过一抹狡黠,果然,小女孩儿都是好哄的,给一点恩惠,就会欣喜不已。 ------题外话------ 冉冉现,粉丝中有不少老面孔,冉冉在此表示感谢。 感谢亲们的一路相随,爱大家。^_^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78,分掉锦夫人的管家权利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好,那就说定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郁娇点了点头,“哦,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给祖母问安,一会儿,父亲下早朝了,还要带我出府。裴世子,郁娇就先行一步了。” 说着,她低下头来,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好吧,我就不耽误四表妹了。”裴元志说道,忙闪身让道在一旁,十足的谦谦君子模样。 他懂得如何跟女孩子交往。 他明白,有时候,将女孩子缠得太紧,反而会让对方反感,让对方自大起来。 和女孩子最好的相处方式,便是若急若离,让对方患得患失。 比如,忽然对对方很好,然后,不说原因的忽然离开几天,再忽然的出现。 裴元志内心的想法,郁娇毫不关心。 她趁机快步走了过去,背朝着裴元志时,她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转而是冷冰冰的表情。 柳叶回头看了一眼笑容莫名的裴元志,又看向冷着脸的郁娇,一肚子狐疑。 一直走得看不到裴元志了,柳叶才敢小声的问道,“小姐,你不是不喜欢裴世子的吗?为什么还答应他,跟他去拜访学者?” 齐国民风开放,男女在大街上,也可以一同行走。 只要不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私下相会,没人会说女子的品行不端,行为不检点。 不过,郁娇要跟裴世子一同出行,还是让柳叶吃惊不已。 她可记得,在丰台县时,裴世子送郁娇一身新的衣衫,被郁娇毫不客气地扔到窗子外头的草丛里去了。 郁娇看了一眼柳叶,冷冷一笑,“对,我的确不喜欢他,而且,永远也不会喜欢他,但是,我却可以利用他一把,为我所用。” “利用?”柳叶眨眨眼,“小姐要利要裴世子?做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郁娇,小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利用裴世子? “总之,他会帮我一个忙。”郁娇眸光微缩,“走吧,老夫人一定等我等得急了。” 有些事,她没法跟柳叶细说。 明天,就是她跟天机阁主约好的时间。 天机阁主会告诉她,她的仇人田永贵的下落,但是,她不敢确定,郁文才同不同意她随意出府。 倘若不能,那她就失去了追查仇人消息的机会。 眼下,裴元志要带她出门,她何不利用一把他呢? 他们裴家,曾利用林家的关系网上位。现在,她则利用他,来给自己和父亲林伯勇复仇! 郁娇心思重重,这是柳叶这几天来的现,不过,她身为婢女,关心之际,也不好多问,便将这事撇开一旁,没去想了。 走了一会儿,柳叶忽然“呀”了一声。 郁娇瞥了她一眼,“怎么啦?” “奴婢手里还捏着裴世子的赏银呢。”柳叶将一个碧玉色的锦袋递给郁娇看,“奴婢只顾着问小姐话了,将这个忘记了。” 郁娇朝荷包看了一眼,“既然是赏你的,就拿着,不拿白不拿。” 柳叶糊涂了,“上回,裴世子送小姐衣衫,小姐说嗟来之食不要得,可奴婢这个,不也是吗?” 郁娇好笑,“我是我,你是你。我叫你拿着,你拿着就是了,给你钱花,你还嫌弃了?” 柳叶眨眨眼,她搞不懂郁娇的想法,不过,郁娇的想法,一般都不会错,郁娇让她拿,那她就拿着好了。 柳叶打开袋子,又是惊讶的“呀”了一声,“十两银子啊。” “既然他钱多,你就尽管拿。”郁娇道。 心中同时在讽笑着,林婉音的嫁妆,还在裴家呢,裴元志赏给柳叶十两银子,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她迟早要将林婉音的嫁妆,全部拿回来。 …… 郁老夫人的春晖院。 昨晚,楚誉带着顺天府的衙役来搜查郁府,并没有惊扰郁老夫人,他连锦夫人那儿都懒得搜,何况是郁老夫人这儿? 本来呢,他就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春晖院的仆人们,也没敢在大晚上的去吵醒她。 但是,事情闹得这么大,总是瞒不住的。 今天早上,郁老夫人一醒来,她身边的大丫头金锭,就赶紧着汇报昨晚的事情。 “搜查贼子?”老夫人眸光微缩,“谁的胆子这么大,敢偷誉亲王府的东西?” “奴婢也好奇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是吗?没想到,那贼子居然跑到咱府里来了。好在誉亲王报官及时,贼子吓跑了,不然的话,贼子走投无路之下,会提刀乱杀人的。”金锭说着,想像着被杀的样子,吓得身子抖了抖。 郁老夫人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沉起来。 想他堂堂丞相府,护卫的力量居然这么弱,竟然让一个贼子偷跑了进来。万一贼子伤着了几个未嫁的姑娘们…… 老夫人不敢往下想,而那脸色越地难看了。 金锭往她脸上看去一眼,又说道,“虽说贼子没找到,咱府里不必背负窝藏贼子的名声了,但是,还有一事,却是大大的出乎意料,老爷显些被人弹劾了。” “什么事?”听说丞相儿子显些被人弹劾了,老夫人马上担忧起来,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金锭又说道,“便是因为四小姐的住处,被顺天府的府尹和誉亲王等人看见了,他们搜贼子搜到了那儿,都说老爷在虐待长宁郡主的女儿,要到皇上跟前讨要个说法呢。” 老夫人被吓住了,“老爷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后来怎样了?”要是丞相被弹劾,那会不会丢官呀。 老夫人又急又惊。 郁娇是个灾星,因此,锦夫人随意将郁娇扔在一个旧园子里,她是知道这件事的,也懒得过问。 没想到,因为一个住所的问题,竟招来了麻烦。 金锭却笑了起来,“老夫人不必担心,王爷他们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呢,全都被四小姐的一句话,给挡了回去。王爷还因误会了老爷,而道歉了呢。” “四小姐?她说了什么?”老夫人讶然,郁娇有这么聪明吗?誉亲王给丞相道歉了,那显然是没事了。 但是,她很好奇郁娇说了什么。 金锭便笑道,“四小姐说,那处宅子不是她的住处,只是一个丫头的,因为丫头白天生病了,她担心丫头,就过去看看,没想到,正巧遇上了誉亲王和顺天府的府尹带着人前来搜查贼子。” 郁老夫人长松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金锭给郁老夫人绑好抹额,又笑道,“依奴婢看,四小姐真是个机灵的人儿呢,要不是她这么说,老爷一准被誉亲王弹劾了。” 郁老夫人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的确,郁娇的这句话,说得太及时了,要是不说的话,准会出事。 又想到郁娇给她做的那碗白水虾蘸料,美味无比,郁老夫人对郁娇,又多了几分喜欢。而且,昨天晚上她还听丫头说,丞相将几个儿女都叫到跟前去问问题,只有郁娇一人回答上来了,其他人,全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一个未读书的人,比几个天天进学堂的,知晓的事情还要多,可见,郁娇天资聪慧,是个可塑之才。 也难怪,丞相要带郁娇去聚贤书院了。 她思前想后,都觉得郁娇,不是那么坏了,便将锦夫人身边高嬷嬷提醒的郁娇是灾星的话,抛到了九宵云外。 有什么比,给自己府里长脸的孙女,更让人喜欢的呢? 金锭扶着老夫人走到外间,府里的几个女孩子,也相继进了正屋。 “祖母。”郁惜月一向打扮得最得体,她当先走上前问安。 郁老夫人只嗯了一声,然后,将目光看向走在最后的郁娇。 锦夫人还没有将新衣送到郁娇的手里,因此,郁娇依旧是一身半新半旧的衣衫,虽如此,和郁惜月几人走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 婀娜多姿,娇柔可人。 “郁娇,坐到祖母这儿来。”郁老夫人在桌边坐下,笑着招手叫郁娇。 惹得郁惜月几人,惊诧不已。 郁明月在心里嫉妒得不行,她还从没有被老夫人这么疼爱过呢,郁娇这是走了什么狗shi运? 郁娇点了点头,“是,老夫人。”她乖巧地走了过去,在郁老夫人的身旁坐下了。 其他几人在心中尽管都在愤愤不平,但没人敢当面抱怨,一个个坐在往日的位置上。 金锭负责给几位姑娘盛粥,走到郁娇身边时,她轻轻喊了声,“四小姐,请。” 郁娇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多谢金锭姐姐。” 然后,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塞了个荷包给金锭。 金锭眸光一亮,飞快接了过去,藏在袖子里。 金锭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深得老夫人的信任。 因此,郁娇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打定了主意,要跟这个丫头走近一些。 昨天,灰宝将一只香囊递给她,说是在老夫人的园子里捡到的。 香囊是男子式样,里头,装着两缕头。 郁娇看到这东西时,大吃了一惊。 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东西是什么意思,这是两个有情男女的定情信物,是山盟海誓的意思。 老夫人身边,除了几个年老的婆子,便是七八个年轻未嫁的大小丫头。 婆子们年纪大,不可能戴这玩意儿,那么,东西就来自哪个丫头的身上。 丫头的身契都在主家的手里,府里不可能允许她们私相授受,抓到了,便是一死。 郁娇当时捏着香囊,是又惊又喜,这个人的东西掉到了她的手里,等于,她掌握了那个人的生死秘密。 于是,她便让灰宝继续潜进老夫人的院子里查。 灰宝跑了一圈后回来告诉她,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金锭,一整天都在惶惶不安的找着什么。 她心中明白了,东西正是金锭掉的。 她正愁找不到接近金锭的机会,眼下,就来了一个。 于是,她便将香囊上的朱红穗子,剪了一根下来,让柳叶悄悄送来给金锭。 正如她想的那样,金锭接过穗子后,吓得脸色死白,跪倒在柳叶的跟前。 柳叶将她的话带给金锭,只要金锭能在老夫人的跟前,适当的提起她,她就永远不会拿出这个香囊来,而且,不会亏待了金锭,会有好处给金锭。 所以,今天老夫人对她刮目相看,且金锭朝她眨了眨眼,她就知道,金锭,为她说话了。 于是,她便将身边仅存的一点银子中,取了五两来,给了金锭,让金锭得些小恩惠,以便将来更好的为她跑腿。 郁惜月几人不知这其中的原委,嫉妒恨得不行。 吃罢早点,丫头们将碗筷撤走后,郁老夫人又问了郁娇,关于昨晚搜查的事情,问她有没有被吓着。 郁娇微笑道,“有父亲在呢,孙女儿不怕。” 看郁娇脸上没有半丝儿后怕的样子,郁老夫人相信,郁娇是个胆大的心细的,更对她又多生了几分好感。 又看到郁娇身上的旧衣,老夫人便沉下脸来,对身旁的老嬷嬷说道,“钱婶,你现在去一趟思华园,问问锦夫人给四小姐准备的新衣准备好了没有,四小姐总是穿一身旧衣,像什么话?” 这是**裸的宠啊。 郁惜月几人,更加的嫉妒了,昨晚,她们的园子附近,也有官差走过,老夫人怎么只问郁娇怕不怕,为什么不问她们几个? 真是没道理啊。 郁娇则微笑着向郁老夫人说道,“祖母,二娘许是忙着家事,她记下的事,定然不会忘记的。” 郁老夫人想着刚才金锭的话,心中又生起了不悦。 忙家事? 忙得外头的贼子都逃进府里了,锦夫人居然还不知情,这也叫忙? 还是,锦夫人根本没有管家的能力?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 老夫人这样想着,就有了想分掉锦夫人管家权力的念头。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完毕,三章共10000的字。 明天见^_^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79,郁老夫人训斥锦夫人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老夫人一脸肃然地吩咐下来,钱婶不敢耽误,答应了一声,赶紧着退下去,找锦夫人去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心中想着,四小姐穿得太寒酸了,是该早些换掉旧衣。 同是府里的小姐,四小姐跟二小姐她们走在一处,看着格格不入啊。 她可记得那天,四小姐穿着新衣来的模样儿,那可真是太漂亮了,跟仙子似的,举手投足间,一点也不输于当年的长宁郡主。 郁惜月见郁老夫人只跟郁娇说话,且态度亲热,对其他人却冷冷淡淡地,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怕再这么坐下去,会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而气得跳起来,便悄悄拉了一下郁明月,示意郁明月说话。 若是以往,她可以主动说话,说些让老夫人喜欢的话题,让老夫人马上注意到她。 可昨天生了许多事情,件件都对她和母亲不利,她怕多说话,反惹得老夫人厌恶她姐妹俩,还不如早些离开为好。 以后再找机会,再来讨好老夫人也不迟。 郁明月同样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收到郁惜月的提醒,她便马上站起身来,朝郁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女去聚贤书院的时间到了,孙女先告退了。” 郁老夫人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郁惜月也站起身来,微微一笑,“祖母,孙女也先告退。” 两人的“小尾巴”郁怜月也跟着站起来。 老夫人现在厌恶着锦夫人,也连带着,烦着她们几人,便神色淡淡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去吧,认真学习着,别到时候你们父亲问起功课来,一问三不知的,还不如郁娇一个没上过学堂的。” 这话说得太扎心了。 贬她们几个,就要抬高郁娇那个小贱蹄子吗? 郁惜月想起昨晚的事,又将郁娇恨上几分。 她脸上讪讪的,朝老夫人福了福,转身飞快离开了。她怕再这么停留下去,会被老夫人贬得一无是处。 郁明月也是气得不行,可谁叫她确实不懂绘画呢? 郁怜月一见情况不对,也跟着溜走了。 三人一走,三人的丫头也跟着离开了,少了几个人的屋中,顿时安静不少。 郁老夫人顿时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不少,拉着郁娇的手说道,“昨晚上,幸好你表现的机灵,不然的话呀,你父亲可会惹上大事了。” 老夫人上半辈子苦得天天吃野菜,自打儿子娶了长宁郡主,全家的境况开始一路飞升,儿子的官位也是直线上升。 荣华富贵就跟变戏法似的,眨眼间来到眼前,老夫人一时享受惯了,最害怕的便是郁文才丢官,她不能再天天吃着山珍海味,不能穿着绫罗绸缎。 郁娇的一句话,免了一场丢官的凶险,她如何会不喜欢郁娇? 郁娇含笑点头,“这都是孙女应该做的,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无能如何,也不能有事的。孙女儿也是家中的成员呀,当然要帮父亲说话了。” 虽然,这个“家”,在她之前活着的十三年里,从不将她当成其中一员看待。 恨不得她早些死掉才好。 但是,她目前生活在这里,她就不能让人忽视她,她还得利用现在这个身份,好好活着,为林家的事洗冤。 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在齐国,个人力量,远没有家族的力量强大。 就比如现在,假若她不是郁文才的女儿,她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聚贤书院的,也无论如何,接触不了太师府的人,当然,也没有机会进林家。 郁老夫人见她说话乖巧,越的喜欢了,将之前的种种全都抛弃开来。 “你父亲派人来跟我说,给你换了个新园子,你去看看吧,有什么需要添加的,跟祖母说一声。”郁老夫人又说道,说着,看了眼身旁侍立的大丫头金锭,“你陪着四小姐去看看,需要什么,你给记下来,到我这儿取也好,在外头买也好,不能让四小姐委屈着。” 金锭点头,“是,老夫人。”然后,又敬畏地看了眼郁娇。 府里几个姑娘一起来,老夫人唯独对四小姐亲热有加,可见,四小姐目前最得宠了,她在心里暗暗说道,从今往后,千万不能得罪了四小姐。 郁娇也起身道谢,“多谢祖母。” 金锭朝郁娇微笑道,“四小姐,走吧,奴婢带你去翠玉轩。” “有劳金锭姐姐了。”郁娇微笑道,看来,这个丫头是个识实务的,她没有看走眼。 虽然她拿捏着关乎金锭生死的物件,但是,在人前,她还是会给几分金锭的面子。 金锭是老夫人的大丫头,她便尊敬的喊一声“姐姐”,金锭有了面子,也能更好的为她所用。 金锭点点头,带着郁娇主仆,走出春晖院,往翠玉轩而来。 三人刚走,钱婶带着锦夫人和原婶,以及两个丫头一起走了进来。 那两个丫头的手里,各捧着一叠衣衫。衣衫的料子崭新,颜色明艳。 郁老夫人的脸上,原本挂着微笑,见锦夫人走进来,马上收了笑容,冷冷看着锦夫人,像看着欠了她十万八万两银子的欠债人似的。 钱婶上前回话,“老夫人,锦夫人来了。” 老夫人坐着不动。 之前,她怕锦夫人,是因为锦夫人的嫡姐是永安侯府裴夫人,而且,锦夫人出身大族。 不过,她听说了一件事,便不怕锦夫人了。 就是几天前,裴夫人在锦夫人的园子里,被蛇惊扰的事。从此,裴夫人不大喜欢锦夫人这个庶妹了,她还听说,锦夫人一连几次上侯府去道歉,裴夫人都爱理不理的。 她还听儿子说,前些日子冷家的老太爷,差点被皇上削了官,还是儿子出面解围,皇上才没有罚冷家老太爷,只罚了点银子。 可见,冷家的威望已不在。 嫁到三皇子府上的大姑娘,又一直没有生的,并不得宠。 这样一来,锦夫人等于已经没人撑腰了,那她还怕锦夫人做什么呢? 她可是婆婆,锦夫人只是媳妇。 婆婆管媳妇,天经地意! “老夫人。”锦夫人见老夫人的脸上,挂满寒霜,忙小心地上前问安。 郁老夫人现在对她失望至极,抬头冷冷看着锦夫人,“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 锦夫人的心头,嘎噔了一下。 “老夫人,媳妇听着呢。”锦夫人咬了咬牙,一脸堆笑,像个小家子出身的小媳妇一样,不敢顶撞恶婆婆。 锦夫人面上含笑,心中冷笑。 在这之前,郁文才还没有当上丞相的时候,老夫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吗? 她虽是庶女,但出身大族,哪是一个农户出身的老夫人敢小瞧的? 可今天不同往日。 她的娘家冷家还是那个冷家,但郁家已跻身于京城的豪门望族之间了,老夫人是一品诰命,而她因为是平妻,且有个长宁郡主的正妻在前面挡着,到如今,她都没有任何封号。 因此,面对翻了身的老夫人,她只敢仰望,不敢鄙视。 老夫人看着锦夫人,冷冷说道,“你将郁娇安排在那么偏僻的院子里,被誉亲王得知了。他认为是丞相安排的,差点要递折子弹劾丞相,要不是郁娇机灵,慌称那不是她的住处,丞相这会儿,指不定被皇上怎样骂呢,说我郁府,竟敢虐待平南王的外孙女。而这些,都是你的错。” 昨晚事后,锦夫人早料到老夫人会来这么一出。 做事的是她,出事了,责任又全是她的,这个婆婆,一向都是将责任往他人身上推,自己撇开得干干净净。 当初郁娇回京,这老婆子不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喜欢吗?明里暗里示意她,不必理会郁娇的死活。 可出了事,老婆子就翻脸不认事了? 但她不敢顶撞郁老夫人,只得生生受着气,“老夫人,您也知道,郁娇回京太突然,又是在晚上回京,媳妇一时准备不足,不过,媳妇昨儿个已同老爷商议好了,给她换了新住处呢。” 给郁娇换住处的事,是郁文才自己做的决定。 但是,她怕老夫人怪她,便说是郁文才同她商议的。 反正,这等小事情,郁文才一向懒得细说。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郁老夫人没好气的说道,“她换了新居,那么,你还让她穿旧衣吗?走出去,也不怕外人笑我丞相府,穷得给府里的姑娘们买衣衫的钱都没有。” 锦夫人笑道,“老夫人,媳妇一早就准备好了呢,看,都做好了,特意拿来先给老夫人过目的。” 说着,她招手叫两个捧着衣衫的丫头走上前,将衣衫,递给老夫人看。 郁老夫人抬手翻了翻,料子是上好的蜀锦,一针一线都做得极细致,跟府里姑娘们身上穿的,差不多。 颜色是鲜嫩色,正适合小姑娘们穿。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过得去,送去给四姑娘吧。” 锦夫人松了口气,挥手让丫头退下了。 “母亲,那么,媳妇让人送去给四姑娘了,媳妇那边还有事呢,中午再来您这儿服侍您吃午饭。”她怕老夫人唠唠叨叨地一直数落她,便找了借口想溜走。 郁老夫人却又说道,“我瞧着你整日忙前忙后,几个儿女的管教都疏忽了,郁娇回京这么多天了,你到昨天才记起要给她换住处,可见,你手头上的事务太多了,将郁娇的事,给忘记了。” 锦夫人呼吸一窒,说她手头上的事务太多?老夫人是什么意思?想分她的管家权? 这绝对不可以! 锦夫人忙道,“母亲,这么多年来,媳妇也是这么料理家事的,几时出过错?手头的事情,跟几年前,没有任何变化呀?而且,府里也井井有条的,至于郁娇的事,是个例外……” 老夫人冷哼一声,“郁娇住处的事,没有及时换,是个例外,那么,昨天外头的窃贼都跑进府里来了,你安排的护卫,居然没有看见,这也叫井井有条?” “……” “幸好那窃贼怕誉亲王,又跑掉了,要是真在府里被搜到了,整个丞相府,都会有麻烦!” “……”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后,在三个姨娘中,挑一个做事谨慎的人出来,协理你管家。” 老夫人不理会锦夫人的惊愕,数落一番她后,自己做了决定。 将锦夫人气得差点吐了血。 可又能怎样? 她昨天被郁文才骂了,今天一早又被老夫人骂了,没有男人撑腰的她,不能再顶撞老夫人,否则,今后没她的好日子过。 锦夫人是个识实务的,便忍了怒火,应道,“是,媳妇明白了。” 低下头的那一刻,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冷芒,她被老夫人和郁文才同时骂了,一定是郁娇那个死丫头搞的鬼。 哼,走着瞧! 迟早有一天,她要将今天受的屈辱,加倍地还回去! …… 金锭带着郁娇主仆到了翠玉轩。 郁娇望着眼前满奇花异草的园子,一时惊异不已。 ------题外话------ 二更在13:00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80,乔迁新居,有钱了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因为这处园子,比林府的落英园,还要宽敞。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园中的一座二层木质绣楼,也比林府的要高大秀丽,房间也多出了六间。 林家从齐国开国起,就是武将之家,历任的几位家主,都是大老粗,娶的妻子也是出身武将之家。只有林伯勇的妻子是出身翰林院学士之家。 景氏是文人之女,学识渊博,懂精致的生活。 但因林伯勇对婉约的亭台楼阁不感兴趣,夫人景氏不想太让林伯勇操心她的事,便没有太过于计较房舍花园的美观问题。 所以,林家的房舍布局,还是早些年林家先祖们置办下的。 房舍除了高大,便是高大,毫无秀美可言。 而那落英园的桃花,还是林婉音大些时,她自己种下的,之前的落英园,同任何武将之家的园子没有什么区别,便是两个字:“单调”。 这样一来,就算林家的祖上,比郁府还要显赫,府邸占地面积还要大,但府内环境布局,却远不及文臣之家的郁府。 郁家的祖上几代,可都是爱风雅的秀才。 长宁郡主的父亲平南王,虽然也是武将,但学问也甚好,将女儿教成了京城第一才女。 将这样美的一个园子给了她,可见,郁文才这回,是真的对她另眼相看了。 柳叶跟在郁娇的身侧,也是惊喜不已。 府里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皇宫里,也不过如此吧? “四小姐,进去看看吧。”金锭站在郁娇的身侧,微笑说道。 郁娇点了点头,“好。” 对于陌生的地方,她总要仔细的查看一番。 这间绣楼,楼下有四间屋子,楼上也有四间屋子。推开北面的窗子,就可看见一片湖,和更远处的花园。 倒是个十分雅致的住处。 而且,院中有小厨房,有水井,是个能独立住下去的地方。 显然,郁文才对自己妹子,是十分的宠爱的,要不然,不会盖这么华丽的住处。 郁娇正在看风景,身后的柳叶忽然说道,“小姐,看,锦夫人带着人来了。” 从另一侧的窗子口,郁娇看到锦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往绣楼这儿走来。 丫头的手里,各捧着一叠衣衫。 颜色,有紫粉色,耦荷色,还有嫩柳色,颜色柔丽,跟她这个年纪,十分的相配。 “走吧,去看看。”郁娇说道。 她且看看锦夫人,给她做了些什么样的衣衫,是不是还像以往那般,送些旧的来给她。 锦夫人若敢再同以往那般对她,她不介意,再次利用郁文才,让郁文才狠狠收拾锦夫人一顿。 郁娇往楼下走来。 锦夫人正坐在一楼的正屋里,候着她,脸色有些许的不耐烦,手里正无聊的绞着帕子。 因为郁娇还没有正式住进绣楼来,丫头们也没有配齐,所以,还没有茶水。 郁娇可不会为了锦夫人,去别的地方端茶水来。 她不做声,柳叶也当然不理会锦夫人了。 因此,锦夫人只得干坐着。 郁娇提裙走了过去,喊了一声,“二娘来了?”然后,朝锦夫人点了点头,算是见礼,坐到锦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锦夫人。 她是五品县君,锦夫人只是郁文才的平妻,并没有封号。 她没有必要对锦夫人行大礼。 金锭和柳叶,则规规矩矩地给锦夫人问安行礼,“锦夫人。” 金锭是老夫人的大丫头,她跟着郁娇来了这儿,不言而喻,郁娇被老夫人重视着呢。 锦夫人嫉妒得不行。 锦夫人的目光,清清冷冷地将郁娇又打量了一番,心中冷笑,一时得宠,又不代表永远得宠。这府里,当家的还是她,郁娇,她想什么时候弄死,就什么时候弄死。 不过,眼下还不是正式撕破脸的时候。 除非,她头上那个死老婆子老不动了,她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这郁府的后宅,全是她的后,郁娇,她会毫不手软的弄死掉! “你回来的太突然,二娘一时准备不足,所以,这些天委屈你穿着你姐姐的旧衣了。”锦夫人脸上堆笑,“不过呢,你的事,二娘都记着呢,这不,二娘特意让京城的绣娘给你定制了几身春衫。” 说着,她朝两个丫头抬抬手,丫头将两叠衣衫放在郁娇身侧的小几上。 好与坏,已经是这样的了。郁娇淡淡看去一眼,唇角勾了抹笑容,“难为二娘时刻替郁娇着想,郁娇感激不尽呢。” 给她定做的?真当她是没见过任何世面的原主吗? 最上面的一件衣衫,袖子上有明显的改动过的痕迹,还有领口处,有三处地方的针眼全是双行,所以,一定是改做的,并不是定做的。 放在最上面的衣衫,都是改做的,那么,下头的几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是被郁文才骂了,锦夫人一时之间准备不足,找了几身过得去的,再按着她的身量改做的吧? 必竟,新做一身衣衫,加上绣花,花的时间较长,少则五六天,多则半个月,何况,是五六件衣衫呢? 而改制一件衣衫,只需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好,半天就可以改好几件。 “你喜欢就好。”锦夫人笑,心中却在讽笑,乡下长大的丫头,果然好骗,然后,她又朝金锭笑道,“金锭姑娘一会儿回春晖院,也替我向老夫人汇报一声,这新衣呀,我已经亲自送到四小姐的手里来了。” 金锭惯会做人,从不当面得罪人,便笑道,“锦夫人操心府里几个姑娘的衣食住行,老夫人看在眼里呢。”说着,她朝锦夫人和郁娇福了一福,“奴婢先行告退了,老夫人还等着奴婢回话呢。” “那你快去吧。”锦夫人点头。、 郁娇也微笑道,“劳烦金锭姐姐带话,就说,我很满意这儿,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 老夫人年轻时穷怕了,养成了吝啬的性格,她说要送家具,就只能敷衍着答谢,而不能真正的去要,否则,反而惹来厌恶。向老夫人要东西,老夫人会感觉,像是挖了她的肉一样。 老夫人的手里掌着万贯家资,却将一两银子看得比亲孙子还要重要。 前世的林婉音,有一次来郁府,就曾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的一只茶杯,被老夫人记恨了好多天,直到林婉音送上一整套骨瓷茶具,郁老夫人才原谅了林婉音。 这一世,她了解老夫人的性格,当然不会去触霉头了。 金锭讶然地看了眼郁娇,心说,四小姐果真聪明,将老夫人的脾气看得透透的。 “奴婢会的,四小姐。”金锭笑道,然后,离开了。 金锭走后,郁娇又道,“二娘,我这个人,不太计较衣衫,不过,老爷和老夫人计较。这衣衫,看着像是旧衣改制的,不知老爷会不会看得出来?老爷看不出来,细心的老夫人一定看得出来。被她二人知道了……” 锦夫人脸色一变,郁娇,看出来了?这死妮子这么鬼机灵? 郁娇见她慌了神,又笑了笑,“我知道二娘忙,一时也准不足,到时候他们问起,我就说……我弄坏衣衫了,让柳叶修改了,不会让二娘为难的。只希望下回,姐妹们做新衣时,二娘记得给郁娇多做几身好的,郁娇就不计较今天的事了。” 郁娇看着锦夫人似笑非笑,不是不为难,而是,将你再次虐待我的把柄抓在手里,只要郁文才现在重视我,那么,我就会随时说出来。 锦夫人被郁娇的话,气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 手里的帕子死劲地绞啊绞。 “难为你替二娘着想。”锦夫人讪讪一笑,又说道,“另外,你搬进了大园子,身边用的人,也要多起来。” “……” “你身边目前只有桃枝柳叶和珍珠三人,人手太少,二娘替你多找几个人来。我已差人去找伢婆子了。” “……” “等你下午回府时,伢婆子就到了,届时,你自己挑几个好的丫头。按着府里的规制,小姐身边应该有一等丫头二人,二等丫头二人,做粗活的三等丫头两人,外加一个管事嬷嬷。” “多谢二娘了。”郁娇笑。 锦夫人又推说有事,带着两个丫头,冷着脸离开了。 柳叶看着锦夫人的身影走远,哼了一声,“又要送人进来,也不知会不会向上回一样,安在小姐身边的人,全是些胳膊肘子朝外拐的,全是锦夫人的眼线。” 郁娇淡然一笑,“来了不就知道了?我身边有你和桃枝两个就好,其他的,我会让她们做粗活,不准进绣楼。” …… 这一天的上午,郁娇是忙碌的。 虽然搬进新住处,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整理物品。 但是,因为要常期的住着,她喜欢按着自己的爱好来摆设物品,因此,她一直在亲自监督着仆人摆放家具。 小园中的旧物品,郁娇自然是不屑于拿来的,只带走了几件随身物品。搬来的,大半都是桃枝和柳叶两人的旧行李。 郁娇叫她们扔了,但她们舍不得。 绣楼的后面,也有一排屋子,共有四间房。 其中一间是厨房,另外三间里,摆着些旧床,想必,之前是供仆人们住的。 郁娇指出两间来,分别让珍珠住一间,桃枝和柳叶合住一间。 春婶带着仆人将绣楼整理好后,又带着桃枝和柳叶,到帐房处领月钱。 虽然这个月,才过了一半,但郁文才仍吩咐帐房里,补了三个月的月钱给两个丫头,并各赏了两身新衣新鞋袜给她们。 两人各得了二两多的银子和新衣,欢喜得跟过年一样。 另外,郁娇也得了二十两银子,等于补了半年多的月银钱。 柳叶和桃枝两人,将一个袋子放在郁娇身旁的桌上,倒出白花花的银子,欢喜说道,“看,小姐,咱们有钱了,好多呢!” “嗯,跟着你们小姐我,就会有肉吃,有银子拿,好好干!以后还会有更多!”郁娇捧着茶碗,微微一笑。 她是说给柳叶和桃枝听的,也是故意说给站在廊檐处擦洗栏杆的珍珠说的。 有些人不知死活,不会看形势,挨罚倒霉,别怪她事先没提醒。 珍珠侧耳听着屋里的笑语声,牙齿咬着唇,嫉妒得不行。 …… 郁娇吃罢午饭后,正在园子里赏花散步,有一个婆子走进园来传话,“四小姐,老爷叫四小姐准备一下,要带四小姐出门了。” 郁娇眸光微闪,郁文才,要带她去聚贤书院了。 “知道了,有劳嬷嬷传话。”她微微一笑,然后,像身为林婉音时一样,给了赏钱嬷嬷。 这个嬷嬷是在郁文才书房里打洒的仆人,她打听过了,为人老诚,很得郁文才的信任。 她要在这府里常住,除了哄得老夫人开心,和博取郁文才的赏识之外,同下人们也要搞好关系,方能活得如鱼得水。 婆子得了赏钱,千恩万谢,“多谢四小姐。”心中说道,都说四小姐是个呆子,一点也不像啊,谁这么瞎说? …… 郁娇从锦夫人送来的那堆衣衫里,挑了件做工最好的换上,带着穿着新衣的柳叶,来到郁文才的书房前,刚走上台阶,郁文才就从书房里走出来了。 “父亲。”郁娇走上前,行了一礼。 郁文才停了脚步,眯着眼,盯着她看,苏静秋?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81,郁文才和长宁郡主的往事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眼前的女孩子,十三岁出头的年纪,穿一身耦荷色的春衫,身姿苗条,娉婷似仙,墨如瀑,肌肤白如凝脂,眼如秋水多情。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静立时,如画中之人。 行动时,如风中娇花。 她长得跟当年的长宁郡主苏静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他想起,他刚见到长宁郡主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长宁郡主的身份。 那天,是他来到京城的第一天,他和一众书生,在城门口排队等候通过时,他看到几个女护卫,簇拥着一个穿着华丽的高门小姐骑马而过。 那位高门小姐,也是穿着这样颜色的衣衫,头戴垂着水青色面纱的斗笠。 她从他身边策马而过时,斗笠忽然掉了。 当时有很多人都看见了,大家一拥而上去抢那顶斗笠,以便讨好那个贵小姐。 因为,在京城里,世家小姐出门有丫头相随的,不算稀奇。但身边跟着七八个持刀女护卫的华服女子,身份一定不简单。 其他抢斗笠的人,也一定是猜到了,华服女子有着特别尊贵的身份。 要知道,养一个女护卫,一年得花上千的银子,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养得起的。更何况,她的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女护卫。 可见,女子出身豪族。 但是,只有他的动作最快,奋力地将斗笠抢到了手里。 他轻轻弹掉斗笠上面的灰尘,朝骑马的女子追了上去。 “姑娘,你的斗笠掉了。”他追上去后,站她的马侧,来不及抹掉额头上的汗水,伸手将斗笠递了过去,他知道自己长相俊美,便用平生最迷人的笑容看着她。 在他们江州,不知有多少姑娘暗地里爱慕他,他不信,眼前这女子,看见他的笑容,不会心动。 那女子转过身来,抬眸看向他,神色却波澜不惊。 他有些失望。 不过,他很快就将那失望抛却了,因为,他看到了她的脸,他被她的美色,迷住了,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用惊为天人,都不为过。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艳的脸,她的年纪,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双杏眼,楚楚含情,唇角微勾,带着天真的笑意。 他以为她会去接她的斗笠,哪知,她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她的一个女护卫冷笑说道,“被你这肮脏男子碰过的东西,我们郡主岂能再要?还不快丢掉?赶紧让道!” 可他不甘心。 他追着她的马,跑了一二里路,她停了下来,不可能不要她的斗笠,“那你为何停下马来?”他不甘心地问着她。 另一个女护卫大笑一声,“因为我们郡主心善,见你追着跑,怕你累死了,所以停了下来,跟你说一声,她不要斗笠了。快走吧,穷小子,追我们郡主的少年,能从南城门排到皇宫门口了,而且,还都是英俊的富家少年,你这穷小子,不够格!” 原来她是郡主! 齐国唯一的异姓郡主,长宁郡主!因为父亲平南王战功赫赫,因此,她的身份显赫得堪比皇家的公主。 他这么追着她跑,的确是高攀了。 长宁郡主没在看他,神色平静地对身边的女护说道,“走吧,爹爹等我一定等得急了。” 说完,她当先扬鞭策马而去,紧接着,其他的几个女护卫,也全都跟着离开了。 只剩下他一人,站在马蹄溅起的灰尘里,拿着那顶女子式样的斗笠,像个傻子似的。 耳边还萦绕着,她婉转动听的话语。 很快,跟他一同来京城求学的穷书生们,围着他哄笑起来,笑他癞蛤蟆宵想吃天鹅肉。 笑?笑吧! 当时,他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而是将那些讽笑化成了动力。 他誓,不管用什么卑鄙的手段,一定要做人上人,一定要娶到长宁郡主。 事实证明,他的确有这个能力,他做到了! 现在的他,是齐国丞相,官居一品! 那个齐国最美艳最有才华的长宁郡主,成了他的夫人。 长宁郡主当年对他的冷漠,他也一一还了回去! 就算她不爱他,他也要将她困死在这丞相府里,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郁娇站在郁文才五步远的地方,见郁文才看向她的目光很奇怪,忽而愤怒,忽而得意,忽而悲怅,忽而癫狂,也不说话,她心中不禁纳闷起来。 郁文才,什么神精病呢? “父亲。”她又喊了一声。 郁文才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又重新聚焦在郁娇的脸上。 这是她的女儿,她亏欠了他的,他要她十倍还来,要她女儿还来! 郁文才的眸底,闪过一抹阴桀,但很快又消失了。 他抿了抿唇,似乎还长出了一口气,“走吧,时辰不早了。” 然后,他背剪着手,也不看郁娇,就这么走过去了。 他的长随郁来旺朝郁娇行了一礼,“四小姐,您的马车也备好了,老爷坐轿子,走吧。” 郁娇点了点头,转身往府门走去。 一边走,她心中一边在疑惑着,郁文才,刚才看她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的古怪? 她的样子,勾起了郁文才的什么记忆吗?。 郁府府门的台阶前,已停着一辆马车,虽不宽大,却也精巧华丽,郁娇看见锦夫人出门时,坐过这辆马车。 今天,郁文才却给了她。 府里的锦夫人,又该气得跳脚了吧? 不过,她的身份是嫡小姐,锦夫人一个平妻都能坐这样的马车,她为什么不能? 柳叶看到马车,也是好一阵惊喜,她挑了帘子,对郁娇说道,“小姐,上马车吧。” 前方,郁文才已坐进了轿子里,四个轿夫抬着莲青色软轿,已经走上了大道。 郁娇点了点头,坐进了马车,随后,柳叶也跟着坐了进去。 灰宝从郁娇的大袖子里钻出来,拿前爪子抹了把脸,低哼了一声,“闷死老子了。” 郁娇好笑,“谁叫你跟来的?我去学堂,在没有了解情况之前,还不能随便带你出门,你既然要跟着,就只好委屈你,藏在我的袖子里了。” 灰宝一阵哀嚎,“我喜欢娇娇,不要跟着桃枝。” 郁娇更好笑了。 她明白灰宝为何不喜欢桃枝,因为每天伺候灰宝洗澡的是桃枝,可灰宝最讨厌的便是洗澡,桃枝脾气急躁,一气之下,就将不配合的灰宝摁水里了。 灰宝呛了几回水,就跟桃枝成仇人了。 柳叶见郁娇跟一只小兽,嘀嘀咕咕着,忍不住好笑,一个挑了帘子,看外头的风景去了。 郁娇揉着灰宝的头,渐渐地收了脸上笑容。 她重生以来第一天,就看见了这只小东西,这是老天看在她被亲人抛弃,怜她孤独,才送了只乖巧的小兽给她的吗? 明明郁文才是她的生父,可见了她,为何总是一副看邻家女儿的神情? 要不是她展现出了她的聪慧,只怕郁文才,一辈子都不会正眼看她。 得不到郁文才的正眼相看,她就永远得不到郁府人的正眼相看,她就会永远卑微的活着。 这真是极大的讽刺! 女儿跟父亲之间,只有利益相关,才有交集。这样的亲人,她不要也罢!。 马车晃晃悠悠行走着,晃得灰宝又睡着了,才到了聚贤书院。 聚贤书院建立在一座小山上,在皇宫的北侧,离着皇宫,只有五里多路。 车夫在外头说道,“四小姐,到了。” 柳叶挑了帘子看外头,见是几座高大的房舍建立在一座长满紫竹的小山上。 “小姐,这就是聚贤书院?”柳叶惊叹不已,“好雄伟的房子,仰头才能看到屋顶呢!” “那是因为建立在山上。”郁娇好笑。 “啊?”柳叶一阵窘。 主仆二人下了马车。 另一方,郁文才已经走出了轿子。 因为聚贤书院在山上,因此,牌楼前,有高高的台阶延伸而上,车马是不能上去的,得靠步行,攀爬九十九阶台阶进书院。 郁文才背剪着手,已经迈步走上了台阶,他的长随郁来旺朝郁娇点点头,“四小姐,走吧,到了呢。上面便是书院了。” “是。”郁娇点头,带着柳叶随后跟上。 台阶走完,绕过写着聚贤书院几个大字的牌楼,便进入书院了。 书院里的学子,都是京城高门世家的子弟。 按着学问的高低,分上院,中院,下院。 像林佳兰和郁惜月,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就在上院学习。 郁明月跟着她姐姐郁惜月同进同出,也勉强混进了上院。 郁怜月资质不及郁惜月,但通过努力刻苦,也进了上院。 而郁家二房的胖姑娘郁晴,就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在中院呆几年了,还升不进上院,一直被郁惜月姐妹几人嘲笑着。 郁文才带着郁娇,往一座小楼阁走去。 郁娇记得,那是夫子们整理文书讲稿,并休息的场所。 楼阁的牌匾上,书写着几个大字:默言斋。 这还是楚誉卖弄学问,自己写的字,让夫子们做成匾,挂上去的,意思是,让夫子们少夸夸其谈吹嘘自己,多做学问,多教学。 其实郁文才的轿子刚一停下,就有看门的仆人,一路飞奔往默言斋禀报去了。 郁文才的人还没有走到默言斋,就有几个老学者和几个官员,从里头走了出来。 郁娇的目光,往其中一个官员的脸上扫了扫。 这个人,她在裴家见过。 是裴家的远亲。 她见到这人时,还是个穷书生,提着礼盒进的裴府,没想到,才几天不见,这人就在聚贤书院里当起了小吏,穿的也人模人样了,一定是捞了个肥差,赚了大把的银子。 郁娇垂下眼帘,心中做起了盘算。 裴家将一个远亲安在这里,一定是想通过这个人拉笼学子的意思了。 裴家之所以这么做,说来,就有些故事了。 因为后宫中,裴太妃和李皇后多年不和。 裴太妃一直希望皇上废除李皇后生的软弱无能的太子,改立裴太妃生的安王为太弟,继承皇位。 这简直是违反先例,皇位从来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哪有传给弟弟的? 除非这个皇帝没有子嗣。但事实上,当今天子,儿子有好几个,还有三个成年已娶妻的皇子。 所以,李皇后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 太子再无能,她还有二皇子,和四皇子两个嫡皇子,怎么排,也轮不到裴太妃的儿子安王的头上。 可皇上是被裴太妃养大的,皇上继承皇位,也有裴家长房不少功劳,等于说,没有裴太妃,就没有今天的皇上。皇上是孝子,听了裴太妃的请求,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和着稀泥,拖了许多年。 这样一来,后宫两派的争斗,直接影响到了前朝,裴太妃有永安侯府裴家的支持;李皇后的父亲李太师,门生遍布天下,也不是善茬,因此,朝中的臣子们,也分成了两派。 一边是李太师,楚誉一派。 一边是裴家,安王,和林家二房,郁家一派。 裴家将远亲安在书院里当差,绝对是在暗中拉拢着学子,这是做着长远打算吧? 郁娇的唇角,悄悄溢了抹冷笑,她来了这里,就绝对不能随了裴家的意。 他们害死林家父女,却活得逍遥自在,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83,寻找表哥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这怎么行? 这简直是从老虎嘴里抢食,想死吗? 别的男子,可以对身边的姑娘们挑三捡四,挑个最好的娶回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他们主子不能啊,跟其他姑娘一接触,他们主子就会病啊,只有跟郁四小姐在一起,才不会病。 可这唯一的姑娘,却被别人给惦记上了,这是绝对绝对不允许的! 铁城的左手,捏着右手,过一会儿,又用右手捏着左手,颠过来,倒过去的,捏得嘎崩直响。 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屋里去,将李炎狠揍几拳头。 口里的牙齿也是咬啊咬,仿佛要将李炎咬成渣渣才解恨。 那盯着李炎看的两只眼睛,也是冒出了凶光。 虽然他很想将李炎那小白脸暴打一顿,可是,他进不了学堂里。 这可怎么办啊? 哎呀,真是愁死他了。 因为书院有名文规定,夫子们讲学时,闲杂人等不得去打扰,否则,会被看守书院的御林军,直接拉去打板子。 铁城咬着牙,又往里头看去。 学堂里,李家小白脸,和郁四小姐,越说越欢喜了。 铁城心里越恼火,想着还要去给楚誉回话,他只好先行离开。 哼,他收拾不了李炎,不是还有主子吗? 他们主子是阎王爷,一定打得李炎满地找牙。 于是,铁城怕夜长梦多,赶紧跑走了。 …… 誉亲王府,碧落园。 这是楚誉的住处。 下午时分,天气晴好。 园中四处都种着翠竹,阳光从竹叶间照过来,映在地上,斑斑驳驳一片。 透一地阴凉。 楚誉穿一身淡紫色的亲王服便装,半散着,坐在竹下的石凳上,怡然自得的抚琴。 这时,铁城翻墙跳了进来。 楚誉住了手,皱眉看他,“有门你不走,为何跳墙?” “爷,事出紧急,属下不得不这么做,您请原谅属下的鲁莽。”铁城跑得满头大汗,却不顾抹汗,喘息着说道。 楚誉“哦”了一声,看着他问,“出什么事了?看你急成这个样子的。” “爷,有人喜欢郁四小姐,而且,郁四小姐也不讨厌那人的样子,是个小白脸,关键是比爷您年轻,长相么,跟您差不多,而且……,出身也不差,和郁四小姐的身份很般配。两个人坐一前一后,叽叽歪歪地说个不停,哦,那小白脸还送了一张琴给郁四小姐,郁四小姐感激得一直说谢谢,声音可温柔了,比对爷说话,要温柔不止十倍呢。”铁城一口气不带停地,说了一大串。 其实,郁娇的眼神,看向李炎时,并没有温柔,郁娇看谁都是一个样,清清冷冷,不热情,也不厌恶。刚才同李炎说话的声音,同以往任何时候都一样,平静冷然。 铁城之所以这么夸大其词着说,是想让楚誉焦急警觉起来。 他睁大双眼,等着看楚誉暴跳起来,并且飞快地冲向聚贤书院,将李家小子狠削一顿,打得李炎跪地磕头,大喊着“誉王爷饶命!再也不敢看郁四小姐,云云……” 哪知,他等了半天,才听楚誉神色不惊地,慢悠悠地说道,“有人喜欢郁四小姐?” 铁城一愣,他家主子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儿也不焦急的样子?“爷,您不生气?” 楚誉讶然,“本王生气什么?” 铁城眨眨眼,“李太师的孙子,那个叫李炎的,长得挺白嫩的小子,喜欢上了郁四小姐,您不生气?” “莫名其妙!”楚誉拂拂袖子,慢条斯理地盖上琴盖,站起身来往前方屋子缓步走去。 铁城完全搞糊涂了。 楚誉这几天,几乎天天在晚上时,潜入丞相府,难道不是去看郁四小姐? 而且,楚誉为了让郁四小姐住个好地方,不惜报假案,调动顺天府的衙役们,去丞相府里闹了一场。 要知道,楚誉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用心地办事,其他女孩子,楚誉连正眼都没有瞧过,这么做,难道不是因为喜欢郁四小姐? 可他跟楚誉说,李炎对郁娇示好,楚誉为何无动于衷? 铁城伸手挠挠头,他实在是想不透楚誉的想法,便朝走远的楚誉追了上去。 干脆问个明白。 铁城跑了两步,身后有人忽然呵呵冷笑道,“铁城,你跑什么跑?是见了本将就跑?本将又不会吃了你!” 铁城回头,见是楚誉的好友,公孙霸来了,便笑道,“原来是公孙将军。小的有事问爷,他进屋去了,所以,才要跑进去呢。” 公孙霸穿一身靛蓝劲装,英气十足。 他步子很快,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铁城的跟前,“什么事啊?瞧你小子一脸愁容的,快说来听听?”他伸着大手掌,拍了拍铁城的头。 “咱们爷看中了一个姑娘,而且,他跟那姑娘在一起,不会病。那姑娘长得也好看,人也聪慧,出身也好,跟爷太般配了。却被别人看中了,那小白脸正缠着那姑娘说话呢。”铁城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公孙霸是武夫,嗓门大,脾气大,两眼瞪得滚圆,高声嚷道,“谁他娘的胆子这么大,敢抢你主子的女人,老子去宰了他!” 说着,他马上撸起了袖子。 铁城又叹了口气,“可是爷却没生气,让小的纳闷不已,所以,小的才想着再去问个清楚。” “还有这回事?那你主子,究竟是喜欢人家姑娘,还是不喜欢啊?喜欢的话,不可能不生气啊?”公孙霸眨着铜铃眼,一脸疑惑地问道,“要是谁抢老子的女人,老子会揍得他爷娘都不识。” “小的也糊涂了呀。”铁城说道。 公孙霸摸下巴,“对,是得去问问。” 于是,两人走进了碧落园的正屋。 屋子里,楚誉坐在窗边的小几旁,一个人在独弈。 “楚誉,有人抢你女人,你就这么坐着?胆小得跟个兔子似的!”公孙霸一走进门,就大声嚷道, 他是镇国公的独孙,父亲阵亡,母亲在几年前也病逝了,跟着爷爷镇国公生活。 镇国公府和平南王府,及林家长房一样,是武将世家,满门英烈,因此,镇国公深得当今皇上的敬重。 出于爱屋及乌,也因此,皇上十分器重少年将军公孙霸。 公孙霸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已是虎啸军营的昭武都尉,领四品俸禄,跟楚誉相交多年,两人好得跟亲兄弟一般,常常直呼姓名。 见他进来,楚誉抬头瞄了他一眼,冷嗤一声,“本王哪来的女人?不要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你没女人,那铁城怎么说……”公孙霸一头雾水。 “他是见风就是雨,你信他的?”楚誉嗤笑。 铁城苦着脸,“可是爷,那郁四小姐,又是怎么回事?您真不管李家小白脸了?” “郁四小姐?”公孙霸惊讶地睁大双走了两步,在楚誉对面坐了下来,“我才几天不在京城,你就跟郁四小姐相熟了?那天在丰台县小镇上时,你还见死不救死活不理人家,害人家小姑娘窘在当地。这就喜欢上了?这没多少日子啊?” 楚誉放下棋子,各看了两人一眼,冷冷说道,“本王声明,没喜欢郁四小姐,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同她来往,是有事求她相助,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所以,再敢胡乱猜测,坏本王跟她的名声,休怪本王不客气了,哼!” 他重重地放下棋子,表示愤怒。 啊?不是喜欢啊。铁城失望极了,话说,郁四小姐长得那么好看,人又聪明,爷不喜欢,太亏了呀! 白便宜李家小白脸了。 公孙霸还是不相信他的话,又问道,“你是不是顾忌皇上给你的那道,不到五十岁,不得成婚的圣旨?你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不会令你病的姑娘,为什么不喜欢?” 为什么?楚誉看了公霸一眼,未说话,然后,他缓缓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的一抹怅然。 有那么一个人,在心里一直存在着,就算是死了,他也会永远的留着全部的位置给她。 那么其他的人,根本装不进去。 就算再好,他也不稀罕。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平静说道。 “那么,你不在乎她喜欢别人?或被别人喜欢。”公孙霸不死心地又问。 “不在乎。” “那好。”公孙霸站起身来,拍拍胸脯说道,“我决定了,将郁四小姐定为我未来的娘子人选,等我找个机会,上郁府提亲去。我爷爷催我好几年了,要我快点娶个媳妇回去。” 铁城呆住,他都要哭了,本来就乱了,公孙霸凑什么热闹呢? 楚誉:“……”他抬头,“随你。” 公孙霸眨眨眼,问,“你做决定了?” “到时候,本王会送个大红包去贺喜。” …… 聚贤书院,中院。 李炎送了琴给郁娇之后,又探头过去,说道,“反正啊,我是来混时间的,琴课我早就会了,反而是你,得抓紧着时间学。刚才,我可是替你打了保票的,说你一定有着真本事,你可别让我丢脸啊!” 郁娇点了点头,“刚才多谢你解围了。我自当好好的学习,不会让你下不来台。” 林婉音身为几个小公主的女夫子,琴棋书画,自然是样样在行了,何惧简单的琴课? 李炎虽然是小小年纪,却因功课最好,长相最好,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被中院中的大部分的女孩儿们私下爱慕着。 这其中,当然有林三小姐林芷兰一行人。 她们见一向高傲,从不与中院的任何女孩子说话的李家少爷李炎,居然跟一个草包废物郁娇相谈甚欢,嫉妒的眼神,恨不得将郁娇戳上几个窟窿。 聚贤书院中院,因为郁娇的到来,这堂琴课,是没法安静地上下去了。 因为抚琴讲讲究的是心静,屋子里一直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如何静得下来心? 女夫子百里真,只好草草结了课,让大家去休息一下,两刻时间后再来听讲国史。 休息的时间到了,大家都三五成群的玩去了。 李炎邀请郁娇去赏后山的茶花。 郁娇刚才接了他的琴,又同他一起赏花的话,未免让这少年浮想联翩,便推说,要同丫头吩咐一些事情,拒绝了李炎。 李炎有些失望,但很快,他还是爽朗笑道,“既然郁四小姐有事,那么,我下回再邀请你好了。” 郁娇只淡然一笑,快步走出了屋子,来寻候在外面廊檐下的柳叶。 柳叶见她走出来,忙迎了上去。 “小姐,怎样?夫子们讲得好吗?有人欺负你吗?”柳叶不敢近前,只坐在附近的小亭子里候着。 “没有。”郁娇微笑道,“谁敢欺负我?走吧,跟我去办事。” “去哪儿?”柳叶小跑着跟着她,因为郁娇走得太快了。 郁娇没法不快,因为只有两刻的休息时间,她还不确定,找人顺不顺利。 她要找的是,林婉音的表哥,景昀。 她现在成了郁娇,出府的时间有限,对于林家长房现在的事,她了解得太少。 而景家在林婉音和林伯勇死时,多次出入林府,一定了解得更多。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85 ,当众羞辱林芷兰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和柳叶,藏身在大石头后,偷听前方那些人说话的时候,铁城用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的速度,往誉亲王府跑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心中愤恨说道,再这么下去,郁娇就要跟着别人跑了。 誉亲王府里。 彼时,楚誉正要出门办事,却现,铁城不见了。 “人呢?”楚誉阴着脸,问着王府大管家纪仕。 白白胖胖的大管家忙上前回道,“王爷,铁城说,要去聚贤书院办一件紧急的事情。” “又去聚贤书院了?”楚誉拧眉,“他真是闲得慌,居然管着本王的闲事来了。” 纪管家微笑,“铁城也是为王爷着想啊,不是吗?”唉,楚誉生下来就丧母,少年时又得了怪病,别的公子爷,像楚誉这么大,儿子都生了,楚誉呢,媳妇还不知在哪儿呢。 这真正叫人没法欢喜。 因为,楚誉不娶妻,谁也不敢娶啊。也因此,整个王府的人,都跟着楚誉过和尚的日子。 清心寡欲。 女人不准带进王府里,并且,府里连朵花也不准种。府里的植物,除了不开花的树,便是常年翠色的竹子。 单调得很。 “他是吃多了闲的。”楚誉冷嗤,“等他回来,让他面壁思过两个时辰。” 纪管家眨眨眼,“要罚他?” “不罚不行,管得太多!”楚誉冷声说道。他什么时候说要娶妻了?这个护卫真是瞎操心! 除了林婉音,这世上其他的女人,能叫女人吗? 全是光有皮相,内无知慧的草包。 纪管家伸手挠挠头,应了一声,下去了。 心说,王爷这是头一回罚铁城,铁城干了什么事,惹得王爷不高兴了? 第一护卫不见了,楚誉便唤出了另一个护卫,黑水。 黑水虽然名叫“黑水”,长得却跟女孩子似的,皮肤白皙,眉清目秀,不爱讲话。 但武功甚好,走路无声,脸上从无笑容,杀人从不眨眼,人送外号:黑无常。 楚誉对护卫的外号很满意。 他是“阎王爷”,阎王爷的身旁,当然得有小鬼了。 他身边的护卫,一个黑水被人喊做“黑无常”,另一个护卫白尘,叫“白无常”。白尘跟黑水的性格截然相反,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但是,笑得最灿烂的时候,也是出招最狠的时候。 楚誉带着黑水,往前院走来时,铁城回来了。 铁城跟刚才一样,是翻着院墙跃进王府内的,连走小路都嫌弃太远,直接踩着屋檐一路施展着轻功,跑到了楚誉的面前。 他依然是一头的汗水,像是围着京城跑了一圈似的。 楚誉半眯着眼,阴沉沉看着他,“你又去聚贤书院了?谁准许你去的?擅自离开主子,你是想挨罚吗?” 铁城在心里仰天长叹。 以为他想去呢?他平生最讨厌听到的声音,就是读院里走了一圈,都快被学子们的读者声吵死了,他还不是为了他家主子? “爷,属下自知擅自离开不对,不过,这还不是为了主子吗?” “为了本王?”楚誉冷嗤,“又是为了郁四小姐的事?” “是呀。” 楚誉不以为然地一笑,抬步往前堂走,“又是哪个俊美书生,跟她套近乎了?”哼,就那小丫头的脾气,她会看得上书院里的一群迂腐酸才子? 不可能。 “呃……”铁城朝楚誉追上去,边走边说道,“这回没有人主动找她说话,不过,她找别人去了。” 楚誉停了脚步,转身过来盯着铁城,“找谁?” 她是头一次进聚贤书院,能认识什么人?第一天进书院,就去找人,可见,目标明确。 “景家大少爷,景昀。”铁城看着楚誉的双眼,说道,想了想,他觉得有必要补充几句,“也是个小白脸,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眼如寒星,眉如远山,身姿挺拔,威风凛凛,虎背熊腰……” 黑水,“嗤……” 铁城瞪他,“你嗤啥?” “虎背熊腰,那是壮汉子,是武夫,不是书生样的美男子。”黑水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拍拍自己的胸口,意思是,美男子应该是像他这样的。 铁城:“……”瞪一眼黑水,不说话会死人吗?他轻咳一声,又说道,“而且,景大少爷的学问十分好,李家小子差他差得远了。听说,曾经的林家大小姐,就夸赞过他的学问。” “景昀?”楚誉眸光微闪,“景昀”两个字从他的口里说出,拉长了尾音,显然,带着十分的诧异。他记得那个少年,林婉音的表哥,她找景家的人?“她找他说了什么话没有?”楚誉盯着铁城问道。 景家是林伯勇的岳丈家,郁娇找景昀,还是为了林家的事吗? 她又是怎么认识景昀的? 铁城见楚誉变了神色,心中不禁大喜,他就说嘛,他家主子不可能一直无动于衷嘛。 郁娇这么好的姑娘,哪能被别的小白脸抢走了呢? 在这大齐国,论钱,他家主子第一富有。 论身份,他家主子的身份,除了不能跟当今皇上比,谁也比不过楚誉,身份一大串呢:皇叔,齐国唯一的亲王,先皇唯一的嫡皇子。 论相貌,那也是不差的,楚誉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论学问,当然也不差啦,楚誉十岁的时候,就将几个教学的夫子全赶走了,因为,他全会了,嫌弃夫子们没有新的学问教他。 学武功,嗯,别看楚誉像个文弱的书生,那是他装的,他的武功在大齐国,鲜少遇到对手呢! “对,就一小白脸,见郁四小姐找他,很是欢喜呢。” “然后呢?”楚誉问。 “然后,然后……”铁城语塞了,“当然在一起说话了。” 楚誉冷笑,“本王信你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站在旁边面壁思过去,下回,再敢偷偷跟着郁四小姐,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楚誉说完,就拂袖走开了。 景昀为人孤傲,不可能理会郁娇。 而且,景府跟郁府成仇人了,景昀怨恨郁娇都来不及,同郁娇说话?那是不可能的。 在林伯勇死后,他曾找了景昀多次,景昀连句话都不屑跟他说,何况一个小丫头郁娇? 如果铁城再跟着郁娇的话,一定会被那个机警的小丫头知道,郁娇要是脾气了,就不会说出林家落英园夹壁的事了。 还有那支《落英舞》的琴曲。 黑水见楚誉走开,他看一眼铁城,面无表情地说道,“汇报前,多读书。” 说完,也离开了。 铁城横了黑水一眼,他站在墙根下,无语望天,都这样了,楚誉还不急? 好吧,是他多管闲事呢,倒时候,主子哭着说,看中的姑娘嫁给别人了,别怪他事先没有提醒,哼哼哼—— …… 聚贤书院。 郁娇听了一会儿几个女孩子的吵架后,就走了出来。 柳叶拉着她,小声说道,“小姐,你真要上前去?不关咱们的事啊。” “去看看而已,不会有事。”郁娇说道。 围着景蓁的,是林家的几个女孩子,连林佳兰也在那儿,还有几个同林家二房走得近的官员的女儿。 柳叶无法,只得再提醒,“就看看啊,咱们别惹事。”她怕郁娇惹了事,回去被郁文才罚。 她们主仆的好日子才开了个头呢,可不能再过回去了。 “知道。”郁娇斜了一眼柳叶。 柳叶自持大她几岁,大小事,总是谨慎地提醒她。可是,她重生来,可不是安于现状,混沌度日的。 否则,林婉音的冤屈,何时才能解?林伯勇的死因,什么时候,才能真相大白? “林芷兰,你讲不讲理?我哥哥不理你,你该自己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为什么说是,我在我哥哥的面前说了你的坏话?你诬陷我!”景蓁怒得胸口一起一浮的,冷冷盯着面前的一个女孩子。 林芷兰冷笑,“昨天中午时,我跟景哥哥还说过话呢,就在你跟他一起走了后,他今天就不理我了。不是你,是谁?” 景蓁都要无语了,“他是我堂哥,每天下学回家,不是我去找他,就是他来找我,我们一同坐马车回家,好几年都这样了,怎么叫昨天我跟他走一块,就说了你坏话了?你真是不讲道理。” “出什么事了吗?”郁娇走进她们之间,看看这个,看看那儿,最后,走到了景蓁的身边,站定了。 景蓁眨了眨好看的杏眼,问郁娇,“你是谁?” 景蓁只比林婉音小两岁,因此,十五岁年纪的她,在上院学习,是以,不认识今天才来书院,且在中院学习的郁娇。 “我是……” “她是疯子长宁郡主的女儿。”一直站在人后,瞧着热闹的林佳兰忽然说道。 然后,她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郁娇。 郁娇眸光微沉,林佳兰,这是欠收拾吗?真是哪里都有她来坏事! 她且帮景蓁收拾了林芷兰,再来解决林佳兰。 “你是郁家的人?”景蓁的脸色微变,忙离郁娇退开几步远,“我们的事,和你无关,你走开!” 郁娇微笑,“是,我是郁家的人,我叫郁娇,郁府人多,不是个个都一样的。” “我不管,反正姓郁我就不喜欢,我最讨厌跟郁家的人来往,你走开,别站在我跟前。”景蓁的脸上,马上露出了厌恶之情。 郁娇心中颇感无奈,说道,“好,我站开,我刚才听到你们说,景昀公子不跟林芷兰说话,林芷兰怪你,说是你从中挑拨了?” 她往旁退开两步,退到林芷兰的身旁,然后,飞快塞了件东西到林芷兰的大袖子里。 几个女孩子正在专心瞧热闹,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郁娇,你不知道事情原委,别来这儿参合!”林芷兰想起刚才,郁娇一直同李炎说话时的情景就来气。 这个郁娇,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一来书院,就将李炎的魂儿勾跑了。 哼,可恶! 不要脸! “可我知道啊。”郁娇道,“刚才,我来这儿的路上,遇上了景昀公子跟他的小仆在说话,他说,林芷兰小姐既然跟李炎公子有来往,他再同林芷兰小姐来往,就不是君子所为了。所以,他才没理会林芷兰小姐。林芷兰,这不是景蓁的原因,你怪她做什么?” 林芷兰心中的确对李炎有爱慕之心,但是,李炎瞧不上她啊,让她很是郁闷,她才将目光又转移到了景昀的身上。 “你胡说,我几时同李炎有来往了?”林芷兰怒道。 “那么,你怎么有李炎的东西?这不是他琴上玉坠儿上的穗子吗?他将他的心爱之物送与你了,难道不是跟你有来往?”郁娇说着,指了指林芷兰的袖子口。 那儿有一根朱红色的穗子垂下来,郁娇伸手抽出来,捏在手里,递给大家看。 林芷兰一下子白了脸。 因为,她看到景昀往这边走来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86,还有一个林佳兰欠抽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其他人,也看见景昀往这儿走来了,都不敢多说话。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林佳兰有心想帮妹妹,也不敢吱声了。 景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总让她想起死掉的林婉音。林婉音死的那天,景昀提了把剑跑来林家二房,拿剑抵在她的脖子上,两眼血红非说她杀了林婉音,差点割断她的脖子。 到现在,她想想都后怕。 她哪敢跟景昀说话? 可妹妹也不知哪根脑筋错乱了,非得喜欢景昀这个冰块脸,景昀有什么好?景家老爷子都被皇上罢官了呢!景老爷现在的官职,还不及父亲原来的官职高。 郁娇看到景昀往这边走来,更是暗道,林家二房的人太嚣张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帮着出手了。 不光送她一根穗子,还将景昀也送来了。 这根穗子,本是李炎送她的那张琴上的装饰物。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带了出来。 大约是在上琴课的时候,她长长的头散下来,同穗子绞在了一处,她起身离开时,不小心带了出来。 刚才,被柳叶现,从她的头丝上取下来给了她。 这会儿她看见林芷兰欺负景蓁,她马上想出一计,何不来个栽赃? 反正,林芷兰心里,喜欢着李炎呢! 刚才上琴课时,林芷兰盯着李炎瞧的眼神,那叫一个赤果果。 眼珠子盯得都要凸出来了,根本没听夫子讲课,全程都在看李炎。 于是,她便将穗子悄悄地塞进了林芷兰的袖子里。 有跟林家姐妹相好的女孩子,见了穗子,不作声。 因为她们搞不清状况,担心多说会惹事。 有跟景蓁关系好的,马上说道,“这根穗子,的确是李公子的,是李公子的姐姐李馨做的。我姐姐跟李馨是闺友,亲眼看见李馨做的这根穗子,也亲眼看见李馨将穗子给了李公子。李公子十分的喜欢,将它系在琴上一个玉坠子上面。” 郁娇微笑,“可现在这根穗子却在林芷兰的袖子里,难道不能证明,林芷兰喜欢李炎吗?否则,好端端地收藏一个男子的物品,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值钱物件。” 林芷兰慌了神,“不不不,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收藏,我我我……我不知道。” 说着,她也不管景蓁了,推开身边一人,转身就跑。 倒底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出事就慌了神,心计哪里比得了郁娇身体里的林婉音? 郁娇眸光忽沉,想跑?惹了事就想跑? 门都没有! 她早就想收拾林家二房的人了!今天老天给她机会,她可不会错过。 郁娇忽然伸脚一拦,林芷兰慌乱中没有看清脚下,被她的脚绊倒了,摔了个狗啃泥。 林芷兰疼得“啊——”的一声大叫,慌忙吐掉嘴里的泥,再抬头,却看到一双白底墨面的男子长靴,停在她面前。 水青色长衫的衣角,被风吹得微微拂动。 林芷兰抬头,顺着衣衫下摆往上瞧,一直看到男子的脸,她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景昀? 林芷兰难过得都要哭了,她怎么就狼狈地摔倒在景昀的面前? 完了完了,景昀一定嫌弃她了,该死的,刚才是怎么回事呀? 林芷兰又羞又恼,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景昀淡淡看了她一眼,没理她,而是一言不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他来到景蓁的跟前,沉声说道,“蓁妹妹,二叔公和二叔叮嘱你好几回了,叫你在外面少惹事,凡事要沉得住气,别因三两句口角就跟人吵架,这可不像一个淑女的形为。” 唉,蓁妹妹跟着婉音表妹多年,为什么学不会婉音表妹的一丝内敛呢?总是这么一副咋乎乎的性子。 跟个男孩子似的。 景蓁见堂哥来了,有人撑腰了,马上不服气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冷哼一声,说道,“我哪有惹事?是林芷兰诬陷我!她说你不理他,是我在你跟前,说了她的坏话!可我明明没有说。” “……” “她还带着她的姐姐妹妹好闺友们,将我堵在这儿,不让我走,非要让我跟她道歉。我没说她的坏话,凭什么要我道歉?” 同景蓁关系好的一个女孩子,也说道,“景大哥,蓁蓁说的没错,是林芷兰不讲理呢。看,郁四小姐已经揭穿她的谎言了。她喜欢着李炎公子,收藏着李炎公子的物品,却又对景大哥有着非分之想,这是一人踩两只船啊!试问,谁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孩子?景大哥不理会她,明明是她的原因嘛,她却要蓁蓁道歉,真是不讲理呢!” 林芷兰已被侍女扶了起来,她慌忙辩解,“不是的,景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跟李炎来往。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就到了我的袖子里,我……” 景昀却看也不看她。 因为,他想到了姑父和婉音表妹的死。 林伯勇的死因,虽然没有查出来,但是,他们景家个个都在怀疑,林伯勇的死,跟林家二房的人,脱不开干系。 因为,林伯勇一死,林家长房所有的财产,都会落在二房的头上。 而且,林世安已让他的儿子认宗林伯勇,等于继承林伯勇的衣钵,那么将来,林家先祖留下的所有的福祉,都会落到林家二房的头上。 要知道,每年皇宫里的除夕夜宴,皇上都会对武将之家送去封赏。而且,封赏的数额不少,就算是死去多年的大将,也会有赏赐送到。 而林家长房可是开国元勋,满门英烈,封赏历来都是最多。 林家二房,大约是打的这个算盘。 当他们景家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还有婉音表妹,被裴家诬陷时,林伯勇因为坠马人事不醒,林世安夫妇代表林伯勇去了裴家,却不帮婉音表妹,还说什么,她的确是缺乏管教了,才会做出私通之事。 这简直是在落井下石! 他们帮不上忙,也没有必要踩上一脚吧? 这样一个卑鄙无耻之家,他景家就算是到了无人交往的那一步,也不会同他们林家二房的人来往。 景昀厌恶的目光,扫到林佳兰几人的脸上,吓得林佳兰身子一缩。 她悄悄往妹妹林芷兰身边挪,小声说道,“先走,有郁娇那个害人精在此,咱们会吃亏的。” 林芷兰在景昀的跟前摔倒,又被诬陷说藏了李炎的物品,早就无地自容了,被姐姐一劝,带着侍女赶紧溜走了。 几个跟林家走得近的女孩子,则讪笑说道,“夫子的课快开始了,我们走了。” 于是,又跑走了好几个。 最后,只剩下郁娇主仆,景蓁,和景蓁的两个好友,以及她们的侍女们。 人少之后,景昀便朝朝郁娇这儿看来。 虽然他不喜欢郁家人,但是,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多谢郁四姑娘,刚才对堂妹的出手相救。”说着,他朝郁娇摇摇行了个鞠躬礼。 郁娇朝他微微一笑,“不必客气,昀表哥。” 景昀身子陡然一僵。 昀表哥? 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喊他了。 他的母亲是娘家最小的孩子,因此,他外祖家的女孩子都是大他好几岁的表姐,没有表妹。 只有姑姑的女儿比他小,常常这么喊他昀表哥。 “郁四小姐,为何喊本公子……表哥?”景昀淡淡看向郁娇。 这个郁四小姐,真是奇怪得很。 “哦,说来话长,改天我上景府去,亲自跟你说吧。我被林将军收为义女了,也认了林大夫人为义母,如此一来,我当然得喊景公子为表哥了。”郁娇说道。 “我姑父收你做义女?”景昀打量着郁娇,一脸吃惊,姑父怎会收郁家的女儿为义女?姑父最厌恶的便是郁丞相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林婉音眸光微转,“改天我再告诉你,夫子讲课的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说着,她拉着一脸怔的柳叶,转身就走。 “郁四小姐请说完再走!”景昀在她身后喊道。 可郁娇偏不停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事情,一时之间也说不清,再说了,这儿不相干的人太多。 而且,她得给景昀时间,让他接受她,不要厌恶新身份的她。否则,她简短的说明了,他要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反而会认为她是别有用心。 必竟,郁文才害得外祖父被罢了官,景昀会认为是郁文才教她这么说的,是为了混进景家,更有力的打击景家。 那么,她进入景家,就更麻烦了。 …… 郁娇回了中院的学堂。 外出休息的学子们,已经陆续回来了。 郁家二房的姑娘郁晴,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一只小锤子,锤着山核桃的硬壳,见郁娇走来,她忙招手叫她,“来来来,吃东西。” 这姑娘都胖得看不到眼睛了,还吃? 郁娇佩服胃口好的姑娘,她自己吃得就不多,总是不长肉。 郁娇微笑着,走到她的一侧坐下来,“我不吃,你吃吧。”这时,她现,她的桌上多了几本册子,有国史,琴律,五经等等,都是中院的课本。 “哦,那是李炎给你的,说你可能用得着。”郁晴说道,又问,“你刚才去了哪里?我刚拿了几个山核桃,就不见你人影了。” “出门散步去了。”郁娇翻着书,随口说道。 郁晴往旁边几人看去一眼,然后对郁娇咬着耳朵,“我跟你说,林芷兰刚才摔了一跤,可狼狈了。你猜怎么着?正好摔到她心宜的公子面前了,哈哈哈,想想那个样子就好笑,可惜呀,我在吃东西,没见着。” 她压低着声音,咕咕笑着。 “哦……”郁娇眨眨眼,淡淡应道,“的确狼狈啊,要是我,再不敢跟那个公子见面了,多丢人啊。” “可不是吗?哈哈哈。”郁晴又笑起来。 离着郁娇郁晴不远的林芷兰,气得恨不得将二人暴打一顿。 可是她不敢啊,李炎坐在那两个死贱人的后排呢。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傍晚下学的时间。 夫子说了声,“今天的学习,到此为止。” 屋子里,不少人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想来也是,有些人是来求学的,有些人,则是被家里长辈们逼着来的。就比如,每回考试,总是最末名的郁晴。 郁晴将书本往桌边一推,站起身来,不顾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回家吃饭了。我娘说,今晚吃红烧猪蹄,还有酱烧牛肉,还有……,还有什么呢?” 郁娇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什么,回家去看。” 李炎站起身来,微笑着问郁娇,“郁娇,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姐姐在上院学习,她跟我提过你,正好,你可以跟她说说话。” 郁娇头疼的眨了下眼,“多谢李公子好意,我跟晴妹妹一起走。” “对对对,我跟娇娇姐一起走。”二愣子的郁晴,就这样将郁娇拽走了。 李炎失望地皱眉。 郁娇和郁晴走出学堂后,她并没有马上往书院的正门走去,而是转道走向几个女子。 她将林芷兰收拾了,可还有一个林佳兰还在嘣哒着。 林芷兰受了委屈,正朝她姐姐林佳兰哭诉呢。 “好了,哭什么哭?一个郁娇,你都收拾不了?”林佳兰横了一眼妹妹。 正说着郁娇呢,郁娇朝她们走来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87,到她出手了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二姐,看,郁娇来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林芷兰止住了哭声,往郁娇身上狠狠地剜了一眼,咬牙说道。 “来就来了,怕她做什么?”林佳兰冷笑,“她是老虎么?” 郁娇不过是丞相府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将来谁笑谁,还不一定呢! 她将来可是永安侯府的少夫人,等永安侯一死,裴元志继承侯爵,她就是候夫人了。 而有着疯子娘的郁娇,不可能爬得高,之后见了她,还得喊一声,表嫂。 她给郁娇脸,郁娇就有脸,不给郁娇脸,郁娇什么也不是! 因为,郁府也要看裴府的脸色行事。 别看郁府表面风光着,但真正的跟裴府比起来,可就差得远多了。 裴府的身后,有裴太妃,有安王,还有昭阳公主! 裴太妃掌着后宫大权,安王手上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而郁府呢?之前的靠山平南王,早死了多年了,长宁郡主也疯了,论根基,郁府差了裴府十万八千里呢! 所以,郁府根本帮不了郁娇。 见郁娇走近,林佳兰马上冷笑道,“郁娇,我妹妹袖子里的穗子,是不是你放进去的?你当真卑鄙无耻!” 郁娇一笑,“你看见了吗?没看见,你这样诽谤我,不怕我到夫子的跟前告你一状,如此一来,于你的名声有好处?” 林佳兰一愣,哑了口不知怎样回答。 她只想到骂郁娇泄恨了,没想到郁娇居然想到了去告状。 她的确没有看见,她是故意这么说,以便让郁娇吓得神色大变,主动招供。 可郁娇不仅不慌,反而气定神闲,难道不是她搞的鬼? 郁娇气死她不偿命地继续说道,“我郁娇反正是个一字不识的草包,林二小姐这般有学识的人,被人告了诽谤,可就大大不妙了。” 林佳兰想咬死郁娇的心都了。 她的确害怕丢丑,她已经丢了两回丑了,万万再不能丢丑。所以,在妹妹被景蓁怒骂的时候,她没有出手。 她害怕丢了淑女的形象。 书院里,可不比在外头,这里全是学子,全是一些,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文人利嘴。 林佳兰想作,却又不敢作的样子,让郁娇看了着实好笑。 就这么点儿气量,还想着教训人? 她要是告诉林佳兰,说林佳兰的未婚夫裴元志,约别的女孩子出门拜访学者,林佳兰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 也好,让林佳兰认清裴元志的嘴脸吧,林佳兰将林婉音从裴家少夫人的位置上挤走,将裴元志抢到了手里,自以为捡了个活宝,可她偏要告诉林佳兰,裴元志只是个垃圾,她要打破林佳兰的好梦。 林佳兰暗自咬了咬牙,“郁娇,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二小姐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怨恨?”郁娇微笑,“你是我二姐的朋友,说来,也算是我的朋友。” 林佳兰屡次算计她,还好意思问,她想干什么? 她要让林佳兰,永远活在水深火热里;她要让林佳兰,吞下自己酿的苦果;她要让林佳兰,跟她的心上人,永远白头偕老,一辈子互相地怨恨着。 林佳兰眯了下眼,不知道郁娇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这个比她还要小上三岁的死丫头,居然有着一肚子的诡计,偏偏,她老是栽倒在她的手里。 郁娇,诡异得简直不是人,像个妖怪! “你当我是你朋友?”林佳兰一笑,“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所以呀,我来跟你说件事。”郁娇笑微微看着她,“我二姐明天一早要跟她的裴表哥出门,去拜访一位学者。这件事,你知道吗?” 裴元志约她一人,她偏要拉上一群人。 林佳兰脸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元志哥哥邀请了郁惜月?” 这件事,她的确不知道。 虽说,表哥也是哥哥,但同亲哥哥完全不同。 表哥也是可以娶表妹的。 裴元志邀请郁惜月,这是看上了郁惜月了? 林佳兰心中好一阵慌乱,这绝对不行! 郁娇见她变了脸色,又说道,“对,明天辰时三刻的时候,裴世子会来郁府接郁惜月。嗯,也许郁明月也会去吧,她们姐俩总是形影不离的样子。” 林佳兰看着郁娇,见郁娇笑容诡异,她眯了下眼,“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你故意么说,是不是想让我和郁惜月成仇人?让我跟我未婚夫裴世子,闹矛盾?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郁娇轻笑,“你跟郁惜月成仇人,我也没有好处呀?你跟你未婚夫裴世子闹矛盾了,对于我来说,更加没好处。我骗你做什么?” “你会这么好心地提醒我?”林佳兰仍是不相信郁娇的话。 郁娇转身就走,“信不信随你。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让郁惜月太得意了。她已经是郁府里最得宠的一个姑娘了,再得了裴世子的青睐,她不得更加狂傲,更加目中无人了?” 说着,不管林佳兰信不信,郁娇大步往前走去。 林佳兰的确是信了。 裴元志的心,她一直抓不牢。 既然抓不牢,何不将裴元志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除掉? 林芷兰一直站在林佳兰的身旁,见郁娇跟自己姐姐说话,她没敢插嘴。 等到郁娇走远了,她才说道,“二姐,这个郁娇的话,你还是别相信了,裴世子马上要跟二姐成婚了,怎会邀请别的女子出门玩?她一定是在挑拨离间。” 林佳兰的眸光缩了一下,“不管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明天辰时三刻的时候,我悄悄等在郁府的附近观察着就是了。” 要是真的,她一定狠狠地骂一句郁惜月不要脸,要是假的…… 那她再来收拾这个谎话连篇的郁娇,也不迟。 …… 柳叶一直跟在郁娇的身旁,见郁娇说慌话,眼睛也不眨一下,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眨眨眼问道,“小姐,裴世子明明没有邀请二小姐啊,小姐为何说二小姐会跟裴世子一起出门?要是被拆穿了,林二小姐不是会说小姐骗她吗?” 小姐胆子也太大了。 郁娇睇她一眼,“裴元志没邀请,我邀请不就得了?” 反正,裴元志也不可能将郁惜月赶走。 只要郁惜月跟在裴元志身旁,就够了。郁惜月想借林佳兰的手,收拾她,她也会借他人之手,来收拾郁惜月。 这叫以牙还牙。 柳叶眨眨眼,“这也行?” “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嘛?”郁娇无语。 “好像,也是呀。”柳叶失笑。 说话间,主仆二人来到了前。 牌楼前,停着不少轿马,各学子们,正纷纷往自家的轿子或马车走去。 离开得早的人,已经坐上马车,走得远了。 郁府有两房,马车也是两房各备各的。 郁娇走到郁晴的马车前,她刚才答应过,要同郁晴一起坐马车回府,不过,她现在改了主意,要同郁惜月几人,坐一辆马车。 郁晴坐在马车里,已啃完了两个苹果,才见郁娇主仆回来,不禁抱怨道,“你找件东西,怎么找了这么久?我都要饿死了。” 郁娇笑道,“让你久等了。我现在还要找二姐姐她们说会儿话,你先回吧。” “啊,你还有事啊?”郁晴瞪大眼,“好吧,我先回了。”她已经在想念娘亲的酱肘子了。 另一辆马车里的郁明月冷嗤一声,“再吃,再吃的话,你的马儿都拉不动你了。” “要你管,哼!”郁晴扯下帘子,“老王,快赶车!” “是,小姐。” 二房的马车,绝尘而去。 郁娇坐进了自己府里的马车。 因为郁惜月还没有来,郁明月和郁怜月两人,只得坐在马车里等她。 “你今天学的什么呀?”郁明月不等郁娇坐下,故意问道。 她心中想着,也不知爹爹怎么想的,郁娇大字不识几个,却让夫子将郁娇送进中院学习,郁娇这个草包听得懂吗? “跟三姐当初学的差不多。”郁娇淡淡说道。 “那你背一个来听听?”郁明月瞥了她一眼。 “三姐姐不如背一篇文章的上章,妹妹背出下章来,如何?”郁娇看向郁明月,微微一笑,“妹妹刚学,记性不好,得别人提醒,才能想得起来。” 郁明月愣住。 她能升到上院,靠的是抄袭她姐姐的文章,真要问她,她可不会。 不过,她不可能在郁娇的面前丢脸。 “啊,你别不是不会吧?说大话呢!才刚学,就会背文章了?骗谁呢!”郁明月朝她翻了个白眼。 “三姐姐想考妹妹,自己却不会,是不是也是说大话?”郁娇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郁明月:“……” “你们在说什么?”帘子忽然被人挑起,郁惜月坐了进来。 郁明月怕郁娇又刁难她,便说道,“没什么,闲聊呢。” 郁怜月眨眨眼,说道,“对,没说什么。” 郁惜月轻眨眼睫,狐疑地看了眼郁娇,又看一眼郁明月。 郁娇这时微笑道,“明早裴表哥邀请我出门,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她说得随意,却将马车里的其他三个女孩子,惊得一起朝她看来。 “裴表哥为什么邀请你出门?”郁惜月半眯着眼问郁娇。 真是岂有此理,郁娇这个小妖精,怎么就得了裴表哥的喜欢?府里这么多的姐妹,怎么就单单邀请她呢?该死的! 郁娇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一早在府里遇见他时,他说要带我去拜访一位学者,我想着,我哪有学问啊,还不如让你们去呢。” “哪个学者?”郁惜月问。能让裴元志拜见的,一定是大儒,她要是能见上一见,就好了。 “朱成翁。”郁娇道。 郁惜月眸光一亮,原来是那个顶顶大名的朱成翁啊,那可是齐国享有盛名的大儒呢。 郁惜月想去,却又装作矜持的样子,说道,“四妹,你什么都不懂,见了朱老先生,他问你学问,你答不上来怎么办?总得有个人提醒你不是吗?不如,我们陪你去吧,倒时候,有个照应。” 上钩了。 郁娇勾唇一笑,“二姐这么照顾我,我真是感激不尽呢。” 郁惜月讪讪一笑,“都是姐妹,不是吗?” 姐妹?郁娇想笑,时刻想着算计她,算哪门子姐妹? 如今,轮到她来算计了。 …… 马车回了府。 郁娇先到老夫人那里问了安,汇报了今天在书院的情况,老夫人很是满意,“嗯,好好学,给府里争光。” 然后,她又来到郁文才的书房,郁文才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叮嘱说,认真学,不要输给其他府的子弟云云…… 郁娇和柳叶往新住处翠玉轩走来,才进园子门,就见园中的空地处,站着几个丫头婆子。 这些人的面前,摆着一张太师椅,锦夫人坐在椅上,正看着名单。 见郁娇回来,锦夫人便说道,“听说你回府了,我就将人带来了,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仆人,你过来瞧瞧,满不满意?” 满意与否,还能怎样?弄走一批,再送来一批,监视她而已。 郁娇心中冷笑,走了过去。 ------题外话------ 又是10000字 明天见^_^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88,会武的丫头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站在院中的众人,见到郁娇走进来,一起向她福了福,“四小姐。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娇的目光,从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神情淡然。 这些人中,只有一个菊香是府里人,其他的,都是陌生的面孔。看来,锦夫人要改变对付她的策略了? 菊香见她看来,马上将眼帘垂下了。 郁娇走到锦夫人的跟前,露了个笑脸,“难为二娘替郁娇操心着。” 锦夫人微笑道,“你是府里的小姐,你喊我一声二娘,我不管你,谁管你呢?你也大了,身边人手少了,怎么行呢?按着府里的规制,小姐身边应该有一等丫头二人,二等丫头二人,做粗活的三等丫头两人,外加一个管事嬷嬷。” “……” “如今,你的身边只有柳叶和桃枝,外加一个珍珠,三个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似,二娘给你找了几个人,除了菊香,其他人都是在外头买的,跟府里人没有牵连,干净着呢。你自己选几个吧。” 郁娇走到那几人面前,目光又重新扫视了几人一番。 锦夫人带了人给她选,她不管选谁,还不都一个样?都是锦夫人已经收买过的。 她不过是从一群矮个子里,挑个稍高的罢了。 而且,锦夫人这么做,显得她自己十分的大度,意思是说,“看,找了这么多的人给你选,将来坏事,可不关我的事。” 锦夫人这一招棋,走得妙。 郁娇冷冷勾了勾唇角。 她身为林婉音的时候,虽然府里的事务,都是林二夫人在替她打理着,但是,长房里的仆人,却全是她亲自挑选的。 什么人可用,什么人要远离,她有经验。 长得太好看,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且喜欢盯着她的衣衫看的,一看便知,是个爱慕虚荣的人,她将来出入高门府邸的机会不少,这样的人,万万用不得,没准,有心人一个收买,就将她背叛了。 长得太呆木的,纵使不会背叛,但太过于老实,又难免老实过头,被人欺负也不敢吱声,那更是令人恼火。 于是,郁娇在三个婆子中,挑了个头梳得最齐整,衣衫最干净,但衣衫上有补丁,眼神沉静睿智的婆子。 “就她吧。”郁娇看向一个大方脸的妇人,说道,“让她做我园里的管事妈妈。” 锦夫人的眸光闪了闪,笑道,“她娘家姓刘,相公早死,倒是个没有拖累的人,可以给你长期当差。” 刘妈妈忙上前给郁娇见礼,“奴婢愿意终身服侍四小姐。” 郁娇却道,“你想一直服侍着我,我也要看看你的能力,且先留下来,用几天再说。” 刘妈妈道了谢,站到一旁去了。 郁娇又挑丫头。 还差一个三等丫头,和两二等丫头。 三等丫头都是做粗活的,得手脚麻利,做事勤快,年纪太小的话,吃不了苦,十一二岁以下的,肯定不能要。郁娇选了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 “她叫宝珠,以前也在大户人家当过差。”锦夫人说道。 郁娇点了点头,三等丫头,一般是不让进里屋的,也不会要他们传话,所以,不必选太机灵的,只需会吃苦就行。 最后剩下二等丫头的人选了。 有时候,柳叶和柳枝比较忙的时候,她也会差遣二等丫头跑个腿什么的,所以,要选机灵的。 这其中,有菊香在,自然,锦夫人的意思,是要她留下菊香了。 郁娇朝菊香点了点头,“既然二娘选了府里丫头给我,我哪能不接受?菊香,你留下。” 菊香看了郁娇一眼,“是。”走到一旁去了。 一个身量不太高的紫衫姑娘自己走了出来,朝郁娇行礼,“小姐,奴婢是孤儿,愿一辈子跟随小姐。” 这紫衫姑娘说着外地的口音,面容偏黑,声音清亮,看人目不斜视。衣衫洗得白,却很干净。 她的目光又往旁边几人扫了扫,另外几个都不及紫衣姑娘。 而且,这个姑娘会武! 她从紫衫姑娘的呼吸声中,听出来了。虽然她不会武,但父亲曾教过她不少武学知识,只有会武的人,呼吸才会清浅,一般的凡夫俗子,稍稍行动两步,就会大口喘气。 郁娇看着紫衫姑娘的眸光微缩。 “好,就你了。”郁娇点头,“你叫什么?” “奴婢叫霜月。” “你不是本地人,你是哪儿人?怎么会到京城卖身为奴?”郁娇问道,她有必要了解清楚。 一个会武的女子,怎会当一个二等丫头? 要知道,京城里也有世家小姐请女武师做护卫的例子,月银可拿百两以上。 这紫衣姑娘,却来当一个,月银只有八百文的二等丫头? 这是锦夫人安排的,还是锦夫人不知情,混进来的? 锦夫人要杀她的话,何必劳师动众的,弄一个会武的丫头进来? 就不怕出了事,锦夫人也自身难保? 郁娇眸光微转,看来,不是锦夫人的手笔,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是,跟原主有关? “奴婢是沧州人氏,上个月跟着父亲来这儿讨生活,没想到,半月前,父亲忽然感染了风寒,因为手头没钱看病,拖了些日子,就……”霜月低下头,不说话了。 卖身葬父啊。 郁娇道,“好吧,我知道了。你可以留下了。” 这丫头会武,就算她现在不要紫衫丫头,如果紫衫丫头执意要进郁府的话,还会想其他的法子。 紫衫丫头说卖身葬父,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如,现在就弄个清楚。 事情早知道,总比晚知道要好。 锦夫人见郁娇点好了仆人,便站起身来,“好了,人我也交给你了,你自己好生调教着,不可出乱子。二娘还有事,先走了。” “二娘好走。”郁娇朝她点头,眸底目光清冷。 原婶朝剩下的几人招招手,“走吧。” 众人朝郁娇福了一福,陆续走出了翠玉轩。 锦夫人走出翠玉轩,回头望了眼高大的院门,心中好一阵羡慕嫉妒。 这么好的一处园子,凭什么给郁娇住? 原婶打走了其他几个仆人,陪锦夫人回了思华园。 锦夫人近来,诸事不顺,她心情烦闷着,一回卧房里,就歪到软榻上去了。 刚才,她送晚饭给郁文才,郁文才却说要陪梅姨娘一同吃晚饭,这叫她怎么不气? 而且,那翠玉轩那么好,怎么就被郁文才送给郁娇了呢? 郁文才这个天杀! 锦夫人怒得咬牙。 “夫人,奴婢叫人端晚饭来吧?”原婶见她脸上有怒容,小心的问道。 “不吃!” 原婶愣了愣,还是说道,“人哪有不吃饭的?您不吃饭,病倒了,便宜的是仇人高兴啊。她巴不得你一病不起呢。” “想得美!老娘偏不死!偏要死在她们的后头!”锦夫人“噌”的坐起身来。 “端晚饭来。”锦夫人道。 “是。”原婶走出去,安排人去端晚饭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走了进来。 原婶道,“夫人何必生气,您不是都安排下去了吗?” 锦夫人起身,走到桌边坐下,紧抿着唇,眯着眸子思沉了一会儿,“虽然我安排下去了,但是,人还没有到京城,我等不及了,我怕我再等下去,郁娇那小贱蹄子会狂到天上去。” 她看了一眼原婶,招手叫她走近些,“你过来。” 原婶走了过去。 锦夫人小心地吩咐起来,“你马上去郁娇住的那个旧园子里……” 原婶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老奴明白了。” 锦夫人眯着眼,勾唇冷笑,“我要将郁娇打回到原形。另外,你催催张道士,叫他动作快一点!他还想不要银子了?要不是当年找的他,我哪会要他当这份差?” “是,夫人。”原婶应道,“夫人放心,奴婢派娘家的一个亲戚,亲自去请了。” 锦夫人眸光冷凝,这个郁府,是她的,谁来抢,她饶不了谁! 她女儿看中的东西,她看中的东西,谁也别想动! …… 翠玉轩。 锦夫人走后,郁娇将园中所有的丫头都叫到跟前来听训。 郁娇坐在正屋的上首,目光清冷说道,“从现在开始,绣楼的二楼,只有桃枝和柳叶才能上去,其他人,没有我的允许,谁去一次,重打十板子,绝不轻饶!” 几个丫头神色一凛,“是,奴婢们明白了。” “另外……”她看向霜月,“霜月留下,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吧。” 众人应了一声“是”,纷纷退下了。 正屋里,只有郁娇和霜月两人。 郁娇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霜月。 屋中的烛火光照进霜月的一双丹凤眼里,显得那双眼,格外的明亮。 “你说实话吧,谁叫你来的?”郁娇淡淡开口。 霜月一脸诧异看向郁娇,“小姐,奴婢不知道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奴婢走投无路时,自己找到的伢婆,自卖自的进的府。” “自卖自?”郁娇眯了下眼。 “是。” 郁娇一笑,“霜月,你没有说实话,你会武,为什么要做我郁府后宅的一个二等丫头?你完全可以去做武师,得一月百两银子的高月钱。” 霜月叹了口气,说道,“小姐,奴婢的确会武,可奴婢不想做女武师。奴婢不懂梳妆,不懂刺绣,只能做二等丫头,再不然,就去教坊打杂了,可奴婢不喜欢那种人多的场所,觉得到大户人家,安安静静地当个丫头也好。” “为什么不做女武师?”郁娇问。 “小姐。”霜月红着眼,抬头看向郁娇,“实不相瞒,奴婢的父亲就是给人做武师,才没命的。” “哦?”郁娇眯了下眼,“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霜月叹了口气,“奴婢的父亲一直靠给人做武师为生,偏主家是个喜欢惹事的,总让父亲出手打人。结果,父亲结仇太多,最后被仇人追杀而死。奴婢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将来主家赏赐,将奴婢嫁给府里的小厮,就满足了。” “你倒是个容易满足的人。”郁娇盯着她的眸子,说道。 “奴婢出身贫家,只求生活安定,有饭吃就好。”霜月又道。 “好,我就留下你,你只要不背叛我,我不会短缺你的银钱。将来,也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多谢小姐。”霜月大喜,忙跪倒在地。 “起来吧,一会儿,柳叶会安排你的住处。” “是,小姐。”霜月点头,“那,奴婢出去了。” 郁娇点了点头,霜月走了出去。 霜月?沧州人氏? 郁娇眯起眼眸,霜月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抬头看向外面,天黑了,又一天过完了。 明天,她就要去天机阁问田永贵的消息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89 ,赴约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吃罢晚饭后,郁娇又来找郁文才。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因为她明天一早要出门,那么,她就去不了聚贤书院了。这件事,虽然她也可以直接让府里的仆人,到聚贤书院去给夫子请假。 但是,因为她是头一天才上的学堂,有必要跟一家之长的郁文才汇报一下。 免得郁文才说她,不用心读书,只记着玩。 “裴元志带你去拜访朱夫子?”郁文才问。 “是的,父亲,明天上午辰时的时候,裴世子会来府里接女儿。女儿听说,朱夫子是位大学儒,这样的人,值得拜访。” 郁文才没有反对,因为刚才,二女儿三女儿和五女儿也来跟他说了这件事。 几个女儿一起出门,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嗯,知道了,你去吧。” 郁娇点头,应了一声“是”,退出了书房。 柳叶候在书房外,见郁娇神色轻松走出来,问道,“老爷可是同意了?” “当然啊。”郁娇一笑。因为,她猜测着,郁惜月几人,一定也向郁文才说了这件事。 其他几个女儿都出门,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为了面子,不同意,也会同意的。他怕外人说他,对几个女儿没有一视同仁。 主仆二人往翠玉轩走来。 这时,灰宝跳上了郁娇的肩头。 郁娇进书房的时候,灰宝溜走玩去了,这会儿见郁娇走来,它又从暗处跳了出来。 “娇娇,有坏人!”灰宝的声音中,带着愤怒。 “坏人?”郁娇眯着眼,“哪儿?” “以前住的地方!” 以前住的地方?出现坏人? 郁娇眸光微闪,怎么回事? 柳叶见灰宝对郁娇吱吱唔唔的,便问,“小姐,怎么啦?” 通过观察,她现郁娇听得懂这小东西的吱唔声。 “走,到小园去看看。”郁娇说道,“灰宝现里头有情况。” 灰宝现在已经完全站在她这一方了,它说有坏人,便是出现了对她不利,想害她的人。 “是,小姐。”柳叶点头,快步跟上郁娇。 郁娇走了一会儿,又道,“将灯笼光吹灭了。” “小姐,没有灯笼,咱们还怎么走路?这天都黑了。”柳叶眨眨眼。 郁娇道,“听我的,你跟着我走就是了,不会让你掉沟里的。” 柳叶只好照着做了。 因为有灰宝带路,两人虽然对府里的道路还不是十分的熟悉,便也没有迷路。 不多时,郁娇和柳叶来到了之前住过的小园。 “你站在外面,我进去。”郁娇对柳叶低声吩咐说道。 “啊?万一里头有坏人呢?小姐不是有麻烦了吗?”柳叶不同意。 郁娇却说道,“我们两个一起进去,要是全部都被坏人现了呢?你站在这儿,至少我们中间还有个报信的。” 这说得柳叶更害怕了,死活要跟进去。 郁娇头疼地说道,“人多,反而会惊动里头的人,你站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也别让其他人看见了你。我自有安排。” “那,小姐得当心啊。” “啰嗦,快走!”郁娇推了她一把。 柳叶飞快走到一丛花枝后,藏了起来,一双眼,警觉的盯着小园的门口。 她心中更是担心得不得了,虽说,这是在府里吧,但府里的坏人也不少呢,有人想害郁娇了怎么办? 柳叶心中直叹气,可又怕坏了郁娇的事。 郁娇将柳叶赶走,的确是怕人多,惊动了里头的人。 灰宝跟她说,有人偷偷进了小园中,埋着什么。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藏在暗处。 朦朦夜色中,郁娇隐约可见,靠墙角的一株老槐树下,有一人正奋力的掘土。过了一会儿,那人从怀里取了个什么东西埋进了土里。 然后,那个人又走到另一处,同样的挖起土来,挖了一会儿,又放下一个什么东西。 如此,挖了四个位置,加上灰宝说的那一个,一共埋了五处东西。 那个人才住了手,将铁锹放回小园的杂物库里,这才轻手轻脚地往园子门这儿走来,锁了门,悄然离去。 灰宝听不到那人的脚步声后,说道,“娇娇,那是坏人。” 那当然是坏人了,郁娇轻轻地拍拍它的后背,冷冷一笑。 虽然夜色太朦胧,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从走路的样子来看,那是锦夫人身边的原婶! 原婶不久前被打了板子,还没有好利索,走路一直歪歪扭扭的。 原婶跑到这里来,埋了什么? “砰,砰——”园子门那儿,响起轻轻的拍门声。 郁娇带着灰宝走了过去。 柳叶隔着破旧的木门,焦急说道,“小姐,这门还锁上了,你可怎么出来啊?” 那个进园子的人,出来后,马上拿锁锁了门,将藏身在暗处的柳叶,急得不行。 喊叫吧?这不是暴露出她们主仆在跟踪他吗? 不喊叫吧,小姐还在里头呢。 “我先不出去,我还有事。”郁娇道,想了想又问,“柳叶,你带火折子了吗?” “带了,小姐要干嘛?”柳叶在腰间荷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块火折子,从破门缝里,递了过去。 郁娇接在手里,“替我看门,我一会儿出来,如果有路过的人问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就说,我的灰宝不见了,你来这儿是来寻灰宝的。” “奴婢知道了。”柳叶点了点头。 郁娇拿着火折子,带着灰宝往那处挖土的地方走去。 她记得她离开时,卧房的窗台边,还有小半截蜡烛,这处园子又破旧,半截蜡烛对于这府里的人来说,如同不值钱的草,估计,还在那儿。 郁娇对灰宝吩咐几句,灰宝跳下她的肩头,寻蜡烛去了,不一会儿,它便叼着半截蜡烛跑了回来。 原婶自以为做得人不知,鬼不知,那么,她离去后,就不会再来这里。 郁娇便放心的点着了蜡烛,寻找原婶挖掘的地方。 挖过的都是新土,不难找到。 一共五处,全都被她挖开了。 看着挖出的东西,郁娇冷冷一笑,这真是为了将她赶走,不折手段的害她。 居然连这种东西都用上了,锦夫人就不怕,殃及整个郁府? 也好,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她甩掉灾星的帽子。 她吹熄了蜡烛,将铁锹原样放好,将那几件挖出的巫蛊布偶,藏于袖子里,往小园院门这儿走来。 院子的门口,柳叶正跟另一人在说话。 “你骗不了我,我知道小姐进去了。” “胡说,没有。你个死丫头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胡说八道,编排小姐?”柳叶怒道。 “好,你不承认,我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你……你……,小姐沐浴的水准备好了吗?明早出门要穿的鞋子,有没有准备好?”柳叶冷冷问道。 “不是有菊香吗?” “你……,啊,我被你气死了,你到底是哪儿来的野丫头,敢不听我的管教了?我是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你是外间当差的,你得听我的!快回去准备小姐的洗浴水!哦,还有灰宝的洗浴水。我和小姐找到灰宝,马上回去。哼,你要站在这儿,那就站到天亮好了!等小姐回去现你不在,当心她罚你!” 柳叶说着,气哼哼的做样子往前走,脚踩在地上,嚓嚓作响。 郁娇已走到小门一侧,从声音中,她听出跟柳叶说话的,正是霜月。 霜月怎会知道,她来了小园? “小姐来了。”霜月走到院门边,往里轻声喊道,“小姐,奴婢看到你了。” 好机警的丫头!郁娇的眸光微缩,她已经很注意呼吸声了,还是被现了。 “你怎么来了这里?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郁娇走到门边,隔着门缝,问道。 反正,她已被霜月现了,不如坦然走出来。 “没人告诉,是奴婢见小姐久不回去,心中担心,便一路寻着小姐,寻到了这里。又见柳叶站在门外,猜想着,小姐一定在里头了。” “你倒是聪明,连这也猜得到?”郁娇似笑非笑看着门外的霜月,只怕是一路跟踪她吧? 这丫头,究竟什么来路? 霜月却不恼恨,说道,“奴婢卖身到郁府,被派往小姐的名下当差,当然要时刻为小姐的安危担忧了。小姐不必怀疑奴婢。” 郁娇伸手抚了抚灰宝,现在,她的身边有灰宝,府里也有护卫在,若是霜月敢不听话,她可不饶她! “我走到里屋去寻灰宝,没想到,有嬷嬷现门上没有上锁,以为没人在里面,又锁上了。柳叶正要去找人开门呢,你却来了,正好,你想法带我出去,我就不去叫人了,大晚上的叫来人,省得一堆数落。”郁娇不慌不忙地说道。 她且看看这个霜月,是敌还是友。 是敌的话,一定会看她的笑话,是友的话,当然会出手相助了。 霜月点了点头,“奴婢有办法,小姐不必担心。”说着,她从腰间抽掉汗巾带子,甩到墙头上。 汗巾带子的另一头,飘到了院子里。 “小姐,你抓着另一头,奴婢将你拉过来。” 能将她带过去,力气一定不少,果真是练家子。 “好。”郁娇点头,就算霜月不来,她也会顺着墙边的树,爬到院墙上,跳到院子外。 林婉音小时候,常常背着景氏,跟着还没有失踪的三叔学爬树。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汗巾带子,霜月双手一抖,就将郁娇带到了墙头。 墙并不高,只有四尺来高,郁娇轻轻跳到地上。 柳叶慌忙跑过来,“小姐,没事吧?” 郁娇弹弹袖子上的灰,“我没事。时辰不早了,回吧。” “是。”柳叶应道。 郁娇抱着灰宝,往翠玉轩方向走,走了两步,她又对另一侧的霜月说道,“今天晚上我来了这儿的事,你们谁也不准说出去,唯者,我必重罚!” 柳叶道,“奴婢记下了。” 霜月也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不会说的。将主子的事情说给其他人听,那是背叛。” “很好。”郁娇看了眼霜月,说道。 这个丫头,说话不带犹豫,究竟是真心吗? …… 平静的一晚过去了。 郁娇到老夫人的跟前问了安,吃了早点,就往前院走来。 郁惜月几人,当然是跟在一侧了。 “郁娇,裴表哥真会来吗?”郁明月不相信地问道。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父亲说你们今天都请了假,反正不去书院了,不如一起去?”郁娇瞥了一眼郁明月说道。 郁明月脸色一窘,这话说的,倒像是她们很想去的样子。诚然,她的确想见裴表哥,但不要这样说出来啊? 郁娇这个死贱人! 郁惜月给妹妹解围,“四妹,我们本不想去,是父亲说,你一人出门,害怕了怎么办?就让我们陪你一起去。” 好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陪她?郁娇心中讽笑,但没有跟她们废话了,因为,已走到了府门口了。 裴元志的马车,也刚刚停下。 他看到郁娇同其他几个郁府姑娘一起走出来,愣了愣。 “裴世子,我邀请姐妹们一起去,你不会介意吧?” 裴元志袖中的手指握了握,眸底闪着怒火,但脸上还是笑容温和,“不介意,妹妹们走吧,朱夫子见人的时间有限。” “好。”郁府的几个姑娘一起坐进了郁府的马车。 裴元志望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马车,心头火气越来越旺,但他一向隐忍得好,忍一忍,就过去了。 很快,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郁府对面的小巷子里,也停着一辆马车,车里的女子看着两辆马车一起离开,气得狠狠地绞着帕子。 正是林佳兰。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90,让裴元志永远厌恶着林佳兰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百灵也坐在林佳兰的一侧,她叹了口气,安慰着林佳兰,“小姐,别生气了,郁家姐妹是裴世子的表妹,裴世子带她们出门,并没有什么啊?” 并没有什么?怎么可能! 百灵是丫头,不懂。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林佳兰气得银牙紧咬,问题大得去了。 林婉音认识裴元志的时候,她也认识了裴元志。 虽说林家二房的门弟,稍差于林家长房,但都是一个曾祖父,都是武将之后,都是功勋之后,谁也不比谁高贵,他们林家二房为了裴元志,不惜铤而走险同长房的人做对,同景家做对。 可末了,裴元志只扔了一句,“一定会娶林二小姐”,就完事了? 给她一个世子夫人的头衔,就完了? 她不是木偶,她需要感情! 她的心中,多少年都只装着裴元志一个,他为什么宁可带着别的女人出门,也不带她? 他从来就没有带她出门过! 裴元志,怎么这么冷情? 百灵还想着安慰她几句,可见她两眼血红,双手死死的抓着裙子的下摆,吓得不敢吱声了。 百灵的心中说道,小姐的气量也太小了。 当初,大小姐在的时候,小姐故意找机会跟裴世子说话,大小姐瞧在眼里,也是一笑置之,可到了小姐这里,就跟打翻了一个醋坛子似的,没出息。 女人啊,太将男人看成一回事,男人就不将女人放在心上了。 就像大小姐,她就从不将裴世子抓牢,她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反而呢,大小姐得了京城不少人的喜爱,裴世子也十分喜欢大小姐,要不是出了后面的一档子事…… 百灵看了眼林佳兰,唉,都是命吧。 虽说大小姐死了,可是,就连她一个丫头都瞧得出来,裴世子还忘不了大小姐呢,可见,大小姐会做人。 而她们小姐呢,这还没有嫁过去呢,就管到男人的头上去了,这不是找事吗? 百灵很想劝劝林佳兰,但林佳兰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叫她害怕,她便忍住不说了。 “老骆,跟着前面郁家和裴家的马车走。”林佳兰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前,看个究竟。 “是,小姐。”车夫应了一声,将马车飞快地赶上了大道。 郁家的马车里,郁娇装着看风景,挑了帘子看外头,只见她们的马车后面,有一辆小马车紧紧地跟着,她们的马车快,那辆马车也快,她们的马车慢,那辆马车也慢。 她敢打赌,那一定是林佳兰的马车。 林佳兰大约怕裴元志认出了林府的马车,而借了别府的马车。 她放下帘子,唇角勾了抹冷笑,但很快,又消失了。 林佳兰,这是你自找的,老话说得好,抢来的东西,是看不牢的。 看,着急了吧? 那个男人既然会移情一次,就有第二次。 “唉,怎么还不到呢?裴表哥会不会将我们扔下,自己走了?”郁明月也挑了帘子来看外面。 这下,她比郁娇的运气好。 她看了眼前面,现裴元志的马车依旧在以外,放心的缩回脖子,没想到,往后看时,看到了林佳兰,也从马车里伸出脖子来看。 两辆马车隔得不太远。因此,郁明月将林佳兰的脸,看了一个清清楚楚。 林佳兰吓得赶紧将脖子往回缩。 “奇怪,她跟着咱们的马车跑,要干什么?”郁明月嘟囔了一句。 “你看到了谁?”郁惜月也挑了帘子,先看了看前面,没现什么异样,又看向后面,现有一辆马车,紧紧地跟着她们的马车,她挑了挑眉,“明月,就是说那辆马车?那个车夫戴着斗笠的那一辆?” “没错,林佳兰坐在里头。她伸着脖子看,我也伸着脖子看,她见我看到她了,吓得赶紧缩回去了。以前,她还不是挺嚣张吗?今天怎么这么胆小?” “理她呢,我们走我们的。”郁惜月一直记着郁老夫人的叮嘱,要她少跟林佳兰来往,她便没将林佳兰的事,放在心上。 郁娇眯了下眼,不停车,她还怎么去天机阁?不停车,她怎么能让裴元志知道,林佳兰在跟踪他? 她的目光闪了闪,心中生出一计来。 然后,她故意将自己身子往郁怜月身边挪。 郁怜月坐在马车的最外头,离着车门最近,手里正捏着话本子看。 郁娇借着马车的晃动,忽然将郁怜月往外一挤。 郁怜月手里的话本子正巧没抓牢,顺势从手里飞了出去,撞出车帘子,掉到车外去了。 “呀,我的话本子,那是孤本呢,那是我向同窗借的!明早要还的,这可怎么办呀,掉到外头去了。”郁怜月趴在车门边,急得要哭了。 “就你事多,坐马车看什么书?这车晃得跟摇篮似的,你看得进去吗?”郁明月狠狠瞪她一眼。 郁惜月虽然不喜欢这个庶妹,但是,自打大姐出嫁,她一直以长姐自居,妹妹都是她的跟班,那么,她这个头儿,总得表现出一点关爱随从小妹的样子。 于是,郁惜月拍拍马车壁,“快停车,五小姐的东西掉外头去了。” 马车停下了。 郁府的马车一停,林佳兰的马车没法越过去,因为这处街道容不下两辆马车并排走。她又不敢出去,只好躲在车里。 郁怜月下车捡话本子。 郁娇也跟着走下来。 郁明月早就想知道,林佳兰一直跟着她们马车跑的原因,便往林佳兰的马车走来。 郁明月是个做事和说话,都不经大脑细想的人,心中来了念头,就马上去做。 她现在只想叫出林佳兰问个明白,伸手重重拍着马车车壁,“林佳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说,为什么跟踪我们?” 林佳兰哪儿敢出去啊,死死抓着门,不开。 郁明月的脾气倔,林佳兰不了,她偏要她出来,于是,两人就这么一个在里,一个在外的僵持着。 郁娇见郁明月走过去打林佳兰,她也跟着走来。 “三姐,算了,人家不想出来呢。” “我就要她出来,你让开!”郁明月用力一推郁娇。 郁娇眸光一闪,身子往林佳兰的马车车门口一倒,然后,她痛呼一声,“我的脚崴了,三姐你推我做什么?” 她们四人的丫头,也跟着坐在马车里,几人走出马车,丫头们也全走下来了。 柳叶见郁娇喊疼,马上过来问,“小姐,怎么啦?” “脚疼。”郁娇皱眉说道,然后,她朝柳叶眨眨眼。 柳叶心下明白,小姐装的呢,小姐想去天机阁,故意在找机会溜走。 “你怎么那么娇气?”郁明月横了郁娇一眼。 走在前方的裴元志现郁家的马车停下了,也让车夫停了马车,他走下马车,往郁家姐妹这儿走来。 “出什么事了吗?”裴元志问,又见郁娇扶着一辆马车,表情痛苦,她的丫头在看她的脚,“脚怎么啦?” 郁娇歉意一笑,“裴世子,我怕是去不了了,我的脚没法行走,不小心崴了一下。” “你不是坐在马车上的吗?为何你们都下来了?”裴元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这几姐妹有什么事,瞒着他。 郁娇往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不说话。 “谁在里头?”裴元志问。 “表哥,你的未婚妻林二小姐啊!”郁明月口快,说道。 林佳兰坐在马车里,听到郁明月的声音,想捏死郁明月的心都有了。 她们走她们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管她干什么呢? 可惊动了裴元志,她怕是不能再藏下去了,只得挑了帘子,望向马车外的裴元志,温柔笑道,“元志哥哥,我是路过这里,两辆马车不能并排走,前面的马车忽然停了,我的马车,也只好停下来。” 郁明月却道,“林二小姐在说谎吧?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呢!一刻时间之前,你的马车也跟在我们后面呢,那个时候经过的大街,并排走三辆车都可以了,怎么不见你的马车超过去?怎么我们慢,你也慢?我们快,你也快?我们拐弯,你也拐弯,你是跟着我们吧?你跟着我们又想干什么?” 林佳兰的笑容,僵在脸上。 因为,裴元志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更是看也不看她,转身就走。 裴元志不骂她,是顾及着彼此的脸面,因为是在街上,但不表示以后不会骂她。林佳兰的脸色,变得死白一片。 裴元志来到郁娇的面前,温声说道,“我先送你去医馆看脚。” 郁娇却道,“我想借林二小姐的马车坐坐,我记得前方就有一家医馆,裴世子还要带二姐三姐和五妹去拜访朱夫子,还是尽快去吧,朱夫子见客的时间可不多。” 说着,她不容其他人如何想,自己扯开林佳兰的马车,坐了进去。 柳叶慌了神,也跟着坐了进去。 倒将车内的林佳兰看得一愣。 裴元志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了握,只得走到林佳兰的马车旁说道,“林二小姐,四表妹的脚伤了,你务必将她送到医馆。” 林佳兰心中气得不行。 裴元志带着娇美如花的表妹们出去玩,却要她送一个讨厌鬼去看病? 岂有此理。 但她怕裴元志,只得应道,“元志哥哥不必担心,我会送到的。” 裴元志没有阻止郁娇,而是坐回了马车,毕竟是在大街上,他如果坚持要送郁娇的话,以郁娇胆小怕事害羞的性子,只怕就没有下回了。 郁家姐妹见没热闹看,一个个怏怏坐回马车里。 不多时,前面的马车开始跑起来,紧接着,林佳兰的马车,也走动了。 “郁娇?”林佳兰冷冷盯着她,“你是不是故意引我来追元志哥哥,从而被她厌恶的?” 郁娇一笑,“我只是跟你说了一件事,你要追来,怪我?我求了你吗?” 林佳兰怒得咬牙,没话反驳郁娇了,因为,郁娇的确没说,也的确是她自己追来的。 她恨恨地将头扭过去。 郁娇望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冷,林佳兰,我要让你自食其果,你不是很想嫁裴元志吗?我会成全你嫁过去,不过,却会要你过得生不如死!让裴元志渐渐地厌恶你! 裴元志也的确在恨着林佳兰,他坐进马车后,脸色阴沉得骇人。他还没有娶林佳兰进门,林佳兰就敢管到他的头上来了? 居然敢跟踪他?他饶不了她! …… 林佳兰厌恶着郁娇,将郁娇带到前方的医馆后,她就只管自己跑了。 跑就跑吧,郁娇此时懒得理会林佳兰,她正好找机会去天机阁问田永贵的下落。 哪知,她正要迈步走路,就听身后有人喊她,“四表妹,我正等着你呢,朱夫子下回可以见,但是四表妹的脚,却不能不及时医好。” 郁娇眸光忽沉,裴元志也来了? 那她还怎么离开? 柳叶也是心头一沉,忙拿眼看向郁娇。 ------题外话------ 明天娇娇找楚誉要人。 娇娇:给不给人! 楚誉:给给给给……(脱衣中……) 娇娇:滚!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91,后悔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一抹厌恶,“裴世子不必如此,我有丫头跟着呢。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语音清冷得,像要与人隔上十万八千里似的,小脸儿冷冷沉沉,神情疏离。 裴元志的眸光沉下来,袖中的手指紧紧握了握。 但很快,他的脸上马上又现出温柔的笑容来,眼底那抹恼恨顷刻就消失不见。 转而是无比关切地,看着郁娇。 因为他明白,要想让小女孩儿动心,得长期坚持不懈的讨好。 得忍。 “丫头能懂什么?我还是亲自看着为好,小伤不治好,会成大伤。”裴元志说着,伸手来扶郁娇,“快跟我去看太医。” 刚才是在大街上,拉扯之间,他担心郁娇怒,可这里是医馆,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前来求医,扶一下算不了什么。 郁娇的脸色马上大变,飞快将手藏于身后。 这儿就是医馆,他却说,要她跟他去看太医?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裴世子?”有人忽然喊道,“裴世子怎会在这儿?” 裴元志马上缩了手,转身看向来人。 他怎么在这儿? 该死的,楚誉的人! 郁娇抬头,只见一个白衣翩然的青年公子,缓步往医馆门口走来。 这人温文尔雅地看向郁娇,“哦,郁四小姐也在?”然后,他微笑着朝郁娇点了点头,“巧啊,郁四小姐?” 左青玄?郁娇微愣。 虽然他穿着一身白衣,衣饰上也不见任何的装饰物,但她看得出来,那身白衣,是上好的雪丝锦,千金一匹,不是高门贵族子弟,绝对穿不起。 而且,他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显然,出身家教良好的世家。 既然出身世家,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小小的一个医馆? 想到左青玄为人和善,上回在丰台县见到他时,高傲的楚誉不理她,反倒是左青玄主动跟她说话。 因此,她对左青玄比较有好感,就说道,“我的脚不小心崴了一下,我是前来看脚的。” “你伤了脚?”左青玄蹙眉,忙往郁娇这儿急走了两步,又道,“那可是大事,不过,郁四小姐不必担心,在下跟这医馆的老大夫是旧识,他的医馆虽小,但医术高超。” 看到郁娇跟左青玄说话,也不理自己,裴元志心中渐渐腾起怒火。 他走到左青玄的面前,挡着左青玄,不让左青玄走近郁娇,且冷冷说道,“左公子,不必麻烦了,本世子是郁四小姐的表哥,自当会带她前去就医,况且,这处小医馆,设施简陋,药材稀少,能看好什么病?当然是去太医院找太医看了。” 说着,他又伸手来拉郁娇。 郁娇旋即大怒,“裴世子请自重!” 一直微笑拂面的左青玄,不禁也变了脸色。 正在这时,医馆的门口,裴元志的的护卫冷义,大步跑来了,“世子爷,不好了,宁国公世子正大着脾气找你呢!” 宁国公府,也是齐国的开国功臣之一。 宁国公的儿子,那更是京城一个大为不讲理的混球。 楚誉不讲理,有时还顾及一下身份和颜面,但宁国公的儿子,是个纨绔,可以不要脸皮的不讲理。 谁见谁头疼。 虽说永安侯府,出了个太妃,侯府的地位,比一般的侯府,要高贵许多。但宁国公府,那是国公府,在怎么落败,按等级排,也排在永安侯府的前面。 裴元志心中怒气腾腾,“他找我做什么?” 冷义道,“咱们的马车上拉车的马儿,不知怎么回事,忽然疯了,就往前猛冲了过去,也巧了,宁国公世子正骑马从一个巷子口拐过来,他被咱们的马车撞倒了,从马上掉了下来。” “受伤了?”裴元志皱眉。 “属下瞧着不像,但您也知道他的脾气,他岂是个肯吃亏的主?一直赖在地上坐着不起来,扯着嗓子一直叫嚷着,说自己受了很重的内伤,要世子爷您亲自带他去看太医。属下无法,只好找您来了。” 宁衡? 那个胖子,摔一下能摔出毛病才怪,一身都是肉。 但裴元志也怕宁国公得知儿子出事,他没有出面,会闹到皇上那儿去告他的状。 裴元志只得对郁娇说道,“四表妹,我去看看就来,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裴元志跟着冷义,大步离开了。 郁娇心中松了口气。 左青玄看着裴元志离开的身影,眸度闪过一抹冷笑。 郁娇见裴元志离开,她也得趁机马上离开,“左公子,多谢你,不过……” 左青玄微笑,“虽说这处医馆小,但医术并非像裴世子说的那么不堪。”说着,他看向后堂喊起了医馆的大夫,“公孙大夫?” 不一会儿,一个精瘦的灰衣老头儿,从后堂里大步走了出来,“左公子,你喊小老儿?” “在下的朋友伤了脚,你快给看看。”左青玄指着郁娇的脚,说道。 “是。请左公子放心。”公孙大夫点点头,因为是姑娘家伤了脚,他又喊出两个女弟子,“白术,紫藤?” 很快,两个衣着简朴的女子,一起从后堂走出来。 郁娇见左青玄很认真的要为她治脚,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是装的呢。 “左公子,不必麻烦了,我……我没有受伤。”她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人家那么热情,谁知,她却是装的。 左青玄讶然,“没伤着,为何来这里?还一直痛苦的样子?” “我的表情是装的,我只是,为了摆脱裴世子。他现在走了,我也得马上离开。”郁娇说道,然后,朝左青玄福了福,拉着柳叶快步往外走。 “郁四小姐请等等。”左青玄喊住了她。 郁娇回过头来。 左青玄微笑道,“四小姐,你要去哪儿,在下有空置的马车,可以借你一用,你去租借马车,一时租不到的话,岂不是误了时间?” 郁娇有些犹豫,左青玄为何对她这么热心? 她跟他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相见即是缘。”左青玄微笑,然后,又对那个叫白术的女子说道,“你去喊一声长风,让他将马车赶到后门那儿,郁四小姐从后门离开。” “是,公子。”白术应了一声,大步往后堂走去。 见郁娇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左青玄又道,“这间医馆是在下办的,这里都是在下的人,不会跟裴世子汇露出你的行踪。” 郁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多谢了。” 目前来看,还没有看出左青玄有恶意。 人家出手帮她,说不定,是看她身世可怜呢? 那天在丰台县的小镇上,她可是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 且借左青玄之手,离开这里再说。 “姑娘,请跟我来。”另一个叫紫藤的女子,朝郁娇点了点头。 “好。”郁娇朝左青玄福了一福,带着柳叶,跟着紫藤往后堂走去。 公孙夏朝郁娇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捋起了胡子,“公子为何帮她?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因为,左家从不帮无用之人。 “她是长宁郡主的女儿,叔叔当年对不起长宁郡主,一直说,若我有机会见到长宁郡主的女儿,能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帮忙。”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公孙夏点头,“摄政王也是个长情的人呀。” 等裴元志处理好了宁国公世子的事,再来医馆的时候,早已不见左青玄和郁娇的身影,他大怒着问公孙夏,“人呢?郁四小姐呢?” 公孙夏可不怕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小老儿医好了郁四姑娘的脚,她自己就回去了,小老儿这儿是医馆,又不包吃住的旅馆。” 将裴元志气得七窍生烟。 …… 郁娇坐着左青玄派给她的马车,往天机阁方向,急驰而去。 她跟天机阁主约好的时间是晌午时分。而且,她不能离开太久,郁惜月那几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们若是先回了郁府,她被她们编排一番,可不大妙。 …… 左青玄从另一条道,骑马往天机阁而来,当然,他赶在郁娇的前面到了天机阁。 到了天机阁三楼的密室,他却没见着楚誉在。 左青玄沉着脸问阁中的小厮,“誉亲王没来?” “到现在为止,一直没见到他前来。”小厮回道。 左青玄眉尖蹙起,“楚誉这是要砸本公子的招牌?跟他约好了时间,他却不来,本公子怎么给人?”他转身看向小厮,“去找,速去!” “是!” …… 楚誉在皇宫。 李皇后的坤宁宫外殿。 一身华丽凤袍,雍容华贵的李皇后,正坐在桌边独自摆弄棋子。 她仪容端庄,笑容温婉。 虽然有着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但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加上她五观本就十分的端正,身材苗条,让她看起来,比实际的年纪,要年轻十岁。 楚誉坐在茶几旁,给李皇后煮茶。 先皇的继后,元敬皇后生下他后,血崩不止而亡。 当时的李皇后,比先皇的元敬皇后还要年长四岁,且早已先下了大皇子和二皇子,见刚出生就没了亲娘的楚誉可怜,不顾皇上冷眼,将楚誉抱到自己身边亲自抚养,直到七岁,楚誉立了王府,才将楚誉送到宫外居住。 两人不是母子,却胜过母子情。 因此,楚誉天不怕,地不怕,世间所有人都被他鄙视过,他却唯独对李皇后尊敬有加,将这位皇嫂当生母一样的敬重着。 今天,他心情烦闷,就来李皇后这儿坐坐。 “怎么来了这么久,一句话也不说?”李皇后取了枚棋子,想了想,在一个方位放下了,又抬头看他,“怎么啦?” “婉音!”窗外的花园里,有小太监忽然低声冷喝一声,“叫你给牡丹花浇水,你怎么没有浇?” “公公,奴婢一时忘记了,这就去。” “快去。” “是。” “那是万英,不是婉音。”李皇后叹了口气,“看来,本宫得给那宫女改个名字才好。”然后,她对身边侍立的嬷嬷说道,“去,告诉万英,她从今天开始,改名牡丹。” “是,娘娘。”嬷嬷走出去了。 楚誉失了会儿神,继续煮茶。 殿中没有旁人,李皇后就说道,“早知那孩子会是这样的结果,本宫该劝皇上放弃赐婚,让她嫁给你,总比嫁给悲元志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强。婉音死了这么多天,不见他为婉音说一句话,他究竟在想什么?七年的感情,就是这样的结果?反正,本宫不相信婉音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本宫是看着她长大的!林家长房和景家的严谨家教,不可能教出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儿!” “你知道我有病在身,不能跟女子亲近,这不是更害她么?”楚誉倒茶水的手一顿,叹息说道。 “可你喜欢她啊。七年前,她落水,明明是你救的她,你让步做什么呢?结果可好,被裴元志将功劳趁机抢走,想来,她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喜欢上裴元志的吧。” “这事不必再说,娘娘。”他抬头,“人已死了。” ------题外话------ 楚誉啥时候喜欢上林婉音的,马上说…… 今天的二更会晚一点,20:00更,冉冉出门一趟,晚些时候回来,么么达!^_^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92,要人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李皇后望着身侧的楚誉,长叹了一声,说道,“你呀,叫本宫说你什么才好……”她的目光又飘向殿中悬挂着的一幅水墨牡丹图,目光悠远,“我记得,每当她来我这儿的时候,你也马上赶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 “她在外殿中坐着,你就在外头的花园里站着,她坐多久,你就站多久,就这么隔着窗子瞧她。风雨无阻。她走,你也走。就就么过了七年。” “……” “你还偷偷地跑到林家去看她,潜入人家闺房里,偷看林婉音睡觉,结果,被她父亲现了,差点没杀了你,是不是?” “……” “从此,林伯勇就厌恶上了你,人前人后,大骂你卑鄙无耻。林伯勇那样恨你,没想到,你竟还查起了林伯勇的死因。” 楚誉道,“他是林婉音的父亲。林家长房无人了,总得有人查这件事,不是吗?” 李皇后听出他情绪低落,便说道,“算了,你也说,人都死了,就不必记着她了,往前看吧。没准,有个比林婉音更好的姑娘出现呢?到时候,万万不可再这么拱手让人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句话难道你不懂吗?” 楚誉未说话。 他想说,就算林婉音死了,他也会永远记着。 就算有姑娘比她更好,但他只要她。 这世间没有她,他也不会将就着要别的女人。 他怕越说,李皇后话越多,他会更难受,索性,默默地坐着。 李皇后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一直盯着那副水墨牡丹图出神。 楚誉将煮好的茶水,刚送到李皇后身旁的小桌上,这时,就听外殿中有小太监说道,“娘娘,有誉亲王府的仆人,求见誉亲王。” 李皇后回过神来,望向楚誉笑道,“你在这我这儿坐了一上午了,看,你王府的人都找到这儿来了。去忙吧,别跟丢了魂儿似的,让安王他们瞧见,又笑话你。” 安王是裴太妃的儿子。 先皇生三子,长子是当今皇上,次子安王,三子誉亲王楚誉。 安王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王,却仗着自己的生母裴太妃是当今皇上的养母,在朝中嚣张跋扈着。所以楚誉一向瞧不起安王。 当然,安王也瞧不起脾气古怪的楚誉。 加上皇上登基后,马上晋封当时还只是嫔妃的裴妃为太妃,朝中臣子们上折子,也要求皇上追封楚誉的生母元敬皇后为太后。 可当时,已经学着上朝的安王,说什么也不同意给元敬皇后加封。并且鼓动着一帮臣子反对。 本就不太愿意追封元敬皇后为太后的当今皇上,也就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不追封了。 再之后,等楚誉年长,要为自己的母亲请封太后,已经有着不小实力的安王,更是反对了。 皇上又向着裴太妃母子。 这事,更是不了了之,让楚誉对裴太妃母子,又更恨上了一层。 所以,元敬皇后死了十八年,还只是个皇后的封号,而裴太妃的封号,过一次寿,加一个,已经有十一个字了。 让楚誉无可奈何。 谁叫裴太妃是养大皇上的功臣呢? 而他母子二人,险些夺了皇上的帝位。 “他算老几,敢笑本王?”楚誉冷嗤一声,旋即站起身来,弹着袖子上的皱褶,往殿外走去。 …… 楚誉走出坤宁宫,他的护卫铁城正在宫门前的台阶下,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 见楚誉走出来,铁城飞快迎上去。 “爷,您可总算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楚誉淡淡瞥他一眼。 铁城往四周瞧了瞧,现无人来,便说道,“是天机阁主派人来找爷来了。” “左青玄?”楚誉眸光微闪,“他找本王什么事?” 铁城心说,楚誉的记性怎么这么不好了? “爷,您忘记了?今天该是你交出人的时候啊。” “交人?”楚誉看了他一眼,“哼,不交!谁来也不给!” 铁城头疼的跟着楚誉一路小跑,“可是,爷,您不交人,左阁主不给药了,那田永贵要是就这么死了,可怎么办?只有他的药,才管用啊。太医院的药,吃进去跟喝水一样,一点作用也没有,外伤药也是如泥巴一样,只见药,不见药效。” 楚誉停了脚步,死死地盯着铁城。 铁城吓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是左阁主威胁您,不是属下。” “去天机阁!”楚誉咬牙切齿。 铁城松口气,“是。” …… 郁娇坐着马车,到了天机阁。 这个时候,也正好到了午时。 她向左青玄的小厮道了谢。 那小厮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您太客气了。”说着,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柳叶说道,“小姐,奴婢觉得,左公子比誉亲王看起来和善多了,是个大好人。” “好人?”郁姣偏头看她,笑了笑,说道,“好人和坏人,可不是表面就能看得出来的。得深交,才知道。” 就像裴元志,她和他交往七年,竟没有看透,他是个虚伪之人。裴元志百般讨好现在的她,不用说,是冲着她现在身份来的。 平南王生前战功赫赫,朝中不少老臣,都十分敬重平南王,军中,更有不少平南王的老部下。 只要她站出来,就会有人响应。 裴元志,不可能不会关注这一点。 主仆二人进了天机阁,里头的伙计,十分热情地将二人迎了进去。 “阁主说,让您上二楼见他。”伙计说道。 灰宝还是和上次一样,打死也不敢上二楼。 郁娇以为它是害怕里头的气氛,因为一楼还好,二楼的屏风上,全是魔兽。 看着,确实诡异十分。 连她这个地域里爬起来的魂灵,看着都十分的不舒服,何况这只小东西? 郁娇也不勉强,让柳叶抱着它,候在一楼,她则上了二楼。 绕过屏风,却不见那个天机阁主在,里头空无一人。 郁娇走到原来坐的地方,坐下了。 …… 天机阁,三楼的密室。 楚誉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喝茶,神色怡然。 左青玄站在他的桌前,挑起眉尖,问道,“人已经到了我这天机阁了,你到底交不交人?你不交人,可是要砸我的招牌,我往后,还怎么做生意?” “亏多少银子,本王赔你。”楚誉坐着不动,神色不惊。 左青玄轻拂衣袖,脸上露出愠色,“楚誉,这不是用金钱才能衡量的事情。” “本王只能给钱,不能给人。”楚誉不看他,说道,“天皇老子来了,也不给!” 左青玄负着手,眸光沉沉,“你真不给?” “不给!” “好吧,我就实话实说,说人在你的手里。”左青玄看他一眼,“听铁城说,你喜欢人家,为何不将她要找的人,给她?” “谁说本王喜欢她了?他眼瞎了?”楚誉怒道。 “不喜欢?” “不喜欢!” “有人来抢她,你不生气?” “笑话,本王生什么气?” “你敢立个字据吗?”左青玄从桌子上的一叠纸中,抽出一张,放在楚誉的面前,“签字,立字据。” “为何?”楚誉抬头,“你还这么认真?” “本阁主头一回认真!” 楚誉看了他好一会儿,只见左青玄神色莫名,他冷冷一笑,“不写!本王不钻圈套!”他猛地站起身来,“人呢,本王亲自见她!” “在二楼!你知道怎么走。” 楚誉拂袖走了出去。 左青玄的目光盯回那张白纸上,他伸出两根手指,夹起纸来,揉碎了。 …… 郁娇在天机阁的二楼,等了约一刻的时间,才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跟上一回来的地方不一样。 所以,她马上转身来看。 看到来人,她惊讶了。 怎么是楚誉? “是你?誉亲王?”郁娇站起身来,她往楚誉的身后看了看,现,没有其他人,只有楚誉一人。她记得,上回听到天机阁主的声音,不是正常的音,而是腹音,她眯起双眼,“王爷就是天机阁主?” 楚誉走到离着她三尺远的地方,站定了,因为比她高出许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是,本王怎会是天机阁阁主?本王就是本王!” 郁娇狐疑地盯着他,目光一瞬不瞬,“那么,王爷怎么来此?” 她的印象中,天机阁的规矩是,不会同时接待两个客人。 她来了,楚誉怎么又来了? “本王受天机阁主央求,来见郁四小姐。”楚誉看着她的双眼,“听说,你在找林家长房管家之子,田永贵?你找他做什么?” 郁娇的呼吸一顿,袖中手指紧紧握成拳头,楚誉这么说,难道,有田永贵的下落了? 否则,按楚誉的脾气,不可能来管这种闲事。 “王爷知道田永贵的下落?”郁娇颤声问道。 “你先回答本王的问道,你找他——做什么?谁叫你找他的?有没有人指使?”楚誉的目光沉下来。 这个小丫头,身上的秘密,简直是一个接一个。 偏偏她又,打死都不说。 霜月刚才来报,郁娇跟着裴元志出门了。她怎么会跟裴元志走在一起了?她对裴元志,到底是厌恶,还是不厌恶?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一点都没有林婉音可爱! 楚誉叹息着林婉音的死,又感叹着,怎么世间的女人全都是令人讨厌的。 郁娇大吸一口气,激动着说道,“王爷,小女之前说过,小女是林将军的义女,林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他女儿死得冤枉,林家长房又已无人了,无人管林家之事,那么我这义女,就不能坐视不管。我要为林婉音洗冤!” “你?”楚誉眸光微缩,盯着郁娇的双眸。这个小丫头,要为林婉音洗冤屈? 她居然对林将军这么感恩? “对,我!”郁娇昂起头,“王爷来此,小女可不可以认为,田永贵在王爷的手头上?” 能让天机阁查上三天,而且,天机阁主却不敢出面见她,说明,田永贵被一个更有势利的人抓在手里。 楚誉抓着田永贵,又为了什么?这么多天了,他居然没有杀了田永贵? 为什么? 如果人真在他的手里,她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讨要过来。 楚誉看了她一会儿,自知他不说,左青玄那厮,也会说。 他便点了点头,说道,“对,田永贵在本王的手上。” 郁娇的身子狠狠一颤,心中多日憋着的委屈,涌上心头,令她的眼角,不由得一红。 太好了! 林婉音终于不会冤屈而死了,真相终于可以天下大白了! “那么王爷,您可不可以,将田永贵交与小女?” “不可以!”楚誉毫不客气的拒绝。 郁娇早料到,这厮不会爽快地答应,便说道,“那么王爷,您要小女怎么做,才同意交人?”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93,审问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她知道,楚誉不缺钱,不缺名利,在大齐国,除了皇上,就属他的身份最尊贵。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也就是说,金钱美人地位,于他来说,都不会让他动心。 所以,她得另想办法。 “不管你怎么做,本王也不会将人交给你!”楚誉冷冷说道,一双眼眸,傲然凝视着她。 郁娇怒得想暴起。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不讲理的人吗? 居然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她! 她大吸了两口气,又闭了下眼,才平复好心情。 “王爷,你得说个理由,为什么说,我怎么做,也不会将人交给我?”郁娇怒目而视,“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 就算输,她也想知道哪儿输了,就这么被人拒绝得干脆,让人莫名地恼火。 “原因很简单。”他道,“就算是将人给了你,你能为林婉音做什么?你有什么能力?” “我可以带田永贵到顺天府,将他交给府尹大人,府尹大人一问便知,田永贵诬陷了林婉音,林婉音是清白的!” “你怎么知道,林婉音是清白的?”楚誉的目光,忽然沉下来,冷沉得骇人。 为什么? 郁娇心中凄然一笑,她就是林婉音。 世间,还有谁,比她更清楚,林婉音是清白的? 不,还有一个裴元志! 可是,裴元志才不会替林婉间申冤屈,她只能靠自己! “王爷应该听说,冤死的人,死后的冤气积在心里,会有托梦一说吧?”郁娇惨然一笑,“林婉音死后,她进了我的梦里,她说,她自己是冤死的,要我无论无何,帮她找到凶手,替她洗去冤屈,还她清白!” “托梦给你?”楚誉不相信的看着她,“你在骗本王!她怎么可能会托梦给你?要托梦,也是托梦给至亲!而你,见都没有见过她吧?” 这世间,还有谁,比他更关心林婉音的死因? 林婉音要托梦,也是托梦给他,怎可能托梦给一个和林家并无来往的小丫头? 这怎么可能? 这个小丫头,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没有说慌!”郁娇朗声说道。 楚誉看着她的双眼,“好,本王就信你没有说慌,可是,本王也不会将人给你!” “王爷!” “四小姐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本王不会交人,因为,你根本没有本事,替林婉音洗掉冤屈!” 楚誉说完,转身就走,再不理会郁娇。 他心中则在想着,而且,人一到了这丫头的手里,田永贵,她,都会被人灭口! 他都没有办法查到真正害死林婉音的凶手,何况这小丫头?就算田永贵承认自己冤枉了林婉音,可那背后的主使呢? 他折磨了田永贵这么多天,田永贵就只有一句话,对方写的是密信,而且,那字体不是手写的,是从活字印字板上,将字一个个的拆下来,再一个一个印在纸上的,也就是说,对方刻意的不留下笔迹给旁人查。 田永贵一直不说原因,是不怕打一直忍着,还是确实不知道? 倘若是前者,他就不信,田永贵不怕死,他要打得田永贵招出来为止。 倘若是后者,真如田永贵说的那样,并不知道是谁的话…… 林婉音就白死了! 难道,就让幕后的那个人,永远地逍遥着? 那个指使者,究竟是裴元志,是裴夫人,是永安侯,还是林世安,林二夫人,还是林佳兰? 他怀疑与之相关的每一个人,可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还是,一群人杀了她? 楚誉袖中的手指,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如果是一群人,他不介意,让他们全死! 楚誉,就这么走了?郁娇不甘心。 她大步追了上去。 “王爷!” 她一直追到二楼的楼道口,伸手拦着他。 “你还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胆子不小,敢拦本王!”楚誉一笑,“跟本王的脾气一样,不过呢,本王喜欢自己的脾气倔强,可不喜欢别人的脾气倔强!” “只要替林婉音洗去冤屈,我就算是死了,也在所不惜!” 楚誉心头一震,她这么执着? “王爷。”郁娇站在下面一层楼梯上,仰头看他,“如果,我帮王爷查出身体病的原因,王爷可不可以交人?” “不需要!”反正他想与之成亲的女人已死,身体有没有病,有什么关系? 连这个也不需要?郁娇诧异。 她忽然想起那天,她在林家长房落英房里抚琴时,楚誉曾在房梁上偷听来着。 她微微扬起唇角,“那么,我将《落英舞》的琴谱给你,你能不能放人?” 楚誉的眸光微动,“本王不要琴谱,如果你能给本王抚一百天的琴,本王或许可以考虑,让你见见田永贵。” 条件有些苛刻,不过,他总算松口了,让她见上一见田永贵,也好。 “好,我同意了。”郁娇说道,心下大松一口气。 心中却在想着,楚誉这人,脾气这么倔强,除非一辈子不娶妻,否则,是个女人都得气跑。 “你跟本王来。”楚誉看她一眼,越过她身旁,走了过去。 她居然会抚《落英舞》!这的确很让人奇怪,还是真如她说的,林婉音曾托梦给她? 要知道那支曲子的难度极大,林婉音教给几个小公主,没有一人学会过。 可这个郁四小姐,却弹奏得丝毫不差,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 郁娇跟着楚誉,来到天机阁的地下室密室。 这是一间,两丈见方的屋子,屋子里的中间,立着一根碗口粗的铁柱子。 有一个披头散的男子,被捆在柱子上。 他的衣衫上,满是被鞭子抽破的口子,口子上,沾着不少血污,这人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脸孔。 楚誉的护卫铁城,站在这人的一侧,手里捏着一根皮鞭子。 见郁娇走进来,铁城诧异了一瞬,但他是个机灵的人,马上上前两步,笑着问安,“郁四小姐。” “这个人……”郁娇的目光,盯着那人直,她停在密室的门口,不敢走近前,就怕这不是田永贵。 就怕,她做了个梦而已。 楚誉看了她一眼,目光略有所思,又转身看向铁城,“将人弄醒,让四小姐看看。” “是。爷。”铁城从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猛地往田永贵的脸上泼去。 被凉水一冲,本在昏睡的田永贵,渐渐地醒了,他晃了晃头,“求你,别打了,小的真不知道啊。” 果真是田永贵的声音! 郁娇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双目如剑一般,直直盯着田永贵。 “田永贵!”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怒道,“你还活着?你还没有死?” 这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愤怒,几乎是要吃其肉,喝其血的恨! 楚誉的目光,又往郁娇脸上看来,眼底里,露出比刚才更诧异的目光。 只见郁娇的身子在颤抖着,嘴唇在哆嗦着,两眼森然盯着田永贵,脸色因为怒,一片苍白。 她这副样子,看起来比他还要恨田永贵。 她如何,会这么恨? 楚誉的双眸,渐渐地缩起,看来,他得让霜月,仔仔细细地查一下她了。 田永贵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喊着他,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郁娇。 郁娇看清了他的脸。 没错,正是田永贵! 就算他化成了灰,她也记得这个人丑恶的嘴脸! 就是这个无赖,在裴家的荣喜堂里,诬陷林婉音同他在婚前通|奸,还大言不惭的说,她跟他睡过三回,诽谤她是寂寞难耐。 就因为他的艳信,他的话,她被裴家人剜了双眼,剪了舌头,被裴家人活活沉塘淹死! 老天没有让他早死,让他又出现在她的面前,真是开了眼! “你……你是谁?”田永贵吐掉口里的水渍,眨了眨眼,一脸疑惑地看着郁娇。 “是呀,我是谁呢?”郁娇两眼血红地盯着他,“我是谁?哈——”她笑了笑,目光如剑盯着田永贵,咬牙怒道,“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只要记着,我是受了林婉音的鬼魂所托,前来审问你的人!” 田永贵听到“林婉音的鬼魂”,这几个字,一下子吓得两腿打颤,脸色如白纸一般的惨白。 一脸惊恐地看着郁娇。 “你你你……,我不认识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问了也没用,我……我我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么,本王让人再抽你一鞭子如何?”楚誉站在一旁,凉凉说道,“本王就不信,这世上真有不怕被活活打死的人!” 他的神情森然,声音冷戾。 田永贵想起被打的疼,马上嚎哭起来,“王爷,您打死小的,小的也不知道的,真不知道啊。” “早知有今天,当初做什么去了?被人威胁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跟林将军说起?为什么擅自做主,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可见,你的骨子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楚誉冷笑,“给本王打!” “是,主子!”铁城举起鞭子,大朝往田永贵走来。 郁娇却上前一步,将铁城手里的鞭子,一把夺了过来,她冷冷笑道,“是吗?打死你也不知道?”,说着,她扬起鞭子,朝田永贵的肩头,狠狠地抽去。 将满腔的怒火,在那一鞭子之上。 田永贵疼得马上惨叫一声,“啊——” “说,你为什么诬陷林婉音,裴家给了你多少好处?林世安夫妇,又给了你多少好处?不说的话,我今天就打死你!”郁娇的胸口,怒得一起一浮,眼底攒着滔天恨意。 就是这个人,毁了她前世的一切! 若她不死,父亲也不会死。 他毁坏了林家长房的一切! 郁娇盯着田永贵,而楚誉则在看她。 他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就如她所说的,她是林伯勇的义女,但据他所知,林伯勇这一辈子,只去过一次丰台县,那么,她跟林伯勇只有一面之缘。 另外,也就如她说所说的,林婉音曾托梦给她,要她替林婉音申冤。 仅仅凭这两点,她如何能,见到田永贵后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为什么会呢? 田永贵疼得哆哆嗦嗦地哭道,“王爷不止一次地问过小的,小的也说了,小的赌输了银子,有一天,小的忽然收到一封密信,里面夹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小的一缕头,要小的按着信上的要求做,不照着做的话,就会割掉小人的头,小的怕死,只好按着做了。” “密信?”郁娇眯起眼眸,然后,又偏头来看楚誉。 “本王问过他三十二次,他每次都是这么说的。确实是密信,而且,还不是手写的,是用印书册的木头活字,蘸上墨水,印上去的。” 这真的是查无可查了吗? 郁娇的心底,陡然一凉。 果真如楚誉所说一样,就算田永贵交到她的手里,她也没法替林婉音洗去冤屈!因为,田永贵是被人威胁着办的事,而那真正的凶手,还活着。 更令她沮丧与恐慌的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么,那封密信呢?现在在哪儿?”郁娇忽然问道。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94,追查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田永贵说道,“信上说,要小的看完后,就马上烧了它。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小的怕不照着做,对方会杀了小的,于是,只好照着做了。” 郁娇彻底心凉了,烧了? 那么,就是没有证据了? 郁娇不甘心的说道,“那封密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你可记得?一字不差地给本姑娘写下来!” “小的已经说给王爷听了。”田永贵看向楚誉说道。 郁娇偏头看现楚誉。 “他的确说了。”楚誉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取了一张纸递给郁娇,“便是这个,这是根据田永贵念的话,铁城代的笔。” 铁城摸着头憨厚一笑,“小的字不好看,四小姐可看得明白?不明白的地方,您请问,小的重新写。”又一想,四小姐不是不认识字吗?他一拍脑门,“哎呀,四小姐您不识字啊,小的来念好了。” 可郁娇已经从楚誉的手里,将那张纸,飞快地接在手里了。 她一心想知道,密信上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从而忽视了铁城后面说的那一句话。 楚誉将信递给她后,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脸上,她……居然识字? 他看向郁娇的目光,有着越来越多的疑惑。 郁娇没有现楚誉的神色,渐渐起了异样。 她在看信。 她的双手在颤抖着,唇角在哆嗦着,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无血。 她前世的命运,就是因为这一封信,从而彻底的改变了。 是写信的这个人,毁了她的一切! 这个人,究竟会是谁? 她想从信中内容的语气中,判断出,是来自哪个人的口吻。 前世,她掌着林家长房的来往事务。父亲和她的书信,都是她亲手打理。 而且,她还看过裴元志的来往书信,也替李皇后代笔写过书信,替小公主们看过信,写过回信。 前世的她,看过不少于三百人的信。 她的记忆力极好,只要那人写的信中,露出一丝蛛丝马迹来,她一定能看出端倪。 铁城的字,的确画得龙飞凤舞,不过,她看得清楚。 信上说的,的确是同田永贵说的一模一样。 可惜的是,她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三遍,也没有现任何的异样,信写得毫无情感,她无法判断出,来自谁人的手笔。 信中告诉田永贵,要田永贵到了裴家后,一口咬定林婉音同他私通过,若裴家人和林婉音问起私通的证据,就说,林婉音的左边大腿内侧,有块铜钱大小的粉色胎记。 胎记! 郁娇盯着纸上的那两个字,目光森然得,仿佛要将之戳上一个窟窿似的。 林婉音身上的那块胎记位置,十分的隐蔽,不是亲近之人,不可能会知道。 林婉音的生母景氏死得早,是奶娘阮妈一直照顾着林婉音的生活。 小时候,林婉音不会自己沐浴,是奶娘每天服侍着她沐浴更衣。 因此,她腿上有胎记的事,奶娘阮妈知道得一清二楚。 还曾拿此打趣她,说这胎记长得讨趣,将来,也只有她的夫君才能看到,而且,天天看着,也不会讨厌着。 因为胎记不仅长在大腿内侧,还长在大腿的根部,离着她的私密位置,只有一寸来远的距离。 她是阮妈一手带大的,阮妈早年丧子丧夫,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寡妇人,阮妈在林家住了十七年,早已将林家长房当成自己的家,将她当成了女儿,不可能会将她身上有胎记的事,告诉给别人,不可能背叛她。 那么,另一个知道她这个私密位置有着胎记的,就是裴元志了。 她跟他洞房时,她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的面前,她身上的一切,在他的面前,一览无余,而且,洞房夜的喜烛燃了一夜,他不可能看不见那块胎记。 那个写密信的人,会是裴元志吗? 可是,他告诉世人,他的新婚妻子与人通|奸了,他的脸面会很好看? 这可不符合逻辑!完全是件说不通的事! 可如果这两人都不是写信之人,那么,又是怎么一回事? 信究竟是谁写的? 郁娇心乱如麻。 再次抬头时,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清明,难道是…… 这田永贵自编自演的一出戏? 难道是他抓了阮妈后,逼迫阮妈说出了情况,再自己弄的密信? 他好赌,曾偷了他父亲的库房钥匙,去偷府里的东西卖,被府里人扭送到林婉音的面前,林婉音命人打了他二十板子,更不准他再次进入林府。 难道是田永贵? 是田永贵在报复着林婉音?故意写了一堆淫|词|艳|曲,在林婉音新婚的第二天送往裴家?而裴夫人那个小肚量的妇人,早就看不惯裴元志曾答应林婉音只取一个妻子,不纳妾的说法,就借机将林婉音沉了塘? 如果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郁娇捏着皮鞭,目光冷戾朝田永贵走近两步。 “田永贵。”她冷冷说道,“是不是你,自己写的信?说!是不是你,将阮妈抓走,逼迫她说出林大小姐身上的特征,让别人相信了,你跟林大小姐私、通的事,快说,不然的话,我今天就打死你!” 说着,她扬起鞭子,又狠狠地朝田永贵抽去一鞭子。 如果不是要查清真相,她现在就想打死他! 当她在裴家看到他的恶心嘴脸时,她就恨不得,将他抽成碎片。 楚誉的目光,又往郁娇的脸上看来,略有所思。 田永贵再次被打得嚎叫起来,“不是,没有,小的没有这么做。” “大小姐的奶妈,阮妈在哪儿,说!”郁娇怒得两眼血红。 “她跟着大小姐到了裴家,小的就没见着她了啊。”田永贵疼得直哼哼。 “那么,在林大小姐没有出嫁之前,阮妈可是一直在林府,你没有逼问她什么?比如,林大小姐身上的特征?快说,如有一个字是假的,我会要你生不如死!大老爷是军中人,你该听过,他是如何惩罚叛将的!” 田永贵给林伯勇喂过马,当然听说过军中的不少事情,折磨得叛将,生不如死的事情,他听得不少。 田永贵吓得,身子如筛糠一般地抖起来。 他吓得忙说道,“小的真没有见过阮妈,也没有问她什么啊,小的哪有那个胆子,敢问大小姐的人?大小姐被裴家抓起来的时候,老爷还在府里呢,小的被大小姐赶出林府后,也进不了林府啊!” 不是田永贵? 郁娇沮丧地闭了下眼,那会是谁? 如果不是裴元志,就是另外有人,抓走了阮妈,再逼迫着阮妈,问起了林婉音的事情,然后,写成了这样一封信,送到了田永贵的手里。 又会是谁? 心渐渐地沉下去,因为极度的愤怒,与恨意,让她感到浑身无力。 “王爷。”她道,“这个人,先存在您这儿,多谢你让我见他。” 诚如楚誉说的一样,就算田永贵到了她的手上,她也查不出真正的凶手,没法替林婉音洗去冤情。 送田永贵送到顺天府,顺天府也不过是,用着刑讯逼供的手法查案。而且,可不会像楚誉这样,只是抽一鞭子的罚,会用各种残酷的手法去折磨。 她要的是真相,而不是屈打成招。 如果被背后之人,知道田永贵在顺天府的大牢里,来了个杀人灭口的话,她就永远不知道,是谁害死了林婉音。 所以,她选了不要这个人。 楚誉脾气不好,但却是个守信之人,他既然说不会轻意让田永贵死,就会说到做到。 郁娇扔了鞭子,向楚誉微微一福,转过身去,顺着原路往外走。 楚誉未说话,而是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直到她走出密室,楚誉才对铁城说道,“通知霜月,让霜月即刻现身,跟着她。” 这小丫头的精神很不好,他担心,她走密室后,会虚脱得倒地不起。那个叫柳叶的婢女,又是个胆小的,还是他的霜月可靠一些。 铁城眨眨眼,很奇怪的看了眼楚誉,才咧嘴笑道,“是!” 他转身往外跑,传密信去了。 看来,他家主子还是关心郁四小姐的啊。 …… 关着田永贵的这间密室,是天机阁的地下室。 郁娇从地下室走出来,到了天机阁的后院。有两个小厮守在地下室的门口。 见到她出来,并没有问什么。 郁娇眸光微转。 这密室是天机阁的,但里头关的人,却是楚誉的人,看来,天机阁主跟楚誉的关系,很不一般。 还是,天机阁主畏惧权势,臣服于楚誉? 郁娇没有往这方面多想,她因为见到田永贵,而过于愤怒,又想起临死前,受到的重大打击,整个人的状况,十分的不好。 她站在后院中,抬头看了看天,时辰还早,还可以办许多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有精神一些,便问守着地下室的小仆。 “我要见阁主,劳烦通报一下。” 其中一个小仆客气的行礼,“姑娘请跟在下这边走。” 从天机阁的楼上走到这处后院,要经过几处设着机关的门,她开启不了机关,只得让小仆领路。 小仆带着郁娇,再次来到那处见天机阁主的二楼,“姑娘请在这里稍候,小的去请阁主。” “多谢了。”郁娇道了谢,走到草垫子蒲台上坐下。 她现在要问的人,是阮妈和冬梅。 这两人是林婉音生前,能随时出入卧房的贴身仆人。 不管这二人,有没有背叛林婉音,她都得知道生死。 活要见人,死,要见到尸体! 不多时,竹席帘子的后面,传来脚步声。 一身灰色斗篷,脸上戴着半截青铜面具的天机阁主,走来了。 他在郁娇的对面坐下。 两人隔着竹帘子相望。 “你又来了?”那人用腹语“说”道,“这回是有何事相求?你给什么条件我?” “阁主,条件随您开,我要找的人,便是忠毅将军府,林大小姐身边的两个仆人,奶娘阮妈和侍女冬梅。林大小姐被裴家人沉塘之后,这二人也失踪了。” 天机阁主看了她一会儿,笑道,“好,还是上回的那个条件。” “多谢。”郁娇还礼。 …… 从天机阁二楼走下来,加上没有吃午饭,郁娇只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无力得快倒下。 柳叶抱着灰宝,正在一楼焦急地等着她。 因为郁娇去的时间,比上回去的时间要久得多,她担心郁娇遇上了麻烦。 “柳叶。”郁娇轻轻地喊了她一声。 柳叶飞快迎上去,“小姐,你可算是来了,奴婢担心得不得了。” “我没事,走吧。” “好。” 可才走了两步,郁娇的身子就往下一软。 “小姐!”柳叶惊呼一声。 有人伸手扶起了郁娇。 “让我来,你走开。”说着,她将柳叶一把推开,扶着郁娇往外走。 柳叶眨眨眼,“嘿,怎么是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跑出来了?” 郁娇也现,扶她的人,正是霜月。 霜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她想问霜月时,她的目光不经意看到一个店铺的招牌,心头豁然一亮。 天机阁对面的一家铺子,是卖文房四宝的。 一个斗大的“纸”字,印在招牌上。 纸? 田永贵说,信烧了,但是,写信的纸,却是可以再次寻到。 因为,纸的普及,并没有多少年,因此,纸的种类也不多。 顺着信纸查下去,一定查得到,是什么样的人,写了那封密信。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95,病倒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这真如,一个人走在没有月亮的夜晚,正茫然不知前路在何方时,忽然现前面的不远处,有一间小屋燃起了灯光。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莫名给人一种生的希望。 让她知道,她该怎么走下去。 “霜月。”郁娇看向忽然出现的侍女,“你来得正好,我要你去办一件事情。” 霜月看着她,挑着眉尖诧异地问道,“你脸色很不好,不回家吗?” 柳叶听她对郁娇说话,不用敬语,居然用“你”,马上怒了,“霜月,你敢跟小姐说‘你’?一点规矩都不懂!你想挨板子?” 霜月不服气地瞥嘴,她就说嘛,京城的屁规矩真多,娘们的事也多,说话还不能用“你”?,那用啥?用你大爷? 她跟老头子师傅说话,也是用“你”! 偏偏楚誉要她来京城,给一个小娘们做丫头,好无趣。 郁娇知道,但凡习武之人,都不喜讲规矩。 因此,她倒也不计较,便斥责柳叶说道,“她刚开始学服侍人,不懂规矩,再所难免,以后有空闲时,你多教教她。现在这一次,就算了。” 柳叶也不服气,狠狠地朝霜月翻了个白眼。 霜月自小是男儿性格,又跟一群男孩子一起长大,柳叶一个女孩子朝她翻白眼,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要是一个大汉子敢小瞧她,朝她竖中指,骂她是小娘们,她则会马上出手狠狠揍上两拳。 “小姐,你要奴婢做什么?”霜月问着郁娇。 “看见前方那个挂着蓝色招牌的铺子了吗?卖文房四宝的铺子?”郁娇的目光,盯在那个“纸”字上面,说道。 霜月点头,“奴婢看见了。小姐要奴婢买什么?” 郁娇看向柳叶,“给她五两银子。” 柳叶心疼地从荷包里,摸出五两银子来,伸手捏了捏,才递给了霜月,然后叮嘱她,“省着点用。”小姐好不容易才有钱,可不能一下子花光了。 霜月看到柳叶拿出银子后,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心中直翻白眼。 她心中说道,就五两银子而已,也值得柳叶这么心疼?她有银子啊,她现在的兜里,装有五千两的银票呢,给她五两银子,能干什么? 但她还是很认真地接在手里,装入腰间的荷包里,问郁娇,“小姐要奴婢买文房四宝?” 郁娇说道,“我不要文房四宝,只要纸。你现在拿着银子,将京城所有铺子的纸,每种买一些回来。每份不用买多,几张纸也可以,但是,不要漏掉一家铺子,必须全部买回来。而且要快,我急着用。” 霜月点了点头,“明白了。”她转了个身,正要走,想了想,又转身回来,因为铁城跟她说,楚誉有吩咐下来,要她送郁娇回丞相府。 她走了,还怎么送? 她看着郁娇的脸,眨眨眼说道,“奴婢瞧见小姐的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奴婢先送小姐回府里?”然后,她看了一眼柳叶,“她不识京城的路,万一将小姐弄丢了……” “你个乌鸦嘴,我怎么会弄丢小姐,你是不是不想去?”柳叶怒道,狠狠瞪她一眼。 “我是担心小姐。”霜月也回瞪一眼柳叶。 郁娇看向霜月,说道,“我不会有事,你快些去买纸,记着,从前面那家铺子开始,一家一家的挨着买,切不要漏掉一家。” 霜月伸手捏了捏郁娇的脉搏,现她只是饿了,没生病,想着,她饿了自然知道找东西吃,便点了点头,走出了天机阁,去买纸去了。 柳叶扶着郁娇,走出天机阁。 她抬头看了到黄昏了,“小姐,咱们现在回吗?在外面耽搁太久的话,老爷和老夫人又会数落小姐了,都快黄昏了呢。” “回吧。”郁娇点了点头,她感到很累,只想睡觉。 左青玄派给郁娇的马车,仍停在天机阁的一侧。 那个赶车的叫长风的小厮,见郁娇主仆二人走出来,忙跳下赶车位,朝二人小跑着走来。 “四小姐,您要回府吗?正好,小的要到万福街接公子爷。能顺带着,送您回去。”长风笑道。 这处长街是南街,往北走,便是朝中大部分官员住的万福街,丞相府在万福街的最南端。长风赶着马车要往万福街去,第一个经过的,就是丞相府。 郁娇往前方大道上看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没有看到一辆出租的马车跑过。 各铺子的左右,也不见停下来揽客的出租马车。 再等下去,只怕会天黑。 而丞相府的人,又都不会管她的死活,她难道要走着回去? 郁娇不是个矫情的人,有人帮忙,她乐得少吃苦。 她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多谢你了。” 长风憨厚笑道,“您客气了。” 郁娇和柳叶坐上了长风的马车。 加上本身不太舒服,进了马车后,被晃晃悠悠的马车这么一路晃着,郁娇昏了过去。 柳叶以为她累了,睡着了,没当回事,坐在车里,挑了帘子看外头的风景,就怕长风的马车,跑过头了。 倒是灰宝现了郁娇的异样,吱唔着在马车里跳来跳去。 柳叶不懂它说什么,恼恨地拍了它一下,“安静点,小姐睡着了。” 灰宝骂道,“安静你大爷,她昏过去了!” …… 到掌灯时分,马车终于到了丞相府。 柳叶这才轻声叫着郁娇,“小姐,咱们到了。” 但是,郁娇一直昏睡着,听不见。 柳叶一连喊了好几声,郁娇仍是不醒。 柳叶这才慌了神。 她慌忙跳下马车,朝门口两个守门的小厮喊道,“四小姐昏过去了,快叫个婆子来背她回园子。” 郁娇最近新得宠,小厮们不敢马虎,其中有一人,风一阵地跑进去喊人去了。 很快,在前院做粗活的一个大个子的婆子,被那小厮喊了过来,“人来了。” 柳叶挑了帘子,催促道,“快些,背四小姐回园子去。”又怕那婆子在半道上摔了郁娇,摸了把铜钱给她,“拿着,好好背着。” 婆子见到几十个铜钱,自然是欢喜的,忙说道,“姑娘不必担心,奴婢这就背四小姐回园子。” 婆子做惯了粗活,力大如汉子,背着郁娇一路小跑着,就回了翠玉轩。 才进翠玉轩,就见老夫人身边的钱婶,从正屋里走出来,她的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桃枝。 桃枝见到柳叶,焦急的神色一扫而光,又见婆子背着昏迷的郁娇,又是一脸吃惊,“柳叶,小姐怎么啦?” “小姐昏过去了,快搭把手,扶小姐上楼。”柳叶说道。 “呀,这是怎么说的,四小姐上午还好好的呢!”钱婶急走了两步,去看郁娇,“她吃什么了吗?” 只见郁娇脸色苍白,蹙着眉,紧闭着双眼。 “没吃呢,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奴婢也不知道呢,坐着马车回府,她就这样了,奴婢以为她睡着了,哪知怎么也喊不醒。”柳叶焦急说道。 钱婶道,“老夫人还以为四小姐在外头疯玩呢,叫我来看看,哪知四小姐意是昏过去了,你们别急,我给你们叫大夫去,府里就有大夫呢。” 说着,她朝两个丫头摆摆手,快步往翠玉轩外走去。 “有劳钱婶了。”柳叶忙着道谢。 桃枝和柳叶一面将郁娇往楼上送,同时,心中一面想着,小姐得宠就是好呀,身子有个病痛,府里人马上关心着。 只是她们不知的是,这钱婶对府里的人,全都一样,不管是丫头主子,都是一个样对待,不像锦夫人身边的原婶那般,是个势利眼。 钱婶是个颇为圆滑的人。 她自知,这世间事,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倒霉的人,说不准哪天就达了,因此,见到郁娇这副样子,忙着关心着去请大夫。 郁娇跟着郁惜月几人出门,半道上,她假称脚痛,偷偷跑掉了。 郁惜月几人跟着裴元志走了一段路后,满心以为裴元志会带她们去见朱成翁夫子,哪知裴元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才懒得理会她们几个人,随意找了个借口,将三姐妹打走了。 三人高兴而出,扫兴而归。 回到府里,偏偏不见郁娇回来,更私下以为,是裴元志单独带郁娇去玩去了,而且,一直到晚饭都吃完了,也没见郁娇的身影。 郁明月马上开始落井下石,说郁娇偷偷跑到外头玩去了,添油加醋乱说一番。 老夫人听说了,马上冷了脸,命钱婶在翠玉轩候着,见到郁娇回来,马上将郁娇带到春晖院。 春晖院中,老夫人还等着郁娇呢,却见钱婶走来了。 “四小姐回来了?”老夫人冷着脸问。 钱婶回道,“回来了,不过,四小姐昏迷了。丫头说,在路上就昏迷了呢,奴婢瞧着,是虚脱了,像是饿的,说她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 “饿的?”老夫人诧异了一瞬,旋即脸色一沉,冷戾的目光往郁惜月几人脸上扫过,“她要是真跟男人约会去了,如何会饿着回来?有你们几个做姐妹的样子吗?整天胡说八道!” 郁惜月三人吓得不敢做声了。 老夫人又吩咐钱婶:“叫大夫了没有。” “已经叫人去请府里的崔大夫了。” “嗯,大夫看过之后,叫大夫来我这儿回话,我得知道是怎么回事,别小小年纪,弄一身大病。”老夫人又说道。 “是,老夫人。”钱婶应道。 …… 翠玉轩。 崔大夫给郁娇看过病之后,对柳叶和桃枝说道,“只是急火攻心,又没有吃饭,才虚脱着昏倒了,先熬点参汤给她喝了提神,先吃些软粥,不是什么大病。” 柳叶放下心来。 崔大夫给郁娇扎了针,又写了方子,便去回复老夫人去了。 柳叶捏着方子,去找府里的库房取药去了。 桃枝伸手拍拍灰宝,“看着小姐,有事叫一声,我去给小姐弄吃的。”它知道灰宝是灵兽,便放心地去了厨房,去监督着新来的丫头宝珠熬粥去了。 灰宝吱唔一声,在郁娇床头的窝里趴下来,“那还要你说?娇娇自当是本兽看护。” 它的吱唔声刚落,这时,有道黑影,从房梁上忽然落下。 灰宝吓得跳起来。 它张开嘴正要叫嚷,一只鸡腿塞进了它的嘴里。 “吵!”楚誉冷冷吐了一个字。 见到来人,灰宝吓得立刻不敢吱声了,乖乖地趟回窝里去啃鸡腿。 床头边上的小桌上,燃着一只蜡烛,昏花的烛光,照着郁娇苍白的脸色。 楚誉微微皱眉,她离开时,精神很差,没想到,真的昏倒了。 名字难怪叫“娇”,真是娇弱得很。 “你可不能轻易死了,本王还等着问你话呢。”说着,他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只小**来,倒出一粒碧玉色的药丸,纤长手指捏着药丸,轻轻塞入郁娇的口里。 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揉了揉她脖子上的穴位,让那粒药丸,顺势划入她的腹内。 做好这些,他便转身往窗口走去,打算离开。 可这时,只听身后的郁娇哑声说道,“我没有……我没有做,……你们冤枉我,我是清白的,裴元志,你冤枉我……” 他赫然转过身来。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96,怀疑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只见床上的郁娇,整个人在哆嗦不止,额间冷汗淋淋,脸色苍白如纸。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脆弱得像要顷刻消失一样。 楚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她刚才在说什么? 裴元志……在冤枉她? 林婉音进了她的梦里? 他飞快地走过去,在她的床头边坐下来,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右手,紧张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要更好地聆听她的话语。 “……你冤枉我,你们都在冤枉我!我林婉音不是那种人,……不是,不是……” 她的眼角忽然滑落下泪来。 林婉音? 林娇娇? 楚誉惊骇地看着她,“娇娇?”他颤声问道,“你真的存在吗?” 可是,他等了许久,却不见郁娇再开口说话,而是又重新沉沉地睡去了。 仿佛,他出现了幻觉,郁娇并没有开口一样,她的话语,只是他的臆想。然而,她那眼角残留的泪,却是真实的存在着。 她在梦里委屈的哭过。 她替林婉音哭? 楚誉失望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林婉音不进入他的梦里呢? 她生前的时候,她到是时常进入他的梦里。 那时候的梦中,都是她在对别人微笑,他只是个旁观者,他一次都没有梦见她正面瞧过他,更别指望她对着他笑了。 虽如此,好歹是梦见她了。 可自打她一死,他就再没有梦见她。 老天何其残忍。 楼梯上,渐渐传来脚步声,和两个丫头的说话声。 “桃枝,你走慢点,别将药洒了。”柳叶低声呵斥。 桃枝嘟囔了一句,“我这不是急嘛,她一直不醒呢!” “大夫说,问题不大,她只是急火攻心,加上饿着了,才昏倒的。”柳叶说道。 桃枝叹了一声,“唉,你说小姐怎么啦?自打在丰台县郁家别庄前的小河里落了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像以前那般胆小怕事,一吓就啼哭了,而且,胆大得敢打人,还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叶说道,“是呀,我也觉得呢,小姐像换了个人似的。” 桃枝忽然“咦”了一声,“呀,你说,小姐是不是真被换了?真小姐和假小姐同时落水,结果,真小姐被河水冲走了,假小姐被人救起来了,咱们将假小姐领回来了?” 柳叶低声喝道,“胡说八道!什么真小姐假小姐的?那河水也只有一人深而已,而且,还是条死水河,又不宽,水根本没有流动,怎能将一个人冲走?” “……” “再说了,小姐出门时穿的衣衫跟回来时穿的衣衫,是一个样的,怎么可能是假的?有假得这么像的吗?我瞧见了,她胳膊上的那块梅花型烫疤,还在呢!你别胡说八道给小姐惹事!” 桃枝嘟囔一声,“我知道了,我只是一时感叹而已。” “你记着,小姐是因落水刺激得变清醒了而已,不是什么换人了!难道,你喜欢以前那个一直啼哭,胆小怕事,一遇大事就不知所措的娇娇小姐吗?” “我还是喜欢现在的这个小姐。我们跟着她,就没有再吃苦了呢。她很有主意。” “所以呀,别乱说话了!” “是,我晓得了。” “另外你得记着,现在园子里人多嘴杂,又都是新人,人心隔着肚皮呢,谁好谁坏看不出来。刚才这话,咱俩现在说说就好,往后,再不可说了,会惹事的。万一有人说小姐换了,你我都是死罪!咱们成了帮凶!” 桃枝吓得忙道,“我知道了,我不敢说了。” “千万记着。” “是。” 两个丫头说着话,已经走到床前的屏风外了。 楚誉只得飞快松开郁娇的手,身子往窗口一跃,离开了。 灰宝看见他离开,吐掉了鸡骨头,“看你塞了老子一嘴鸡骨头的份,就不举报你了。哼!” 灰宝吃饱,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继续睡觉。 桃枝和柳叶,一个端着药碗,一个端着粥碗,一起饶过屏风,走了进来。 桃枝见灰宝睡窝的跟前,散着一地的鸡骨头,斥道,“嘿,这小东西,让它看着小姐,它居然偷偷跑出去过,还叼了根鸡骨头回来啃。万一有人进来害小姐呢?懒东西!哼!小姐醒了,看我不告你的状!” 桃枝狠狠瞪一眼灰宝。 “没眼力见的死丫头,这是别人贿赂老子的!老子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哼!”灰宝龇牙。 郁娇这时醒了过来,正巧听到灰宝的这一句,“谁贿赂你?” 灰宝吓得站起来,老实交待,“阎王爷。” 贿赂可以收,主子的命令也得服从,这是它身为兽的原则。 楚誉? 郁娇眯了下眼,他偷偷来过? 她飞快往身上看了看,她穿着晨衣,晨衣的领口开得很下,看得到大半的胸口,还散着头。 她的脸马上黑了,他敢偷看她睡觉? 真是岂有此理! 身为王爷,就能随意进入女子的闺房吗?有武功就了不起吗? 天杀的,为什么没有个女人管管他? 啊,她要不要去卜算一下,测算出谁是他未来的丈母娘,她好去贿赂一下,让那丈母娘早些收拾他一顿? 郁娇双拳紧握,怒得秀眉皱起。本来,她还感激着他,因为他今天慷慨让她见了田永贵,可他居然敢闯入她闺房来偷看她睡觉!郁娇心中对楚誉刚刚升起的好感,一下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姐醒了?太好了。”柳叶看到郁娇醒过来,马上走了过去,将装有粥碗的托盘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床前来看她。 郁娇的脸色还是苍白的,但两眼明亮,显然,完全清醒了。 “我这是怎么啦?”她觉头很重。 “小姐你不记得了?咱们从天机阁离开,坐进马车后,你就一路睡了过来,大夫给你扎了针,你才醒呢。”柳叶说道。 郁娇想起来了。 她伸手揉了揉头,侧头看向窗外,外面,夜色正浓。 想起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还没有办好,她忙问柳叶,“霜月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小姐让她买掉所有铺子的纸,她一个丫头,哪有那么快的速度?小姐别管她了。”柳叶道,“小姐还是担心着自己的身体吧,大夫说,你是没有吃东西,加上急火攻心,才昏倒的,先吃点药,再吃点清粥,提提神。” 她病了? 郁娇揉揉额头,她不能生病,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她绝对不能病倒。 “拿药过来。”她道。 “是。”桃枝将药碗递上。 郁娇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 就在郁娇向柳叶问起霜月的时候,霜月正站在郁府附近的小巷子里,向坐在马车里的楚誉汇报情况。 “她让你买京城所有铺子的纸?每种数张即可?”楚誉眸光缩起,看着霜月。 “是,爷。奴婢一个人跑不过来,动用了您的暗卫二十人,现在全买齐了,不过,她只给了奴婢五两银子,可奴婢动用了暗卫,暗卫们小气,全找奴婢要小费,奴婢私人垫付了四百两,您得给报销掉。” 霜月歪着头,摊着手,一副可怜的样子。 楚誉冷冷瞥了她一眼。 “呵,老头子小气,养得你们全都小气着,区区四百两银子,也要报?你的私房钱,还少吗?”楚誉冷嗤,“到王府里找纪管家领银子。” “是!”霜月欢喜着点头。 她自己的私房钱,要留着娶小白脸,绝对不能随便花掉。 替人当差,哪能花自己的钱?没这个道理呀! 郁四小姐没钱,楚誉有呀。谁叫楚誉管上郁四小姐的闲事的?你管着人家闲事,就得管着人家的债! 楚誉将霜月买来的纸,每种取了一张出来,“去吧,她一定等着用。” “是,爷。”霜月点头,身子轻轻一跃,往郁府的院墙里翻了进去。 郁府里也蹲着暗卫,但是,都不是霜月的对手,没一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爷,四小姐买京城铺子的纸,做什么?”铁城蹲在赶车位上,眯着眼,看天上的月亮。 “她另有现!”楚誉说道。 他也不得不佩服郁娇的细心,居然想到,从纸张上查原因。 写信人,用了哪种纸,田永贵一定还记得。 因为,京城纸张的种类,只有二十六种。 而这二十六种纸,颜色不一,厚薄不一,很容易区分开来,在价格上又有高低之分。 用便宜的呢,是普通子弟,用贵的,当然是出身高门的人。另外,有几种纸,是专供官员书写,有几种,是专供皇家用,有一防水性好的纸,是军中将领写文书的专中纸。 什么人用什么纸书写,在齐国有着严格的规定。 郁娇,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虽然,有几个人,都值得怀疑,都有杀害林婉音的嫌疑,但动机呢? 他不相信,那些人害死林婉音,只是仅仅让林家二房和裴家通婚。 这背后,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 楚誉手里捏着一沓纸,陷入沉思。 铁城又说道,“爷,你说奇怪不奇怪,当初,咱们路过郁家别庄的时候,见到那四小姐,被庄上的管事娘子,骂得直啼哭,一句话也不敢还嘴。” “……” “可现在呢,她居然敢提起鞭子抽打那田永贵,打得眼皮也不眨一下。哦,还有,她居然认识字!四小姐不是没有进过学堂吗?怎么属下觉得,这个四小姐,不是以前的四小姐?” “……” “是不是那两个丫头,将人给换了?毕竟,她们跟着以前的小姐吃苦,跟着现在的小姐享福啊,又是得银子,又是有新衣穿,还换了好住处,在郁府的地位那是直线提升。”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正在沉思的楚誉,忽然回过神来,他眯起双眼,望向铁城说话的方向。 他想起了,刚才在郁娇的绣楼里,听到的两个丫头的对话,她们也怀疑着郁娇。 还有郁娇的梦语。 这些,都令人匪夷所思。 直觉告诉他,这不仅仅只是托梦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伸手扯开帘子,身子轻轻一跃,往郁府方向而去。 铁城双手枕头,睡在赶在位上,冷呵呵两声,“真是嘴硬,说什么不喜欢人家郁四小姐,为啥一晚上跑两次?” …… 霜月进了府里。 她凭借着记忆,一路往翠玉轩而来,脚下不小心踩着了什么东西,她拿脚踢了踢,哼了一声,“晦气,一只死猫啊!” 又走了一段路,踩上一只死鸟。 “今儿怎么回事?”她嘟囔起来,担心再踩着死动物,弄脏她的鞋子,便干脆踩着枝丫,施展着轻功,跃往翠玉轩。 园子门开着,门口站着提灯笼的桃枝,正翘首张望着。 见她回来,忙招手叫她,“小姐等你好半天了,快跟我见小姐。” 霜月翻了个白眼,也不问她吃没吃饭,就让她快去汇报? 霜月踢掉沾了死猫血的鞋子,穿着袜子上了绣楼的二楼。 ------题外话------ 这里的死猫,冉冉埋了个浮笔。^_^ 今天的三章(一共10000字)更新完毕,明天见。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97,非礼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翠玉轩绣楼二楼的卧房里,郁娇吃过药,吃过粥点,精神比白天时,明显好了很多。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穿着一身中衣,散着头,坐在床头,听着柳叶说起她昏倒后,府里人的情况。 正如她想的那样,有趁机对她落井下石的,比如郁惜月几人;有看她最近表现好,良心现,起了关心的,比如老夫人。 更有当她是个透明人不存的,比如锦夫人。 “哦,还有呢,小姐,府里有个妈妈送来了不少药丸。说,小姐往后要是再觉得头昏乏力,可以吃吃这个药丸,是补精神的。奴婢瞧着挺贵重的样子呢。”说着,柳叶从墙侧的多宝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三寸高的大肚玉**出来,递向郁娇,“还是玉做的**子呢,光看**子,就能知道,里头的东西是好东西。” 郁娇接到手里,这是一只不含任何杂色的白玉**,的确是上好的玉,光这一只**子,就值好几百两。 连**子都这么好,里头的东西,想必也不会差了。 她轻轻打开**塞来看,里头装着几十龙眼核大小,浅乳色的药丸,她吸着鼻子,轻轻闻了闻。 旋即,郁娇的眸光亮起来。 果然是好东西。 林伯勇常期出征,军中时常缺少随军大夫,他为了让兵士们少痛苦,自己学起了医,学起了识别各种药材,以便随时随地采药治伤。 因此,家中医书不少,林婉音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医术,再加上林婉音有机会常期出入宫中,更是跟着一群老太医们,学得一手识别药材的好本事。 但凡闻过药物的气味,她就会牢记在心。 刚才,她打开玉**的盖子一闻,就知道,这是千年老参做的人参丸,最是能提神的好东西。 “哪个妈妈,她是哪个院的?”郁娇盖好**塞,将玉**交与柳叶收好,问道。 这府里的人,还有什么人,会对她好?要知道,这**中的人参丸,粗粗数一数,有二三十粒的样子,简直是价值万金。 谁会有这么慷慨?谁会这么有钱?舍得送这么好且这么多的养生丸给她? 柳叶接过药**,走回多宝阁前面,将药**仔细地放在一个柜里,又上了锁,这才说道,“她不说,奴婢再三问,她也不说,只说,小姐会明白的。” 郁娇挑眉,她明白? 她连人都没有见着,明白才怪呢! “是个什么样的嬷嬷?”郁娇想了想,还是问道。 “那人……有四十五六岁的样子,中量个子,皮肤较白,声音暗哑,脸形瘦尖,两只眼睛的目光很锐利,走路极快,奴婢要问她更多的事情,她摆摆手,一下子走得眨眼就看不见了。小姐,她是哪个园子的人?” 声音暗哑…… 郁娇的双眼渐渐眯起。 从第一天来这府里开始,她就十分地关注着府里人的长相,以及,那些人的各种习惯爱好,走路的方式,说话的方式。 她的耳力又极好,听过的,一般不会忘记。 她在府里住了这么多天,只有一个仆妇的声音是暗哑的,那就是,长宁郡主园子里的嬷嬷。 “我知道是谁送来的。”郁娇说道。 “小姐知道,是谁呀?” “是长宁郡主。” “郡主?小姐的母亲身边的人?”柳叶惊讶说道,“奴婢听说,那处园子,常年不开,里头的人,怎么会知道,小姐生病了?” “这也许是,母女连心吧。”郁娇道。 这**药十分的贵重,一个嬷嬷,是不敢随意做主,送出药来的吧? 那会是长宁郡主吗? 可长宁郡主不是疯了吗? “送药来的事,还有谁知道?”郁娇看向柳叶。 “只有奴婢和桃枝,其他人,都睡下了呢。”柳叶说道,“桃枝在门口一直等着霜月,见嬷嬷来了,就迎了进来,没让其他人知道。而且,那嬷嬷行动很小心。” “我知道了。”郁娇点了点头。 看来,那个嬷嬷,也是个警觉的人。 大晚上的来访,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意思了。 这时,木楼梯上,渐渐地响起了脚步声,没一会儿,桃枝在屏风外说道,“小姐,霜月回来了。” 柳叶扬眉,忙看向屏风处,“她的动作倒是快呀,走路靠飞吗?” 郁娇知道霜月会武,虽然不像柳叶说的那般,走路像在天上飞,但一般的飞檐走壁,她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叫霜月进来吧。”郁娇说道。 柳叶有些不大乐意霜月走近郁娇的床榻,那只是个二等侍女,而且,那丫头毛手毛脚的。 “小姐,还是让奴婢去见她吧,小姐有什么话,奴婢去跟她说。”柳叶说道。 郁娇笑了笑,“让她进来,我亲自问她。” 柳叶无法,只好去叫霜月。 候到屏风外的霜月,当然听得到柳叶和郁娇的说话声,见柳叶走出来了,一脸的一情愿,她朝天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柳叶没好气的扯了下唇角,得性!才来两天,就进了小姐的卧房,看把这丫头美的,“进去吧,小姐叫你呢。” 柳叶撇了撇唇。 霜月才懒得跟个丫头片子计较这些了。 她甩着袖子,大步走进了屏风。 郁娇散着头,披着一件外衫,靠在床头的架子上。 她穿一身玉白色的中衣,墨缎的秀垂于胸前,衬得脸颊如同瓷玉一般,一双眼睛,如同深井之水,幽深,宁静。 霜月心说,真是个美人,难怪会叫他主子心动了,连她看了都心动。若她不是个女人,是个男的,一定想法娶回去。 霜月上前见礼,“小姐,按着你的吩咐,全都买回来了,每样四张纸。” 本来是五张,被楚誉抽走了一份,她没敢说。 说着,她将一沓纸递往床上的郁娇。 郁娇接在手里,一一翻看着。 没错,京城纸张的种类,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除了皇帝的御用书信纸,和军中的那种防水信纸,以及宫中的主子们用的暗水纹信笺,市面上流通的,全在这里。 “很好,你下去吧。”郁娇点头了点头,看了霜月说道。 “奴婢告退。”霜月转身往外走。 可就在这时,郁娇不经意地现,霜月没有穿鞋子,是穿着袜子在走路。 这是怕踩脏了她这二楼的楼板?才脱了鞋子上楼的? 想起柳叶不让霜月进她的卧房,郁娇便说道,“霜月,你下回来,不必脱鞋子,直接穿鞋上来吧。” 霜月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心说,郁四小姐心真好,不过呢,郁四小姐会错意了。 她又转身过来,说道,“小姐,奴婢脱掉鞋子上楼,是因为鞋子弄脏了。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走到老爷书房附近时,踩着了一死猫,走了不到一百步,又踩上了一只死鸟,鞋子上沾上了血腥,奴婢担收弄脏小姐的卧房,又脱了鞋子上来。” “死猫?”郁娇眯了下眼,然后,看向灰宝。这小东西,是个爱吃肉,是不是前几天,她的伙食太差,它受不住了,咬死了猫?“灰宝,是不是你干的?” 灰宝立刻站直,夹尾巴,“没有,老子吃熟识的,生的恶心。” 不是灰宝?郁娇想了一会儿,说道,“兴许是黄鼠狼咬的,不必理它。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哦,我让刘妈妈给你留了晚饭,在厨房的锅里温着,你去吃些吧。” “是。”霜月听到还有吃的留给她,想着,这新主子,心肠真好,欢喜地下楼了。 桃枝下楼去睡去了。 柳叶吹熄了外间的烛,进来服侍郁娇休息。 郁娇将那一沓纸,细心的塞在枕头下压着,然后,睡回被中,睁着眼沉思。 柳叶走来放帐子,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姐,一只死猫一只死鸟而已,小姐担心这个做什么?” 郁娇本来没想着这件事。 她在想着,明天还要找机会,再去天机阁,让田永贵辨认这些纸张的事。 听柳叶问,她便说道,“一只死鸟,算不了什么,因为鸟儿的个子小,大约是被哪个顽皮的孩子用弹弓打落的,都不是稀奇事。但是,一只死猫,这么大个儿的动物,横在路上,府里清扫的仆人,没看见吗?你不觉得奇怪?” 柳叶眨了眨眼,“小姐是说……” 郁娇伸手揉太阳穴,“我也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只是觉得异样而已,明早再看吧。” 柳叶点点头,吹熄了烛火,走到一侧的小房里睡觉去了。 丫头们本来都睡在绣楼后的砖房里,但郁娇身旁不能没人,从二楼到绣楼后面的砖房,位置太远。 站在卧房里喊一声,也不一定听得到。 因此,郁娇便让柳叶将隔壁的小房间收拾出来,让柳叶或是桃枝值夜时睡。 她有需要时,随时可以喊醒她们。 二更天,整个翠玉轩都熄了灯。 这时,一个黑影忽然跃进园中。 双手枕头靠在树上,无聊地等着楚誉的霜月,忽然开口,“奴婢将几个丫头全都弄得睡死了,爷可以放心大胆地闯入四小姐的卧房,聊到明天早上都是没有问题的。” 楚誉冷冷地睇了她一眼,一言不,然后,脚尖点地,往绣楼的二楼跃去。 郁娇并未睡,听到窗子口有什么声响,她马上警觉的坐起来,挑了帐子来看灰宝。 这小东西辨识声音的能力,要比她强。 灰宝当然知道是谁了,它懒懒地吱唔一声,“是楚阎王。” 楚誉? 郁娇怒得走出帐子,站在床前。 果然,那人身影一闪,从屏风后绕了进来。 见到郁娇居然站在床前,一双眼眸,沉静如潭水的看着他,他诧异得呆住。 窗外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说道,“王爷晚上失眠,就非得吵得本小姐也失眠么?” 来一次,她忍了,他居然又来? 一晚上跑两回?他要干什么? “你好了?”楚誉忽然开口。 郁娇气急,想着,他既然能闯进她的闺房来,想必,也知道她是昏倒过的,是病着了。 她冷笑道,“本来好得差不多了,又被王爷惊吓得头疼了。” 楚誉一时语塞,往她面前走近两步,说道,“那你躺回床上去,我问你两句话,问完就走。” 躺倒床上?趟下让他好非礼? 郁娇的脸色更黑了,“本小姐还没有那么弱,站着听王爷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 她站着不动。 楚誉皱眉。 晚间的天气,比白天冷上许多,她穿着一身单衣站着,冻着了怎么办? 真是倔强得不讨喜。 “躺回去!” “……” “要本王动手?” “柳叶!”郁娇忽然喊道。 话音还没落呢,她就被楚誉推倒在床上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98,是宫里的人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柳叶没有出现,说不定,被敲昏了,郁娇恼恨无比。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的头,撞到了床上的被子上。 但因为撞得突然,加上她今天病着了,身体很虚弱,马上感到一阵头昏眼花。 偏那始作俑者,仿若无事人一般,站在床前,就这么呆看着她。 郁娇:“……”她很想打人。 她身子一扭,双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一双杏眼,毫无温度地盯着楚誉。 “王爷想干什么?”她秀眉微扬,冷冷问道,“王爷问话就问话,非要打得小女,躺在床上起不来么?” 这个楚誉,脑子抽疯了吗? 时而清醒,时而病让人琢磨不透,看来,她得远离这人。 楚誉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有些歉意地说道,“我没想到,你这么轻,对不起,一时着急了些,你有没有摔疼?” 他只是不希望,她病死了,可她又倔强,才下手急了些。 郁娇:“……” 她欲哭无泪,她这么瘦,这么小,身子完全没有长开,能重到哪儿去?楚誉可是一个习武之人,赶情,将她当壮汉子对待了? “你躺回被子里去,我有话问你。”他道。说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关切。 郁娇惊讶地看着他,听见这么个人,说着歉意且关切的话,还真是件稀奇的事。 要知道,楚誉是个冷情的人,他除了对养他大的李皇后,敬畏之外,谁也不曾放在眼里。 皇上找他办事,还要看他的心情好的时候下旨。 听见他关切的语气,郁娇直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或是楚誉中邪了。 但这人的脾气,会时好时坏。 这个时候好,没准,眨眼间又成了凶神。 郁娇只想快些打他走,懒得揣摩他时好时坏的心情了,便照着他的话做了。 她掀开被子,将腿放进去,拢着被子,坐在床头看向楚誉。 “王爷要说什么?”她淡淡说道,“小女洗耳恭听。” 楚誉往床榻边,走近两步,以便更好地看清她脸上的情绪。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字的?郁四小姐?”楚誉静静地看着她。他想从她的支言片语中,找出一些,他想要的答案。 郁娇一怔。 她这才想起,她在天机阁地下室里,接过铁城的纸条时,自己看了上面的字。 她露出了破绽! 好个机警的楚誉!这么说,他一直要盯着她? 这人管闲事,未免管得太多了! 朝中的政事,他都不管吗?边地太平了吗?他的皇帝老哥不骂他了吗? 郁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些,微笑着看向楚誉,神色平静地说道,“王爷,说我不识字的,都是外人吧?” “……” “但是,我可是堂堂齐国第一郡主长宁郡主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识字呢?” “……” “早在六岁前,我还没有离开郁府,没有离京的时候,我娘亲身边的嬷嬷,就在暗中教我识字。” “……” “那个时候,我已经会认三千来个字了,嬷嬷那时叮嘱我说,长宁郡主精神不好,没法保护我,要我自己保护自己,凡事,都要藏拙。” “……” “于是,我就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识字的事情。怎么?到了王爷这儿,我就有罪了?我撒谎说自己不识字,有罪?” 听柳叶说,长宁郡主身边的嬷嬷,走路极快,没准,是个会武之人。 若不然,一个没有娘家人在背后撑腰的疯子妇人,在这个深宅大院里,只怕是早被人害死了。 毕竟,长宁郡主活着,可是挡了某些人,得诰命夫人封号的道。 那么,嬷嬷是个机警的人,量这楚誉也问不到什么。 所以,她才大敢地撒谎。 楚誉静静地看着她,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可是,她在梦里,为何以林婉音的口吻说话? “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郁四小姐,你有没有现?你从那次落水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楚誉说道,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脸上。 虽然月色朦朦,但他目力好,能看清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在乱闪,可见,她的心中是慌乱的。 “王爷。”她一笑,“你不是知道我的处境吗?我娘亲长宁郡主,在这郁府里,是个尴尬的存在,我若想活着,就得时刻装糊涂。” “……” “在郁家别庄时,我就算想变强,我有那个资本吗?谁人给我撑腰?还不如,装个傻子。没想到的是,我那同父异母的二哥,还是不放过我。” “……” “我心中这才恍然,再装下去,只怕最后,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会不知道。” “……” “人人都有一颗想努力活下去的心,旁人想我死,我就偏不死!王爷,可满意我的回答?” 楚誉的目光微微一缩,想着她的话,为了不引人注目,为了更好的活着,才,藏拙? 这似乎……说得通。 “林娇娇?”楚誉忽然开口,看着她。 郁娇的身子一颤,他在喊什么? 林婉音小名叫娇娇,身边的亲人,时常这么喊着,但外人极少知道。楚誉,又是怎么知道,林婉音的小名的? 郁娇平静问道,“王爷这是喊着谁的名字?” 楚誉走到郁娇的床头边,蹲下身来,与她平视着,“刚才,你的梦中,一直在说,自己是林娇娇。” 郁娇惊得身子僵住了,她说梦话了? 她愣愣看着楚誉,他究竟要说什么? “告诉本王,林娇娇呢?” “王爷问得奇怪了,我哪儿知道?我不认识。”郁娇平静回道。 她不会说的,林婉音的死,不是那么简单,消息透露出去,她会惹上麻烦。 楚誉凝眸看着她,“不认识……”她不说,一定是在忌惮着什么,那就不问了。他伸手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来,说道,“这是我从你的侍女手里劫来的几份,你打算做什么?” 话题叉开,郁娇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怕再惹得这楚阎王,拿话题刁难她。 她便不怪他抢她侍女的东西了,说道,“王爷,田永贵不是说信烧掉了吗?信没了,信纸还存在着。拿着这些纸,让他辨识一番,他一定会想起来,对方是用哪一种信纸写的信。京中纸张的种类,基本在这里了,除了皇上的御用纸,和军中的防水纸,以及宫中主子们的用纸除外。” 楚誉的目光,又挪到了她的脸上,她果真细心。 “好,本王让人拿去问田永贵。有了结果,会让人通知你。”他站起身来,跟来时一样,走出屏风后,身影一闪,跃出窗子,不见了。 郁娇望着窗子口,楚誉…… 她闭了闭眼,真是个奇怪的人。 再次睡进被中时,郁娇这才现手心里全是汗,刚才,她太紧张了。 她翻了个身,看到灰宝也睁着眼看着她,郁娇怒道,“我刚才睡着时,说什么了?” “你说,我是清白的,裴元志你冤枉我。”灰宝将她的话,学了一遍。 郁娇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楚誉就是听到这句话,觉得她言行奇怪,才又回来问她的? 故意问她林娇娇在哪儿! 郁娇在心中思索了一会儿,做着决定:不能告诉他,绝对不能,虽然目前他在帮着她,但是,她仍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 事关重大,还是小心好。 卧房里,又陷入了沉静,郁娇凝神听着隔壁屋里的动静,没有半丝的声响,柳叶睡得这么死? 还是被楚誉打昏了? 想了想,她还是起床去看柳叶。 进了一侧的小房间,果然见柳叶睡得很死,她推了推,推不动。 郁娇无语,楚誉这个人,当真阴险!居然将她的丫头弄晕了。难怪她怎么叫喊,柳叶也不出现。 …… 楚誉跃下绣楼,很快离开了郁府。 霜月看着他离开,心说,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大半个时辰了,这么久,说了些什么呢?哎呀,好好奇呀! 可惜问不出来。 霜月无奈地摊手,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 楚誉回到郁府前,小巷中的马车旁,“去天机阁。” 说完,他钻进了马车里。 铁城眨着眼,“爷,这么晚了,还要审那个田永贵?他今天都挨了七鞭子了,再打下去,不得死?” “去问情况,有新现。”楚誉说道。他不想夜长梦多。 “是!”铁城扬起马鞭子,将马车赶往大道上,飞快往天机阁驶去。 马车晃晃悠悠着,晃得人几乎要沉睡。 铁城经不起困意,打了好几个哈欠。 楚誉却睁着清明的双眼,望着马车一角出神。 对于世间一些怪力乱神之说的事,他听过一些,因为,他的师傅就是个阴阳师。 能占卜出两界之事。 郁娇有时候的举止,看起来的确像林婉音,可有时候,又不像。 而且,她否则知道林娇娇这个名字。 是他猜错了,还是如郁娇说的,她本身就懂许多,之所以前藏拙现在变得聪慧,是不想再被人欺负而已。 郁娇,她太会保护自己了…… 细细思索一番,楚誉决定,暂且先不去打搅她。 他担心,追查太紧,她会将自己永远的藏起来。 那么,他就永远弄不明白,他现的那些异样了。 不管是什么真相,时间久了,自然会揭晓…… 不知不觉间,马车到了天机阁。 地下室里,田永贵今天被多抽了几鞭子,天未黑,他就开始昏睡起来。 “将他弄醒。”楚誉走到一张椅上坐下,冷冷说道。 铁城舀了一瓢水,泼到田永贵的身上,田永贵被惊醒,“饶命啊——,王爷——” 楚誉冷笑,“想活命,告诉本王,谁是幕后人!” 田永贵要哭了,“王爷,您怎么又问,小的真不知道啊。” 楚誉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来,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将纸递给他看,“信烧了,你应该记得,是用哪一种纸,写的信吧?认不出来,本王今天就割了你的脑袋,去祭奠林大小姐!”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着。 田永贵吓得毛骨悚然,马上说道,“小的认,小的记得,那信纸的气味太好闻了,一看就是个爱好风雅之人用的。” 楚誉的目光一缩,“快认!” “是是是——” 铁城从楚誉手里接过信纸,一张张递到田永贵的面前。 怕死的田永贵,睁大着双眼一张一张的辨认着,他来来回回看了三遍,说道,“王爷,这些都不是,那种纸的边角,画着暗纹水纹图呢,还散着奇怪的香味。” “你仔细看,全京城的纸,都在这儿了!”铁城说道。 “错不了,小的是头一回见到那么香,那么精致的纸,一时不免多看了几眼,而且,日子又没有过多久,小的没记错,是那种纸,这里没有。” 楚誉的唇角,渐渐地浮起了冷笑,“本王知道了,是谁写的信了!” 铁城忙问,“爷,是谁?” “宫里的人!”他道,昭阳公主!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099,不能再忍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楚誉看了眼田永贵,“这个人,不必再打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他转身往密室外走去。 宫中的娘娘和公主们,都喜欢用印着暗纹水纹的信纸写信。 但信上有奇异香气的,只有昭阳公主的信纸上有。 她喜欢各种熏香,她用过的物品上,多少都会残留下那些香气。 田永贵听说不会再打他了,心中大喜,“多谢王爷,王爷还有什么要问的,随时来问小的。” 铁城伸手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嘲讽地看了眼田永贵,跟着楚誉往密室外走,他心中说道,看把这田永贵美的,还真以会放了他? 楚誉查清了是怎么回事,田永贵就是个无用之人了。 再加上田永贵敢诽谤林大小姐,那下场就只有一个,被顺天府的铡刀砍脑袋。 铁城在心中鄙视着田永贵,蠢!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楚誉离开了密室后,命铁城将马车赶往誉亲王府。 铁城慢悠悠地扬着鞭子,说道,“爷,您不打算将消息,告诉给四小姐了?” “查得更清楚后,再告诉她。明天,你让霜月告诉她,是宫中人下的手即可。” “是!”铁城应道。裂着一张嘴,独自笑。他家主子查清了原因,四小姐该感谢主子吧? 马车里,楚誉靠在车壁上,右手拿着墨色金丝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左手。 目光冷沉得如幽井之水。 昭阳公主…… 为何要杀林婉音呢? 难道是那一回,昭阳公主跟林婉音比试琴律,输了的缘故? 昭阳公主今年二十有八的年纪,去年夏天,和驸马在北地游玩时,忽遇山匪,路驸马为救她,被匪徒杀死。 新寡的她,被裴太妃派人接回京城居住,又见她整日愁眉苦脸的,怕她积愁在心,闷出病来,不时地举办宫宴,逗她开心。 去年中秋时,有人提议,让精通音律的昭阳公主,和多才多艺的林婉音比试琴艺。 那一次,林婉音三战三胜,让昭阳公主输得很没有面子,当场砸了琴。 会是那一次,让昭阳公主记恨上了林婉音吗? 昭阳公主如果要杀林婉音的话,的确容易下手。 因为,她是裴元志的亲表姑。 又是裴太妃的爱女,她要杀林婉音,裴家人,哪敢不听? 她想给林婉音安什么罪名,就安什么罪名,谁人敢说? 如果真是昭阳公主的话…… 楚誉的目光中,渐渐地攒起了杀意。 休怪他不客气了! …… 很快到了第二天。 郁娇在前一晚被楚誉一闹,虽然失眠了一会儿,到三更天时分,方才睡下,但后来也没有再做恶梦,一觉睡到次日天亮。 她除了身子乏困些,并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柳叶早已起了床,在屏风外坐着,绣着一块手帕,听到她翻身的声音,忙丢下未绣好的帕子,走进屏风里。 床上,郁娇已推被坐起来,正伸手揉着太阳穴。 “小姐,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柳叶走过去,伸手探她的额头,没有烧,小脸儿是温热的,而且,郁娇的双眼很明亮,可见,休息得还算不错。 郁娇想起昨晚,楚誉闯进来时,她高声喊了一声柳叶的名字,这丫头睡得跟猪一样,心中就来气。 又一想,柳叶不会武,哪里是楚誉的对手?生柳叶的气,未免有些不讲理,便没好气地说道,“好。”才怪呢! 她声音清丽,不见倦怠。 柳叶便笑道,“小姐睡得好,奴婢就不担心了。”又道,“倒是老夫人担心着小姐呢,派了金锭姐姐来说,今儿小姐不必前去请安了。还让厨娘端来了早点呢,是一碗燕窝粥,并几样小菜,都是小姐爱吃的。奴婢已让刘妈妈温在厨房的锅里。老夫人又让金锭带话说,小姐要是觉得身子不舒服,也不必去聚贤书院了,在家休息着便是了。” 郁娇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她正想找个理由,今天不去聚贤书院,想再去一次天机阁。问问田永贵,想起密信的纸张了没有。老夫人不让她去了,正和她的心意。 柳叶服侍她起床,笑道,“看来,老夫人现在真正关心起了小姐呢。昨天又是帮着请大夫,今天又是送早点,还让金锭来探视,对其他人,也没这么好吧?” 郁娇一笑,未说话。 不是真正的对她好,只是认为,她是个可用之人。 目前看起来,她比郁惜月几人,有用罢了。 柳叶帮着郁娇穿好衣,又去叠被子,郁娇走出屏风去梳头。 这时,她便听到楼下有人说起话来。 “小姐还没有醒呢,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你们过一会儿再来吧?会吵醒小姐的。”桃枝压低着声音,劝说着。 只听郁明月大着嗓门道,“她睡她的,我们只是看看她病好了没有,气色好了没有,好回老夫人的话,你这丫头拦着我们做什么?想挨嘴巴子吗?” “不……”桃枝胆小,一听说要打她,吓得不知怎么回话。 “她们怎么来了?说什么不会吵醒,这么大的声音,跟打雷似,隔着一里路,只怕都能被吵醒。”柳叶叠好了被子,走来帮郁娇挽,嘟囔说道。 “哪里是来看我?是看我……,有没有病得卧床不起吧。”郁娇冷冷一笑。 楼梯上的脚步声,走了上来,珠帘子一阵脆响,几个人走了过来。 郁惜月往前望去。 只见窗边的梳妆台边,端坐着一个杏衫女子,丫头已经给她挽好了双平髻,正给她整理着腰间垂下的丝绦。 十三岁多年纪,嫩得跟外间花园里新开的茶花一样,让人嫉妒得眼红。 昨天,这郁娇不是一病不起吗?怎么依旧这么娇艳如花? 就连那苍白的脸色,也看着格外的动人,仿若上好的玉瓷。 还有这屋子,宽大不说,四周的家具,据说,都是当年长宁郡主的嫁妆,全是千金一件。 姑姑喜欢,长宁郡主给了姑姑。 姑姑嫁人了,她想要,祖母说,姑姑回娘家要住,不给她们姐妹几个,就一直空着。 空了几年后,谁知竟给了这个疯子的女儿,郁娇,凭什么? 郁娇有哪里比她们强的? 郁惜月嫉妒得暗自咬牙。 郁怜月咬着唇,忍着嫉妒说道,“四姐你好了?我还以为你一直睡在床上呢。” “哪敢一直睡着?这不更让祖母担心吗?”郁娇一笑,“姐妹们来了,请楼下去坐吧,楼上窄小。” 楼上屋子里的物品,都是她喜欢的,她不喜欢被这几个无聊的女人摸来看去。 “好,听妹妹的,走吧,明月,怜月。”郁惜月脸上含笑,点了点头,只是那笑容,一点温度也没有。 郁怜月跟着她往楼下走。 郁明月却站着不动,还在打量着屋子。 她走到多宝阁前,惊叹说道,“好漂亮的花**……”话还未说完,花**掉地上了,摔碎了,“四妹,我不是故意的,是这花**放在最边沿,自己掉下来的。” 反正,郁娇在看郁惜月,柳叶在看郁怜月,谁也没有看她。 柳叶冷着脸,瞪着她。 郁娇似笑非笑看着郁明月,“是呀,我这花**大约不喜欢三姐姐看它,你还是不要靠近的为好。那上面还有三个花**呢,当心又自己掉下来了。” “我当然会远离了,免得你的花**自己掉下来,怪我弄碎了。”郁明月撇了撇唇,转身大步往楼下走去。 郁怜月看她一眼,跟着下了楼。 郁惜月是姐姐,轻叹了一声,“四妹,一个花**而已,下回,姐姐上街买个好的给你,啊,别生气了,走吧,一起下楼坐坐。” “多谢二姐。”郁娇微笑。 心中却在冷笑道,就算郁惜月想买,买得起吗?她可是两百年前的古瓷器,放在现在,已值千两银子一件。 说得倒是轻巧,买给她?随口说说吧! 可要郁明月赔,一是,这三姐妹会同仇敌忾,说花**是自己碎的,她不会得到赔偿,没准,留给老夫人的好印象,也会被她们毁得没有了。 可不赔,不是太便宜郁明月了? 往日里,郁明月明里暗里,用话语讥笑她,也就罢了,她会用更严厉的话,回敬过去。可今天,直接是让她破了财。 这可不能忍。 她伸手从床边的窝里,抱着还在懒洋洋打呼噜的灰宝,捏捏它的耳朵,将它弄醒,对它耳语了几句。 灰宝听说要去捉弄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从郁娇的怀里,哧溜一声,蹦到地上,飞快往楼下窜去。 那三姐妹,正走到楼梯上。 灰宝从郁明月的脚边跑过,飞快钻进她的裙子里,尾巴扫了下郁明月的小腿肚子,又快速窜回楼上,没让郁明月看见。 因为天气热了起来,郁明月的裙子里,穿的是到膝盖处的短衬裤。 郁明月明显感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她的小腿上滚了滚。 吓得她尖叫一声,“呀,什么呀——” 这一惊吓,脚没站稳,身子往前倒去。 郁惜月和郁怜月,走在最前方,害怕她撞上她们,两人飞快让开到一旁。 结果是,没人拦着的郁明月,滚到楼下去了。 砰—— 摔到了一楼。 “啊,疼死了,二姐,好疼啊。呜呜呜呜——” 郁明月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郁娇急走了两步去看,只见郁明月如花似玉的左脸,在最下面一级的石头台级上蹭了一下,破了手指长,手指宽的一条口子,鲜血淋淋。 郁怜月惊得睁大双眼,捂着了嘴巴,“呀,三姐,你毁容了!” “啊——”郁明月又疼又吓,眼皮一翻,昏死过去了。 “明月,明月?你怎么啦?”郁惜月慌忙跑过去,她探着郁明月的鼻息,原来是昏倒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大夫,快去通知锦夫人!” 郁惜月冲自己的丫头,和园中的仆人大声喝道。 “是是是——”众人慌忙找人去了。 “郁娇,你走在最后,我妹妹是怎么摔倒的?是不是你推的?”郁惜月冷冷盯着,从绣楼二楼上,走下来的郁娇,厉声问道,“她要是毁容了,你要赔她的脸!” 郁娇摇摇头,说道,“二姐,我虽然走在最后,却离着她有六级台阶远,如何伸手推她?而且,我还生着病呢,走路都吃力,哪有力气推她?” “……” “明明是她被什么东西惊吓住了,自己滚下去了,二姐怎么怪到郁娇的头上?哦,就像我的花**一样,位置没有放好,自己倒下来了,是一个道理。三妹妹走得急,脚下踩空,掉下去,是很自然的事。” 郁惜月气得咬牙。 这个郁娇,好一副伶牙俐齿,哼,一会儿母亲来了,看她还敢不敢在母亲的面前,如此的嚣张。 ------题外话------ 娇娇:坐等锦夫人跳脚。→_→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00, 叫嚣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很快,郁惜月的侍女,喊来了两个婆子。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这是两个在翠玉轩附近,剪花枝的婆子,现在是春日,府里安排了不少人在打理花树。 婆子看到一脸是血的郁明月,有些怵,只见郁明月的半边脸,都被血水染红了。 她的丫头蹲在一旁,吓得直哭。 郁怜月看着郁明月流血的脸,秀眉微皱,叹道,“二姐姐,你说,三姐姐的脸伤了,二娘会不会怪你没有看好三姐呀?你就这么带回去……” 郁惜月看了她一眼,又狠狠瞪向郁娇,目光冷得跟刀子似的。 郁娇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往郁明月那儿走过去。 郁明月的脸,伤得不轻。 看着确实吓人,不过,关她什么事呢?郁明月不惹她,她怎会动手? 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还手! 郁明月是在她这儿受的伤,因此,她这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她指挥着那两个婆子,“去屋里将那张春凳抬出来,将三小姐放上去。动作要轻,要快。” 婆子们答应着,进屋抬凳子去了。 刘妈妈协助两个婆子,将春凳抬到郁明月的身旁。 郁娇又说道,“将三小姐抬回她园子里去,动作快点!” 郁惜月经过郁怜月的提醒,担心母亲会责怪她,朝两个婆子喝道,“慢着!都不准动!” 她转过身来,冷冷盯着郁娇。 两个正要伸手抬郁明月的婆子,吓得不敢动了,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二姐为何不救三姐?”郁娇轻眨眼睫,问道,“她都这样了……” 这是想赖在她这里的意思了?郁娇心中冷笑着。 “哼,郁娇,我要是将三妹接走了,就随了你的愿了。我可没那么傻!”郁惜月冷笑,“明明是你推的她,你居然还在这儿装好人关心着。” 柳叶看不过去了,郁明月的脸都伤成了这样了,郁惜月不着急着给妹妹看伤,却在这儿争论谁推的,这哪有什么姐妹情? “奴婢跟小姐走在最后,我们小姐根本没动手,是三小姐自己摔下去的。”柳叶说道。 “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丫头插嘴的份?”郁惜月冷喝,眼光森寒。 柳叶从没见郁惜月这样火过,吓得不敢吱声了。 “三小姐又不是小孩子,会走不好路吗?你们凭什么说她是自己掉下楼梯的?”郁惜月的丫头知书,也跟着说道。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的嚣张。 郁娇不说话,静静站着,因为,她从大开着的园子门,看到有人往这儿走来了,郁惜月和郁怜月是背着门站着的,没看见来人。 郁惜月又看了眼郁明月的丫头,“快去看锦夫人来了没有!” 那丫头止住了哭声,“是。”转身往翠玉轩外跑。 并没有跑多远,就见一行人,急匆匆走来了,却是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丫头慌忙行礼。 “听说明月摔着了?”老夫人问着郁明月的丫头,脚步不停,“你是怎么看着人的?” 丫头吓得忙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四小姐走在最后面,三小姐走在她的前面。忽然间,三小姐就滚下楼梯了。奴婢们都在一楼呢,没上二楼。” 老夫人往前看去,只见半边脸都是血的郁明月,昏睡在地上,郁惜月和她的丫头嬷嬷,正冲着郁娇主仆火。 那样子,像是要撕了郁娇的阵势。 郁娇没生气,而是低垂着眼帘,默默地站着,一副惊吓的模样。 老夫人皱了下眉头,果真如郁娇的丫头所说啊,明月自己摔倒了,惜月怜月两人,却将责任赖到了郁娇的头上。 也就郁娇的脾气好,没有火,换作二房的那个胖丫头郁晴晴,那会怒得掀翻了天去。 还有那个郁惜月,平时不是个乖乖女吗?怎么现在这会儿,骂人骂得跟泼妇一样? 难道平时的样子,都是装的? 锦夫人怎么在管教女儿? 郁老夫人冷着脸,眉头狠狠地皱起来。 霜月在郁明月滚下楼梯后,得到郁娇的眼神提醒,马上去请来了老夫人。 她的腿脚快,请人来,当然比一般的仆人跑得快,于是,老夫人就在锦夫人的前头,来了翠玉轩。 这两天,老夫人对郁娇,早已刮目相看,当然会向着郁娇了,再加上霜月已提前将事情的原委说给了老夫人听,老夫人心中的天平,早已倾向了郁娇这一边。 “吵什么?”郁老夫人,忽然大喝一声。 吓得郁惜月停止了骂人。 她偏头来看,只见老夫人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郁惜月吓得一惊,老夫人怎么来了?母亲怎么还没有来? “惜月,你还有个小姐的样儿吗?你这样子,跟那市场上卖菜骂街的妇人,有什么区别?”老夫人看着郁惜月,又吼了一句。 郁惜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老夫人这么骂,心中又羞又怒。 该死的,是谁请来了老夫人? “老夫人,孙女儿也是担心三妹妹,才失了态。三妹妹被四妹妹从楼梯上推下来,摔伤了,毁容了,孙女这做姐姐的,心中焦急难安啊。” 郁惜月收了嚣张跋扈的样子,马上变成了一副娇弱懂事的样儿,哭得别提有多伤心了。 老夫人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郁明月,目光又转到郁惜月的脸上,冷笑道,“虽说三月末的天,已经暖和了不少,但是,这地上还是很凉的,为何还让明月睡在地上?” 郁惜月哑了口。 柳叶被郁惜月骂得心中正憋着气,便上前说道,“回老夫人话,四小姐让嬷嬷们抬了春凳出来,要将三小姐安置上春凳上,二小姐不同意这么做。嬷嬷们就只能候在一边,等候吩咐了。” 柳叶说着,伸手一指站在一侧的两个婆子。 “这就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关心妹妹的样子?”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沉,朝那两个婆子抬手,“将三小姐抬到她园子里去,钱婶,你去催一下大夫,让他速去看三小姐的伤。” 老夫人了话,郁惜月哪里还敢闹?只得让开一旁,让人去抬郁明月。 郁老夫人又见郁娇,一直文文静静地站在一旁,便说道,“好了,她们都走了,没人闹你了。你身子不好,就不要下楼来,到楼上歇息着去。” 郁娇上前行了一礼,“是,祖母,孙女儿记着呢。” “将这里清扫干净,四小姐要休息,一个个的,不准大吵大闹着。”郁老夫人又对园中的仆人吩咐起来。 这语气,这态度,明显的是对四小姐无比的关怀着。 仆人们哪敢不听,纷纷应道,“是。” 郁老夫人朝郁娇摆摆手,“进去吧。”便扶着丫头的手,离开了。 等着老夫人一走,柳叶便吩咐珍珠,“关上门,小姐要休息。” 郁娇揉揉肚子,现肚子好饿。她还没有吃早饭呢,这几个居然一大早的来闹她?差点坏了她的好心情。 “柳叶,我的早点呢?”郁娇往屋里走,“端进来吧,我饿了。” 她弯下脚,将蹲在地上瞧热闹的灰宝,抱了起来,又拍了拍它肚皮上的灰尘,抱在怀里轻轻地捏捏它的耳朵,“刚才表现不错。” 灰宝乐得眯了眼。 “会赏你一根肉骨头的。” “嗷唔——,娇娇真好。” 郁娇吃罢早点,霜月这才走过来回话,“小姐,关于那些纸张的事,奴婢有事要禀报。” 郁娇眸光微动,向她点了点头,“你跟我来二楼。” “是。”郁娇抱着灰宝,上了二楼。 霜月紧跟其他。 柳叶眯了下眼,“这丫头,越受宠了啊?” 桃枝看在眼里,也是艳羡得很。 二楼。 郁娇站窗子边,问着霜月,“你要禀报什么?” “刚才,奴婢收到府里一个仆人递来的蜡丸密信,那仆人说,是奴婢的老乡送进来的。可奴婢哪有老乡啊,便打开纸条来看,原来,纸条是给四小姐您的,看,上面画着一个四字。” 霜月将纸条递给了郁娇。 郁娇看了她一眼,接到了手里。 “田回答:信纸来自宫里。” 郁娇诧异了一瞬,这是楚誉差人送来的消息! 写密信的是宫里人,那么,会是谁呢? 她陷入沉思。 宫里的主子,和各宫的管事太监们宫女嬷嬷们,她不说认识十成,也能认出九层的人。 会是谁害的林婉音? 楚誉也查不出来吗?只写了这么一句话,是要她提防整个皇宫的人? 纸条,其实是霜月写的。楚誉要她,将田永贵回答的话,想法告诉给郁娇。 霜月怕心细的郁娇,查出她跟誉亲王府的关系,便使了这么个法子。 “我明白了,你去忙吧。”郁娇撕碎了纸条,对霜月说道。 霜月又道,“小姐,奴婢刚才去请老夫人的时候,又现一处角落里,扔着三只死麻雀。” “又有死的?弹弓打的?” “不是,是被人用绣花针,扎破了气管而死。” 郁娇诧异了,“弄死几只麻雀,需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吗?这人想干什么?” “小姐,要奴婢去查一查吗?”霜月问道。 郁娇看着她,这丫头果真是习武的性子,一点儿也不小家子的胆小,做事爽快泼辣,手脚利落。 给她做二等丫头,真是屈了才。 “好,你去查吧,查到情况,马上告诉我。”郁娇说道,府里总是死小动物,真是太奇怪了。 “是。” …… 郁明月的脸,毁容了。 锦夫人很快得到了消息,她正急匆匆赶往翠玉轩,想狠狠地教训一下郁娇,却见老夫人一行人,从翠玉轩出来,而且,还将郁惜月郁怜月两人骂出了翠玉轩。 她的三女儿郁明月的脸伤了,老夫人一句责怪郁娇的话都没有。 这是完全向着那个死妮子了吗? 锦夫人恨恨地转身,没有去翠玉轩,而是去了郁明月的园子。 郁明月回到自己的园子后,被嬷嬷往脸上抹药时,又疼醒了。 醒来后,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嚷着,“快拿镜子给我。快点,死人吗?这么慢!” 丫头慌忙将一面小巧的铜镜,递到她的手里。 郁明月往镜中看去,只见她原本光洁似玉的脸上,赫然出现一条食指长,指甲壳宽的大伤疤。 “不……”她怒得狠狠地砸了镜子,“郁娇,我要弄死她!我要杀了她!” “小姐,小姐,你别哭了,这泪水跟药水混在一起,更不好了呀。”丫头嬷嬷一起劝着她。 可是,劝有什么用?郁明月虽然没有她的二姐和大姐长得好看,但也不差呀,比京城大多数的女孩子,还是要好看的。 郁明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她的卧房里,又哭又闹。 “哭什么哭?输了就哭,还有出息吗?”锦夫人忽然出现在郁明月的卧房门口,大声喝道。 丫头婆子赶紧行礼,“锦夫人。” “全都下去。”锦夫人冷喝道。 “是。”三小姐毁容了,锦夫人又阴着脸,谁敢在屋里停留?一个个飞快跑出了屋子,顺带着,还关了门。 “娘,我的脸啊——呜呜呜,是郁娇,是郁娇害的!娘快杀了那个小贱人!”郁明月见到亲娘,又开始嚎啕大哭。 锦夫人眼底杀气一闪,“你放宽心,娘这一次,要她不得好死!娘已经开始计划了!再等上几天,她和她的疯子娘,会一起滚出郁府!”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01,密会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明月停止了哭泣,睁着泪汪汪的一双凤眼,愣愣地看着她的母亲锦夫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知道她的母亲,是有些手段的,否则,按着父亲喜欢流连小妾屋子,喜欢捧歌女舞姬的性子,还不得生出一大堆庶子庶女出来? 别的府里,小妾仗着自己生了庶长子庶长女,嚣张得不得了,而郁府呢,只有一个庶女郁怜月。 而且,还不是生在府里,是生在外头。因是老爷在外头,跟一个歌女生的,老夫人怕外头闲言闲语传得不好听,接进了府里。府里的小妾,通房丫头们,哪一个生了孩子? 还因为郁怜月是外室生的这件事,父亲被老夫人罚得跪过祠堂。说是堂堂朝中大员,在外头养外室,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而郁怜月母女的事,也是母亲现的。 母亲,有的是收拾人的法子。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娘真有法子赶走那对母女?”郁明月眨了眨眼,不太相信地问道。 虽然郁娇的娘,是个疯子,但是,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听出,父亲也不敢惹那个疯子郡主呢。 娘真有办法吗? 她今天看了郁娇的新居,每一间屋子,都比她的房间要宽敞,屋中的摆设,看着样样不出众,却都是古董。 房间的帏幔,床上的帐子,被子,都是绣着精美花朵的上好锦缎。 推开北面的窗子,还能看到府里的花园和那片荷花湖。 冬天冷时,住一楼烤火,夏天热时,住二楼吹凉风。 其他园子,都是一层的屋子,只有翠玉轩,是座二层的绣楼。 站在楼上,能看大半个府里的景色。 那个翠玉轩,简直是府里最好的园子。 凭什么郁娇要住那么好的屋子?她要住这个小园子? 不公平! 她是姐姐,应该她来住! 郁明月的眼底,透着浓浓的嫉妒。 要是娘赶走了郁娇和她的疯子娘,那可真是太好了。 “娘怎么会骗你呢?况且,她今天还敢伤了你的脸,娘就不可能饶过她!”锦夫人几乎在咬牙切齿。 “二小姐来了?”外头,有丫头们的请安声。 “夫人在三小姐屋里吗?”郁惜月问道。 “在呢。” “母亲,三妹,是我,惜月。”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锦夫人听到二女儿的声音,焦躁的心,平静了不少,二女儿可比三女儿的性子,稳重多了。 “快进来。” 卧房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地推开了。 一身水青色衣衫的郁惜月走了进来。 “娘,妹妹的脸,好点了吗?”郁惜月往床榻前,急走了两步,关切地问道。 锦夫人看着如花儿一般娇艳的二女儿,心中更是不平衡了。 论相貌,论才学,哪一样都不比郁娇差,为什么郁娇住那么好的园子? “你过来看看妹妹的脸。”锦夫人起身,走到对面的椅上坐下了,脸色沉沉,心中做起了盘算。 郁惜月坐到了床榻上,探头往床上郁明月的脸上看去。 抹了药水的那条疤痕,更加难看了,如同爬在脸上的一条大青虫,别提有多少恶心和刺目了。 她忍着恶心将头扭头。 “二姐,我是不是很难看呀。呜呜呜,我这可怎么办呀。”郁明月又哭了起来,“我是一天也不想看到郁娇那个死贱人了!我要亲手掐死她!” 锦夫人被她哭得心烦,可眼下,郁娇讨得老夫人和老爷欢心了,没人给她撑腰,她动不了郁娇啊! 郁惜月将锦夫人的为难看在眼里,起身走到锦夫人的面前,说道,“娘为何不去找父亲,说说郁娇推了三妹妹的这件事呢?” 锦夫人抿了抿唇,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知你那父亲最近是怎么回事,总是疏远着我,我去找他,他哪里会理我?” “……” “你们也看到了,只要是为了郁娇的事,母亲总是讨不到半点儿好处,反而被他骂。” “……” 她顿了顿,“你们别急,最多三五天,我会有办法收拾那个郁娇。” 郁惜月却一笑,“娘,怎么说,你跟父亲也是先于长宁郡主相识的,您可是父亲的第一个红颜知己,又助父亲一路官升到丞相,父亲哪里真会厌恶你?” “……” “我记得外祖母也时常跟你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女人在自己相公的面前,不能太强势,他生气时,你表现得软弱一些,他哪里不会心动?” “……” “您看看那个梅姨娘,就总是一副弱弱小白花的样子,父亲哪里是喜欢她,父亲是起了爱护之心。母亲不如换种姿态,去求见父亲。父亲一定会见母亲的。” “……” “再说了,明月的脸伤了,父亲真会坐视不管?几个子女中,父亲一直说,最喜欢明月的活泼了。她伤了脸,母亲就说,明月永远活泼不了了。” “对,我伤了脸,我还笑得起来吗?”郁明月又大哭起来。 锦夫人被二女儿这一提醒,心中有了主意。 “惜月提醒得对,我去找你们父亲去。”说着,锦夫人就走出了郁明月的卧房。 装弱?锦夫人的目光,变得森寒起来。 她也会。 锦夫人离开郁明月的园子,径直往郁文才的书房走来,她想着,这个时候,郁文才应该下早朝了。 不过,她不赶巧,郁文才还没有回来,还在皇宫里。 郁文才被安王和昭阳公主留住了。 …… 皇宫。 此时,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绵绵春雨中的御花园里,偶尔看到几个巡逻的宫卫走过。 或是,一两个传话的太监宫女,打着雨伞,小跑着走进雨雾里。 御花园西北角的方向,有一座三层楼高的八角小木楼。 而这处木楼地处偏僻的一角,在这阴雨绵绵的天气里,更是不见任何宫女太监经过。 木楼的三楼,安王和昭阳公主,正和郁文才,闲坐饮茶。 “高楼观雨景,闲坐饮新茶,最是人生一大惬意之事。本王和公主,特意请丞相大人请来观雨景,吃新茶。大人的兴致,怎么不高呀?”安王将一杯装着碧色茶水的杯盏,推到郁文才的面前。 一只圆形茶桌,一边坐着一身蟒袍的安王,对面是正襟危坐的郁文才,昭阳公主,则靠在栏杆旁赏雨。 听见皇兄安王说话,她回头瞥了一眼郁文才。 一双媚惑的桃花眼,看似带笑,实则藏着冷戾。 郁文才看向茶桌上。 茶杯,是进贡的上好骨瓷,茶叶,也是千两一斤的新茶。 皇上敬重裴太妃,每年的新茶,总会先让裴太妃尝,再自己享用,因此,裴太妃的儿女,也比宫中的其他主子们,先用上新茶。当然了,臣子们也不会少新茶,但得等到两月之后。 杯好,茶好,景色好,但郁文才却没有心情喝。 他可不傻,安王和昭阳公主二人,将他带到这处秘密小楼里,还在一楼处设了暗卫,只跟他说闲话,陪他赏雨景,他是不信的。 “怎么会呢?”郁文才笑,他也是浸淫官朝多年的老政客,打马虎眼,他可是在行,“清早时,看看天气还是好的,没想到,忽然下起了雨,本官原本想着,下朝后,同舍弟去郊外的马场看马,这一下雨,就去成不了。” 昭阳公主转过身来,纤手接过茶盏,媚眼含笑,“郊外马场的马儿,有什么好看的,安王兄的府上,就有好几匹北地纯种马,丞相大人不嫌弃,我让安王兄送你两匹如何?就是前几天,皇上赏下来的那两匹。” 郁文才吓了一大跳,送他马儿? 皇上赏的哪里是北地马儿,那是正宗北苍国的纯种良驹,价值万金一匹。 整个大齐国,只有十匹,是去年北苍国进贡上来的。 皇上那儿四匹,誉亲王三匹,安王两匹,昭阳公主一匹。 安王这是将进贡的马儿,全给了他? “大人不说话,是嫌弃本王的马儿不好,嗯?”安王沉下了脸色。 昭阳的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两兄妹一起盯着他。 “哪里,哪里,本王只是讶然,没想到,公主和王爷这么慷慨,本官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郁文才伸手捋了捋胡须,故作爽朗一笑,谢过二人。 收人贿赂,下一步,就要替人当差了,郁文才笑过之后,便警觉地盯着安王的神色。 他倒要看看这安王,想要他做什么。 “丞相大人应该有所耳闻,那丰台县令,当年救过皇上一命,因此,皇上才一直对他宠爱有加,让他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一直坐着县令的位置。可这丰台县令,多年来,也没什么政绩,只是个吃着俸禄,不干活的废物。皇上是个重情义的人,不好意思动手。丞相大人,该明白怎么做了吧?”安王看了眼郁文才,端起茶杯,轻押了一口茶,说道。 动丰台县令? 安王就有这个能力,为何要他动手? 一个小小的县令,也值得安王前来贿赂他? 郁文才在心中飞快地思索起来,还是丰台县令,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安王动了他,怕引火上身,惹怒皇上? 见郁文才久不回答,安王又说道,“丞相大人,该不会是怕丰台县令吧?哦,还有一事,不知大人知不道,您的二儿子,还被那丰台县令,勒索了十万两银子,这件事,大人可知道?” 郁文才抬头,“王爷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事,誉亲王也知道,虎啸军营的昭武都尉公孙霸也知道,您的二儿子,没说?”安王揶揄看着郁文才,摇摇头,“这么一个坏人品的人,还怎么能当丰台县令?” 郁文才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有理,本官一定督导御使衙门的人,前去查一查他。” “大人除了丰台县令,皇上一定欣慰不已。”安王微笑。 郁文才看了他一眼,讪笑着饮茶。 几杯茶过后,郁文才借口要去查丰台县令,匆匆告辞了。 昭阳公主从栏杆边,走到桌旁坐下,取了个新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这个郁文才,可是有名的狐狸,他会不会替你办事?” “他敢不办,本王就敢将他从丞相位上拉下来。”安王双手捏杯,眼底寒光渐甚。 这时,楼梯口处,有暗卫前来禀报,“王爷,公主,誉亲王来了。” 昭阳公主的桃花眼,目光冷凝,“他怎么来了?他可有三年不进御花园了。那个脾气古怪的臭小子!” “来了就来了,怕什么?”安王一笑,“不必管他,你们马上散开,别让他现了你们。” “是。”暗卫退下了。 一壶水,还未煮沸,楼梯口便传来脚步声。 不一会儿,手里摇着墨色金丝牡丹扇,身穿墨色常服的楚誉,步伐闲适地走来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02,恐慌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皇兄,皇姐,二位好兴致,在这儿赏雨景,喝新茶,怎么不叫上小弟?”楚誉缓步走来,笑意浅浅,一双飞凤眼,眼角微挑紧紧地盯着昭阳,“还是嫌弃小弟,不是你们的亲弟弟?” 先皇生的几个孩子,目前只有三子一女。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有两人是裴太妃的亲生,有一个是裴太妃养大的,只有他,被他们当外人一般,他们三个在一起做什么,总是将他排斥在外。 不过,楚誉从小就独来独往惯了,他们不理他,他也懒得理他们三人。 昭阳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盯得心中怵,后背凉。 这个楚誉,又犯什么毛病了?居然敢这样子看她?像是,她杀了他的亲娘一样! 不过,她比楚誉大十了整整十岁。 这个臭小子在她的眼里,不过是屁小孩而已。 昭阳红唇微扬,桃花眼挑了挑,笑道,“誉弟弟一向独来独往,自持聪慧过人,我等凡夫俗子,哪敢叫你一起饮茶?” 先皇的膝下,也曾有五个公主,但都没活过周岁,只有昭阳公主,健康的活下来,先皇死时,昭阳也才十岁的年纪,正是天真浪漫,活泼可人的样子,因此,很得先皇的喜欢,她是被捧着长大的,一向孤傲跋扈。 楚誉的孤傲,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他不得不远离更多的人,他的孤傲中,带着一份自卑。 昭阳则不同,她出生就享受着万千宠爱,几乎整个皇宫的人,都围在她的身边转,就怕她不开心了。小时候是先皇宠,长大了是皇上宠,太后宠。 她的傲然,是被人捧成的傲。 在她的眼里,只有她是齐国最美艳高贵的人,其他的人,全是渣渣。 谁敢瞧不起她,下场便是一个字:死。 楚誉并未理会昭阳的调侃,也不理会安王森然的目光,而是收了折扇,施施然走到茶桌边,撩起袍子摆,坐下了。 昭阳厌恶得直皱眉。 安王的双眸冷冷一缩。 楚誉的目光往桌上扫了扫,三只杯子?昭阳一只,安王一只,还有一只,是谁用过的? 杯中残留着浅绿色的茶渍,他伸手摸摸杯子,有点温,那人刚走。 安王见他目光中露出疑惑来,知道这个小弟弟最爱管闲事,心思缜密,怕他乱猜想,坏他们的大事,便问道,“你今天怎么有闲情逛御花园?” 楚誉微笑,“我哪儿有闲情?我是奉皇嫂之命,前来寻一种墨茶花。我说御花园中没有这种茶花,她偏说记得园中某处种着,又说太监们不识货,一定要我亲自来寻,这不,我找来找去,找到这里来了。我瞧见皇兄身边的长随站在小楼的门口守着,问他,他说皇兄和皇姐在楼上饮茶,我便上来了。” “既然来了,就饮杯热茶再走。”昭阳将楚誉面前的杯子拿走,“这是皇兄的长随喝过的杯子,皇兄刚才赏了他一杯茶,你可不能用一个仆人用过的杯子。” 昭阳说着,将那杯子扔了,又取了一只新的来,倒了茶水,放在楚誉的面前。 “多谢皇姐。”楚誉微笑,他接过茶杯,但并未喝,而是又放下了,他抬眸看向昭阳,唇角含笑,“说起饮茶,小弟记得,去年夏天时,皇姐同林家大小姐,比过琴艺,斗过茶道。她赢了琴艺,皇姐赢了茶道。” 听楚誉忽然提到林婉音,昭阳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原本娇艳如初开桃花的脸,一下成了梨花白。 昭阳袖中的指尖在颤抖着,楚誉好好的提什么林婉音,真是扫兴加晦气。 “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你提他做什么?当心被裴世子知道了,会不高兴,说来,他也是你表侄子。”昭阳收了脸上的笑容,责怪着楚誉。 楚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双眼。 她在怕! 她的眼神在乱闪! 说明,林婉音的死,她知道! 事情,点到即可,一下子抖出来,会打草惊蛇。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林婉音的死,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昭阳的嫉妒,一定还有其他。 昭阳高高在上,是齐国的公主。林婉音只是一个世子夫人,还是昭阳的表侄媳,她没有必要费尽心机的杀一个手无寸铁,无权无势的女人。 他要抽丝剥茧的查。 他会一点一点地要这些人,自己跳出来,露出马脚。 “皇姐说的是,提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做什么?再说了,她已是个死人了!不是吗?”楚誉的目光,盯着昭阳似笑非笑,将一个“死”字,重重地咬了一下音,“好了,不打搅皇兄和皇姐饮茶了,弟弟去寻皇嫂的墨茶花了。” 楚誉起身,抖开折扇,扬长而去。 昭阳的内心,一直在狂跳着,手心紧张得在冒汗,特别是楚誉提到林婉音的死,让她差点失了态,失声叫嚷起来。 她侧身看向楼下,等到楚誉撑着伞离开小楼,身影完全消失在雨雾里,昭阳才愤恨地拍了下桌子,“楚誉!他怎么忽然提到了林婉音?真是扫了本公主的好兴致!” 安王没有昭阳细心,也体会不到昭阳心中的恐惧,轻嗤一声,“他要是不提,倒不像他了。” “为什么?”昭阳双眸眯起。 “他自己有病,他就希望世间人,都跟他一样,没法过上好日子,哼,当本王看不出来?”安王冷笑。 “仅仅只是这样?”昭阳不相信地看向安王,“我怀疑他是不是有意这么说的。自从林家出事,他忽然对林家长房热心起来,他会不会查到我这儿?” 安王不以为然,“不可能,他又不是神仙!那件事,你不是做得天衣无缝吗?” “虽如此,我还是担心。”昭阳端起茶杯,大口饮下一杯茶,想将心中的慌乱压下去。 有件事,她没有跟皇兄讲,是怕皇兄笑她。就在林婉音死的那一晚,她做了整晚的恶梦。 她梦见林婉音向她要舌头,要眼睛。 晚上,只要她一闭眼,她的耳边就响起林婉音那从地域里传来的诅咒声。 那声音一直折磨了她三个晚上,才忽然消失不见了。 “丰台县那批火药的事,有元志亲自看着,你怕什么?如果丰台县令继续去查矿山,就让元志提前动手,将那丰台县令杀了。” “你不是让郁文才去处置丰台县令吗?还要元志出手?”昭阳不解的问道。 “那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当然了,郁文才处理,是再好不过了,从此,他不想站到咱们这一边,也由不得他了。”安王志在必得的一笑。 昭阳没有笑,而是又大饮了一口茶,强行压下她心中的恐慌。 只要有人提起林婉音,她的眼前,就浮现出梦中那个没有双眼,满脸是血的林婉音,张着没有舌头的血口,沙哑着喊着,“还我双眼,还我舌头!还我命来!” 她的后背,只觉得一股森森的寒意,由腰际,慢慢地慢慢地爬到了后劲。 然后,缠绕着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不行,她得让裴夫人再去给林婉音做场法事,她要让林婉音永世不能转世轮回。 …… 郁文才出了皇宫,坐着家里的马车回郁府。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安王跟他说的事。 看来,他还是被安王盯上了。 朝中一直分着两派,一派是裴太妃和她的儿女,以及支持安王当继承者的臣子们,这一派系,以武将居多。 一派是李皇后母子,和她的娘家太师府,他们的身后,是保**。 因为李太师是文臣,支持太子是继承者的,大部分是文臣,和一些青年学子们,楚誉因为是李皇后抚养大的,也站在李太师那一派系中。 他虽然跟李太师不和,但那也只是因为当年李太师羞辱过他,不收他为弟子,让他很没有面子的小仇恨。他现在已是丞相了,那个顽固的死老头子,还是一副瞧不起他的嘴脸,他才跟李太师老死不相往来的。 两人的矛盾虽然很大,但他并没有站到李太师的对面,去支持安王。 他做人的原则是,不参合皇加的争斗中。 要是战队赢了还好,要是输了,会满门被灭。 今天安王找了他,强行送他北苍国的贡马,这是有意拉拢的意思了,要是他还不识抬举的话,只怕会被安王报复,安王会怀疑他在保太子。 那么,郁府算是惹上大事了。 安王拉拢不了他,就会除了他。 郁文才捋着胡子,心中叹道,历史上,但凡朝堂上分派系,从来都是不允许中立者存在的。看来,历史上的事,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想中立,也中立不了了。 就算安王不拉拢他,皇后也会拉拢他,要是他不同意站队到皇后那边,皇后也会怀疑,他已是安王的人了。 到那时候,那真是两边都得罪了。 …… 郁文才想着心思,不知不觉中,马车已到了郁府。 守门的小厮,一见他回来了,马上打了伞上前迎接。 “老爷,您可回来了,你书房的仆人喜子,来来回回跑了五六趟了,一直问您回来了没有。” 郁文才接过他手里的油纸伞,“有什么事吗?” “他没说,但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仆人说道。 很着急的样子? 郁文才沉着脸,锦夫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点事也办不好,居然让个仆人急成这样? 长随郁来旺见他黑着脸,也不敢多说话,给他打着伞,小心地跟在一旁。 郁文才心中揣着怒火,大步走到了书房。 谁知,竟看到锦夫人跪在书房前的空地上。 也不知跪了多久,全身都淋湿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郁文才一怔,这是出了什么事? 郁来旺也吃了一惊,骂着站在书房前不知所措的小仆:“喜子,你这是想死了吗?锦夫人跪在雨里,你也不给拦着?还不快打伞来,扶锦夫人起来!” 锦夫人再怎么被郁文才冷落着,那也是府里的夫人呀,那小门小户的夫妻间,也有个打架冷战的时候呢,丞相大人跟锦夫人,也是凡人一双啊。 因此,郁来旺才朝小仆大声喝骂着。 喜子心中委屈啊,锦夫人说,他要是给她打伞,或是扶她起来,就会当场打死他。 他这当仆人的,真是两面不是人啊。 喜子拿着伞,跑去给锦夫人遮雨。 郁文才见锦夫人这副样子,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 他的性格,一直都是吃软不吃硬,长宁郡主的性格硬,敢跟他冷脸,几月几年不同他说话,他便也不同长宁郡主说话。锦夫人刚刚嫁给他时,也是娇弱的小娘子,他心中喜欢得紧,后来,是从哪日开始起,她跟他大嚷门嚷嚷的?他从此厌恶了她,渐渐疏离着她,喜欢上了梅姨娘。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郁文才走到锦夫人身旁,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有什么事,起来再说,你这样,真是自己作贱自己。” 锦夫人见他回来,心头大喜,想着二女儿的提醒,要她时刻装弱。 她唇角一颤,委屈着哭道,“老爷,你可回来了,我们的三女儿,她……” 话未完,眼皮一翻,她装起晕来,倒在郁文才的胳膊上。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03,装弱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文才愣住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没有想到,一向坚强的锦夫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此时的她,整个人虚弱无力地靠在他的臂弯里。 郁文才感到,只要他一抽离胳膊,她就会立刻倒地不起。 生了五个孩子的她,并没有像其他同年纪的妇人一样,身材往横里长,全身上下,全是肥肉,她的模样儿,依旧苗条有形。 跟十八岁的女孩儿,没有两样。 想着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曾经也是个娇弱女子,郁文才的心中,担心与愧疚,一时间爬上心头,将前天对她的厌恶之情,全都抛开了。 “锦娘?你怎么啦?来人,快,叫大夫!”郁文才朝郁来旺吼了起来,同时,他弯腰抱起锦夫人,大步往书房里的卧房里跑去。 郁来旺也吓着了,慌忙催着小仆喜子,“怎么跟个木头人似的?还不快去将府里的崔大夫叫来?” 喜子吓了一大跳,慌忙应道,“是。”撑着雨伞,拔腿就跑走了。 郁来旺叹了一声,心说,这是怎么说的,锦夫人怎么会忽然病倒了? 唉,想来也是,被这春雨一淋,是个男子都会病倒啊,何况锦夫人一个女人呢? “来旺!”郁文才在书房里,高声喊着长随的名字。 “哎,来了!”郁来旺应了一声,也大步往书房走来。 郁文才平时,看文书看累了,懒得到姨娘屋里休息时,就在这书房里睡。 书房的左边是会客的小厅,中间才是郁文才办公的地方,里头摆着两个大桌,椅子之类的简单家具。最右边,有间更宽敞的屋子,设成了卧房。 卧房的门开着,屋子里头竖着屏风,挡着最里头的床。 “老爷,您吩咐。”郁来旺可不敢往里走,站在卧房门外,看着屏风方向说道。 “你马上去思华园,去跟锦夫人的嬷嬷原婶说,就说锦夫人淋了雨,病倒了,让她马上准备姜汤和干净衣物,速去!”郁文才的语气十分的急促,显然,这是担心着锦夫人的身体。 “是!老爷,老奴这就去喊原婶。”郁来旺不敢大意,忙点头回道,匆匆转身来思华园去了。 走在半道上,郁来旺遇上了郁娇主仆。 “来旺叔,你这急匆匆的样子,是要去哪儿?”郁娇穿一身浅荷色的春衫,撑一把深棕色的油脂伞,亭亭玉立的站在一株红茶花树旁,微笑着朝郁来旺点头。 十三岁的小姑娘,明眸皓齿,娇俏得如同一幅画。 郁来旺心说,果真是人靠衣装啊,四小姐这一认真地打扮起来,将府里其他几个小姐,全都比下去了。 而且,四小姐的嘴儿还甜。 其他几人,都是直名直姓的叫他,也不正眼儿瞧他,也只有四小姐客气地喊着他。 他其实也不是郁府真正的下人,他是郁家的远亲,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他不得已,才来了京城,跟在丞相堂兄身旁当起了随从。 四小姐喊他一声叔,也不过分。但话又说回来了,大家族中,能记着穷亲戚的,实在是太难得了。 郁来旺见郁娇客气有礼,心中对她大家赞赏着,“这不,锦夫人病倒了呢,老爷让老奴去找原婶来服侍锦夫人。” 郁娇眸光闪闪,锦夫人病了?郁文才差郁来旺传仆人去侍候? 病倒在书房里? 呵,今儿一早,郁明月摔倒后,她站在绣楼上,远远的瞧见锦夫人风一样的在走路,这才多大会儿时辰,锦夫人就病倒了? “早上,我瞧着二娘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病了?可严重?”郁娇又问。 “老奴瞧着不太严重,像是受了风寒,晕倒了,她在老爷的书房前一直跪着,又淋了雨,才晕倒了呢。”郁来旺说道,并将刚才在书房前的一幕,都跟郁娇说了。 柳叶也撑着伞,站在郁娇的身侧。她心中直翻白眼,那锦夫人,是装的吧?看看自己最近不受宠,就装起了小白花?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来旺叔你快去吧,可别让父亲和二娘久等了。” “是,老奴先去了。”郁来旺朝郁娇点了点头,继续往思华快步而去。 等郁来旺走远了,柳叶马上撇了一下唇角,说道,“小姐,奴婢觉得,锦夫人是装的吧?好好的,又没有人罚她,她跑去书房前跪着做什么?而且,早不晕倒,晚不晕倒,偏偏老爷一去,她就晕倒了?” “我也觉得,她是装的。” “她是不是想博取老爷宠爱,才故意晕倒的?”柳叶想了想,说道。 “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头。”郁娇眯了下眼,“另外,三小姐今天在翠玉轩的楼上滚下来了,脸上破了那么大的一块口子,锦夫人却没有到我的翠玉轩闹,我想,她一定另找法子来对付我。” 柳叶吸了口凉气,“她去找老爷哭诉?再搬来老爷罚小姐?” “一定是的。” “那怎么办?小姐?老爷的脾气,可不大好呢!”柳叶一脸担心的看着郁娇。 来京几天,她也看出来了,老夫人表面上看着严肃,刚回来那晚,看到小姐时还是一副要动家法的样子,实际上呢,老夫人是老妇人,好哄。 小姐稍稍使了几个法子,就将老夫人哄好了。 但是老爷不同啊,可是朝中一品大臣,又是一家之长,见多了心计诡计,哪里是随便哄哄,就过得去的? 小姐这回只怕要吃亏。 郁娇却不以为然的一笑,“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自有主意。”她继续往前走,“走吧,我们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今天一早,又是派人送药,又是派人送吃的,还替她说话骂了郁惜月姐妹几人,她现在好多了,应该前去道谢请安。 郁文才要讨好,老夫人那儿,也不能马虎了。 柳叶见郁娇情神自若,便也放下心来,她知道,她家小姐聪明着呢。 …… 郁文才的书房。 锦夫人其实是装的,她并没有昏倒。 当郁文才焦急万分地吩咐着仆人,又是请大夫人,又是吩咐去传她的仆人时,她心知,郁文才对她,又回心转意了。 心里还是有她呢。 而且,她还是被郁文才抱进屋中来的,在她“昏迷”时,还亲自为她脱湿衣。 只要郁文才的心里有她,那么,她就借机,狠狠地收拾那个郁娇。 没过多久,府里的住府大夫,崔大夫被喜子请来了。 隔着帐子,崔大夫给锦夫人号了脉,对郁文才说道,“老爷,锦夫人只是急火攻心,加上淋了雨,不是大病,吃两贴药就会没事。” 郁文才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锦夫人闭着眼,听着郁文才的叹息声,心中更是欢喜万分。看,郁文才仍会担心她。 府里的几个小妖精,只能在床上使使功夫,而她,则是出身大族,入得了卧房,上得了朝堂,斗过得别府的老爷夫人,训得了衙门的差官。 而且,她还打得一手好算盘,做得一手好账。 梅姨娘那几个出身烟花柳巷,小门小户的女子,能当什么家?能帮郁文才出谋划策?知道高门夫人们之前来往的规矩吗? 懂得怎样办宴会吗? 她们只是个笑话而已! 崔大夫给锦夫人看完病,就走到外间写药方去了,郁文才跟到外间去看方子。 这时,原婶被郁来旺也找来了,还来了锦夫人的换洗衣衫。 “老爷。”她小心地看向郁文才。 “夫人在里头卧房里,快进去服侍!”郁文才看向原婶,吩咐说道。 原婶见郁文才的脸色,不似前两天那般冷戾,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心中为锦夫人欢呼起来,看来,老爷还是没忘夫人啊,夫人的这一招装病的手段,算是用对了。 “是,老爷。”原婶捧着衣衫,快步走进卧房去了。 锦夫人听到原婶轻轻喊她的声音,马上睁开双眼。 “夫人。”原婶往卧房门的方向看去一眼,压低着声音说道,“奴婢刚才看到老爷,正细心地问着大夫,夫人的情况,可见,老爷还是关心着夫人的。” 锦夫人的唇角,得意地勾起,“郁娇那小妮子跟我斗,找死!” 原婶也笑道,“夫人说得没错,四小姐想赢夫人,让她再等三十年再说。” 锦夫人坐起身来,“行了,快帮我穿衣,老爷要是有事走了,我今天算白跪了。” “是,奴婢快着呢。” 原婶麻利地帮锦夫人穿好衣后,就走到外间书房去了。 郁文才见她出来,就问道,“夫人醒了吗?” “醒了,问起老爷呢。” “我进去看看,你马上拿着药方去抓药,将药快速煎好拿来。”郁文才扔给原婶一张药方,转身就进了卧房。 原婶见郁文才一副担忧的样子,更是得意起来,拿着药方,快步往书房外走去。 卧房里,锦夫人散着湿,正以一副委屈悲伤的样儿,靠在床头架上。见郁文才走来了,她马上哭道,“老爷……” “好了,好了,刚醒呢,怎么又哭上了?”郁文才往床边急走了两步,伸手扶着她的肩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跪在书房前做什么?谁叫你跪的?” “是妾身自己要跪的。”锦夫人低着头,将头埋在郁文的怀里,“妾身有罪,没有教育好我们的女儿。” 郁文才记得,锦夫人昏倒时,提到了三女儿明月,便问她,“是不是明月?你刚才说过明月,明月怎么啦?” 锦夫人哭道,“妾身不应该让她去翠玉轩的,妾身不应该让她去看望生病的妹妹。不去翠玉轩,就不会惹着郁娇。也就不会被郁娇推下楼梯,也就不会毁容了。可怜她才十三岁啊,还没有及笄,没有成亲呢,这脸毁坏了,她将来怎么活啊,谁会要她啊!” “你说什么?明月的脸毁了?”郁文才双眼沉沉看向锦夫人,“郁娇推的?” “可不是她么?她仗着这两天老夫人宠着她,越不将其他的姐妹们看在眼里了。她屋中的花**没有放好,自己掉下来摔碎了,却非说是明月故意摔碎的。两人争吵中,郁娇就推了一把明月。可怜的孩子啊,我那嫡姐还打算做媒,将她许给裴家二房的公子,这话昨天刚提,今天明月的脸就毁坏了,她是不是没有夫人的命啊……” 锦夫人抱着郁文才,越“哭”越伤心。 哭得郁文才的眉尖,狠狠地皱起来,裴家二房的老爷,也就是裴元志的二堂叔,现任洪州知府。 他的儿子,相貌堂堂,学问很好,只比明月长了四岁,他也早有心意,让两家结亲。 如果明月嫁过去,对自己的仕途,又是一个不小的帮助。 可眼下,明月的脸都伤了,结亲的事,那就等于泡汤了。 “这个逆女!”郁文才冷哼一声,大步走出了书房,“来旺!将四小姐叫来!”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04,敢罚吗?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118 郁来旺一直候在书房外的廊檐下,郁文才要是有事吩咐他,他可以随时进来听差。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里头屋里,郁文才一声怒喝,惊得他慌忙走了过去,“老爷,您叫老奴?” 又出什么事了,老爷怎么会这么大的火气? 难道是锦夫人又说了什么吗? 锦夫人自打自己当上了平妻后,就一直对长宁郡主生的郁娇,极度的不喜。 郁来旺站在书房的门口,瞅见郁文才一脸阴沉地走过来,不禁皱了下眉头。 “我说的很含糊吗?快去!叫四小姐马上来书房!”郁文才背剪着手,已经很不耐烦了。 府里,儿女们众多,他们的年纪,都相差不大,平时打打闹闹,有些小矛盾,这个到他跟前告那个的状,那个来说另一个的坏话,他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予理会。 小孩们之间,能有多大的仇恨? 但是,打闹得毁了容,就不是小事了! 就必须得罚! 而且要重罚! 郁娇,果真是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野性子又跑出来了吗?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是,老奴这就去喊四小姐。”郁来旺转身跑出了书房,提着把伞,快步冲进雨雾里。 四小姐昨天还病倒过,现在又下着雨,天冷路滑的,老爷就不关心关心四小姐?差个人问话不就得了,用得差将人带过来? 但他是仆人,哪敢多问? …… 郁娇到春晖院,向老夫人道谢问安, 大丫头金锭说道,“老夫人,这外头还下着雨呢,四小姐竟不顾刚好的身子,跑来春晖院问安,可见呀,她心里最记挂的是老夫人。” 郁娇看了她一眼,勾唇微笑,这个金锭,她用对了,真是处处替她说话。 钱婶也说道,“四小姐懂事嘛。” 两人这么一说,老夫人越觉得郁娇懂事,含笑看向郁娇说道,“你昨晚病了,今早刚好些,巴巴地跑来问安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休息着?要是再病了,昨晚吃的药,算是白吃了,倒便宜那卖药的再赚你的银子。”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于是,老夫人并没让郁娇坐多久,马上让两个可靠的婆子,送了郁娇回翠玉轩。 郁娇的待遇,节节提升,让春晖院的仆人们,个个都不敢怠慢她了。 郁娇和柳叶回了翠玉轩。 两人才进正屋门,就见桃枝慌慌张张走向郁娇说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差人来了,叫你马上到书房去呢!” 郁娇将雨伞递与桃枝,微带诧异问道,“叫我到书房去?” 她抬头看了眼天,这雨比刚才她出门那会儿,下得更大了,风也更大了,这是有心折磨她啊。 这时,一直候在正屋里,等着郁娇的郁来旺,从正屋里走了出来,向郁娇问了安,说道,“四小姐,老爷脸色不好,像是为了三小姐的事。” 郁娇刚才已听郁来旺说过,锦夫人到了郁文才的书房里,现在,郁文才又冷着脸,差了郁来旺来找她,不用说,要罚她了。 罚?她岂是哪么容易被罚的? 郁娇淡然一笑,“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去,来旺叔稍等片刻。” 说着,她上了二楼的卧房。 柳叶将伞递给桃枝,也跟着郁娇上了二楼。 她以为郁娇回卧房,是要去打扮一番,因为,她每回见到其他的小姐去见郁文才,个个都打扮得水灵灵的,可劲地卖着乖巧。 哪知,郁娇并未梳妆,而是从床底下,拖出一只小木匣子出来。 匣子里,装着被郁明月打碎的那只花**碎片。 “小姐拿这个做什么?”柳叶走上前问道。 郁娇扬唇冷笑,“锦夫人到老爷那儿告状卖惨,老爷差人来叫我去书房,而且,还阴沉着脸。不用说,是要罚我了,我得找个护身符护着自己。” 说着,她将那木匣子塞到柳叶的怀里,“拿着。” 柳叶捧着木匣子,一头的雾水,看着匣子中的这堆破瓷片,死劲地眨眨眼,“这个能当护身符?” 郁娇见她不相信的样子,笑了笑,“你家小姐我神通广大呢,走吧,我不会被罚的。”而且,会气得锦夫人吐血。 反正小姐怎么说,她就得怎么做,柳叶尽管想不通,也只得照着做。 郁来旺还在楼下候着她,焦急说道,“快走吧,老爷等急了,更会火了。” “好,多谢来旺叔提醒。”郁娇微笑道,见正屋中只有桃枝柳叶,郁娇便塞了个荷包给郁来旺,“大雨天的,来旺叔拿去喝酒。” 郁来旺掂量了一下,好重,有两串钱呢。没想到,四小姐这么大方。 “多谢四小姐。”郁来旺忙道谢。 郁娇微笑,“来旺叔跟着老爷出门,少不了要跑路花销,不必客气,拿着吧。” “是,四小姐。” 郁来旺明白,四小姐这是感谢他刚才透露给她听,锦夫人去了书院的事。 郁娇也的确是感谢他,要不然,她会被郁文才骂得难以招架。 …… 郁文才的书房。 锦夫人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伤心绝望时,郁娇主仆来了。 郁来旺进来回话,“老爷,四小姐来了。” “叫她进来!”郁文才站在书桌一侧,脸上毫无表情的喝道。 郁来旺皱了下眉头,“是,老爷。” 郁娇候在外头,郁来旺走上前,小声的说道,“四小姐,老爷还在火,四小姐小心着说话。” “我晓得了,来旺叔。”郁娇点了点头,看了眼柳叶,“跟我一起进来。” 柳叶吓得脖子一缩,跟着郁娇,进了书房。 郁娇走在前面,目光往右侧屋子瞥去一眼,心中冷笑一声,锦夫人,在卖惨呢!还在哭着? 真难为锦夫人费力挤出眼泪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有那时间算计她人,还不如好好地教教郁明月怎么做人,好好地给她找个婆家,这才是个合格的母亲,而不是一昧的宠着郁明月。 宠得嚣张跋扈,伤了脸,真是活该。 郁文才阴沉着脸,冷冷盯着走进来的郁娇。 郁娇不卑不亢地走上前,认真地行了礼,“父亲,您叫女儿?” 柳叶捧着碎瓷片,站在郁娇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安,“老爷。” “郁娇!”郁文才盯着郁娇的脸,怒道,“你真是太令老夫失望了。” 郁娇抬头,面色不惊地看着郁文才,“不知父亲为何这么说,女儿哪儿做错了?” “你这是明知故问!”郁文才怒道,“我问你,明月得知你生病了,特意去探望你,你为何反推她一把,害她跌落楼梯,伤了脸?她一个小姑娘家,脸伤了,让她以后还如何见人?要是毁了容,你等于害了她一辈子!” 郁娇的眸底,前过一抹讽然,她还以为,郁文才是个辩是非的人,哪知,被女人的几句娇弱软语一哄,又打回了原形。 郁明月伤了脸,等于毁了一生,那她呢?锦夫人撺掇着老夫人将她赶到丰台县乡下,一住就是七年,可知她这七年是怎么活过来的?要不是林婉音的再生,她这俱身体,早已埋骨黄土了。 郁明月和郁惜月,不止一次的陷害她,到老夫人的面前告黑状,当她是傻子瞧不出来么?郁文才罚了没有,骂了没有? 只准郁明月害人,不准别人反击,什么道理?郁明月算计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也会还手? “父亲,她是自己摔的,不是女儿推的。”郁娇朗朗说道。 “她那么大个人,怎么会自己摔倒?分明你是推的,你要她赔花**,她不赔,你就怨恨在心,趁她下楼梯时,推她一把,是不是?” “不是!” “逆女!还敢顶嘴?老夫将你放在乡下,真是太后悔了,让你长成了一个野人性子。”郁文才大怒,朝外头的郁来旺大声说道,“拿家法来,老夫今天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孝女!” 郁来旺吓了一大跳,飞快走进来,说道,“老爷,打不得啊,四小姐昨天昏倒过,今天才刚好呢。” “不打不成器,快去拿家法,否则,老夫将你也一并打了!”郁文才气得脸色铁青,其他的几个儿女,谁敢这么顶撞他?也只有郁娇! 一个姑娘家,牙尖嘴利的,这还了得? 郁来旺无法,只好去取架上的家法去了。 郁娇的目光瞥去一眼,那是一根用细铜丝捆着两片一寸宽,三尺长的的竹片做成的板子。 竹子有弹性,打一下弹下,会比木板打得更疼。 这时,卧房的门开了,披着头,只穿着中衣的锦夫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她扑向郁文才,嘴里还哭道,“妾身的女儿啊,她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妾身还以她能助老爷的官运亨通呢,这伤了脸,那如何帮啊,可怜的明月啊,她才十三岁……” 郁文才听她说起,明月能助他仕途的事,心中更是无比的失望,也更加恨起了郁娇。 不等郁来旺递来家法板子,他自己上前抓在手里,朝郁娇冷喝一声,“有错不认,给老夫跪下!” 锦夫人的身子,弱弱地靠在书桌上,她双手捂脸,透过指尖缝隙,看到郁文才手里捏着板子,脸上怒气腾腾,她得意地勾了下唇角。 郁娇,看你还敢嚣张不? 打不死你! 郁娇没有跪下,而是转身从柳叶的手里,取出那一匣子的花**碎片。 她抬头看向郁文才,“父亲,您要是罚了女儿,明天一早,只怕您得收到言官们弹劾您的折子。” 郁文才眯了下眼,因为郁娇的身份?就因为她是长宁郡主的女儿,他罚不得? 哼! 他一样能罚! “就算你的母亲是长宁郡主,你的外祖是平南王,但是,你犯了错,一样得挨罚!我大齐国,太子犯了错,宗人府一样可以给太子定罪!为父为何罚不得你?” 郁娇心中讽笑,郁文才以为,她会拿身份说事?就算她没有广平县君的身份,郁文才一样不能罚她。 “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这个花**。” 郁文才手里的板子没有落下,而是将目光转到花**碎片上,眉尖皱了起来。 那是长宁郡主的嫁妆之一,是只古董花**。 锦夫人见郁文才又不打郁娇了,马上说道,“郁娇,你就这么小心眼儿吗?一只花**而已,你就要毁了你姐姐的脸吗?再说了,那花**是自己掉下来的,根本不是明月弄碎的。” 郁娇的目光,冷冷看向锦夫人。花**究竟是怎么碎的,天知,地知,郁明月知,她看见了,她也知道。 想抵赖? 没门! 别说是一只花**,就算是一根针,只要是她的东西,郁明月也休想弄坏! “父亲,这只花**不仅仅是我娘长宁郡主的嫁妆,而且,还是御赐之物,是先皇赏给平南王,平南王给了长宁郡主,长宁郡主又带来了郁府。没想到,碎了。我为这只花**,同明月姐姐起了争执,父亲却罚了我。让外人知道,会认为父亲不将御赐之物放在眼里。郁娇受罚是小,父亲的官声,可是事大。” 她的声音很平静,目光淡淡看向郁文才。 心中讽笑,为了官声,可以丢掉一切脸面的郁文才,敢罚她吗?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05 ,有人作妖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文才怔住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目光微缩,紧紧地盯着那堆花**碎片,唇角不甘心地紧抿着。 当初,长宁郡主嫁入郁府时,带来了丰厚的嫁妆,其中,就有不少御赐品,他是知道的。 但是,也因为太多,他记不全。 他只记得,翠玉轩里的摆设品,全都是长宁郡主带来的嫁妆,至于哪件是御赐的,他并不知道。 郁娇手里这件花**,是两百多年前的古董,想来,大约是御赐之物。 倘若真是御赐之物,郁娇同郁明月起了争执,他又罚了郁娇的话,言外之意,他是没将御赐之物放在眼里,这的确会引来言官的弹劾。 他今天又被安王盯住了,万一这个把柄被安王拿来说事,他可就惹上事了。 郁文才前思后想后,将手里捏着的板子,缓缓地放了下来,看着郁娇的脸色,从震怒转为了平静。 就算不想平静,也要装个样子了。 为了给自己台阶下,郁文才背着手,问着郁娇,“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这个样子,就是不罚她的意思了?郁娇的唇角,微微扯了一下,果然,郁文才怕丢官呢。 “是,父亲。”郁娇说道,她将郁明月如何弄碎花**的事,跟郁文才说了。 郁文才的目光,“刷”的一下,扫向一旁的锦夫人。 锦夫人心头一惊,郁文才信了郁娇的话?她心中暗道,她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一个暗亏,可不能白白吃亏。 “郁娇,你撒谎!你的花**没放好,自己掉下来碎了,你害怕皇上问起,你就将责任推到明月的身上,又害她毁容,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枉费老爷老夫人那么疼你!你这般跋扈,将来长大了,还得了?”锦夫人哭着说着,撒起泼来。 郁文才有些头疼。 罚郁娇,他怕引起朝中言官的弹劾;不罚,锦夫人心中,定是伤心的。 略一思索,他想了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郁娇,花**在你的屋中碎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有责任的,为什么将花**放在多宝阁那么窄小,那么高的地方?为什么没有放在桌上?这是你保管不当的问题,明月只是替你背了黑锅。”郁文才开始数落郁娇,“姐妹之间,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么?明月可是你的姐姐,将来父母作古了,陪着你的,都是兄弟姐妹!” 郁娇静静地听着,唇角讽笑更深了,兄弟姐妹?锦夫人的儿女们,几时当她是他们的妹妹了? 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她。 还有,那花**是她的东西,她想放哪儿,就放哪儿,还有错? “为父念你年纪小,许多事情想不明白,才犯了错,今天就不打你了,不过,大罚免了,小罚不得免。”郁文才看向郁来旺,“找本女戒给四小姐,让她抄女戒。”又一想,郁娇不识字,遂改口说道,“抄写‘女戒’二字一百页,按着书本上字体的大小写,不得敷衍!抄完了才准出门玩。”只有两个字,就算没写过字的人,临摹也会写。 郁娇的目的,便是不被挨打。 只要郁文才不打她,其他的事情,她都有办法应付。 而且,她怕再闹下去,郁文才觉得没有了面子,反而会怒她。 郁娇便应道,“是。” 柳叶看到郁娇不用挨打了,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郁来旺已经找出了一本女戒,递到了郁娇的面前,柳叶代替她接了过去。 “除了去学堂的时间,其他时间,呆自己的园子里,认真写‘女戒’二字!”郁文才又命令道。 “知道了,父亲。”郁娇的唇角扯了下,低头回道。 主仆二人向郁文才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锦夫人站在一旁,气得用牙齿紧紧的咬着唇角。 郁娇,居然没有被挨打? 倘若是以前,她会撺掇着郁文才打一顿郁娇。 可是今天不比往日,一是郁娇被老夫人看好着,二是,她前几天惹得郁文才不高兴了,她怕再闹下去,郁文才想起前几天的事,再次怒她。 那样一来,她今天算是白白的跪了,白淋了一场雨了。 郁娇没有被挨打,她还有后招! 今天她被郁文才重视宠着,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收获。 郁文才转身过来,见她委屈着站在一旁,一言不,默默的垂泪。 心中一时愧疚不已。 郁文才走过去,安慰着她,“好了,不必伤心了,为夫让人去请宫中的太医来,给明月好好地看看伤,花再多钱,都要治好她的脸。那个郁娇,我也罚了她,她不会写字,一百页的字,只怕她会写上两三个月,也不一定写得完!她三个月不能出门玩,可解你的恨?” 郁文才都这样安慰她了,她还说什么? 明月的脸要是不好,郁文才就会一直这么愧疚着,会一直对她好。 “她也算是老爷的女儿,妾身还能说什么?”锦夫人扭过头去,又“落下”泪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今天不去梅姨娘那儿了,今天一直陪你。”郁文才道,又想到还没有去看三女儿,又说道,“你先休息着,我先去看看明月的伤。” 他亲自去看女儿,那是对女儿莫大的安慰,锦夫人心中,才算缓了口气,哽咽说道,“多谢老爷担心着她。” 她这副娇弱的样子,越让郁文才怜惜,“我先服侍你吃药,再去看女儿。” “好。”锦夫人低着头,回想着自己跟郁文才刚成亲时的娇羞模样,点了点头。 …… 郁娇和柳叶走出郁文才的书房,往翠玉轩走来。 柳叶看看四下无人,忍不住怒道,“小姐,老爷不辨是非。明明是三小姐不对,怎么还要罚小姐?” 虽然小姐没有挨打吧,只罚了写字,但是小姐不会写字啊。 一百页的字,得写多长时间,才能写完? 而且,还要照着书册上的字体大小写,这册子上的字,才指甲壳这么大,粗粗算来,一页纸要写上一百字才能写满。一百页字,一百个字,这一共是一万个字,小姐是永远没有时间去玩了吗? 柳叶在心中恨死郁文才和锦夫人了。 “不就是写字么?能是什么大事?”郁娇淡淡说道,郁明月伤了脸,她要是没被罚,锦夫人今天是不会放过她的,再闹下去,万一她被郁文才打了,可太不划算。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不会写字,她写成什么样,谁会怪她写得不好? 大不了,她去聚贤书院时,花上点钱,请下院的学子们,替她写,不就是了? 她才不会自己写呢! 柳叶抱着碎瓷片,叹息道,“小姐,这可是御赐之物呀,就这么碎了,将来,皇上会不会怪小姐没有保管好?”她听说,但凡是皇家赏赐下来的东西,都要当神物一样的供着,小姐怎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任那郁明月弄碎了? “那不是御赐的。”郁娇微微一笑,“是我骗老爷的。” 长宁郡主嫁入郁府,没有将嫁妆单子给郁文才,郁文才不可能知道得那么细。 柳叶眨眨眼,“这也可以懵?小姐,你的胆子太大了。” 郁娇冷笑,“胆子不大,等着挨打吗?” 柳叶想了想,“对,没错,小姐要不说御赐的,早已经被打板子了,那板子那么宽,那么长,想想都可怕呢。”柳叶想起郁文才抓着的板子,心头不禁一缩。 主仆二人往前走着,柳叶“呀”了一声,“小姐,那是什么?” 郁娇停了脚步,将手中的雨伞往高处举了举,顺着柳叶的目光往前看,只见一丛牡丹花枝里,趟着两只死耗子,并一只死斑鸠。 “府里洒扫的人都在干什么?怎么也不清扫一下?”柳叶厌恶得直皱眉头。 又有死动物? 郁娇的目光闪了闪,唇角勾了抹冷笑,“走吧,有人在作妖了!” 每天都有死动物,而且,还不是一只两只,可太不正常了。 柳叶听不明白,“小姐,作什么妖?” “且看吧,过不了多久,府里一定会有事生。” 两人回了翠玉轩。 桃枝命秀菊接了二人的雨伞,柳叶放那一匣子的碎瓷片去了。 郁娇站在廊檐下,弹掉衣衫上的水珠儿,进了正屋。霜月这时朝她走来,说道,“小姐,奴婢有事禀报。” 郁娇见她神色凝重,朝其他几人看了一眼,朝霜月点了点头,“跟我来二楼。” 园中一下子来了几个新面孔,她不太放心在一楼说话。 “是。”霜月应道,跟着郁娇上了二楼。 “说吧,是什么事?”郁娇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的雨景,问道。 “小姐吩咐奴婢暗中观察着府里的情况,奴婢查到了一些消息。” 郁娇回眸看她,这丫头的动作真快,“查到了什么?”联想到一连几次看到的死动物,她心中有预感,府里的什么人,在作妖呢。 “奴婢从锦夫人身边的嬷嬷身上,搜到了这个东西。”霜月将两个纸包,递给郁娇看。 郁娇看了她一眼,接到了手里。 她轻轻地打开来,只见两个纸包里,分别装着牵牛花籽,和迷|香。 这两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婶要干什么? 霜月见郁娇皱起眉头,以为她看不懂,便说道,“这包黑籽是牵牛花籽,误食会让人产生幻觉,这包是迷|香,顾名思义,食用后,在一定的时间内,会昏迷不醒。” 郁娇将那两药粉,重新包好,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想到了那天挖出的几块巫蛊布偶,只怕,事情不会是小事情。 霜月又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继续盯着锦夫人的仆人?” 郁娇看了眼窗外,还在下雨呢,“不必了,你休息吧。” “是。”霜月点点头,转身往楼下走。 “你等等。”郁娇想了想,决定奖励一下这丫头,她从抽屉里取了锭银子塞到霜月手里,“赏你的。” 霜月眨眨眼,十两? 好少。 她心中翻眼皮,她平时吃一顿饭,都有十两银子了。 又一想,郁四小姐现在手头上并不宽裕,能给她十两,已算是大手笔了。 “小姐,太多了,奴婢不敢要。”霜月慌忙摆手拒绝。 郁娇却硬塞到她的手里,“拿着!这是你应该得的,往后,只有比这更多的,不会少。你跟着我,只要忠心,我不会少你的银两,这是这个月提前给你的月银钱。” 霜月会武,她得好好地利用着。 银钱少了,时间久了,霜月定会觉得委屈。 但凡大户人家,对会武的仆人,都是大把银子的养着。 霜月见她坚持,便只好接了,“多谢小姐赏赐。”接了赏银,当然是表忠心,“小姐以后有任何需要,随时叫奴婢。” “今天不需要你跑腿了,你先去休息去。” “是!” 霜月离开后,郁娇走到窗边,看着府里的雨景沉思,锦夫人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呢? 她抬头看天,这一天又过得差不多了,明天是沐休日,不必去聚贤书院。 她得想办法再出府一趟,再见一见景家的人。 …… 郁文才这一边,刚安抚好锦夫人母女,次日一早,他就听得郁来旺来报,老夫人病倒了。 郁文才带着郁来旺,匆匆往春晖院而来,他边走边问,“老夫人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病了?” 郁来旺回道,“谁说不是呢?今天老夫人一早醒来就喊着屋里有鬼,一会儿又喊着有人要杀她。”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06,精彩的表演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文才停了脚步,“大夫怎么说?” 郁来旺说道,“大夫查不出病因来,只说是老夫人没有休息好,才会出现臆想的情况。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可老夫人的模样儿,不像是没有休息好那么简单,整个人……疯疯癫癫地,一早吃的早点,还吐了一半。” 郁来旺形容着老夫人病的情况,脸上神色担忧。 郁文才看眼眼里,眉尖更加的皱起。 郁来旺言语闪烁,神色紧张,只怕,老夫人的病情,更加的严重。 “走快点,看看再说。”郁文才背着手,脸色沉沉,脚步匆匆往春晖院而来。 …… 郁娇因为病倒过,得了老夫人的准许,五天时间里,不必前去问安,是以,她的早点是在翠玉轩吃的。 加上今天是沐休日,郁娇便打算悄悄出一趟府。 她正琢磨着,如何出府时,柳叶来报,“小姐,老夫人病倒了。” 郁娇正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看风景,闻言,她赫然转身过来,“老夫人病了?昨天,她不还是好好的吗?” “是呀,奴婢也觉得奇怪呢,奴婢听到府里的仆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呢。”柳叶说道,“说老夫人,像是中了邪一样,一直在胡言乱语,跟个疯子一样。” 疯子? 郁娇想到霜月从原婶的身上,偷来的那两包药粉,轻笑了一声,锦夫人,这是要唱大戏了呀。 “我们去看看老夫人。” …… 走出翠玉轩没多远,郁娇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扶着丫头的手,在前方旖旎而行。 妇人走得慢,郁娇的步子轻快,很快,她就追上了妇人的脚步。 这人身段苗条,穿一身绣着金丝菊的玫红锦裙,侧脸的容颜秀丽,大约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郁娇来了府里几天,府里的人,也认了个七七八八。 这位虽然只远远的见过,没有同她说过话,但郁娇猜得出,这便是郁文才最宠的姨娘,梅姨娘了。 “这不梅姨娘吗?”郁娇轻笑着开口。 妇人转身来看,“呀”了一声,眨着飞凤眼,“是四小姐啊,四小姐万福,四小姐这是要去哪儿?”然后,恭恭敬敬地给郁娇行了一礼。 一脸的笑容。 她是嫡小姐,又有封号在身,身为姨娘的梅姨娘,当然是要给她行礼了。 “快请起,姨娘不必多礼。”郁娇上前,扶起她来,笑道,“姨娘是父亲的身边人,哪能让姨娘给我行礼的?” 虽然,郁娇说的只是客套话,但梅姨娘听了,还是十分的舒心。 因为,锦夫人的几个儿女,平时太傲慢了,从不将几个姨娘放在眼里。 郁娇的谦恭,当然会让虚荣心极强的梅姨娘心中受用了。 “这可使不得,你可是县君,受得起这份礼。”梅姨娘笑意嫣然,又往郁娇身后看了看,“四小姐从翠玉轩出来,这是要去哪儿?” 郁娇敛了脸上的笑容,叹道,“我听丫头说,老夫人病了,这不,正要去看看老夫人呢。” 梅姨娘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四小姐,我跟你说啊,老夫人病得可邪门了,老是说自己看到鬼了。” “是呀,侍女也这么跟我说呢。”郁娇蹙眉,“可这世上,真有鬼吗?” “反正,我没见着,我是不信的。”梅姨娘扬眉,又道,“锦夫人身边的原婶,却跟着老夫人附和说,她也看见了,结果,老夫人更吓了。” 郁娇眯了下眼,“唉,我们两个在这儿光议论着有什么用?还是快去看看吧,没见着是怎么回事,光听侍女们说,有点以讹传讹了。” “对对对,我也正要去看看呢。”梅姨娘点头,“听说,锦夫人得知老夫人病了,一早就去了。” 郁娇一笑,“她倒是去得快呀。” 梅姨娘不傻,听出话中另有含义,她的目光闪了闪,“那咱们也不能落后。” 两人相携而行,来到了春晖院。 昨天下了大半天的雨,今天的雨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 春晖院里,因为老夫人忽然病倒,使得整园子的仆人,一个个都不敢大声言语,就怕成了领头羊,被拉出去打了板子。 毕竟,老夫人的病,病得太奇怪了。 果真如柳叶说的一样,老夫人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有鬼。 “看看,怎么病成这样了?”梅姨娘叹了一声,往卧房里走去。 郁惜月几人,站在外间,不时地拿眼看向卧房里。郁娇带着柳叶,也走了过去。 老夫人正在癫狂间,郁娇上前问安,老夫人却像没看见她一样,嘴里一直在胡言乱语着,她只好又退出了卧房。 …… 郁文才冷着脸,进了园子。 不知是谁,轻轻地喊了一声,“老爷来了。” 在园中忙着清扫落叶和淤泥的仆人,吓得慌忙去迎接,“老爷。” 回答的声音也不敢太大,一个个缩着脖子。 郁文才没看众人,大步进了屋里。 外间屋子里,郁惜月几姐妹,和郁娇几人都在,见郁文才来了,纷纷行礼问安。 “惜月,老夫人怎样了?”郁文才问年长的郁惜月。 郁惜月的目光往郁娇的脸上看去一眼,叹息说道,“不太好呢,府里的老嬷嬷们说……,说老夫人像是冲撞了什么,才会这样……” “一派胡言,你也是读书之人,怎么竟说些神鬼怪论?”郁文才甩袖呵斥一声,进了里屋。 郁惜月低着头,虽被骂了,却不恼恨,而是扬唇看向郁娇,目光别有深意。 郁明月的脸上蒙着面纱,狠狠瞪一眼郁娇。 郁娇站在一侧,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人的精彩表演。 外头还算安静,里头,可着实的热闹。 热闹得,藏在她袖中的灰宝,都很想出来看热闹,被她强行按压住了。 锦夫人的声音最响亮,“老夫人,您别怕,媳妇帮您打鬼,打鬼!……啊,打死一个了,……都愣着干什么?快将窗子边那个提刀的恶鬼打死!” “是,锦夫人。”几个丫头婆子回道。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霹雳啪啦敲打的声音。 “还有床下,有个青面獠牙的厉鬼,一直说要咬我的脖子,你们倒是动作快点呀。”老夫人惶惶不安地说道。 接着,又是一通捣鼓敲打的声音。 郁文才走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锦夫人带着几个丫头婆子,提着鸡毛掸子,抓着扫把,或是锤腿的软锤子,正在床上,床下,空中,胡乱的敲打着。 场面看似滑稽,但没一人敢笑。 相反的,一个个神色紧张得不得了,有丫头吓得都在低声嘤嘤地哭了。 “老爷来了!”郁来旺走上前,大声喊道。 一众人停了敲打,让开道,让郁文才走进了卧房。 郁老夫人穿着一身乳白色中衣,额头上绑着青莲色抹额,双手抓着被子,眼神惊恐地瞅来瞅去。 “老爷。”大家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郁文才走到床前,看了眼老夫人,问着锦夫人,“老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副样子,正如郁来旺说的,哪里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这分明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老爷,大夫看不出原因来,只说……。”锦夫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郁文才的面前,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没往下说。 “是呀,妾身也是这么认为的,病得……可太奇怪了,妾身昨天来给老夫人问安,她还拉着妾身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呢,精神也好,怎么才过了一晚,就……就成这样了?”梅姨娘也来到郁文才面前,秀眉挑起,一脸的担忧。 她说着话的同时,眼波往锦夫人的脸上转了转。 看得锦夫人心头火起,这个妖精,看她做什么? “我来看看。”郁文才走到老夫人的面前,“娘,是儿子,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老夫人听出了郁文才的声音,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惊恐说道,“儿子,你来得正好,快将娘床底下的那只青厉鬼赶走,他老是坐在床下啃骨头,啃得娘这心里头,毛骨悚然,坐立不安啊。” 郁文才皱起眉,床下有啃骨头的声音?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他看向屋中众人,大家都摇摇头。 郁文才暗忖,显然,老夫人这是出现幻觉了,他可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鬼神。 郁文才拍拍老夫人的手,安慰她说道,“娘,这屋里不安静,咱们就换个屋睡觉去,不来这里了,不就成了?您住儿子附近,儿子替您打鬼。” 他想的是,换处地方呆着,也许能让老夫人心情好点。 老夫人只是出现了幻觉,并不是痴傻了。她也觉得郁文才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好,换个地方住。”有儿子保护她,她什么也不怕。 府里的房舍院落不少,这里住不了,那就搬走。 这边,郁文才安抚着老夫人,善会察言观色的锦夫人马上看向一众丫头婆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服侍老夫人更衣?老夫要带老夫人出去散散心。” “是,锦夫人。”钱婶招手叫过金锭和另外一个丫头,三人便开始给老夫人更衣。 郁来旺又叫来两个仆人,抬来了一顶小轿撵,钱婶和金锭扶着老夫人坐上了轿撵,郁文才陪着老夫人,离开了春晖院。 老夫人一离开,春晖院马上安静下来,大家各自散去。仆人们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各主子各回各屋。 梅姨娘从锦夫人的身边经过时,笑得嫣然,“老夫人一病,锦夫人就来了,倒像是,未卜先知老夫人会病似的。”四小姐说得对,这锦夫人来得未免太早了些。 锦夫人怒得扬眉,“梅姨娘,你敢诬陷我?”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锦夫人为什么这么紧张?”梅姨娘一笑,扶着丫头的手,离开了。 府里的三个姨娘,梅姨娘最得宠,而且,老夫人已命她协助锦夫人打理府里的事务,梅姨娘才敢这么当面跟锦夫人叫板。 锦夫人心中怒气腾腾,却毫无办法。 两人的争吵,被郁娇看在眼里,她悄悄地勾了下唇角,锦夫人这般激动,可见,老夫人的病,她知道原因。 “走吧,柳叶,我们看戏去。” “是,小姐。”柳叶点头,又眨眨眼。“看什么戏啊?” “跟着我走,就是了。” …… 思华园。 因为郁文才昨天歇在思华园的缘故,让锦夫人又感到枯树逢春了,心情大好之下,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颜色较艳丽的锦裙。 “事情办得怎样了?”她捧着茶盏,抿了口茶水,抬眸看向原婶。 原婶目光闪了闪,不敢说掉了两包药粉的事,只说道,“都安排好了,也赶巧了,昨天雨水一冲,那处小园挖过土的痕迹,就全冲没有了。” 锦夫人的目光中,闪过抹戾色,“再等等,三天后,我就去跟老爷说,府里出灾星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07, 邪气在绣楼 二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文才将郁老夫人,安置在了其他的小园里住着。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也多派了仆人守在她的身旁。 但是,郁老夫人的病情,仍是不见好转。 郁文才让郁来旺拿着他的贴子,进宫请了太医来,同样的,查不出任何的原因。 只要郁老夫人睁着眼,她就会一直嚷着,屋子里有鬼。 闹得整府的人都跟着人心惶惶,也闹得郁文才都无心上朝了,只好告了假,在府里陪着老夫人。 可这样,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要是老夫人生了其他的病,倒也罢了,说老夫人疯了,老是喊着府里有鬼,这对郁府的名声,可不大好。 已经疯了一个长宁郡主了,再疯一个老夫人,外头人,会怎么看郁府? 说是他逼疯了他们? 郁文才的心情,无比的烦闷着,偏偏这时,郁来旺又告诉给他一件,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说什么?府里天天有死物?”郁文才的目光,森然如剑,盯着郁来旺,“难道,府里进了猛兽?这么点事,也值得来报?” 郁来旺摇摇头,“不是猛兽咬死的,府里随时有仆人巡逻查夜,要是进了山猫野狗,野猪这等大个子的野兽,不可能没人知道。事实上,仆人们都说,不知道那些鸟兽是怎么死的。” 郁文才伸手捋起了胡子,又问,“是怎么个死法?” 郁来旺说道,“除了一只野猫,像是被人踩死的以外,其他的,都死得非常的奇怪,鸟兽的身上,不见任何伤口,也不见中毒的现象。” “还有这等诡异的事?”郁文才眸光冷凝,“去看看,鸟兽的尸体都摆在哪儿?” “在后院的柴房前。”。 郁文才跟着郁来旺,来到了府里的柴房前,只见地上,堆着一地的鸟兽尸体。 两个仆人,正拿着棍子,蹲在地上翻来翻去的查看,均是一脸的疑惑神色。见郁文才走过来,仆人们忙站起身来行礼,“老爷。” “死了这么多……”郁文才的眉头,狠狠拧起。 “有三十多只呢。老爷。”一个仆人说道。 “都是这一天现的?”郁文才问。 那仆人摇摇头,“不是,五天前就现了,有人看见,以为是野猫咬死的,没在意。本来已经埋起来了,这又陆续现了同样的死兽,才又挖出来了。” 郁文才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对郁来旺吩咐道,“去查一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每天都有死兽,而且不是咬死的,不是中毒,绝对不是正常的事。 “是,老爷。” 郁文才吩咐完事情,转道进了锦夫人的思华园。 梅姨娘虽好,但是,年纪太轻没经过大事,是拿不出好的主意来的,锦夫人年长,处理府里事务,有着丰富的经验。 丫头见郁文才来了,慌忙进屋去汇报给锦夫人听。 锦夫人早料想到,郁文才会来找她商议老夫人的病情,这两三天来,一直都精心打扮着,等着郁文才。 她走到镜前拢了下头,觉得仪容十分端庄之后,这才提裙款款走到房门口来迎接,“老爷来了。” 声音娇柔。 郁文才朝她点了点头,神色怏怏地扶着锦夫人进了里屋。 “过来坐,我有事同你商议。” “是。”锦夫人心中窃喜,事情,正按着她想像的那样,进行着。 郁文才走到窗边的茶几旁坐下了,锦夫人甚是贤惠地,沏了茶水捧过去。 “老爷要与妾身商议什么事?”她眨了眨眼,故意问道。 “老夫人这几天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郁文才没有接茶盏,而是神色忧郁地看着锦夫人。 老夫人病情不好,这几天,他是寝食难安,哪有心情喝茶? 长宁郡主虽是他的正妻,但嫁过来就病了,时病时好,一直拖了好多年,后来病情虽然好些了,人又疯了。 锦夫人比长宁晚进府一个月,出身大族的她,料理起府里的事务,是井井有条,倒像是他的正妻一样。 “老爷,妾身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锦夫人抿了下唇,神色犹豫着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快说!老夫人病得太邪乎,府外已经有不好的传言了。”郁文才沉着声音,催促着说道。 锦夫人抬头看向郁文才,“老爷,既然大夫们查不出原因来,不如,请个世外高人来做场法事,如何?看看老夫人究竟是得了病,还是冲撞了什么。” 冲撞了什么? 郁文才眯起了双眼,想着刚才见到的那堆鸟兽尸体,说道,“府里最近的确是不太平,刚才有仆人跟我汇报,说府里有不少地方,现了异样死掉的鸟兽尸体,这着实是诡异的很。” 锦夫人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老爷,难道是府里出了什么邪气了吗?” “邪气?”郁文才眸光微沉。 “是呀,我们凡夫俗子看不见,但世外高人看得见。那邪气存在府里,专吸人和兽类的精气,以供他长寿。” 锦夫人的话,让郁文才想起几年前的事。 那个时候,老太爷忽然得病而亡。接着,老夫人也病了,同样是查不出病症来,险些病故。之后,锦夫人请了世外高人来府里做了法事后,老夫人的病才好。 眼下查不出病症来,只有这个法子,可以试一试了。 “你提醒得对,既然大夫们查不出原因,不如试一试偏方。”郁文才想到这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你马上去安排下来。” “是,老爷。”锦夫人回道,心中则是欢喜着,终于,郁文才顺着她的道走了。 …… 有了郁文才的支持,锦夫人马上着手安排着请法师的事情。 次日午时,一个四十来岁的高瘦个子的道士,被原婶带进了府里。 道士的身旁,还跟着两个小童。 他进了府里后,提着拂尘,口里念念有词地在府里四处转悠着,小童们跟在他身后,拿着柳枝,蘸着**中的水,往空中洒着。 这番奇怪的举止,引得府里的不少人前来观看。 郁惜月三姐妹,自然是不会少她们的。 郁娇早料到锦夫人会请人来“捉妖”,得到消息,也前来看热闹。 道士围府走了一番后,对跟随的郁文才说道,“府里的确有一股邪气存在。” 郁文才跟在道士的身后,问他,“是什么样的一股邪气?” 道士伸手捋须,说道,“那股邪气,前几天忽然变弱了,险些死掉,大约为了续命,吸了府里不少的阳气,才让府里死了这许多的鸟兽,也导致贵府的老夫人病倒。唉,幸好贵府现得及时,不然的话,老夫人的阳寿,只怕也会被吸尽。” 郁文才听他说得煞有介事,便催着说道,“道长既然现了邪气,请尽快地想法除掉。” “大人请放心!贫道自有对付的法子。” 柳叶站在郁娇的身后,听这道士说得邪乎得很,小声问郁娇,“小姐,府里真有邪气吗?” “看着,一会儿你就明白了。”郁娇微微一笑。 锦夫人的目光,朝郁娇瞥去一眼,见郁娇居然还敢笑,她心中冷笑起来,死妮子,笑吧,一会儿,有得你哭的时候。 道士在府里的一处空地上,设起了神坛,摆起了香案,他右手提着桃木剑,左手捏着灵符,闭着眼,口里念念有词。 然后,桃木剑往前方一处方向一指,大声道,“邪气,就在前方,三日前,邪气几乎要萎靡的时候,忽然大吸阳气,又变得强大起来。” 道士指的地方,正是郁娇绣楼的方向。 他的话一落,再加上郁娇本身有着灾星的称号,使得所有的人,一起朝她看来。 郁明月想到自己的脸,是在郁娇那儿摔的,便冷笑起来,“难怪呢,三天前,郁娇忽然病倒,要是常人,病得那么厉害的话,没有个三五天,根本起不来床。但是郁娇呢,第二天又生龙活虎了,反而是老夫人病得不轻了。哦,还有府里莫名死掉的鸟兽……,都是失了阳气呀……” 郁娇冷笑,“三姐姐,难道我一直病着不起,才是正常的?” “没错!” “三姐姐好狠的心啊,希望妹妹病死吗?” “吵什么?”郁文才冷喝一声。 郁娇住了口,低下头去。 郁明月得意的昂着头。 郁文才看了眼郁娇,又看向道士,“道长,请将话说得明白。” “大人,贫道已经说得很楚说了,前方最高处,有一团邪气一直存在着,倘若邪气不除,府里还会有灾乱啊。”道士道。 郁文才的目光,冷冷盯着郁娇,这个丫头,真的是灾星吗? 这时,又有仆人匆匆跑来,“老爷,锦夫人,不好了,四小姐住过的那处小园里,现有奇怪的东西。奴婢们不敢碰,来请示老爷夫人怎么办。” “现什么?”郁文才沉声喝问。 婆子的眼神乱闪,一脸的慌张,“巫……巫蛊……” “胡说八道,府里怎会有这种东西?”郁文才怒喝一声。 锦夫人的唇角,悄悄地勾了下,对郁文才说道,“老爷,还是前去看看吧,这可是大事啊!” “来旺,你在这里陪着道长。”郁文才唤过郁来旺,背着手,大步往郁娇先前住过的小园而去。 “二姐,我们也去看看。”郁明月拉了下郁惜月胳膊。 “好,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柳叶听说她们原先住过的小园里,现了巫蛊,早已吓得神色大变,“小姐……” “慌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郁娇淡淡一笑。 就这样,一众人跟着郁文才来到了小园。 郁文才进了园中,“东西在哪儿?” “老爷,在这儿。” 只见园中一株槐树下,有一个写着生辰八字的布偶,埋在土里,有一半露在了外面,是被昨天的雨水冲出来的。 那婆子说道,“老爷,昨天风大,将这园中的园子门吹倒了,奴婢进来清扫,哪知,看到了这个东西。” 郁文才冷冷说道,“取出来看!” 婆子吓得忙道,“是。” 她拿着铁锹挖了出来,递给了郁文才。 郁文才紧紧的抓在手里,目光冷如剑的扫向走来的郁娇,“这个东西为何出现在这里?快说!” 郁娇往好布偶上看去一眼,摇摇头说道,“女儿不知道,女儿搬出来好几天了,如何还知道这里的情况?” 郁明月冷笑,“郁娇,搬出来就敢不承认了?是不是你之前埋进去的?你怪老夫人没有早些接你进府?你就用这种下三烂的法子,诅咒着老夫人,是不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恶毒的人!亏老夫人将那么好的园子给你住,你却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08,原因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明月的话,说得尖锐直白。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文才对郁娇的态度,本来一直是处于怀疑状态,现在听了郁明月的话,郁文才的目光,马上如剑般戳向郁娇的脸上。 “郁娇,是不是你做的这些事情?害得老夫人得了怪病?”郁文才盯着郁娇,毫不客气地怒喝着。 将站在郁娇身边的柳叶,吓了一大跳。 她心中为郁娇捏了一把冷汗。 唉,她们主仆怎么这么倒霉啊,这园子里埋有东西,她们哪儿知道? 她们回京当晚,被安排着住进这处园子里,也没有住几天啊,谁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说郁娇害老夫人,这怎么可能? 就算她家小姐要害,也是害锦夫人那个表面笑脸,背后磨刀子的恶毒妇人,老夫人虽然也不是个善良人,但跟锦夫人相比,还是要好上许多。 郁惜月郁怜月,还有一路跟来的锦夫人,个个都在暗中得意着,等着看郁娇这回彻底完蛋。 姨娘们则在观望着,郁娇和锦夫人斗,哪方会赢。 仆人们不敢吱声,就怕引火上身。 只有郁娇的神色平静,她不慌不忙地说道,“父亲,这种东西,女儿不知道。” “这东西在你的园子里搜到的,你还说不知道?分明是你干的!”郁文才厉声喝道。 “父亲身为朝中重臣,怎么也信这种神仙鬼怪的东西?”郁娇讽笑。 如果诅咒真的有用,那么,她在心中诅咒着裴家人死光光,诅咒着裴夫人跟林婉音有着同样的死法,怎么不见一个人死掉,反而活得个个光鲜着?裴夫人那个虚伪之人,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妇? 郁文才被她说得愣住了。 起初,他也不信这种谬论,但府里这几年,总是出现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这个不信神鬼的人,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郁文才怒道,“老夫是看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将四小姐押到祠堂去,喜子,去取家法来!” 喜子吓了一大跳,“是,老爷。”转身就跑走了。 锦夫人招手叫过两个婆子,“将四小姐带走。” “慢着!”郁娇忽然大声说道,“东西不是我放的,不过,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父亲不想听个明白,想冤枉郁娇吗?” 锦夫人眯了下眼,说道,“老爷,她分明是在胡搅蛮缠,混淆视听,老爷不要相信她的鬼话。她最大的本事,就是编瞎话。老夫人还在病中,事情等不得啊!道长又查出邪气出在她的绣楼里,她又恰好是在三天前生过病,不是她克的老夫人,会是谁?现在,又在她住过的地方,挖出这等东西。她分明是来报复郁府,报复老夫人和老爷的。” 郁文才见郁娇的目光,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就算心中怀疑着郁娇,但也怕言官说他,偏听偏信,郁娇想说,那就让她说好了。 等她说完了,再罚也不迟。 “那你就说说看,是怎么回事!”郁文才挥手,示意那两个要抓郁娇的婆子退下。 锦夫人恨恨地看了两人一眼,“退后去!” 婆子们退下了,郁娇朝郁文才走近两步,伸手一指郁文才手中的布偶。 “老爷,这东西上面的字,郁娇不认识,也不会写,而且,我的两个丫头也不会写。” “……” “另外,我们住在这处园子里时,身上并没有一文钱,没有钱贿赂他人替我们写。更而且,谁敢替我们写呢?谁敢做帮凶?万一事,那人不是跟着倒霉吗?” 郁文才的目光闪了闪。心中暗忖,这生辰八字的字,的确写得十分的工整,郁娇就算再聪慧,依葫芦画瓢,也画得没这么好,那两个丫头还要笨一些,则更不屑说了。 郁娇见郁文才的神色微变,又说道,“父亲,您只盯着布偶挖出的地方看,为何不将目光盯向其他地方?” “……” “比如,布偶是用什么料子做的。郁娇可找不出,这么好的布料来,做布偶。” 提到布料,郁文才的目光,飞快落到了布偶上,细看之下,他的目光骤然变冷,森森然扫向梅姨娘和锦夫人。 “是你们两个?” 梅姨娘吓得花容失色,眼圈一红,委屈说道,“老爷,妾身怎么敢啊,妾身什么也没做啊!” 锦夫人也拼命摇头,“妾身不知……” “难道,是老夫人她自己?”郁文才怒道,“这个布偶身上,缠着的白布,正是雪丝锦,是皇家贡品。半月前,皇上赏了四匹,老夫人两匹,你们一人一匹,你们说不是你,是老夫人自己诅咒自己?” 锦夫人一听雪丝锦,吓得魂飞魄散。她明明是用普通的白布做的,这个布偶,怎会是雪丝锦的料子? 她悄悄的扯了下原婶的袖子。 原婶会意,趁着人多,且大家都看着郁文才手里的布偶时,悄然往后退,想回思华园去查雪丝锦的料子,哪知,原婶的脚,绊到了什么上面,摔了一跤。 砰—— 她重重地跌到了。 袖中两包药包,飞到了郁文才的面前。 郁娇收回脚,唇角微微勾了下,目光淡淡看向原婶。 “这又是什么?”郁文才看了眼药包,目光如剑,看向原婶。 郁娇弯腰捡了起来,打开来看,“一包黑色牵牛花籽,一包……”她摇摇头,“这个我瞧不起来,像是药粉。”又道,“原婶身上藏着这花籽做什么?你还亲自种花?种到土里也就算了,吃下去,可就不得了了,这可是有毒的。人会被变得疯疯颠颠的。” 原婶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郁文才也略懂草药,他将手伸向郁娇,“拿过来。” “是,父亲。”郁娇将两包药粉,摊开在手心,递向郁文才。 那包牵牛花籽,郁文才认识,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包灰白粉末上,他伸出手指,捻了一点,放在鼻下闻了闻。 旋即,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怒道,“将这个老货,捆起来!居然携带这等肮脏药物!” “老爷,饶命啊,老爷……”原婶吓得不住地磕头。她心中直犯嘀咕,前天,她身上的药粉包,明明已经掉了,昨天的已经用掉了,这两包,又是从哪里来的? 郁娇见原婶一副疑惑又惊慌的样子,弯唇一笑,东西么,当然是她让霜月塞进原婶身上的。 这两包药粉,本来就是原婶的,她还回去就好了,然后呢,再悄悄地将原婶绊倒。 郁文才哪里理会原婶的求饶?又大声吩咐道,“春婶,胡嬷嬷,将锦夫人和梅姨娘二人的雪丝锦拿来,再到老夫人的屋子里,查看一下,那匹雪丝锦,是不是完好的!” “是,老爷!” 事情的展,完全超乎了人们的想像。 现在,谁也不敢说话,等着看下文。 春婶是府里管后宅的管事嬷嬷,是老夫人的人。胡嬷嬷则在郁文才的书房里当差,两人既不是锦夫人的人,也不是梅姨娘的人。 梅姨娘站在人群中,一直拿帕子捂嘴,哭着委屈。 锦夫人则吓得不敢吱声。 郁惜月郁明月同样是吓得变了脸色,虽然,她们不知道她们的母亲,在针对郁娇时,使了怎样的手段,但看母亲的脸色变了,也料想到,母亲的事情一定是办砸了。 没有过太长的时间,春婶和胡嬷嬷带着几个丫头来了。 丫头的手里,各捧着一匹雪丝锦。 其中一人手里的雪丝锦,已经剪掉了一大块。 郁文才的目光,冷冷盯着那匹雪丝,“这是谁的?” 春婶说道,“回老爷,是从锦夫人的屋里搜出来的。” “老爷,还搜到了这个东西。”胡嬷嬷将一个布袋子递给郁文才看,“四个布偶。是在锦夫人的床下现的。” 布偶的身上,写着生辰八字,上面扎着数根绣花针,同郁文才手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锦娘!你来解释一下。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郁文才盯着锦夫人,怒喝一声。 “老爷,你听我说,老爷……” 郁文才的眼底,露出了嫉妒的厌恶之色,一把将锦夫人推倒在地。 “春婶,郁嬷嬷,将锦夫人送回她园子里去,没有老夫的准许,不准她踏出园子半步,将原婶关到柴房去,老夫要亲自审问。府里的事宜,从现在开始,暂时由梅姨娘打理着。” 梅姨娘心中大喜,“是,老爷。” “是,老爷。”春婶和胡嬷嬷应道,招手叫过几个婆子,“还不行动着?” 婆子们吓得慌忙跑过来,“是……” 锦夫人一下子软倒在地,脸色死白如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剪了她的雪丝锦? 郁惜月和郁明月,有心想帮她们的母亲,又怕郁文才连她们也一起关了,不敢站出来。 …… 闹哄哄的一场大搜查,没想到,搜出了锦夫人害人的证据,一向高高在上的锦夫人,居然被郁文才关了禁闭,这可是郁府里,自郁娇被赶出郁府,扣上灾星的帽子后,又一件轰动全府的大事。 邪气,原来是假的。 锦夫人请来的道士,郁文才自然是不会再相信了,但也没放走道士,而是命人看着他…… 书房里,郁文才正问着郁来旺。 “那些死掉的鸟兽,查得怎样了?” 郁来旺说道,“回老爷,查出原因来了,原婶挨了十板子之后,全招了,全是锦夫人安排原婶做的。” “……” “原婶说,她先是用迷|药掺进食物里,让鸟兽吃掉,再用绣花针扎破鸟兽的气管,这样,只要不细看,就查不出原因来,是为了配合道士的施法。” “……” “再诬陷说四小姐是灾星,吸走掉人畜的阳寿,以供四小姐自己活命。” 郁文才的手指,抓着桌上的砚台,忍住了要砸出去的冲动,“这个锦夫人!枉老夫这么相信她,她居然背后害人!” 巫蛊的事,自然不必说了。 锦夫人做了第一件事,当然也会做第二件事,如此一来,才更会让人相信。目的都只有一个,陷害郁娇。 他又想到了七年前的事,难道,那个时候的老夫人忽然病,也是这样的情况? 府里同样出现了各种怪异之事,一会儿是乌鸦腾空,一会儿是鸟兽在一夜之间暴毙,老夫人胡乱说话。 郁文才又说道,“你再去问问原婶和那个道士,七年前,他们有没有做同样的事情!敢撒谎,当场杖毙了!” “是,老爷。”郁来旺匆匆而去。 郁文才眸光冷凝,邪气的事情查出来,原来是一场闹剧,但是,老夫人的病,还是查不出来啊。 想到这里,他冷着脸,大步往思华园而来。 这时,郁娇带着厨房管事娘子来了。 “父亲。”郁娇上前,盈盈拜下。 “老爷。” 郁文才停了脚步,刚才,全府的人,都在避讳着郁娇,都在讽笑着她,说她是灾星,她却泰然自若,神色不惊。 这份稳重的气度,比其他的几个子女,强上不止十倍。 想到事情并不是因她而起,郁文才看她的神色,缓和不了少,“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父亲,厨娘现,老夫人吃的药中,掺和了奇怪的东西。而这东西,正是害得老夫人病的原因。”郁娇指着厨娘手里端着的药罐说道。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09,做个活死人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什么奇怪的东西?”郁文才拧眉问道。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事情,真是一出接着一出,究竟是什么人在搞鬼? “将东西放下吧。”郁娇看了眼管事厨娘。 “是,四小姐。”管事厨娘将手里捧着的,熬草药的罐子,放在一侧的石头桌上,并打开了盖子。 郁文才背剪着手,走了过去。 他见郁娇从一侧的花枝上,折了根枝丫下来,在药罐子里挑了挑,挑出一粒黑褐的圆籽儿,放在石头桌上,一连挑了十几粒。 “这些是什么东西?”郁文才捋着胡须问她。 郁娇说道,“父亲,这是牵牛花籽。这种黑褐色的,俗称‘黑牛’,有大毒。而且,药罐子里头,还有好多,一时挑检不完。” 郁文才听说是牵牛花籽,那脸色更加森冷了。 这种花籽极为普通,其中的毒性,他如何不知道? 少量用,是一味良药。用多了,就是毒药。会让人呕吐,神志不清,疯疯颠颠胡言乱语。 老夫人病的情况,正是这些症状。 “煎药的是谁?”郁文才一脸怒火问着管事厨娘。 管事厨娘忙回道,“回老爷,四小姐已命奴婢将那丫头捆了起来,她是锦夫人身旁原婶的远房亲戚,曾经是二小姐身边的一等丫头,名叫茉莉。上回犯了错,被老夫人罚到厨房里洗碗,老夫人生病后,锦夫人命她给老夫人煎药。” 又是锦夫人…… 郁文才的双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郁娇明白,郁文才是不想让老夫人病的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毕竟,郁文才是一朝首辅,家里的后宅乱轰轰一团,会让皇上怀疑他治国的能力,一个连家都管不好的臣子,哪里有能力协助君王管好一个国家? 郁娇说道,“目前,只有厨娘和女儿知道。是厨娘现问题的,女儿去大厨房查看老夫人的药时,她便将情况汇报给了女儿听。女儿没有跟其他人说。” 其实,是郁娇自己现的,就在霜月从原婶的身上搜到两包药时起,她就知道,锦夫人要害人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老夫人就病了。 但她没有说出来,等着锦夫人掉入自己挖的坑里。 在巫蛊的事情被揭穿之后,她马上来到了厨房,假说来看老夫人的药煎好了没有,引着管事厨娘去查煎药的茉莉。 管事厨娘曾帮她跑过腿,她也想好好地拉拢这个人,便将功劳,让与了管事厨娘。 管事厨娘去查,果真一查一个准。 管事厨娘说道,“老爷,奴婢无意间看到茉莉端着药渣罐子,神神秘秘地往厨房后的花园跑。好奇之下跟了过去。竟现,她想将药渣埋起来。” “……” “而且,那处小花园的牡丹花枝下,已经埋了一些药渣了,显然,是前几天埋进去的。府里人生了病,药渣同厨房的食物残渣一样,都是集中在一起,运往府外倒掉的。” “……” “但茉莉却想埋起来,奴婢觉得很可疑。就扣下了她的药罐子,问茉莉是怎么回事,茉莉怕挨打,全招了。恰巧,四小姐来找奴婢问老夫人的药,奴婢就将药渣的事,说给了四小姐听。” 郁文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郁娇,才说道,“这件事,你处得很好。先不要张扬,等为父来处理。” “是,父亲。”郁娇回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女儿认为父亲也该关注关注。” “什么事?”郁文才眯起双眼看向郁娇。 这个四女儿,遇事不慌,冷静得像个政客,其他几个女儿,同她相比,差了一大截。 被人诬陷是灾星,陷害她施了巫蛊术残害老夫人,她看在眼里,像在看其他人出事一样,神色平静,眸光不慌。 真正让人刮目相看。 只可惜—— 想到她的身世,郁文才心中又欢喜不起来,不想夸奖她。 郁娇说道,“父亲,药材里掺杂了一味药进去,病人吃了中了毒,只要不是庸医,一般的大夫,不可能查不出来。可是府里的崔大夫,和宫里来的两位太医,没有一个看出来。父亲,您不觉得,有问题么?” 郁文才的眸光微缩,“你是怀疑……崔大夫明明查到了真相,却故意不说?” “是的。他是府里请的大夫,月银钱给他多少,可是由锦夫人说了算。锦夫人要他干什么,他哪敢不听?而且,锦夫人的娘家嫡兄,在太医院当院使,她求她哥哥替她办差,派来两个好说话的太医,她哥哥也不可能见死不帮。” 郁文才眸底的神色,越来越冷,他怎么没有想到这里呢? 锦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郁娇是灾星,会克死人。 七年前克死了老太爷,七年后要克死老夫人,也不是不可能,他偏听偏信,竟忽视了这么重大的一件事。 险些酿成了大祸,万一老夫人中毒过深,就有可能同老太爷一样,忽然暴毙而亡。 郁文才想到这里,后背一阵凉。 “为父知道了,你去春晖院看看老夫人吧,她已经搬回去了。”说完,郁文才背剪着手,脚步匆匆离开了这里。 “是,父亲。”郁娇在他身后回道。 虽然郁文才没有向她道歉,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冷冷淡淡,但她从郁文才的神色中看出,郁文才对她的看法改变了,不给她道歉就不道歉吧,她从此不再是灾星,就够了。 要一个一家之长给自己的女儿道歉,要面子的郁文才一定拉不下脸面来。 郁娇朝管事厨娘点了点头,“你去忙吧,我去看老夫人,另外,记着老爷的吩咐。” 管事厨娘跟着郁娇来见郁文才,已深知,这四小姐是灾星的事,是被锦夫人诬陷的,四小姐的身份,本身就比府里其他小姐高贵着,灾星的帽子一除,又救了老夫人一命,将来,前途无量啊。 “是,奴婢明白。”管事厨娘,用比以前更加恭敬的态度,给郁娇行了一礼,抱着药罐子离开了。 郁娇也离开了书房,往老夫人的春晖院而来。 只要老夫人不吃药,就不会疯,她相信,这府里的马屁精们,一定会在老夫人的跟着,踩下锦夫人,捧上她郁娇,狠狠的夸奖她一番。 如此大的好机会,她怎么会不去听一听? 郁文才不说,她也要会去的。 她要去听老夫人的夸奖,和对她七年误会的道歉。 …… 思华园。 往常的思华园,一定会是三等丫头婆子们,在园中的花园里忙碌着,剪枝,翻土,或是给花儿浇水。再或者,喂养锦夫人的猫儿和鹦鹉。 二等丫头们,坐在廊檐下,做着绣活,一等丫头则跟着锦夫人出出进进,号司令。 但今天,思华园里却死气沉沉一片。 凡是能走开的侍女,已经全跑到翠玉轩,去向柳叶她们讨好去了。 走不开的,则坐在角落里,愁眉苦脸地想着今后的出路。 锦夫人伙同外头的道士,设巫蛊术,诅咒老夫人同时陷害四小姐,被禁足了。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四小姐可是五品县君,要是老爷告到衙门里去,锦夫人可是要坐牢的。 这样说来,跟着锦夫人已经没有前途了,她们现在无比的后悔着,没有巴结上四小姐。 郁文才进了思华园。 看着这座,他曾经最喜欢走进来的园子,想着锦夫人做的一些事情,他心中的怒火渐渐腾起。 因为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因为她能干,又出身大族,又给他生了三女两儿,他便百般宠着她。他不仅将中馈交与锦夫人打理着,连外头铺子的帐目都是锦夫人管着。 他平时得了赏赐的物品,或是得了同僚下臣们送来的礼品,也多半是送来锦夫人的屋子里。 这处园子,虽然比不上长宁郡主的那座静园,郁娇的翠玉轩和老夫人的春晖院大气宽敞,却是郁府最为奢华的园子。 处处都是奇珍异宝和奇花异草。 可是呢,这个冷玉锦,做的事情,太令他失望了。 丫头们见郁文才冷着脸进了园中,吓得忙起身行礼,“老爷。” 郁文才一言不,大步走进屋里。 里间卧房里,锦夫人在砸东西。 “滚!都给我滚!”声音歇斯底里。 一个小丫头,端着茶杯碎片,红肿着半边脸,快步走了出来,见郁文才来了,更是惊吓了,“老爷。” “全都出去。” “是,老爷。” 包括外间侍立的几个丫头,一个个跑了个干净。 锦夫人惹得老爷不高兴了,她们要是还在这里傻呆着,被当成出气筒受了罚,可太不划算了。 锦夫人为是掩盖心中的恐慌,打了丫头,砸了东西。 这时,她听到了郁文才的声音,吓得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郁文才缓步走到了她身旁,没说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 这眼神太可怕了,太陌生了,锦夫人吓得身子瑟瑟抖,脸色死白。 她跪爬到郁文才的面前,一把抱着郁文才的双腿,哭了起来,妄图用眼泪打动郁文才。 “老爷啊,妾身错了,妾身不是针对老夫人,妾身是针对郁娇那个死妮子,你原谅妾身好不好?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反正郁文才不喜欢郁娇,就算她弄死了郁娇,郁文才也不会怪她,所以,她才敢这么说。 但她却忽视了一点,害死郁娇,等于是后宅混乱。 一个大臣的后宅乱成一团,皇上一定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这个臣子。 而且,她针对郁娇就算了,居然将老夫人也拉入其中,险些害死老夫人。 郁文才如何能原谅她? 所以,郁文才并没有理会锦夫人的哭诉,而是冷冷一笑,“够了!你什么也不必说了。今天的事情,已经被不少人都看见了。” “……” “这一传出去,大女儿那儿会不会被你的愚蠢之事受牵连,还不得而知。惜月她们三人,将来能不能找到一个好婆家,也不好说。谁家希望,娶进门的媳妇,有个一门心思算计府里子女的亲娘?婆家想的是,有其母定有其女!还有人杰,他还没有娶妻,你就没有想过他们?” 锦夫人惊得不哭了,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件事呢? 她这不是害了儿女们吗? 又一想,自己的儿女们可能都会受今天这件事的牵连,锦夫人心中怒得想亲手杀了郁娇。 今天的事情,明明安排得天衣无缝,为何会出错? 不,她不能死,她不能输。她死了,她的儿女们怎么办? 谁给他们撑腰,谁给他们出主意? “老爷……”锦夫人再次抱着郁文才的腿,“老爷,您不能杀妾身,妾身的嫡姐可是裴夫人,妾身一死,裴家一定会跟老爷做对,老爷不为儿女们着想,老爷也要想想自己啊。” 郁文才的目光,冷冷盯着锦夫人。 她这是求饶,还是威胁? “你放心,老夫不会让你死,老夫总得顾及着大女儿的面子。但是,你罪不可赦,今后,没有老夫的准许,不能走出这里半步!老夫会对外称,你病了。” 锦夫人心头彻底一凉。 这是让她做个活死人?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10,得宠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过些日子后,再消无声息地处死她?说她暴病而亡了? 不,她不要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可无论她怎么哭,怎么求,郁文才都不理会。 郁文才看着锦夫人哭得声嘶力竭,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忍。他和长宁郡主的婚姻,是貌合神离的。长宁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他将长宁郡主娶回来,居然守了一个多月的空房。他去看她,还要得到她的同意,她不点头,他连她院子的门都进不去。 只有锦夫人,才是他真正的解语花,和他同出同进,给他生儿育女,打理府里的一切。 他前几天对她冷着脸,也只是一时生气,气她的一时糊涂。 但今天,她为了陷害郁娇,险些害死了老夫人,还愚蠢得做了巫蛊术,将整个郁府的脸,都丢尽了。 明天上朝,他都能想像得到,如潮的讽笑声,朝他涌来。 郁文才叹了一声,将腿从她的胳膊里抽出来,往外间走来,优柔寡断,可不是他的性格。 才走出卧房的门,就被几个跪着的人,挡住了去路。 “爹!” “爹,娘再不对,也是孩儿们的母亲啊,您忍心看着孩儿们,没有亲娘么?” “爹,女儿还没有及笄啊,娘死了,谁给女儿插簪啊。” “爹,大姐昨天还派人回府传话,请娘后天进三皇子府上坐坐,娘要是没了,大姐问起来,爹作何回答?” 跪着的,正是锦夫人的四个儿女。 大女儿早已嫁给三皇子做了侧妃,不在其中。 郁人志,郁人杰,郁惜月,还有郁明月,她们得知郁文才进了思华园,吓得一起赶来了。 他们的母亲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他们担心父亲一怒之下,杀了他们的母亲。 “你们母亲的事,和你们无关,全都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郁文才清冷的目光,各看了四人一眼。 “可是父亲……,母亲为父亲操劳了半辈子……”郁惜月哭道,“您就一点也不怜悯吗?” 几个儿女中,郁文才最喜欢的便是郁惜月,听她一哭,他的眉尖不由得一皱。 正在这时,拷问原婶和那个道士的郁来旺来了,站在外面廊檐下说道,“老爷,老奴已经问出来了。” 郁文才绕过四人,走了出去,“附耳过来。” “是。”郁来旺走到郁文才的身旁,小声的说了。 “当年,也是这么回事?”郁文才的目光,冷戾得跟淬了毒的剑一般。 “是,才几板子,全都招了。”郁来旺回道。 “哼!”郁文才拂袖往屋里走,“来旺,你进来跟他们几个说!看看老夫做得对不对!” 郁来旺抬头,朝正屋里看去,只见锦夫人的几个儿女,全都跪在里头。他心中一阵长叹,心说,锦夫人这是何苦呢? 就为了害一个四小姐,非得弄得自己,不死不活的?还害得一众儿女,跟着受牵连。 他跟着郁文才进了屋里,将刚才对郁文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郁来旺的声音,并不低,里间屋里的锦夫人,听得一清二楚,她吓得彻底不敢哭了,整个人呆若木鸡,坐在地上。 因为,她看到郁文才的目光,毫无温度地看她看了一眼。 “你们听清了吗?老夫有没有苛待你们的母亲?”郁文才的目光,从锦夫人的身上,又移到郁惜月四人的身上,“原婶全招了,那个道士也全招了!” 四个人,全都哑了口。 “七年前,她就干过同样的事!可恨老夫没有怀疑她!现在回头想想,老太爷的死,也很值得怀疑!枕边人居然是个刽子手,你们说,要老夫如何处置?” 郁惜月吓得后背凉,爷爷的死,跟娘有关?娘做事怎么这么粗心,怎么会留下了把柄? 这下可好,真是害死她了。往后,谁还敢跟她做朋友?谁家敢娶一个杀了公公,还险些害死婆婆的女人生的女儿? 可是,娘在不好,也是娘啊。 “父亲,一日夫妻百日恩啊,父亲,您真的狠得下心么?”郁惜月又哭道。 郁文才冷冷说道,“所以老夫不杀她,让她永远呆在这里。”他看向郁来旺,“请少爷小姐全都出去,思华园只留两个仆人服侍锦夫人,其他人,全都遣散,将思华园的园子门锁起来,一切吃喝用度,差人送进来即可,不准锦夫人踏出这里半步,违者,一律重罚!” 说完,他谁也不看,拂袖而去。 郁惜月彻底心凉。 …… 翠玉轩。 锦夫人被关的消息,传遍了府里。 翠玉轩那几个刚进来的仆人,个个都不敢小瞧郁娇了。 珍珠当先跪倒在郁娇的面前,“小姐,奴婢有罪,奴婢收了锦夫人的银子,锦夫人要奴婢看着小姐,说,小姐有什么举动,要奴婢马上告诉她。小姐,你罚奴婢吧。” 倒是个识趣的人。 郁娇坐在椅上,手里捏着把小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着,“那么,你都跟她汇报了什么?” 珍珠低着头,“就一次,琥珀被罚的那一次。” 这件事,郁娇早就知道了,是珍珠汇报的。琥珀被卖后,珍珠吓得老实多了。 她园中人少,便留下了珍珠。 而且,珍珠个子大,有个大个子丫头守门,也能唬唬不知真相的人。 “你今天主动认错,我且饶过你一次,要是被我现有下次,我可不会饶你。”郁娇淡淡看着她,“还会重罚。” “奴婢不敢。”珍珠慌忙磕头,四小姐的身份尊贵,再加上并不是灾星,这往后,比二小姐她们,一定更得宠,她哪敢再惹四小姐?那不是找死吗? “那就起来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郁娇站起身来,“我去看老夫人,你们各司其职。” “是,小姐。” 郁娇刚走出正屋门,就见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金锭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 一个嬷嬷的手里,捧着一匹雪白的锦缎,正是雪丝锦。郁娇记得,老夫人得了两匹,这就送她一匹了? 另一个嬷嬷的手里,捧着一个大锦盒。 看那嬷嬷搬得费劲的样子,不用说,锦盒里装的东西,沉得很。 “四小姐,奴婢奉老夫人之令,来给四小姐送东西来了。”金锭老远的,就朝郁娇微笑着打招呼。 “是金锭姐姐呀,快进来坐。”郁娇闪身一旁,将金锭迎了进去。 两个嬷嬷将东西放在一楼正屋的桌上。 一匹雪丝锦的外头,包着一块素色的棉布,防着沾灰尘。 金锭将锦盒打开来给郁娇看。 只见盒中放着四粒龙眼大小的大东珠,并两块成色洁白的玉佩,一块蝴蝶型,一块麒麟的。还有一对扭丝金镯子,一对翡翠玉镯。 另外,还有八个金元宝,外加一张大额银票。 柳叶认识的字,一只手都数不完,但一,千,百,她认识。 那张银票上面,“一千”两个字,她可是认得的。 一千两? 她惊得张大了嘴巴。 小姐这是财了吗?好富有啊,比郁家别庄的朱娘子,还要有钱呢! 朱娘子得了一百两,乐得跟过年似的,她家小姐今天居然得了一千两,外加一堆金珠玉器,比朱娘子有钱好几倍呢! “老夫人为何忽然送我东西?”郁娇眨眨眼,问着金锭。 她是明知故问,老夫人清醒后,得知真相,不可能不会感激她。她这么问,是藏拙。 金锭笑道,“老夫人说,这几年委屈四小姐了,这是你该得的,拿着吧,奴婢还要回老夫人呢。” “正好,我也要去看老夫人,我跟你一起去。”郁娇说道。 她让柳叶将布匹和锦盒锁在库房里,主仆两人跟着金锭,一起往春晖院而来。 今天的郁娇,像是高中了状元一般,受着所有人的礼待。从走出翠玉轩开始,一路上,都有仆人向她行礼问安。 来到春晖院,守门的婆子马上笑着迎接,“四小姐来了?” 还有一人飞快跑进去传话去了。 进了园子门,更是一叠声的问好声,沿路看到的都是笑脸。还有小丫头走来跟柳叶套近乎,夸她的头梳得好看。 柳叶有些受宠若惊了。她莫不是在做梦吧?以前,她们主仆进春晖院,有几个人跟她们说话?没朝她们翻白眼,就不错了。 她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哎呀,好疼,不是做梦。 不过,她心中又鄙视着这些人,见她们小姐得宠了,个个都巴结了?哼,一群墙头草。 郁娇跟着金锭进了正屋,柳叶被其他丫头们,拉到一旁玩去了。 金锭扶着郁娇往里屋走,还没进里间门,就听老夫人说,“四丫头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让我这险些死掉的婆子,好好看看我乖孙女。”说着,似乎还哭了。 金锭有些动容,小声说道,“四小姐,老夫人得知冤枉你七年,很是伤心呢,还哭了好长时间。说险些害你丢了小命儿。都是她的罪过。” 郁娇未说话,只点了点头,进了里屋。 查出病因后,老夫人及时吃了解药,神志清醒了不少,但精神头还很差,毕竟,疯疯傻傻的闹了几天,是个壮汉子都会累着,何况一个老妇人? 这会儿,老夫人的头上还捧着抹额,半趟在床上。见郁娇进了卧房门,又呵斥左右,“我婆子腿脚不便,你们也腿脚不便吗?还不快上前扶着四小姐?” “是,老夫人。”几个丫头婆子一起来扶郁娇。 郁娇笑了笑,“老夫人,您将她们都打来扶孙女,谁来扶您啊?这不是叫孙女不安吗?” 她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过来,过来,到这儿来坐。”老夫人伸手拍拍床榻,笑着招手叫着郁娇。 郁娇走过去,坐在了床头。 老夫人搂着她的肩头,先是往她脸上看了好一会儿,又一把搂进了怀里,长一声短一声地叹着,“老怪我这婆子,昏庸无能,竟听信了冷氏那个恶妇的谗言,险些害了你,将你丢在丰台县七年,让你吃了不少苦头,我可真是罪过啊。” 郁娇对这个便宜祖母并无多大的好感,但是,相比锦夫人,郁老夫人要和善许多,再者说,她将来的婚姻,还要靠着郁老夫人操办。 这一样一想,她便说道,“老夫人,您常期呆在后宅,冷氏可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她将父亲都骗过去了,当然,也敢骗您了。” “哼,你父亲已经罚了她,她再不敢欺负了。从今往后,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她。”老夫人说道,又怕底下人没听清,又对钱婶吩咐着,“你出去跟所有人说,从今往后,谁敢怠慢四小姐,乱棍子打死!”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11,见长宁郡主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府里的仆人,一个个的都跟人精似的,不消老夫人的提醒,谁都知道该怎么做。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包括郁文才那里,也派了人来翠玉轩,传了话来,说郁娇的一百页“女戒”二字,不必写了。 郁娇回到翠玉轩,桃枝欣喜地向她汇报了这件事。 柳叶笑道,“这可太好了,小姐不必受罚了,一百页纸,要写将近一万个字呢,太难为小姐了。” 郁娇倒是没有觉得多为难,一百页的字,不算多,若真要她写,她得出一笔钱叫人代笔。如今不必写了,倒是省了一笔不少的钱。 她的钱,可不太多,将来,还要派上大用场。 桃枝又笑道,“小姐,如今你可是真正得宠了。奴婢们都跟着沾了光呢。哦,奴婢听传话的妈妈说,老夫人派人叫来老爷吩咐事情的时候,咬着牙说,‘再敢罚四丫头写字,我打断你的腿。’那妈妈说,老爷听到这话,脸都白了呢。” 柳叶哼了一声,“小姐本来就是被冤枉的,锦夫人撒娇撒泼,哄骗着老爷罚的小姐。如今锦夫人做的恶事曝光,老爷不可能还听她的。” 郁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这些,都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时,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朝坐在廊檐下晒太阳的霜月说道,“霜月,你跟我去个地方。其他人,不必跟着了。” 柳叶和桃枝大为意外,“小姐,她一个毛手毛脚的丫头,跟着小姐不是坏事?” 霜月横了两人一眼,心头骂道,小丫头片子们,你们的手脚才长毛呢!老娘的手明明白嫩得很。 “我带她去,自有用她的地方,你们不必跟着。”郁娇说道,转身往翠玉轩外走去。 这几天,府里生了这么大的事,长宁郡主那儿,知道吗? 她去了两回,两回都没有开门,长宁郡主闭门不见她。所以,她今天决定带着霜月去。 因为霜月会爬墙,柳叶和桃枝却不会。 她要看看,里头究竟是什么情况。 霜月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大步走了过来,“小姐,你叫奴婢去哪儿?” “跟我走就是了。” 霜月得意地回头朝柳叶和桃枝挤眉弄眼。 柳叶:“哼!” 桃枝翻白眼。 …… 天色已经黑了,霜月提着一盏灯笼,跟着郁娇出了园子门。 通往长宁郡主住的静园这条路,郁娇来过两次,她已经记熟了路线。再加上她最近得宠,路上遇上了仆人,明知她是去找长宁郡主的,也没人敢拦她,连问都不敢问,行了礼后,匆匆离去。 因此,这一次来静园,郁娇用的时间最短。 霜月不像柳叶,有着一副喜欢打探八卦的性格。她看了眼静园高大的院墙,便又看向郁娇。 “小姐,要奴婢上前敲门吗?”她问道,郁娇来拜访的这座园子,正关着门。才一更天就关着门,可着实的奇怪。 “不必敲门了,你带我翻墙爬进去。”郁娇抬头看了眼高约一丈半的院墙,说道。 “爬墙啊?哦。”霜月想也懒得想,伸手一提郁娇的胳膊,两人就到了院墙内。 郁娇只觉得头昏了一下,紧接着身子一轻,脚已落地。 她晃了晃头,现人已在院内。 这丫头,会轻功? 郁娇惊讶地看着霜月,霜月不止会武,而且,还是高手! 会打上两拳,舞上一阵棍棒者,也只是算会武而已,能飞檐走壁,如燕子一般飞来飞去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而且,霜月的年纪也不大,能做到翻墙跟走路一样轻松,可不多见。 霜月见郁娇面露惊讶之色,心中翻着白眼,她算什么高手? 她主人收的小徒弟楚誉才叫厉害,轻轻一抬脚,就能将她踢飞到三丈来远。 “小姐,接下来,你要奴婢做什么?”霜月问,总不会叫她进来赏花吧?这院中的奇花异草真不少,不过,她可不爱花。 她爱银子和小白脸。 “你站在这儿就好,我进去办事。”郁娇说道。 “是,奴婢在这儿等着小姐。”霜月将灯笼递给了郁娇,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下,扯了根草茎放在嘴里无聊地咬着。 这可是在郁府,量这园中的人,也不敢将郁娇怎么样。 哪知,郁娇绕过一处花枝后,一阵大风吹来,灯笼晃了晃,灭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一阵衣袂声响,有人伸手往她的脖子上抓来,“什么人?” 霜月耳尖,她身子飞快一跃,到了郁娇的身后,同时将郁娇往身后一藏,并飞快出掌迎上那人。 “砰——”两人掌力对击,各退了几步。 一个妇人从暗处闪身出来,“你们是谁?胆子不小,敢闯进长宁郡主的住处?还不快出去!走慢一步,当心你们的腿!” 郁娇听出嬷嬷的声音,正是她每回来,同她说话的嬷嬷。 “嬷嬷,是我,四小姐。”郁娇说道,又吩咐着霜月,“霜月,将灯笼点上。” 霜月甩了甩手腕,看了眼那嬷嬷,心中暗道,长宁郡主的仆人,武功这么好?打得她手腕都麻了。 霜月重新点着了灯笼。 嬷嬷看清了来人,正是郁娇,和郁娇的侍女。 “果真是四小姐?”嬷嬷看着郁娇,一脸的惊讶,“这天都晚了……,四小姐请回吧,郡主已经睡下了。” 说着,她摆着一副赶客的阵势。 郁娇这回来,是打定了主意,要见到长宁郡主。 “霜月,你拦着嬷嬷,我进去见我娘。我不相信,我娘会忍心看着她女儿天天想她,却不见她。”郁娇大步往正屋走。 “是,小姐。”霜月抬手,拦着那嬷嬷,“对不起了,嬷嬷,我听我们小姐的。” “四小姐……”嬷嬷没有出手,而是转身去追郁娇。 霜月马上去拦她。 嬷嬷让开霜月的拳头,叹道,“既然你们执意要见她,我就带你们去好了。” 她看了眼霜月,这丫头武功不差,两人对打,就会两败俱伤。 郡主的身边只有她一人,她受伤了,郡主怎么办? 四小姐身边的丫头也不多,而且,只有一个丫头会武,她也不希望打伤霜月。 郁娇停了脚步,转身来看嬷嬷,“如此,多谢嬷嬷了。”看来,她带霜月来,是带对了,霜月这丫头比柳叶强势多了。 嬷嬷说道,“四小姐进来即可,丫头在外头候着。” 霜月扯了下唇角,她才懒得跟进去呢,“知道了。” 郁娇点了点头,跟着嬷嬷往正屋走来。 沿路上,都没看到仆人,整个院落很安静,仿佛,静得没有人住的,透着一抹诡异。 若不是郁娇胆大,若不是她是个再生之人,换作其他的女孩儿,只怕得吓得哭起来。 天色晚,郁娇看不清静园中的布置,但依稀可见,四处都是花木,可见,长宁郡主是个喜静之人。难怪她叫苏静秋了。 园子的名字,也有个“静”字。 不知道绕了多久,只见前方出现一排高大的房子,左侧方向,有一间屋子里点着烛火。 有昏黄的灯光从窗口射|出来。 “四小姐请稍等,请容老奴前去禀报。” 郁娇点头,“有劳嬷嬷了。” 嬷嬷走到窗子下,轻轻地敲了三下窗户棂,“郡主,四小姐来了。” 半晌,里头没有声音传出。 郁娇以为长宁郡主睡下了,正在失望时,有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从窗子口飘出,“是……娇娇?”声音带着颤抖。 郁娇的身子顿时僵住,整个人激动得呼吸骤停,她睁大了双眼,一瞬不瞬地看向窗子处,这声音…… 分明是林婉音生母景纤云的声音! 她提起裙子,飞快跑到窗子边,隔着窗子喊着,“娘,我是娇娇!” 她是林娇娇,也是郁娇。 窗子从里而开,一个素白衣衫的中年妇人,散着,站在窗子里头,目光很自然的落在郁娇的脸上。 烛光下,她眉眼如画,看不出具体的年纪。说她三十岁,可那双眼,虽然清澈如湖但沧桑得跟个七八十岁的老妇似的。 说她老,但她的面容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青丝如瀑散于身后,看向郁娇的目光中透着惊喜与温柔,但随后又转为无奈。 “娇娇?”她道,旋即便红了眼眶,唇角轻轻颤抖起来。 “……娘。”郁娇的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娘,我是娇娇。” 屋中妇人的脸,是陌生的,这是长宁郡主。但这声音,又分明是景纤云的。 是她多年未听到景纤云的声音,将同样温柔喊着她“娇娇”的长宁,听成了景纤云的声音吗? “娇娇?你怎么来了?”长宁往窗子口走近几步,将手伸向郁娇,“过来,让我瞧瞧你。” 长宁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但很快,她抬手试掉了。 郁娇飞快走过去,呆呆看着她。 没错,这是景纤云的声音,长宁的声音,跟景纤云的声音,是一样的。 她的记忆力不差,听过的声音会过耳不忘。 世间之人,有那没有牵连的二人,长得一样的,同样会有两个陌生人,声音相同的,这都不算稀奇事。 “我想娘了,就来看你。娘为何不见我?”郁娇问道。 从此以后,她会将长宁当成景纤云,当成她的亲娘。 “我……”长宁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郁娇。 “娘,你让我进屋吧,我有事跟你说。”郁娇抓着长宁的手,恳求着,“冷玉锦被父亲关起来了,娘你知不知道?还有,我不是灾星,七年前的事,全是冷玉锦搞的鬼,现在,没人敢小瞧我了,我还搬到翠玉轩去住了。我身边有几个忠心的丫头,没人敢欺负我。” “这些事,阿辛跟我讲了。”长宁道,“时辰不早了,你回吧。”长宁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她从郁娇手中,抽回手指,退后几步,要去关窗子。 郁娇拦着她,不让她关,“娘,你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想了你很多年啊,娘,大家都有娘,只有女儿没有,娘,你可知道女儿很孤单么?” 长宁关窗子的手顿住了,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大滴大滴往下落,目光一瞬不瞬看着郁娇。 她也想女儿,她唯一的孩子。 “娇娇,娘不是个合格的娘,对不起。”说完,窗子“砰”的一声,被她关上了。 长宁的举动,将郁娇惊住了。 长宁不疯,而且,很担心她,可为什么,不见她? “四小姐,请回吧,郡主也是没有办法。”辛妈妈叹了口气,说道。然后,她紧紧抓着郁娇的手,不由分说地将郁娇往园子门口拽去,“对不起了,四小姐,老奴也是为了郡主好,为了四小姐好。” 郁娇被她拖了几十步远,路过一棵树时,郁娇一把抱着了树杆,盯着辛妈妈说道,“不,我不走!我得明白,我娘为什么不见我?” 堂堂长宁郡主居然装疯子躲在这处大宅子里,绝对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这背后,有什么隐情吗? “四小姐……”辛妈妈用力扳郁娇的手指,叹道,“别固执了,走吧。” 可郁娇说什么也不走,她怒道,“除非辛妈妈今天将我的手指扳断,不然的话,我不走!你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是不会走的,长宁郡主是我娘,我是她唯一的女儿,有权知道她的事情,你们没道理这样瞒着我。” 不知是被郁娇的坚持所屈服,还是对长宁的过往,于心不忍,辛妈妈松开了郁娇,叹息一声,说道,“四小姐,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你外公去得早,没人护着她,加上你娘的名声又太响,才招来祸事。” “祸事?”郁娇眯着眼,“什么祸事?” 长宁郡主被称为齐国第一美人,手上财富倾国,难道,是因为这两点,招人嫉妒了?被人陷害了,才躲起了装疯子? “还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辛妈妈叹道,“四小姐来京这么多天,应该多多少少听过她的传说。” 长宁郡主的过往,慢说是她了,全京城,谁人不知?追求长宁郡主的人,可以从城门口排队到皇宫门。郁娇问道,“就因为她长得美,才招来他人嫉恨?惹来祸事?” 试想一下,一个被全京城青年男子爱慕的女子,该有多少女人嫉恨? 长宁郡主要不是心如止水,早被口水逼疯了。当然,她现在已经“疯了”。 辛妈妈点头,“有人得不到她,就不折手段的来害她。她只能躲起来。四小姐,你明白吗?没有平南王护着,她如果不就犯的话,她的下场,要么是死,要么是疯。可她怕自己死了,四小姐就成孤儿了。她活着,世人好歹还会忌惮她的身份,不敢太怠慢四小姐。权衡之下,她只好选择了‘疯’。” “……” “她这么做,是被逼的,四小姐这七年来受了委屈,她心中全都知道,可是,她没有办法。如果她站出来护着四小姐,那人知道她是假疯子,会抓了她。这样一来,她的名声就毁了。她的名声一毁,四小姐的一生,也会跟着毁了。所以,她宁可被人笑作一个疯子,也不想被人骂作……‘荡妇’,你能理解她吗?四小姐?” 郁娇明白了。 原来,长宁郡主是有着苦衷的。 一个已嫁女人被人抓走后,当然不会有好名声了,她的女儿,也会受到牵连,她再想嫁到一个好人家,那是万万不能了。 “那个人是谁?什么人敢如此嚣张的窥视一朝首辅的正妻?”郁娇眸光一沉,问道。 辛妈妈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的眼神慌乱起来,“四小姐,别问了,会惹事的。” “不,我要知道,辛妈妈,你快告诉我!是谁在欺负我娘?害我娘装疯卖傻十年整,是哪个恶贼?”郁娇抓着辛妈妈的肩头,追问道。 前世,她十岁没有了娘。再生一世,老天送她一个亲娘,却不能跟普通母女一样,天天相见,叫她如何能忍? 辛妈妈这回却是怎么也不肯说了,“老奴未经郡主的同意,已经说了不该说的,再不能说了。四小姐,快回吧,等四小姐嫁人了,老奴再告诉四小姐吧。” 等她嫁人?还要好几年呢。更何况,她今生还没有想过要去嫁人。 “辛妈妈,父亲是一品大臣,连他都害怕人,显然,身份在他之上,难道,是皇家的人?” 辛妈妈吓得脸色死白,“别说了,四小姐,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害的,快走吧。” 这一回,辛妈妈就没有再对郁娇客气着,伸手一点郁娇的哑穴,抓着她的胳膊,大步往园子门口拽去。 一边走,她一边叹道,“这世间事,凡事莫要较真。”快到园子门口时,又叮嘱道,“四小姐见过郡主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包括老爷和老夫人,谁也不要说。至于四小姐带来的小丫头,四小姐最好想法堵住她的嘴。” 郁娇说不出话来,但心中明白,辛妈妈怕长宁郡主假疯的事,泄漏出去。 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直走到园子门口,见到霜月,辛妈妈才拍了一下郁娇,“四小姐,老奴不远送了,四小姐好走。” 她开了园子门,将两人请了出去。 园门“吱呀”着关上了。 辛妈妈担心着长宁郡主,快步往主屋走去。 她的脚步才踏上台阶,就听到里间卧房里,传来阵阵压抑的哭声。 那哭声,几乎能叫人肝肠寸断。 辛妈妈飞快跑进里屋,屋中,长宁郡主正趴在床上,低低地哭着。 那肩头一耸耸地,显然,哭得很是伤心。 能不伤心吗? 女儿难产生下,她身子弱,当天就交给了奶娘养。偏偏那人一直不死心,隔三差五的来骚扰她。她不得已,在女儿三岁时,装起了疯子。 自己“疯了”,自然是不能像正常的母亲那般,天天陪着女儿。 再加上女儿年纪小,怕有个不留意,被幼小的女儿无意间说了出去。那可会大难临头。 又因为她是“疯子”,女儿被这府里的人肆意地欺负着,她却不能走出来护着。 如今女儿平安归来,她又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亲自教女儿针织女红,琴棋书画,梳妆打扮,教导人生规矩。 听说,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这可如何是好? 将来怎么嫁人? 想到这里,她越哭越伤心,是她害了女儿。 辛妈妈走了过去,搂着她的肩头,叹道,“郡主。四小姐是个明白人,不会怪你的。再说了,四小姐很聪慧,她为她自己报了仇呢,你还担心什么?” 长宁坐起身来,扑到辛妈妈的怀里,哭道,“阿辛——,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阿辛,一个女人长得好看些,也有错吗?我招谁惹谁了吗?我和善待人,从不与人结仇。我活到四十岁,连只鸡都没有杀过,老天为什么这么待我?”她想不明白。 辛妈妈不说话,她又能说什么呢? 只怪,长宁是个弱女子,没人护她。 辛妈妈想说,早知平南王会早死,早知会有今天,她该劝着长宁,不要答应皇上的赐婚,比如,嫁到外邦去,也比呆在齐国京城里,受这窝囊气强。 可人生在世,哪有如果? …… 静园外,郁娇叹了口气,朝霜月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这时,她现喉咙能声了,便叮嘱着霜月,“今晚的事,你不准跟任何人提起。” 霜月心中直翻白眼,喜欢乱传话,那是娘们,她是爷们,她才不会传呢,“是,奴婢明白。” 这丫头平时话不多,最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嗑瓜子,不喜欢跟柳叶她们坐在一处叽叽歪歪,倒也叫她放心。 郁娇又回头望向静园的门,想着辛妈妈说的那番话,心中疑惑越来越多。 辛妈妈口中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朝中的权臣,能叫郁文才都束手无策的,只有那么几人。 其中,就有李太师,楚誉,安王,几位皇子,还有三位闲王。 李太师都六十岁了,儿孙满堂,李老夫人又强势,李家家风端正,说他惦记长宁郡主,这显然有些说不通。 楚誉和几位皇子,年纪太轻,更不可能是他们。 三位闲王都是当今皇上的堂兄弟们,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魄力,在京城里,名声还不及郁文才响亮,他们见了郁文才,还要客气着问安。也不可能是他们。 那么,是安王吗? 安王今年有四十岁了。长宁郡主,今年也是四十岁,年纪一样。 而且,安王这人手上有势力,仗着有裴太妃撑腰,有当今皇上宠着,格外的嚣张跋扈。抢男霸女,什么都干过。 朝中臣子们,个个都在背后怨恨着安王,却又无可奈何。 是不是这个安王呢? 安王,是裴元志的表叔。林家二房,正是安王的人。 楚誉又告诉她,那封神秘的信,正是来自宫中,会是安王吗? 郁娇的唇角,渐渐地浮起冷笑,这真是兜兜转转间,又跟裴家人,沾上边了。 看来,老天让她重生成郁娇,也是有着目的的。 因为,两个娇娇的仇人,都跟裴家有联系。 …… 郁娇回了翠玉轩。 霜月回自己屋睡觉去了,柳叶见霜月走路跟个大爷似的甩开着膀子横着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把这丫头得意的,带着她出门一次,就神气了?” 郁娇看了柳叶一眼,未予理会。 丫头们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她要是认真的话,反而会助长了这股风气,就不予理会。 只说道,“我离开的这会儿时间,园中没什么事吧?” 柳叶扶着郁娇往二楼走,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她眨眨眼,又道,“小姐,奴婢刚才去找你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二小姐三小姐,还有大少爷二少爷往锦夫人那园子方向去了。” “锦夫人是他们的亲娘,他们要去看,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 柳叶说道,“奇怪倒是没有奇怪,奴婢想说的是,锦夫人干了这么多的坏事,老爷为什么没有休了她,只是关了她?” 郁娇看了她一眼,心中道,柳叶到底是个丫头,看事情,只看到表面,看不到更深处。 也难怪啊,柳叶和桃枝的父母,在她们两个小时候,被锦夫人寻了个理由,处死了。她们从小就成了孤儿,虽然那时候小,对于仇恨,理解不深,但是,她们吃了几年的苦,是谁人害的,她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柳叶当然想锦夫人彻底完蛋了。 见郁娇一直不说话,柳叶又追问,“小姐,究竟会不会呢?”她是满心期待地看着郁娇。 “老爷不会休妻的。” “都这样了,还不会休妻?老爷也太没用了。”柳叶失望地撇唇。 郁娇淡淡一笑,神色渐渐地幽暗下来。 锦夫人的事情曝光之后,郁文才已经命府里的管家郁福,和长随郁来旺,严禁下人非议锦夫人的事,违者乱棍子打死。 那个道士和两个道童,想必这会儿已会被郁文才寻了个由头给灭了口。 要面子的郁文才,忙着挽回郁府的颜面,哪会往细里去想锦夫人的为人? 再者说,锦夫人可是郁文才亲自请旨请封的平妻。 他再请旨休妻,这不是自打自的脸吗? 而且,锦夫人虽然是庶女,可她冷家人,从大齐国开国起,先后有好几人,执掌太医院的院使。 冷老爷子的门生,在京城里广开药铺。试问,谁会去得罪一个大夫,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因此,冷老爷子在京城里,也算一个声望较高的人。 另外,锦夫人的嫡姐是裴夫人,裴家在京城,更是排在前茅的世家大族。 郁文才休了锦夫人,等于打了那两家的脸。裴家和冷家,会有好脸色给他? 况且,锦夫人生的大女儿,还是三皇子的侧妃。他不可能不去顾及大女儿的脸面。 不过,看柳叶愤怒且失望的神色,郁娇便安慰她道,“这个时候老爷不休她,不代表以后不休她。且看吧,老爷恨着她,也在找机会下手呢。” 柳叶愤愤然,“锦夫人活着,只怕又要作妖!” 郁娇冷笑,“她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 思华园。 郁家大少爷郁人志,伸手拍了拍园子门,“开门,我是大少爷!” 一个婆子听到声音,慌忙开了门。 郁文才只吩咐不准锦夫人出门,却没说,不准外人来看锦夫人。再说了,来的可是大少爷,将来郁家的当家人,仆人哪敢不开门? “大少爷……”婆子让开在一旁。 进来的不仅有郁人志,还有郁人杰,郁惜月,郁明月几人。 “夫人可好?”郁惜月丢了一锭银子给那婆子。 婆子喜得慌忙接住了,关了院门,说道,“夫人吃了晚饭,情绪稳定了不少,只是,精神不太好。” 被关起来了,今后还不知郁文才会不会杀了她,精神能好到哪儿去? 郁惜月抿了抿唇,神色幽暗,跟着哥哥他们往主屋走去。 卧房里,锦夫人如丢了魂儿一样,无精打彩地坐在榻上。 “娘!” “娘,孩儿们来看你来了。” “娘,你还好吗?” “娘,别伤心了,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四个人,一起走进卧房,围在了锦夫人的身边。 许是被关切的话语,打动了心,锦夫人的脸上,才露了点笑容,不过,笑容很勉强。 “你们来了?” “娘,别难过了,爹不管你了,不是还有我们吗?”郁惜月搂着锦夫人的肩头,“刚才,女儿跟两位哥哥还有小妹商议过了,你看,我们要不要请大姐回来一趟?她是三皇子侧妃,父亲将您关起来,总得顾及一下她的脸面吧?三皇子还没有正妃,要是大姐生了一儿半女,没准会升为皇子妃,一个皇子妃的母亲被休了,或被处死了,她的脸面会很好看?大姐地位的提升,对爹仕途上,也会有着帮助,女儿不信,爹爹没想到这一点。” 锦夫人被关的几个时辰里,也在想着这件事。 她还有后盾,她还有大女儿。 锦夫人摇摇头,“不,先不要贸然叫欣月回来,你们先进宫去,跟她商议着再定夺。贸然请她回来,她不知真相,会让她脸上难堪。” 郁人杰和郁明月两人,是个没主意的人,见锦夫人这么说,他们一起看向郁人志和郁惜月。 郁人志想了想,看向他妹妹郁惜月,说道,“母亲说得有理,我明天找机会进宫一趟,跟欣月说说情况。” “让惜月跟你一起去。”锦夫人又道。二女儿是五个儿女中,心思最细的一个人。 “是,母亲。”郁人志点了点头。 “另外。”锦夫人的眼底,闪了抹杀意,“你们给我找机会,狠狠的收拾一顿郁娇。” 郁惜月眸光微闪,“娘怀疑,今天的事情,是郁娇搞的鬼?” “难道不是吗?”锦夫人冷笑,“娘倒霉了,最大的受益者,可是她!为什么那处小园里挖出的巫蛊,是娘屋里的雪丝锦做的?一定是她贿赂了园中的谁,剪了雪丝锦去做成的巫蛊。可怜娘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言。” “哼,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捏死她,易如反掌。”郁人志冷笑。 郁人杰想起自己在郁娇手里吃的亏,也跟着愤愤然,说道,“那个小妮子最坏了,哥哥就该狠狠收拾她一顿,将她卖到青楼去。” 郁明月马上附和,“我赞成!” 郁惜月横了两人一眼,“糊涂,她是郁家的小姐,郁家有位小姐进了青楼,我们的脸面会好看?” “那你说怎么办?”郁明月摊手。她的脸上,一直蒙着面纱,见不得人。想想郁娇今天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心中恨不也在郁娇的脸上,戳上几个大窟窿。 锦夫人这时冷然一笑,“打她,杀她,都只是让她痛一时。最好是找一个长久的法子,让她永远的痛下去。” 郁惜月看向锦夫人,“娘有好主意?” “主意有一个,那就是,给她找个‘好婆家’让她一辈子不得翻身。”锦夫人的眸底闪过一抹戾色,“这件事,你们跟欣月商议着,她是皇子侧妃,她一定有办法办到。” 四人相视一眼,然后,会心一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让郁娇一辈子不得翻身,然后,到他们的跟前求饶,这可是最好的一个报仇方法。 …… 郁娇生病请的病假,只有五天。老夫人的事情一闹,五天很快就过完了。 但她今天有事要外出,没时间去聚贤书院了,便让管家郁福继续帮她请假,说是想出门买些胭脂水粉。 她最近得宠,郁福乐呵呵地派了人,替她前往聚贤书院请假去了。 她向郁文才汇报时,郁文才也只嘱咐一句,早去早回,不要在外头逗留太久,再没有多的话。 这些待遇,是郁娇早料想得到的,没有太激动。 倒是让跟随她出门的柳叶,兴奋无比地说道,“小姐,如今咱们也可以随时进出府了。” 小姐真是福星啊,跟着小姐就有好日子过,柳叶越想越高兴。 郁娇见她高兴的样子,不想打扰了她的好心情,笑而不语。 府门外,停着一辆小巧的马车,一个十**岁的小厮,在擦拭马鞭子。 见郁娇走来,小厮忙笑着行了一礼,“四小姐,小人叫小全子,今后是您的车夫。” 郁娇点了点头,来看马车。 跟林婉音坐的马车相比,这辆马车在做工上虽然差了一些,但也不输于一般的高门小姐们坐的马车。 马车半新半旧,不知是谁坐过的马车,被郁老夫人挪了过来,给了她坐。 有,总比无好,郁娇没有计较。 柳叶挑了帘子,同郁娇坐了进去。 “四小姐。”小全子敲了敲马车车壁,“您要去哪儿?” “誉亲王府。”车里,郁娇说道。 小全子一愣,“啊?”四小姐是女的呃,去那儿不会挨打?又一想,小姐是主子,他是仆人,得,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吧。 小全子将马车赶上了大道。 马车里,郁娇靠在车壁上,装作闭目养神。 其实,她是在琢磨着,见了楚誉后,该说些什么样的话,才能让脾气古怪的楚誉,甘心情愿地将人给她。 楚誉要她抚琴一百天,才同意将田永贵给她,可她不想等那么久。 景家人,不接受现在身份的她,如果她将林婉音的冤屈洗清了,那么,她就能很容易地进入景家。 因为她想外婆了,她不想等了。 柳叶看着她的脸,小声问道,“小姐,您去誉亲王府,做什么?”那誉亲王,哪是个好相处的人?眼波飘来,杀气腾腾,想想都害怕。 郁娇缓缓睁开眼来,目光落在柳叶的脸上,“为何不能去?” ------题外话------ 近一万字,三章合成一章了。明天也一样。^_^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12,见楚誉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小姐,誉亲王那么凶……看着可不像个好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柳叶眨着眼,担忧着看着郁娇,“奴婢怕你吃亏。” 她听府里的仆人说,誉亲王脾气坏,王府里的一群仆人,全跟他一个样,没一个好人。郁娇去找誉亲王,那不是小羊羔进了恶狼窝吗? 郁娇看着她好笑,“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再说了,我是去道谢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吗?” “道谢?他帮过小姐吗?”柳叶好奇问道,“那样一个人,还会好心到帮人?” 郁娇看了一眼,说道,“有些人,表面和善,却在背后磨着刀子,杀你个措手不及。有些人,心中所想,全表露在面上,不会表里不一。表面上看着是个凶恶者,实则是抓小鬼的钟馗。你说,是笑面狐好,还是钟馗脸好?” 柳叶想了想说道,“奴婢觉得还是钟馗脸好,这样的人,不会以假温柔骗人啊。” 郁娇说道,“是呀,誉亲王就是这么个人。他就是个钟馗脸,他不喜欢谁,喜欢谁,不会藏着掖着,全都表现在脸上。” 柳叶点了点头,“小姐说的,好像是这么回事。像锦夫人,她在人前,可不就总是个笑脸?谁知呀,她居然敢害老夫人和小姐。不过呢,哼,她就没有落个好下场。” 郁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还有一个人,是真正地笑面狐狸。 那便是裴元志。 那些温柔软语,现在想想,全成了她的催命符。 郁娇正想着心思,忽然,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向后猛地一仰起。 她的手没有来得及抓着窗户棂,身子往后飞快倒去,“咚”一声,撞在马车后的车壁上,一阵头昏眼花。 “小姐——”吓得柳叶飞快去扶郁娇。 好在没一会儿,马车停稳了。 “小姐,你没事吧?”柳叶慌忙扶着她。 “撞了一下肩头而已,没事。”郁娇揉揉被撞疼的肩头,勉强笑了笑。 柳叶咬牙哼了一声,“这个小全子,他是怎么赶车的?”她挑了帘子朝外喝道,“小全子,你是怎么赶车的?小姐都摔倒了。” “不是我的错……”小全子委屈说道。 “那是谁的错?” “谁家的车夫?敢撞我永安侯府的马车?还不滚下来道歉?”马车外,有人高声地冷喝一声。 柳叶仔细一看,原来是撞车了。 “小姐,是撞车了。”她回头看向郁娇,“咱们的马车被人撞了。” “撞车?”郁娇看了她一眼,借着马车帘子挑起的缝隙,望前看去。 只见她们的马车,正停在一处十字路口。有一辆从左边来的马车,同她的马车,撞到了一起。 而她们的马车,正走在直道上,还没有走到十字路口中间,是对面那辆马车当先拐过来,没及时现有直道行走的马车,撞到了她们的马车上,两匹马,绞在一起。 “我们是丞相府的马车,你这马车又是谁家的?明明是你的马车撞了我的马车,怎么说是我的马车撞了你?你讲不讲理啊?”小全子不服气地哼哼着。 “嘿,哪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对方车夫冷笑,伸手往后一指,“看清了,这可是永安侯府的马车,你们丞相府的马车?算个屁?我这车里,坐着裴大小姐,刚才,你的马车惊扰了她,你这小子还不滚下来磕头道歉?” 这车夫个子高大,一脸的横肉,穿着崭新的褐色棉布褂子。他看着丞相府不起眼的半旧马车,神色傲慢,一脸的鄙夷。 小全子一听,对方那辆华丽的大马车,是永安侯府的马车,而且,里头还坐着裴大小姐,小全子顿时吓得白了脸。 他扔下鞭子飞快溜下赶车位,三两步来到永安侯府的马车前,拱手作揖陪笑道,“小人不知车里头坐着裴大小姐,多有得罪,请裴大小姐原谅小人吧。” “害得我摔倒,陪个礼就行了?那我杀个人,也说句对不起,行不行?”丫头挑了帘子,一个嫩柳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坐在车里看着车夫冷笑,“就因为你的马车撞了过来,害得我的茶壶翻了,茶水弄湿了我车内的地毯,你怎么陪?” 小全子吓傻,他一个月的月银钱,才五百文啊,他哪有钱陪?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恳求说道,“裴小姐,小的不是故意的,裴小姐原谅小人吧,小人下回不敢了!” “下回?那这回怎么办?”裴元杏咬牙怒目,想抽死小全子的心都有了。不仅马车的地毯沾了水,她的左脚鞋子上,也全是水,她还要去见景王世子呢,现在可好,让她怎么见人? 郁娇一直看着外面,听到裴元杏的声音,她的目光骤然变冷。 裴元志的妹妹?裴元杏吗? 裴元杏仍同以前一样,嚣张跋扈,不讲理啊。 她身为林婉音的时候,因为喜欢着裴元志,所以,很多时候都让着裴元杏。 景王世子不喜欢裴元杏。裴元杏便撒泼打滚般求着林婉音,要林婉音带她去见景王世子。 因为林婉音身份特殊,可以随时出入皇宫,见到几位王世子,并不是难事。 但林婉音不管怎么做,怎么拉拢,景王世子是铁了心的厌恶着裴元杏。裴元杏得不到景王世子的喜欢,就怨恨着林婉音没有帮她,没有替她在景王世子的跟前,说好话,几乎跳起脚来骂过林婉音。 那个时候,林婉音和裴元志刚刚订婚,林婉音怕落得欺负小姑子的恶嫂名声,只得忍住裴元杏的百般谩骂。 又因为林婉音是小公主们的女夫子,常常得到皇后或是皇上的赏赐,但那些赏赐品,最后全都进了裴元杏的库房。 不是林婉音大方,而是裴元杏抢的。 裴元杏不要脸面的到林家去抢,林婉音却做不到丢下颜而去抢回来。 因为林婉音太在意名声了。 每当这个时候,裴元志或是裴夫人总会说,林婉音迟早是要嫁入裴家的,裴元杏拿走的东西,权当提前送往裴府的嫁妆。 有这么提前送的吗? 以裴元杏不讲理的性格,能还给林婉音才怪。 刚才,裴元杏提到了地毯。 郁娇眯了下眼,她记得,林婉音的嫁妆中,有块纯羊毛的驼色波斯地毯,是皇上赏下的贡品,只有两块,一块在皇后那儿,一块给了林婉音。 铺在马车里,刚刚好。 林婉音刚嫁入裴府的那天,裴元杏就去了喜房,找林婉音要那块波斯地毯。 而且,是当着一屋子宾客的面要。 裴元杏拉着林婉音的袖子,一脸的祈求,一脸的撒娇。 直接将林婉音弄了个下不来台。 她后来推说,东西归奶娘阮妈管着,又说不记得有没有带来裴府。 如今林婉音已死,所有的嫁妆,全都留在了裴府。 那块波斯地毯,也一定会落入裴元杏的手里,不知此时裴元杏所说的地毯,是不是那一块? 如果是的话…… 郁娇的眸光冷冷一缩。 用着她前世的嫁妆,骂着她这一世的车夫,裴元杏的脸,究竟有多大? “我去看看。”郁娇扯开帘子,走下了马车。而且,她不将裴元杏打走,她今天就去不了誉亲王府了。 另外,她要教训一下这个眼皮一直朝天上翻的裴元杏。 林婉音身为公主们的女夫子,凡事喜欢顾及着面子,所以不跟裴元杏一般见识,但郁娇不惧什么颜面有无。 “小姐——”柳叶也跟着下了马车。 “你且起来,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下跪赔礼?”郁娇看了眼小全子,说道。 “是——”小全子见郁娇出来了,顿时来了底气,也不怕了。他们家四小姐可是五品的县君,在京城的未嫁女中,除了皇家的公主郡主们,只有四小姐有封号。 “你又是谁?”裴元杏坐在马车里不动,傲慢的目光在郁娇的身上转了转,秀眉挑起,最后,盯着郁娇的脸,冷冷问道。 丞相府女孩子众多,个个都是薄嘴唇,细长眼,眼前这女子的眼睛,是一双杏核眼,双眼皮。 肌肤如雪,眉眼如画。 这个杏衣女子,面孔陌生,穿着一般,但她通身的气度,却高贵得让人没法小觑。 明明年纪比她要小,但那眼神里,却透着老成,这沉着不惊的神情,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死去的林婉音。 那个高高在上,她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林婉音。 “我是郁府的郁四小姐,郁娇。”郁娇淡淡看着她,“裴大小姐,不知为何要刁难我的车夫?” “你就是郁娇?”裴元杏诧异地盯着郁娇的脸,没一会儿,唇角扬起,冷笑起来,“你来得正好,你的车夫眼睛瞎了,没看到我的马车,撞了我的马车,害我在车里摔了一跤,说吧,怎么赔?哦,还有,我的地毯也被弄脏了,得赔我。” 郁娇的目光瞥向裴元杏的马车里,果然,是那块波斯地毯。 她淡然一笑,“裴大小姐,要赔可以啊,我赔多了,我吃亏,赔少了,你吃亏。还是让衙门里的大人,来做定夺吧。小全子——” 小全子脖子扬了扬,得意地走到郁娇的身侧,他家四小姐就是厉害,“四小姐,您吩咐。” “你现在马上去一趟城门指挥使报案。” “报案?”小全子不懂,死劲眨眨眼,看着郁娇。那城门指挥使,不是管盗匪的吗?管他们马车相撞? 郁娇微微一笑,“我们大齐国,有律法规定,大道上,马车怎么走,怎么拐弯,有严格的规定,乱闯乱撞,不遵守规矩走路的,是要受罚的。我呢不太懂,你去请城门指挥使的大人,来裁判裁判。” 小全子见郁娇说得煞有介事,再加上如今府里人都夸着四小姐聪明,那么说,四小姐一定有解决的法子。 “是,四小姐。”小全子乐呵呵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裴元杏忽然变了脸色,“站住!” 小全子停了脚步,转身看了眼裴元杏,又看向郁娇,一头的雾水。为啥四小姐说要去报案,裴大小姐就吓白了脸? 郁娇朝小全子点了点头,“你先站着。”又笑微微看向裴元杏,“裴大小姐原谅我这车夫了?” “谁说我会原谅他了?”裴元杏忍着怒火,“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惊扰了我的马车,害得我这马车里的茶壶翻了,弄脏了我的地毯,我不要他赔钱了,不过,他得给我磕个头,你呢,给我认个错,我就原谅你们了。” 这死丫头,居然同林婉音有着一样的眼神,她没法将林婉音踩在脚下,还怕郁府一个疯子的女儿不成? 郁娇的眸光一缩,裴元杏要她道歉? 这脸可真够大的。 小全子一听,也不干了,“裴大小姐,是小人赶的马车,四小姐是坐车的,这和她没关系。” “闭嘴!”裴元杏冷喝,“不道歉,可以啊,赔我的地毯就可以了。” 郁娇的目光,又瞥了眼裴元杏脚下踩着的地毯,似笑非笑说道,“裴大小姐,你马车里的这块地毯,当真是你的吗?” 裴元杏的脸色僵了一下,却依旧理直气壮,“当然是我的。” 郁娇笑了笑,“这是波斯地毯吧?据我所知,这种颜色的波斯地毯,在齐国京城只有两块,一块在皇后那儿,另一块,皇上赏给了林大小姐。” “……” “林大小姐嫁入裴府,带去做了嫁妆。裴大小姐脚下踩着的这一块,若不是皇后娘娘的,那就是林大小姐的。怎么算,都不是裴大小姐的吧?” “……” “所以,就算弄脏了,也不关你的事吧?哦,还有,私拿赏赐品,不知是个什么罪。” 裴元杏气得恨不得咬死郁娇。 这个郁娇,是怎么认出这块地毯,是波斯地毯的? 裴元杏从牙缝里吐了几个字,“我们走!” 丫头吓得飞快放下车帘子。 那个大个子车夫,愣愣看了眼郁娇,不知生了什么事,但见自家小姐灰头灰脸地下了命令,只好怏怏跳上赶车位,扬起鞭子,将车飞快赶走了。 小全子挠挠头,从前到后,他都是一头雾水,“小姐,他们为什么跑掉了?” 郁娇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马车走来,“你希望,裴大小姐要你磕头道歉?” “不想。”小全子嘟囔起来,“明明是他们的马车跑得太快,撞上了咱们的马车,却不讲理说,是咱们的马车撞了他们。” 郁娇坐进了马车里,柳叶放下帘子,愤恨说道,“小姐,这个裴大小姐也太不讲理了。自己错了,还要别人给她道歉,起先,还要小全子赔银子,她怎么这么嚣张?” 郁娇看了眼柳叶,未说话。 她心中冷笑着,裴家的人,自持高人一等,将谁放在眼里过? …… 裴元杏离开后,一直在心中恼恨着郁娇。 她今天要去见景王世子,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哪知,走到半道上,鞋子脏子,地毯也脏了,她还怎么去见景王世子? 本想让郁娇给她道道歉,让她的火气消一些也好,没想到,她反而被郁娇给教训了一顿。 太可气了。 郁娇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她? 裴元杏的手指,使劲的绞着帕子,恨不得绞碎了,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裴生,转道回去,跟上郁府的马车!”裴元杏眼底怒火一闪,对车夫吩咐道。 “是,小姐。” …… 郁娇的马车,继续往前而行。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 车外,小全子敲了敲马车的车板,“小姐,到誉亲王府了。”声音很小,就怕有人听见似的。 听得柳叶直皱眉头,“死小全子,小姐又不是来做贼的,你个死小子喊得这么贼兮兮的做什么?” 小全子往誉亲王府门前看去,心头一阵怵,他能不小声吗? 那门前四个侍卫,一脸凶神恶煞的,跟那过年时,门上贴的门神似的。 老远瞧着,都叫人害怕,走近了,他估计得吓得昏倒。 “柳叶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小全子缩着脖子,小声说道。 “看就看。”柳叶唇角一撇,一把扯开帘子,走出了马车。 旋即,她呆住了,顿时狂吸了一口凉气,她吃惊地看着眼前高大气派的誉亲王府。 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她以为丞相府,是京城最华丽气派的府邸了,但跟誉亲王府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郁娇挑了帘子,看向外面。 誉亲王府,前世,她虽然没有来过,但不止一次地路过这里。 楚誉必竟是先皇的嫡皇子,是大齐国唯一的亲王,身份跟地位摆在那儿,他的府邸都不气派,谁的府邸敢气派? 裴家的,郁家的,还有太师府李家,三家合起来,都不及一个誉亲王府。 “四小姐,那四个守门的护卫,看起来不好应付,一个个很凶的样子。”小全子的目光,往四个守卫脸上扫了扫,一脸的胆怯。 小全子的年纪,也才十五六岁,没见过大世面,害怕誉亲王府的人,在所难免。 郁娇笑道,“柳叶也说了,我们又不是来做贼的,怕什么?”她将事先写好的贴子递向柳叶的手里,“去递贴子。” 反正,楚誉已经知道她会识字了,她就光明正大的写字好了。 不过,她没有用林婉音以前习惯写的字体,而是换了种写法,改写瘦金体。 这种字体,还是前世时,她替林伯勇抄写文书时,受林伯勇的影响,学来的。军中之人,大多识字较少,写得太潦草,将士们看不懂,会延误军情。而瘦金体,一笔一画,跟刀刻的一样,工工整整。不管谁写出来,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方便将士们辨认。 柳叶捏着贴子,往誉亲王府的府门口走来。 她心中直犯嘀咕,难怪小全子会害怕的。 她现在也害怕了,几个守卫们,盯着她看的眼神,像看入室打劫的贼子似的。 这都什么眼神啊,为啥这样看她? 她只是个小女子好不好? 守卫祁一拿胳膊捅了捅护卫祁二的腰,小声提醒:“看,来人了。” 祁二斜他一眼:“老子眼没瞎,不要你提醒。” 祁三向祁二挤眼:“是女的,怎么办?” 多少年来,头一个女的来拜访,真稀奇啊,话说,有女人来访,他们该怎么处理? 祁四拔刀:“兄弟们,抄家伙,打啊!” 祁四是他们的头儿,头儿一话,其他三人跟着拔了刀,大步向柳叶冲来。 柳叶吓得不敢走了,“哇”的一声哭了,幸好是她来啊,要是小姐来,还不得吓昏过去? “我不是抢劫的,我是来送贴子的。”她将贴子举过头顶,闭了眼,大声说道。 整个人吓得瑟瑟抖。 四把大刀,在她头顶停住了。 “早说嘛,给我瞧瞧。”祁四接过贴子,翻开来看。 字写得很工整,祁四虽是护卫,却被楚誉逼着学了不少字,因此,他全都认得。 “郁氏四娘,前来拜访誉亲王。敬上。”祁四眨眨眼,“郁四?郁家四小姐?” 柳叶点头,“正是,我家小姐说,曾受誉亲王相救,特来登门答谢。” 四个护卫收了刀,用眼神交流着。 祁一:传说郁四小姐是个美人。 祁二:是美人的都是爷的毒药。 祁三:是毒药就得除。 祁四:那是长宁郡主的女儿,杀不得。 祁一二三:那就轰走。 于是,四把刀又齐刷刷地架到了柳叶的脖子上:“我们爷说了……” “王爷没说!如果是郁四小姐就有请。”府门口,有人忽然说道。 柳叶抬头,现是个眉清目秀的小护卫,正从王府里大步走出来。 她记得,那晚楚誉带着顺天府的差官,到郁府搜拿断臂贼子时,这个小护卫就跟在楚誉的身旁,想来,是心腹护卫了。 柳叶头一回觉得,楚誉和他的护卫,不是那么的讨厌。 她心中感动得都要下跪了,好险,这个小护卫再晚来一步,她的脑袋就分家了。 四个护卫一起收了大刀。 祁四问铁城,“爷说的?” “爷说的。”铁城摸了把额头的冷汗,飞快跑到柳叶的跟前,一脸堆笑说道,“贴子给我,我去替你传,你先候着。” 他心中暗忖,好险啊,这四个愣头蛋的刀一下去,这小丫头就得死。这样一来,他家主子就和郁四小姐彻底成仇人了。 这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不会病的女人,怎么能成仇人呢? 绝对不行。 绝对绝对的不行。 铁城捏着贴子,健步如飞地来到王府后宅,楚誉的住处——碧落园。 楚誉正在抚琴,有一只曲子,无论他怎么练习,总是练不到那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他始终做不到,人琴合一。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去问问郁娇时,铁城跑来了。 “爷,有人拜访。”铁城一脸的兴奋,跑得一头的汗水。 楚誉淡淡瞥了他一眼,皱眉,“不见。”他在研究林婉音《落英舞》,没心情。 铁城不气馁,“是郁四小姐,爷,您也不见?” 楚誉住了手,赫然抬头,“她?她怎么来了?” 霜月有消息传来,郁府昨天可谓是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 那个一向嚣张跋扈的锦夫人,弄巧成拙被关了。七年前,郁娇被扣了顶“灾星”的帽子,原来是场陷害。而且,郁娇还救了郁老夫人一命。 事情过后,她在郁府,算是彻底翻了身。 郁老夫人宠她宠得跟宝似的,她要什么给什么,连郁文才也不再跟她冷脸。 没想到,得到自由的她,第一个来的地方,居然是他这里。 “不晓得,郁四小姐有拜贴送来。”铁城将手里的贴子递上。 楚誉接在手里。 朱红烫金的贴子封面上,写了个金色的篆体“访”字。他打开贴子,两行清秀的瘦金体,映入眼帘。 字体虽是瘦金体,但笔力苍劲,少说,练字的时间,在十年以上。 郁娇的年纪,才十三岁多几个月,若是十年前就开始写的话,岂不是从三岁就开始写字了? 而她三岁的时候,长宁郡主就疯了,那个时候的郁府里,谁有这么大的耐心,教一个三岁的孩子,学练字? 就算是有人教了,她六岁时又去了丰台县的郁家别庄。 别庄的管事娘子说,郁娇在那里住的七年,从不曾碰过纸笔。写字跟练武一样,一日不练手生。七年不写,能将字写得工整,就算不错了,写得这么苍劲有力,简直是不可能。 可这贴子上的字迹,分明又是这么的老练,这可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楚誉合上贴子,“请她进来吧。” “是。”铁城心头一喜,正要转身,又眨着眼问,“请四小姐来哪里见爷?” “就这儿。”楚誉又重新捏起琴弦,“本王正好有事请教她。” “是!爷。”铁城欢欢喜喜地跑走了。 誉亲王府的府门外。 柳叶将贴子送上后,又退回到马车旁候着。 隔着车帘子,她小声地对郁娇说道,“小姐,奴婢差点不能给你当差了。”当那四把大刀砍下来时,她心头都凉了,整个人的魂儿都飞了。 郁娇挑了帘子来看她,笑道,“他们不会真杀你,只是做做样子吓吓你而已。” 柳叶苦着脸,“小姐,你莫不是安慰奴婢吧?反正奴婢没死成。” 郁娇微笑道,“我不仅仅是安慰你,我说的是真的。誉亲王不喜欢女人擅自靠近王府,护卫们举刀,是用来震慑硬闯者,你又没有闯进府门,他们不会杀你的。” 柳叶一脸吃惊,“那四个护卫,个个凶狠无比,还有女人敢硬闯?就不怕真杀了她们?” “有。而且,不止一个,誉亲王府的人,真杀过硬闯者。第一次是吓唬,如果不怕吓唬,非得闯入的话,护卫们真的会动刀。” “还真有不怕死的?”柳叶想不明白。 郁娇却明白。 有人借爱慕楚誉之名,故意闯入誉亲王府,亲近楚誉,好让他病。 那些硬闯者,想必,都是楚誉的对手。 历来,跟皇权站得最近的人,身边的杀戮,总是会层出不穷。 贴子递进去后,郁娇没有等太长的时间,铁城又走出来了。 他脚步匆匆地跑到郁娇的马车前,笑得见牙不见眼,“四小姐,王爷请您进府。” 柳叶挑了帘子,请郁娇下马车。 “多谢通报。”郁娇走出马车,朝铁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铁城受宠若惊,慌忙摆手,“这是小的应该做的,您请跟小的这边走。” “好。” 郁娇吩咐小全子,将马车停到王府府门的一侧,她则带着柳叶进了王府。 王府里的景色,不亚于宫中的御花园,亭台楼阁,美不胜收。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整座王府里,不见一朵花儿,全是清一色的不开花的绿色树木,以竹子居多。 素静得跟寺院一样。 她想到楚誉身体的情况,不禁失笑。这是府里人,怕他见花动情吧?动了情又不能碰女人,那可真是件糟糕的事。 也难怪外人说,楚誉的王府,等同一座——和尚庙。 他自己不能成亲,也不准护卫和仆人们成亲,府里人,是清一色的光棍。 郁娇心中,颇为同情誉亲王府里的护卫和仆人们,他们是怎么做到,同楚誉一条心,誓一辈子不娶妻的? 柳叶睁大双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口里出连连的惊叹声。 郁娇虽然没有像她那般,失礼地看来看去,但也是不时地拿眼睛看着道路两旁的房舍,她不是好奇,她是在记路线。 万一楚誉了疯,将她赶出来,她不识路的话,可就麻烦了。 沿路上,偶尔遇上几个仆人。 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郁娇和柳叶。 柳叶倒也罢了,只是侍女,他们主要是看郁娇。 因为,尽管郁娇今天穿得较为素静,头上没有戴簪,但她的容颜本身就十分惊艳,而且气度不凡,让久不见女子进府的仆人们,惊讶得撞了树,才反应过,府里确实多了个女人。 他们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眼花了。 女人? 王爷怎么敢让女人进府? 王爷不怕病吗? 仆人们担心楚誉会病,同时,更担心貌美如花的郁娇,会被铁城的一巴掌拍死。 一个个在心中,为郁娇默默地点了一柱香。 绕过数个亭台楼阁,假山花园,又绕过一片不长任何水草的碧水湖,郁娇现,她已来到一处较大的院落前。 站在院墙外,能看到里头,种着不少高大的紫竹。 绿影婆娑,一阵清凉。 风儿拂过,竹叶一阵沙沙脆响。 倒是个幽静的好住处。 院门的门楣上,写着“碧落园”三个苍劲有力的草体字,看字体,是楚誉写的。 他的字,张狂大气,同他的性格一样。 “四小姐,到了,王爷就在里头。”铁城推开了半掩的院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郁娇点头,提裙走上了青石板台阶。 柳叶要跟进去,却被铁城拦住了,“王爷没让你进去。” 柳叶眉毛一竖,怒道,“我是她的侍女,小姐身边,哪能不跟着侍女?哪家府里都没有让主仆分开的道理。” “这是誉亲王府,你不怕死吗?”铁城扬眉,他家主子跟郁四小姐在一起不会病,离这丫头近了,要是病了,怎么办?其他人还不得将他砍成肉酱? 这个死丫头,真是没有眼力见。 郁娇明白铁城的顾虑,朝柳叶点了点头,“你候在外头,我去去就来。” 楚誉虽然脾气古怪,但为人还算君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郁娇了话,柳叶不敢不听,只得答应着,“是。小姐要小心啊,有事您喊一声。” 铁城直翻白眼,这丫头,竟敢将他家主子想像成登徒子? 郁娇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进门的两侧,便是成片的紫竹,一条青石小路,蜿蜒向里。 园中很静,不见一仆人。 走了几百步,前方豁然开朗。一片锦鲤池旁,立着一座朱红色柱子,绿色琉璃瓦的八角小亭,亭中坐着一人。 一身紫色亲王常服的楚誉,半散着头,坐在亭中怡然自得地抚琴。 弹的曲子,正是林婉音写的那只《落英舞》。 难度极大,几个小公主,学得个个不耐烦,楚誉弹奏出来,也有一处,总是出错,但没见他不耐烦,而是一遍一遍的反复弹奏着。 让郁娇很是意外。 他可真有耐心。 离着亭子还有十来步远时,楚誉忽然住了手,抬头朝她看来,深褐色眸子璀璨生辉,朝她看了好几垂下了。 “王爷。”郁娇停了脚步,朝他盈盈一拜,“王爷送药郁娇,又帮郁娇换了住处,郁娇特来感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了。”他朝她抬手,“你来得正好,这儿有个音节,本王怎么也弹不好,你来示范一下。” 他朝她点头,示意她上前。 郁娇直起身来,“是。” 总得给他一些好处,否则,这人了火,又不会帮他了。 进了亭中,楚誉起身,将琴让给她。 郁娇在他的位置上坐下,她轻轻抬手,“王爷请看郁娇的手指动作。”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十指尖尖,轻轻拨动琴弦,那缕熟悉的琴音,马上从她的指尖飘出。 楚誉站在她的身侧,他没有再去注意琴音,他在看她的手。 她手指的动作…… 楚誉的目光微闪,为什么会这么像? 她说梦里见过林婉音,连习惯动作,也学来了?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眼时,琴音忽然停了。 “王爷可看清了?”郁娇站起身来,闪身到一旁。 楚誉看着她,“林大小姐,在梦里又跟你说话了吗?” 郁娇微愣,他为何总是追问林婉音? “不曾,再没有梦见过她。” 楚誉有些失望。 他重新坐下来,微闭了眼,按着郁娇的手法,将刚才那处总是出错的地方,又弹了一遍,这一回,没再出错。 “王爷天姿聪慧,居然一学就会。”郁娇笑道。 楚誉睁开眼来,盯着她双眼,“那也不及郁四小姐聪慧,仅仅靠一个梦,就学会了抚琴,哦,还有那一手瘦金体的字。” 郁娇身子僵住了。 这个楚誉,怎么这么狡猾? 他老盯着她做什么? 楚誉站起身来,拂袖走出小亭,“说吧,来找本王,还有什么事?”特意来教他抚琴,他不信。 “请王爷将田永贵让与郁娇。郁娇要带着田永贵,进顺天府为林大小姐申冤!”郁娇跟上前,说道。 楚誉赫然转身,“可本王不想将他给你。” “为什么?”郁娇问,“田永贵已经交待了,背后指使他的人,是来自宫中的人,那人既然写的是匿名信,田永贵又一直不知道是谁,那么,他还有什么留下来的价值?” “本王是为你好,所以,不能给你。”楚誉转身走开,“郁四小姐请回吧,田永贵如果在你的手上,你最多只能走出五里路,然后,死于非命!”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13,心软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被楚誉拒绝,虽然是意料中的事,但仍让郁娇的心头狠狠地一沉。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楚誉的提醒,她早就想到了。 背后的那个人,一直深藏不露。 她如果让田永贵现身,带着田永贵去顺天府,等于,她在明,那人在暗。 暗处的人,要杀她,真是易如反掌。 可是,就因为危险,她就怯弱不前吗?就让林婉音永远背负着**荡妇的称号吗? 林家长房已无人,名声坏了,无人知道。但是,林婉音的外祖家景家人,却一直在京城里居住着。 景家世代书香门弟,又最是看重名声。 林婉音的外公景老爷子,是翰林院的老翰林,一辈子清清白白,为人正直,到老了,却被人取笑着,出了个不知廉耻同小厮私通的外孙女,让他如何能安心度过晚年? 还有林婉音的外婆,自从七年前景纤云溺水而亡后,外婆的身子一直不好,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哪怕是死,她也要景家人,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做人,而不是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的骂。 “王爷。”她道,“郁娇曾说过,不怕死,哪怕是死了,也要为林婉音洗掉冤屈。” 楚誉淡淡说道,“郁四小姐不必如此执着,本王不会交人的,那个田永贵,对本王还有用处。如果将他给了你,他就必死无疑,可本王,还不想让他早死。” “王爷留着他,还有什么用处?”郁娇追问,难道,楚誉还掌握着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楚誉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他想到了安王,和昭阳公主。 一个冷血残暴,一个自私无情。 郁娇,哪里是那二人的对手? 告诉郁娇所有真相,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只有他,才能同那对兄妹对抗上。 他要留着田永贵,慢慢地透出田永贵还活着的消息,让那对兄妹,急得跳脚,渐渐地,露出他们的尾巴来。 他要知道,昭阳为什么要杀林婉音。 他喜欢藏在暗处,看着敌人一个个急得跳脚,那会是件很有趣的事。 “本王要做何事?为何要跟你讲?”楚誉沉了脸色,“郁四小姐,请回吧,不要让本王火了,再请你出去。” 郁娇见他变了脸色,心中知道,跟他再对抗下去,他也不会给人。看来,只有下回再来了。 她不信,楚誉的心是石头做的。 老话说,铁杵还能磨成锈花针呢。 今天他拒绝了她,她就下回再来。 哪怕她走断双腿,踏平这誉亲王府的门槛,她也要得到田永贵。 “打搅王爷了。”郁娇在他身后福了一福,转身往园子门口走去。 楚誉停了脚步,回过头来去看郁娇,细长眼眸中,浮了抹异样的光芒。小姑娘的脊背挺得很直,脚步走得很快,带着一股子倔强。 这背影…… 他袖中手指紧紧地握了握,心头没来由的一软,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不过,他并不是追郁娇,而是隔着几十步,就这么缓缓地走着。 他对郁娇的脸,不感兴趣,他喜欢的是她的背影,那个跟林婉音相似的背影。 之所以要走得缓,是因为,他个子高,腿长,用同样的速度走两步,郁娇得走三步。 郁娇沮丧地走出了碧落园。 柳叶见她平安走出来,慌忙迎了上去,见她神情低落,忙问道,“小姐,誉亲王欺负你了?” 她的音量不高,但铁城是习武之人,耳力好,听得一字不差。 铁城撇了下唇角,咬牙怒道,“我们王爷才不是那种人!” 柳叶瞪了他一眼,想大声回骂两声,又觉自己是在誉亲王府里,跟铁城吵架,自己得吃亏。 她只得忍着怒火,心中暗骂,小姐委屈得都要哭了,还叫没欺负?她就说了嘛,她们不该进这王府的。 “我没事,我只是心情不好。”郁娇朝柳叶点点头,“走吧,回吧。” “哦。”柳叶狠狠剜了铁城一眼,扶着郁娇,沿原路返回。 铁城见郁娇一脸神情低落的样子,心中也不好受。他不是早提醒过了王爷,对小姑娘说话要温柔的?为啥又说得人家小姑娘一脸愁容的? 铁城叹了口气,去追郁娇主仆去了。 楚誉也走出了碧落园,前方,杏衫女子的脚步,变得缓慢起来。他皱了下眉,继续跟上前。 尽管失落,郁娇还是强打着精神,走出了王府。 四个护卫的目光,齐齐打量着郁娇主仆,个个都惊讶着,心中纷纷说道,能从王府平安走出来的女人,简直是神人。 他们要不要烧香拜佛般地供着? 小全子看到郁娇完好无缺地走出来,也是长长松了口气,他真佩服四小姐,居然敢进誉亲王府。 他跳下赶车位,扬了扬鞭子,将马车往王府前的台阶处赶来,准备接郁娇回丞相府。 王府门前的台阶,并不高,只有九级。 郁娇走得慢,没一会儿,她就走到了最下面。 她没有站在原地等小全子,而是打算走过去坐马车,她想快些坐到马车上,她有些累了。 走了十几步,左侧一方有一匹马儿拉着马车,忽然朝郁娇这里狂奔跑来,而且,离着郁娇越来越近了。 扶着郁娇的柳叶,吓得尖叫起来,“小姐!” 郁娇大吃一惊,“柳叶,快闪开!”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受了惊吓时,一下子哪里跑得快?柳叶反而吓得倒地不起,整个人瑟瑟抖起来。 不闪开,就得被马儿踩死。 郁娇只得伸手去拉她,“快点,你想死吗?”她个子小,柳叶又长她四岁,她根本拉不动柳叶。 小全子也吓得大声叫喊起来,“小姐,柳叶,快闪开!” “我走不动啊,小姐,你自己走吧!”柳叶想跑,却跑不动,她自己也恨自己,急得都哭了,为什么腿软了啊。 誉亲王府门前的四个护卫和铁城,也现情况有变,一起变了脸色。 “我去救人,你们拦下马车!”铁城大声吩咐。 五个人,动作极快,开始分工。 四人去拦疯跑的马车,铁城去救郁娇主仆。 不过,又有一人,比铁城的动作更快,抢在铁城的前头,伸手一拉郁娇的胳膊,顷刻之间将她轻轻地带离了原位。 铁城见少了一人,更是轻轻松松地救出了柳叶。 柳叶定睛一看,居然是铁城救的她,心里也不骂他了,低着头,红了脸,说道,“多谢。”只是,那声音小得跟蚊音一样。 铁城还是听到了,他憨厚着挠挠头,“不谢不谢,呵呵——” 另一处,郁娇平安落地后,抓着她胳膊的手,飞快松开了,同时,那人退开三步远站定。 “你……还好吗?”楚誉俯身看着她,问道。 “多谢。”郁娇没抬头,福了一福,转身就走。居然是楚誉救的她,这着实让她意外。 刚才那一刻,死亡就在眼前了,她以为,她又要死掉了。 可她怎么能这样轻易死呢? 老天太过残忍了,她还没有报仇,她如何甘心死掉? 谁知,这个冷血冷情的楚誉,忽然出手救了她。 这个人的脾气,她真是琢磨不透。 此时的她,沮丧,绝望,伤心,惊讶,各种滋味,在心中萦绕冲撞,她得找个安静的地方,重新理一下情绪。 “你可以带人走了。”楚誉忽然说道。 郁娇呼吸一顿,赫然转身看他。 她睁大双眼看着他,满脸吃惊,他刚才说什么?她可以带人走?带走田永贵?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楚誉的双眼,她生怕她是在做梦。 在确定,他不是在说玩笑话时,他的眼神极为认真时,她马上反问道,“王爷说话算数?”语气急促,她迫切地想得到他的回答,她得让他下保证。 “本王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他的目光,同样的,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郁娇看不出,他此时是什么心情。反正,他答应了,就可以了。 “多谢王爷。”她朝他走近一步,认真行了礼,脸色也明艳起来。 刚才心中的失落,沮丧,顿时一扫而光。 林婉音,终于可以洗去冤屈了。 楚誉看着她的双眼,眸光微闪,又道,“你什么时候要人,派人送个口信即可。本王让铁城将人送到你的手上,你自己贸然带走,会有危险。” “郁娇听王爷的安排。”她点头回道。他这么慎重安排,想必,有着周密的部署。 在碧落园里时,他还是一副冷冷冰冰的表情,这会儿为何忽然同意放人了? 郁娇想不通。 都说楚誉脾气古怪,她算是体会到了。 楚誉未再说话,而是转身看向另一边。 祁四几人,已经控制住了马车。 “爷。”祁四大步朝楚誉走来。 “这是哪来的马车?为何会忽然癫狂?”楚誉阴霾的目光,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上转了转,冷声问着祁四。 “马车很破旧,不清楚是怎么来的。不过,属下在王府前方的巷子口,现有一人正鬼鬼祟祟地往这儿偷窥。”祁四一抬手,祁二祁三将一个大个子的汉子,推到了楚誉的面前。 “跪下!”祁四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大个子汉子吓得身子如筛糠一般的抖着,“王爷饶命啊,小人什么也没有干。小人只是路过这里。” 楚誉才懒得理会这人磕头求饶的虚伪嘴脸,阔袖一拂,冷声对祁四说道,“他没有说真话,给本王拉下去,大刑侍候着,打到他说真话为止。” “小人说,说,王爷请手下留情。”大个子汉子吓得拼命地磕头,“小人是被人指使的。” “指使?谁?让你干什么?”楚誉的声音缓缓,却透着冷戾的肃杀。 “王爷,他是裴家长房的车夫。”郁娇走了过来,清冷开口。 “裴家长房的人?”楚誉看了眼郁娇,目光又落在大个子汉子身上,目光渐渐变得幽暗,“裴元志指使你的?” “不是,是……大小姐。” “裴元杏?”楚誉大为意外,“她让你做什么?” “大小姐要小人,将拉车的马儿弄惊吓,撞倒郁四小姐。”大个子车夫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她居然这么恨我?”郁娇冷笑。 马车忽然朝她撞来,起初她以为,只是单纯的惊马,没想到,楚誉的护卫找出了这个车夫。 她心中就怀疑了。 这会儿车夫全招了,她怎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因为,她没有向裴元杏道歉? 楚誉看了跟郁娇,目光闪了闪,又问着大个子车夫,“裴元杏人呢?现在在哪儿?” 车夫往誉亲王府对面的小巷子里一指,“穿过那条巷子,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有间二层楼的茶馆,大小姐在茶馆的二楼喝茶。” “喝茶?哼!她的心情倒是好。”楚誉冷笑,“祁一,祁四!” 两个护卫走上前,双手抱拳,“爷。” “将裴大小姐给本王速速带来!” 两个护卫看了眼郁娇,又互相对视起来,心中纷纷腹诽着,王爷为了郁四小姐,动怒了? 天下奇闻啊! 这是王爷头一次管一个女子的闲事。要是往常,女人死一千个,他家爷也不会眨一下眼皮。 “是,爷!” 祁一祁四的动作很快,身影一闪,往小巷子里,飞快跑去。 柳叶见郁娇也安然无恙了,快步走了过来,扶着郁娇,“小姐,你没事吧?” 誉亲王居然救了小姐,柳叶心中,也同样惊讶着。 郁娇道,“我没事。”然后,她向楚誉行了一礼,“既然王爷有事情要处理,郁娇先行告退了,今天多谢王爷相救,改日,郁娇再奉上厚礼答谢。” 楚誉的外祖家,是裴家三房。 裴元杏是长房的人,按辈分排,裴元杏要喊楚誉一声“表叔”。 楚誉罚不罚裴元杏,那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她一个外人,可管不了。 裴元杏敢算计她,她有的是机会报复,今天,还是识趣地离开为好。 礼毕,郁娇转身就走。 “站住!”楚誉在她身后忽然说道,“本王让你走了吗?” 柳叶眨眨眼,马上看向郁娇,目光中满是担心。 郁娇同样反应不过来,不让她走,楚誉要做什么? 她只得又转身过来,“王爷还有事情要吩咐?” 楚誉未说话,目光冷冷盯着祁一祁四离开的方向。 郁娇明白了,楚誉是想弄清楚,她跟裴元杏的仇恨。 仇恨? 郁娇心中冷笑,前世的她,跟裴元杏之间的恩怨,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从裴元志公开说,喜欢上林婉音时起,裴元杏就将前世的她,当成仇人了。 裴元杏认为,林婉音从此会霸占着裴元志,不让裴元志宠着裴元杏。 这真是个笑话。 裴元志说要宠着林婉音,是因为林婉音要嫁入裴府了,将来是裴元志的妻子。裴元志对妻子好,跟对妹妹好,并没有矛盾,裴元杏恨嫂嫂林婉音,真是恨得莫名其妙。 裴元杏是裴夫人的心头宝,林婉音顾及着自己和裴元志的名声,处处忍让着那对母女。可结果,还是没有得到她们的一丝喜爱。 裴夫人夺了林婉音的命,裴元杏夺了林婉音的嫁妆,件件仇恨,她可是牢牢记在心里。 柳叶挽着郁娇的胳膊,现郁娇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忙小声问她,“小姐,你怎么啦?” 郁娇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淡然一笑,“我没事。” 楚誉的目光,往郁娇的脸上瞥去一挪开了,继续看向前方。 王府对面的巷子口,祁一祁四已经回来了。 一人拎着裴元杏的丫头,一人拎着裴元杏。 两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楚誉的面前。 “爷,人带到了。”祁四说道。 同时,两个护卫的手忽然一松,裴元杏和她的丫头,一下子没站稳,跌倒在地。 裴元杏的丫头,慌忙去扶她,“小姐。” 裴元杏从地上爬起来,一眼瞥见自己的车夫,正跪倒在地,而郁娇则安然无恙地,站在楚誉一侧。 誉亲王楚誉,正用森森然的目光,盯着她。 裴元杏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刚才,她命车夫蹲守在王府附近,见郁娇出来后,再伺机让马儿撞向郁娇。 郁娇敢含沙射影的骂她,她要郁娇不死也残! 楚誉平生最是厌恶女子,就算有人在他面前杀女人,他也不会生起一分怜悯之心。 因此,她才敢大胆地让车夫在誉亲王府的门口撞人。 她呢,则带着丫头坐在茶馆里喝茶,等着好消息。 没想到,她的一盘瓜子儿,还没有吃玩,誉亲王府的两个护卫,忽然闯进了茶馆,二话不说,提了她和侍女就走。 誉亲王府的人抢人,谁人敢吱声? 因此,她被抓来的一路上,连个呼救的人都没有,人们还纷纷闪道让开。 她就知道,车夫将她给供出来了,誉亲王怒了。 “表叔。”裴元杏撇着唇,试图拿委屈博同情,“表叔的护卫蛮横不讲理,我在前面茶馆喝茶,也没有惹着他们,他们二话不说的,将我和我的侍女抓来了,我的胳膊都被他们弄疼了,表叔你看。” 裴元杏,天生一张娃娃脸,唇角儿一瞥,一副欲哭欲泣的含泪眼,很容易让人生起怜悯爱护之心。 林婉音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向林婉音要身上配戴的玉镯,林婉音不给,她就装可怜,撇着唇,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林婉音。 林婉音怕她哭,怕她哭起来,裴元志会不高兴,林婉音只好妥协了。 这张表面委屈怯弱,内里狠毒的脸,让裴元杏在裴家和皇宫,肆意横行了好几年。 郁娇不清楚,楚誉会站在她这一边,还是会站在裴元杏那一边,索性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裴元杏的精彩表演。 楚誉背剪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喊本王什么?” 裴元杏吓得脸色大变,不敢撒娇了,慌忙说道,“王爷,不知小女哪儿惹着王爷不高兴了,王爷派护卫抓了小女来?” 抓就抓吧,护卫们竟然是拖着她跑,她可是常堂侯府千金,誉亲王居然不给她面子?连安王都会给她几分面子呢。 楚誉一指大个子车夫,冷冷说道,“你的车夫全都招了,你还说不知情?” 裴元杏慌忙摇头,“王爷,他在胡说八道,他刚才犯了错误,小女罚了他,他一定是在伺机报仇我。” 楚誉才懒得听她的解释,只说道,“他是你府上的车夫,你说他诬陷你,你回了府后,自己去罚他去。但是现在,他犯了错,你这做主子的,当然有管教不严的责任,你,和你的车夫,给本王在这儿跪下,不到天黑不准走!” “王爷,表叔,杏儿知错了,杏儿不敢了。”裴元杏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这会儿是真哭。 这可是在誉亲王府的台阶前啊,王府前面,就是一条大道。 往右走,通向皇宫,往左走,通往各官员的府邸。 不时有轿马走过,见她跪在这儿,她今后还怎么见人? “再嚎叫一声,明天接着来跪。”楚誉不耐烦的扬眉。 裴元杏飞快闭嘴,再不敢哭了。 四个护卫和铁城,看着裴元杏齐齐翻着白眼。 王爷最厌恶女人,更厌恶女人的哭。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对别人有用,对王爷是没用的。王爷要是遇上这样哭闹自杀的女人,只会帮着踢凳子,不会同情。 裴元杏用哭来打动王爷?那简直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这不,他们爷就烦了,哭一声,多跪一天。 真是吃多了挣着,跑来惹他们爷不高兴,连皇上都不敢惹爷,裴大小姐算老几? 柳叶和小全子看见裴元杏跪下了,也很高兴。 刚才,那裴元杏那么嚣张,他们早就盼着有人收拾裴元杏了,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时辰,誉亲王替他们出手了。 这样看来,誉亲王也不是那么坏嘛,是个分得清是非的人。 楚誉动怒了,裴元杏只好老老实实的跪着,她的丫头见状,也慌忙跪下了。 看到这样的结果,郁娇大为意外,想不到,楚誉让她等着,是让她看裴元杏受罚。 楚誉为何帮她? 这让她,又欠了一份楚誉的人情。 “王爷,时辰不早了,郁娇要回府了。王爷答应郁娇的事,请记得安排下来。”说着,她又朝楚誉俯身行了一礼,朝柳叶点了点头,转身往马车走去。 楚誉未说话,深遂的目光看着郁娇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一直目送郁娇的马车离开,他才转身进了王府。 自始至终,他没有去看裴元杏。 裴元杏气得狠狠地咬牙。 楚誉不是不喜欢女人吗?为什么对郁娇那么和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她扭了下身,现今天裙子穿得太薄,跪在大理石板上,膝盖如钝刀在割一般的疼。 而且,这会儿已到正午了,头顶的大太阳晒下来,她会不会晒黑呀? 她的丫头见她直皱眉头,忙问,“怎么啦?小姐?” “怎么啦怎么啦,还不替我挡挡太阳光,我都要被晒黑了。”裴元杏咬牙怒道,又见大个子车夫,跪在另一边,低声骂道,“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 丫头和车夫见她心情不好,一起闭了嘴。 裴元杏没跪多长时间,有一辆华丽的大马车,从皇宫方向驶过来。 “停停停——,我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马车上,有个年轻的女子,脆声喊着车夫停车。 很快,车停了。 丫头挑了帘子,当先走下马车,又从赶车位上,取下踩脚的凳子,放在车门前。 “小姐,奴婢扶你。”丫头将手伸进马车里。 一个轻绯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扶着丫头的手,缓缓地走下了马车,她抬头看向裴元杏,笑道,“咦,果真是裴大小姐啊,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说着,她提裙往裴元杏身边而来。 丫头打着小折伞,紧跟在她身后,“小姐,太阳大,快打着伞,当心晒黑了。” “怕什么?裴大小姐比我还黑,不也是没有打伞吗?你这丫头婆婆妈妈的,瞎操心。”年轻女子睇了一眼丫头,笑嘻嘻走到裴元杏的身边,站定了,“裴大小姐,你怎么啦,腿软了?起不来?要不要我扶你一把?” 说着,她将纤长白皙的小手,伸了过去,眨着眼,笑得嫣然。 裴元杏看到来人,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更恨不得将来人给杀了。 怎么是她来了?该死的,来了一个属八哥嘴喜欢乱传话的死贱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太师的孙女李馨。 裴元杏的姑祖母裴太妃,仗着自己被皇上敬重着,又执掌后宫大权,一直跟李馨的姑姑李皇后作对。裴太妃更怂恿着皇上,废除李馨的表哥皇太子之位,改立裴太妃的儿子安王,为皇太弟。 李皇后和太子一倒,李家就得完。 李馨能喜欢裴家人才怪。 因此,她从皇后宫出来,经过誉亲王府时,无意间看到裴元杏在誉亲王府前罚跪,便想来嘲讽一番。 裴元杏仗着自己是裴太妃的娘家侄孙女,又是侯府千金,在京城里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她早就看不惯了。 “李馨,你少来这套虚伪的嘴脸,你给我走开!”裴元杏气得恨不得踹她两脚。 林婉音喜欢摆着高高在上的嘴脸,李馨是林婉音的手帕交,也跟着学着那套。她最恨这两人了,死了一个林婉音,这个李馨,怎么不去死? “好,我走,我走开,我不打搅你欣赏誉亲王府的府门了。再见。”李馨心情大好地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她眨眨眼将手里的伞塞到裴元杏丫头的手里,“你这丫头也太粗心了,也不给你家小姐找把伞来遮阳。拿着,不必还了。” 丫头怯怯地接过伞。 裴元杏好想将伞给扔回去,可是,她这会儿真需要伞呢,只能忍着气,接受了。 李馨走后,又有几辆马车,在誉亲王府前停过,裴元杏将自己藏在伞下,又羞又怒,不敢抬头。 她又哪里知道,尽管她用伞遮着自己,但也只是遮住了头,没有遮住脚。而且,她的丫头没有遮住啊,丫头跟着她出出进进,人们早已通过丫头,猜出了伞后躲藏的是她。 一个个更是取笑她了。 这狼狈的样儿,哪里还像个侯门千金? …… 楚誉进了王府后,一言不地往碧落园走去。 他在想郁娇。 在回想着,从第一次见到郁娇的种种。 这个小丫头…… 为什么那么像林婉音?只要忽视她的脸,简直可以认为,是林婉音又活过来了。 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说,她在梦里见过林婉音,林婉音感激她做了林将军的义女,所以,倾其所有的教郁娇。 是真的如郁娇所说,还是…… 不,这不可能,林婉音已经被裴元志烧成了一捧灰,她不可能还活着。 而且,她死之前,已经被挖眼剪舌,不可能是个五观健全的人。 但是,她身上那些像林婉音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呢?这该作何解释? 铁城见他走走停停,似乎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爷,可是觉得,将人送给郁四小姐不妥?爷不是不准备交人的吗?怎么又同意了呢?” 楚誉看了他一眼,未说话。 起初,他并不想将人给郁娇。一是担心郁娇护不好田永贵,田永贵的人还没有到顺天府,她和田永贵就被对手给杀了。 另外,他想亲自给林婉音报仇。 可鬼使神差的,他在看到那辆马车朝郁娇飞撞而去时,他的心忽然空了,脑中一片空白,他同意了。 人人都说他,是个冷情冷血的人。实际上,他不是,他对他的对手,是冷情冷血,但是对身边人,对他在意的人,他最是看不得生离死别。 目睹林婉音的花轿从林家长房出,那是生别。 仅仅一晚,世间再无林婉音,只有桃花湖畔那捧灰,那是死别。 他厌恶别离。 所以,看到郁娇险些被撞,若被撞,那世间又多了一场离别,他放弃了坚持。 她的愿望便是要得到田永贵,为林婉音申冤,倘若她死了,还没有完成这件事情的话,她会遗憾的。她曾说,若不能替林家父女报仇,会死不瞑目。 他心软了,就同意了。 他也好,郁娇也好,目的都相同,谁去告这个状,申这个冤,有什么区别呢? 他没有回答铁城的问话,只说道,“你现在马上去找白尘,让他带五十名枭龙卫,暗中送去给郁四小姐指挥。” 铁城哑然,送这么多人给郁四小姐?而且,还是枭龙卫?要知道,枭龙卫的实力,可不比皇宫中的暗龙卫们的实力差。 “是,爷!” “另外,田永贵那里,你马上去准备好,四小姐要带人走!” “明白!” …… 郁府的马车,被小全子赶得都要飞起来了。 但郁娇仍不满意,一直在催着小全子,“再快点!” 小全子道,“小姐,已经很快了,再快的话,小的担心小姐吃不消。” “我吃得消,你赶快点!只要马车不散,你赶得越快越好。” 小全子挠挠头,“是!”心说,小姐是不是饿了,赶着回府吃午饭? 马车里,郁娇和柳叶,一人抓着一边的窗户棂,防着自己摔倒。 柳叶看向郁娇,只见郁娇的脸色,一扫几天来的阴霾,变得格外的明艳起来,眼眸中闪着时而兴奋,时而愤怒,时而悲伤的光芒。 她看不懂自家小姐了。一个人的神色,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多? “小姐,为什么要小全子将马车赶快。”她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她年纪比小姐大四岁,她都吃不消了,小姐吃得消? “我们出府太久,老夫人和老爷会担心,所以要快。”郁娇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着柳叶。 其实呢,她是想早些回郁府,写林婉音的申冤状去。 楚誉忽然同意将田永贵给她。 她琢磨不透他的想法,所以,她要赶在他反悔前,将田永贵速速送往顺天府的衙门里去。 她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想等了。 …… 回到郁府。 郁娇先去了书房,打算向郁文才问安,哪知小仆喜子说,郁文才去丰台县了,不在府上。 反正她也不想见郁文才,郁文才去了哪里,她也懒得关心。 郁娇便又转道来老夫人这里问安。 老夫人体内的毒素,清除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不少,见她回来,笑着搂在怀里好一阵欢喜,又问了她去了哪儿玩。 郁娇撒谎说,上街上逛了一圈,又将事先买好的一盒点心放在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想着,她重用锦夫人多年,也不见锦夫人的儿女们买东西给自己,心中将锦夫人又怨恨上了几分,也更喜欢郁娇了。 “金锭,你再去催一催金绣纺的绣娘,让她明天务必来府上,四小姐等着要裁新衣。她要是再敢拖延,你将她给我绑来。” “是,老夫人。”金锭笑着走出去了。 郁娇搂着郁老夫人的胳膊,笑道,“我这身上的衣衫,也不算差啊,祖母还要给我做新衣?” “你这身衣衫,哪儿好看?”郁老夫人沉下脸来,郁娇身上穿的衣衫,还是锦夫人糊弄郁娇,将几件不合身的衣衫,改制成的。在府里穿穿也就罢了,走出去,像什么样儿?“你也大了,该制几身好的衣衫给你,穿出去呢,也好看。另外,过几天祖母带你去窜窜门,你的亲事,也得操心着办了。” 郁娇微愣。 她的亲事?林家父女的死因,没有查清楚,她是不会成亲的。就算遇上好姻缘要成亲,也得是景家人给她安排,最起码,也是长宁郡主安排。 可景家人,还在因林婉音的事而烦恼着。长宁郡主又被困于府里,不能现身。 她哪有心思,寻亲事? “祖母,孙女儿还小呢。”郁娇低下头,绞着手指头玩。 郁老夫人只当她是害羞,便笑道,“不小了呢,都十三岁多了。惜月的亲事和明月的亲事,也在提了。祖母更不能让你落后。” 郁娇怕郁老夫人说得开心了,这会儿就要带她去出门。她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园子换衣衫去,便溜出了春晖院。 看着她跑得匆匆,郁老夫人拉着钱婶,一阵欢笑,“这孩子,长大了,知道羞了。” …… 郁娇回了翠玉轩。 走到一株大树旁时,有一人忽然跳下树来,拦在她的前面。 “谁?”霜月从暗处闪身出来,护在郁娇的身前,柳叶也飞快挡在郁娇的面前。 一个脸色微黑,却长得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朝霜月眨眨眼,然后,拱手朝郁娇一礼,笑着恭敬说道,“四小姐,属下名白尘,是誉亲王身边的护卫之一。奉王爷之命,前来送人给四小姐。”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块玄铁腰牌,递给郁娇看。 郁娇仔细看了看,的确是楚誉的人。 她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白尘,“人在哪儿?”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14,进顺天府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白尘眨着漂亮的琉璃眼,心说,四小姐怎么这么心急? 也难怪主子要他速来,他要是来晚了,四小姐不得急掉头? 白尘说道,“四小姐,人就候在府外,您什么时候要人,在下马上安排好,随时听候您的调遣。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人在外头? 郁娇诧异问道,“你怎么将人安在外头?你们王爷还再三叮嘱我,有人会暗杀他,你就这么粗心?” 白尘这时明白过来,他没说清楚,郁娇会错意了。 他咧嘴一笑,“四小姐,您要的人,当然还在老地方,被王爷的人秘密看守着呢,在下带来的人,是王爷的暗卫,有五十人,会暗中护卫您和您的证人前去顺天府。” 郁娇更惊讶了。 楚誉送了五十个人给她? “我明白了。”郁娇点了点头,“我要先准备一些东西,才能带人前去顺天府。” 白尘知道,她会准备状纸,便说道,“在下就藏在这座园子里,四小姐有吩咐,喊一声白尘,在下马上出现。” 说完,白尘身影一晃,不见了。 柳叶往四周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了。就跟这个人,没出现过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她惊讶得张大嘴巴,这个白衣少年,动作好快。 惊讶之后,就是反感。 楚誉救了郁娇一命,她起先还在心中感激着楚誉,但楚誉派了个男子藏在她们园子里,这算怎么回事?简直是不像话! 她们园中,全是女孩子啊。绣楼后头,还晾晒着她的亵衣亵裤呢,柳叶气得脸都黑了。 “小姐。”柳叶往四周看了看,确定白尘没出现,小声说道,“王爷做事太马虎了,怎么能派个男子来?咱们园中都是女孩子啊。” 霜月站在一旁,朝天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柳叶这死丫头,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 “他不敢靠近绣楼,你不必担心。”郁娇抱着灰宝往绣楼走。楚誉的轻功那么好,灰宝都能感知得到,何况一个小小的护卫? 虽然楚誉的脾气古怪一点,但他的部下,跟他的为人一样,个个高傲,不屑做些偷鸡摸狗的猥琐事。 他自己不娶妻,他府里的人跟着不娶,也不见哪一人觉得人生无趣,忍不住寂寞跑去逛青楼,喝过花酒。 柳叶还是不放心,追问道,“小姐,奴婢是说万一,万一呢?” “没有万一!”霜月忽然开口,“不是还有我吗?谁敢靠近绣楼,我霜月立刻打断他的腿!” 嗤—— 柳叶朝她撇了一下唇。 郁娇抱着灰宝已走进绣楼。 “柳叶守在一楼处,不准任何人上来打搅我。”她将两个互相瞪眼的丫头,留在了楼下,自己独自上了二楼。 “是,小姐。”柳叶应道,然后,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楼的楼梯口处,继续和霜月瞪眼。 霜月才懒得理她,抱着胳膊离开了。 她要去找白尘,了解了解情况。 绣楼的二楼。 郁娇之所以不要柳叶跟着,是因为,她要写状纸。 她不想让丫头得知她太多的底细。 已经被楚誉觉她会写字了,可不能再让柳叶知道。楚誉为人谨慎,他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她的事。 但是,柳叶只是个丫头,万一柳叶说漏了嘴,她可会有麻烦缠身。 她会被人当成怪物一样的看待,她不希望这样的事生。 绣楼二楼的卧房里,就有不少纸笔,是郁文才要罚她写“女戒”二字时,柳叶给她准备的。 她一个字也没有罚,那些纸笔,还整整齐齐的摆在桌案上。 郁娇坐到桌边,从一沓纸中,抽出一张来,磨好墨水,提笔蘸墨运笔。 几乎不加思考,她的笔就在纸上飞快行走起来。 多日来的委屈,愤怒,恨意,全都化成了一行一行的瘦金体字。 状纸写完,几乎是一气呵成。 郁娇将状纸塞入袖中,她推开窗子,看向林府的方向,手指紧紧地抠着窗台,林家,她还会去的。 郁娇走下绣楼,桃枝和刘妈妈已备好了午饭。 如今她的地位改变,伙食也跟着水涨船高。 不再是刚进府那会儿的清粥素菜,而是有肉有鱼,蔬菜是当季的抢鲜菜,还有各种少见的水果。 满满的一桌子。 郁娇吃不完,让丫头们一齐分了。 霜月可不稀罕这些东西,自己吃饱后,捡了个苹果坐树下啃去了。 开心的是柳叶和桃枝。 两个丫头在丰台县吃苦七年,能吃饱饭,她们已是十分的开心,没想到,居然还有肉吃,还有水果吃,这在以前,她们是不敢想像的。 郁娇吃好饭,拿淡茶水漱口,看向一旁吃得正开心的柳叶道,“跟我出门,顺便,叫上霜月。” 说着,她抱起灰宝,走出绣楼。 柳叶的手里,还在剥一个核桃,闻言,她狠狠地眨了下眼,“小姐,为什么带霜月出门?她就是个毛手毛脚的丫头。” 郁娇看了她一眼,“按着我说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楚誉一直不将田永贵给她,也一直说,会有危险,那就不会是假的。 霜月会武,带着霜月出门,让人安心一些。 虽然柳叶一直不喜欢霜月,但通过她和灰宝的暗中观察,霜月就是个假小子性格的丫头,除了吃,睡,就是吃和睡。 百事不问。 这府里仆人们之间鸡毛蒜皮的小纠纷,主子之间的勾心斗角,翠玉轩的仆人们在私下里聊得津津有味,霜月从不参与闲聊,也不去过问。 郁娇吩咐下来,柳叶只好听从了。 霜月吃完饭,正在院中的玉兰花树下,无聊的拿草叶儿逗地上的蚂蚁玩。 柳叶看着她傻大姐的样儿,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霜月,小姐叫你。”说完,也不理地,转身就走了。 “来了。”霜月拍拍衣衫上的尘土,小跑着走来。 “跟我出门一趟。”郁娇朝二人点了点头,抱着灰宝,往园子门口走去。 霜月已从白尘的口中,打听到了消息,知道郁娇今天会去顺天府告状,她暗中已备好了软剑,准备随时护着郁娇。看到柳叶也跟着,她冷嗤了一声。 柳叶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我又没有笑你,我在笑一个,遇上马车撞来时,吓得腿脚软,跑不动,差点连累她人的胆小鬼。” “你——”柳叶又气又羞,霜月虽然没有点名,但明显的是在说她。 上午在誉亲王府前,她确实被冲来的马车,吓得身子软了,差点害得小姐被马车撞。可这又不是她故意的,她也不想吓倒啊。 “柳叶。”郁娇道,“霜月说得对,你的胆子太小了,今天出门,也有可能遇上更凶险的事,你可不能再这么胆小了。” 被郁娇批评,柳叶红了脸,“奴婢知道了。” 说话间,郁娇已走到园子门附近,她来到刚才见到白尘的地方,喊着白尘。 “白尘。” 一抹白影从树间跳了下来。 柳叶吓了一大跳,霜月只撩了下眼皮,郁娇怀里的灰宝,只动了下耳朵。 “四小姐。”白尘走上前,抱拳问道,“四小姐有何吩咐。” “去天机阁,你马上安排人,暗中跟着。” “是!”白尘应道,然后,身影一闪,又不见了。 柳叶心里突突的,小姐一脸肃然,又带着力大的霜月,还让人暗中跟着,小姐要干啥? 郁娇看了两个丫头一眼,“出府!” 柳叶小心地点了点头,“是!” …… 郁娇出府,依旧是坐着上午的那辆马车,小全子已经将马车擦拭干净,停在府门前。 主仆三人坐上马车,小全子问了郁娇去的地方,马车就如离弦之箭,飞快往天机阁方向而去。 因为有着楚誉的吩咐,郁娇来到天机阁的地下室密室,没有废一丝的周折。 铁城已经先到了,“四小姐。” 郁娇点了点头,目光转到被捆在铁柱上的田永贵身上。 今天,她要给前世的自己申冤。 霜月虽然是头一次来京城,头一次来天机阁密室。但她自小习武,见多了严刑拷打的刑房,看到一屋子的刑具,和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田永贵,她眼皮也没眨一下。 但柳叶就惊住了。 “小姐,这是什么人啊?”她皱着眉头,看着田永贵。 “林家大小姐的死,就是因为这个人。”郁娇盯着田永贵,目光幽暗,“他跑到永安侯府裴家,说林大小姐跟他私会过,裴家就将林大小姐沉了塘。” 林婉音才貌双全,又因身份尊贵,且死得太震撼。对于林婉音,京城中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柳叶回京这么多天,同郁府的仆人们闲聊时,也多多少少听了些林婉音的事。 郁娇说眼前之人,是害死林婉音的人,让柳叶很是惊讶。 柳叶将田永贵上上下下打量了不下五遍,难以置信地说道,“小姐,这个人尖嘴猴腮,小鼻子小眼,长得一副猥琐样,林大小姐那么个风华绝代的世家小姐,怎么会看上他?” “……” “再说了,还有珠玉在前的裴世子呢!就算林大小姐不喜欢裴世子了,京城中的公子,随便哪一个,都比这个人强啊。” “……” “林大小姐真要移情别恋,只会找个比裴世子更优秀的男子,怎么会找这种人?连奴婢都看不上呢!说林大小姐跟这个人私会过,打死奴婢,奴婢都不会相信。” 连柳叶都不相信的事,偏偏裴家人相信了。 “可他将几封淫|词|艳|信送往裴家后,裴家人却相信了。”郁娇冷冷一笑。 柳叶叹了一声,“裴家人眼瞎了?连这么个人说的话,也会相信?” “对,他们眼瞎了!”郁娇冷笑,而且,还耳聋了! 裴家人,究竟是有多恨林婉音,查都不去细查一下,就听信田永贵的单面之词,将林婉音沉了塘? 裴元志隔三差五写给林婉音的情书,都是用脚指头写的吗?说什么他与她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想什么,他全知晓。他懂她对他的爱,也会全心全意的爱她。那她临死前喊冤时,他耳朵聋了吗? 她死了这么多天,他去查原因了吗?替她奔走喊冤了吗? 裴元志没有! 可见,裴元志的山盟海誓,裴元志浓情蜜意的情话,都是假的! 只是哄她的,哄林伯勇的,想得到武将世家林家长房的支持罢了。 郁娇闭了一下眼,忍着要抽死田永贵的冲动,对候在密室的铁城说道,“给他松绑,我要带他走了。” “是,四小姐。” 铁城给田永贵松了绑。 原本被捆在柱子上的田永贵,正昏迷着,绳子一松,他马上倒在了地上,这重重地一摔,将他摔醒了。 田永贵睁开眼来,现身上的绳索不见了,自己自由了,心中顿时大喜。 他伸手拢了下乱糟糟的头,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现面前站着三个女子。 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女子,穿着华丽,上回同楚誉一起来,审问过他。 “姑娘要放小的走吗?”田永贵朝郁娇拱手作揖,咧嘴笑道,“姑娘对小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没齿……难忘?”郁娇重复着这几个字,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她目光微缩,“呵——”冷笑了一声。 田永贵居然有脸,说出这几个字来? 田永贵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和那双明明笑着,却毫无温度的双眼,心头不禁渗得慌。难道,是他想错了?她不是要放他走? 他又仔细地看着郁娇的双眼,没错,她的眼里浮着仇恨,那种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的仇恨。 他并不认识她,这个女子为什么这么恨他? 上回来,她还拿鞭子打了他,他跟她无冤无仇啊,她恨他可恨得太莫名其妙了。 田永贵想不明白。 “田永贵。”郁娇冷笑,“你的母亲死后,你父亲的手头上没有钱,买不起棺材安葬你的母亲,是谁出的钱,替你家办的丧事?” 田永贵一怔,唇角动了动,不说话。 他心中则在想着,这个华服女子,问他这个做什么? 郁娇见他不吱声,又道,“你与邻居生口角,对方将你告到衙门里,是谁出面担保,救你出来的?还替你赔了银子,治那个被你打伤的邻居?” “……” “你偷盗林家的财物去变卖,按大齐律法,本应将你送往衙门里去挨板子,吃牢饭,判个流放罪。但因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且为林家操劳多年,勤勤恳恳从未出错,林大小姐和林将军可怜他,于是就放过了你,只打了你几板子,也没有追究被你盗走的财物。你可记着他们的恩情?” “这算什么大恩?那几板子,打得我都快残废了!”田永贵不以为然地甩甩袖子。 他偷的东西只卖了三十来两,他们却打了他二十板子,太狠了! “是吗?不算什么大恩?”郁娇冷笑,“既然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何必在这里说什么恩情?铁城,白尘,将他带走!” 田永贵一副傲慢的嘴脸,铁城老早就想揍他了。听郁娇一吩咐,他狠狠地踹了田永贵一脚,“你爹妈怎么会生了你这种东西?走!” 这一脚踹去,直接将田永贵踹昏过去了。 郁娇皱眉,“别将他打死了!他可是关键人物。” 铁城嘻嘻一笑,“不会,在下有分寸呢。”说着,他招手叫过白尘,同白尘一起,一人提着田永贵一只胳膊,快步往外走出去。 “我们也走。”郁娇朝柳叶和霜月点了点头。 霜月的手,在腰间的软剑上按了按,紧紧地跟在郁娇的身后。柳叶扶着郁娇,“小姐,咱们要去哪儿?” “顺天府。” 柳叶“啊”了一声,吃惊地看着郁娇,“小姐,咱们去那儿做什么?”她家小姐的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去顺天府。那可是审犯人的地方。 “胆小鬼。”霜月冷嗤。 “你才胆小鬼,哼!”柳叶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 郁娇带着两个丫头出了密室,密室的门口,已经候着四个劲装的青年男子。 这四人,打扮一样,均是青一色的黑衣黑裤,黑头巾包头,看着个个英武不凡。 “郁四小姐。”四人一起行礼。 “你们是……”郁娇眯了下眼,打量着几人,“誉亲王的人?” “正是,在下们随时听候郁四小姐差遣。”四人一起说道。 白尘说道,“四小姐,他们是五十人中的其中四人,其他四十六人,护在暗处,这四人和在下一起,守在马车上。” 郁娇不会武,但会看人。 这四人,个个身子矫健,同铁城和白尘一样,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且,除了他们,还有四十六人,想来,一路上不会有事吧? “好,出吧。” “是!” 天机阁的后门外,候着两辆马车。一辆是郁娇的,由小全子赶车,霜月和柳叶陪着郁娇坐在马车上。 另一辆较小,且装饰简陋的马车,由一名枭龙卫赶车,里头坐着田永贵,白尘,及三名枭龙卫。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悄然离开,飞快往顺天府而去。 郁娇一直挑着帘子,紧张地看向外面。 马车经过闹市区,经过房舍稠密的住宅区,一直都平安无事。 柳叶见她神色紧张的看着车外,手指紧紧抓着裙子下摆,不禁问道,“小姐,你怎么啦?” 从离开天机阁起,郁娇坐着的身子,就一直未动过,但她警觉的目光,一直在瞥来看去。 她在紧张什么? “我没事。”郁娇道,想了想,又看向柳叶,“万一出什么事,别再吓得腿脚软。” 她的身边,只有柳叶和桃枝两个忠心的丫头。 桃枝年纪小,遇事更会慌乱,她只好带上柳叶。 她是丞相府的千金,出门不能不带侍女。 只带霜月一人,也是不行的,霜月像个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根本不会做侍女,当个武师还差不多。 柳叶被她说得脸一红,“奴婢知道了,奴婢胆子大着呢!” “小姐不必担心,柳叶没用,不是还有奴婢在吗?”霜月的手按向腰间,“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软剑。 将柳叶吓了一大跳,她正要数落霜月两句,忽然听到外头赶车的小全子说道,“小姐,前方挡路了,过不去。” 郁娇探着身子往前看去,果然,路边一户人家的围墙倒了,一地的乱砖头,散落在路中间。 加上道路并不宽,这散落的砖头占了大半条道,余下的空地,根本容不下一辆马车通行。 如果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就要搬走一块一块的砖头,那大半堵墙的砖头,得搬到什么时候? 看来,只能绕道了。 铁城从前方的一辆马车上跳下来,来到郁娇的马车前,“四小姐,这条路过不去了,得绕道才行。” 郁娇点了点头,“绕道。”为了节省时间只能绕道了。 “是!”铁城转身吩咐去了。 马车绕道继续往前走。 走的另一条道,则要偏僻很多。 从这一条道到顺天府,要经过四条长街,穿过两条长长的巷子,再经过一条密林,要走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达。比刚才那条道,要多走半个时辰。 郁娇越的紧张起来。 她想起刚才那堵坍塌的院墙…… 痕迹崭新,显然,是刚刚倒下的。 这么说,她被人盯上了? 她的心头马上抽紧,难怪楚誉要谨慎办事了,还派了这么多的人跟着她。因为,从天机阁到顺天府的道路太长,随时会有危险现。 郁娇正想着心思,忽然,她怀里的灰宝吱唔了一声。 郁娇双手按着灰宝,眉尖一挑,沉声说道,“有情况!” “柳叶,你不是说胆大吗?守着小姐!”霜月说着,提了剑,已跳出了马车。 马车外,小全子的声音在颤抖着,“小姐,咱们遇上劫匪了。” 马车忽然停下。 郁娇挑起帘子看向外头,马车已走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间,现在又是春末时节,树叶稠密,小道两旁的林子更显得阴森骇人,藏上个几百人,都不会被人觉。 这分明就是一处凶煞之地! 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来这里的。 柳叶抓着郁娇的胳膊,“小姐别怕,有奴婢在呢!” 说着不怕,柳叶的身子已在打颤了。 她顺着郁娇挑起的车帘子缝隙,往外看去,只见不少蒙面人从林子里跳出来,往林间的小道这里冲来。 那些人,清一色的黑衣黑裤,脸上还蒙着黑布巾,个个身材魁梧,手中拿着各式武器,行动利落。 柳叶的脸色,越来越白。 郁娇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人,来杀田永贵的,就是那个背后之人了!她倒要看看,是谁在指挥着田永贵,来陷害林婉音,来毁林家长房! 这条道的前方,有座小寺庙,蒙面人一出现,将那些打此经过,前往庙里进香的行人,吓得四散逃奔。 马车的确是走不动了,前面有人拦路,后面有人挡道。 “我们下车去。”郁娇对柳叶说道。 柳叶吓得脸色白,“小姐,下去不是更危险吗?你可是小姐啊,外头有那么多的贼匪呢!” “不下去,更会死。马车目标太大,你想被烧死,还是想被射成刺猬?”郁娇冷冷说道,她已经听到有箭羽射击而来的声音了。 “不想。” “那就跟我下马车!”郁娇伸手一拽,将柳叶拖出了马车。 走下马车,郁娇将眼前的一幕看得更清楚了。 来的人不少。有近百人之多,而且,他们的武功,个个不弱,加上人多,枭龙们并没有占上风。 郁娇的心头沉下来,今天,是她的末日吗? 她死不要紧,林婉音的仇呢? “小姐,藏到那块大石头后面,不要乱跑!”霜月提着软剑,奋力地厮杀着,见郁娇走下马车,急忙提醒她。 马车上,有几只火箭已经引燃了车顶。 小全子藏在马车一旁,心疼得都要哭了。 “小全子,柳叶,跟我来!”郁娇一手拽了一个,三人一起往路旁的一块大石头那儿里跑去。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雪亮的光芒射来,一只长剑直刺郁娇。 “小姐,当心!”霜月急得大喊一声。 剑太快,郁娇根本躲不开。 她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噗—— 血腥味顿时闪了开来,鲜血飞溅了她一脸。 “小姐,……奴婢不是胆小鬼。”柳叶抱着她,肩头挡了那一剑。因为疼,柳叶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五观都扭曲了,整个人在着抖。 “霜月,给我杀了那人!”郁娇一指射剑之人,大声怒道。 霜月也看见那人掷出了长剑,得了郁娇的吩咐,提了剑就朝那人冲去。 掷剑之人想跑,却被一只羽箭射中了大腿,倒在地上,跑不动了。 郁娇往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有一人正飞快地打马而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护卫模样的人。 来的正是楚誉。 “一个都不要放过!活要人,死要尸!” “是!” 楚誉的加入,让这场厮杀的局面,瞬间扭转。 原本处于下风的枭龙卫们,有了更多人的支援后,渐渐地占了上风。 两方人数相当,加上一个武功高强的楚誉,不到半个时辰,那些蒙面人们,渐渐地倒下了。 有几个想跑,也被枭龙卫们控制住了。 “用最快的速度清扫这里,速速离开!”楚誉高声的吩咐。 “是!” 铁城带着人去检查活口。 楚誉下了马,往郁娇这里走来。 见郁娇一脸是血,慌忙按着她的肩头,“你怎样了?哪儿受伤了?” 郁娇呆住,他……在关心她? 这个人也有柔情的时候? 他的眼神在乱闪,透着极大的恐慌。 楚誉没法做到不担心,不恐慌,这世间,只有她像林婉音。 他不想她死,他不想看不到同林婉音相似的背影。 他已经弄丢了一个林婉音,他不想弄丢“第二个”。 哪怕郁娇只是林婉音的影子,他也不想丢。 郁娇微微一笑,“多谢王爷关心,我很好,我没有受伤,是我的丫头受伤了。”说着,她抬起袖子抹去了脸上的血渍,露出了光洁如瓷玉的脸颊。 楚誉这才放下心来,高声喊着霜月,“霜月,过来看下四小姐婢女的伤。” “是!” 郁娇诧异地看着楚誉,“王爷……为何认识我的婢女?”霜月回答得这么干脆,楚誉喊得这么自然,很明显,这二人不可能只是简答的认识,一定是很熟悉的人。 “说来话长,小姐,等奴婢治好了柳叶,回郁府后再跟小姐细说。”霜月已经从郁娇的怀里,扶过昏迷的柳叶,看起伤来。 楚誉见郁娇无事,则拂袖走开,去看那些蒙面人了。 郁娇愣愣站在原地,一阵无语了。 说来话长? 这么说,霜月来到她的身边,并不是偶然?而是楚誉精心安排的? 她就说嘛,一个会武的丫头,怎么可能只甘心做个二等侍女,一月拿几百文的月银钱?霜月的身上一定有着故事,只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霜月居然是楚誉的人。 楚誉派人安在她身边,想干什么? 想到那晚,楚誉进入她的闺房之中,偷看她睡觉,整个园中的人睡得跟死了一样,没一人拦着,不用说,有霜月在暗中帮忙呢。 园中出现了内奸,外贼当然进出自如了。 又想到自己那晚穿得单薄,被楚誉肆意地看了个够,郁娇心中对楚誉升起的好感,一下子又消失得荡然无存了。 郁娇又气又羞,很想暴走。 她深深怀疑,楚誉是不是因为久不碰女人,乍一遇上她这个不会令他病的女人,他有点饥不择食了。 连她这种没长开的身子,也能入眼。 她之前说,他是个坐怀不乱的人,是个正人君子,她现在要收回她说过的话。 楚誉不是正人君子,是小人! 霜月给柳叶包好了伤口,见郁娇气得脸色青,忍不住好笑,说道,“小姐,我们王爷没有恶意,他是担心小姐的安全,才派了奴婢来小姐身边的。如果他贸然送奴婢来,小姐一定不会接受,他才让奴婢通过锦夫人买丫头的机会,进入郁府。他是关心小姐安全呢,没有恶意。” “恶意两字会写在脸上吗?”郁娇睇了她一眼,冷冷说道。 霜月:“……”她家主子脸上不会写,但心里会写啊。主子一肚子坏水,这是老主人对主子的评价。当然,霜月不说。 郁娇的目光,又往楚誉那儿看去。 楚誉正在问着铁城什么。 虽然在心中反感着这个人,但想着今天重要的事,郁娇还是冷着脸走了过去。 “王爷查出什么来了没有?”郁娇走到楚誉五步远的地方站定了,脸色清冷问道。 楚誉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有。” 郁娇讶然,“一个活口都没有吗?”她的目光扫向四周,一地的死尸,不见有活的,“我记得刚才,明明有几个活的人,怎么一下子全都死了?” 铁城以为郁娇是怪楚誉乱杀无辜,不留活口,忙说道,“四小姐,原本有五个活口的,哪知,他们趁在下们不注意时,全都服毒自尽了。” “自尽?”郁娇的心陡然沉下去,没有活口,就等于是线索断了,查不到背后之人了,“那田永贵呢?”郁娇忙问,目光往人群中飞快寻找起来,“他有没有事?” 白尘将田永贵从马车底拖出来。郁娇看见田永贵穿着同枭龙卫们一样的衣衫,正吓得身子抖,脸色苍白着,一双小眼睛乱闪乱闪。 白尘道,“他没事,完好无损。” 郁娇放下心来。 楚誉看了眼四周,吩咐着白尘,“派几个人迅速清扫这里,留五具死尸送往天机阁密室,继续查线索!其余的死尸送交顺天府,其余人,继续赶路!” 白尘点了点头,“是!” 因为郁娇的马车烧着了,楚誉只得将自己的马儿让给她骑,“走出这片密林再坐马车,现在只能讲究着。” 楚誉见她一脸不情愿,以为她是嫌弃坐马,“不要挑三捡四。” 郁娇冷冷睇他一眼,不说话。她不是嫌弃坐马,她是嫌弃坐他的马儿。 不,她嫌弃他所有的地方。 因为柳叶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楚誉让铁城暗中护送柳叶回郁府,让霜月继续跟着郁娇。 郁娇清清淡淡的目光,往霜月的脸上扫了扫。 霜月咧嘴一笑,“小姐。” 郁娇可笑不出来,“走吧。” 楚誉来了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骑马跟在郁娇一行人的身后。 正如楚誉说的那般,走过密林之后,便上了大道,路口停着一辆马车和一辆牛车。 马车不算华丽,却很宽敞。 霜月扶着郁娇坐进了马车里。 楚誉依旧是骑马跟随。枭龙卫们则将田永贵塞入牛车的柴草堆里,跟在郁娇的马车后面,一路往顺天府而来。 不知是因为有了楚誉随行,还是杀手们只有一批,郁娇一行人一直走到顺天府,都相安无事。 看到“顺天府”三个金色大字,郁娇袖中的手指颤抖起来。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林婉音的清白,终于可以大白于天下了,景家人,再也不会被人嘲讽了。 霜月扶着郁娇走下马车,前方,白尘和四个枭龙卫们,则提着田永贵进了顺天府衙门。 郁娇盯着顺天府衙门一侧的喊冤鼓,身子颤,两眼血红。 她松开霜月的手,大步往喊冤鼓跑去,一把抓起鼓旁的锤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捶打起来。 嗵—— 她定要裴家人被全京城人唾弃起来。 嗵—— 从此,林婉音可以清清白白的死! 嗵—— 这是她复仇的第一步,她力量虽小,但会跟裴家人,跟林家二房的人,跟那个幕后之人,不死不休! 楚誉已经翻身下马,站在郁娇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个子娇小的女子,用尽全力的锤着鼓,她的手指紧紧的握着锤子,因为太过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显示着她内心的极大愤怒。 鼓声阵阵,惊得衙门里的人,飞快跑出来。 打首的衙役不认得郁娇,却认得楚誉。 “王……王王王……,王爷?”衙役们吃惊地看着楚誉。 “有人报案,怎么,不受理?”楚誉嫌弃他们动作太慢,已经冷了脸色。 “受理,当然受理了。”衙役们陪着笑,有两个衙役走到郁娇的身侧,“姑娘,有冤请上堂告状去,自有顺天府大老爷替你做主。” “好。”郁娇扔了锤子,转身往顺天府正堂走。 不知是锤鼓时太过于用力,还是太激动,她的身子颤了颤,险些摔倒,霜月及时的扶了她一把。 “小姐,当心。” “我没事。”她道,她怎么能有事呢?她还没有走进衙门呢,裴家人还没有被传来呢。 那个高高在上的裴夫人,还没有来,她怎么能倒下呢? 她不能。 她要活得好好的,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倒在她的面前。 郁娇深吸一口气,提着裙袂,迈步走上了台阶,走进了顺天府衙门的正堂。 楚誉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了衙门里,也跟着走了进去。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15 ,对质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鸣冤鼓被郁娇锤得震天响,早有衙役跑进了后堂,去通知顺天府府尹冯霖去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冯霖将官服穿戴齐整来到前堂,看到几个男子提着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厮站在堂前,他挑了下眉毛,面色威严一撩袍子坐下了,伸手将惊堂木重重地拍下。 “堂前来的是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下?” 田永贵被郁娇带出了天机阁,半路上遇到刺杀时,他就醒了,他想喊叫,却被人打了一掌,怎么张嘴都不了声。再后来,他看到那些黑衣人全死了,他心头一凉,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之后,又被人捆着,塞进牛车里,他的心头就一直突突跳着。 不知道这些人要将他带到哪里。 等看到“顺天府”三个大字时,田永贵知道,他的末日到了。他一下子吓白了脸。完了,他死定了。 顺天府的大老爷将惊堂木一拍,吓得他腿都软了。 白尘将田永贵踢倒在地,“跪下!” “这人犯了什么事?你们告他什么?”冯霖问着白尘,“可有状纸?” 白尘几人,一身劲装,模样儿瞧着,像是哪个高门府邸的护卫。 在京城里,做人最难的就是他这个京城父母官了。走到大街上,随便遇上一个人,都有着不简单的身份。要么是一品大员家的管家,要么是二品大员家的公子爷,再或者是哪个皇亲国戚家的门客,都是不好惹的主。 因此,白尘几人未跪下,冯霖也不敢怎么着,只拿眼冷冷看着田永贵。 谁叫田永贵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猥琐样?上了堂,还一副吓得瑟瑟抖的样子?可见,心里有鬼,非奸即盗。 “回大人,不是在下们告他,是另有人要告他。”白尘一指衙门口,说道。 “另有他人?谁?”冯霖捏着小胡子,眯着眼,往衙门口看去。 就在这时,一个杏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同一个青衣大丫头缓缓走了进来。 女子刚走进门时,因为是逆着光,冯霖一时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儿,眯着眼细看。 这女子年纪不大,衣着华丽,行走的步子极为端庄,出身定然不低。 很快,年轻女子走到近前来了,冯霖也看清了她的样子。 他惊得坐直了身子,这不是……丞相大人的四千金么?那晚,他被楚誉叫去丞相府搜拿贼子,就见过她。 这位郁四小姐,可是个有品阶的人,六岁时就被皇上封为广平县君。 虽然按品阶排,郁娇比他身份要低,但人家可是长宁郡主的女儿,又是丞相的千金,冯霖顿时客气起来,声音也不严厉了,按着办案程序问道,“堂前是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行礼?” “丞相府四姑娘,郁娇。”郁娇走到近前,朝冯霖屈膝福了一福,“见过冯大人。” 冯霖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不叫她跪,她也懒得跪了。 “你要告这人,所为何事?”冯霖一指田永贵问着郁娇。 “小女要告他,田永贵——”郁娇转过身去,目光如寒刀,森森然盯着田永贵,“他诬陷忠毅将军的女儿林大小姐与之私通,造谣林大小姐与他有来往。恶意编排林大小姐的是非,更送去诬陷信到裴家,害得林大小姐被裴家沉了塘,含冤而死。” “……” “小女还要告裴家,裴家人不分青红皂白,不加细查,将林大小姐沉了塘。小女身为林将军的义女,现在要告裴家和田永贵诬陷罪,请大人明查。” 林大小姐是被诬陷的? 冯霖大吃了一惊,而且,这个郁娇居然是林将军的义女?要替林大小姐申冤,告裴家? 她的胆子可不小啊! 那裴家岂是好惹的人家?裴家可出个掌权后宫的裴太妃。 但郁娇的身份,他也不敢得罪,又问道,“你要告状,可有状纸?” “有,大人。”郁娇说着,从袖中取出早已写好的状纸,并田永贵口诉的事情经过,由铁城代笔写好,田永贵按了手印的证据信,一起递向冯霖。 站在冯霖身侧的书吏,马上接了过去,呈给冯霖看。 状纸用瘦金体写成,字迹清晰娟秀,文笔流畅。冯霖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看完之后,除了惊叹状纸的文采之外,更惊叹郁娇所告之人。 他又匆匆看完证据信,信上的口述,一条一条,写得清楚明白,前因后果,交待得十分的清楚。 “你要告裴家?”冯霖大吃一惊地看向郁娇,想不到这个小小年纪的郁四小姐,居然有胆子告永安侯府。 而且,不是告一人,是告一家子。 这胆子大的,简直是天下第一人了。 “正是。”郁娇平静回道。 至于冯霖为什么会这么吃惊,她心中清楚得很。 京城中人,谁都不敢惹裴家,连郁文才见了永安侯夫妇,也要礼让三分,她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敢惹。 可是,难道因为裴家势利强大,就让林婉音永远含冤而死吗?让景家人在京城里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吗? 她不能忍! 就算是舍了她的命,她也要替林婉音洗去冤屈,让景家人,堂堂正正的做人! 郁娇一脸凛然的神色,让冯霖又吸了一口凉气。丞相千金,替死去的林大小姐申冤,要告裴家诬陷罪? 郁家和裴家,这两家都不好惹啊。冯霖头疼无比,他伸手揉起了额头。 “怎么,冯大人不想受理这个案子吗?”衙门口,又走进来一人。 这人穿着一身紫色的亲王常服,头戴紫玉冠,步伐缓缓,宽大的袍子摆,在大堂的青石板上,逶迤滑过。 眉眼俊朗,却是毫无表情。 惊得冯霖马上站起身来,恭敬着抱拳行礼,“誉亲王?不知王爷大驾光临……” 冯霖看到楚誉,头疼得想哭。 林伯勇的尸体不见了,楚誉几乎天天派人来问情况,他见到楚誉就想遁地逃走。现在,郁四小姐为林大小姐申冤,他居然也来参合? 他能不能不要管闲事啊,冯霜很想跪着着求饶。 楚誉抬手,制止了他的寒暄废话,“本王是来旁听的,大人不必理会本王,请继续。” 不理他,可能吗?冯霖烦恼得直皱眉头。 书吏见楚誉走进来,早已招手叫过一个衙役,搬了张椅子放在上首的一侧,“王爷,请坐。” 楚誉毫不客气地坐下了,目光淡然扫向冯霖,“大人请继续!” 有楚誉盯着,冯霖哪里还敢不继续?这真是想偷懒都偷懒不了。 郁娇朝楚誉看去一眼,想不到,他竟管到堂上来了? 也好,有他坐阵,这个冯霖也不敢敷衍了事。 “是是是,继续,继续。”冯霖被楚誉的目光,盯得脑袋疼,他将田永贵口诉的证词又念了一遍,然后伸手一拍惊堂木,“田永贵,这份供词,可是你亲口诉说?” 楚誉的目光又飘向田永贵。 田永贵迎上楚誉的目光,心头狠狠缩了一下,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他想起这些日子天天被楚誉打,他要是说“不是”,没准楚誉现在就杀了他,他老实回答,说不定会免去一死。 如此一想,他便开口说道,“是,正是小人亲口说的,由他人代笔,小人按了手印,上面说的句句属实。” 书吏官在一旁做着笔记。 “你说,你是收了他人的银子,才去诽谤林大小姐的?”冯霖又问,“那人是谁?这份证词里没有说明。” 田永贵摇摇头,“是封匿名信,小人不知啊。” 匿名信? 冯霖更头疼了,这怎么审? “冯大人?既然有当事人之一的田永贵,说未曾与林大小姐私会过,那么,是不是该传裴家人了?”楚誉忽然开口。 匿名信的事,他也只是猜测,是昭阳所为。但是,却没有找到充分的证据。如果将事情绕到这上头去了,引得昭阳来杀田永贵,这案子就没法往下审了。 他得将林婉音的冤屈洗清再说。 至于昭阳,他早晚饶不了她。 郁娇的目光又往楚誉那儿看去一眼,也说道,“大人,请传裴家人!”她要看看,裴家人得知林婉音是被诬陷的后,是何嘴脸。 是假意的愤怒与伤心,还是淡然处事漠不关心? “啪——”冯霖伸手一拍惊堂木,“传裴家人!” “是,大人!”几个衙役应了一声,大步走出了审问正堂。 …… 就在郁娇锤响鸣冤鼓的时候,站在顺天府衙门前看热闹的人们,已在打听着,今天会审什么案子,告的是什么人。 人们见楚誉也进了顺天府衙门里,个个猜想着,一定是告的大人物,便一个个不走了,站在衙门前看热闹。 正堂里,郁娇说话的声音不低,冯霖的声音也不小,前因后果,人们听得明白。 原来,审的是林家大小姐林婉音的案子,于是,一个个惊得睁大了双眼。 “原来林大小姐是被冤枉了啊。” “我就说嘛,林大小姐那么端庄温婉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事来?原来是被人陷害的。” “可惜了一个绝代佳人啊。” “谁说不是呢?” “唉——,可怜——” 因为林婉音生前,在京城的名号极为响亮,人们得知事情的真相后,马上将消息四散着传播开去。 等冯霖派出衙役去裴家传人,早有走得快的人,将消息传到了裴府附近。 裴家仆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大吃了一惊,马上飞奔进裴府,来找裴夫人…… 裴家,双仪园。 双仪,有双凤来仪的意思。 这是裴夫人住的园子。 因为裴家出了一个皇后,一个太妃,于是,裴家老太爷给新盖的园子取名双仪园,是给裴太妃省亲时,回来住的。 后来,裴太妃赏给了裴夫人,裴夫人觉得这是无上的荣耀,便从别处,搬来这里住着。 双仪园是裴府最宽敞华丽的园子,园中景色秀丽,亭台假山,美不胜收。 园中正屋里,裴夫人正在厉声训斥着仆人。 “还没找到吗?一群废物!大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要了你们的命!”裴夫人狠狠地砸了一个杯子,满脸怒气。 女儿裴元杏上午出门,到下午还未归,裴夫人没法不担心,没法不怒。 她只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都是她的心头宝。 两个婆子与一个仆人站在下首,低着头,吓得一声不敢吭。茶碗碎片飞溅到了他们的身上,也不敢挪动一下身子。 “还愣着干什么,接着找!滚!”裴夫人怒喝。 “是,夫人。”三个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小心地退了出去。 单妈站在一旁,安慰着裴夫人,“夫人,您也别太担心,大小姐是个聪慧的人,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不是有丫头跟着嘛?” “这都过了大半天时间了,她还没有回来,我能不担心吗?”裴夫人伸手揉着额头,心中又担心又烦躁。女儿刁蛮任性,会不会惹上什么事? 没过一会儿,又有仆人小跑而来。 裴夫人马上探头看去,不等那仆人跑到近前,她急忙问道,“可是找到大小姐了?” “大小姐找到了。”仆人回道。 “她人呢?在哪儿?”听说女儿找到了,裴夫人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仆人小心回道,“夫人,大小姐在誉亲王府前,罚着跪呢,誉亲王府的护卫说,誉亲王有令,不到天黑,不准大小姐离开,车夫和侍女也在那里一起罚着跪。” “什么?”裴夫人大为吃惊,“罚跪?为什么会被罚跪?她怎么会去了那儿?” 誉亲王楚誉的脾气极为古怪,女儿看到楚誉,每回都是绕道走,怎么会惹着了誉亲王?究竟生了什么事? 仆人说道,“小的也不清楚,听大小姐的车夫说,誉亲王是为了帮郁四小姐,才罚的大小姐。” “郁娇?”裴夫人眯了下眼,“是那个贱丫头,挑拨誉亲王罚了杏儿?”裴夫人银牙紧咬,眼底杀气腾腾。郁娇那个小贱人,敢让杏儿难堪,她饶不了她! “夫人,还有一件事……”仆人咬了咬唇,一脸的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出来,按着裴夫人的性子,估计会拿他当出气筒。 裴夫人正在火头上,见仆人吞吞吐吐的样子,更加恼火了,“有事快说,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是,是,郁四小姐找到了田永贵,将田永贵带到顺天府衙门里去了,在告咱府里诬陷林大小姐呢。” 这个消息,远比女儿被楚誉罚了,更叫裴夫人吃惊。 “你说什么?田永贵?他没有死?他被郁娇找到了?”裴夫人大吃了一惊,眼神又惊又慌。 “是呢,府门前有人在闲聊,小的路过时,正好听到了。是誉亲王带着郁四小姐去告的状。”仆人回道。 “滚,一群废物!让你们找田永贵,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居然让别人先找到了,本夫人要你们要何用?”裴夫人捞起另一个茶杯,往仆人身上用力地砸去。 茶杯撞到仆人的头上,茶水淋了仆人一头。 仆人却不敢晃一下身子,依旧是老老实实地站着。 裴家家法甚严,凡是做错了事的人,都会挨罚,谁敢反抗,只会罚得更严。 裴夫人厉声喝道,“田永贵的事,你不必管了,你马上带人去誉亲王府接小姐,再办不好事情,我揭了你的皮!” “是,夫人。”仆人顶着一头的茶水渍,应了一声,飞快转身跑出去了。 “怎么又是郁娇?”裴夫人的双眼中,戾色翻腾,“她怎么关心起了林家的事来了?她究竟想干什么?” “夫人,您先消消气。”单妈给她拍着后背顺着气,说道,“夫人,您忘记了那天,您的庶妹锦夫人来咱们府里跟您说的话?” 裴夫人看了眼单妈,薄唇紧抿。 她当然记得,她让庶妹时刻关注着林家的事,包括从别府打听来的,和郁文才从朝中得到的消息,她都想知道,她让冷玉锦一有消息就告诉她。 裴夫人目光缩了一下,“她说郁娇被林伯勇收做义女了,一个已死之人的义女而已,所以,我没将她放在心上。没想到,哼,她倒是兴风做浪起来了。” “夫人,郁娇这是想讨好林家的人,才这么做的。”单妈说道。 “可那林家长房里,不是没有人了吗?她做了给谁看?”裴夫人眸光冷凝,“她替林婉音申冤,有那个必要吗?还是,她想图什么?” “还有景府呀!”单妈说道,“郁娇一定是在讨好景府的老爷子呢!郁娇在京城里,无依无靠的,总得找人撑腰不是?长宁郡主又疯了,平南王又死了,平南王的堂兄弟们,又住得远,她不找个倚靠,在京城里可会寸步难行。” “景府?哼!”裴夫人冷笑,“我明白了,难怪呢,前些日子,郁娇还是郁府不受宠的灾星女儿,这才几天时间,一下子地位提升了,八成啊,有景老爷子暗中帮着她。我就说嘛,就她那呆木的脑袋,将冷玉锦扳到,一定是有原因的。” “夫人,田永贵在郁娇的手上,那林氏的冤案,算是翻定了,夫人,难道,就由着郁娇告状么?” 裴夫人冷笑起来,“怎么可能?林婉音绝对不翻身!”她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这件事,得让世子来处理!” …… 裴家,裴元志的书房。 “世子爷。”裴元志的近身护卫冷义,大步走了进来,“暗鹰回来了。” 裴元志正背着身子,凝神看墙壁上的一幅画,《桃夭图》,灼灼桃花,艳若朝霞,是林婉音画的。 林婉音画了不少桃花图,他最喜欢这一幅。 开满桃花的桃林中,桃色裙袂的少女,正同青衫少年,坐在树下的石桌旁,一起品酒。 彼此的眉眼间,都有了醉意。 是因景色而醉,还是因酒力而醉,还是因彼此而醉。他知他的心中所想…… 他不知,她的心中所想。 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得当时的心情,可他再也不知道,她当时的心情了。 因为,她当时没有说,他现在也无法去问了。 裴元志闭了下眼,转过身来。 “怎样?田永贵死了吗?”裴元志拂袖,看向冷义。 “暗鹰重伤而回。”冷义道,“事情失败了,田永贵没有死,被带走了。不过,暗鹰带去的人,都懂世子爷的规矩,没有一人怕死,被俘虏的几人,全都服毒自尽了,就算誉亲王捉到死尸,也查不到什么线索。” “什么?”裴元志的目光旋即一冷,音量拔高,“将暗鹰叫过来!” “是,世子爷!”冷义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肩头被砍了一个大口子,脸上也布着血渍的黑衣男子,蹒跚着走了进来,“世子爷,属下无能,没有完成任务,请世子爷处罚。”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裴元志的面前。 “那你为何还活着回来?嗯?本世子立的规矩,你忘记了?”裴元志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板指,目光毫无温度地盯着黑衣男子。 “世子爷,属下回来,是来禀报情况的。誉亲王忽然出现了,还带去了帮手,而且,他们不止四个护卫,有四五十人之多。所以……” “所以你不必活着了。”裴元志冷笑一声,忽然拔下墙头上的长剑,阔袖一甩,将剑用力朝黑衣男子的心口刺去。 噗—— 鲜血四散飞溅,黑衣男子倒在了地上,气绝而亡。他死不瞑目地睁着双眼,看着朝他渐渐走远的裴元志的双脚,和那缓缓青色的袍角。 裴元志取出帕子,正在试去剑上的血渍,擦拭干净后,又慢条斯理地将剑,插|入墙上的剑鞘中。 冷义看着死掉的暗鹰,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但他很快就将头撇过去,不再去看暗鹰。 他只是下属,主子裴世子想怎么处置没有办好差事的部下,他没能力管。 裴元志拍了下手,两个暗卫闪身进来,将死掉的暗鹰拖下去了。 又有一人进来,拿水擦拭着地板上血渍。 那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将地面清理干净了,跟原来一模一样。要不是书房里还弥漫着一股子血腥气,还以为裴元志没有杀人。 “近百人盯着楚誉,仍是没有从他手里抢到田永贵,简直是一群废物!”裴元志的眸光中,浮着森森杀意,“眼下,楚誉一定带着田永贵进顺天府了。” 林婉音一沉塘,田永贵马上消失。 而且,还是从他裴府消失的。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母亲或父亲的手笔,将人悄悄处理掉了。但母亲得知田永贵失踪后,大惊失色,父亲也极力否认见过田永贵。 他就明白了,是另有其人带走了田永贵。 田永贵活着,就是个麻烦。 于是,他几乎派了所有的暗卫,去暗中寻找田永贵。 几乎将京城翻了个个儿,但还是没有查到。 也就在几天前,楚誉忽然见了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提醒他,楚誉在密切关注着林家的事情。 再加上林世安被贬官,可是楚誉的手笔。 所以,他便猜测着,田永贵八成是被楚誉劫走了。 楚誉为什么管起了林家的事情,他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田永贵绝对不能被楚誉控制着。 否则,以楚誉好管闲事的性子,一定会闹出点事来。 冷义看了他一眼,说道,“正如世子爷说的,楚誉的确带着田永贵进了顺天府。郁四小姐为林大小姐申冤,他坐在顺天府的正堂上,看着顺天府府尹审案,只怕,过不了多久,顺天府就会派人来侯府问话。” “郁娇……”裴元志的目光微缩,袖中手指狠狠地握成了拳头,她怎么又跟楚誉在一起? 书房外,有脚步声渐渐传来,冷义往外看去,正看到裴夫人往这儿走来了。 “世子爷,是夫人来了。”冷义说道。 “你先下去吧!” “是!” 冷义走到书房的门口,裴夫人也走上了台阶,他朝裴夫人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去。 裴夫人看了眼单妈,“你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打搅。” “是,夫人。”单妈走到廊檐下站定,守着书房的门。 裴夫人进了书房。 她闻到屋中散着一股子血腥气,挑起了眉尖,“又是哪个蠢货办错了事?” “暗鹰办坏了事,当然留不得。”裴元志淡淡说道,就像在说,一只狗没有追到兔子,被他杀了一样。 儿子如何管手下,裴夫人一向懒得仔细过问。 只要儿子的大方向没有走错,她不会过问儿子的事情。 “田永贵没有死,被郁文才的四女儿,带到顺天府去了,你可知道?”裴夫人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下了,目光冷凝看着裴元志问道。 “暗卫们传来消息,儿子已经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总不能由着郁娇去告。如果她赢了,你如何向昭阳公主交代?她可不希望林婉音死得清白,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毁了林氏的名声,如果被人翻了案……”裴夫人的目光沉了沉,“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还有你父亲,都会被她恨上,不,她可能恨上整个裴氏长房,你想断了裴氏的前程?” 提到林婉音,裴元志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那个郁娇,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蛊惑着誉亲王去帮她。有了誉亲王帮她,只怕,林氏的事情,就真的会翻案了。” 裴元志的目光渐渐变得冷戾起来,“儿子亲自去一趟顺天府衙门。” 母子两个正说话,单妈在门口说道,“夫人,世子,前院的管事说,有顺天府衙门的人来了。” 裴夫人的目光,往门外扫了下,“哼,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元志,你正好同他们一起去!” 裴元志未说话,迈步走出书房。 顺天府的衙役们,正候在正厅里,见只有裴元志一人走来,不见裴夫人,衙役们便问道,“为何只有裴世子一人?” 裴元志冷笑,“怎么,本世子不能代表永安侯府?” 衙役们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个打头的说,“世子,那就请吧。” …… 昭阳公主府。 春日午后,阳光明媚,昭阳公主带着侍女在花园里闲逛赏花。 这时,她的贴身侍女小跑而来,“公主!” 昭阳见她跑得急,挑了下眉尖,不耐烦地问道,“怎么,天塌了吗?跑得这么急?” “差……差不多呢。”侍女顾不上喘息,忙说道,“郁府的四小姐,找到那个诬陷林家大小姐的林家小厮了,正在顺天府的衙门里,替林家大小姐申冤呢,还告了裴家诬陷罪,这件事,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 “什么?”昭阳的脸色忽变,“田永贵被找到了?” “是的,是郁四小姐找到的,不过,有人又说,是誉亲王找到的,送与了郁四小姐。” 昭阳公主因为愤怒,那捏在手里的牡丹花,被她手指的力道,给捏成了汁水,“你马上去通知裴世子,这件事要他务必处理好!要是再出错,叫他永远不要进本宫的公主府,也不准去慈明宫见太妃娘娘。” 说着,她递了张纸条给侍女,“将这个给裴世子看。” 侍女看了她一眼,“是,公主。”转身飞快离去了。 …… 裴元志还未走到裴府的府门口,就见昭阳公主府的女护卫,跟着府里的管家,大步往府里走来。 “世子爷!公主有口谕。” 裴元志停了脚步,“公主有何吩咐?” 女护卫急走了两步,将一张纸条递与裴元志看,“世子。” 裴元志接到了手里。 他匆匆打开来看,只见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字:死。 裴元志的目光微微一缩,“本世子明白了,请转告公主,事情一定会处理得让她满意。” 侍女朝他一礼,又飞快离去传话去了。 死? 裴元志揉碎了纸条,昭阳公主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要让田永贵永远的闭上了嘴巴,就不会有下文了。 裴元志吩咐着冷义,“去顺天府。” “是,世子爷。” …… 顺天府的衙门里,郁娇站在堂前,静静地候着。 只是,表面上看着,她的神色平静,但只有站在她身侧的霜月,知道她在紧张着。 因为,郁娇袖中的胳膊,一直在颤抖着。 霜月伸手扶了她一把,小声地安慰着她,“小姐?小姐不必担心,有奴婢在呢。” “我没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强笑一声,她在等裴家的人,她不是害怕,她是怒。 楚誉的目光停在郁娇的脸上,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郁娇的腿都站麻了,府门的门口,才有人高声喊道,“王爷,大人,裴世子到了!” 郁娇的身子狠狠地一颤,他……终于来了?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缓步走来的青色锦衫男子。 她要仔细看看,他面对这个毁坏他妻名声的田永贵,是何嘴脸! 裴元志往正堂走来,目光很自然的落到了郁娇的身上,郁娇正侧着身子,冷冷看着他。 那目光中,藏着滔天的恨意。 她为何会这么恨他? 裴元志的目光又从郁娇的脸上挪开,看向坐在正首一侧的楚誉。 楚誉的目光中,也同样带着恨意,是那种恨不得拆了他骨头的恨意。 裴元志看不懂楚誉的目光,他不明白,楚誉为何会恨他。 很快,他就走到了正堂前。 “冯大人。”裴元志朝冯霖微微颔首,又朝楚誉拱手一礼,“王爷。” 冯霖客气回礼,“裴世子。” 楚誉坐着不动,手里把玩着墨色描金折扇,似笑非笑看着他,“裴世子,按着辈分排,你应该喊本王表叔才对。裴世子怎可忘记了礼数?” 又来了! 这个楚誉,之前从不将辈分关系当回事,为何这段时间里,总是提醒他,他比楚誉低了一辈? 但碍于楚誉的权势,裴元志只好朝楚誉重新见礼,“表叔。” “身为你的表叔,听说你的妻子林大小姐是被人诬陷的,所以,本王马上赶来了顺天府了解情况。怎么,身为重要人物的裴世子你,却为何来得这么迟?你不关心你妻子林氏的冤情吗?” 裴元志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当然关心了。” “好,冯大人请审问。”楚誉朝冯霖点点头,“开始!” 冯霖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先朝楚誉拱手一礼,又朝裴元志颔首,说道,“裴世子,田永贵已全招了,他是受人指使,拿了他人的钱财,才去诬陷了林大小姐。这是供词,请裴世子过目。” 裴元志走上前,伸手接过冯霖递来的供词,垂目细看起来。 郁娇的目光,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移向了他的脸上。 他的表情一直平静着,可见,他对于事情的真相,是知晓的。 “裴世子。”郁娇侧身看着他,似笑非笑说道,“我的侍女见到田永贵的时候,说,林大小姐那么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尖嘴猴腮长相猥琐,且出身卑微手脚不干净的小偷仆人呢?她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 “裴世子却为何信了田永贵的话?认为林大小姐不知廉耻的与人私会了?七年的感情,还敌不过旁人的一句诬陷?这是没有感情呢?还是……,你根本就是想她死!” “不是!”裴元志忽然大声说道,他目光锐利盯着郁娇,“我从未想过要她死!” “可她的的确确已经死了!裴世子!”郁娇冷笑,“你说,你不想她死,为什么没阻止你母亲的决定?为什么没有阻止那些人剜她的眼,割她的舌?为什么没有阻止那些人将她扔下桃花湖?为什么呢?裴世子?”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 裴元志未说话,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袖中手指慢慢地运起力道,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一掌打向田永贵。 “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什么要诬陷我的妻子?我今天要杀了你!”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着。 白尘和四个枭龙卫们,没有拦住裴元志,待伸过手去时,田永贵已经倒在了地上,口里大喷了一口血出来。 白尘慌忙伸手去探,他朝楚誉摇摇头。 楚誉早已看出裴元志要出手。但他坐着未动,而是慢悠悠的把玩着折扇,唇角浮着讽笑,“裴世子,你这是杀人灭口吗?” 他已经猜到了谁杀了林婉音,而且,田永贵已经没有诱敌的作用了,裴元志要杀,就由他去杀好了。 看着他人恼羞成怒的杀人灭口,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恼羞成怒的人,都是丑陋的,狼狈的,可笑的。 他喜欢看着他人急得跳脚,狼狈失态,就如那戏台上,矫揉造作的戏子。 郁娇望向裴元志的目光,同样带着讽笑,“裴世子,你杀了田永贵,却仍换不回林大小姐的命,你可知道?” “……” “她清不清白,天知,地知,她知,你知!老天和大地不会说话,她已死,开不了口,那么,知道她清白的,只有裴世子你了。但裴世子却没有替她说话,你……才是害死她的刽子手。”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16,道歉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裴元志未看她。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的身子依旧保持着,那个打出一掌的姿势,目光紧紧盯着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田永贵,不知在想些什么。 郁娇因为极度的愤怒,脸色苍白,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她睁大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裴元志,看着这个虚伪男子的嘴脸,唇角浮了抹冷笑,“裴世子为何不说话呢?是自知心中有愧,而不知说什么了?” 裴元志的唇角动了动,他没有看向郁娇,而是将目光望向自己的脚尖,哑声说道,“我是因为太爱她了,太在乎她了……七年啊,我喜欢了她七年,忽然有人说……,我的脑中一下子空白了。郁娇,你不是我,你理解不了我当时的心情。” 他低垂着头,神色哀绝。这模样看着,完完全全是一副妻子离逝,深受打击的深情丈夫的嘴脸。 他能骗得衙役们纷纷叹息,骗得顺天府府尹冯霖,睁着一双惊讶同情的双眼望向他。 但他骗不了她。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挽回面子。 免得被冯霖安个伙同田永贵,杀害林婉音的罪。 “太在乎她的原因?就任由他人践踏,欺辱,你只站在一旁伤心,愤怒?你是个没有担当的丈夫,裴世子!”郁娇将头扭过,不想再看这个人。 她怕自己再问下去,她会恶心得死掉。 可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她一定要比裴元志后死!比裴家人后死! 楚誉却开了口,声音凉凉说道,“现在,田永贵说,他没有跟林大小姐私会过,是贪图银子受人指使,才去诬陷林大小姐的。而且,还有他按了手印画了押的口供。裴世子,你身为林婉音的丈夫,在这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还要三缄其口吗?还是,你喜欢戴这顶绿帽子?你刚才说的那些深情款款的话,只是几句从戏子口中学来的台词?” “……不是。”裴元志道。 “那么,你承认林婉音是清白的?”郁娇问道。 裴元志的目光望向郁娇。 女孩子的脸,看向地面,不看他的脸,“……我当时一时糊涂。” “我只问你,她是清白的,还是不是?我不想听你其他的废话!”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冲动的情绪,咬着打颤的牙齿,问道。 “……是。”他缓缓吐出一个字。 是? 郁娇闭了下眼,再睁开眼时,眸底一片清明。他终于承认,林婉音是清白的了? 可是,他回答得这么缓慢,这么晚,可见,他的心中有多么的不情愿了。 他根本不在乎林婉音的死活! 他的关注点,只在利益上面。 于他名声不利了,他马上将林婉音踩在脚下,这会儿,证据在前,他现无法忽视了无法逃避了,只得承认了林婉音的清白。 “冯大人。”郁娇望向正首上方的顺天府府尹冯霖,声音朗朗,“裴世子承认了,林大小姐是清白的,大人知道该怎么判了吧?” 冯霖捏了下小胡子,朝楚誉拱了拱手,“王爷,您的意思?” 楚誉眸光微转,笑意浅浅,“这顺天府的府尹是大人您,可不是本王,本王只是个旁听客,大人审,本王听而已。” “是是是。”冯霖放下心来,他这么问,也只是再三确认,他能不能做主而已。别到时候说了一半,楚誉心血来潮横插一杠子,让他下不来台。 “啪——” 冯霖抓起桌上的惊堂木,重重地拍下。 “田永贵,诬陷林家大小姐林婉音与他私会,恶意毁坏林婉音的名声。现在,他已经承认事实,而且已经签字画押了。罪大恶极,本应判罚流放十年罪。不过,他现在已经被裴世子打死,一切罪恶,就此抵消。” “……” “至于裴世子,念其护妻心切,才失手打死田永贵,并非故意杀人情有可原,就不予追究了。” 这就完了? 郁娇冷笑道,“还有呢?冯大人?裴家将林婉音沉了塘,就这么算了?林婉音岂不是白死了吗?大人,这个判罚不公平!” “本王也觉得,不公平!”楚誉慢悠悠地晃着折扇,“冯大人,再审。” 冯霖看了眼目光清冷的裴元志,又看了眼怒气冲冲的郁娇,再望向似笑非笑,一副看似看热闹,实则是来给他施加压力的楚誉,冯霖很想遁地逃走。 这三人,他哪一个也不敢得罪呀。 虽然三人中,告状的郁娇,身份最低,但是,有个挑事不嫌事大的楚誉在帮着她,二比一大,明显的,裴家落了下风。 冯霖在心中权衡再三,又伸手一拍惊堂木。 “啪——” “永安侯府偏听偏信,使得林大小姐林婉音蒙冤而死。判罚……”他眼珠子转了转,本着也不得罪裴府的想法,说道,“罚裴世子向林家道歉。” “郁娇,裴家也是受害方,都是田永贵,若不是他……”裴元志看向郁娇,极为难过的说道,“人死不能复生,郁娇,其实,我也很难过。” 道歉? 郁娇冷冷望向裴元志,这真是太便宜他了。 她想让他偿命! 虽然,仅仅一句“道歉”,并不能抹掉她心中的恨意,可是现在,她没有能力叫他偿命! 因为齐国的律法不站女子这一边,是夫权族权皇权至上。家中妻子不守妇道,家里长辈是有权处死的。 林婉音死在了族权,夫权之下。 如今的她,跟裴家对抗起来,她只是一只脆弱的卵,他们是坚硬的石头。 “裴世子接受判罚吗?”郁娇没什么表情地看向裴元志,也只有让裴元志上林家去道歉,才能真正的洗去林婉音的冤屈。 真相大白于天下,景家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至于他的性命,她且留着! “……是。我也是被蒙骗了。”他叹息一声,“她死了,我很难过。” 郁娇不想理会他虚伪的话语,目光冷戾说道,“既然裴世子觉得冤枉了林大小姐,那么你现在,马上去林家,在林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在忠毅将军的灵位前,去磕头去。去跟他们的亡灵说,你错了,你冤枉林婉音了!在忠毅将军府的府门前,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我才相信你是受骗的。清明时,我给义父上坟时,也好有个交待。” 裴元志望向郁娇,清冷的目光中浮起寒意。 这个郁娇,真是得寸进尺! 要不是他想到她的身份,她对他还有些帮助的话,他早就出手了。 “裴世子,你是不是真心难过,就看你的行动了。”楚誉摇着折扇望着他,狭长的凤眼眼角挑了抹讽笑。 “本世子当然会说话算话!”裴元志迎上楚誉的目光,毫不退缩地回道。 “事不宜迟,那就马上去吧,正好,本王也好久没有去林府了,对那座府邸的景色非常感兴趣,正好一同去,顺道观光观光。”楚誉说着,弹弹袖子上的皱褶,站起身来。 一副要去游玩的神情。 “还有一事!”郁娇却站着不动,又说道。 裴元志皱了下眉头,眸光旋即一寒,郁娇又想干什么?她有完没玩? 但楚誉却没有不耐烦,停了脚步,转身看向她,“郁四小姐是不是又想到了哪件事,没有处理好?” “郁四小姐,裴世子已经答应,要屈尊前往林府道歉了,四小姐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连冯霖也不耐烦起来。 郁娇冷笑,屈尊? 合着,让裴元志去道歉,还委屈了他? 林婉音白白死掉,就不委屈了? 景家人被京城的人笑话了这么多天,不委屈了? 林伯勇因为林婉音的死,打击之下,坠马而亡,就不委屈了? “当然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了!”郁娇冷笑,“裴世子还没有说清楚,林大小姐的嫁妆该怎么处理。她的人已死,跟你们裴家再无任何瓜葛了,裴家还留着她的嫁妆,说得过去吗?” 裴元志的目光冷冷地缩了一下。 “还是,裴家现在揭不开锅了,靠林大小姐的嫁妆,过着日子?”郁娇讽笑。 林婉音是林伯勇唯一的孩子。林伯勇宠她,让她将母亲景氏的三十抬嫁妆也一并带往裴家。 再加上她是林家嫡长女,林氏族人们从公中也拿了不少银子,给她做的嫁妆,她又是公主们的女夫子,光平时得的赏赐,就有四大箱笼。 她的嫁妆,足足有一百抬。 虽然裴夫人不止一次地在人前说,不稀罕林婉音有多少嫁妆抬入裴家,裴家有的是钱养着她。 但林婉音的那一百抬嫁妆,抬入裴府时,仍是惊掉了裴家族人们的眼珠子。 裴元杏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嚷着说,出嫁也要一模一样的嫁妆时,裴夫人的表情很是僵了僵。可见,裴家还是在意那些嫁妆的。 “我裴家怎会在意那么点银子?”裴元志的目光,更加森冷,“郁四小姐拿着嫁妆单子,可随时到裴府取回婉音的嫁妆。” 那可在好不过!郁娇又道,“大人,我需要有裴世子立下的字据为证。我怕裴世子的记性不好,出了这个衙门后,就给忘记了。” 裴元志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楚誉摇摇折扇,“大人?怎么还不写文书?让裴世子签字立据?” “啊,是是是。”冯霖巴不得这三人快些走掉,抬手示意。 书吏提笔疾挥,很快,文书写好。冯霖盖上大印。 楚誉作为证人,从袖中摸了枚小小的私印盖上。 “裴世子?”冯霖将文书递与裴元志,“该你了。” 裴元志冷着脸,也取了私印盖上。郁娇不放心,还让他按了手印,并签了字。 “四小姐可算满意?”冯霖笑呵呵地将文书奉上,递与郁娇看。 郁娇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识字,将文书递与霜月,“你念念看。” 霜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不是认识字吗? 不过,郁娇叫她念,她便念好了。 霜月念完,郁娇点了点头,将文书收到袖中,“裴世子,请吧!” 裴元志看着她,叹道,“我的确该向岳父大人道歉了。” 郁娇暗暗勾了下唇角,都这个时候了,裴元志说这些假意的话做什么? 林伯勇刚死的时候,怎么没见裴元志以孝女婿的身份去哭灵去扶灵? 猫哭耗子假慈悲!也就骗骗外人罢了! “我会在林家长房的门口,等着裴世子。”郁娇道,又转身朝冯霖施了一礼,“多谢大人为林大小姐申冤,郁娇没齿难忘。” “身为父母官,应该的,应该的,呵呵——”冯霖干干一笑,他希望这三人永远别来他的衙门就好,说什么没齿难忘? 他可不要他们记着。 “多谢王爷为郁娇做证。”郁娇又朝楚誉福了一礼,这是真心的感谢。 虽然楚誉身上的毛病很多,但今天却帮了她的大忙。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谁她不好,她会记着,谁对她好过,她也会记着。 “不必,本王不是帮你。”楚誉说完,轻拂衣袖,往衙门的正堂外走去。 裴元志的目光,望一眼楚誉的背影,又看一眼郁娇,目光闪烁,略有所思。 他走到郁娇的面前,说道,“娇娇,既然我们都要去林府,不如,让我送你一程吧。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恐有危险。” 娇娇? 郁娇心中讽笑起来。 她转身过来,冷冷看着他,“裴世子,你我非亲非故,这般喊我闺名,我可不可以告你一个轻薄罪?冯大人就在堂上,还没有退堂呢。冯大人?” 正要走掉的冯霖,只得停了脚步,一脸愁容地看着两人。 这又是要闹哪样? 裴元志的表情一僵。 郁娇没再理她,转身往衙门外走去,“霜月,走吧,去林府了。” “是,小姐。” 霜月的目光往裴元志的脸上撇去一眼,心中呵呵呵,这男人的脸皮,厚到史无前例了呀,她要不要将裴元志的“英雄事迹”写到她的故事册子里去?再让门中弟子编成折子戏,搬到戏台上去表演一番? 那一定会大火,赚很多的银子。 郁娇的冷言冷语,并没有让裴元志气馁。反而,他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将郁娇娶到手。 他绝对不能让楚誉先下手为强。 …… 案子一结,围在顺天府衙门前看热闹的人们,顿时哗然。 裴世子要到林家长房去给林家先祖们道歉,这又是一个重磅消息。有那闲着无事的人们,早已往林府长房的方向,跑去抢位置看热闹去了。 郁娇坐进马车的时候,见楚誉已坐到了马背上,正往林府方向而去。 他可真闲。 郁娇敛了眸光,坐进了马车,霜月随后跟着坐了进去。 郁娇看楚誉的这一幕,又被裴元志看到了。 他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握了握,眸光又冷了几分。 郁娇的性格太倔强,他无论怎么放低身份去讨好,她就是不理他,看来,得改变策略了。 比如,从楚誉这里动手…… “世子爷?”冷义跟在他的身侧,见他站在马车旁,不上马车,而是神色冷然地,看向郁娇离开的方向,以为他不想去林府,便说道,“您是世子爷,去了林府道歉,对您的身份有影响,不如,您拖病,让属下代您去吧?” 裴元志却拂袖一笑,“不,要去!”说着,他挑起帘子,钻进了马车里。 冷义摸摸头,他搞不懂他家世子爷的想法,只好照着做。 冷义只是看到了事情的表面,想不到更深远的地方。他认为,堂堂永安侯府的世子爷,居然到林氏长房的祠堂里去下跪道歉,那可真是件丢脸的事。 往后还怎么面对京城的权贵们? 但裴元志这么做,自有他自己的打算。 郁娇以林家义女的身份,为林婉音申冤,证据确凿,他没法做到不予理会。 他要是不去林家道歉的话,那就是得罪了郁娇,会惹得郁娇不高兴。 而他不想惹郁娇不高兴,因为郁娇的身份,能助他完成大业。 能屈能伸,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去下个跪,道个歉,又算得了什么呢? 裴元志挑起帘子,目光幽暗望向前方郁娇的马车,唇角浮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林婉音的外祖家,景府。 林婉音出事的那天,得知外孙女被裴家沉塘的消息后,景老夫人受不了打击,一下子昏了过去。 虽然后来醒了过来,但一想到外孙女的惨死,景老夫人又马上哭了起来。因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品貌端庄的外孙女,会做出那等丑事的,会去跟一个小厮私|通。 但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景家人的辩驳,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再加上林伯勇又死,又有林家二房出面,景家作为林婉音的外祖家,裴家人根本不理会他们,不让景家人进裴府。 景老爷子去了几回林氏二房,被林世安夫妇二人奚落得体无完肤,也气得病倒了。 只有林婉音的舅舅景文忠,向朝中告了假,天天上林家二房去,了解林婉音之死,和林伯勇的死因,以及调查林家长房账目的问题。 景文忠虽然天天去林家二房,但是,没有证据说明,林婉音是被冤枉的,林伯勇是被人谋杀的,他奔走多天,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现,半丝儿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得到。 家中两个病倒的老人,又每天向他询问事情的进展。 景文忠愁得头都要掉光了。 这一天,景文忠和儿子景昀,到外头药铺里抓了药,准备带回去给家中生病的两个老人煎药喝。 父子两人拿了药,下了马车,他们刚要进家门,就听隔壁邻居妇人,在院中大声地训斥着她的小女儿,“给我马上扔掉,什么小贱人的东西?值得你这么宝贝着!” “娘,那不是小贱人的东西,那是婉音姐姐的诗册,婉音姐姐不是小贱人。”**岁的小女孩,怯怯地说道。 “婉音姐姐?呵,那个偷汉子的小贱人,配做你的姐姐吗?不许喊姐姐,听到没有?你提她,你的身份都掉价了。……还有,以后不准去景家!去一次,我打你一次,那是小贱人的外祖家。外孙女都偷汉子了,那外祖家,家风能好?一定是景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才会出了林婉音那等不知廉耻的外孙女。哼!” “……是。” 景昀听到对方骂林婉音小贱人,又说什么偷汉子,他那原本俊美的五观,气得都扭曲了,脸色更是铁青一片,袖中双拳紧握。 他袖子一甩,转身就往隔壁院子走去。 “阿昀!你给我站住!”景文忠怕儿子冲动惹事,一把拉住了他,“满条街都是这么说婉音的,你都要去理会吗?你打得过来吗?” “别人怎么说,我没听见,我不管,但现在这家人说婉音表妹被我听到了,我就不能忍!”景昀说什么也要去找邻居理论。 景文忠死死地抱着他,“你爷爷奶奶已经气得病倒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你想死气他们?” 想到病倒的爷爷奶奶,景昀怒红着眼,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阿昀,冲动办不好事,知不知道?”景文忠叹了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光跟他们理论有什么用?得找证据证明婉音是清白的才对啊。不止这条街上的人说婉音的事,全京城人,哪个没说?你都要打一遍吗?” 提到证据,景昀的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哪里不想找证据呢? 但是,那个诬陷林婉音的田永贵,忽然失踪了。 他花了大笔的银子,找了不少叫花子帮着找,又找了租马车的车夫,酒馆跑堂的,青楼的姑娘,集市上买菜的帮着找。 但是,过了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没有一人看到过田永贵。 但又没听说,哪儿出现了无头男尸。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田永贵就像是遁地不见了一样。 景昀沮丧地低了头,转身往家里走去。 他怕他继续听着隔壁谩骂的声音,会忍不住进去揍人。 唉—— 景文忠叹了口气,也转过身去,往家里走。 他也想为外甥女申冤啊,可是,没有证据。 可就在这时,隔壁院子门那儿,忽然生了什么响声。 砰—— 像是院子门被人踢开了。 隔壁那个谩骂的妇人忽然“啊——”了一声,怒道,“你干什么?为什么踢我家的院门?踢坏了你得赔!” “赔?就你这破门,也值得我赔?哼,要我赔,你得先跟我去林家道歉去,你敢骂我婉音姐姐,我会告你个诬陷诽谤罪,让你蹲牢房吃牢房!”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高声怒道。 “我哪儿诬陷了?林婉音怎么没偷汉子?全京城都知道呢!景蓁,叫你娘来,快赔我家院门钱!不然的话,我也到衙门里告你去!告你个恶意损坏他人财物罪!” 景文忠听到景蓁的声音,眉头狠狠一皱,这刚说走儿子,侄女儿怎么又跑过去了?还踢坏了邻居的门? 这孩子! 他只得将药塞到车夫的手里,“拿进去给夫人。”便转身往邻居家大步走来。 走到景府台阶上的景昀,也听到了堂妹在跟隔壁那个妇人吵架的声音,他也不进府了,大步往邻居家走来。 邻居家的院门大开着,院子里,假小子一样性格的景蓁,正拽着邻居妇人往外拖,一个婆子一个丫头在帮自家夫人。 几个人吵成一团。 “蓁儿,住手!”景文忠进了院子,站在院子门口处,朝侄女儿冷喝一声。 景蓁松开妇人的胳膊,理了下被抓乱的头,不服气地撇唇,“伯父,她骂婉音姐姐。” “这事儿不与你相干,回去!”景文忠沉了脸色,喝道。 景蓁不走,站在原地大声说道,“我不回去!我就要她道歉,婉音姐姐是被人诬陷的,顺天府的告示都贴出来了,裴世子都上林家磕头道歉去了,这个妇人凭什么还要骂婉音姐姐?她骂一句,我要她上林家磕一个头!” 景文忠大吃一惊,“蓁儿,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景蓁说道,“伯父呀,这件事情传得满大街都知道了,我从聚贤书院回来的路上,听了一路呢,伯父没听说吗?” 景文忠激动得身子都颤了,他和儿子去抓药,抓完药后,又去了趟林伯勇的衣冠冢前祭拜,那儿可是人烟稀少的西城区,回来时走的又是条密林近道,哪里能听到城中的消息? 景昀也来了邻居家,他站在院子门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堂妹景蓁,“蓁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声音激动得颤抖着。 景蓁笑着点头,“错不了,哥哥快去林府,没准正赶上裴世子在磕头道歉呢。” “我马上去!”景昀一阵风地跑走了。 他从家里牵出一匹马,快马扬鞭朝林氏长房奔去。他要亲眼看看,那个虚伪的裴元志,是怎么跟林婉音的亡灵,跟林家先祖们的亡灵道歉的。 景家邻居家的妇人,听说林婉音是被冤枉的,还有顺天府的澄清告示贴出来,马上收了脸色的鄙夷神色,向景文忠赔着笑脸,说道,“哎呀,林大小姐原来是被冤枉的呀。我就说嘛,那孩子一直是个文文静静乖巧懂事的模样儿,又有裴世子这等人中龙凤的夫君,怎么可能会跟一个下人私|通呢?打死我都不相信呢?”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瞧这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奉承嘴脸!景蓁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张家婶子,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景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才会出了林婉音那等不知廉耻的外孙女吗?怎么又改口了?” 张家婶子窘迫得脸色通红,“哎哟,我这胡说八道的嘴,该打。我中午喝了点儿酒,脑袋还糊涂着呢。你们别往心上去,我给你们赔不是。”一个劲地朝景文忠和景蓁道歉。 她怕景家人,真将她告到衙门里,说她诬陷林大小姐,到时候,她可真要蹲牢房了。 景蓁可不饶她,“诽谤堂堂林家大小姐,光道歉就行了?” 张家婶子被吓住了,“景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你饶过我吧。我给你道歉了,对不起对不起!” 景蓁慢悠悠说道,“我呢,看你挺闲的,不如,你到街上帮我们家宣传宣传?将我家婉音姐姐被冤枉的事,说得满大街都知道,我就……不予追究了。” 其实,林婉音被冤枉的事,并没有传得满大街都知道,她是坐马车路过顺天府衙门时,看见贴出的告示,才知道的真相。 于是,她马上命车夫用最快的速度,赶车回府。才下马车呢,她就听到这张家婶子大着嗓门地骂林婉音。 林婉音那么好的一个人,死得已经够委屈的了,还要被人这般辱骂,她可受不了。 再说了,林婉音活着的时候,每回来景府,都会带些书册送与这张婶子的女儿,可这张婶子可好,居然用恶毒的语言骂着林婉音,真是只白眼狼。 于是,忍无可忍的她,一怒之下踢开了这家的院门,狠狠地骂了顿这妇人。 张家婶子听说,只要她到街上宣传宣传林婉音被冤枉的事,就饶过她,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这可不是难事,不就是传闲话吗?动动嘴皮子的事。张家婶子马上笑道,“行行行,没问题,没问题,景姑娘放心吧,最多到明天早上,我一定将林大小姐被冤枉的事,说得全街人都知道。” “那就快点。我明儿一早可要去检查的。”景蓁说完,转身走向景文忠,笑嘻嘻喊了一声,“伯父。” 景文忠得知外甥女是被冤枉的,同样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也厌恶这妇人辱骂外甥女林婉音,不过,他一时没有想到好主意来罚她,侄女儿蓁儿鬼精灵地想到了处罚的好办法,他就不反对了。 “天不早了,还不快回家去,你爹妈又得数落你在外疯玩了。” “我回去告诉他们婉音姐姐的事,他们才不会罚我呢!”景蓁说着,嘻嘻笑着飞快往自家府里跑去。 景文忠离开邻居家后,快步进了景府。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大步往后宅走去。 仆人看见愁眉苦脸多日的大老爷,正一脸喜悦地往后宅走,个个都摸不着头脑,府里有什么喜事吗?瞧咱大老爷高兴的样子。 唉,自从表小姐林大小姐出事后,姑爷林将军出事后,府里就听不到笑声了。 老太爷跟老夫人伤心得双双病倒,谁有心情笑啊? 现在,老爷一高兴,仆人们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已经是中年人的景文忠,几乎是跑着走进父母的园子的。 “父亲,母亲,有好消息!”景文忠一边跑,一边大声说道。 丫头婆子见大老爷跑得急,不知生了什么事,纷纷让道。 进了正屋后,景文忠又是半步也不停歇地,往里屋走来,一个婆子飞快地打起帘子,让他进了里屋。 里间屋里,景老太爷一脸愁容地坐在摇椅上,正半眯着眼,看着墙壁上林婉音画的一幅青松图呆。 靠窗子边的榻上,景老夫人半阖着眼养神。 两老听到景文忠的声音,一起往门口看来。 “什么好消息?”景老爷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景老夫人只看了眼儿子,抿了抿唇,未做声。 “爹,娘,顺天府贴了告示,有人找到了田永贵,替婉音申冤了,她是清白的!”景文忠顾不上喘息,急忙说道。 “你说什么?”景老夫人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整个人激动得颤抖着,“你可不要骗我这婆子!” 连声音也在打颤。 “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找到的田永贵?”景老爷子虽然心中也在激动着,但他经得事多,冷静着问道。 景文忠道,“不清楚是谁找到的田永贵,是蓁儿从外面听来的消息,她路过顺天府时,看到了告示。” “那还不快将蓁儿叫来,我要亲自问问她!”景老夫人激动得拿着双手拍着床榻,“快去叫蓁儿。” “快去二房请蓁小姐过来!”景文忠走到门口,吩咐着婆子。 “是,老爷。”婆子也听到,是说表小姐的事,不敢大意着,飞奔着跑到景家二房,找景蓁去了。 景蓁向自己的父母说了林婉音的事后,正同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一起往大房这里走来。 半道上,遇上了传话的嬷嬷。 她知道,大房的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定急于想知道事情的原委,跟自己父母说了情况后,马上就往大房这边走来。 “蓁小姐,老太爷和老夫人正着蓁小姐呢。”嬷嬷说道。 景蓁点了点头,进了大房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卧房。 景老夫人忙招手叫她,“蓁儿,快跟大祖母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蓁便将路上听来的消息,一一说了,“听说,有人找到了那个无赖田永贵,将人扭送到了顺天府,那个裴世子也被传到了顺天府,他当堂也承认了,是裴家冤枉了婉音姐姐。” 景老爷子捏着胡子,略一沉思后,对景文忠说道,“你马上赶往林家长房,去看看情况,昀小子太冲动,我不放心。” “是,父亲。”景文忠点了点头,又对堂弟道,“家里就拜托弟弟照看了,哥哥去去就来。” 景二老爷说道,“大哥放心吧,弟弟自会照看好伯父伯母。” 景老夫人听完景蓁的诉说,冷冷一笑,“道歉?人都死了,道歉有用吗?我要他们赔人,赔我外孙女来!赔我的婉音!赔我的小娇娇!我只要人,不要他们赔礼道歉!” 景老夫人红着眼,几乎是在歇斯底里的怒。 不光景老夫人在生气。 林婉音的堂舅舅景二老爷和堂舅母景二夫人,也在生气,景老太爷,也生气,可是,谁能将裴家怎么着? 那权势滔天的裴家,上头有个裴太妃护着,谁敢拿他们一家子怎么样? “你们说话呀,我不要他们家道歉,我要人,我要外孙女!”景老夫人怒得身子颤。 可大家都不作声,只漠漠的叹息着。 因为,他们做不到,让一个死人复活,也做不到,让裴家倒下。 …… 林氏长房,忠毅将军府。 自从那一晚,林婉音住过的绣楼里,忽然飘出了琴音后,原本霸占着林家长房屋子的林世安一家子,吓得连夜搬走,这么多天来,长房里无人敢居住,一直大门紧锁着。 可今天,却忽然开了。 天已黄昏,府门前一左一右的两个白灯笼,均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奠”。 白灯笼被晚风吹得左右乱晃,透着一抹凄凉。 楚誉神色冷峻,目光冷然,正端坐在马背上。他望了一眼“忠毅将军府”字样的牌匾,又看向大道的远处,裴元志的马车,落后他四里路。 所以,他在此候着,候着裴元志,前来磕头道歉。 郁娇的马车,紧跟在楚誉的马后。 马车还未停,她便挑了帘子,眼角泛红望向林氏长房的府门,袖中手指轻颤,心中说道,“爹,娘,我给自己洗冤了。我将那个无情无义之人也带来的,来给你们磕头认错来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17,假意 修正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认错是第一步,第二步,她会慢慢地要了裴家人的命! 他们高高在上又怎样? 裴家人权势滔天又怎样?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今天的裴家事事顺利,不代表着明天,老天仍会帮着他们。 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家走着瞧! 她要他们爬得高,摔得重! 霜月透过帘子缝隙,往“忠毅将军府”几个大字的牌匾上望去一眼,又看向坐在一侧的郁娇,心中好一阵疑惑。 因为,郁娇的目光,也在看着那块牌匾,而且,目光直,眼角泛红,身子在颤。 她为何是这种表情?这么激动? “小姐?”霜月轻声喊着她,“咱们到地方了。” “下车吧。”郁娇垂下眼帘,敛了心神,抬手缓缓地整理了一下裙袂上的皱褶。 她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做不到,那手指一直在微微打颤。 “是。”霜月看了她一眼,挑着帘子扶着她下马车。 走在最前方的楚誉,已经翻身下马,正站在台阶一侧,清冷的目光,望向来的方向,神情冷峻。 他宽袍阔袖,一身常服,因为神色太冷,周身散着无形的威严。 郁娇走下了马车,顺着楚誉的目光往前方看去,裴元志的马车,走得跟老牛拉破车一般的缓慢。 说什么对不起林婉音,说什么是来道歉的,裴元志走得这么慢,像个认真道歉的样子吗? 郁娇讽笑一声。 霜月同样地看不惯,她性子直爽,大着嗓门嚷起来,“那裴世子是不是不想来啊?不情不愿的样子,这是做给谁看呢?不想来就早说啊,在顺天府的衙门里,回答得那么爽快是不是为了早点脱身骗过府尹大老爷?真要他道歉了,又不想来了,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大家一起出的,他居然掉队四五里路了,呵呵呵——” 有那路过的行人,见到林家长房前忽然来了这么多的人,已经在窃窃私语了,都在小声议论着,林家又出了什么事。 白尘几人跟在楚誉的身侧,当然是挥着他们三寸不烂之舌的特长,大着嗓门说道,“唉,可怜的林大小姐,这是倒了什么霉呀,遇上裴家这样的人家,才嫁入第二天,就被裴家人沉了塘。” 有不明真相的人便说道,“壮士,裴家说林大小姐不守妇道,才将她沉了塘。” “什么呀!”白尘翻着眼皮冷笑起来,“她没有与任何人私|通过,裴家冤枉了她。”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又说道,“可是壮士,有林家小厮都找上门去了呢,说是林大小姐嫁了人,不认他了,他气不过,才找上门的。两人来往的信件,也在林大小姐的屋子里,被搜出来了。” 白尘继续冷笑,“那些信全是假的!是有人故意诬陷着林大小姐。就在刚才,林家小厮已在顺天府的衙门里招供了。林家小厮收了他人的银子,故意陷害着林大小姐。顺天府的府尹大人审了案子,裴世子也在堂上亲口承认了,的确是误会了林大小姐。林大小姐是清白的,那澄清的告示,已经张贴在顺天府衙门的告示墙上。大家伙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去看看,告示会张贴一百天。” 这下子,人们立刻哗然了。 “林大小姐原来是被冤枉的啊。” “唉,老夫早就说了,林大小姐不是那种人,一定是被冤枉了。林家长房,家风甚严。林大小姐的母亲景氏,出身书香门弟,景家老爷子为人正派,家中子弟,个个作风端正,这样的两家人,怎会教出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孩儿?打死老夫,老夫都不相信。但老夫只是个外人,又是个小民,说不上话啊。” “林大小姐还是公主们的女夫子呢,说她品行不端,不是笑话皇上识人不清吗?居然选了这么个作风不正的女子,去教几个小公主。裴家的胆子也真够大的。” 又有人说道,“可这澄清了又怎样呢?人都死了啊。” 另一人怒道,“只怪裴家做事太草率,太不将林大小姐当人看了。仅仅凭一个小厮的一面之词,和几封不知真假的信,就将人给沉了塘。可怜哪,一个风华的女子,就这么没了。” “是呀,在下也这么想过呢,那林家小厮,根本就是个无赖呀,好吃懒做,长相猥琐,林大小姐怎会看上他?咱们都瞧出来有问题了,怎么裴家人就偏听偏信了呢?” “本姑娘猜测着,是裴世子喜新厌旧了,才故意不去查原因。反正啊,旧的死了,新的再来呗。”霜月扬眉冷笑,“升官财死老婆,他可是欢喜的紧啊。” 大家伙都看向霜月,“裴世子有了新欢?是谁家的姑娘?” “啰——”霜月抱着胳膊,朝隔壁林家二房那里抬了抬下巴,“看见没?就是那家的新欢,林家二房的姑娘,林二小姐。” “什么?那家的?啊呸——”有人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家的女儿也配?” 有人在地上捡了块砖头,在手里掂来掂去,目光瞄准着林家二房的府门。似乎在寻找着,从哪个位置砸过去,才能砸得准。 林家长房和二房之间,只隔着一条三尺宽的小巷子。 安静了不少日子的长房这边,忽然来了不少人,守门的仆人们见状,马上跑进府里,去汇报给后宅中的林世安夫妇知晓。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从仆人口中得知,誉亲王带着不少人去了长房那边,还命人撬开了大门上的锁,不知要干什么。夫妇二人诧异之下,马上来到府门这儿偷看。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站在府门后,悄悄探着头偷看偷听。 待听到有人说,林婉音已经洗去冤屈了,顺天府还写了澄清告示,会张贴一百天时,二人心中又惊又慌起来。 夫妻二人正要退身回去,商议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有人忽然说,他们的女儿是裴世子的新欢。 紧接着,一个大砖头腾空飞来。 砰—— 砸到了府门上,险些砸到了他们的头。 吓得夫妻二人,飞快地缩回头去,匆匆忙忙关了府门,再不敢偷看了。 “关门,关门,快!”林世安急匆匆吩咐着守门人。 二人一直走进府里的照壁处,才缓过气来。 林二夫人大吸了两口气,双手紧紧地抓着林世安的袖子,惶惶不安说道,“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誉亲王怎么死抓长房那边的事,不放手了?将你贬了官不说,还为林婉音洗了冤,这又带着一伙人来了,这这……,他要是这样一直干涉下去,咱们二房只怕会完呀!” 如果林婉音是清白的,那么,她的女儿佳兰嫁入裴府后,只怕日子不会好过。 必竟,女儿跟林婉音那个死丫头相比,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到时候,一定会被时时拿出来进行比较。 女儿嫁过去,还不得委屈死? 跟个活人斗的话,还能狠狠地将对方收拾一番,可跟个死人斗,还斗不过的话,那真得会憋屈死。 林世安背剪着手,眸光冷凝,“依我看,过不了多久,誉亲王一定会传我们过去。事到如今,咱们只能放低姿态,听誉亲王的吩咐了。” “他让咱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只能这样!” “磕头道歉也要做?” “不这样做,按着他的脾气,他不会罢休的!” “可是……”林二夫人心中恼恨,“林婉音的死,又不关我们家什么事,是裴家将她沉了塘,又不是我们害死的,凭什么要我们去道歉?” “你看长房那边,来了那么多的人,这件事情能躲开得了吗?” 林二夫人咬了咬牙,“我看到那个郁娇也在,是不是她搞的鬼?撺掇着誉亲王前来查林婉音的死因,然后,故意跑来看热闹的?前几天,佳兰得罪了她,是不是她记恨着佳兰,好让咱们家故意出丑?让佳兰名声扫地?这个小贱人,真是太恶毒了!” 自打郁娇回京,进入林家长房祭拜过后,就像林家二房的人杀了她的亲娘一样,郁娇看向林家二房的人,总是带着一抹恨意。 让林二夫人很是厌恶。 “是不是她,眼下说这些也没有用了,等过了今天再说。”林世安神情肃然,“你给我收敛一下脾气,要报仇,到了明天再说!还有佳兰,你也要再三地叮嘱着她,让她今晚老实一点,别惹事!那个誉亲王,不是个好惹的人!” 女儿林佳兰和郁娇之间,起了矛盾,林世安也听女儿说过,可是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林二夫人前思后想一下,只得点头答应,“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找佳兰。” 林世安怕林二夫人的倔脾气上来,做事不管不顾,又说道,“眼下,只有装作不知情,装老实,先度过这一关再说。不然的话,被追究起来,落个伙同裴家杀了林婉音的话柄,那可是对咱们林家二房的名声大大的不利。更对佳兰的名声不利。将来佳兰嫁入裴家,那日子还会好过?” “老爷,我明白了。”林二夫人点了点头。 夫妻两人又合计一番,叫出了府里的几个管事。 林二夫人凌厉的目光,扫向面前的七八个管事仆人,“长房那边,不知出了什么事,如果有誉亲王的人传你们过去,你们一个个只准拿耳朵听着,不得乱嚼舌根。谁要是敢说出半句对大老爷不敬的话,仔细你们的皮!” 仆人们面面相觑,不知生了什么事情,但主子吩咐了,他们不敢不听。 “是,夫人。”纷纷点头应道。 …… 林家长房的府门前,郁娇和楚誉一行人,依旧站在府门前候着,侯着那个走得慢如老年的裴元志。 尽管天已到了擦黑,各家各户已点着了灯,但那些看热闹的人们,仍没有离去,而且,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府门前。 等了差不多两碗茶水的时间,裴元志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他挑了帘子,朝前方看去,眉尖狠狠地皱起,眸底浮着怒意。 居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他的护卫冷义,以为他没有看见,忙伸手敲敲车壁,“世子爷,来了不少人,有近百人之多呢!” “不必理会,走过去!”裴元志冷笑,想看他的笑话?怎知,他正好借这个机会,表表他对已故妻子的爱心? 他要让郁娇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是。”冷义扬了扬鞭子,将马车赶快了几步。 林家长房忠毅将军府的府门一侧,并排站着两人,一身紫色宽袖长衫的楚誉,和杏色衣裙的郁娇。 虽然这二人,一个看东,一个看西,毫无眼神与言语交流,但在裴元志看来,竟是那么的般配。 般配? 裴元志的眸光,又冷了几分。 就算郁娇配得上楚誉,他也不能让这二人走在一起。 绝对不允许! 马车一停,冷义马上打起帘子请裴元志下车,他的脚刚踩在地上,就听有人“呵呵”冷笑一声。 他知道是谁在冷笑,也知道对方在笑什么。 因为他来得太迟了。 他也不想落后郁娇几里远,但是,见鬼的是,他的马车从顺天府离开,才走出了两三里路,马车的轮子就坏了。 他想找辆出租的马车坐,免得去得太晚被楚誉奚落,但让他更恼火的是,他在那里一直等到冷义修好马车,也没有等到出租的马车经过。 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停步不前小半个时辰了。 “裴世子,你既然不想前来给林将军道歉就早说,让本王一直在这儿干等着,饿着肚子吹晚风,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吃晚饭,本王还想吃呢?”楚誉见他走出马车,似笑非笑地朝他看来,“何必做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你烦,本王也烦。” 楚誉的话一落,那些围观的人群中,马上有人议论起来。 “王爷说,他候在林家的长房前,是在等裴世子前来给林家道歉。不是说,裴世子就走在王爷的马后吗?他们是一起从顺天府衙门出的,怎么他这会儿才到?” “连郁四小姐的马车都到了,裴世子居然才到,他的马车慢了一顿饭的时间,他这是想来,还是不想来啊?” “王爷说得对,早知他来得这么慢,我该回家吃了晚饭再来。” “是呢,我也后悔一直等在这儿,我的腿都站麻了。” “哼,最应该道歉的那个裴夫人没有来,也算不得裴家有诚心!” “就是!” “不知裴世子见到林将军的灵牌位,会不会跪下来磕头。” “以老夫看,他应该自刎谢罪才对!林将军多年不续娶不纳妾,宠在手心里的女儿,是相信裴家才同意结亲的。那么宝贝的女儿,可不是被裴家肆意践踏的。” “看他来都不想来的样子,会自刎吗?磕头都会不情愿吧?” “不磕头算狗屁道歉?还不如不来呢!” 人很多,不知是哪些人说的话,就算裴元志怒得想杀人,但总不能全杀了,看热闹的人,足有近百人之多。 裴元志朝楚誉看去,现他的目光中,讽意更深,裴元志的眸光冷冷地缩了一下,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握了握。 该死的! 他的马车忽然坏了,是不是楚誉搞的鬼?是为了让他给郁娇留下一个不情不愿,虚伪的印象?让京城人笑他虚情假意? 他马上朝郁娇望去。 果然,郁娇看向他的眼神,满是讽笑。 “裴世子,我等候你多时了,想必我义父林将军,也等候你多时了。”郁娇冷冷说道,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望向林氏长房的府门,提裙迈上了台阶。 霜月紧跟其后,两人当先走了进去。 “本王也去。”楚誉弹弹袖子,拂袖随后跟上。白尘几人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等着裴元志。 等裴元志冷着脸进了府门,他们几个马上朝围观的人群说道,“王爷说,有想看热闹的,尽管跟着进去好了。” 裴世子向林家道歉这等大事,谁不想看? 真是千载难逢啊! 错过这出,就没下回了。 “走走走,进去瞧瞧去。” “总算没有白等。” “是呀,不然我饿着肚子,不回去吃晚饭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等着看裴世子道歉?” 白尘几人一让道,近百人,一窝蜂地涌进了林氏长房。 楚誉命人撬开府门后,白尘马上带着人,在林府四处点着了灯笼。 郁娇进府的时候,就见沿路的树枝上,均挂着白晃晃的灯笼,照着久不清扫的府邸,更显得一片冷清与凄凉。 不知哪一夜的大风雨,将不少花树吹倒,满地都是落叶落花,小道的砖缝里,冒出了绿油油的草叶儿,还时不时的有野猫和野兔,从花枝草丛间窜过。 不少屋子的窗子都大开着,有些还被大风吹掉了,想来,那些屋中的环境也好不到哪儿,一定都成了野猫野狗野兔的窝棚了。 这是她曾经的家,她住了十七年的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这副凄凉的样子了? 郁娇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酸涩。 林世安夫妇自从听到落英园的琴声后,以为长房闹鬼了,就再不敢踏入长房一步。他们住不了,也就懒得派人打理长房府邸的园子。等林伯勇的丧事过后,干脆锁了长房的府门,一走了事。 长期无人看守,无人清扫的府里,能不荒凉吗? 楚誉也是久不进这处府邸,乍一看到满园的荒凉,他的眉尖顿时狠狠一拧。 “白尘!” 白尘已进了府,快步走到他的身侧。 “爷!” “马上派人来林府清扫,限你们三天之内,将这座府邸恢复到原样!要修要补要用银子,到王府帐上支领就可!十万八万只管取!” “是!”白尘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吩咐枭龙卫去喊人去了。 郁娇赫然转身看他,他自己掏钱修这座府邸? 要知道,林氏长房的府邸,占地面积可不小。 林家祖上是开国元勋,当年封赏下来的府邸,在京中算是较大的几座府邸之一,加上当年林家子弟较多,府里的房舍比郁府还要多。 不花上个万儿八千两的银子,修不回原样。 不过,她没有感激得马上道谢,必竟,她的身份不再是林家大小姐,她现在只是郁府的千金,郁娇。 她只是林家义女。 她表现得太过了,怕引起旁人的怀疑,进了府里的人,不只有楚誉的人,还有裴元志的人,和不少看热闹的街坊行人。 郁娇望向他调侃一笑,“王爷有心了,林将军在九泉之下得知,一定甚是欣慰,你和他非亲非故,却这么慷慨大方的为林家着想。” “不就是几万两的花费吗?本王的银子反正很多,多得都长霉了,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做点善事。”楚誉不以为然地说道。 郁娇未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走在二人身后的裴元志,怒得又握了握拳,脸色铁青一片。 他也想到了要修缮林氏长房的房舍,楚誉这个不相干的外人,横插一杠子抢在他的前头做什么?这不是让他更被旁人笑话吗? 正经女婿不管林府,反让一个外人来管! 他正要开口,就听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忽然说道,“唉,王爷就是心善呀,这林府跟他一点半点关系也没有呢,他却大方的拿出大笔银子修屋子。” 又有人说,“这……不该是裴世子这个女婿该管的事吗?” 另有人起哄,“是呀,说得对呢,裴世子?” “谁说我们世子不管了?”冷义望向朝人群里怒喝一声。 裴元志眸光森寒,往楚誉身旁紧走了两步,“誉亲王,本世子才是林家的女婿,誉亲王您一个外人,不好管这里的闲事吧?王爷这是诚心让本世子难堪?” “哦,原来裴世子也要修园子?”楚誉撇头看他,笑容莫名。 “这是我岳父大人的府邸,我当然会管了。”裴元志冷冷说道。 “呵——”楚誉可不会给他面子,“那为什么,本王说要修园子,你就说要修?早几天怎么没见你行动呢?看这树枝倒下的痕迹,有七八天的时间了吧?哦,这倒掉的窗子,也不是这一两天掉下来的,看,灰尘都有两分厚了。” 楚誉抬起脚,踢了踢被大风吹到路上来的,半扇窗子。 裴元志气得脸如锅底黑,该死的楚誉,这是故意的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休辱他? 楚誉的母后没有被晋封为太后,他裴家长房可没有干涉过,全都是皇上的意思,至于有没有太妃的干涉在里头,他不清楚。就算有,太妃已是皇家的人,能是他裴家长房的人能左右得了的吗?楚誉老是针对他,真是太莫名其妙! 楚誉望着裴元志恼羞成怒的脸,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扬唇轻笑,脸上分明写着,本王就是要羞辱你,你敢怎么着? 裴元志不是糊涂人,马上说道,“王爷,元志早就想来修缮林氏长房的府邸了,只因为……”他的神色沧然下来,“因妻子林氏的事,我一直在寻找着真相,一时无暇顾及,才拖延了这么多天,但是,我已经准备好了银子,也请了工匠,王爷说元志不管,分明是在恶意地冤枉元志。” 一直在忙着查林婉音被冤枉的真相?还是一直在忙着他自己的大业?一口一声“岳父”的喊着,可林伯勇死的时候,怎么不见裴元志来扶灵?真当林家长房的人死绝了吗? 没人看清他假意的嘴脸吗? 不,她还活着呢! 郁娇心中冷笑,将头偏过,不想看到那副恶心的嘴脸。 楚誉拂袖轻笑,“哦,原来本王误会你了。世子原来已经准备好了修缮的银子啊!不过呢——”他的目光往周围环视一番,蹙眉说道,“这林氏长房的大半房舍,都是早先年,宫中的工匠盖的。” “……” “若是没有当年的图纸,是修不回原样的。但是巧得很,本王的手里头,就收着这座府邸的房舍图纸,王府里有两个工匠,还是当年盖这座府邸的工匠的后人。” “……” “所以,由本王来负责修缮,最好不过,但如果本王全程包揽了,世子的面子又不好看。不如这样吧。”楚誉好心地看着裴元志,“本王出力,你出银子。需要多少银子,等工程完了之后,到你哪里报销,你看如何?” 楚誉都这样说了,裴元志要是再反对,就显得他不是真心了,没有图纸,的确做不到恢复原样。 “元志在这里,替岳父大人谢过王爷。”裴元志朝楚誉拱手一礼。 又是一声岳父! 郁娇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而嚷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 可她不想被人当成怪物打死,索性疾步往祠堂方向走去。 霜月见她脸色越来越冷,不知她又怎么了,也赶紧快步跟上。 楚誉望着郁娇的背影,目光微缩,她怎么知道,林家祠堂的方向?又是林婉音在梦里告诉她的? 一行人往祠堂而来。 郁娇走在半道上,现另一条道上,有不少人,也往祠堂而来。 夜色朦朦,她分不清谁是谁。待走得近了些,两条道上的人汇合了,有几个老者停了脚步,朝楚誉恭敬地拱手相迎。 “誉亲王,老朽们这厢有礼了。” 她才认出,来的都是林家旁支的人。年纪大些的,是林婉音的叔公们,还有几个堂叔堂伯们,以及几个堂兄弟。 林家祖上是武将,但也只有长房嫡支袭爵。 曾老太爷正妻早亡,继妻生了二房的老爷,便是林世安的父亲。继妻看着长房里的子弟,死的死,残的残,没几年,长房里几乎无人了,害怕儿子丢了命,便让二老太爷走文官的路子。 对于曾老太爷的堂兄弟们,也便是林家旁支们,曾老太爷也不强求他们习武为将,分了些田产给他们,让他们各自做着生意,或当着文职过活。 不过,那几房都不在京城里住着,全住在城外,守着曾老太爷分下的庄子和田产为生。偶尔在过年过节时,旁支们会来长房里祭拜先祖。但一般很少来城中。 怎么这会儿,林家旁支来了好几十人? 郁娇诧异不已,顺天府张贴澄清林婉音清白的告示时,已快黄昏了。 消息如何这么快传到了城外?就算在张贴告示时就已传到了,也来得没这么快呀,何况,来的人中,还有五六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郁娇望向楚誉,见他和林家旁支几位长者热情寒暄,心中恍然,是他悄悄派人去请的林家旁支们? 霜月可不会错过,为主子说好话的时候,忙拉着她走到一旁,小声地对她耳语说道,“王爷在得知小姐要进顺天府告状时,就马上派人去了城外接林家旁支的人来京城。” “……” “爷说,官司打起来,裴家一定会输。裴家输了,怎能不让林家长者们知晓?林大小姐被冤枉的事,得传得越广越好。林家被林大小姐的事,压得一直抬不起头来,是得让旁支们亲眼看到裴家道歉的样子,让他们好扬眉吐气。” 果然,是楚誉安排的。 郁娇感激地看了眼楚誉,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她对霜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她又快步走到林家旁支的长者们面前,她要借此机会,公开她林家义女的身份,以便让她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出林府,来算算林家二房,霸占长房财物的帐! 以及查清,林婉音替林佳兰赴死的真相! 她不想前世的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郁娇见过几位阿公,伯伯叔叔,哥哥们。”她恭敬地朝众人行礼。 林家长者们,纷纷诧异地看着她,“你是……” 楚誉这时说道,“她是丞相府的四姑娘,名叫郁娇。这次为林大小姐申冤,是她递的状纸。” 年纪最大的一位长者,伸手捋着胡子,半眯着眼看着郁娇,“是姑娘递的状纸?姑娘姓郁?为何帮我林家递状纸?” 郁娇说道,“郁娇住在丰台县时,被林将军救过一命,且收为义女。郁娇认为,既然身为林将军的义女,就有义务帮林将军的女儿林大小姐洗去冤屈。所以,找到证人田永贵后,郁娇马上向顺天府递了状纸。” “你是林将军的义女?”年纪最大的长者不相信地看着她,“可有证据?” 郁娇明白,林府跟郁府,因政治分歧极少有来往,而且,郁文才的人品让林伯勇很是不喜。她忽然称自己是林伯勇的义女,这些人,是不相信的。 林伯勇反感着郁文才,又怎会收郁文才的女儿为义女呢? 这完全是说不通的事情。 口说无评,无法服众。 郁娇早想到了这一点,也做了准备。她从衣领里扯出一块半个手心大小的麒麟赤玉佩,让霜月解下绳子,她双手奉上递向老者,“太阿公,这便是证据。” 林婉音的嫁妆,除了落英园中的那张琴,全都带去了裴府。 但也得亏忘记了那张琴,才得已让她拥有一块证明身份的玉佩。 玉佩藏在琴中,被她取了出来,一直藏在身边。 这块玉佩,是林婉音周岁抓周的时候,当今皇上赏下的,林家所有人都见过。 林婉音是林家长房唯一的孩子,从出生,就一直当公子一样贵养。抓周本是男孩子才有的待遇,林伯勇却给她办了抓周活动。 据景氏说,面对一桌子琳琅满目的物品,林婉音什么也不看,手指头都懒得伸出来。 当时皇上为了逗她,便随手从腰间解了块玉佩,丢在桌上,她一把抓住了,说什么也不放手。 皇上欢喜,就赐给她了。 她一直挂在腰间,直到去年她退下粉衣,逐渐穿上朱红衣裙,因为赤色玉佩配朱红裙子,两色重叠,毫无美感,她才退了下来,藏于琴中。 郁娇又道,“林将军说,这本是林大姐之物,他说,林大小姐一直希望有个妹妹,就替林大小姐做主,送与了我。” 霜月从郁娇手里接过玉佩,递给了林太阿公。 有人提了灯笼过来照明,林太阿公眯着眼,接过玉佩反复看了看,点头道,“当年婉音抓周,老朽也在,这正是皇上赏下的,是林家之物。”说着,他将玉佩递还给郁娇,“姑娘,老朽信你了,林将军收你为义女,自有他的想法,你一定是有着过人之处,得他赏识,他才认你。如今,你又替婉音申冤,老朽在此替他父女谢过姑娘。” 九十来岁的老者,朝郁娇深深鞠躬。 郁娇心中感慨不已,有林家族中最年长的人认可,从此,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出林府里了。 “太阿公,这是我身为将军的义女,该做的,您不必如此。”郁娇忙上前搀扶还礼,“郁娇前来见阿公,是事小,还有一人前来见阿公,才是大事。” 说着,她转身看向身后,那个一直说有愧于林婉音的裴元志,只顾着恼恨地看着楚誉的背影,并没有诚心走上前,向林家长者道歉。 “哼,不必了,等着裴世子的,不是老朽,是气得英年早逝的伯勇!”林太阿公看也不看裴元志,只朝楚誉一礼,“王爷既然来了林府,请做个见证人。” “本王来此,看的就是这个道歉的热闹。”楚誉颔首微笑。 “王爷请。” “太阿公请。”楚誉自来熟的,当先走向林氏的祠堂。 楚誉被林家人重视,更让裴元志恼火。 “太阿公。”裴元志紧走了两步,来到林太阿公的身侧,伸手来扶这个走路都走不稳当的瘦削老头,“元志进了林府,只觉得罪孽深重,是我对不起婉音,我只是太喜欢她了,才……” “老朽可当不起裴世子的搀扶!裴世子不必如此!”老爷子毫不客气地抽回了胳膊,“婉音从出生一直到死,老朽统共只见了她三次面,她想什么,老朽不知道,老朽无法替她回答你!你还是上祠堂里去,跟你岳父的灵位说话吧。” 郁娇走上前,补了这个空缺,“太阿公,郁娇来扶您,天黑路不平,您当心脚下。” 太阿公偏头看了她一眼,叹道,“婉音的小名娇娇,还是她周岁时,我老头子给她娶的乳名,想不到姑娘的闺名也是一个娇字,这还真是缘分啊。” 是啊,缘分,郁娇心头叹息,这是老天怜悯她,怜悯父亲吗?她只是换了个身份,却有着相同的名。 走在郁娇前面的楚誉,忽然转身过来看她,眸光微动,娇? 裴元志也望向了郁娇。 郁娇?林娇娇? 郁娇虽不及林婉音聪慧,但郁娇的身份,比林婉音更高贵。 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娶到郁娇。 不知不觉间,郁娇现,已经到祠堂了。 祠堂门大开着,祠堂前也站着不少人。 全是林家二房的人。 郁娇冷笑,来得正好,她要他们全都跪下!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18 ,坑死裴元志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世安夫妇看到楚誉身后,那一群不相干的陌生人,双双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有外人进来? 但因是楚誉带进来的,谁敢说? 郁娇的目光往前方望去,林家二房的人,子嗣众多,主子仆人乌压压地站了一大片。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祠堂前的场地并不宽敞,只是一条三丈宽的青石路,两旁均种着花木。 因为要将祠堂前的道路让出来,供楚誉一行人行走,主子们占去了一半的空地,仆人们无处站,只好站到花木中间。 有些人的脚,直接踩到了花木上面,出“脆吱脆吱”花木折断的声音。 虽然长房这边的花树,长久无人打理,被风吹得断枝的断枝,天气暖和后疯长的疯长,但都是些名贵的花木,是林婉音的母亲景氏从各处搜罗来移栽的。 原先,长房的仆人们,连花木上掉片叶子都心疼,可二房的人却这般肆意践踏,踩得郁娇心中一阵火起。 可是,她的身份已变,在林家族老们没有公开认她之前,她没有资格当众罚他们。 不能罚,她就变个法子罚。 “霜月。”郁娇悄声喊着霜月。 霜月附耳过来,“小姐,奴婢在呢。” 郁娇低声吩咐,“将那几个踩花枝的仆人长相看清楚,找个机会,给我打一顿。” 霜月一愣,她听没错吧? 郁娇叫她打人? 嘿,这性格她喜欢,对于无赖,讲什么道理?直接拳头上阵就是了。 她看不懂花花草草的好与坏,但见郁娇听着枝丫断掉的声音,眉尖一直皱着,料想着,花木一定名贵。 “明白,一定打得他们一辈子不敢碰这府里的花木。”霜月狡黠一笑,然后,背剪着手,晃晃悠悠走入暗处,找机会收拾二房的人去了。 果然,霜月离开没一会儿,二房的那群人,忽然规矩了很多,全都从花木间走了出来。 不少人脸上的神色,均惶惶不安。 郁娇勾唇冷冷一笑,这只是个小小的惩罚,真正的罚,还在后头,这长房里的财物,少了片叶子,坏了块砖头,她全要二房的人赔来! 郁娇和楚誉一行人走到了祠堂门前。 林二老太爷和二老夫人,还有林世安夫妇,及林世安的一众儿女,看见楚誉带着一行人走来了,马上快步迎了过来。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啊,罪过罪过。”林二老太爷抱拳朝楚誉行礼,一脸地讨好陪笑。 “不必多礼,本王前来,只是闲着无事,来瞧热闹,不是办正事。”楚誉对二房的人无好感,淡淡点头,便拂袖走开了。 林二老太爷讨了个没趣,僵在那里。 林世安还想着客气几句呢,见楚誉冷了脸,哪里还敢上前打招呼?便又走到裴元志的面前问安,“世子?啊,世子,辛苦了辛苦了。” 裴元志是来磕头赔礼了,是来丢脸的,又哪里有好心情?更是一句也不说,冷着脸走开了。 林佳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拦在裴元志的面前,“世子。”声音柔柔。 “有事?” 林佳兰一愣,“……”没事她就不能问安吗? “既然无事,不必行礼了。”裴元志看也不看她,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郁娇的目光淡淡看了眼林佳兰,心中讽笑,林佳兰以为裴元志是个良人?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将来,有得林佳兰哭的时候。 裴元志频频向她示好,说明,裴元志已经看上了她。确切的说,是看上了她这个,长宁郡主女儿身份的她。 裴元志背着自己的未婚妻,向其他的女子示好,这样的男子,林佳兰居然也要? 可她不想提醒林佳兰,林佳兰从林婉音的手里抢走裴元志,林家二房默认裴家处死林婉音,她为什么还要好心地“提醒”?她要让林家二房自食其果! 一连见了两人,均遇了个冷脸,林二老太爷和林世安,又将目光移向林家的旁支们。 林家旁支们,虽然没有嫡系的长房二房权势高,但辈分却高,掌着族权。 “太阿公?您怎么来京城了,哎呀,也不派人送个话,让侄孙儿好去迎接。”林世安一脸地讨好。 “哼,不必了!”太阿公手里的拐杖朝林世安点了点,厉声说道,“你们且进来,我正好有话问你们!” 太阿公同样没给林二老太爷和林世安好脸色,甩袖进了祠堂。 林二夫人担心地拉拉林世安的袖子,小声问道,“老爷,京城外的几家子,怎么也来了?” “先进去再说,记着,别莽撞!”林世安又嘱咐着林二夫人。 他也不知这些人是几时进的京城,太阿公一把老骨头了,巴巴地跑来京城训他,也不怕骨头跌散? 林二夫人撇了下唇角,没吱声,但心中一百个不情愿。 不情愿又怎样?誉亲王来了,林氏族老们来了。 林二老太爷同样地不大愿意进祠堂,但怕被太阿公说,只得忍着脾气,不情不愿地进了祠堂。 郁娇走进祠堂,现祠堂里,已经燃起了数百支白烛。 一片肃穆。 太阿公几位辈分高的长者,已站在上首左则,冷然看着所有人。 地上一尘不染,正前方上首的灵位桌上,数十个墨色灵牌位,均是不沾任何的灰尘。 府里四处都是断枝残屋,祠堂里却是干干净净,旁支族人们刚来,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到清扫干净。 林家二房的人,与长房只有一巷之隔。连长房大门前的灰尘都不清扫,怎么可能会扫府里的祠堂? 郁娇看了一眼楚誉,难道,这些都是他派人做的? 灵位桌上,供着的都是林氏的先祖之位,大半是战死沙场的长房的英烈。 最前方,摆着一块崭新的灵牌。 那是林伯勇的。 楚誉正站在灵牌位前,鞠躬行礼。白尘几人站在他的身后,也跟着在行礼。 郁娇望着林伯勇的灵牌位,鼻子一酸,一声“爹”险些喊出口。 她松开霜月的手,脚步踉跄地跑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草垫子上,哽咽着开口,“感谢义父的救命之恩,郁娇给您磕头了。” 头猛地碰地,一声闷响。 楚誉偏头来看她,眉尖微蹙,目光疑惑。 郁娇跪拜在地,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心中道,“爹,不孝女,林婉音回来了,还带来了裴元志那个混蛋。若他道歉没有诚意,爹爹在天之灵,狠狠地罚他!罚他将来妻离子散,罚他裴家家破人亡,罚他将来暴尸荒野!” 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太阿公这时说道,“郁姑娘请起吧。姑娘为婉音洗去冤屈,忠毅将军泉下有知,定会保佑姑娘一世平安。” 霜月上前,扶着郁娇起身。 郁娇朝太阿公还了一礼,“郁娇是林将军的义女,林将军对郁娇有救命之恩,郁娇所做一切,都是应该的。” 说完,她退开到一旁,目光清冷地望向裴元志,扬唇冷笑,“裴世子,请吧!我义父等你多时了。” 不,是林伯勇父女,等你多时了! 裴元志的道歉是否是诚心,骗得了世间所有人,骗不了她! 裴元志未说话,脚步缓缓地走上前,跪在了郁娇刚才跪下的草垫子上,咚咚咚三声响头,“岳父大人,元志……对不起您老人家了,元志,没有护好婉音,对不起!” 人都死了,说对不起?有用吗? 郁娇想大声冷笑。 “裴世子。”郁娇道,似笑非笑看着他,“当初,你娶林大小姐,是否是真心喜欢她?” 新婚那晚,他说,她是他心尖儿上的宝,但次日呢,他母亲杀了她,他却连个脸都不露一下,还说什么“心尖儿上的宝”,现在想想,实在可笑! 她现在这么问,并不是想听他的情话,她要让他的丑陋嘴脸,曝光在众人面前而已。 裴元志微愣,但还是朗朗回道,“当然是真心了。”回答真心喜欢,郁娇一定会认为,他是个长情的人。 林佳兰听到他的话,脸色陡然一变。 看热闹的人群,则窃窃私语起来,还夹带着低低的哄笑声。 裴元志的脸色,狠狠地沉了沉,不过,他忍住了。 郁娇的唇角勾了勾,又问,“我听我义父说过,你曾在我义父跟前誓,说今生只会娶林大小姐一个正妻,永生永世都会喜欢她,假如林大小姐不幸早丧,而你为了永安侯府的香火,迫不得已要续娶的话,不会再抬八人抬的轿子去迎娶,而是让继妻走路进侯府,也不准继妻穿朱红嫁衣,只准穿粉色,有没有这件事?” 楚誉的目光,马上望向郁娇。 这些话,是林婉音在梦中托付她问的?林婉音还在在意着,裴元志的真心? 她可知,她的死,就是裴元志的手笔? 楚誉忽然觉得心头沉得很,他匆匆别过脸去,垂下了眼帘。 但楚誉只听到了郁娇的话,却没注意郁娇的眸色,郁娇就是林婉音。她又怎可能还去在意裴元志心中有无林婉音?她在给裴元志挖坑! 裴元志未说话,抬眸看向郁娇,心中顿时生起了一股恼恨。 若当着林氏族人的面和一众看热闹人的面,说他当初娶林婉音,并非真心,他会被林家族人活活打死,他今天就别想出这个祠堂。 说没有在林伯勇面前过誓言,郁娇又会笑他虚情假意,郁娇能将原话说得这么清楚,一定是林伯勇亲口告诉她的。 说他是真心的,永生永世都会喜欢林婉音,不会让继妻穿朱红嫁衣,也不抬喜轿迎娶,林世安那一方又没法安抚好。 昭阳公主再三叮嘱他,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得罪了林世安。如果他不喜欢林佳兰,大不了,往后多赏他几个貌美的女人。 林世安的官职都被皇上除了,林家二房在京城里,根本算不上大族,昭阳公主却还十分地重视林世安,想必,林世安对昭阳来说,有着极大的用处。 那么,他就不好得罪林世安了。 可是,他若是不得罪林世安,就得罪了林家族人和郁娇。 林家族人不好惹,郁娇的身份,又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选郁娇? 还是,选林佳兰? 他在犹豫,他不知该向着哪一边。 而他的犹豫,被郁娇看在眼里,却是那么的大快人心。 她在心中讽笑。 若裴元志选择她,她会让他大失所望,会让他,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若裴元志选择林佳兰,那么,就等于他背叛了林婉音,他对林伯勇说的那些誓言,全被他背叛了。 那么,他今天来道歉,就显得毫无诚心。 他就休想平安地走出林家祠堂,太阿公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裴世子,为何不说话?我义父过逝还不到一个月,裴世子对他说的誓言,就忘记了?”郁娇在催他。 她一催,他定会急。 她喜欢看着他急,急得没了分寸。 而这个时候,更急的是林佳兰。 站在人群中的林佳兰,紧张得脸色白,左手和右手,死劲地绞着帕子。 林佳兰没法不紧张,若裴元志承认了说过的誓言,那么,她出嫁那天,就得走着进裴家了,那她将来怎么做人? 哪有新娘子,走路出嫁进婆家的?小妾还有一顶二人抬的轿子呢! ------题外话------ 冉今天精神不是很好,先这么多(3000字),明天会多更。 另外,冉想问,娇娇挖的坑,怎么样?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19, 罚跪,怎么能少林世安夫妇?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佳兰两眼冒火盯着郁娇,恨不得将郁娇的脸,盯出几个血窟窿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假如她的面前放着一把大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提刀砍死郁娇,将郁娇跺成渣渣。 这世上的婚姻,都是男方低身份上门迎娶,女方高姿态嫁人。让她走着路嫁去裴家,裴家的人,将来还能将她放在眼里? 她还能在京中的高门圈子里,抬起头来? 只怕,连个下人都会笑话她。 可是,这祠堂里的人太多了,她又不能嚷着,求裴元志别答应郁娇。必竟两家的婚姻,还只是口头的婚约,只在私下里说好,还没有正式下聘礼。 她要是乱嚷出来,显得自己不够矜持,特别想嫁人一样。裴元志要是恼恨了她,她将来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 昭阳公主的意思是,等那林婉音的丧期,满了一年再正式下聘礼,免得让世人非议裴元志是个薄情的人。 可是,要是她不说,不是由着郁娇下套,让裴元志和林家人钻了? 但是她说了,名声就坏了,不说,将来的日子不好过。这真让她左右为难。 林佳兰气得身子颤,不停地诅咒着郁娇。 郁娇望着犹豫不决的裴元志,和焦灼难安的林佳兰,唇角微微翘起,心中讽笑,他们合伙害死林婉音,想做对神仙眷侣逍遥快活?她偏不由着他们快活。 郁娇的话,同样也刺激着林家二房其他人的神经。 林二老太爷的脸色一片铁青,林世安也冷了脸,但两人都不敢说郁娇。因为他们怕得罪了郁丞相。 林二夫人可忍不住了,将林世安的叮嘱忘记得一干二净。 她不敢说郁娇,便对裴元志说道,“裴世子,你身为侯府世子,娶妻可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怎么可能让一个继妻走着进侯府?继妻也是妻呀。就算世子爷不喜欢继妻,不为继妻家里着想,也得为自己的侯府着想呀?京中其他的权贵们,会怎么看永安侯府?旁人笑话着世子夫人,世子的脸面,会很荣光?” 郁娇的目光,飞快地瞥向林二夫人,她扯了下唇角,林二夫人这是急了吧?也太将自己的女儿当作一回事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裴元志会娶林佳兰,她不知这两家,打着什么算盘。 但是—— 她很清楚,裴元志是个有野心的人,绝对不可能喜欢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的女人。 林佳兰除了肚子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算计之外,哪里有真才实学?何况,林佳兰在人前屡次丢脸,已经让裴家很不高兴了。 林二夫人提醒裴元志,要裴元志为林佳兰着想,未免太天真了些。 裴元志就算娶了林佳兰,也会马上将目光瞄准另外对他有更大帮助的女人,那世子夫人的名号,最终会落到谁的头上,还是个未知数。 林二夫人此时一提,只会适得其反,会让裴元志以为,是借此要挟。 果然,裴元志的目光攸地一沉。 林世安也反应过来,现林二夫人的话太急了些,但为时已晚,裴元志已动怒了。 裴元志的唇角微微牵了牵,说道,“在元志的心中,只有婉音是妻子,元志既然答应了岳父大人,就绝对不会食言。”说着,他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岳父在上,元志——,不管将来娶谁为妻,会永远视婉音当正妻,会永远将岳父大人视为唯一的岳父。” 他的话一落,整个林家二房的人,全都变了脸色。林佳兰的脸,更是气得惨白无色。 郁娇看着裴元志的表演,无声一笑,满是讽意。 原本静静站在一旁的楚誉,忽然击掌三声,他似笑非笑望向裴元志,说道,“没想到,裴世子居然是个长情的人,本王好生感动。” “本世子,一直都是个长情的人。”裴元志面不改色的回道。 郁娇别过脸去,懒得看他虚伪的嘴脸。 裴元志说的,做的,已经诚心到这个地步了,林家的族老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谁叫那个诽谤大小姐的人,是林家小厮呢? 太阿公抿了下唇,叹了一声,“希望裴世子今日所说之话,不要食言,请起吧。” 已经跪了半个多时辰的裴元志,这才忍着膝盖的酸痛,站起身来。他为了显得自己诚心,还将身子晃了晃,但没有让冷义扶他。 林世安担心自己没有替裴元志向太阿公求情,裴元志会怨恨他,忙对太阿公说道,“既然世子已经道歉了,这天色已晚了,大家散了吧,太阿公远道而来,今晚就不要出府了,到侄孙儿府里歇息吧,侄孙儿府里,有舒适的客房。” 林世安,这就想溜走了? 郁娇的目光缩了一下,裴元志跪下了,二房的人还没有跪下呢! 冤死的林伯勇父女,还等着二房的人磕头赔罪呢! 她辛苦一场,可不是小打小闹的。 将好好的一个林氏长房的府邸,弄成了弃园,为了让林佳兰嫁入裴家,为了攀附裴家的荣华富贵,他们不惜伙同裴家害死伯勇父女。 她怎能放过他们? “太阿公,”郁娇望向上首那个头胡子全白的瘦削老者,“郁娇有件事,一直不明白,能否请教太阿公说明?” 因为长房的男丁常年在外征战,本应由长房掌管的族务,就没有人打理了,二房的老太爷和林世安又是对昏庸的父子,曾老太爷便将族权,让与了刚正不阿的太阿公。 目前林家,太阿公是年纪最长的人,又掌着族权,说话最有份量。 太阿公对郁娇很有好感,捏着胡子尖,点了点头,“郁姑娘请说。” 郁娇道,“太阿公,田永贵是林家小仆,为什么他诬陷林大小姐的时候,林家没有一人拦着他,反而任由他跑进裴府里去了?” “……” “林大小姐的随嫁仆人有十二人,为什么又没有一人拦着他,就由着他跑到裴夫人的跟前胡说八道?是裴家事先处死了那十二个仆人,有意不让人拦着田永贵,还是那十二个仆人自己故意不拦的?” “……” “如果是十二个仆人自己作主,故意不拦着田永贵,那么,挑选仆人时,可太走眼了啊,全都是不忠心的人。也难怪,林大小姐会那么容易被诬陷了,自家人都不帮,外人当然不当回事了。” 郁娇说完话,看一眼裴元志,又好整以暇地看向林二夫人和林世安。 裴元志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府里处死了林婉音的陪嫁仆人,马上说道,“我裴家怎会处死婉音的仆人?在婉音出事后,我已让他们自行归林府了。”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听郁娇说完,两人一下子慌了神。 坏了,这里有个大大的漏洞啊。 那些看热闹的人,马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会是林家故意不让仆人们拦着的吧?” “林大小姐的那些陪嫁仆人,是不是被林家小厮收买了?” “一个小厮,有那么大的本事吗?陪嫁的仆人,拿的月钱最多,将来都会是林大小姐的心腹仆人,一点儿小钱能收买得了?只怕,里头文章不少。” 围观的人有近百人,又都是被楚誉喊进来的,所以,他们是大着胆子,随心所欲地说着。 太阿公虽然年纪已大,但头脑却清醒得很,郁娇的话,让他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 仆人们全都有问题! 他们眼睁睁看着田永贵闹事,而没有一个人去拦着。 就算林婉音真的不守妇道了,为了林府的面子,遇到这等事,也是先打死田永贵再说。可是呢,那十二个仆人却没有一人出来拦着,可见,有人事先叮嘱了他们,要他们不要管闲事。 林婉音的生母早亡,长房的事务,虽然是林婉音自己在管着,但安排仆人每天的小杂事,却是林二夫人处理。因为林婉音每隔一天,要进宫给几个小公主们讲学,没有太多时间管理仆人。 而且,林婉音的嫁妆采买,和陪嫁仆人的安排,也全是林二夫人打理的。 林婉音死后没几天,又传出了裴家有意与二房结亲的传闻,已口头上定下了二小姐林佳兰。 这真是细思恐极! 太阿公想到这里,脸色已然是铁青一片,林伯勇忙着战事,他这个老头子又常期住在城外,二房的人,居然敢这么糊弄他?糊弄所有人? 欺他年老昏庸? “林奎,林世安,韦氏!”他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敲。 祠堂里一下子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他,等着看他怎么罚林家二房的人。 林伯勇的尸体不见了,林世安一问三不知,这件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二房的人在敷衍了事呢。 可查无证据,连皇上都说不必查了,林家二房才侥幸脱身。 皇上说不查了,不代表,这件事跟林家二房无关。 “叔父!”林二老太爷林奎,吓得身子一抖,慌忙站出来,“郁四小姐只是个外人,您万不可相信她的话啊,她这是胡乱猜测呢,她年纪这么小,懂什么呀?” “太阿公!不是这样的,太阿公,是那些仆人们胆小怕事脱掉了,侄孙(侄孙媳),什么也不知道啊。”林世安夫妇同样吓得战战兢兢地上前说道。 可是,这三人的话,丝毫没有让太阿公的怒气减消,反而更怒了。 敢情,这三人当他是傻子啊! “你们三人,从今天起,每天来祠堂里跪三个时辰,跪到超度伯勇的法事做完为止!”太阿公怒道。 他若是不表个态,不是会让这围观的人认为,他林家太不将婉音的死,当一回事了吗? 就算婉音的死,不是这三人蓄意安排的,但仆人有错,就是主子没有管教好,同样该罚! 林太阿公话了,谁敢吱声? 林家父子,和林二夫人韦氏,全都闭了口,只好老实地跪下了。 跪下后,三人更将郁娇恨上了。 林伯勇死后,林家请了得道高僧,在城外的家庙里做着法事,计划是九九八十一天,到今天还不到二十天,也就是说,他们三人要在祠堂里跪两个月的时间了? 林二夫人盯着郁娇看的眼神,几乎跟冰刀子一样。 林佳兰同样恨着郁娇,但是,她不敢顶撞求情,她怕太阿公将她也一起罚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老朽在此宣布一下。”太阿公看了眼郁娇,对众人说道,“便是郁四小姐,她已被伯勇收入义女。伯勇膝下无儿,老朽做主,将她和婉音一样对待,将郁四小姐当成男儿,记名在伯勇的名下。明天,老朽会上郁府去,拜见丞相大人,求他恩准。” 林佳兰目光一缩,郁娇?她几时入了太阿公的眼?这个糟老头子,谁也搞不定,她是怎么讨得老头子欢心的? 郁娇心头感慨不已,她又是父亲的女儿了。 “多谢太阿公成全。”郁娇走上前,盈盈拜下。 她只有成了林伯勇的义女,才能光明正大地进出林府,去查长房丢失的财物。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20,发现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太阿公的决定,当下就惊得林家二房所有的人,一起变了脸色。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娇要是成了长房的人,还不得伙同景家人,去霸占长房的田产?这长房的田产,只能由二房的人来继承。二老太爷和长房的大老爷是同一个父亲所生,是血缘关系最近的两房人。 郁娇算哪根茐,一个外人而已,也敢跑来掺和林家的事? “叔公,您要三思啊,慢说咱们林氏跟郁府并无交情,就算有,哪有让一个女孩儿记名在伯勇名下的?要记名,也是记名一个男孩儿,比如世安的儿子……”林二老太爷当先话,将林世安十八岁,但还是个昏昏无能的儿子,从人群里拎了出来。 郁娇的目光,望着那对爷孙,目光攸地一冷。让林世安的儿子过继过来,这是想堂而皇之地霸占长房? “是呀,太阿公。您可要考虑清楚呀,不能草率行事,再说了,郁四小姐祖母的性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您不怕她跑来林府,为所欲为?”林二夫人也赶紧地提醒。 郁娇心中冷笑,这林二夫人,是在嘲笑郁老夫人,是个贪婪的乡下婆子? 是在提醒太阿公和众人,若她郁娇成了林家长房的人,管起了长房的事务,爱财如命的郁老夫人,会借着她郁娇的手,来抢林氏长房的财物? 这明面上呢,是在心疼林氏的财物,会被一个外人给挪走了。实际上呢,是二房的人想得到长房的财物,而不想他人得到罢了。 林二夫人,哪来的脸说这番话? 这长房的财物,和他们二房的人,有半文钱的关系? 当初,曾老太爷要两个儿子一起从军,继妻和继妻生的二老太爷怕死,说什么也不去。 林二老太爷和林世安,当文官资质太差,做主意,头脑又不精明,做一行亏一行。偏偏那父子两个又娶了满屋的小妾,生了一大群的儿女。 二房里,数百个主子仆人,靠着曾老太爷分下的家产,哪里够活命?还不是长房老太爷和林伯勇心疼那一家子,时不时地接济着? 没想到同,二房的人全是一群白眼狼!他们害死了林伯勇父女不说,还想要得到长房全部的家产? 那是做梦! “林二夫人。”郁娇扬唇微笑,带着十足的讽意,“虽然,我丞相府家的根基浅,比不上林氏是开国元勋百余年的豪门世家,但是,二夫人可不要忘记了,丞相的正妻,也就是我娘,是长宁郡主。她将整个平南王府都陪嫁到了郁府,我郁府的钱,会比林府两房的钱少吗?我奶奶郁老夫人虽然爱财,但爱的是大财,林府这一点小小的银子,她根本就看不上。” 郁娇说完,围观的人马上哄笑道,“郁老夫人手里守着金山呢,哪里会看上林府的几两银子?那长宁郡主的嫁妆,买下十个林府都绰绰有余了,当年她嫁到郁府时,嫁妆担子,延绵十多里路呢。何况,她还有封地,光每年收的田税,已足够养活一个林府和郁府了。郁老夫人会稀罕林氏的家产?二夫人这么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一番话,将林二夫人说得满脸羞红。 太阿公更是怒得一脸铁青,喝道,“韦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真是丢人现眼。 太阿公气得胡子乱颤,林二夫人自己贪婪,当天下人都是贪婪的? 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将整个林氏的脸,都丢尽了。 林二夫人韦氏,吓得再不敢说话了,慌忙往后退。 林佳兰则是嫉妒地盯着郁娇。 有了太阿公的话,再没人敢抗议郁娇记名林伯勇名下的事了。 “如此,大家都散了。”太阿公朝众人摆手。 裴元志已经磕头道歉了,已还了林婉音的清白,再说了,那裴家的地位,也不容人小觑,太阿公明白,事情,得见好就收。 将人往绝路上逼,反而会让对方恼羞成怒,于己方不利。 林家二房的人吃了个大亏,还惹得太阿公不高兴了,巴不得快些散去。 太阿公朝楚誉施礼,“今天多谢誉亲王了,改日,老朽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楚誉微笑,“太阿公客气了,本王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郁娇也走到太阿公身侧来,向楚誉行礼,“多谢王爷相助。” “本王不是帮你,四小姐。”他表情平淡说道。 这人不好相处,前一刻还是晴天,后一刻就是阴天,郁娇见惯不怪,也不在意,自己直起身,朝太阿公施一礼,走开了。 楚誉这时,却又抬起头来,将目光转到她的背影上,眸光微缩略有所思。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裴元志,看在了眼里。他目光冷凝,心中疑惑起来,楚誉,是喜欢上了郁娇吗? 他是过来人,他看得懂男人看女人眼神。 有些男人看女人,眼睛一眨不眨的,又笑得别有深意,是起了占有欲,只想上床而已;有些只是单纯的欣赏,比如欣赏女子的才华,音容笑貌等等;有些是宠溺,比如,长者看孩童般的宠;最少见的,便是自肺腑的喜欢,无关风月,喜欢到骨子里的喜欢。 隔着生死,隔着时空的喜欢, 楚誉对郁娇的喜欢,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 郁娇的身影在前方拐了个弯,不见了,楚誉才收回了目光,转而和林太阿公说着什么。 裴元志也收回了目光,对冷义低声吩咐,“注意观察誉亲王对四小姐的态度。” 冷义朝另一个方向的楚誉看去一眼,神色一凛,“是。” 众人三三两两散去,郁娇刚绕过祠堂前的石屏风,这时,她看见前方有一人急匆匆往这里跑来。 郁娇听到前面有人在朝他问安,“景公子。” 景公子?景昀? 郁娇停了脚步,没一会儿,那个修长身影走近了。 正是景昀,林婉音的表哥。 她走上前,朝景昀施了一礼,“景公子。” 四周都是白晃晃的灯笼,将郁娇的眉眼照得分明。 景昀认出了来人。 他目光清冷看了眼郁娇,脚步未停,“是你?郁四小姐为何在林府?本公子记得,林府跟郁府,交情并不深吧?”说完,再未理会她,大步往祠堂走去。 霜月皱着眉,嘀咕了一声,“这小子好无礼,小姐,你对他行礼,他居然甩袖走开?太没教养了。” 霜月不明白内中原因,郁娇明白。 景昀不是没教养,是恨着郁娇。 景昀对郁娇态度清冷,郁娇并没有恼恨,谁叫她,换了副身份呢?她不再是景昀心心念着的,林家大小姐林婉音了,她是郁娇。 而且,景老爷子被免职,全是拜郁文才所赐。 景昀不恨她才怪。 “走吧,回吧。”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霜月却扭着头看向景昀,又听到林家仆人喊着景昀为“表公子”,她的眉尖更加皱起,冷冷哼了一声,“原来这小丫子是林家的表少爷啊,看他嚣张的样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凭什么对小姐冷脸?小姐今天帮了林家的大忙呢!”霜月气哼哼地撸袖子,“小姐要是不好意思说,奴婢去说。” “别说了,算不得什么。”郁娇喝住霜月。 霜月不明白,“小姐,你做了好事不留名,反被对方忽视,这不是太亏了?” “有什么亏不亏的?”郁娇不在意一笑。 她之所以没有对景昀说,是不想让景昀认为,她为林婉音申冤,是有目的而来。 林二夫人怀疑她居心叵测,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要是景昀也这么怀疑她,她将来还怎么见景家的人?施一点小恩就希望对方报答,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她不希望景家人,看不起现在身份的她。 林家长房的仆人,全被林二夫人寻了个由头赶走了。 二房的人仆人老是怕长房里闹鬼,二房人主子们离去后,也全跟着离开了,没人送郁娇一行人。 只有太阿公带来的一个林家旁支的少年,走在郁娇的一侧,送着郁娇主仆,和那些看热闹的街坊…… 景昀来晚了,因此,他看到有人三三两两从祠堂走出来,一打听,原来,裴元志已经下过跪,磕过头了。 又听说林家太阿公来了,还在祠堂里,他便一路飞快跑来。 太阿公在和楚誉说话。 他朝楚誉施了一礼,对阿公叹道,“太阿公。昀来迟了,没有见到裴世子的道歉。”甚至,裴元志的人都不见了,跑得倒是快! 景昀只恨自己身份卑微,官职太低,不能将裴家扳倒。 听闻裴元志来道歉,他偏偏又来迟了。 “你们景家离着忠毅将军府路途远,听到消息又迟,来迟了不是你的错,总归呀,婉音的冤屈洗脱了,她是清白的,她在地下,该安心合眼了。”太阿公神色怅然一叹。 “那又怎样,人都死了。”景昀袖中握拳,目光中一片肃杀。 楚誉这时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做恶的人,一时逍遥而已,快活不了多久的。” 景昀没想到楚誉会安慰他,“王爷说的是。昀刚才失态了。” “今天为婉音洗去冤屈的,是王爷和郁四姑娘,郁四姑娘先离开了,你有没有遇见?”太阿公道,“虽然你们景家跟郁府有些过节,但老朽瞧着,那四姑娘跟长宁郡主一样,都是个善良的人,跟郁府其他人的性格,不一样。” “她为何会替婉音表妹申冤?”景昀很是惊讶。 楚誉这人爱管闲事,林世安被罢官,就是楚誉去告的。楚誉为长房的事奔波,景昀并不奇怪。京城中人,谁不知楚誉是天下最爱管闲事的?上天入地,他闲着没事时,都要去闹腾一番。倒是听到太阿公提到郁娇时,让景昀很是诧异起来。 “凡事没有绝对,景公子!”楚誉对景昀,谈不上太热情。 而且,想到林婉音的死,他更恨上景昀几分。 要是当初,景昀更强势一些,主动一些,将林婉音娶了过去,林婉音就不会死在裴家了。 虽然景家跟裴家相比,地位,财富都差了一大截,但是,景家家风甚好,不会有裴夫人那般不讲理的刁蛮妇人。 但人已死,还想这些有何用? 楚誉心情烦闷,只朝太阿公点了点头,“本王告辞了,太阿公保重。”便拂袖走开,不去理会景昀。 太阿公朝身旁一位林家旁支的弟子道,“王爷要回府了,还不赶紧着送一送?” 楚誉摆手,“不必了,本王识路。”他带着白尘几人,离开了。 林府长房里,空无一人,房舍破败,楚誉爱怎么走,就怎么走,没什么好避讳的。林太阿公,便也没有强求派人送他。 …… 绕过几处亭台,楚誉让白尘先离开,他则信步往落英园而来。 园子门锁着,楚誉身影一闪,跃进园中。 他的举动,正被一人看在眼里。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21,七年前的情劫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这人深知楚誉听觉灵敏,武功又高,他不敢贸然地跟进去,一直屏住了呼吸,藏在园子外头的暗处偷看。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候了大约有一刻的时间,现楚誉一直不出来,便悄然地离开了。 …… 落英园。 园中的数株桃树上,桃花差不多都凋谢光了,只剩少量的几片残花,覆在枝丫上。 夜色沉沉,园中寂静,显得有些凄凉。 楚誉立于一株桃树下,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桃树干。 “你是清白的,我一直都相信你。”他道,“娇娇,你说,要裴元志怎么个死法,你才会开心?” 没人回答,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他也明白,就算裴家全家灭亡,就算裴元志生不如死了,林婉音也不知道。 可他就要这么做。 楚誉敛了心神,转身离开了这里。 …… 林府长房,另一处,一座湖边小亭子里,长身而立,站着一人。 府中破败不堪,没有仆人,更没有护卫,裴元志不担心有人来监视他,便随意挑了处亭子,站在亭中看府中夜景。 冷义从一条道上,快步而来。 “世子爷。” 裴元志转身,“如何?” 冷义进了亭子,压低着音量说道,“誉亲王进了落英园,属下在外头候了一刻的时间,也不见他出来。而且,他是一个人进去的。” “他进了落英园?”裴元志诧异之下,眸光骤然一冷。 冷义想了想,又说道,“世子爷,誉亲王是不是喜欢过林大小姐?” “……” “自从林大小姐一死,他忽然对林家的事,关心起来了,这就很可疑了。” “……” “而且,他见到世子您,总是一副见到仇人的眼神,以前,可不是这样对世子的。誉亲王是不是在怨恨着世子,没有保护好林大小姐?” 不需冷义地提醒,裴元志也从楚誉近来的举动中,现了异样。 比如,楚誉最近见到他,总会有意无意地提起林婉音,提到林婉音的死。 那眼神中,总是藏着讽笑与调侃,还有怒意,而在以前,他从不过问林婉音的事。 “他藏得倒是深啊。”裴元志冷笑一声。 冷义眨着眼,说道,“世子也是这么认为的?要是誉亲王真喜欢着林大小姐,这样看来,他就不是单纯地管林家闲事这么简单了,而是有着目的的,世子,你的处境可就麻烦了。” “他算哪门子的麻烦?”裴元志抬手抚着手上的玉扳指,眸光森然,“他除了身份,还有什么?同其他三个闲王一样而已。咱们的皇上精明着呢,是不会让他有掌实权的。他跟安王比,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本世子奈何不了他,不是还有安王吗?” 他弹弹袖子上的皱褶,施施然走出了亭子,“回府。” “是,世子!” 虽然,裴元志说得轻松,但他心中仍是警觉了起来。 楚誉的脾气,可不好惹,万一他顺着林婉音的死,一直往上查,可谓大大的不妙。 他的前程就会被毁于一旦。 楚誉比小时候,更加的机警,更为狡猾了。那么,他该如何对付这只狡猾的狐狸呢? 这个人的存在,可谓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裴元志烦躁地蹙起了眉头。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他,林婉音,楚誉,三人之前的往事。 林婉音虽然出生在京城,但她小时候一直随父母驻守边地沧州,那一带是四国交界之地,她自小就见过各国的使节和人文风情。因此,她比京中其他的世家女孩子,更聪慧,更见多识广,举手投足,端庄大方。 加上她遗传了景氏的美貌,说她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起初,他并不喜欢她。 她太耀眼,像远在天边的云霞。她的光芒盖过所有的公主和世家女,很有几分当年长宁郡主的风范。 但这样的女子,只可远观,不能近瞧。娶到家里来,未免有些无趣。 可是母亲却看上了她,说娶她进门,能光耀门楣。 娶京城最有才华最貌美的女子,当然会光耀门楣了,他也有这样的打算。他身为永安侯府的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怎能娶个平庸的女人? 林婉音的家世,容貌及才学,正好配得上他。 加上当时的裴太妃,被李皇后打压得太厉害,裴家同李家争斗,也屡战屡输。 裴家急需一个强大的助手,合伙扳倒李家。 武将世家,又颇得皇上信任的林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林家是开国元勋,军功赫赫,满朝的武将,有大半都是林家曾老太爷的部下或弟子。 得林家相助,无疑是最好不过了。 林婉音的母亲景氏,跟李皇后是手帕交,林家李家这两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在一起的。要是林婉音嫁给了太子或是二皇子,或是李家人,那么,裴家就更不是李家的对手了。 将一个强大的助手,拱手让与对手,这是绝对不行的。要么除掉林家,要么拉拢林家。 父亲便给他出主意,要他主动接近林婉音,抢在李皇后对林婉音动心思之前,将林婉音娶到手。 当时喜欢林婉音的人很多,他想尽各种办法接近林婉音,也见了三次面,但林婉音总是记不住他的名字,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有意不记下,忽视着他。 这让他很是沮丧。 后来,父母给他出了一计,说,美女都爱英雄。 他试过请流氓无赖去劫持林婉音,他再来个英雄救美,但一连试了两次,都被楚誉暗中破坏了。 他请来的人,连林婉音的面都没有见着,就全被楚誉打跑了。 楚誉明明小他三岁,当时也才十一岁,却是鬼精得很。 他担心用同样的方法去扮“英雄救美”会让林婉音起疑心,也会惊动楚誉,便另使了一计,由他裴家出钱,在桃花湖上办赏诗会。 林婉音的母亲景氏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听到这样的消息,当然是欣然前往了。 而且,景氏有个习惯,每回出门,必带林婉音。 他收买了船娘,让船娘在林婉音喜欢的果子酒里,放了少量的软筋散,若林婉音喝了,必会跌落下湖,他再上前相救。 他对自己的相貌和才学,有着十足的信心,他只是缺少一个接近林婉音的机会。 但事情的展,计划跟不上变化,船娘将软筋散放多了,而且,是景氏和林伯勇喝了果子酒。 景氏到舱外醒酒时不慎落水,因为林伯勇也中了药,虽然会游泳,但没救起景氏。 景氏落水失踪,林婉音马上跳水去寻人,但不久前下过暴雨,桃花湖湖水浑浊,湖水涨了不少,到水中寻人,难度很大。 林婉音不仅没有寻到景氏,自己反而因疲劳而溺了水。 他当时心中暗喜,看来,老天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让他有机会英雄救美。 他只身一人划着船去救人。 哪知楚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摇着一只小船,划向了桃花湖中心,抢在他的前头,救起了林婉音。 正当他怒得想杀了楚誉的时候,楚誉昏倒了,林婉音呛了水,也正在昏迷中。 一只小舟在桃花湖上飘飘荡荡,上面有昏迷的楚誉,有林婉音,有一个清醒的他,和一个摇桨的老太监。 他看着昏迷不醒却依旧清丽可人林婉音,心中生出一计,将自己腰间的玉佩,塞到了林婉音的手里。 至于那个老太监,他担心他多嘴说出去,一脚将人踢入了桃花湖,让他永远的闭了口。 后面的事情,就如他想的一样了。 楚誉再怎么聪明,必竟小他三岁。 十一岁的毛孩子楚誉,怎么斗得过已经入朝当差,有着十四岁年纪的他? 楚誉醒来后,现自己是被永安侯府的仆人送回誉亲王府的,又听说,林婉音被永安侯府救了,人在永安侯府休息着,且景氏的尸体,也是永安侯府的仆人寻到的。 楚誉就识趣地退出了。 不退出又怎样?他自己都是被裴家人救的,谁会信他救了林婉音的话? 当小船划向岸边时,不少人都看见了,是他裴元志抱着落水的林婉音,走下了小船,是他救了她。 于是,他顺理成章的,成了林婉音心中的英雄。 林婉音在裴家休养了十天后,才回林府。从此,他们正式开始交往。 至此,林婉音的眼里只有他。 全京城的青年男子,主动退出追求林婉音,之后,他上殿请婚,皇上颁了赐婚圣旨。 虽然倔强的林伯勇,并没有帮裴家什么忙,但林伯勇看到儿女亲家的份上,也从此不再站在李家那一边,朝中官员就不那么想了,以为林家在帮裴家,于是,有了更多的人,投靠裴家,裴家从此压倒了李家,裴太妃重掌后宫大权。 事情已经过去七年了,楚誉还记着林婉音? 他怎么没有看出来,楚誉喜欢着林婉音? 楚誉,藏得真够深! 得知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惦记了七年,这让裴元志十分的恼火,尽管,她已经死了。 死了也是他的!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他喜不喜欢也是他的,他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窥视。裴元志的眸底,腾起了杀意。 “世子爷,属下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冷义忽然开口。 裴元志被冷义的话,拉回了现实。 “什么事?”他眸光一缩。 “世子有没有现,郁家四小姐走路的样子,十分的像……像死去的少夫人,哦,就是林大小姐?”冷义想了想,说道。 “郁娇?”冷义的话,让裴元志大吃了一惊。 他马上停了脚步,呼吸骤然一顿,眸光沉沉盯着冷义。这一处没有点灯笼,只有天上淡淡的月光照在冷义的脸上。 裴元志努力地打量着冷义,他在观察,冷义有没有说笑话。 冷义被他盯得心头忤,“世子,属下是认真观察了很久,才这么认为的,当时,第一次见到郁四小姐的时候,属下也有过这个想法。不过,属下当时只觉得事情很荒谬,没敢跟世子说。今天,属下现那誉亲王也一直在看郁四小姐的背影,加上誉亲王喜欢着林大小姐,属下才越这么想了。” 郁娇走路的样子? 裴元志眯起眼眸,努力去回想林婉音的模样。 郁娇和林婉音走路的样子,的确有几分像…… 景氏出身书香世家,又只生了林婉音一个女儿,更是想着法子调教女儿。景氏借着林伯勇驻军边地的机会,频频带林婉音出入他国,林婉音曾拜北苍国第一大儒玉衡为师。 她走路的样子,温婉端庄,无人能模仿得来。 倒是这个郁娇,有七八的像。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22,邀请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像林婉音…… 裴元志的眸光缩了一下,没一会儿,又神色淡然地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世间之人众多,有不相干的两人长得像,声音像的人大有人在。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 “还有人说,本世子跟太子也很像呢。可本世子和太子,可是八杠子都搭不到边的人。郁娇和少夫人两人,只是区区一个走路的样子像,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人人都说,林婉音的淡吐举止,像极了年轻时的长宁郡主。而郁娇又像林婉音。说来说去,是郁娇像她的母亲长宁郡主而已。 那么这三人互相相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经过冷义的提醒,裴元志心中,倒是生出一计来。 他停了脚步,眉眼眼,戾色顿现,“那个阮妈和冬梅,还在别庄里吗?” 冷义点头,“在呢,世子,没有您的允许,属下哪敢放人?” “很好,这回,那二人正好派上大用场了。”裴元志的唇角,溢出抹冷笑。 他很庆幸,没有杀掉那二人。 楚誉接近郁娇,原来是将郁娇,当成林婉音了,那么,他就送一个“林婉音”给楚誉,楚誉有了“林婉音”,自然会主动离开郁娇。 这样一来,他便可以放心地接近郁娇。 郁娇是他的,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郁娇。 京城的世家女众多,家世显赫的世家女也不少。 不过,都不完美。 有的是空有容貌,刁蛮跋扈,言谈举止粗俗得像个村妇。 有的家世显赫,却长相极差,带出门只会觉得丢脸。 有的品貌皆不差,却胆小怯弱,上不得台面,更配不上他。 只有郁娇,才是完美之人,她貌美,胆大聪慧,仪态端庄。虽然学问差了点,但她很聪明,稍稍加以陪养,又会是第二个“林婉音”。 “世子要那二人做什么?放她们出去,不是会坏事吗?”冷义忙问,他不明白世子为何还留着那二人。 “自有用处。”裴元志冷笑,又道,“明天一早,你马上派人四处寻人,寻一个同少夫人的年纪相仿,且外形和声音都像的女人。容貌不要太差就行,速度要快。” 冷义不知道裴元志要做什么,他只是随从,裴元志怎么安排,他只管服从着照办。 “是,世子!” 主仆二人走出了林氏长房忠毅将军府,一路上,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子。 看热闹的人,早已离去了。 天色已晚,府门前一片寂静。 裴元志望向身后破败的府邸,想着楚誉算计他,要他出银子修这座府邸的事,心中又腾起了怒火。 上回在丰台县,他着了楚誉的道,楚誉害他欠了丰台县令十万两银子,前几天他才刚刚还完,这回,又不知会要他出多少银子,修缮府邸,银子用起来,那可是无法估计的。 楚誉…… 他得想个法子,将楚誉弄离京城。 …… 景昀虽然来晚了,但他从林太阿公的口中得知,裴元志已在林家的祠堂前下过跪,磕过头了。 林家二房的老太爷和林世安夫妇,也被太阿公罚了,命他们三人每天到祠堂里罚跪。 罚到林伯勇的法事做完那一天为止,这样算来,那三人得跪两个月。 虽然间接害死林婉音的这几人,都受了处罚,但区区一个道歉和罚跪,怎能熄灭他心中的怒火? 那个主要原凶裴夫人,还逍遥快活地活着呢! 想到家中的祖父和祖母,还有父亲堂叔他们都在等着他的消息,景昀向太阿公告辞,又匆匆回了景府。 景家世代书香门第,几代家主都是清廉的文官,因此,家宅并不华丽。府门同一般的秀才之家的门第,没有二样。 隔壁那个小商户之家的宅院,也比景家的要宽大。 景府的府门大开着,守门的老仆提着一只灯笼,站在府前的台阶上,翘首张望着。 见他回来,老仆松了口气,笑着迎出来,“公子回来了?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老爷夫人,二老爷二夫人,问了老奴好几次呢,一直催问公子回来没有,要公子回来后,马上去后宅去。” 景昀下了马。 刚才那个骂街的蛮妇张婶子,见到他牵着马儿正往府里走,站在院子门口,笑着朝他招手,“景家少爷,对不住啊,我冤枉了林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别记恨我这个不识几个字的妇人了。还有啊,我已经跟整条街的人说了,林大小姐是被冤枉的呢,他们都说裴家做事太草率,都在同情林大小姐呢。” 景昀朝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将马儿丢给守门的老仆,抬步进了府里。 他跟表妹婉音,也算是青梅竹马,表妹婉音是什么性格,没人比他更清楚。 她那么洁身自好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出,同下人私|通的事呢?他是不相信的。 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了,可是,婉音表妹却永远消失了。 他很后悔。 要是当初,他的表现比裴元志更优秀一些,他更主动一些,娶了婉音表妹的话,就不会有如今这番事了。 但是,没有如果。 只有后悔。 景昀进了后宅。 景老夫人的园子门口,景蓁正在焦急地踱步,听见夜色中有脚步声传来,她急忙往前走了两步,待现那个身影正是堂哥景昀时,景蓁马上高声说道,“哥,你可总算回来了,林家事情怎么样了?你看到裴世子道歉了吗?” 当初,林婉音跟她说,要嫁给裴元志时,景蓁是震惊的。 她看得出来,堂哥景昀一直暗中喜欢着林婉音,林婉音为什么不嫁堂哥,非得要嫁裴元志呢? 就因为裴元志的家世比景家要好? 林婉音很固执,说今生非裴元志不嫁。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去问娘,为什么家里人不让林婉音嫁给堂哥。娘跟她说,男女之情,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的。 现在想想,她当时真该强行将他们扭在一处才对,林婉音就不会死在裴家了。 “进去再说吧。”景昀朝她点点头,进了园子里。 景昀神色落寞,景蓁知道他又想林婉音了,便不好再问,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往园中主屋走来。 廊檐下,早有丫头见兄妹二人来了,急匆匆进屋汇报去了。 景昀才进正屋,就听里间屋里,老夫人高声问道,“阿昀回来了?” “是昀少爷呢。”丫头在回道。 景昀进了里屋,景老爷景夫人,还有景蓁的父母,以及景老太爷,景老夫人,几双眼睛一齐朝他看来。 “那个混蛋,给你姑父赔罪没有?”景老太爷当先喝问,他的胡子在颤抖,显然,心中十分的愤怒。 “有。”景昀将林家的事情,了。 景老爷子,紧抿着唇,长长地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景老夫人却呜呜地哭了,“娇娇冤屈洗清了,可是,她人呢?谁还我外孙女娇娇?啊?他裴家道歉一句就完了吗?还有没有天理啊!” 景老爷景夫人,和堂弟夫妇,只得又安慰着景老夫人。 可安慰了也无用,景老夫人还是哭。 景老爷景文忠眯着眸子,想了想,问景昀,“那个田永贵,是怎么找到的?” 景昀没有隐瞒,说道,“是郁丞相的四女儿,郁娇找到的,是她递的状纸,誉亲王陪同她一起进的顺天府。” “郁家的人?为什么会帮林家打官司?”景昀提到郁娇,几双眼睛一起诧异地朝景昀看来。 楚誉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掺和林家的事情,不足为奇。但郁府跟林府,却是没有什么交情的两家人。更何况,林伯勇的老丈人家景府,跟郁府,还有着仇呢。 皇上一直想要废太子,景老爷子说废太子会引起朝政动荡,不同意废,惹得皇上生气了。 郁丞相便借机落井下石,说景老爷子收受了太子的好处,才替太子说话的,皇上大怒之下,将景老爷子罢了官。 景家所有人都恨起了郁文才,郁文才的女儿郁娇却帮起了林家,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难道,她有所图吗? “我也不清楚。”景昀摇摇头,望向父亲景文忠,“爹,这也是儿子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儿子问林家太阿公,太阿公说,姑父收郁娇为义女了,郁娇才替婉音表妹申冤的。可儿子觉得,郁娇的话,很值得怀疑。姑父有婉音表妹那么优秀的女儿,为什么会收一个大字不识的女子为义女?何况,她还是郁家的人?” 屋中众人面面相觑,大家同样地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说,替婉音洗去冤屈,就是我景家的大恩人。我景家,一向都是恩怨分明。”景老爷子忽然开口,目光锐利,“郁丞相是郁丞相,郁四姑娘是郁四姑娘,他们要分开说。郁丞相对景家迫害的仇,要记着,郁四姑娘对景府和林府的大恩,我们景府更得记着。” 景文忠看向景老爷子,“父亲,儿子的想法是,不如请郁四姑娘来景府赴宴。她是什么想法,我们一看便知。再者说,她替婉音洗去冤屈,我们景家要当面感谢才对,这样,也免得外人说我景家失礼。” “文忠说得对,你马上去写个贴子,让蓁儿明天上郁府去,接郁四姑娘来府上。”景老爷子吩咐道。 “是。”景文忠和景蓁,一起答应道。 …… 郁娇回了郁府。 府门口,郁老夫人园中的大丫头金锭,正在府门前焦急地转来转去,见郁娇回来了,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四小姐,老夫人一直担心着四小姐呢。”金锭快步走到马车旁,笑着挑了帘子扶郁娇下马车。 郁娇笑了笑,“我这就去春晖院见老夫人。我回得晚,也难怪老夫人会担心了。” 算算时间,她出门都有一整天了。 进了府门,绕过两处房舍,金锭往左右看了看,现没有旁人后,又小声地提醒,“老夫人不担心四小姐才怪呢,瞧瞧四小姐身上的衣衫……” 金锭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郁娇肩头处。 郁娇偏头去看,杏色的衣衫上,溅着几滴血渍,那是柳叶的血。 柳叶替她挡了一剑,受了伤。 “四小姐在路上遇袭的事,还有进顺天府的事,还有进林家的事,老夫人全知道了,她很生气呢。”金锭说道。 “生气?”郁娇眯了下眼,“老夫人的消息,来得倒是快呀?” 这是谁告的状? 金锭道,“还不是二小姐她们?” “长舌妇。”霜月朝天翻了个白眼。 金锭说道,“所以呀,四小姐先回园子换身衣衫,再去春晖院,免得老夫人看到四小姐身上的血渍,脾气。”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23,提醒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若是回翠玉轩去换衣衫,耽误的时间更久,老夫人更会生气。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娇眸光一闪,将辫打散,垂于一侧,遮住了有血渍的领口。 金锭眸光一亮,“四小姐这个主意好,谁还会撩起四小姐的头看呢?”她心中想着,四小姐很聪明,应该能应付老夫人的盘问,和二小姐她们的刁难吧? 郁娇偏头看向金锭,见这丫头眉眼间浮着担忧,而且,金锭跟她说话时,也是用着十分关切的语气。可见,这丫头是个善良的人。 “金锭姐姐,你哪天有空了,去翠玉轩坐坐吧,我有东西送给你。”郁娇微笑说道。 金锭不傻,听出了郁娇话中之意,这是要还给她香囊呢。 “是,四小姐。”金锭大喜,朝郁娇福了一福,“往后,四小姐有需要奴婢跑腿时,尽管说一声,奴婢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四小姐。” “那我先谢谢金锭姐姐了。”郁娇微微一笑。 她来府里,还不到一个月,就已收服了金锭,管事厨娘,管后宅的春婶,以及,震慑住了锦夫人派来监视她的人。 翠玉轩的人,不给她捣蛋,府里有人替她说话,她就能在郁府,活得游刃有余,郁惜月想为难她?那是异想天开。 不知不觉间,郁娇跟着金锭,到了春晖院。 另一个大丫头说了声“四小姐回来了”,便快步进屋里汇报去了。 霜月只是二等丫头,不能跟进去,只能在廊檐处候着。 她对郁娇耳语道,“小姐,要是里头的人欺负你,你就大喊一声,奴婢进去替你揍她们。”娘们多的地方,就是事多,叽叽歪歪神烦人。霜月很不喜欢郁府的女人们。 郁娇看了她一眼,心中好笑,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应付屋中的几个,哪里需要霜月出手? 有丫头挑了帘子,郁娇提裙走了进去。金锭跟在她的身后。 “老夫人,四小姐回来了。”金锭走上前,回道。 屋中的正首,坐着拢着袖子的郁老夫人。 郁老夫人没有像早上那般,和蔼地看向郁娇,而是拉长着脸,唇角紧抿着,显得很是严肃。 郁老夫人性子直爽,不善于算计人,也不会揣度他人的算计。 此时,她冷着脸一言不,但她身旁坐着的,郁惜月郁明月和郁怜月三人,眉眼间均浮着得意的神色。 可见,郁老夫人是听了三人的挑拨,才冷的脸。 郁娇并没有胆怯,她轻移步子走上前,朝郁老夫人施了一礼,“祖母,孙女儿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郁老夫人冷冷开口,“看看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枉我那么疼你,你却尽惹事!你太令人失望了,一个姑娘家,到了天黑才回,还有点儿高门小姐的样子吗?” 郁娇抬起头,她轻轻眨了眨眼,“祖母,郁娇并没有做什么呀?没有给府里惹事。回来得晚,是因为,马车走慢了。” “郁娇,你的事,祖母都知道了,你还敢撒谎?”郁明月冷笑,“你骗祖母说,出府去买胭脂,可你呢,跑到誉亲王府前,去跟裴元杏吵架。” “……” “你明知誉亲王不喜欢女子走到他王府附近,你还敢在那里同人吵架,结果,元杏被罚了,裴夫人都派人上郁府来问你罪来了。你还说没惹事?” 郁惜月也说道,“还有呢,你胆子可不小,有大道不走,专走密林小道,勾引了匪徒,引得匪徒们烧了府里的马车不说,还引得匪徒差点伤了路过那里的誉亲王。” “……” “要是誉亲王受了伤,咱们府里,可得担祸事!这么大的两件事,你还说没惹事?” “哦哦哦……,还有呢!”郁明月冷笑,“你还真是闲的,替那水性扬花的林婉音申什么冤?” “……” “就算你有誉亲王相帮,赢了官司,但也得罪了裴府,裴世子丢了这么大的脸,他会善罢甘休?他不会认为是你针对他,他会认为是整个郁府针对他!” “……” “你自己想做个路见不平的女侠,博他人赞扬,却将整个郁府拉下了水!你是故意害祖母不能过安生日子,害父亲丢官是吧?你好自私!” “四姐,真的,裴夫人来府上了呢,一直追问祖母,你去了哪儿。”郁怜月也眨眨眼,好整以暇地看着郁娇,看郁娇被郁老夫人如何骂。 “怎么不说话?”郁老夫人冷冷问道。 郁娇的目光,淡淡扫了眼那三姐妹,这三人,还在替裴家说话? 殊不知,裴家压根儿没将郁府当回事。 而且,她绝对不允许郁府再跟裴府走近。 “祖母。”郁娇平静回道,“孙女儿住在丰台县时,曾得到过誉亲王的一次帮助,所以,孙女儿今天得了空,特意地去登门道谢。出府的时候,裴大小姐的马车受惊,差点撞上了孙女,誉亲王认为裴大小姐是有意在他府门前恶意行凶撞人,才罚裴大小姐跪着,怎么到了三姐的嘴里,是郁娇故意同裴元杏吵?誉亲王是裴元杏的表叔,誉亲王罚表侄女,和孙女儿有什么关系?” “事实真像是这样的?”郁老夫人将信将疑。 “祖母要是不相信郁娇的话,可以派人去誉亲王府问问。”郁娇朗朗说道。 郁老夫人哪里敢派人去誉亲王府?她冷冷横了眼郁明月。 郁明月吓得不敢吱声了,心中愤愤不平,为什么老夫人总是听郁娇的? “就算裴元杏挨罚,不关你的事,那么,进顺天府告裴府的事呢?”郁惜月冷笑,“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居然自己做主了,你自己玩得爽快,却是害了整个郁府!” 郁娇没理会她,目光淡淡往屋中的几个丫头看去一眼,对郁老夫人说道,“祖母请将仆人屏退,孙女儿再说明原因。” “都下去吧!”郁老夫人朝屋中侍立的丫头婆子们挥了挥手。 金锭带着七八个丫头婆子,退出去了,且关了门。 屋中只剩了祖孙几人。 郁惜月三人,好整以暇地看着郁作何解释。 “说吧,为什么告裴府?”郁老夫人沉着脸,看着郁娇。 “祖母。”郁娇道,“孙女儿跟林府之间,本是八杠子搭不着边的关系,可就在不久前,孙女儿在丰台县落水的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了林大小姐。” “你胡说什么呀,你之前见都没见过林婉音,怎会梦到?”郁明月冷笑一声。 “住口,听她说完!”郁老夫人冷喝一声。 郁明月马上闭了嘴,但那面纱后的一双眼,满是不服气。 郁娇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勾,她当然是在胡说八道了,但是,她就有那个本事,让郁老夫人相信她的“胡说八道”,因为,郁老夫人十分地相信神鬼言论。 “祖母。”郁娇接着说道,“林大小姐说,她是清白的,是被人诬陷了,要孙女儿替她洗去冤屈,好处是,保祖母活到百岁,保父亲仕途平安,永无凶险。保郁府家宅平安。” “……” “孙女儿按着她梦中的指示,找到了那个林家小厮,进了顺天府申冤告状。至于半路上遇上的匪徒,那全都是意外。而誉亲王,他则是恰巧路过,跟孙女儿可没有任何关系。” 她没有说,楚誉去那里,是特意去救她的,她不想让她跟楚誉的关系,被郁府的人关注起来。反正,楚誉也厌恶郁府的人打搅他。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复仇,她不想太惹是非。 郁明月呵呵冷笑,“越说越离谱了,爹爹的仕途,要不是有裴家相助,哪有这么平坦?郁娇,你是不是因为得罪了裴府,怕祖母罚你,才编的这番鬼话?” “呵,说得林婉音是神仙一样,她既然这么神,怎么没救活她的父亲?反而是,她父亲的尸骨都不见了?”郁惜月也讽笑一声。 郁娇淡淡说道,“林大小姐说,林府的气数已尽,那富贵之气,全都飘到郁府了,只要郁府不跟裴府来往,会一直平平安安的。” 她也是这么计划的,只要郁府不掺和裴府的事,她会护着这个临时栖身之地,但是,如果郁文才敢助裴府,敢助裴太妃保安王上位登基,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她会将郁府整个儿除了,反正,这郁府的人,没几个是有良心的。 他们虐待原主和长宁郡主,早就让她不喜了。 “富贵之气?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郁府可是丞相府,比林府强着好几倍呢,稀罕林府那点富贵之气?”郁明月冷嗤。 郁老夫人却没有呵斥郁娇,而是蹙眉沉思起来。 她想起儿子郁文才,去丰台县临走时跟她说的话。 儿子叮嘱她说,从现在开始,要她尽量远离裴府,和裴太妃母子三人。 她问原因,儿子怎么也不肯说,并且是一副肃然的神色,又再三警告说,跟裴太妃走得近,郁府的富贵就到头了。 现在,郁娇也说,要她离裴府远一点。 郁娇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懂朝政之事?难道,真的是林家小姐托梦? 那林家小姐,可是个不简单的女子,连皇上都夸奖说,可惜是个女儿身,要是个男子,定能安邦定国,封侯拜相。 郁老夫人想到这里,便信了郁娇的话。 她呵斥着郁惜月几人,“你们小儿家家的,懂什么?”又道,“姐妹之间不团结,老是想着告状,哪里有个世家小姐的样子?郁娇做的没错,你们不准说她,天也不早了,都散了吧,郁娇还没吃晚饭呢!” 说到最后,老夫人又向着郁娇了。 郁惜月几人讨了个没趣,向老夫人道了别,怏怏离去了。 郁明月走出屋子时,不服气地狠狠地剜了眼郁娇,她心中冷笑,大姐说,正在想法子收拾郁娇,她倒要看看,郁娇还能猖狂几天! 大姐欣月可是皇子侧妃,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郁娇?哼,走着瞧! …… 郁老夫人想着,郁娇还没有吃晚饭呢,便不再留她说话,嘱咐她吃了饭早些歇息。 霜月见郁娇平安出来,郁家另外几个小姐,却是灰头灰脸走出屋子,呵呵两声,“一群不自量力的女人。” 郁娇瞥她一眼,“你老是女人女人的,你是男人吗?” “爷是男的。” 郁娇,“……” 这丫头是跟谁学的浑话?居然跟灰宝一个德行? 她记挂着柳叶,也懒得跟霜月扯闲话了,脚步匆匆回了翠玉轩。 桃枝见她回来,马上汇报了柳叶的情况,“小姐,柳叶的伤不严重,府里的大夫已经看过伤了,说是休息个十天半月的,就没事了。” 休息十天半月,还叫没事? 郁娇心头一沉,“我知道了。” 桃枝端她的晚饭去了,郁娇往柳叶的卧房走来。 今天的那批刺客,楚誉说,不知道是谁。 但是,她知道!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24,夜杀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除了裴元志,不会再是别人! 在顺天府衙门时,裴元志恼羞成怒地打死田永贵,她就从裴元志的眼神中看出来了,裴元志见到田永贵是震惊的神情,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若不是他安排的刺客,他的目光中,怎么会有那种神色呢? 裴元志,默认家人杀了前世的她,又伤了她这一世的侍女,这笔血海深仇,她要裴元志加倍来还! 柳叶是肩头受了伤,所以,是侧着身子睡着。 可即便是睡着了,柳叶的眉头,仍是皱成一团,可见,伤口很疼,睡不踏实。柳叶自从跟着她,就一直吃着苦,这好日子才几天?居然伤成了这样。 郁娇心头闷闷地,柳叶的伤,有她的一大半责任。 她一定要替柳叶讨要回来! 柳叶从疼痛中惊醒过来,现自己的手指被人握着。 她努力睁开眼来,身旁坐着的,不是桃枝,而是郁娇。 “小姐?”柳叶慌忙抽回手,“小姐怎么来奴婢的屋子了?这可使不得。”虽说她这屋子比郁娇之前住的两处地方,要好上许多,但郁娇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了。再说了,她现在住得再好,也只是奴婢身份,郁娇怎么进了她的屋子? “柳叶呀。”郁娇叹道,“你是个大胆的姑娘,我再不会说你胆小了。” 柳叶笑了起来,原来郁娇特意来,是来告诉她,她不胆小? 郁娇也太将她的话,当回事了。 “小姐,奴婢虽然胆小,但是,有人欺负小姐,奴婢一定会挺身而出的。” “我知道。”郁娇点点头,柳叶也的确这么做了,“你好好养伤,我的身边还有桃枝和霜月呢。” 郁娇给柳叶检查了伤口,那一剑将柳叶的肩头刺了个对穿。的确,没有十天半月,柳叶下不了床。 她眸底渐渐浮起寒意,裴元志,欺人太甚! 他的一个道歉,哪里能抚平她心中的怒火,她要进裴府去! 她要让裴府鸡犬不宁! 这辈子,她会跟裴元志不死不休! …… 裴元志离开林家长房时,已经快二更天了。 齐国多年没有战事,京城人民安居乐业,因此,京城街道并没有宵禁。 不少青楼,酒肆,茶馆,曲艺坊,都是整夜营业。 但通往裴府的这条长街,大半是官员之家,没有商铺。因此,街上极少看到行人,除了偶尔有倒夜香的牛车经过,再便是敲更鼓的更夫,肩挂挡风雨的马灯,慢悠悠地走在街上。 长街寂静,冷义赶着马车,在宽阔的长街一路疾驰。 忽然,有一个黑衣蒙面人,骑马提枪,朝马车狂奔而来。 眼看马车和马匹就要互相撞上,冷义将马缰绳用力一拉,将马车驶离到街道一侧,以便躲开那个策马之人。 但对方的马儿,也偏了位置,朝马车直直撞来。 冷义眉尖一挑,这人是故意的? 刺客? “世子,有刺客!”冷义沉声说道,同时,已从赶车的坐置下,抽出了长剑,准备迎敌人。 “刺客?”马车里,裴元志俊眉微扬,“他是不自量力,找死!” 话落,他的袖子一抖,从腰间抽出了软剑,身子一跃,跳出了马车,立于车顶,眸光清冷望向策马奔来的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忽然松手,甩开了手里的马缰绳,紧接着,他身子轻轻一跃,双脚立于马背上,然后,他脚尖一点,提枪朝马车顶的裴元志跃来。 枪尖直指裴元志的心口处。 “本世子不杀无名小辈,你是什么人,还不快报上名来?”裴元志提剑迎上,挥开了黑衣人刺来的枪。 两人就在车顶上,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黑衣人不说话,狭长凤眸里,杀气腾腾。手中的招式,招招刺向裴元志的要害处。 裴元志起初并没有将这人放在眼里,但打了一刻的时间后,他现,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对手。他肩头的衣衫,已被对方的枪尖挑破了,束的玉冠,也不知被枪尖挑飞到了哪里。 披头散,一身的狼狈。 这人是什么人?动作怪异,看不出路数。 “你究竟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使,敢刺杀本世子?”裴元志长剑挡在身前,且战且退。 “世子,当心!”冷义见裴元志,渐渐地抵挡不住了,慌忙提剑来助。 但是,对方的武功不仅高,而且,是不计后果地在刺杀。 裴元志不敢再大意了,这人的打法,像是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打法。 刺杀他的要害时,也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要害暴露在他的面前。 但是,对方的武功太高,他明明看到了破绽,却无法近前。 再这么打下去,他会死在这里。 但他堂堂永安侯府的世子,怎能死于一个无名之辈的手里? 裴元志纵身一跃,退后两步,将手指放在了唇边,只听一声尖啸从他的唇间传出,霎时,一二十个黑衣人,从暗处跳了出来,护在了裴元志的周围。 黑衣人现自己周围,忽然多了不少裴元志的帮手,他一人难敌众手,没多久,就招架不住了,手里的招式,渐渐地乱了起来。 他一边护着自己,一边后退,凤眸眼角微挑,浮了抹狡黠的笑意,身影忽然腾空而起,飞快向后跃去,跳回了他的马上。 他伸手一扯缰绳,马儿一声嘶鸣,紧接着,人和马,如闪电一般,消失不见了。 只余一长串的马蹄声,响在夜色下的长街上。 “给本世子活捉了他!”裴元志一指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大怒。什么人敢行刺他,胆子不小! 一众暗卫纷纷施展了轻功,朝黑衣人追去。 但黑衣人很狡猾,暗卫追了一段路,现附近的巷子里,不同方向均响有马蹄声。 暗卫们只得分开去寻,哪知,追到马儿后,现全都是空马。 那个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众人空手而回,来向裴元志汇报,“世子,人不见了,那人很狡猾,用了声东击西的法子。卑职们追上去时,现,有七处方向都有马在奔跑,但追上了,全都是空马。” 暗卫们将牵来的空马,指给裴元志看。 “岂有此理!一群废物!你们这么多的人,居然追不上一个人?”裴元志大怒,“给本世子继续搜,上天入地,都要找到那人!” “是!”暗卫们一起散去。 冷义提着灯笼,已在附近寻回了裴元志的玉冠,不过,玉冠已经碎裂了,成了四片,“世子。”他将玉冠碎片递向裴元志。 裴元志没有接。 那几片玉冠的碎片,分明是在嘲笑他的无用,对方只有一人,而他这方有二十多人,可他的人,不仅没有杀了对方,更连对方跑到哪里去了,也不清楚。 谁强谁弱,已见分晓。 他目光森然看向冷义,“刚才,你在旁边观战,有没有现,他是什么人?或是,谁家的暗卫?” 冷义担心裴元志怪他没有相助,忙说道,“世子,那人动作太快,属下的武功低,近前不了,属下资质愚钝,没看出来是什么人,从没见过那种打法。” 那哪叫招式呀,也就是拿枪乱刺而已,那人之所以占了上风,是赢在了动作奇快。 他们主仆二人,根本还不了手。 裴元志的眸光越沉下来,究竟是谁,要他下手? …… 京城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铁城抱着马鞭子,正坐在赶车位上闭目养神。 这时,有一个黑衣人,忽然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车前。 他弹弹袖子上的尘土,看了眼铁城,吩咐道,“回府。”然后,飞快钻进了马车里。 “是。”铁城扬起鞭子,将马车赶离了这里,马车走了一会儿,车里的人,没说一句话,铁城心中诧异,不禁问道,“爷,事情成了吗?” “没有。”声音沉闷。 楚誉亲自出手,都没有成功? 铁城皱眉,惊讶道,“裴元志的武功,比爷要高?属下记得,去年的校场比武,他不是输给了爷吗?” 楚誉在车里,已换好了衣衫,清冷的目光看向铁城说话的方向,冷笑道,“从十年前他输给本王起,就从没有赢过!” “那今天,爷怎么输了?” “他有帮手!”楚誉的手里,捏着一枚腰牌,眸光沉沉,“二十三名暗卫,护着他,本王只好放弃了。” 铁城更惊讶了,“裴元志的身边,居然带着这么多的暗卫?他是不是知道有人要暗杀他,特意带在身边的?” “若是普通的暗卫,本王拼杀一阵子,也能杀了裴元志,但是,那不是普通的暗卫。那些人,训练有素,武功奇高。” 虽然车外夜色沉沉,车内昏暗一片,他根本看不清腰牌是何模样,但是,通过手指的抚摸,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腰牌了。 “爷,那些是什么人?”铁城又问。 能让楚誉退却,不敢大意的人,一定不简单。 “龙羽卫!”楚誉唇角轻扬,一字一顿地吐了三个字。 铁城暗吸一口凉气,“那是皇上的人!裴元志的身边,怎么会有皇上的人?” 是啊,为什么裴元志的身边,会有皇上的暗卫?“这也正是本王想不明白的地方!” 而且,不是一人两人,是二十三名! 裴元志,已经如此地被皇上重视了吗? 他那位好“哥哥”,真的要将大齐江山,让与裴家和安王吗? 谁坐天下,他懒得管,但是,他们争权夺势间害了他的人,他可不能善罢甘休! 既然杀不了裴元志,就让裴元志好好地活着好了。 一步一步地毁去一个人的前程,让他从最高处掉下来,跌落尘埃,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 郁府。 郁文才去了丰台县办差,锦夫人被关。 锦夫人的儿女们,忙进忙出,不知在忙什么。 老夫人是混沌之人,每天除了查查梅姨娘的帐册,防着梅姨娘弄错,就只是闲坐听丫头们讲笑话。 郁娇到春晖院请安,这时,有仆人前来汇报,“老夫人,有四小姐的贴子。” 老夫人便问道,“谁家送来的?” “是景府。” “景府?”老夫人讶然了,“哪个景府?” “原先的景翰林府上。” 郁娇听到“景府”二字时,身子便狠狠地颤了一颤。外公,终于送贴子来了。 她终于等到他们主动问她了。 老夫人想不明白,“景府为何送来贴子?咱们府上,可从未跟他们有来往啊?” 郁娇想着,她今后会长时间跟景府来往,若不找个好的理由稳住郁老夫人,只怕郁惜月几人又会给她使绊子。 郁娇便微笑道,“老夫人,您忘记了,景府跟林府,是儿女亲家的两家人啊,是林大小姐的外祖家。” 提到林大小姐,想着郁娇昨天说的话,老夫人这才忽然大悟,“是呢,我想起来了。”又道,“想必,林大小姐也十分想念景家人,郁娇,既然他们送来了贴子,你就快去吧。”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25,进景府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是,老夫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郁娇回答。 有了郁老夫人的同意,她才能自由的去景府。 又担心郁娇年纪小不会说话,被景府那个满门才子才女的人家笑话了去,郁老夫人朝身旁的钱婶道,“你陪着四小姐去景家,四小姐要是有失礼的地方,你得时刻提醒着。切不可让景家人笑我丞相府的姑娘,不知礼数。” 郁娇哪里都好,模样好,嘴儿甜,举止端庄大方,就是读书太少,肚里墨水太少。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说话,还是顶优秀的一个姑娘,可跟景府饱读诗书的人说话,恐怕三五句下来,就得露了家底。 到时,岂不闹笑话? 她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哪能让一个破落户的景府,给笑话了去? 钱婶曾得长宁郡主的亲自调教,对于高门大户的规矩,她样样知晓。 有这样一个老诚的仆人跟着年纪小的郁娇,郁老夫人是放心的。 钱婶见郁老夫人吩咐着事情,脸上并不是敷衍的神色,相反的,一片肃然,十分的认真。 “是,老夫人。”钱婶不敢马虎着,忙点头应道。 吩咐完钱婶,郁老夫人又叫过金锭,“听说景老夫人生着病,你将前日丞相大人送来的一只老山参拿出来,让四小姐带去送礼。另外,找个精美的锦盒装着,别太寒酸了。” 金锭讶然,老夫人居然将那只三百年的老山参,让四小姐带去送礼? 而这之前,老夫人从不跟景府来往,这回不仅同意四小姐去景府,还拿出那只野山参去送礼。 老夫人这是变了性子? 不过,她是仆人,老夫人吩咐下来,她只管去做就是了。 金锭不明白老夫人的想法,但郁娇明白。 昨天,她对老夫人说那番话时,金锭并不在屋子里,所以,金锭才理解不了老夫人的想法。 郁老夫人虽然爱财如命,但也并不是个不知礼数,贪财不知廉耻之人。像,拿钱财买面子的这等事,郁老夫人就从不会小气手头上的银子。 用一根野山参,让郁娇得到景府人的尊敬,她觉得这笔买卖值。 不就是一根野山参么?丞相府里多得是,郁娇出门,代表的可是丞相府。 …… 郁娇没有马上出府,而是又回了翠玉轩。 她来到衣柜前,开始挑衣衫。 自从搬来翠玉轩后,老夫人马上请来外头大绣庄的绣娘,给她赶制了数套春衫。 颜色都是老夫人自己定的,红绿黄紫,各种颜色应有尽有,挂在檀香木的大衣柜中,一片绚丽。 郁娇的手指在衣衫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一件桃粉色的裙装上面。 前世,她衣裙的颜色,不是浅绯,就是浅桃红,再或是浅妃色。 她成了郁娇后,抛弃了之前喜欢的颜色,一直穿得素净,比如杏色,比如耦荷色。 但今天,她要穿回之前的颜色,因为,她要去见景老夫人,林婉音的外婆。 她的外婆。 景老夫人只生了两个孩子,景纤云才貌双全,一直是景老夫人的骄傲,谁想到,景纤云年纪轻轻就去了。景氏死,景老夫人受不了打击,在病床上缠绵了大半年,才好过来。 这回,林婉音又是冤屈而死,年纪已大的景老夫人,一定更受不了打击,连郁府的人都知道,景老夫人一直病着,可见,已经病了很久了。 林婉音是郁娇这件事,她不想瞒景老夫人和景老太爷太久,她要找个机会,告诉两位至亲老人。 让两位老人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 桃枝见她一直看着一件桃粉色的衣裙出神,便笑道,“小姐平日里穿得太素了,该穿得艳丽些才好。看二小姐她们,穿得个个像花朵儿一样。” 郁娇取出衣裙,在身上比量了一下,朝桃枝点头,“帮我更衣。” “是,小姐。”桃枝喜欢看着郁娇穿得艳丽一些,高兴地帮郁娇更起衣来。 郁娇换了衣,又重新梳头。 她回忆着,林婉音十三岁时的样子,让桃枝给她梳了个新型,然后,又取出那块赤玉佩,挂在腰间。 桃枝从上往下打量着她,口里啧啧两声,笑道,“小姐,你换了个型,换了身衣衫,跟变了个人似的。” 郁娇往一人高的大铜镜里看去,镜中的人儿,除了一张脸,跟四年前的林婉音,没有二样。 这身装扮,景老夫人应该会相信,她是林婉音吧? “走吧。”郁娇朝桃枝点了点头。 她没有欢喜,她的心头一直是沉沉地。 倘若不是裴家人,此时的她,正光明正大的进出景府,何需现在这般,费尽尽思? 又怕外人现她的真实身份,却又希望,景家人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走下绣楼,郁娇又喊了霜月跟着她出门。 她一直猜不透,楚誉将霜月安排在她身边的目的,不过目前说来,她确实需要霜月。 府门前,小全子正拿抹布,擦拭着马车赶车位上的灰尘。 钱婶捧着那只野山参,站在马车一侧候着郁娇。 见郁娇走来,小全子咧嘴一笑,“四小姐,老夫人说,您要是出门,坐这一辆马车。” 郁娇记得,这是老夫人的马车。 昨天,她的马车被匪徒烧了,老夫人得知后,也没有说什么,又说,楚誉的马车只能临时用一用,一直放在郁府,难免会让人说闲话,便让府里的管事,连夜给送回去了。 楚誉救了她,她要是再坐着楚誉的马车,的确会让人说闲话。 郁娇面前的这辆马车,比昨天匪徒烧毁的那一辆马车,要宽敞许多,显然,爱面子的老夫人,是特意这么安排的,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去景府赴约,当然得坐华丽的马车了。 郁娇点了点头,“出吧,去万福街芙蓉巷景宅。” “是,四小姐。” 郁娇的马车刚离开,另有一辆马车停到了郁府前。 郁明月将探着的头,缩回来,对车中的另一人说道,“二姐,郁娇这是要上天了吗?居然坐着老夫人的马车出门,而且,她自己的马车被烧毁了,老夫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她。” 府里有五辆马车,郁文才一辆,公子们一辆,锦夫人一辆,老夫人一辆,小姐们一辆。昨天,郁娇坐着出门的那一辆,本是郁惜月几姐妹的,是最小的一辆。 而老夫人的一辆,却是府里最华丽的。 所以,郁明月才会嫉妒。 郁惜月理着袖子上的皱褶,眸光锐利朝郁明月看来,“三妹,大姐刚才不是嘱咐我们了吗?要我们稍安勿躁,她已经有了主意收拾那个死妮子了,你就由她去吧。母亲还被关着呢,你少惹事。” “可我就是气不过!”郁明月咬牙切齿。想到自己脸上的伤,一直不好,也不知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来,她就恨不得将郁娇千刀万剐。 “也就这几天的事了,你急什么?”郁惜月淡淡说道。 她们的大姐郁欣月给她们出了主意,这一次,定会要郁娇万劫不复。 郁明月想了想,扬唇一笑,“对,我不急,我且忍着,哼,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 在去景府的路上,郁娇又买了些景老夫人喜欢的点心,和景老爷子喜欢的酒,一并带去做礼品。 一路上,郁娇都在紧张不安着。 她在担心,景老爷子见了她,会不会不等她见到景老夫人,就马上赶她走?必竟,郁文才害得景老爷子被罢了官。 而她现在的身份,是郁文才的四女儿。 在郁娇的忐忑不安中,马车终于到了景府。 桃枝扶着郁娇走下马车,霜月的手里则提着礼品。 郁娇往前方看去,景宅的大门大开着,台阶上,候着一个老嬷嬷并两个丫头。那三人见到走下马车的郁娇,齐齐变了脸色。 嬷嬷的唇角更是颤了颤,看着郁娇的两眼,目光直。 又一想,不可能呀,她狠狠地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觉只是看花了眼,不是表小姐林大小姐来了,是个陌生的姑娘,穿得跟表小姐一样罢了。 表小姐都死了这么多天了,怎么可能活过来呢?这可太荒唐了。 “敢问姑娘是……”嬷嬷朝郁娇走来,打量着郁娇,问道。 郁娇认得她,这嬷嬷正是府里的管事嬷嬷,蓝婶。蓝婶的目光中,浮着惊讶,可见,她的样子,惊住了蓝婶。 蓝婶一定将她看成林婉音了。 “我们是丞相府的,这位便是四小姐。”钱婶将拜贴送上,“是来赴约的。” “原来是郁四小姐啊,老奴这里有礼了。”蓝婶朝郁娇施了一礼,又笑道,“我们老夫人和老太爷,候着小姐多时了呢。” 郁娇点头,“有劳嬷嬷带路了。” “是,姑娘请。” 郁娇几人跟着蓝婶进了景宅。 宅院中的一切,跟一个多月前,她最后一次以林婉音的身份来见到的,没有两样。 景府是书香世家,宅中环境清幽,不见华丽的装饰,只有一些花木。 而且,也不是奇花异草,都是普通的花花草草。 没有任何一处,彰显着奢华。 景宅外的巷子,叫芙蓉巷,整条巷子,延绵三里多路,种得最多的,便是芙蓉花。景纤云喜欢芙蓉花,这景宅中,同样遍种各色芙蓉花。 郁娇跟着蓝婶,往府中宴客的正屋走去。 沿路上,不时有仆人停下脚步,用惊讶的眼神来看她。 而且,仆人们走过去后,马上开始窃窃私语,“太不可思议了,那位姑娘,怎么那么像表小姐?除了容貌不一样,年纪小一些以外,怎么看,怎么都像表小姐啊。” “胡说八道什么呀?表小姐殁了快一个月了,你这么乱嚷嚷惹得老夫人伤心,仔细挨夫人的板子。” 郁娇垂下眼帘,丫头们都这么认为,想来,她今天的装扮,一定像极了林婉音。 景老夫人,会认她吗? 不多时,蓝婶带着她们到了一处房舍前。 郁娇往房舍的牌匾上看去,上面书写着三个字:芙蓉堂。 这是林婉音的笔迹。 芙蓉堂,是景府正厅一侧的偏厅,通常,景夫人或是景老夫人会在这里宴请别府的女眷们。 林婉音出嫁前,在这里行过辞别礼。 不到一个月,物是,人已非。 蓝婶朝廊檐下站着的两个丫头说道,“快进去传话,郁府的四姑娘来了。” 那两个丫头愣愣看着郁娇,其中一个反应快些,忙挑了帘子,快步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丫头出来了,“老夫人和夫人请郁四姑娘进去呢。” 说完话,丫头又拿眼睛,直直盯着郁娇看。 蓝婶亲自挑了帘子,笑道,“郁四姑娘,请吧,当心脚下的台阶。” 郁娇点了点头,就着她挑起的帘子,提裙走进了屋里。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26,我是林娇娇!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屋中坐有哪些人,就听得上首有个沙哑且苍老的声音,颤着声音喊道,“娇……娇娇?” 郁娇停了脚步,赫然抬起头,往前方看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只见屋中正首的方向,坐着一个颇有书卷气的精瘦老妇人,眉眼同过逝的景纤云,十分相像。她穿一身墨绿色的团花褂子,头上的墨间,夹杂着不少白。 正是景老夫人,正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两眼直望着郁娇,唇角在哆嗦着。 郁娇记得,上回见到景老夫人的时候,她的头间,并没有白。这才一个月不见,才五十六岁年纪的她,头就已白了一半。 郁娇心头一哽,眼眶也热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住了没有相认。 因为,屋中人太多了,不仅有景老夫人,景夫人,还有景家二房的夫人,和景蓁,以及,一屋子的丫头婆子等,全都惊讶地望着她。 况且,她的身后,还跟着钱婶和桃枝,还有一个霜月。 人多口杂,是万万不能相认的。 她轻轻走上前,垂下眼帘,施了一礼,“郁氏阿娇,见过景老夫人。” 景老爷子虽然被罢官了,但老夫人的二品诰命身份还在,郁娇行的是大礼。 不知是因为她陌生的声音,让景老夫人回过神来,还是有人提醒了景老夫人,告诉她认错人了。郁娇再次抬起眼帘时,景老夫人已经恢复了神色,正就着景夫人扶着的手,缓缓坐回椅内。 “郁四小姐请起,不必多礼了,来人,看坐,奉茶。”景老夫人朝郁娇勉强露了个笑脸,虚虚抬手说道,那眼眸里,浮着极大的悲伤。 “多谢景老夫人。”郁娇起身。 有丫头引着郁娇坐到客座上。 蓝婶又给郁娇介绍屋中人,“这是我们府上的夫人,这位是二房的夫人,这位是二房的蓁小姐。” 景夫人的封号是五品宜人,又是年长者,因此,郁娇马上起身行礼,“景夫人。” 景家二房的人,没有官职在身,二房的母女,则向郁娇行了礼。 景蓁上回对郁娇冷了脸色,得知郁娇帮了林家的大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郁娇,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好,我为我的行为向你道歉。” 说着,她认认真真地朝郁娇鞠了一躬。 郁娇上前扶起她,笑道,“蓁小姐不必如此。” 景蓁抬起头来细看郁娇,上回,她没觉得郁娇长得像林婉音啊,怎么今天越看越像? 除了相貌,郁娇看人的神色,说话的语气,走路的样子,真是太像林婉音了。 景蓁一肚子的狐疑。 钱婶领着桃枝和霜月,拜见了景老夫人和景家两位夫人后,规矩的立于郁娇的身后。 景夫人见景老夫人精神不好,便当先开口,她看向郁娇道,“想不到,郁四姑娘还是个侠肝义胆之人,我们全家,替表姑娘林婉音,多谢姑娘的申冤了。” 林婉音死后的这些日子,景家的人都不敢出门了,这街上的长舌妇们,见了景家人,那话里话外的,总是在讽笑。 不过,林婉音的冤屈,总算洗清了。真相大白后,景家人,不必再低头做人了。 因此,景夫人便对郁娇,颇有好感。 郁娇微微一笑,“景夫人,说来,郁娇跟林家,还有一些渊源呢。所以,我帮林大小姐,其实是在帮我自己。” 景夫人点了点头,“林将军收姑娘为义女,是收对人了,他没有看走眼呢,姑娘一心为林家,林将军在泉下有知,一定甚是欣慰。” 提到林伯勇,郁娇又偏头来看景老夫人。 景老夫人刚才看花了眼,大喜之后又大失所望,神色由平静又变成了哀绝,可她还勉强坐着,这是为了不失礼节吧。 毕竟,郁娇是林家的恩人,是景府的客人,景老夫人作为一家的主母,再怎么精神不好,也得打起精神来迎客。 郁娇望着比一个月前苍老了好几岁的景老夫人,心头一酸。 她站起身来,对景夫人说道,“郁娇有件事,想单独跟景老夫人说说,不知景夫人是否同意?”怕景夫人不同意,她又道,“是关于林大小姐的事。” 景夫人见到郁娇时的那一刻,心中也在疑惑着,为什么郁府的四姑娘,会跟林婉音那么像?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婉音的父亲才收郁娇为义女的吗? 这会子郁娇忽然提到林婉音的事,她眸光微闪,马上看向景老夫人,以求示下,“母亲?” 景老夫人也想问郁娇呢,便点了点头,“姑娘请来后堂。”她站起身来,扶着丫头的手,往后堂走去。 “是。”郁娇站起身来,脚步沉沉跟着景老夫人进了后堂。 这是一间更小的雅间,屋中摆设古朴典雅,靠北的窗外,有一株紫玉兰。那是正月里,林婉音同景蓁一起种下的。 景老夫人坐下后,目光就没有从郁娇的脸上挪开过。 “姑娘要说什么?请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郁娇将目光收回来,看向景老夫人身侧侍立的大丫头,“红珠姐姐也请先下去吧。” 红珠吃惊地看向郁娇,郁娇不是第一次进景府吗?为何知道她的名字? 还是,有人告诉了郁娇? 她不过是个丫头,谁会这么刻意地提起她?就算她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也只是个丫头呀? 景老夫人的心中,疑惑越来越深了,她朝红珠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把门关上。” “是。”红珠看了眼郁娇,退下去了,关了门。 屋中只有景老夫人和郁娇。 郁娇看向窗外的紫玉兰,道,“老夫人,您又忘记嘱咐红珠给紫玉兰浇水了,看,那叶儿都焉了呢。” 景老夫人的身子陡然一震,睁大双眼看向郁娇,口里喃喃说道,“姑娘,是谁叫你这么说的?” 这株紫玉兰,是正月里时,婉音跟二房的孙女蓁儿一起种下的。 正月里少雨,景蓁又是个毛孩子性格,婉音担心那株紫玉兰没人打理,给种废了,便隔上几天,派个丫头来府里提醒她,记得给紫玉兰浇水。 她怕小丫头们不负责,便将这事,吩咐给心细的红珠去做。 虽说,这件事在景府不是什么秘密事,大家都知道。但是,也只是件小事情。郁府一位长期住在丰台县的四姑娘,怎会知道景府里的这件小事情? 屋中没有外人,郁娇的眼泪肆意往下落。 她提裙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外婆,我是娇娇,不是郁娇,是林娇娇啊,是您的外孙女林婉音林娇娇啊,我回来了。” 景老夫人惊骇地望着她,身子颤抖起来,“你说什么?你……” 她上下打量着郁娇。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不过十三岁出头的年纪,行动间,却有着她外孙女林婉音的端庄大方。除了容貌不一样,那行走的步子,那看人的眼神,哪哪都一样。 而且,她刚才还叫了红珠的名字,又提到了紫玉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娇怎么说自己是林娇娇? 她的内心乱起来。 她不敢做判断。 “外婆。”郁娇道,眼泪哗哗往下流,“二月十八那天,您将我接到景府吃辞嫁饭,当晚,我没有回林府,而是睡在您卧房一侧的暖阁里。您屏退了丫头,跟我说了大婚洞房的事,外婆可记得?” 景老夫人站起身来,愣愣看向郁娇。 她如何不记得呢? 女儿早亡,林家的二夫人,可不是个靠谱的人,儿媳要和林二夫人核对婉音嫁妆的事,一直很忙,像出嫁要注意的礼仪方面的事,就由她来叮嘱林婉音。 这是闺房秘事,除了她们祖孙俩,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谁想到,那次秘谈,竟成了永别。 “我当然记得了。”景老夫人颤声道,“你说说看,我都说了些什么?” 除了告诉林婉音,女子如何服侍自己的夫君,她还教了不少如何做人儿媳的规矩,以及,处理大户各成员之间关系的技巧。 她叮嘱外孙女,做媳妇跟做姑娘不同,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得时刻为自己的夫君着想。 谁想到,第二天,就传来了外孙女命丧的消息。 她那么好的外孙女,她看在眼里长大的乖巧人儿,怎么可能会干出那等无耻之事? 一定是诬陷! 可没有证据,裴家人又蛮横不讲理,林家二房的人跟裴家人同流合污,景家的人,无处诉冤。 她之所以撑着一口气活着,是想看看,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在! 老天爷是不是一直会站在狼心狗肺的裴家那一边! 裴家人不死,她就不会死! 好在,老天开了眼,外孙女被诬陷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外婆。”郁娇道,“您嘱咐外孙女,为人妻要温柔要体贴夫君,为人媳要恭顺长辈,要勤劳持家……” “……” “您还笑着说,春天桃花开,却得等到冬天才见到桃子。我不懂是何意。外婆就笑着指指我的肚子。说三月成亲,可不是要到冬天才能瓜熟蒂落?”| 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往下落,一字一句的说着景老夫人那天叮嘱的话。 “我被裴家人沉了塘,醒来后,已是三天之后了,我现自己成了郁丞相的四女儿郁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到现在也不清楚。难道是,老天看我含冤而死,让我重活了么?” “……” 郁娇又从腰间取下那枚赤玉佩,“这是抓周礼,外婆,是皇上的誉赐之物,我放在娘留下的那张焦尾琴的暗格里,琴没有带去裴家,留在了林府。前些日子,我悄悄进了落英园,取了出来。” 景老夫人已是泪流满面。 难怪呢,郁娇能认得红珠,记得这株紫玉兰。 她大步上前将郁娇抱住,“娇娇?真的是你吗?娇娇?” “是我呢,外婆!我又活了。”郁娇任由她抱着,“您的娇娇又回来了。” 祖孙两个哭成一团。 “老天开眼,你又活了。只可惜你父亲……”景老夫人哭着哭着,长叹一声。 “外婆。”郁娇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我这次来景府,一是见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母他们,让大家放下心来,不必担心我的事。二是为我的嫁妆单子而来。” 林婉音的嫁妆颇多,她要收回全部嫁妆,得要一份详细的清单才行。 裴家无情,她不会留下一根针一文钱给裴家,她要一件不留的收回来了。 她的嫁妆单子有三份,一份在裴府,裴家是不会给她的,还有一份在林二夫人那儿,同样的,也不会给她。除了那两份,还有一份在舅母这儿备了底。 景老夫人抹了抹泪,咬牙愤愤说道,“对,你说的没错。不能便宜了裴府!他们无情无义,一文钱也不能留给他们!你舅母那儿有份底单,我让她拿来给你。”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27,裴府,我林婉音回来了!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景老夫人抚了下郁娇的脸,就要去喊景夫人,郁娇忙拉着景老夫人的手,“外婆,关于我的事……,还是暂时不跟其他人说吧。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我怕知道的人多了,会惹外人怀疑。” 景老夫人转身来看她,虽然换了副容貌,但这眼神,处事的模样,跟林婉音没有区别。 郁娇这是担心,万一泄露了消息,不仅郁娇有麻烦,景府也有麻烦。 裴家树大根深,景家人同他们硬斗起来,不是对手。 景老夫人叹了口气,搂着郁娇的肩头,温和笑道,“外婆明白,这事儿得慢慢来,急不得。”她得知了郁娇的事,已是大吃了一惊,老头子的那个脾气,比她要急躁一些,嚷了出来,可怎么办?不是给娇娇惹事吗? “谢谢外婆。”郁娇上前抱着她,她的至亲。 “傻孩子,跟外婆说什么谢?”景老夫人笑了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才松开她,走到门边喊着红珠,“红珠,请夫人进来。” 外头的红珠应了一声,去喊景夫人去了。 景老夫人拉着郁娇的手,“来,坐在这儿,让外婆好好看看你。” 郁娇道出了实情,景老夫人不再是一副悲苦哀痛的神色,而是一脸的喜悦,搂着郁娇就不放手了。 祖孙两个并排坐在榻上。 景老夫人一会儿看看郁娇的手指,一会儿捏捏她的脸蛋,一会儿理理她的头,眉眼里全是笑意,没一会儿,又叹道,“你太瘦了,得多吃点。”然后,又冷了脸,“哼!郁府的人也太不笑话了,居然将你扔在了丰台县七年。” 郁娇笑道,“外婆,那个时候,我还在京城啊。” 景老夫人一愣,可不是吗?那个时候,她的外孙女还是林婉音,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貌双全的姑娘。 “来了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外婆给你补补身子。”景老夫人将她搂在怀里,一副生怕丢了的神色,一脸的怜惜。 景夫人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景老夫人搂着郁娇,神色慈爱得像搂着林婉音一样。 “老夫人?”景夫人诧异地走上前,“您喊媳妇?” 景夫人看着景老夫人的脸,心中好奇极了,这郁四姑娘,究竟跟自己婆婆说了些什么?婆婆怎么会这么的高兴? 她记得,每回外甥女林婉音来景府时,老夫人才会这般喜悦。 老夫人见了孙子景昀,都没这么欢喜呢! 可这郁娇,不过是个别府的姑娘啊。这只是头一次来景府呀。 “你来得正好,有件重要的事,得马上去做。”景老夫人松开郁娇,朝景夫人点了点头,“你去将婉音的嫁妆单子拿来,婉音已死,又是被裴家诬陷而死,那些嫁妆,就不能便宜了他们家!得一个子儿不落地拿回来!” 景夫人眉尖微蹙,叹道,“老夫人,自从婉音死后,媳妇也一直有这个想法,想拿回婉音的嫁妆,也让文忠去过裴府。但是,裴府的人,根本不让我们进府去呀,必竟,我们景府只是婉音的外祖家,林府不点头,我们如何做得了主?” 郁娇这时说道,“景夫人,您忘记了,郁娇还有个身份,是林将军的义女,林太阿公也认了我,我可以代表林家。不需要林家二房的人出面。” 郁娇是林伯勇义女的事情,景夫人也听说了。 但是,一个义女而已,裴府的人,能将郁娇当回事? “可姑娘只是林家义女,裴家眼界高过于顶,又蛮横不讲理,只怕,姑娘进不了林府。”景夫人叹了一声。 郁娇早有准备,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文书出来,“景夫人不必担心,我这儿有顺天府的文书,上面,有顺天府盖的印章,还有证人誉亲王盖的印章,以及裴元志的签名和手指印,裴家要是敢拦着,不让我们进府,那就再到顺天府去告他们一个霸占他人财物罪,看他们永安侯府,还要不要脸,还想不想在京城里住下去。” 景老夫人眉梢一扬,拉着郁娇的手,冷哼一声,“娇娇说的没错,看他们还要不要脸!他们不要脸,那就对簿公堂!害死婉音,占着婉音的嫁妆不放,也不怕全京城的人笑话!” 景夫人将郁娇手里的文书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她心头一松,“既然有文书,那可太好了。老夫人稍等,媳妇这就去拿婉音的嫁妆单子去。” 景夫人离开后,屋中又只剩了郁娇和景老夫人。 景老夫人叹了叹,“你舅母平时最疼你,如今,你两个却只能这么客客气气地说话。” 郁娇想了想,说道,“外婆,我不能用原来的身份,但是,我还是林家义女啊。” 景老夫人看着她,眉眼浮着隐忧,“这般公开,郁府的人,会不会为难你?那个郁老夫人,脾气最是古怪了,为人刻薄古板。” 郁娇笑道,“外婆不必担心,我已经说服了郁老夫人。” 景老夫人点了点头,“要是郁老夫人不为难你,我们景家,就正式公开,承认你是林家义女。不必等到林家开族老大会。” 郁娇搂着景老夫人,“那就快将外公和舅舅叫来。我早想他们了。” “好好好,你外公天天念着你呢。”景老夫人笑眯眯地捏捏她的脸,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酸。 景老夫人牵着郁娇的手,走出了后堂,来到外面的正厅。 景蓁探着头,往后堂方向看了好半天了,心中好奇着,不知道郁娇跟大房的老夫人说了些什么话,见景老夫人走出来,还拉着郁娇的手,又笑得一脸欢喜,心中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祖母,郁娇说了什么笑话,您怎么这么开心呀?”景蓁走过去,坐到了景老夫人的身旁。 她看一眼郁娇,又看一眼景老夫人。 她记得,自打林婉音死后,大祖母就没有笑过。 “当然是好消息了。”景老夫人笑呵呵道,“我又得了个外孙女,能不高兴吗?” “外孙女?”景蓁眨眨眼,看了一眼郁娇,“大祖母,您说的是郁娇?” “正是,她是你堂姑父的义女,当然也是我们景家的外孙女了。”景老夫人心情十分好,将景蓁也搂在怀里,对一旁的红珠道,“快去请老太爷,老爷,还是二老爷他们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老夫人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就像常久阴沉的天,忽然现了太阳,丫头们的心情,也全都好起来。 “是,老夫人。”红珠笑着,脚步轻快地走出去了。 景蓁拉着郁娇的手,“唉,郁娇,说来,你跟我们家真是缘分啊,我瞧着你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我婉音表姐呢。难怪我堂姑父会收你为义女了。不过呢,你比我小,你认了我大祖母为外祖母,得喊我一声表姐。” 她得意洋洋地抬着下巴。 郁娇好笑地点了点头,“是,表姐。”林婉音比景蓁大两岁,景蓁总想当头,奈何林婉音知道的总是比她多,让景蓁既佩服,又郁闷。 景蓁喜得两眼放亮,“哈哈,我终于有妹妹了。” 景老夫人笑着拍拍她的头,“你既然认了她为妹妹,就得时刻护着她。” 景蓁点头,“那还要用说?谁欺负她,看我不揍扁他。” 因着老夫人的心情大好,一屋子的人,都跟着心情好起来。 红珠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请来了景老太爷,林婉音的舅舅景文忠,和景二老爷。 景夫人寻来了嫁妆的单子,也跟在三人后面,一起进来了。 和景老夫人一样,景老爷子三人,见到坐在景老夫人身旁的郁娇,也同样地愣住了。 这是……婉音回来了? “娇娇?”景老爷子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愣愣看着郁娇,六十岁的人,眼角一下子红了。 景夫人叹了口气,走过来,轻声说道,“老太爷,这位是郁府的四姑娘,郁娇。” “郁娇?”景老爷子回过神来,长相不一样,只是穿的一样,他看错了。他神色郁沉地点了点头,背着手,往正首走来。 郁娇早离了座位,走到景老爷子的面前,跪下了,“郁娇见过外公。” 外公?景老爷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景老夫人笑道,“怎么都忘记了这回事了?她是伯勇收的义女啊,娇娇说,会将我景家,当成她的外祖家。婉音的小名叫娇娇,她也名叫娇娇。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景老爷子伸手扶起郁娇,“先起来吧。” “是,外公。”郁娇站起身来,又向景文忠和景二老爷行了礼,“舅舅们好。” “四姑娘不必客气。” 郁娇却笑道,“我喊舅舅,舅舅们怎么喊我四姑娘?我叫娇娇。” 景老夫人也笑道,“对对,叫名字,别四姑娘四姑娘的,像喊外人一样。” 景文忠和景二老爷,只得又喊了一声“娇娇。” “这就对了嘛。”郁娇又朝二人行了礼。 景老爷子在打量着郁娇,心中则在想着景老夫人说的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位郁四姑娘,除了容貌,一言一行,跟婉音不相上下。 在没有见到郁娇时,他打算只客气地同郁娇见见面,就此走开,必竟,他对郁文才不喜,也就没有必要,太亲近郁文才的女儿。 要不是郁娇有恩于景家,他才不会来见她。 可没想到,郁娇长得这么像林婉音。景老爷子心头,一时感慨万分,这是缘分吗? 丢了一个外孙女,又送来一个外孙女? 他又看到自己老伴一脸喜悦地看着郁娇,心中也就不反感郁娇了。 “坐吧坐吧。”景老爷子抬手,示意郁娇坐回景老夫人身旁去。 郁娇又跟景老太爷,说起了林婉音的嫁妆。 景老太爷伸手捋着胡子,目光冷沉,“既然有顺天府的文书,就不必怕那裴府的人,得尽快去裴府!我们景府不稀罕那点银子,但是,却要争口气!当初他们如何羞辱婉音,就要如何的讨回公道来!”他看了眼景文忠夫妇,“你们夫妻二人陪着娇娇一起去!” “是,父亲。”景文忠景夫人二人点头应道。 郁娇不想夜长梦多,接过景夫人找来的嫁妆单子,过目一番后,就说要去裴府查林婉音的嫁妆。 景老夫人心中,也同样一直憋着一口气,她理解郁娇的心情,马上让人备马车,又派了几个得力的婆子跟着郁娇。景夫人及景文忠相随,一行人坐了马车,往裴府而来。 路是熟悉的路,那府门,还是那扇府门。 曾经,她渴望成为那一家中的一员,如今,她看到“永安侯府”几个字的牌匾,就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娇娇,到了。”景夫人放下挑帘子的手,扭头过来,轻轻地拍拍郁娇的手背。她心中一叹,这个娇娇活着,那个娇娇,却不知魂归何处了。 正望向马车外的郁娇,收回心神,她心中冷冷一笑,裴府,我林婉音,又回来了。 ------题外话------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28,大闹裴府 9000字章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她朝景夫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舅母,我们下去吧。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景夫人望着她的脸,失神了一瞬,“好,去裴府。”心中却是好一阵叹息,这郁四姑娘再好,也只是林家义女,喊她一声舅母,不过是出于礼貌。 郁四姑娘善解人意,喊老夫人一声外婆,老夫人见了郁四姑娘,分外欢喜,精神也好了许多。 老人家年纪大,能活多久呢,欢喜一阵是一阵吧,大约,郁四姑娘是这么想的。 可是,真正该喊她“舅母”喊老夫人“外婆”的那一个,却被眼前这户人家,给冤死了。 当林婉音死的消息传到景府,她一时懵了。 她没有生女儿,她喜欢林婉音,也曾希望儿子将林婉音娶回去,亲上加亲,多好的事儿。 但是,郎有情,妾无意。 林婉音不喜欢景昀,她也不能强行将二人扭在一起。 思来想去,世间没有后悔药,景夫人因此更恨上裴府几分。她挑了帘子,扶着郁娇,走下了马车。 后头一辆马车上坐着的几个婆子丫头,早已走下了马车,往她们二人这儿走来。 霜月抬头望了眼高大威严的裴府府门,唇角一扯,“人模狗样啊。” 郁娇怕她冲动坏事,“听我的吩咐行事,别乱说话。”她们只有十几人前来,裴府可是世袭侯府,里头的护卫自然是不少的。 “是,奴婢明白。”霜月点头,她的想法是,要是裴府不还林大小姐的嫁妆,她会打得裴府的人,满地找牙。 郁娇提醒她,不要乱动手,是怕她吃亏? 笑话,她打不过,不是还有楚誉担着吗? 郁娇眯着眼,盯着裴府的大门,她眸光一转,招手叫过霜月,“过来。” 霜月见她笑得一脸的狡黠,料想又有什么鬼主意,“小姐,您吩咐。” 郁娇对她耳语了几句,同时,塞给她一个装着银钱的荷包,“明白吗?” 霜月扬眉,搞事情啊,她喜欢。 “明白了,小姐放心吧。”她将荷包塞入怀里,“小姐,奴婢离开后,小姐可要小心。” “她们不敢!你只管去办事去。”郁娇催促着霜月。 霜月点了点头,转身往裴府对面的小巷子里大步走去,郁娇叫她找帮手?这可是她的拿手绝活。 景文忠骑马而来,他翻身下马,将马儿扔给车夫一并看着,大步往景夫人和郁娇这儿走来。 “韵娘,先递个贴子吧。”景家人重礼节,景文忠待人的宗旨是先礼后兵。 景夫人冷笑,“我们递的贴子还少吗?裴家人几时正眼瞧过?” 郁娇道,“舅母,舅舅说的对,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先客气着,要是裴家仍不让我们进去,再打上门。”她就不信,裴家人敢这么无赖! 景夫人抿了抿唇,朝跟随来的蓝婶点了点头,“去递贴子。” “是,夫人。”蓝婶接过贴子,往裴府的大门走去。 霜月拿了郁娇的银子,按着吩咐去寻人。 她走到大街对面,现楚誉的马车停在那儿。 霜月眯了下眼,这个位置,正对着裴府的大门,停得可真够堂而皇之的。 而且,楚誉今天没有坐常坐的那辆小马车,而是换乘彰显他身份的大马车。沉香木的车板雕刻着祥云图,车内垂着绛紫色滚金边的车帘子,帘子上,还绣着栩栩如生的紫竹。 坐在赶车位上的铁城,伸手指了指车内,意思是,楚誉在里头呢。 霜月便走了过去,她站在马车的背面,尽量将身子藏起来,不让对面的郁娇看见。 “爷。”霜月靠近车窗口,低低地喊了一声。 “她吩咐你做什么?”楚誉的声音,从车里飘出来,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霜月的唇角扯了扯,郁娇狡猾着呢,“四小姐叫奴婢去找几个泼皮无赖,说,人越多越好。” “无赖?”车内,楚誉坐正身子,眸光微缩,看向霜月说话的方向,“找无赖做什么?” 霜月道,“骂人。” “骂人?”楚誉讶然,“骂谁?” “骂裴府,四小姐说,要是裴府的人不还林大小姐的嫁妆,就让奴婢带着这群泼皮无赖们,扯着嗓子骂人。”霜月说道,心中不得不佩服郁娇。 对于无赖,就得用更无赖的法子。 跟谁都可以讲道理,跟裴家,就不必君子! 楚誉合起手中的墨色金丝牡丹折扇,“叫枭龙卫们来,全是些市井泼皮,震慑不住人。” 霜月眼睛一亮,楚誉这是想将事情搞大?“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去。” 霜月身影一闪,往小巷里快步离开了。 楚誉挑了帘子,往裴府府门那儿望去,景家的人,还没有进裴府,跟守门的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铁城也看到了,问道,“爷,咱们要不要再看看?等景家人进了府里,再走?”进不去景府,搞不起事来。 “不,进宫去。”楚誉道,“她自有办法进裴府,不必担心。” 铁城想看热闹,楚誉说离开,他好生失望,“是。”扬了扬马鞭子,将马车赶了出去。 他心中明白,楚誉并不是有意要丢下郁四小姐的事不管,而是,皇上派人去了誉亲王府,宣楚誉进宫。 宫中的内线来报,裴元志今天一早去见皇上了,可一个时辰后,皇上便宣圣旨传楚誉进宫。 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到,裴元志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了。 楚誉不得不进宫面圣。 小人! 铁城在心里骂了一声裴元志。 楚誉望着裴府的正门,直到马车拐了个弯,看不到了裴府了,他才放下了帘子,眸光冷沉得仿佛结冰的冬湖。 裴元志! …… 楚誉来到正德皇帝的御书房时,并没有看到裴元志。 只有一老一小两个太监,侍立在龙案一旁。 太监见他走进来,一起行礼问安,“奴才们见过誉亲王。” 楚誉朝二人抬了下手,示意他们起身,又迈步往上首走去。 上首处,正德皇帝正坐在龙案前,批折子。 “皇兄。”楚誉走上前,行了一礼。即便是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还是要做做样子,表现得恭敬有礼。 正德皇帝停下笔,从一堆高高的奏折上抬起头来,朝楚誉望去。 四十岁出头的皇帝,并没有因为养尊处优而长得跟安王那般,身材状硕,一脸横肉,眼神萎靡,而是脸颊精瘦,目光锐利,身姿翩然,像个儒雅的书生。 二十多年前,正德帝也是京城有名的翩翩佳公子,京城无数的女子,都梦想过要嫁入他的皇子府。 从俊美的皇子,到中年毅然风姿不减的九五至尊,从未听说,他特别喜欢过谁。 虽然他的后宫中,女人无数,也从没有去专宠哪一人。 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 若说偏爱,也只对李皇后略为的偏爱一些,因为李皇后的子女最多,李皇后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公主。 但正德帝去其他妃子的殿中,也去得勤,赏赐没有厚此薄彼。对妃子们的娘家人,也是一事同仁,除了李皇后的娘家,他没有对其他人更加的恩宠。 历代皇宫中,妃子们因为争宠,风波不断,但正德帝的后宫,从没有这回事,各宫嫔妃,相安无事的过着日子。 正德帝穿着一身明黄便服,没有戴帽子,眉尖微蹙,脸上微带愠色,抬眸看向楚誉,“朕的宣旨太监去了半个时辰,你才进宫来,又去哪儿玩去了?” 玩? 楚誉心中在冷笑,他倒是想干点差事,正德帝会让他插手政务吗?这十几年来,总是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可小人便是这样,自己是小人,以为身边之人,全是小人。 “皇上这是看臣弟太闲,要给臣弟派差事了?”楚誉没什么好脸色地说道。 他走到一侧,自己寻了椅子坐下了,好整以暇地看向正德帝。 两个太监朝楚誉看了一眼,又马上将眼帘垂下了,做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忘我状态,努力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誉亲王是皇后抱养过去养大的,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先皇和元敬皇后死得早,皇上不训斥誉亲王,谁训斥? 这是太监们的想法,楚誉不这么想。 皇上训斥他,其实是容不下他。 他的存在,会让皇上感到皇位存在着威胁。正德帝喜欢的皇权,他可不稀罕。 他是嫡皇子,就算面前这位是皇帝又怎样?宗亲们全都站在他这一边,只要他不反,他的地位就会一直牢不摧。 正德帝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楚誉桀骜不驯的样子,让正德帝反感得直皱眉头。 因为,即便是厌恶,他也不能罚楚誉。在先皇驾崩之前,他为了顺利登基,当着弥留的先皇和一众宗亲过誓言,只要楚誉不反,即便是杀人,也不会处死楚誉。 楚誉很狡猾,这么多年来,别说是反的证据,就连故意的打架斗殴,故意寻衅滋事的事,他也没有抓到把柄,楚誉总有理由洗脱罪名,说是正当防卫。 所以,他就不能对楚誉怎么样。 “还正被你猜对了,眼下,有就一件事,要你去处理,而且,还非得你去不可。”正德帝站起身,从龙案后走出来,“有人告,平南王的大堂兄苏博,在崇州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崇州知府拿他没有办法,所以,朕派你去查查这件事,要是真的呢,依法处置;要是假的,你去查查,是什么人诬陷了他,朕要的是真相。” 说着,将三封崇州知府写来的折子,递与了楚誉,“你看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一连送了三封,可见,事情闹得不小。” 平南王生前,战功赫赫,军中不少人,都是他的部下。 大齐国的军营,分成两派,一派是平南王的人,一派是林氏长房的人,只有少数几人,是正德帝的嫡属部下。 因此,林家和平南王府一出事,正德帝就不敢大意。 “不是有督察御使吗?皇兄为何派弟弟去?弟弟身无半职,闲人一个。”楚誉匆匆看完折子,合上了,丢在一旁的小几上,闲闲摇着墨色金丝折扇,淡淡问道。 他的眸光里,浮着浓浓的讽刺。 他在暗查京郊丰台县令的事,正德帝却派他去崇州,查平南王堂兄的事? 丰台县令和裴家长房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裴家长房又是安王的人。 而那丰台县在京城附近,崇州远在西边,距离京城四千多里路,中间还隔着崇山峻岭,去一趟崇州,水路最快要两月,旱路要走半年。 正德帝将他调走,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吧?为了不让他查到裴家的事? 真是小人! 楚誉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但正德帝却不理会楚誉难看的脸色,依旧说道,“苏博是平南王的堂兄,监察御使哪里镇压得住?” “……” “只有我楚氏皇族的人才能镇压得住,但是安王有军务在身,他不久后要去北境边地巡查。” “……” “其他几位王,他们的性格,你还不清楚?那几个哪是办事的料?只怕到了崇州,要么是同流合污了,要么是吓破了胆。朕思来想去,还是你去最合适了。” “……” “平南王的不少老部下,都在兵营里当着差,处置不好,会引得平南王其他的宗亲们闹事,你身为皇室宗亲,怎么没有一点忧患意识?” “……” “枉朕平时那么宠你,你就看着父皇留下的江山基业,毁于一旦?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他摇头叹息,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楚誉。 又来了! 楚誉忍着怒火,只得应道,“臣弟也只是随口问问,皇兄拟旨吧,臣弟去就是了。” 他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的一抹讽笑。 “这才是朕的好弟弟。” 正德帝走回龙案去拟旨,很快,手谕写好,又亲自递到楚誉的手里。 楚誉匆匆看完,“皇上,臣弟什么时候出?”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你也知道,崇州离京城遥远,再等下去,苏博只会越猖狂,到时,西边可就乱了。” 楚誉将手谕塞入袖内,一言不地,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正德帝望着他走远的身影,收起了脸上温和的神色,马上变得格外地冷沉起来。 这时,从龙案后的屏风后,又走出一个人来。 “皇上。”这人穿一身天青色的锦袍,身姿颀长,眉目俊朗,只是那眉眼间,藏着隐隐的戾色,他看了眼走远的楚誉,朝正德帝拱着手,俯身一礼。 “你这个主意甚好,省得他在京城里碍事碍眼。不仅你们烦,朕也烦他。仗着身份,在京城里四处生事。他这么一去崇州,少说会有一二年不在京城里。”正德帝转身,走回龙案处,一撩袍子坐下了,目光温和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皇上过奖了,臣身为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裴元志恭敬行礼。 “哦,还有一事。”正德帝道,手指在龙案上敲了敲,“你真的要娶林世安的女儿?” “是的,皇上。”裴元志点头回道,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家的那个女儿……”正德帝微微蹙眉,眯起了眸子,似乎在想着林佳兰的模样儿,“还不及林伯勇的女儿呢,论才学论相貌,都不及林婉音,你也要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大当婚,只要会持家,就可以了。”裴元志神色平静回答,没有忧喜。 “你这么执着,朕也不勉强。”正德帝朝他抬了抬手,“你且去吧,到时,朕再给你选两个优秀的侧夫人。” “多谢皇上。” …… 宫门口,铁城正坐在马车赶车位上,抱着马鞭子等候着楚誉。 太阳升得老高了,楚誉还没有出来,他不禁眯了下眼。 宫中规矩,所有人的轿马,到了皇宫门口,都得换乘宫中的蓝布小轿,国丈李太师也不例外,誉亲王和几位王爷皇子公主,也不例外。 一顶蓝布小轿,由两个太监抬着,晃晃悠悠地走来了。 到了宫门一则,停了轿子,抬轿子的大太监一起放下轿杆,撩起轿帘,“誉亲王,到宫门口了。” 楚誉冷沉着脸,一言不地走出轿子,往宫门外自己的马车处走来。 铁城见他走来,慌忙跳下马车,迎了上去,“皇上找爷何事?” 只见楚誉的脸色很难看,爷的皇帝哥哥,又骂人了? 皇上怎么总是跟爷过不去? 楚誉瞥了他一眼,钻进了马车,凉凉吐了两个字,“回王府。” 铁城伸手挠挠头,跳上了赶车位,将马车赶到大道上,直到马车走了二三里,车里的楚誉才冷冷一笑,慢悠悠说道,“咱们皇上这是想将本王赶走啊!” 铁城回头看向车内,讶然问,“爷,皇上下了什么旨意?” “派本王去崇州。”楚誉眉梢微扬,冷冷一笑,“皇上说,平南王的大堂兄苏博,在崇州闹事呢。让本王去管管他。” “什么?”铁城跳了起来,“皇上派你去崇州?那么远?皇上是不是成心的?” “他当然是成心的!他老早就看本王不顺眼了,只是苦于没有找到机会。” “爷真打算去?”铁城心中愤恨不平,刚查到裴家长房的一点线索,楚誉就被调走,不是成心,也变成了成心了。 楚誉狭长的眼眸中,浮着讽笑,“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本王且应下来再说,免得他到宗亲们的跟前,告本王的状。” 再说了,他还得依靠那些宗亲们,来对付安王,和裴太妃。 “爷打算怎么做?” “大张旗鼓地出,走出一百里后,再悄悄地潜回来。”楚誉讽笑,想将他调走?想叫他臣服? 怎么可能? …… 永安侯府,裴府。 景家仆人蓝婶拿着贴子,走上了台阶。 门口有几个仆人,坐在大板凳上晒太阳闲聊,见蓝婶走来,一个个都没动。 “哪来的?”坐在最外头的一个仆人,只撩了下眼皮,开始轰她,一脸的傲慢。 “我是忠毅将军岳丈家景府的仆人,我们老爷夫人前来拜访侯爷和候夫人,劳烦传个话。”蓝婶说着,递上了贴子。 又是景府的人? 仆人扬着眉,冷冷地哼了一声,一脸的厌恶,夫人早有话吩咐下来,凡是景府的人来了,一律赶走。 他看也不看贴子,冷冷说道,“侯爷进宫去了,夫人赴宴去了,你们来得不巧,改天再来吧!” 仆人说着,站起身来伸手来推蓝婶。 蓝婶堆笑的脸,攸地一沉,好傲慢的仆人。 她冷冷一笑,“那你们世子爷在不在府上?我们今天来,不是来闲聊的,是有正事同你们府上的主子说!” “不在不在,世子也进宫去了。”另一个仆人,也来推蓝婶,“快走快走,再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好,既然都不在,那我们在这儿等着!”蓝婶愤恨地转身就走,去回复景文忠和景夫人,以及郁娇。 “老爷,夫人,他们不让我们进府门,怎么办?”蓝婶走来说道。 “哼,每回来,都不让我们进府,裴家人是故意的!”景夫人冷笑一声。 “看来,得想个法子才行。”景文忠也是一脸的愤恨,“裴家人害死了婉音,还敢这么的嚣张,还有没有天理了?” 郁娇的马车,和景府的马车,就停在离着裴府府门十丈来远的地方。 是以,裴府府门前仆人的嘴脸,郁娇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并没有焦急,而是神色怡然地看向霜月离开的方向。 她在等帮手。 裴家人不让他们进府,说明,心中很是害怕他们进府,害怕露了底细。 那么,她偏要闹得大一些,让他们的里子跟面子,一起丢个干净。 景夫人和景文忠,站在一旁商议起了办法。 另一处,霜月正往郁娇这儿大步走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汉子,身材个个一样,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个个精瘦干练,走路的样子,全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郁娇的唇角,微微扬起,霜月的动作倒是快得很,不过,人少了点,才五六个人,能闹出什么事来? 霜月的步子走得很快,不多时,就到了郁娇的跟前。 她往裴府的府门处看去,裴府的大门紧闭着,只有一侧专供仆人进出的小门开着。 霜月的眉头马上拧成了一股绳子,她半眯着眼,“小姐,你们怎么还没有进去?奴婢走了一刻的时间,你们就站了一刻的时间?” 这裴府的人,真是狂得可以,敢这么横,一会儿看她怎么收拾那些人! 霜月已经怒得在暗地里磨起牙来。 “这不正等着你吗?”郁娇看了眼霜月身后,蹙眉问道,“才六个人?” 霜月心中翻白眼,这可是六个枭龙卫,一个抵十! 再说了,对付几个仆人而已,那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不过,她可不会泄漏秘密,“小姐,我试探过了,这几人,都是在京城里混的,专干替人告状的差事,嘴皮子厉害着呢,小姐放心吧,说不过,不是还有拳头吗?” 说完,也不等郁娇答应,她双手抱胸,下巴一抬,“上!”那六个汉子就大摇大摆地,往裴府的府门口走去。 景夫人正跟景文忠商议着怎么进裴府呢,就见几个泼皮样的汉子,往裴府的府门口走去,而且郁娇的丫头,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那六个人,个个狂霸拽,脸上的表情均“写”的是,有谁欠揍?快过来! 两人心知,郁娇在使非常手段。 可这人也太少了啊!裴府门前的仆人,有十来个呢! 六个打十几个,打得过吗? “娇娇。”景夫人走到她的身旁,小声地说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你可不要乱来啊,这是裴府,硬碰硬,得吃亏。” 景文忠也说道,“是啊,娇娇,快将他们叫回来,我们大不了,一直候在这里,我就不信,永安侯一家子,永远不出门!” 这个郁娇,还是年纪太小,又常年住在京外,不知京城里永安侯府的势力有多厉害。 他们连忠毅将军的女儿都敢随意害死,何况一个疯子的女儿郁娇? “是他们不讲文,咱们何须来文的?那就来武的!”郁娇淡然一笑,“舅舅,舅母,你们且看着,要不了多久,永安侯夫妇就会将大门打开,迎我们进去。” 景文忠见她的表情,不慌不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郁娇一个外人,都挺身而出为林婉音的事奔波,他这个亲舅舅却瞻前顾后的,实在太没用。 “如此,且先看看,有什么事,还有舅舅呢。”景文忠点了点头。 心中又暗道,郁娇小小年纪,处事怎么会这么沉着呢? 景夫人见景文忠不反对,她也不反对了。 她来了几回裴府,来一回,受一回气,今天,她也想看看郁娇的丫头带来的人,怎么收拾裴府那些傲慢的仆人。 裴府的仆人赶走蓝婶后,又见景府的人站在不远处,一直没敢再来,一个个更加地傲慢了。 有嗑瓜子的,有闲聊喝茶的,再不去理会景家的人。 没一会儿,他们就听到有人大声地讽笑道,“听说,忠毅将军的独女,林大小姐,被永安侯府的人害死了?” 另一人冷笑,“你才听说?小爷我亲眼看见永安侯府的人,将林大小姐沉了塘。嘿,将人冤枉处死了,还不还人嫁妆,裴家是不是留着银子做棺材板啊?” “我看八成是的,裴家是不是故意害死林大小姐,好占人嫁妆?必竟,林家长房无人了啊,这真是去了旧的,得一新的,还得了大笔的银子,啧啧啧,这脸皮厚得可以了!”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敢编排我们永安侯府的是非,我看你小子不想活了吧?”裴府的仆人气得大怒,马上就有几个仆人跳起来,朝这几人冲来。 个个撸起了袖子,一脸的凶神恶煞。 哪知,有一个泼皮忽然往地上一倒,扯着嗓子就嚎叫起来,“永安侯府仗势欺人了啊,打死了人啊,快来看啊!” 几个人跟永安侯府的仆人扭成一团,没一会儿,他们的脸上就红了一大片,永安侯府的仆人个个心中纳闷,还没打重呢,怎么都出血了? 又有一个泼皮,跟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摸出一面铜锣来,通通通—— 敲得震天响。 这一敲,从裴府对面的巷子里,跑出来不少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近百人之多,一个个围着敲锣的汉子,“今儿唱大戏吗?” “唱唱唱,不用出钱,捧场就行,给掌声就行。”说着,那汉子清了清嗓子,跟说快板似的,张口就来,“话说,林家大小姐嫁入永安侯府后——” 裴家的仆人慌了,一向都是他们耍横,几时见过这等无赖?居然敢在永安侯府的府门前,编排起了侯夫人和世子爷的是非? 可是,骂人,他们骂不过这几个无赖,打架,更打不赢了,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呢。 看热闹的已经在指责他们打伤人了,他们哪里还敢动手? 这敲锣的一嚷嚷,加上林婉音的事,早已在京城传开,人们更是怒了。 “害死人不还嫁妆,还不让人问,不让人进府去查!有天理吗?还不准说,说了就打,这京城是永安侯府一家说了算吗?” “大家伙一起上,打死这几个刁奴!” “对,打死他们,狗仗人势的东西们!” “有其主,就有其仆!” 于是,永安侯府前,打成了一团。 这样一闹,很快就引来更多的人,前来看热闹,过路的也不走了,纷纷停了轿马,看究竟。 景文忠夫妇,看得愣住了,这这这—— 这样也可以?这是打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人? 这一处,不都是官员们的府邸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贫民和市井泼皮? 夫妻二人,行事虽然循规蹈矩,但眼下见了暴打裴府仆人的行为,他们并不觉得做得太过,反而,心中无比的畅快着。 只准裴府仗势欺人,就不准他人还击?还有没有天理了? 刚才被裴府的仆人骂了的蓝婶,则是扬眉一笑,心中也暗道,该,打得好! 郁娇则在疑惑,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她只吩咐霜月闹一闹,没说开打。 这些人的胆子,也确实是大,居然敢打动手打人了。 不过,打了也好,正好解解她心中的怒气。 霜月见郁娇的眉尖微蹙,便笑道,“放心吧,小姐,一切有王爷担着,再说了,谁叫永安侯府的仆人们太蛮横的?裴府要是为几个仆人出面,就不怕世人笑话?还有一句呢,叫‘法不责众’,人这么多,谁知是谁动的手?裴府的人耍无赖,不承认故意害死了林大小姐,咱们也不承认故意打了人!” 霜月自小就在远离京城的大山里长大,又有一身武艺,背后还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子誉亲王。 动手打人,她是眼皮也不撩一下。 郁娇听霜月提到楚誉,愣了愣,“又是你们王爷安排的?” “是啊。”霜月点头。 “他为什么一直帮我?” “他也不是特意帮你,他是……”霜月眨眨眼,算了,不说罢,免得小姑娘心酸,“他是主子啊,奴婢是个丫头,哪里晓得他怎么想?他怎么说,奴婢照着做就是了。” 郁娇默然不语,楚誉,为何总是帮她? 真的只是为了,听她抚琴? 怕她死了,没人抚那只《落英舞》? …… 裴府府门前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裴府后宅。 裴夫人听完仆人的汇报,气得脸色铁青,大怒道,“景府的人挑的事?” “小的按着您的吩咐,只要是景府的人,就不让他们进侯府。小的赶走了景府的仆人,哪知,没过一会儿,就有几个无赖来了府门前,又是装死,又是敲锣的,引得不少人来看,府门前就跟搭台唱戏一般,围得水泄不通呢。这这……,夫人您去看看吧,再这样闹下去,咱们侯府就会被全京城的人笑话了。” 裴夫人咬牙冷笑,“景府,胆子不小,敢带人前来闹事?”她眸光中戾色翻腾,“那就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是!”仆人得了吩咐,转身离去了。 裴夫人身边的嬷嬷单妈,这时说道,“夫人,您就由着景家人闹?只怕,闹了这一回,下一回,他们的胆子更大,更不将夫人,不将咱们侯府放在眼里了。” “你有好主意?”裴夫人眯着眼,望向单妈。 “这还不简单?”单妈扬眉一笑,“进了这府里,还不是由您说了算?随便安个罪名,不就得了?” 裴夫人半眯着眼,正捧着茶碗喝茶。 她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捏着茶碗盖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拨着杯中茶水上面飘着的几片茶叶。 过了一会儿,才勾唇一笑,“你的主意甚好,景家人敢这么闹我永安侯府,我岂能饶了他们?你去……”她朝单妈点了点头,朝单妈耳语了几句,“明白了吗?” 单妈眸光一亮,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单妈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半碗茶水的时间,小厅外头,又有急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裴元杏的人还没有进屋,就大声嚷道,“娘,郁娇那个小贱人,跟着景府的人一起来了呢!” 紧接着,一团殷红的影子,飞快地扑向了裴夫人。 裴元杏的脸上,一脸的杀气,她高声嚷着,“娘还在这儿坐着喝茶,还不快叫人打一顿那个小贱人?郁娇居然敢伙同景家人,来咱们家闹事来了,她这是想上天吗?”裴元杏想想昨天被郁娇羞辱得罚了跪,就恨不得亲手撕了郁娇。 郁娇挑拨着楚誉罚了她,害得她今天都不敢出门了,那个李馨见到她罚跪,又是个长舌妇,八成已经嚷得整个聚贤书院的人都知晓了,她被楚誉罚跪的事。 该死的郁娇,还敢上裴府来? 来了正好,省得她跑去郁府找郁娇算帐呢! 裴夫人目光一沉,“什么?郁娇?她也来了?” 裴元杏冷笑,“来了呢,跟景老爷和景夫人一起来的,女儿怀疑,府门前闹事的事,八成是她指挥人干的,她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裴夫人忍着怒火,对陪同裴元杏一起来的丫头吩咐道,“你去客厅那儿,好生地派人招待景家客人,我随后就到。” “是,夫人。”丫头应了一声,快步离去了。 砰—— 裴夫人冷着脸,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郁娇? 哼,来了正好,她今儿非好好地收拾那小贱妮子不可! 居然敢害得她女儿罚了跪,丢了丑,还敢来景府闹事,她饶不了郁娇!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29,收债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路是熟悉的路,仆人还是那些熟悉的仆人,府里各处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同样的,没有太大的变化。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但郁娇的心境却变了。 不再像未嫁前那般,十分渴望地融入这一家子。她现在,只想让这一家人,活得生不如死! 让他们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让他们偿偿,家破人亡的滋味! 从十岁那年,同裴元志正式交往起,她就频繁地出入裴府。 一半是裴元志邀请她来,一半是,她自己想来,但天天来,恐人说闲话,她找的理由便是,小姑子裴元杏喜欢她。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裴元杏怎么可能喜欢她?此时的裴元杏,一定在心里笑话她的蠢! 霜月和桃枝,还有钱婶,在好奇地打量着裴府,郁娇却早已垂下眼帘,什么也不去想了。 她在等裴夫人。 小花厅里,三个丫头两个婆子,侍立在屋中一侧,但是,却是一脸冷默地看着郁娇一行人。 裴府待客,倒是没有马虎他们,点心果子茶水,挑着最精美的送了上来。 茶几上摆得满满当当的。 这不是认真待客,这是在炫耀。因为,茶叶是今年的新茶,只有宫里有人的人家,才用上了新茶,其他臣子或是百姓,吃的都是去年的陈茶。 若是真心待客,仆人们何必摆那副傲慢的嘴脸? 郁娇淡淡地勾了下唇角,心中讽笑一声。 她没有动茶杯和任何点心,她对这座府里的任何东西,都感到恶心,她不会去吃。 景夫人和景文忠,更是没有心情去吃了。两人坐在客座上,小声地说着什么,大约在议论,一会儿见了裴夫人,该如何开口,如何少花气力地拿回林婉音的嫁妆。 霜月的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她不得不佩服郁娇的机警。 刚才,他们被裴家人放进来后,郁娇马上提醒她,这府里会有暗卫蹲守着,不可莽撞,要机智行事,府里不比外头,外头行人多,由着自己闹。 府里,可是裴家自己的地盘。 不止有护卫,一定还有暗卫。 要随时防着裴家人,将他们来个瓮中之鳖。 霜月未来京城之前,就已听师傅说过,京城的王公贵族们,喜欢养暗卫。 虽然大齐国律法规定,皇室宗亲的府邸最多养三百名护卫,国公郡王府,是二百名护卫的配置,一般的一品大员是一百名。以下依次递减。 但是,有钱的人家,出得起钱养高手。别说多养一百名,多养五百名暗卫的豪门世家,也是有的。 因此,郁娇一提醒,霜月马上不敢大意了。 她也的确现,有不少呼吸轻浅的人,隐在暗处。 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郁娇才听到小厅外,有脚步声缓缓传来。 有仆人在问安,“夫人。” 景文忠和景夫人,也听到了脚步声,一起抬起头,朝门口望去。 不一会儿,一身墨紫色锦裙,头戴八宝珠钗,雍容华贵的裴夫人,扶着贴身嬷嬷单妈的手,缓缓走了进来,她面色清冷,不带一丝笑容。 裴夫人的身后,还跟着高傲得像公主的裴元杏。 裴元杏进了屋里,一眼便看到了郁娇,她想起在誉亲王府前受的羞辱,就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郁娇暴打一顿。 但是,娘说,惩罚一个人,何必做得跟泼妇一般?有的是方法,叫郁娇生不如死。 于是,她恨恨地忍住了,只冷冷地剜了眼郁娇,跟在自己母亲身后,一言不。 郁娇看向裴夫人母女,唇角微微勾起,来得可——真是慢呀。她的眸光中浮了抹讽笑,裴夫人姗姗来迟,是不是商议着,怎么对付他们几人? 虽然厌恶着裴夫人,但景家重礼节,景文忠和景夫人,还是双双站起身来,朝裴夫人行礼问安,“裴夫人。” 只是,那表情不见恭敬,而是忍着怒火。 永安侯府是世袭一等侯府。永安侯在朝中又担着要职。裴夫人身为一品诰命,目光只淡淡扫了下眼前几人,一言不地走到上首坐下了。 然后,她森森然地望向郁娇。 因为,郁娇没有行礼,而且,郁娇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直视着她。 看得裴夫人的心头,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这个郁娇…… 该死的,看人的眼神,怎么那么像死掉的林婉音? 她闭了下眼,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态,再次睁眼来看郁娇,她又现,郁娇还是那个郁娇,只不过,穿得像林婉音而已。 刚才,是她看花了眼。 郁娇将裴夫人惊慌的眼神,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起来,裴夫人,这是在心虚吧? 她今天故意穿成林婉音的样子,一是让景老夫人认出她,让景老夫人安心;二是,要告诉裴夫人,林婉音即便是死了,也会处处存在,会跟裴家人不死不休! 郁娇的目光,又漫不经心地移到裴夫人身侧的单妈身上。 其实,不只裴夫人现郁娇像林婉音,单妈也现了。 当郁娇的目光朝她直直看来时,她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这是林婉音的目光! 林婉音死前,就是这么看她的。 那天,她踢了林婉音三脚,剪掉了林婉音的舌头,又剜了林婉音的双眼。 林婉音这是鬼魂俯身,来找她报仇来了? 单妈吓得身子抖,脸色苍白,额间冷汗淋淋。 “郁娇,见过裴夫人,夫人万福。”一声清丽婉转的声音,将单妈拉回了现实。 她眨眨眼,再次朝郁娇看去,哪儿还有林婉音的影子?郁娇的眼神清澈如潭水,懵懵懂懂如小鹿,根本不是那个眼神犀利的林婉音。 娇娇小小的郁娇,正站在裴夫人的跟前,垂首行礼。 原来,是她看花了眼而已。 裴夫人让郁娇足足屈膝了半碗茶水的时间,才缓缓说道,“请起吧。说来,你还是我的姨侄女。来人,看座。” “是,夫人。”有丫头引着郁娇,坐到了景夫人景文忠的对面。 郁娇落了坐,然后,好整以暇地看向裴夫人,看裴夫人如何归还林婉音的嫁妆,抑或是,蛮横不讲理地霸占着林婉音的嫁妆。 “裴夫人,今天我夫妇二人来贵府,是为了外甥女的嫁妆一事,她人已过世,这嫁妆……”景文忠站起身来,朝裴夫人拱了拱手,问道,“是不是该归还了?” 景家人重规矩,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 裴夫人却不客气,冷笑一声,“这古往今来,还没有哪家人,娶了媳妇,送回嫁妆的例子。婉音的嫁妆中,还有我裴府送去的彩礼,等于是,我们自己拿着自己的东西,你们来要,说得过去吗?你们不想吃亏,合着,要我们裴府亏?” 饶是景文忠脾气好,也被气得脸色铁青,“裴夫人,裴家的彩礼,婉音也随嫁过来了,我们不要彩礼的那部分,我们只要婉音的嫁妆!” “……” “婉音的嫁妆中,还有我妹妹景氏的嫁妆,我们来要,如何说不过去?婉音人都死了,你们扣着嫁妆不还,是何道理?” “哈,真是好笑!”裴元杏忽然冷笑一声,“我们裴府为了娶婉音,也花了不少银子。” “……” “摆酒宴,请仪仗队,请顺天府出衙役来维持街上的治安,请轿子,请族人送客迎客,装饰喜房,做家具,做嫁衣,做首饰,哪一样没有花银子?” “……” “别人家娶媳妇是赚嫁妆,我们裴家是亏银子倒贴了不少。谁叫她说,喜欢十里花嫁的?为了那个十里花嫁,为了讨她欢心,我哥哥买了不少朱红绸布,铺了整整十里路!” “……” “而且,那些朱红色的绸布,可不是便宜货,都是上好的蜀锦!光红绸,就花了三十几万两的银子,加上办酒宴的,请客送客的花费,少说也花了百万的银子了。要还?好啊,先减掉我们家办酒宴的银子再说!” 郁娇抬眸,望向裴元杏,心中冷笑起来,这是不想还了? 百万的银子,正好扣光她的嫁妆。 霜月直接翻了个白眼,好不要脸的裴家。 连桃枝和钱婶听了,也双双气得变了脸色,她们万万没想到,堂堂永安侯府,居然是——这么一副吃相! 媳妇都死了,又没有孩子留下,还不让娘家人拿回嫁妆,这还要脸不? 况且,媳妇还是被这婆家冤枉死的! “你们这是不讲理!”景夫人气得身子抖,“林家难道没花银子?而且,是你们家到皇上跟前请的婚!” “……” “要不是你们请婚,林家会嫁女儿?以婉音的身份和学识,以及容貌,还愁嫁不出去?合者,你们请婚,花的银子,还要林家和景家出?这是什么道理?” “裴夫人,我可不可以这么认为,是你们家故意杀了婉音,好吞了那些嫁妆?想不到堂堂永安侯府,是这么的不讲理!”景文忠也不顾书生的形象了,站起身来,拂袖冷笑。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敢诬陷我永安侯?”裴夫人勃然大怒。 裴元杏冷冷一笑,“真是笑死人了,林婉音的死,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要不是林家的小厮,她哪里会死?你们怎么怪到我们家头上来了?” “……” “要怪,只怪林家人没有看好林家小厮,他在人前乱嚷嚷坏了林婉音的名声,关我们家什么事?” “……” “就因为林婉音的名声被毁,我哥哥一直被人嘲笑着,说娶了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事情过了这么多天了,他一直抬不起头来。我们家被京城人笑话着,娶了个破鞋媳妇,我娘连门都不敢出,这受的损失,谁赔?” “……” “说来说去,还不是林家自己惹出来的事?我们裴家吃了个闷亏,你们居然跑来说我们家?你们才是不讲理的人!” “你……你你……”景夫人气得脸色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霜月忍不住,冷哼哼两声,“这真是颠倒黑白,强词夺理啊,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郁娇没有作,因为,对于裴元杏的刁蛮不讲理,郁娇是见惯不怪。 这是裴家的地盘,跟裴家人吵,哪里吵得过?得换个法子来震慑这母女二人才行。 她拿眼神喝住了霜月,又朝景文忠夫妇走来。 “舅舅,舅母,你们先别生气。”郁娇道,“既然裴夫人坚持己见,那么,我们就公堂上见吧,让顺天府的冯大人,来裁判裁判,该怎么处理林大小姐的嫁妆。”说着,郁娇从袖中拿出那分顺天府的文书,慢悠悠地展开来看,“顺天府的冯大人已经写了文书,盖了印戳。裴世子也同意归还嫁妆,签了字。裴夫人不还,我们只好上公堂了。舅舅,舅母,走吧。” 她就不信,裴家敢闹上公堂,就不怕丢脸? 裴家母女这么说,不过是吓景文忠夫妇罢了,可吓不着她。 “对,上公堂吧。”景文忠怒道,他朝郁娇点了点头,拉着景夫人的胳膊,夫妻二人气得转身就走。 郁娇走在二人的一侧,也跟着往外走。 “慢着!”身后,裴夫人忽然说道。 郁娇缓缓地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看向裴夫人,“夫人,您打算归还林大小姐的嫁妆了?大家都住在京城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闹到顺天府呢,您说是吧?”贱人就是矫情呀,她不说去顺天府,这裴夫人就不同意还了? 她早料到裴夫人不会还,所以,昨天在顺天府时,她便让顺天府府尹冯霖写了文书,逼着裴元志签字画了押。 为的就是这一刻,震住裴夫人。 裴夫人气得咬牙切齿,该死的,郁娇的手里,怎么还有文书?儿子怎么不跟她说起这事儿? 不过,想让裴府归还?她就马上还吗? 郁娇跟景家这是异想天开! 就算还,她也不会让景家人和郁娇,就这么轻意地拿走林婉音的嫁妆! 大齐国开国这么多年,媳妇死,归还嫁妆的人家,还从没有过,想不到,她裴家倒是头一个。 这事儿传出去,不得让后人笑掉大牙?笑裴家人无用?连个媳妇的嫁妆也看不好! “婉音死,我们裴家也很难过,说来说去,都是误会。”裴夫人敛了怒火,尽量装出一副忧伤的样子,“她的嫁妆不少,你们拿份单子来吧,我们好照着单子清点。” 误会? 郁娇抬眸,冷冷盯着裴夫人,唇角浮着讽笑,明明是一场谋杀,以为找不到那个幕后证人,就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说是误会吗? 老天是不会永远站在裴家这一边的! “娘……”裴元杏不干了,焦急地拉拉裴夫人的袖子,“您怎么……” “这事儿不与你相干,你不要插手。”裴夫人打断了裴元杏的话,拿目光示意裴元杏闭嘴。 裴元杏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林婉音的嫁妆,有不少都是外邦进贡来的贡品,或是皇帝的御赐品,而且,东西样样精美,在京城里,没有第二件,她已经用了不少,这要是归还,她拿什么还? 何况,她已经跟闺友们说了,明天会穿一件珍珠衫去听戏,那珍珠衫,是林婉音的嫁妆,要是还了,她拿什么给闺友们看? 不是笑她吹牛吗? “单子当然有了。”景夫人见裴夫人让了步,心中松了口气,她从袖中取出一份清单,捏着纸张的两角,展示给裴夫人看,“这是婉音嫁妆单子的底单。裴夫人,照着单子点东西吧。” 裴元杏的肚子里,一直憋着火气。 她冷笑道,“景夫人,你的单子,既没有林婉音的签字,也没有林家任何人的签字盖章,区区一张喜贴纸写的目录,谁信呀?” “……” “今儿夫人拿着这份单子来点东西,明儿林家旁支也拿一份,写一堆目录的单子来点东西,后儿又来一家差不多的单子来点东西,我裴家再有钱,也经不起你们这般讹诈。” 讹诈? 裴家扣着嫁妆不还,还说来取嫁妆的人是讹诈? 跟着景夫人一起来的景家仆人,和郁娇带来的钱婶几人,个个都吃惊地看着裴家母女。 论无耻,这母女二人,说自己第二,没有敢说第一。 景夫人气得脸色都白了。 她忍着怒火,说道,“这只是底单,当然没有签字了,永安侯府里,不是还有一份原单吗?夫人和裴小姐拿出来比对一下,不就是了?我们拿着单子,也只是核实一下数量。” “笑话,我们府里的单子,凭什么给你?”裴夫人冷冷一笑,“要是被你们耍无赖给抢过去撕了,这不是由着你们说了算?你们的单子爱写多少是多少,我们不得吃大亏?” “你……你们……”景夫人都要气得吐血了,天下还有比这裴家人,更不要脸的人吗? “夫人,那你们说,究竟要我们景家怎么做,才让我们拿回婉音的嫁妆?”景文忠也被这母女二人气得身子抖。 “拿婉音签字的单子来呀。”裴夫人慢条斯理的饮茶,目光淡淡望向景文忠夫妇。 想从永安侯府裴家拿东西?有那么容易的事吗?当永安侯府,是菜园子?随进随出?想得美! 景文忠气得一噎,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婉音已经死了,他们上哪儿找她签字去? 景夫人冷笑,“裴夫人,你们是不是故意不给嫁妆?不给,咱们衙门里说话去!您当着顺天府的府尹大人说,不给了,我们景家再另作打算。何必这般刁难我们?让我们找婉音的签字单子?” 裴夫人的目光攸地一沉,“景夫人,你敢恶意诋毁我们裴家?我们只是怀疑这份单子的真实性,有错吗?换作是你们景家,有人也这么写几个值钱物品的单子到你们家取财物,说是景家曾老爷欠下的,你们也给?” “说来说去,你们裴家还是不想归还嫁妆了?”景夫人冷笑。 “我们要签字的单子,不是不还!”裴夫人淡淡回道,“景夫人是在冤枉我们裴府。” 霜月咬牙冷笑,小声问郁娇,“小姐,奴婢好想打人,打得这母女二人找不着北,他大爷的,太不要脸了!”想不到堂堂一等侯府,害死媳妇不说,还扣着嫁妆。 她走南闯北十多年,就没见着比这裴家母女不要脸的第三人! “先等等……”郁娇道,她眯了下眼,“我自有主意。”裴夫人要林婉音的签字单子? 她就是林婉音,签个字而已,这只是小事一件。 郁娇微微一笑,望向景文忠和景夫人,“舅舅舅母,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义父的手里,就收着一份嫁妆单子呢,上面有婉音的签名。” 景文忠和景夫人忙看向郁娇,惊喜问道,“真有这一份单子?”要是有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郁娇点了点头,“嗯,有的,义父曾跟我说,等我出嫁时,也给一份同样的嫁妆给我,大约怕我不相信,就将单子给了我。” “那可太好了,现在那份单子在哪儿?”景夫人听说,有林婉音签名的单子在,心下大喜。 郁娇说,“我放在郁府了。” 霜月眯了下眼,郁娇有单子?那她还跑去景府找什么单子?这不是多此一举? 景文忠也松了口气,“郁娇,那就辛苦你的侍女一趟,现在去取来单子。” 郁娇又道,“不过,我和我的侍女不识字,还得麻烦舅母将您手头的单子给我,我们好拿回去比对着寻找。” 景夫人微笑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那婉音签字的单子,这一份,不要也罢了。” 景夫人说着,将单子递给了郁娇。 郁娇认真的收在袖中,又说,“还是我亲自去吧,这么重要的东西,让丫头去取,我不放心。” 景文忠和景夫人没有怀疑什么,说道,“好,我们等你,快去快来。” 景夫人要让蓝婶跟着,郁娇谢绝了,太多人跟着她,她还怎么做假? 她找借口说,人多了,行动慢,只带着霜月出了裴府,连桃枝和钱婶都没有带,将二人留在了景夫人身旁。 因为霜月会武,遇到突事情,霜月会护她,多了不会武的桃枝跟钱婶,反而麻烦。 她去取单子,要是裴夫人派人暗中使坏,暗中偷袭,不会武的人跟着,反而坏事。 郁娇带着霜月离开了裴府,两人坐上了府里的马车,小全子将马车飞快地赶离了裴府。 既然做假么,当然得做个样子,往郁府而行,走上一圈,再走回来。 正如她猜测的那样,马车走了一段路,走进一条僻静的街道后,就听霜月低声说,“小姐,有人在暗中跟着我们的马车。是从裴府方向跑出来的,有四个人。小姐,裴府的暗卫,想干什么?” “抢我手里的单子。”郁娇微微一笑,“因为我说,我不识字,如果我手里的单子不见了,那么,林婉音的嫁妆,就拿不出来了。而且呢,一定还有几人,已经去郁府偷那份林婉音签过名的单子了。” “啊?他娘的,裴家人能不能再卑鄙无耻一点?”霜月恶心得往一旁啐了一口,冷笑,“你等着,老娘这就去宰了那几个裴家暗卫!” 霜月的脾气一上来,身份大小也不管了,骂爹骂娘骂大爷,跟灰宝一样,张口就来。 不过,郁娇也不在意这些。 只见霜月从腰间拔出了软剑,身子一闪,飞快跳出了马车,去迎那四个暗卫去了。 倒是将赶车的小全子吓得不轻,“小姐……” “有我在,你怕什么?”郁娇道,“将马车停在路边,我们候着霜月!” “是。” 霜月的武功虽好,但裴家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们有四人,霜月只是个女孩子,只有一人,她能打赢那四人吗? 郁娇挑了帘子,担忧地看着不远处,厮杀的几人。 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霜月的武功,明显的在那四人之上。打了半个多时辰,四人全都被霜月打倒了。 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嚷着放过他们,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滚!再让老娘看到你们尾随郁四小姐,老娘跺了你们的命根子,送你们去当小倌倌!” 这比杀了他们还要令人害怕,四个人吓得连连磕头,喊着“不敢了”,一人挨了霜月一脚后,相携逃离了这里。 郁娇松了口气。 霜月将软剑插回腰间藏好,大步往马车这儿走来,小全子一脸崇拜地看着霜月,讨好的挑了帘子,请霜月坐马车。 霜月得意地钻进了马车里。 她拍拍手,看着郁娇笑道,“小姐,有奴婢在,你尽管回郁府。谁再敢跟着,看我不跺了他的三条腿!” 郁娇笑着道,“有你跟着,我当然放心了,不过,我们不回去了。” “啥?不回去?不拿那份单子吗?”霜月不解地问。 “不拿。”郁娇狡黠一笑,“郁府里根本没有单子!”然后,她在马车的暗格里翻了翻,找出了纸笔,提笔写上了“林婉音”三个字。 郁娇识字,霜月已经知道了,郁娇写着林婉音的名字,让霜月看不懂了。 “小姐,这样行吗?” “我模仿着林婉音签了名,看裴家还说什么!” 霜月眼睛一亮,难怪郁娇说,郁府有单子了,又说自己不识字,拿了景夫人的单子做比较,原来,是做假。 霜月笑道,“这个法子不错!足可以糊弄裴家的老虔婆。如果能以假乱真,倒是好办法。” 郁娇心中在冷笑,不是模仿,不是以假乱真,而是,她就是林婉音。 裴夫人故意向景夫人要林婉音签字的单子,说白了,就是不想给嫁妆的意思了。 殊不知,林婉音没有死! 寻到林婉音签名的单子,根本不是难事! 裴夫人的诡计,只会落空! 郁娇吹干了墨渍,又将单子放在马车外的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确认墨渍干燥后,郁娇才收了单子,放入袖内,吩咐小全子将马车赶往裴府。 她出来了快一个时辰了,来回的时间,如果是快马加鞭的话,正好对得上。 裴府的小客厅里。 裴夫人正悠闲地喝着茶水,等着郁娇拿来单子。 景夫人反而开始焦急起来,因为,郁娇去得太久了,又因为,裴夫人笑得诡异,她心头毛得很。 裴元杏的唇角一直高高地翘起,郁娇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帮着景家人?胳膊肘子朝外拐的死妮子! 想替林婉音拿回嫁妆?做梦去吧! 景文忠也开始担心起了郁娇,更担心郁娇不是真心帮景家,万一拿走了单子呢?那林婉音的嫁妆不是永远收不回来了? 必竟,郁娇跟裴府,算得上亲戚关系。 可就在景文忠夫妇忧心着郁娇,以及被郁娇拿走的单子时,小厅的外头,有丫头在行礼问安,“郁四小姐。” 景夫人一喜,郁娇终于来了。 景文忠的心头也松了口气,原来,他错怪了郁娇。 郁娇和霜月进了小厅,“舅舅,舅母,我拿来单子了。”她从袖中取出单子,递向朝她走来的景夫人。 “太好了,快给我看看。”景夫人伸手接了过来,没错,是林婉音的字。 看着这熟悉的字,景夫人的眼眶,不由得一热。 景文忠朝郁娇点了点头,“娇娇,太感谢你了,刚才,我差点冤枉你了。” “我去的时间太久,舅舅和舅母担心我,再所难免。”郁娇并不在意地,微微一笑。 景文忠跟郁文才不和,而她拿了单子久久不回,景文忠当然有想法。 不过呢,她拿回了单子,再帮景府讨回林婉音的嫁妆,她跟景府,就再不会有隔阂了。 景文忠转身望向裴夫人,“裴夫人,如今有了婉音签字的单子,贵府还要留着婉音的嫁妆吗?” “是不是林婉音的签字单子,我们先看看再说。”裴元杏往景夫人这儿走来,伸手要拿单子。 景夫人担心裴元杏给毁坏了,没有将单子给裴元杏,而是自己拿着单子来到裴夫人的面前,“夫人请过目。” 裴夫人气得咬牙,心中暗骂着,景府的人,好狡猾! 郁娇居然真的有单子!这个小贱人,怎么总是帮景家和林家? 裴元杏看到了单子上的署名,马上嚷起来,“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你们做了假!这单子明明是刚才的单子呢!娘,他们拿假的糊弄我们!他们想骗走林婉音的嫁妆!” 景夫人冷笑,“你们家究竟想怎么样?没有签字的单子,你们说要签字的,这有了签字的,你们又说是假的?” 郁娇扬唇,淡淡看向裴元杏,“裴大小姐,你要是不相信,不如,大可以拿到皇宫去,或是拿到聚贤书院去,请大家鉴定一下。若是假的字迹,不是林婉音的签名,我们不要林婉音的嫁妆了。若是真的,那么,我们要求赔偿,要永安侯府赔双倍的嫁妆!还我们清白!裴大小姐,裴夫人,你们意下如何?” 裴夫人气得一噎。 林婉音生前,常期来往于裴府,裴府里,随处可见林婉音留下的字迹,裴夫人如何不识? 这的确是林婉音的字迹! 要是拿去鉴定,只会输!裴夫人连一份嫁妆都不想拿出去,要是拿出双份,等于在割裴夫人身上的肉。 郁娇,是想要裴府倾家荡产? 好歹毒的小贱人! 裴夫人怒得咬牙。 她只好妥协说道,“元杏,不得胡闹!这份单子的字迹,的确是真的。” “娘,不是真的,是假的!” “元杏!”裴夫人朝裴元杏冷喝。 裴元杏只得闭了嘴,但那双眼里,却腾起了不甘心地怒火。 裴夫人站起身来,朝景文忠和景夫人微微一笑,“我们也不是刻意地要留着婉音的嫁妆。婉音将嫁妆带来裴府,我们理应妥善保管。罢了罢了,既然婉音的外祖要收回嫁妆,我们就整理起来吧。不过,数量多,一时半会儿的整理不齐全,请宽限几天,容我们整理好了,再通知府上来取。” 景夫人担心夜长梦多,说道,“实物整理起来,确实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但那些田庄铺子的房契,可并不需要太多时间来整理,夫人,是不是先让我们带回那些契约书?” 林婉音虽然没有封号,但皇上对她的恩赐,却跟郡主无异样。 林婉音的嫁妆中,不仅有林家的一百抬各式实物嫁妆,还有四处庄子,及皇上赏下的三百亩良田,外加一片山林。林家公帐上出了二十家地段好的铺子。 这些,都有契约文书在。加起来,价值不菲。 裴元杏看中了林婉音的那二十个铺子,也向林婉音讨要过,不过,没等林婉音答应,就死了。 不过呢,死了更好,东西全是她的了。 这会儿听景夫人要收走契约书,脸上气得铁青,可是,母亲都同意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盼着母亲安排的计谋,让郁娇狠狠地栽一个跟头,好解她心中之气。 拿契约书?裴夫人心中冷笑起来,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呢,她还正愁,找不到留下他们的借口,既然这么想死,她就成全景家人跟郁娇。 “契约书么,没有问题,我这就去让人整理起来。”裴夫人站起身来,微微一笑,“这天也不早了,都过了饭点了,来者便是客,景老爷和夫人要是不嫌弃,不如到府里吃点便饭吧,你们这边吃饭等着,我那边呢,就整理好了契约书。” 景夫人想说,不必了,她可吃不下这府里的任何食物。 却被郁娇悄悄地拉了下袖子,用眼神示意景夫人同意。 景夫人眨眨眼,这裴府就跟狠窝一样,郁娇为什么不走? 她正疑惑时,郁娇伸手拉过景夫人的手,在景夫人的手心里悄悄地写了几个字,然后,又狡黠地朝景夫人眨眨眼。 景夫人心中好一阵惊骇,郁娇不是说,不识字吗?怎么又会写字?而且,她在说,景夫人在搞暗算,她要来个将计就计。 这个郁四姑娘的胆子,可着实的大! 景夫人想想冤死的林婉音,也想来个将计就计地罚罚裴夫人,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如此,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景夫人淡淡说道。 景文忠对自己夫人的话,一向都听从,夫人同意,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裴夫人见景家夫妇同意了,她的唇角悄悄地勾了抹冷笑,朝一旁侍立的丫头道,“去通知厨房,备下酒宴。” 丫头答应着下去了。 裴夫人又吩咐单妈,“单妈,领景老爷景夫人和郁娇小姐到菊香轩去吃午饭。” 单妈点头,“是,夫人。”她朝景文忠和景夫人及郁娇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随老奴来。” 郁娇走到她的面前,微微一笑,“单妈,您喜欢用哪个作坊的剪刀?介绍给我,我买去送给我府上的仆人用。” 单妈听到问起剪刀,吓得身子一抖,自从她剪断了林婉音的舌头,再不敢碰剪刀了。 郁四小姐,为何这么问她? ------题外话------ 娇娇:大债小债一起收╭(╯^╰)╮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30 ,借力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将她的惊慌看在眼里,淡淡然一笑,走开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单妈却被郁娇的笑,惊得毛骨悚然。 郁娇的脸上,明明是笑意,可为什么,她看到了杀意? 而且,那眼神竟跟林婉音最后看她的眼神是一样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单妈吓得冷汗淋淋,快步来到裴夫人跟前,对裴夫人耳语了两语,“夫人……”然后,她的目光往郁娇的背影那儿瞥了一眼。 郁娇不只眼神像,而且,这走路的样儿也像,更像的是背影。 裴夫人也听到了郁娇问单妈剪刀的事,并没有去在意,一个黄毛丫头的心思,她并不放在心上。 可这会子听到单妈的话,她同样大吃了一惊,低声问道,“可有看错?” “不会,老奴不会看错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郁娇被郁家扔在丰台县七年,之前跟林家并无来往。据郁娇自己说,是得了林伯勇的暗中帮助与指导,才回的京城。林伯勇父女死,郁娇这是怀疑裴家害死了那对父女,才故意这么装神弄鬼的吓裴家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郁娇这个死妮子,就更不能放过她。 裴夫人眯起了双眼,又低声吩咐,“你先将他们引到菊花轩再说。” “是。”单妈大吸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慌张,快步跟上了景文忠景夫人的脚步。 郁娇回头,朝单妈和裴夫人那儿看去一眼,见两人窃窃私语的,心中冷冷一笑,她们这是害怕了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杀人要偿命,她们就没有想过? “单妈妈走得可真是慢啊,贵府的待客行为,让人不敢恭维,居然让客人走在前头,主家的人,反而走在后头。就不怕我们迷了路,走丢了,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郁娇见单妈走来,故意说道。 郁娇如今的地位,让单妈不敢小觑,郁娇奚落她,她只得忍着,“四姑娘,夫人怕怠慢了几位,所以又仔细地吩咐了些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夫人客气了。”郁娇笑眯眯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单妈不敢看郁娇的笑容,陪着干干笑了两声,那心里头,却是惊慌不已。 永安侯府是一等世袭侯府,加上长房出了个太妃,三房出了个皇后,富贵奢华自然是不必说。 府中的亭台楼阁,假山花园,美不胜收。 就连房舍间的小花园,也修葺得十分的精美,处处都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地位,高贵不可攀。 景文忠和景夫人,心中一直担心着裴夫人再次耍赖,不给他们林婉音的房产田契,因此,对于侯府的华丽,两人并不放在心上,况且,景家人喜欢的是田园风的简约,而不是纸醉金迷的奢华。 郁娇和霜月更不会喜欢这里了,两人均是留心观察着四周,有没有护卫出现。 只有桃枝和钱婶,以及蓝婶,惊叹着府里的阔气与华丽。 菊花轩离着刚才的小厅并不远,走了约莫有一碗茶水的时间,便到了。 “景老爷,景夫人,郁四姑娘,到菊花轩了,请进吧。酒宴马上摆上。”单妈朝三人俯身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一处更幽静的小厅。 “有劳嬷嬷引路。”景夫人淡淡说道,她朝景文忠点了点头,挽着郁娇的胳膊,走进了菊花轩。 有个丫头端来茶水放在桌上后,便离开了。 而单妈将三人领到后,早已离去。 屋中只剩了景文忠景夫人和郁娇,以及桃枝钱婶蓝婶霜月这几人。 景夫人站起身来,往窗外看了看,现没有裴家的仆人在附近后,马上问郁娇,“娇娇,你现了什么情况?” 郁娇伸手一指菊花轩左侧的一处房舍,微微一笑,“舅母,看哪里。” 景夫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走到窗子边,顺着郁娇指的方向往前方看去,“一座普通的房舍而已,有什么不对吗?娇娇?” “那是裴家长房老夫人的佛堂。”郁娇冷冷一笑,“过不了多久,会有裴家仆人来请,说,裴老夫人请我们过去说话,舅舅舅母不要去,就不会有事。” “如果去了,会有什么事?”景文忠忙问。 “轻则赔钱,扣下嫁妆,重则——惹上牢狱之灾。”郁娇眉稍微扬,冷冷一笑。 “什么?”景夫人暗吸一口凉气。 刚才,郁娇跟她说裴夫人暗中下了套子,只等他们几人上钩。因为当时有裴夫人在场,她没有细问。 这会儿,景夫人听到郁娇说会扣下嫁妆,而且还可能惹下官司,又惊又怒。 裴夫人,好恶毒的心思! “哼,我就说嘛,裴夫人这么爽忙的答应了,原来是糊弄我们的,她其实一直不甘心呢!”景夫人咬牙冷笑,不跟裴府打交道,不知世上有如此卑鄙之人! “娇娇,你怎么会知道,裴夫人要暗算我们?”景文忠问。 景文忠是个书生,景老爷子景老夫人品行端正,景家家风严谨,是以,景文忠是个憨厚之人,根本理解不了裴家人的阴险狡诈。 郁娇捏了捏袖子,说道,“刚才,我和霜月离开的时候,我偷听到有仆人在小声议论这件事。” 其实,不是她偷听到的,而是灰宝偷听到的。 进了裴府后,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放出了藏在她袖中的灰宝。灰宝这只小兽,个子小,动作灵活,又听得懂人语,在府里的花枝间窜来跳去,根本没人现得了。 她离开裴府,假装去拿签字的单子时,灰宝已在府里逛了一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霜月见郁娇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翻了翻眼皮,也不拆破郁娇的谎言。 她耳力这么好,都没有听见,郁娇怎么可能听见? 不过呢,防患于未然,总是错不了的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景文忠点了点头,“裴家人狡猾,是该防着他们使坏。” 景夫人又对蓝婶,钱婶,桃枝和霜月几分作了吩咐,要她们几个小提防裴府的仆人。 刚才,裴夫人那般跋扈,她们算是见识到了,哪儿还敢大意着? 景夫人吩咐完,几人纷纷说道,“明白了。” …… 楚誉的马车离开皇宫后,缓缓往誉亲王府而行。 铁城慢悠悠地扬着马鞭子,因为心中恼恨,眉头狠狠地皱着,想到皇上下的圣旨,他心中很为楚誉叫屈。 虽说,楚誉不会真心去崇州,会偷偷潜回京城,但那样一来,就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过着日子,多没意思。 可君命是天,抗旨的下场,就是死罪,谁也不能例外。 不抗旨,就得生生受着这份委屈。 铁城在心里骂了一百遍正德帝。 “先不回王府,去一趟瑞王府。”马车里,楚誉的声音,忽然说道。 “爷,去瑞王府做什么?”铁城诧异问道,他转身看向说话的方向,“让瑞王爷出面,去求皇上?”就瑞王那胆子,敢跟皇上大声说话吗?白担着皇上大堂兄的身份了。 “另有要事!”马车里,楚誉的手,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把玩着墨色金丝折扇,凤眸微缩,“郁四姑娘去了裴府,裴夫人一定会为难她,本王去不了,找个人代本王去,震慑一下裴夫人。” 铁城咧嘴笑道,“爷的主意不错。”想了想,又说道,“爷,郁四姑娘得知爷暗中相助,一定会更加感激,更喜欢爷。” 楚誉神色平静,“她喜不喜欢本王,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铁城眨眨眼,“郁四姑娘多好的人啊,您还不喜欢?她又聪明又漂亮……”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楚誉的声音沉下来。 “一朵鲜花,被旁人摘走,您看着不心疼?比如,李太师的孙子?那个李小白脸?” “再敢啰嗦,爷踢你下车。”楚誉怒道。 他对郁娇好,根本不是这些人想的那样。 郁娇只是郁娇,根本顶替不了林婉音。 铁城见楚誉火了,赶紧闭了嘴,他实在想不通楚誉的想法。 说喜欢郁娇吧,听说有男子对郁娇好,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无动于衷;说不喜欢吧,又半夜三更不睡觉地跑去郁府,只为吓吓郁文才,给郁娇挪个好住处。 郁娇带着田永贵去告状,他更不顾自身危险,暗中相护。 这会儿呢,又巴巴地跑去瑞王府,请帮手暗中去帮郁娇。 他家王爷,是不是得了病?对女人忽好忽坏病? 铁城挠挠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瑞王府。 瑞王是先皇一位堂兄的长子,在几个宗亲王中,年纪最长,比正德帝年长了十岁,每天最大的乐事,便是逛青楼,遛狗逗鸟,于朝政的事,从不过问。 不过,瑞王的儿子瑞世子却跟瑞王的性子相反。十八岁的年轻公子,不仅长相俊美,而且,品貌才学绝佳。 瑞世子很得正德帝赏识,京城中,更有不少女孩子,都在暗中爱慕着瑞世子。 偏偏瑞世子不喜欢那些人,只喜欢永安侯府的刁蛮大小姐,裴元杏。 瑞王府前的护卫见到楚誉走下马车,个个恭敬相迎。 同是王爷的身份,但是,只有楚誉是亲王,皇帝其他的四个兄弟,全是王。 王跟亲王,可是差了一个等级的。 一年俸禄的多少,封地多少,府里护卫的配置多少,府邸占地面积的多,王都不及亲王多。 所以,守护们对楚誉只敢恭敬,不敢怠慢。 “誉亲王!”护卫们纷纷行礼。 楚誉点了点头,抬步进了瑞王府。 早有府里的管事,听说楚誉来了,慌忙来迎,“誉亲王,您来得不巧,王爷不在府上呢。去景王府了。” 楚誉并不在意,“楚祯呢?” “世子在呢。” “那好,本王找他。” 管事纳闷了,楚誉很少来瑞王府,怎么这一来,就来找世子爷? 楚誉是李皇后这一边的人,力挺太子,瑞王胆小,哪边也不站队,因此,瑞王平时跟楚誉并没有来往,只在逢年过节,宗亲们祭祖时,见了面寒暄几句,并没有交情。 不过呢,主子们的心思,哪里是他一个仆人,能猜得到的? 管事将楚誉迎进招待客人的花厅中,就走出去请瑞世子去了。 楚誉闲闲坐着饮茶,才吃了半碗茶水,就听厅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位白衣翩然,墨玉冠,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容貌虽不及楚誉这般美得惊心,但在京中一众贵公子中,长相也算是上层者。 “誉王叔。”才进门,他就朝楚誉拱手问安,温文尔雅一笑,“今儿哪阵风将王叔吹来了?” 来的正是瑞王的儿子,楚祯。 瑞王胆小怕事,自知朝中分了两派,干脆哪边也不惹,自己躲一边享清闲,拿着祖上留下的封地俸禄,混沌度日。 瑞王的儿子也被他老爹勒令着,不准参与李家和裴家的相争之中,但是,瑞世子却喜欢上了裴元杏。喜欢上了裴家小姐后,说话行事,当然会站在裴家那一边了,将他老爹瑞王气得够呛。 骂了,道理也讲了,儿子偏偏就是一根筋走到底地不转弯,死心踏地的喜欢裴元杏。 瑞王无可奈何,只好随儿子去喜欢,反正,他不同意娶进门就是了,难不成裴家,还敢将自己的女儿白送上门来不成? 楚誉见他进来,放下茶盏,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事,就是走到这儿,忽然想起,好久没见瑞王兄了,便进来瞧瞧他,没想到不凑巧,他不在府上。” 楚祯在楚誉一侧坐下来,微笑道,“他最近迷上了听戏,许是听戏去了。” 楚誉说道,“说起听戏,本王刚才从永安侯府前经过,听到裴家门前一阵锣声响,还有不少人在那儿围观,不知是不是唱大戏。” 楚祯的脸色微变,“王叔可有看错?” “近百人在那儿围观,怎会有错?”楚誉微笑看他,“听说,裴大小姐也喜欢听戏,是不是裴家请的戏班?” 楚祯听说永安侯府前,可能在唱大戏,他再也坐不住了,因为刘太尉的儿子,几天前曾说,要请戏班到裴家前唱戏来着,难不成,是刘公子去讨好裴元杏去了? 他心中一慌,忙站起身来,“王叔,侄儿还有事,要先出府一趟,我父王一会儿就会回来,失陪了。” 说完,他也不顾礼节了,楚誉拱拱手,匆匆离去。 惊得瑞王府的管家,脸色都变了,心说,这楚誉岂是个好惹的主?世子爷怎么丢下客人自己跑走了? 谁知楚誉并不生气,淡淡然一笑,“看来,本王来得不巧,瑞王兄和瑞王世子,都很忙,那本王改天再来好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出了屋子,脸上并不见一丝恼意,让瑞王府的管事,诧异不已。 楚誉和铁城离开瑞王府,马车继续往誉亲王府而行。 铁城想了想,还是问道,“爷,瑞世子就是爷请的帮手?他不是喜欢裴大小姐吗?为了讨好裴家长房,连他父王瑞王都敢得罪,他怎可能帮郁四姑娘?” 马车里,楚誉凤眸微凝,冷冷一笑,“帮忙有很多种,有的是直接帮,有的是间接帮,有个词儿叫做‘借力打虎’,郁四姑娘聪明过人,一定会好好地用用这个人。” …… 永安侯府。 裴元杏听完侍女的汇报,眸光一沉,“不,夫人的做法,简直是无痛无痒。” 母亲罚罚那些人,只为了得到林婉音的嫁妆? 那嫁妆本来就是裴府的,景家人来要,真是不讲道理。她要做,就做得狠绝,将郁娇整得生不如死。 裴元杏从袖中摸出一包药粉,塞到丫头的手里,“想个办法,放在郁娇饭食里。” 侍女忐忑地接在手里,自知不是好东西,但不敢拒绝。 “是。”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31,欠收拾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永安侯府,裴家,菊花轩。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娇一行人,静候裴府的宴席,等着看裴夫人如何使她的暗招,大家并没有等太长的时间,就见单妈带着七八个侍女,端着餐盘鱼贯而来。 “快摆上快摆上。”进屋后,单妈马上招呼着众侍女,将餐盘一一摆上。 景文忠景夫人听了郁娇的提醒,对那一桌子丰盛的酒菜,根本提不起兴趣来。 虽然郁娇并没有说,这菜饭里会有毒药,但想着裴夫人的为人,景夫人景文忠哪里吃得下? 两人面色清冷的坐着,无动于衷。 “让景老爷景夫人久等了,夫人说过意不去,特意命老奴送来了府里珍藏的好酒。”单妈见大家兴致缺缺,马上打开一壶酒的封盖,殷勤地倒起酒来。 景夫人端起酒杯,皱了下眉头又放下了。 景文忠更是碰也不碰杯子,没什么表情地坐着。 单妈心中冷笑,夫人会傻到在酒菜中下药? 不过呢,为了不让这几人反感,以便下一步将她们引到小佛堂去,单妈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 “老奴代夫人,先敬景老爷和景夫人。”说着,她自己喝下了一杯酒。 灰宝早已从郁娇的袖子里钻出来,蹲在一旁的椅子上,正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垂涎欲滴地看着一桌子的吃食,时不时地拿舌头添一下嘴巴。 郁娇瞪眼看它,无声警告着:菜饭可能有问题不能吃。 灰宝摇摇尾巴吱唔着,“酒有毒,菜没毒。肚子饿得受不了了,娇娇为什么不给我吃?娇娇好狠心。呜呜呜——” 郁娇眯了下眼,酒有毒?那为什么,这单妈自己喝了? 这时,她想到了裴夫人母女,那两人刚才在小花厅里,拿眼神传来传去的,裴元杏是一脸怒火的模样,裴夫人则一直在用眼神制止她。 敢情,裴元杏单独下了暗招?没通知裴夫人? 呵—— 郁娇心中冷笑,那就让那对母女,自己互相掐架好了。 “我不会饮酒,侯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郁娇微微一笑,她先拿起了筷子,又对景文忠和景夫人说道,“舅舅,舅母,侯夫人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不吃,不是显得我们不尊敬侯夫人吗?” 说着,她朝景夫人眨眨眼。 景夫人收到她的目光,犹犹豫豫着,也拿起了筷子。 郁娇夹了一片火腿肉吃了,然后,又夹了些酱烧排骨放在一个碗里,放在了灰宝蹲着的椅上,“这是你的。” 灰宝早已饿了,将头伸进碗里,飞快叼了一块吃起来。 景夫人见郁娇和那只小兽吃了,均没事,才放下心来,跟着郁娇起吃来。 她们能不饿吗?从辰时三刻来裴府,同裴夫人周|旋了两个来时辰,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郁娇知道没毒,更是吃得大快朵颐。 她要吃得饱饱的,好好地看裴夫人演戏。 单妈见他们吃起来,便道,“景老爷景夫人,郁四小姐,你们先吃着,老奴先去看看夫人的地契房契整理好了没有。” “有劳嬷嬷了。”郁娇朝她微微一笑。 单妈可不敢看她的眼睛,招呼着一众侍女,离开了这里。 景夫人放下筷子,冷冷一笑,“哼,裴夫人果然还是没安好心,饭菜不下毒,居然在酒里下毒!” 景文忠问郁娇,“娇娇,你是怎么知道酒里有毒的?” 这个郁家四姑娘,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呆木,反而是,跟外甥女一样聪慧的姑娘。 郁娇可不会说是灰宝现的,灰宝的鼻子灵敏,有没有毒,它闻一闻就知道,只笑道,“是单妈,她越是说酒没毒,我越是怀疑有毒,在引我们喝酒呢。今天的天气热起来了,舅舅舅母来裴府这么久了,滴水未沾,他们料定舅舅舅母会口渴,而去饮酒。那样一来,正好中了裴夫人的圈套。” “奇怪,怎么单妈喝了没有事?这是什么毒?”景夫人看着酒壶,心中生疑问。 霜月见多识广,说道,“景夫人,有些毒药,是入口便倒,有些,跟酒一样,有后劲,会在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作。这单妈喝了,一时半会儿的没事,一离开这里,马上回去服解药,但是我们喝了酒,没有解药,就会出事了。” “原来是这样。”景文忠冷笑,心中更佩服起郁娇的机警,“好个狡猾的裴夫人!” 这时,霜月忽然走到窗子边,将身子藏在一侧,往外面看了看,又飞快回到郁娇的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有人偷看?”郁娇眯着双眼。 “是那个裴大小姐的侍女,就藏在前方石头的后面。” 郁娇冷笑,“是在看我们,有没有喝酒呢。”她拿起酒壶,倒了几杯酒,分别送到景夫人和景文忠的面前,低声说道,“舅舅,舅母,有人在监视,我们得做做样子。”又道,“别看外面,假装喝掉,再悄悄地吐掉。” 景文忠和景夫人,当然明白郁娇的用意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照着郁娇说的做了,佯装端酒来喝,然后,再将酒悄悄地吐到帕子里。 之所以不敢吐在地上,是怕对方起疑心。 裴元杏的丫头,不敢走进菊花轩,不过,她藏在小厅前方的一块假山石旁,透过大开的窗子,也能清楚地看到屋中的情景。 只见屋中几人,正在吃菜饮酒。 等郁娇几人一一喝了酒后,她才飞快跑开,去通知裴元杏去了。 霜月这时朝郁娇招了招手,“小姐,那个侍女走了。” “哼,果然呢,请我们吃饭,就没安好心!”景文忠怒得不吃了。 郁娇却笑道,“舅舅,菜饭没毒,我们尽管吃,吃饱了,好看他们如何演戏,为什么不吃?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离不了裴府。” “……” “就算裴夫人不害我们几人,裴夫人也没有那么快地拿出契约文书来。难道,饿着肚子,在这里耗一天时间?到时,哪有精神同裴夫人周|旋?” 景夫人想了想,笑道,“还是娇娇说的对,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裴家理论。”又将蓝婶桃枝霜月,还有钱婶几人,全都叫过来,“大家一起吃。” …… 裴元杏一直站在菊花轩的附近,等着侍女向她汇报郁娇几人的情况。 侍女离开菊花轩后,唤出藏在暗处的裴元杏。 “小姐。” “怎么样?”裴元杏往几十丈远的菊花轩望去一眼,低声问道。 “单妈自己喝着了一杯,他们以为酒没有问题,都喝了。”侍女回道。 “单妈不知情,倒是帮了大忙。”裴元杏得意一笑,“你送解药给单妈,我去找冷家表公子。” “是,小姐。” …… 裴府另一处,红檐绿柱的风雨亭子里,站着一对少男少女,女子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从亭外伸进来的一枝茶花在把玩。 男子神色倨傲地站在她的一侧,偏头看着她的脸,听她说着建议。 红衣嫣然的少女,正是裴元杏。 湖兰色锦袍的黑脸高个子少年,是裴夫人娘家旁支的堂侄子冷轼。冷轼也是豪门子弟出身,家中父母亡故,自己不会经营,坐吃山空,吃完了家产走投无路,才来裴府借居度日。 因永安侯裴兴盛赏识他的学问,因此,冷轼以为自己马上要时来运转了,自己将自己当成了裴府的主子,更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连裴元志,也被他在心中鄙视着。 鄙视着裴元志,不过是借着父母的光而已,要是裴元志的父母也早亡了,说不定,裴元志混得还不如他。 因此,他从不将裴家兄妹放在眼里。 裴元杏又哪里瞧得起他呢?父亲将他收在府里,只不过是在培养一个家仆而已。就像哥哥的贴身护卫冷义,不就是从外祖家冷氏一族里,挑来的孤儿吗? 她根本看不起冷轼,眼下将冷轼叫来,不过是想利用一下他罢了。 “表哥,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得大胆,瞧你畏首畏尾的样儿,就不怕我父亲和哥哥,笑你是个成不了大事之人?”裴元杏扔掉手中的茶花,抬起头来,讽笑着看向冷轼。 冷轼长相一般,却自认自己潇洒风流,不输于裴元志,傲然说道,“我如何行事,为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裴元杏握了握手指,忍着心中的怒火,这个冷轼,还真将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 “我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说我?”她定住心神,说道,“表哥,你怎么不想想我哥哥的护卫冷义的近况?他跟你一样,也是冷家旁支的孩子。他呢?自持清高,不听我父亲的安排,结果,都二十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讨到。” “……” “而且,他只是个护卫的身份,将来娶妻,也只能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儿,或是府里哪个管事仆人的女儿,昏昏碌碌地过一辈子。轼表哥也想步他的后尘?” 冷轼的眸光跳了一跳,不说话。 “虽说,男子汉大丈夫自谋事业,更让女人倾心钦佩,但是,娶个家世好的女人,更能助自己早日成功,不是吗?就连皇子们,也要娶家势好的女子为妃巩固自己的势利,更何况我等平民人家的子女?”裴元杏继续劝说着。 冷轼居然瞧不起郁娇,他当自己是谁呀?裴元志心中又怒又讽笑。 “而且……”裴元杏眯了下眼,“郁娇的嫁妆丰富,比死掉的林婉音的嫁妆,还要多一倍不止,因为,她是皇上亲封的县君!” 冷轼转过身来,眸光中多了一丝兴趣,林婉音嫁进裴府时,他已经来裴府了,林婉音有多少嫁妆,他自然是知道的,百抬嫁妆,艳煞全京城的女子。 当然,也让他生起过嫉妒,因为,他认为裴元志配不上林婉音,林婉音当嫁他这等才子。 不过,林婉音已死,想再多也无用。 现在多了个嫁妆更丰富的郁娇,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接受,郁娇是不是才女,倒不重要了,女人嘛,会生孩子就行。 裴元杏见他动了心,再接再厉地劝说,“她在郁府不得宠,我姑父根本不喜欢她。她在府里惹事生非,我姑父早有将她早些嫁出去的打算,只是苦于,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 “她不识字,没学过礼仪,好的人家,又看不上她。倒是表哥这样的,非常合适,虽说父母没了,但也是世家子弟出身。将来表哥考上功名,郁娇就得仰望表哥了。我姑父,还可以提携提携表哥。” “……” 裴元杏微微一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表哥可要把握好机会,不要等日后想起来,后悔不已。” “……” “你是我表哥,我才这么费心地提醒你。换作旁人,我还懒得管呢!” 越说,越让冷轼动心。 刚才,他往前院走去时,半路上就遇上了一行人,其中一个桃粉色衣裙的少女,容貌娇美如花,风吹裙袂,翩然似仙。 他听得旁边有人喊她郁四小姐,才知,她是郁丞相的四女儿,郁娇。 难怪那么美艳了,原来,她是昔日京城第一美女长宁郡主的女儿。 得此富有又是尤物般的女子,真正是人生第一大快事。 他心神一动,目光微闪,道,“表妹的提醒,哥哥记下了。”说着,他拂袖走出了亭子。 裴元杏望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她就知道,这个冷轼,不可能不会心动。 一个从小生活优越,忽然沦为寄宿到别家的乞食公子,表面上眼界高,其实呢,比谁都渴望得到财富和女人。 而那郁娇,无疑是冷轼最中意的人选,就算郁娇**于冷轼,以郁文才对郁娇的冷淡态度,是不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的,只会草草地打了嫁人。 郁娇丢了大脸,还能在京城行走?只会关起门来做人。 裴元杏想着自己的计谋,忍不住扬起唇角,得意地走出了亭子。 郁娇敢怂恿着楚誉罚她,害她当众丢丑,她要十倍的还回去! 她的贴身侍女一直站在亭子外候着,裴元杏吩咐她暗中在郁娇几人喝的酒中下药,接着,裴元杏又找冷家少爷,说了一番挑拨的话。 侍女思来想去,心中一直毛毛的,总感觉会出事。 “小姐。”见裴元杏走出亭子,她忙迎了上去,“这件事,小姐没有跟夫人商量,要不要奴婢现在去汇报一声?” 小姐的做法,实在太胆大。 郁娇就算不得宠,但身份在那儿啊,怎么说,也是丞相的女儿,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还是位千金小姐? “不必!”裴元杏喝道,“这事儿,我自有主意。” 母亲的惩罚方法,太轻了,不足以泄去她心中的恨意! …… 菊花轩。 景文忠景夫人和郁娇几人,吃罢了午饭,正坐着品茶休息,候着裴夫人前来。 景夫人和景文忠,现在对郁娇十分的相信,郁娇说没毒,他们才敢饮茶。 这时,有裴府的嬷嬷前来传话,“我们夫人请景老爷和景夫人,以及郁四姑娘去老夫人那儿,说是有事情商议。夫人说,关于少夫人的事,老夫人想跟几位说些事情。” 话,说得无懈可击,必竟,林婉音曾是这家里的一份子,裴老夫人是心痛也好,是不服气他们拿回嫁妆也好,总之,都要见上一见才对。 郁娇暗暗扯了下唇角,果然,来了。 她站起身来,朝景夫人景文忠点了点头,“舅舅舅母,我们就去看看裴老夫人吧,我们是客人,又是晚辈,理当会会府里的老夫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景夫人也想知道,裴夫人究竟在干什么。 她看了眼景文忠,景文忠没有反对,景夫人便朝那嬷嬷说道,“请前方带路吧。” 一行人跟着裴府的嬷嬷,来到菊花轩附近的佛堂。 佛堂分东西两间厢房,中间是正屋。 一个大丫头正候在佛堂的正厅里,见郁娇一行人前来,便笑道,“老夫人想单独见见郁四小姐。” 景夫人的目光马上冷下来,“贵府的老夫人为何要单独见她?可有说什么?” 侍女笑道,“老夫人说,她早些年和平南王妃有些交情,四小姐是平南王妃的外孙女,所以,想先见见郁娇小姐。” 景夫人马上看向郁娇,一脸的担忧,“娇娇?” 单独见面? 郁娇心中冷冷一笑,算计开始了吗? “是呢,我也想见见裴老夫人。”郁娇微微一笑。 她记得,裴家的这位精瘦的老夫人,常年在佛堂里闭门不出,专心诵经,同裴老夫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尽管如此,裴家老夫人仍是十分地不喜欢她,她也不晓得,是哪儿惹着裴家老夫人不高光了。 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主仆二人跟着裴府的侍女,往佛堂的西厢间走来。 “老夫人让小姐在后间候着。”侍女推开了西厢房后间的屋子。 郁娇往里看去,这是一间小巧的屋子,布置成禅房的样子,屋中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摆着木鱼,靠正首的方向,供着香案,香案上,供着一尊一尺高的白玉观音像。 屋中正焚着香。 “他娘的,屋里有毒气!”郁娇怀里抱着的灰宝,忽然嘟囔了一句。 侍女听不懂,朝郁娇做了个请的手势,“郁四小姐,请吧。” 郁娇没有往里走,而是将目光,轻轻瞥向霜月。 霜月会意,轻手轻脚地走到侍女的身后,忽然抬手,一个手刀劈过,侍女翻了翻眼皮,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做?”霜月抬脚踢了踢侍女,“这侍女将小姐带来这里,只怕有鬼。” “当然有鬼了。”郁娇冷冷一笑,“屋子里燃着幻|烟呢。” “什么?”霜月恼恨着,又踢了一脚侍女,“太狠毒了,这还是高门世家吗?这简直是土匪窝!” “这个侍女,不过是个传话的,真正的主使,还在逍遥着呢!” “小姐是说裴夫人?”霜月眯了下眼,“要不要奴婢去抓来裴夫人,暴打一顿?” “除了裴夫人,还有个裴家小姐!”郁娇冷笑,“我们去抓她!” 霜月扬眉,“哼,有其母,必有其女!不过——”她踢了踢昏倒的侍女,“这个要怎么处理?” “将她藏起来,你装成她的样子!跟我去抓人!” “这个容易!” 霜月脱了侍女的衣衫,拎起侍女,将侍女塞到供桌下面藏了起来。 供桌上,铺着宽大的蓝色绸布,一直垂到地面,里头藏上个把人,根本现不了。 接着,她又穿了侍女的衣衫,重新拢了头,然后,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摸了几个小药**出来,往脸上抹了抹。 “小姐,可以了吗?”霜月走到郁娇的面前,转了一圈,让郁娇检查。 郁娇吃惊地看着她,要不是声音还是霜月的声音,郁娇以为,这就是裴府的侍女。 想不到,霜月会易容,虽达不到一模一样,但粗略看去,根本现不了。 郁娇点了点头,“好,趁着无人来,我们快去找人!” 她不知道裴夫人将他们一行人骗来佛堂做什么,但是,这等情况下,怎么能没有裴元杏呢? 就算有事,有个裴元杏在,量那裴夫人也不敢将他们同裴元杏一起罚了。 霜月带着郁娇跳出窗子,主仆二人避开佛堂前看守的两个嬷嬷,悄悄往裴府深处走去。 对于这座府邸,郁娇是再熟悉不过不了。 她知道,从哪里走,遇见的仆人多,从哪里走,几乎不见一个仆人经过。 再加上,郁娇有会武的霜月跟着,以及一个耳朵如神的灰宝,两人在府里行走,几乎如入无人之地。 走了没多远,灰宝轻轻地吱唔一声,“有人来了,娇娇!” 郁娇一拉霜月,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主仆二人飞快地藏到了一块假山后头。 只见一个湖兰色长衫的年轻公子,和一个小仆,正脚步匆匆地往佛堂这里走来。 郁娇眯了下眼,佛堂有正门不走,为什么这二人,走的是后门? 小仆嘟哝着说道,“公子,小的觉得,公子不该来这里,虽然表小姐将郁四小姐说得千好万好,但是,跟公子的身份并不……”公子配不是郁四小姐呢?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闭嘴!”湖兰色长衫公子低喝一声,“本公子娶了佳人,你有了主母,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你敢如此看低你家公子?” 小仆见主子怒了,低下头去,不敢吱声了。 “前方就是佛堂,你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回去揍你。” “是,小的不敢。” “不敢就老实听话。待我进去后,你好生守着后门就是了。” “是。” 主仆两人快步走过去了。 霜月低声对郁娇说道,“这主仆没安好心呢!他们是什么人?” “岂止是没安好心,分明是想害我。”郁娇冷笑着,“他是裴夫人娘家旁支的侄子,一个十分想攀龙附凤,苦于找不到机会的落魄公子。表面看着清高,内里,龌龊肮脏!” 前世,她是林婉音的时候,冷轼就不止一次地制造着机会,与她在裴府偶遇。 要不是她机警,她早着了冷轼的道,真正的毁于清白了。 她旁敲侧击的跟裴元志说,这人心术不正,但裴元志却说她太敏感,说冷轼只是个落魄公子,心中烦闷,想找人说话而已,而她林婉音又是个才女,冷轼只是在请教学问。 是啊,仅仅是请教学问。可请教的时候,用得着用猥琐勾|引的眼神看她吗?用得着在《道德经》里,夹带着一张春宫图吗? 郁娇现在回想当时,见到春宫图时的情景,心中仍会犯起恶心劲。 她又没法将春宫图拿给裴元志看,她怕裴元志反怒她行为不检点,居然收藏着春宫图,只好收一次图,悄悄地毁掉。 她又一想,她还没有正式地嫁入裴府,就对裴家的亲戚不喜,指手划脚,不免引人反感,大不了以后,小心着防着冷轼就是了。 或是等她拿到掌家权,再将冷轼撵走。 想不到,她由林婉音已经变成了郁娇,已过了这么多天了,这个冷轼,还寄居在裴府里,仍是色心不改,色胆包天。 林婉音死了,又来宵想郁娇! 前世,有裴元志的不理解,和她身份的不允许,没有将这个冷轼收拾一顿,现在,她是郁娇,她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呸!”霜月听完郁娇的介绍,恶心得啐了一口,“他敢宵想小姐,奴婢就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好了。” 霜月撸起了袖子。 郁娇拉住她,冷冷一笑,“他不是进佛堂会我吗?将他打晕,扔进刚才那间禅房好了。然后,我们再去给他找一个伴。” 霜月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冷轼从后门进了佛堂西侧间,他按着裴元杏的指引,推开西侧间的后间小屋。 这时,他的后颈处忽然一疼,人便昏了过去,倒在了地上,霜月踢了他一脚,“本姑娘好心,会给你找个伴!” …… 裴元杏将冷轼劝说后,坐在佛堂附近的一处亭子里喝茶,她的侍女侍立在一旁,看着她笑得诡异的脸,不禁皱了下眉头。 小姐的笑容,实在太可怕了。 这时,有丫头小跑而来,站在亭子外头,低头说道,“大小姐,夫人请您现在马上去佛堂。” 裴元杏认出,来传话的侍女,正是自己母亲安排在佛堂当差的,今天的安排,全是这个丫头。 “你的声音怎么变哑了?一早不是还好好的吗?”裴元杏盯着丫头的头,问道。 “奴婢刚才吃了酸辣汤,呛着喉咙了,才哑了声。”侍女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裴元杏没再去在意,她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关注,于是,便移步往亭子外头走来,她高傲地抬着头,“郁四小姐呢?” “进了西侧间老夫人诵经的禅室,大约跟老夫人在说话呢。” “哦,还在说话啊。”裴元杏心下一喜,进去了,还能正常的出来么? 郁娇,你死定了。 裴元杏的脸上,露了抹阴桀的笑意。 她的侍女看着她的脸,吓得打了个寒颤。 裴元杏急于想看郁娇的笑话,便跟着佛堂的侍女,急匆匆往佛堂而来。 走到一处假山一侧时,裴元杏感到脖子处一疼,接着,她便失去了知觉。 她的侍女忙伸手去拉她,“小姐?” 只是,手还没有伸过去,丫头也昏倒在地。 传话的侍女拍拍手,狠狠地踢了一踢昏倒的裴元杏,“一个世家闺秀,居然想出这等恶心的法子害人,哼,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郁娇从假山后走出来,小声道,“霜月,轻点,别踢死了。” 霜月嘻嘻一笑,“小姐,奴婢打人,一向都有分寸,这等恶毒女人,怎么能一下子打死呢?太便宜她了。对付她,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将裴元杏的帕子,塞入侍女的口里,又扯开裴元杏的腰带。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32,乱成一团 修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霜月用裴元杏的腰带,将侍女捆了起来,然后,将侍女塞到假山洞里去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这处地方,除了假山,小路旁还有一丛高大的竹子,阳光照不进来,阴阴森森地,挡住了外人看进来的视线,霜月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捆人。 “将这个裴元杏,同她表哥扔一屋子去!”郁娇眸光一沉,“倘若那屋中只是些幻|烟,两人挤一处昏睡一场,算他们走了好运。倘若他们还放了别的下三滥的东西,两人滚一处出了什么事,那是她们咎由自取!” 前世的她,从不害人,到头来,却被人害死,这一世,她何必心慈手软? 裴元杏敢暗算她,她就以同样的法子还回去! 霜月是个男儿性格,更不会对裴元杏这等弱白莲起恻隐之心了,郁娇一吩咐,她马上开始行动。 “小姐的主意太好了。” 她嘻嘻一笑,拎起昏死的裴元杏,身影一闪,往佛堂的西侧间而去。 没一会儿,她又轻手轻脚地走回来了,脸上笑容得意。 她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走到郁娇的跟前,咧嘴一笑,“裴府这般折腾,一定有场好戏看,奴婢将裴家大小姐和她表哥的衣衫都脱了,扔在一堆呢。一个一肚子坏水,一个一脸色相心思龌龊,半尽对八两,绝配。哈哈哈哈——” 郁娇望向佛堂方向,目光幽冷,“还有一个人,她必须得来。” 霜月收了笑容,眨了眨眼,“小姐说的是谁?” “裴夫人身边的嬷嬷,单妈。” 这场好戏,怎能缺得了单妈呢? 虽说单妈只是裴夫人的帮凶,只是个跑腿办事的仆人,却是个为虎作伥之人。前世,她受审的时候,其他的仆人都没有打她,只有这个单妈,为了表现忠心,连踹了她三脚。 为了讨主子欢心,就得那么打她么? 那刑堂上,还不得随意侮辱犯人呢,单妈算什么东西? 而且,单妈更是毫不客气地剪了她的舌头,剜了她的双眼! 这一世,单妈又来做帮凶,那么,她要新帐老帐一起算! 霜月扯了下唇角,冷冷一笑,“原来是那个老虔婆啊,那的确是不能少了她。” …… 裴府的另一处,裴夫人正坐在花园里,闲闲地饮茶。 “单妈怎么还没有来?”她看了看天,问着身旁的侍女,“去了两刻时间了,她还没有安排好吗?动作太慢了!” “奴婢去找找她。”一旁侍立的丫头,回答。 “不了,你先去看看佛堂那里,看看景家的人和郁四小姐在不在,在的话,按我刚才的吩咐去做!” 丫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是。”飞快地离开了。 另一个大丫头给裴夫人的茶杯中续水,小心地侍立在一旁,不敢多话。 裴夫人对景家人说,会去找少夫人嫁妆的田庄和铺子的地契,其实,裴夫人根本没有去找,而是坐到一旁休息去了。 丫头想着,瞧夫人闲适的样子,是不想给景家人那些田庄铺子的地契了? 夫人这般做法,可有点儿不讲理,但是,这又哪是她一个丫头该操心的事? “你去看看顺天府尹到了没有。”裴夫人放下茶盏,看了眼大丫头,唱戏,怎能没有观众呢? “是,夫人。”丫头离去。 裴夫人端起茶盏,唇角浮了抹冷笑。 …… 霜月换回衣衫,郁娇带着她回到佛堂的正堂。 大家见她二人回来,齐齐松了口气。 景夫人上前拉着她的手,将她从上看到下,“娇娇,裴老夫人没有为难你吧?我跟你舅舅担心得不得了。”裴夫人将他们一行人扔在这里,又单独叫走郁娇,直觉告诉她,裴夫人一定没安好心。 “我没有见着裴老夫人,所以,我又离开了。”郁娇微微一笑,又朝景文忠点了点头,“舅舅。” 景文忠皱着眉,道,“裴夫人一直不出现,也不见裴老夫人出现,裴家人,要做什么呢?” “总之……”郁娇环视了一下屋子,“坐着等就是了。难不成,他们还敢囚禁我们不成?” 她要坐等裴夫人的好戏。 景文忠脸色一沉,“再等半个时辰,若裴夫人不出现,我们上顺天府去!” 景夫人冷笑,“这裴夫人八成是想抵赖,拖延时间。” 郁娇安慰着两人,“舅舅舅母,你们别急,这才下午呢,在黄昏前,裴夫人不出现,我们马上去顺天府也不迟。” 裴夫人劳师动众地折腾一番,怎能不出现呢?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而且,这出戏还没有开始唱,她怎能离开,错过了精彩? 虽说,她是来看戏的,但是,她也是参与者,有了她和景文忠夫妇,这出戏,只会更加精彩。 大家没有坐多久,郁娇怀里的灰宝,忽然吸了下鼻子,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有怪味!一进屋就闻到怪味了。” 郁娇眯了下眼,站起身来,悄悄走到北面的窗子那儿,只见树叶间,有人影子闪过。 “霜月!”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去看看那儿。” “是。”霜月大步走出了屋子,往郁娇指的那处花木间走去,没一会儿,她的眉尖皱起,冷笑一声,“原来啊——,哼,要不是郁四小姐机灵,只怕,姑奶奶今天就死在这里了。好阴险的一家人!” 她将寻到的东西,抓在手里,悄悄回到佛堂正屋里。 “找到什么了吗?”郁娇见她进来,忙问。 “小姐看这个。”只见霜月的手里,捏着一根枯树枝,不过,那树枝上的颜色,已经变了,像是淋了什么东西。 灰宝的鼻子皱了皱,“怪味道!” 景文忠接过霜月手里的木头,放在鼻下闻了闻,“上面淋了火油。”他道,“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哝——”霜月一指佛堂后面的一丛花木间,“那里。刚才有人从那儿离去了,奴婢在一堆枯掉的花枝上,现了这个。” “你现的地方,有多少树枝淋过火油了?”郁娇眯起双眸,问道。 “有这么多。”霜月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一大捆。” “裴府的人,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想烧死我们?”景夫人冷冷一笑,“呵,难怪呢,一直拖延着不见面,原来是使了暗招。” 景文忠则道,“我看,裴夫人不会这么大胆,敢烧死我们。” “那这些淋了火油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景夫人一指枯木枝,“还堆在佛堂的附近,而且,这么多。再说了,佛堂里全是我们几个人,一个裴家人也没有看见,我看呐,裴夫人这回是不将我们整死,不会罢休!” 郁娇的眸光闪了闪,对霜月道,“你再到附近找找看,看看堆有多少淋了火油的木柴。” “是,小姐。”霜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佛堂正厅。 景夫人见郁娇神色平静,不见慌乱,便问道,“娇娇,你现什么了吗?” 郁娇勾了勾唇角,“舅母,舅舅说的对,裴家人的胆子再大胆,也不敢公然烧死我们。” 景夫人不解,“那他们想干什么?” “在栽赃!”郁娇唇角勾起,冷冷一笑,“舅舅舅母,你们想想看,裴夫人此时,最在意的是什么?” “婉音的嫁妆。”景夫人不假思索地说道。 “但是呢,裴夫人不想还。刚才,我们见她的时候,她一直拖拖拉拉的,不肯给我们。找各种理由阻扰我们拿回嫁妆。” “……” “可是呢,我们都按着她提的无理要求,一一做了,她见实在没有办法再阻扰了,只好同意,说先给地契。” “……” “但是,她是甘心的吗?她不是!所以,我猜测着,她很可能故意烧着这附近哪处地方,然后,再来陷害我们!” “……” “如此一来,我们得拿银子赔啊,她则会说,烧掉的东西,值不少银子,拿着算盘一算,没准,正好拿嫁妆抵消了。” 景夫人眯起眼眸想了想,“呵”地冷笑一声,“好阴险!算盘打得倒是好。” 景文忠说道,“这样说来,我们得马上离开才对。免得中了裴家人奸计。” 郁娇却不急,“先等等霜月,看看有哪几处淋了火油的地方。” 景夫人焦急起来,“娇娇,再不走的话,要是裴府点燃了枯枝败叶,我们不被烧死,被裴府的人堵住了,也会有麻烦。” 郁娇却淡淡一笑,“不,老天不会永远占在裴家那一边的。” 正说着,霜月回来了。 “有多少地方?”郁娇问道。 “除了刚才一处,还有两处,一共三处地方,一处堆枯木的地方,另外便是佛堂西侧间的窗子下头,和东侧间的帏幔上。” 连屋里也淋了火油? 景文忠和景夫人,以及蓝婶钱婶,还有桃枝,个个都大吃了一惊。 “裴家人,真是卑鄙无耻到史无前例了!”景夫人怒得脸色都变了。 “看来,裴家人真的有阴谋,事不宜迟,大家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景文忠走到窗子边,“眼下,还不曾看见有人来,正好悄悄地离开。” “不,先等等,我们忽然走了,就没意思了。”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郁娇却不慌不忙,招手叫过霜月,对霜月耳语了几句。 霜月眨眨眼看着郁娇。 郁娇居然要她多找来些柴火? “快去,记着,别让人现了你。”郁娇沉声吩咐。 “是,奴婢自会小心行事。” “娇娇——”景夫人焦急,这孩子是年纪小不知事情的凶险,还是在玩呢?“快走吧。” 景夫人伸手拉着郁娇的胳膊往外走,这时,霜月进来了,她嘻嘻一笑,“按着小姐说的,全都办好了。” “你叫她做什么?”景夫人狐疑地看向郁娇,这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 “舅母和舅舅就等着看好戏吧。”郁娇狡黠一笑。 “好戏?”景夫人听得一头的雾水。 这时,就听外头有个婆子忽然高声地呼道,“不好了,佛堂起火了。” 大家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只见佛堂东侧间的方向,有浓烟腾起,中间夹着猩红的火苗。 …… 瑞王世子楚祯听了楚誉的提醒,坐了马车,急急匆匆往裴府赶来。 果然如楚誉所说的,裴府的府门前围着不少人。 不过呢,他并没有听到锣鼓的声音唱戏的声音,反而是听到不少人在议论着,裴家扣着林家大小姐林婉音嫁妆不还的事。 虽说,那个讨厌的刘太尉的儿子,没有来裴府搭建戏台讨好裴元杏,但是,裴家遇上了麻烦事情,他来解围一下,更能讨得裴夫人和裴元杏的好感。 如是一想,楚祯快步走下马车,往裴府府门走来。 “本世子看你们不想活了,居然敢在一品侯的府门前聚众喧哗!”他的音量不高,却十分的威严,将几个围观的路人,惊得连连往后退。 几个混在人群里的枭龙卫们,眉头一皱,互相丢了个眼神,走开了。 永安侯府前看门的仆人,见瑞王世子替他们驱赶了聚众的人群,对瑞王世子大为感激,一个个上前问安问好。 “本世子只是路过,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他笑意温和地往府里走,“裴世子在府上吗?” 有仆人回道,“世子出门办事去了。侯爷也不在府上,瑞世子来得不巧。” 楚祯来永安侯府,本来就不是找这二人,他是来看裴元杏的。 “无妨,既然走到这里来了,那就进府看看老夫人。本世子记得上回她说头风病犯了来着,不知好些了没有。” “老夫人好些了呢,多谢世子记挂着。”仆人回道。 楚祯正往府里走,又听得身后有仆人问安,“府尹大人?” 楚祯回头,只见顺天府的府尹,冯霖也来了。 冯霖见到楚祯,自然是十分讨好地问安,“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了瑞世子,幸会幸会。” 奉裴夫人之命前来迎接冯霖的侍女,正好来到府门处,现瑞世子楚祯也来了,她一时惊讶不已,夫人并没有请瑞世子呀?瑞世子怎么忽然来了? 可是呢,冯府尹是跟瑞世子一起进来的,总不能一个迎进客厅,另一个扔下不管吧。 如此一来,瑞世子不是会生气? 丫头不敢怠慢楚祯,心中这么一想,决定两个都迎进去。 …… 裴夫人依旧坐在裴府后宅的小花园中饮茶,派去府门那儿查探消息的侍女,这时候快步走来了。 大约事情紧急,丫头不等喘口气,马上说道,“夫人,冯大人到了,奴婢将冯大人引到荣喜堂一侧的小花厅去了。” “嗯,很好。”裴夫人唇角微勾,站起身来,她扶了扶头上的珠钗,神色冷傲,“走,去见冯大人。” “不过……”丫头又道,“瑞世子也来了,是跟冯大人前后脚一起来的,奴婢不敢怠慢瑞世子,只好将二人都迎进了小花厅里。” “瑞世子?”裴夫人停了脚步,讶然了一瞬,没一会儿,又冷笑道,“来就来了,人多,岂不是更好?” 她请冯霖前来裴府,是准备假说裴家的府门外,这几天每到半夜三更时,总是听到有人斗殴的声音,她想请冯霖派人去查一查。 实际上呢,是等佛堂的火起,正好让冯霖抓个现行,省得景家人和郁娇耍耐。 她没想到的是,瑞世子也来了。 瑞世子前来,难道是来找女儿元杏的? 不管是哪样,总之,多个人,多双眼晴看见景家人在裴府行凶,岂不更好? 裴夫人便对侍女吩咐着,“你去请大小姐,就说,瑞世子要见她,叮嘱她千万要仔细地梳妆一番再前去。” 瑞王是个中立派,瑞世子若是站到了裴家这一边,瑞王还能不站队?如此一来,裴家就多了只臂膀。 更何况,瑞世子比女儿元杏只大三岁,长相俊美,人品和学问,在京城的年轻公子中,都是拔尖的。 瑞王又只生了一个儿子,将来,这瑞世子是要袭爵的,女儿若是嫁给瑞世子,将来就是王妃了。 可是呢,女儿偏偏不喜欢瑞世子,着实叫她气恼。 “是,奴婢明白。”侍女应了一声,退下了。 瑞王世子喜欢大小姐裴元杏的事,在府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丫头不管大意,快步离去。 不过,她怎么找,也没有找到裴元杏。 …… 裴夫人往前院而来,府里宴客的荣喜堂一侧的小花厅里,屋门大开着。 屋中,冯霖正和瑞王世子闲谈。 年轻的瑞王世子,坐在长相粗鲁的冯霖身侧,越衬得他面如冠玉,眼如朗星。 裴夫人越看越喜,就仿佛,这瑞王世子已是她裴家的女婿一般。 她迈步进了小花厅,笑着走上前,“让两位久等了,家夫不在府里,犬子也出门办差去了,怠慢了两位,臣妇实在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下臣并没有久等。”冯霖官职低,忙笑着站起身来,朝裴夫人行礼问安。 瑞世子是王世子,是皇家之人,论出身,自然比裴夫人的地位要高,他本不必起身,只需坐着接受裴夫人行礼即可,但他没有那么做,而是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向裴夫人颔首微笑,“裴夫人近来可好?” “好好好——”裴夫人见瑞世子这般恭敬她,心中更是欢喜,等她将景家的人打了以后,一定敦促相公裴兴盛,相办法让女儿嫁入瑞王府。 瑞王老实憨厚,府里小妾姨娘又不多,王妃和气,瑞世子人品好,学问好,长相好,脾气好,又是皇室宗亲,更重要的一点便是,瑞世子喜欢女儿。 这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好女婿。 这边,裴夫人正和楚祯冯霖寒暄着,小花厅的门口,有婆子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及行礼,扶着门框大声道,“不好了,夫人,出……出事了……” 裴夫人当然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但是,为了将戏演真,她装作不知情地样子,马上冷了脸色,朝那嬷嬷喝道,“大胆!没看见有客人在此吗?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是想挨板子吗?” 嬷嬷愣了一瞬,只得朝屋中人行了礼,接着说道,“夫人,您快到老夫人的佛堂那儿看看吧,走水了!火势冲天呢,老夫人还困在里头呢!” “什么?那处佛堂里,都是些老实的仆人,老夫人在里头静养诵经十多年,从没有走过水,这回是怎么回事?”裴夫人这回是真的慌了。 她只是命单妈做做样子,烧一间屋子而已,而且,早已将婆婆裴夫人请了出去,可这会儿,老夫人怎么还在佛堂里? “奴婢也不清楚了,管家带着大家伙儿,全都去灭火去了。”嬷嬷回道。 裴夫人眯了下眼,怒道,“今天,那处佛堂里,除了老夫人以外,还有什么人进去过?都是哪几个仆人当差,给我仔细地调查清楚!这件事,一定得严查!” 嬷嬷说道,“夫人,不必查,奴婢清楚着呢。佛堂里,除了老夫人以外,还有服侍老夫人的两个嬷嬷和两个侍女,这四个仆人都是跟了老夫人多年的人,天天在佛堂里当差,机警着呢。另外便是,今天来府上做客的景家主仆一行人。” “景家人?”裴夫人按压着心中的狂喜,哼,顺天府尹都在此,景家人一定会完,要是伤了老夫人,正好,要他们全都偿命!“他们还在佛堂里?” “在呢!起火的时候,都在佛堂里,据说,是老夫人请他们过去的,老夫人诵经忘记了时辰,一时没有接见他们,等想起来这件事,却已经走水了。” 冯霖这时开口,“景家?可是景老翰林家里?” “正是景老翰林家。”裴夫人叹了口气,“景家老爷和夫人前来,是为了我那过逝的儿媳的嫁妆而来,他们说,既然人已死,嫁妆就得收回。” “……” “唉,我们裴家真是作了什么孽,倒了什么霉,好好地娶个媳妇,却惹出这许多事来,他林家的小厮胡言乱语,冤枉了我那媳妇,我们裴家当时都惊懵了,是按着族规罚的。景家人呢,反说是我们故意害死了林氏。” “……” “今儿上午,景文忠夫妇二人,还鼓动着一群市井刁民到我们府门前闹事,到现在,那些人还在呢。唉……,我们裴家,真是流年不利啊。”裴夫人说一阵,叹一阵。 关于林婉音清白一事,早已水落石出。 冯霖和楚祯两人,心中明知裴府的做法,过于狠绝了些,白白害了林婉音的性命,但不敢说出来。他们清楚得很,当时若不将林婉音草率沉塘,只关起来或是送走,也不会闹到今天的地步。 当然,以裴家今天的势力,自然是不怕景家的,但是,这裴家的名声,却因林婉音的死,一落千丈,京中之人,谁不在背后笑着裴家?将来,谁家敢将女儿嫁来裴家? 这可真是得不偿失。 但两人不敢说。 冯霖是畏惧裴府的权势,楚祯呢,是不想得罪裴夫人和裴元杏。于是,两人闭口不谈林婉音的事,只说道,“不知佛堂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老夫人如何了,真让人担心啊。” 两人都说,想过去看看。 这正合了裴夫人的心意。 “定然是乱成一团了,两位还是不要去了,让臣妇前去敦促仆人们灭火吧,臣妇先行离开,失陪了,两位。” 可不管裴夫人怎么谢绝,冯霖和楚祯仍要前去看看情况。 裴夫人先是假意的拒绝几句,末了,还是同意了,只说,实在过意过不去,还没让二人好好喝杯茶水呢,府里就出乱子了。 冯霖和楚祯,并不介意,催促着裴夫人快些带他们去佛堂。 三人走出小厅,外头,沿路可见急匆匆跑过的仆人。 “佛堂的情况怎么样了?”裴夫人拦住一个跑得急的仆人,“老夫人救出来没有?” “老夫人救出来了,受了惊吓,一直在说胡话呢。”仆人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说道。 楚祯和冯霖松了口气,“老夫人无事便好。” 裴夫人又问,“佛堂里的景家人呢?” 仆人说道,“景家人也全都跑出来了,不过,大管家没有让他们离开,而是派了护卫看守着他们。大管家说,他怀疑这次走水事件,是景家人故意弄出来的。” “景家人?为何?”楚祯早已将自己,当成了裴家一份子,当然会关心裴家的事情,才会焦急问道。 “几个当先冲进佛堂灭火的仆人说,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听到景家人在抱怨,说,‘烧得好,这便是不归还嫁妆的下场’。” “什么,景家人敢这么说?这样说来,佛堂走水,是景家人故意为之了?”裴夫人“又惊又怒”,她转身看向冯霖,“冯大人,你来得正好,一定要严惩景家人啊。我没有说不归还林氏的嫁妆,我只说,林氏的陪嫁太多,一时半会儿的,整理不出来。便先吩咐府里管事娘子,备了酒宴好生的款待他们,我则找来府外管事整理林氏的田庄铺子的地契。哪知……”她愤恨叹道,“真是一群阴险之人啊,居然烧我府上的房子来泄恨!” 冯霖没看到景家人,不好作判断,只说道,“那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去佛堂看看究竟,如果景家真敢行凶,本官当场将他们缉拿进顺天府。” “对对对,先去佛堂。”裴夫人忙道,心中,则是阵阵欣喜,景家,这便是惹她的下场。 …… 裴夫人带着楚祯和冯霖到了佛堂。 此时,佛堂的火势已控制下来了,不见火苗,只有少量的黑烟,从屋里飘出来。 空气中,浮着焦糊的味道,地上,满是流淌的水渍,和断木残瓦,枯枝败叶。 仆人们扔提着水桶跑进跑去,个个身上都布着烟尘,脸上更是漆黑一团,看不出模样儿了。 郁娇和景文忠景夫人,以及几个侍女嬷嬷,正站在佛堂前的空地上,被几个裴府的护卫看押着。 佛堂前一棵树下,站着一个小仆,见裴夫人来了,吓得脸色白,身子抖,直往树后藏。 裴夫人看到他,眉尖皱了皱,这小仆,不是娘家堂侄子冷轼的小随从吗?他怎么来了后宅?还见到她怕得跟见鬼的样子? 不过,她眼下关心的是,让冯霖将景家人带走的事,冷轼那个纨绔子弟,她才懒得理会。 “冯大人,看看,看看,佛堂里烧得一堆灰了,景老爷和景夫人,还有郁四小姐,却个个衣衫清爽,可见啊,这起火,就是他们的杰作。”裴夫人走到景文忠的面前,看一眼景夫人,又看一眼郁娇,冷冷一笑,“我裴家好客待你们,你们为什么烧我家的房子?” 郁娇料定裴夫人会这么说。 她唇角轻扬,微微一笑,“裴夫人,您没将事情弄清楚,就说我们纵火,我可不可以告你个诬陷罪?” “……” “正好,冯大人也在此,冯大人?”郁娇笑微微看着冯霖,“我们的衣衫干净,就带表着是纵火犯吗?在裴夫人的嬷嬷单妈身旁,现大量的火油,算不算纵火犯呢?” ------题外话------ 冉有罪~(tot)//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33,赔了夫人又折兵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裴夫人面色一僵,怒道,“郁娇,你胡说八道什么?单妈怎么可能是纵火犯?她是我府里多年的老仆人了,一直忠心耿耿办差,从来没有做过逾越之事,你不要信口雌黄,挑拨离间!” 裴夫人的表情,虽然是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但心中却泛起嘀咕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娇的笑容太诡异了,而且,单妈又失踪了一个多时辰。难道,单妈来到了这里,被郁娇一行人现了? 单妈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失手? 再说了,单妈可是管事,算半个主子,又怎么可能自己去动手放火油?放火油的,明明是做粗活的仆人,而且,那几个仆人,已经被她控制住了,不准她们胡言乱语嚷出去。 裴夫人心中七上八下的,她往四周看去,除了急匆匆奔走着灭火的一群仆人,没有看到单妈,也没有人跟她提起单妈。 郁娇不恼,叹了口气,佯装同情地说道,“裴夫人,你可知,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啦,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就如你裴夫人,表面和善,背后,却在磨刀子,琢磨着怎么杀人。 冯霖不想太得罪郁娇,裴夫人住郁娇和景家人说,他们是纵火犯,即便他们是纵火犯,也得审清案子再说,草率带人走,要面子的郁丞相得知他女儿进了牢里,定会怒得拔了他的皮。 因此,冯霖便说道,“郁四姑娘,你说的单妈,在哪儿?” “和裴老夫人在一起呢。”郁娇伸手一指佛堂东侧间的门口。 “那就将单妈叫来,问一问,不就清楚这场火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冯霖说道,他偏头看向身边的随从,“去,将里面的单妈带出来。记着,别惊动老夫人。” “是,大人。”随从快步往东侧间走去。 楚祯的目光,却停在佛堂前,一株树后的小厮身上。他认出,这是裴家一位表公子的小仆,这小仆在这儿做什么呢? 鬼鬼祟祟的样子。 他是客人,不好直接审问。但为了讨好裴夫人,他不能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着,反正那小仆不是裴府的人,便说道,“本世子瞧见那小仆鬼鬼祟祟的样子,十分的可疑。”便也对跟随的护卫道,“你去将那个小仆带过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是,世子。” 小仆吓得整个人软倒在地。 但是,还是被楚祯的护卫给拎了过来。 “你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本世子瞧着,你并不是裴府的人。”楚祯眸光沉沉,看着小仆。 裴夫人眯了下眼,这是冷轼的小仆!难道是冷轼?冷轼今天一早找她借一百两银子,她没给,冷轼就借机害单妈,用来报复她? “你主子呢?”裴夫人厉声喝道。 “夫人,小人……小人……”小仆跪倒在地,吓得脸色白,半天说不出一句来。 景夫人这时微微一笑,“差点忘了恭喜裴夫人,您今天得了个好女婿,今日忘记了带贺礼,实在是失礼,我下回来时,一定补上。” 裴夫人以为景夫人说的是瑞王府的世子楚祯,她眉梢微扬,略带得意说道,“本夫人的女儿,虽不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也不是倾国倾城之姿。但是,她性情温婉,会持家。我裴家的中馈,有一半都是她在打理着,是本夫人的得力助手。而且,她的女红,是拜师宫中的老绣娘们学来的。她十三岁时,就曾绣出一副百子图,送给太妃做寿礼。” 说着,她的目光往一旁的楚祯脸上瞥了一眼,女儿要是嫁入了瑞王府,那真是一件光耀门楣之事。 瑞王世子喜欢裴元杏的事,郁娇刚才已经告诉给了景夫人,景夫人这会儿又现裴夫人的目光频频看向楚祯,心中越鄙夷。 景夫人便故意刺激裴夫人,微笑道,“也难怪了,这等好女儿,自当是嫁自家人了。嫁与别府,等于肥水流入外人田了。只有亲上加亲,才是最好的,表哥表妹,结为夫妻,古往今来,一直是一段佳话。” 亲上加亲? 裴夫人微愣,什么表哥表妹?景夫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而这时,跪在地上的小仆已经吓得哭起来,“夫人,小的不知道啊,公子只让小的守在外头,不关小人的事啊……”他就说嘛,公子不该听裴大小姐建议的,那哪是好主意啊,那分明是在害人,这下可好,出事了。 守在外头,亲上加亲,表哥表妹,吓得抖的小仆,女婿…… 女儿又不知去了哪里…… 这几件事连在一起,惊得裴夫人的身子狠狠地晃了晃,她脸色惨白,盯着小仆,“你家公子呢?” “在里头……”小仆指了指西侧间方向。 裴夫人脚一软,拔腿就往西侧间跑去。 佛堂起火,只烧了东侧间,西侧间这里,影响略小,只烧着了门前的一些花木,没有波及里头。 靠里间的屋子里,门掩着,并没有关牢,隐约有声音传来。 裴夫人听到那声音,脑袋更加沉,脚软得站不稳当了,心头一阵乱跳。 她颤抖着手,一把推开门。 于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呈现在她的面前。 两个人的衣衫,几乎全都扯掉了,双双披头散着,正忘情地欢好。 更见鬼的是,她女儿骑坐在上头,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 那个样子,跟个荡|妇似的。 两人身上都布满着,不同程度的红痕抓痕。 裴夫人一口老血,几乎要喷出来。 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将女儿一把扯了过来,胡乱抓了衣衫往裴元杏身上裹,“你在干什么?”她低喝一声。 但裴元杏却猛地推开裴夫人,“我要……” 什么?女儿在说什么?裴夫人怒得扬手一巴掌朝裴元杏脸上甩去。 打得太重,裴元杏脚没站稳,摔倒在地,结果是,倒在了冷轼的身上。 两人又滚一堆去了。 “裴夫人?出了何事?”楚祯这时走进来,问道。他见裴夫人脸色大变,匆忙跑进屋里,于是,他也忙跟着走了过来。 裴夫人的个子不及他高,他的目光很自然地从裴夫人的肩头望过去,顿时,少年公子白皙的脸颊,一下子窘红一片,旋即,又是一片死白。 “这是……,这这……”楚祯的唇角颤了颤,飞快将目光挪开,再没说一句话,转身匆匆离去。 裴夫人惊醒过来后,慌忙去追他,“瑞世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杏儿一定是被人暗算了,瑞世子!” 她心中清楚,女儿的性子虽然刁蛮,堂侄儿虽然好色,但不管怎么说,两人也是出身世家,再怎么荒唐,也不敢大胆地在老夫人的佛堂里,做这等事情,那么,一定有着隐情。 因为,她闻到这屋中,有一丝怪异的香气,女儿和堂侄儿更是混沌模样,连人进了屋里,也没惊醒。 可是,事情已经生,瑞世子也看见了女儿的丑态,女儿这一生,算是完了。 裴夫人没有追上楚祯,可就算追上了,又能怎样? 楚祯走得很快,头也不回地,往府门方向走去。 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怒的,还是打击太重,楚祯的脚步,略带蹒跚,整个人几乎是在仓皇逃奔。 护卫见他神色不对,匆匆跟上前,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消失在裴府的亭台楼阁后。 郁娇的目光,从楚祯消失的方向挪开,唇角浮了抹冷笑。 瑞王府属于中立派,裴夫人一直想拉拢,用来扩大裴家的势力。就算裴元杏这次不惹事,她也迟早会让楚祯厌恶起裴元杏。她绝对不允许这两家结亲。 另外呢,她替楚祯不值。 裴元杏,刁蛮跋扈,嫉妒心强,爱贪便宜,心胸狭隘,针尖儿的小仇,她也会记上十年八年。而且,裴元杏会将不喜欢的人往死里整。 这哪里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这分明是个刁蛮的,出身市井的蛮妇。 楚祯的才华,相貌,在京城里虽然不是拔尖的,但人品极好,是个谦谦君子。他喜欢裴元杏,大约是少年公子一时冲动。要是娶了裴元杏,无疑会毁掉楚祯一生,毁掉整个瑞王府。 楚祯跑掉了。 裴夫人整个人慌了神,她身边的侍女后知后觉现了异样,匆匆来到西侧间屋里,顿时,一个个都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小姐拉开,送她回去。” “啊……,是是是……”两个丫头,一个嬷嬷,慌忙上前将裴元杏拉起来。捡衣衫的捡衣衫,拢头的拢头,乱成一团。 “夫人,表公子呢……”嬷嬷指着地上,混沌不醒的冷轼,问道。 她想阉了他! 裴夫人大怒着,咬牙切齿地抬起脚来,狠狠地朝冷轼的下体踢去。 因为没有衣物挡着,力道直接在上面,又因为裴夫人是用了十万分的怒气去踢的。 结果。 嗷唔—— 冷轼惨叫一声,疼得昏了过去。 外头,又有仆人回道,“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 女儿遭此不测,裴夫人又惊又气,几乎站不稳了。 是了,还有个老夫人没有安抚好呢。 她想做出戏,可是,她并没有将老夫人安置在里头,老夫人受了惊吓,一定不会放过她。 裴夫人定了定心神,扶着一个嬷嬷的手,迈着千斤重的腿,走了出去。 佛堂前的空地上,站着郁娇和景氏夫妇二人,以及他们带来的侍女们,个个穿着整洁。他们挑着眼角的目光朝她看来,仿佛看戏台上的小丑一般。 她感到十分的刺眼。 “老夫人在哪儿?”裴夫人问传话的仆人。 她没有看到老夫人。 “老夫人还在东侧间呢,不肯出来,冯大人亲自去请,她也不出来,一定要夫人前去见她。”仆人回道。 还在东侧间里? 裴夫人心头乱跳。显然,老夫人脾气了,不肯出来。 那东侧间里起过火,烧得一定是断梁残瓦了,坐在里头不危险? 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危险,一定是以死威胁,要找她算帐了。 “去东侧间。”裴夫人道。 此时的她,也管不了郁娇和景家人了,扶着嬷嬷的手,脚下软往东侧间而来。 东侧间的外间屋子里,一地狼藉,四处淌着水,桌子上椅子上,全是灰尘和水渍,正首桌案上的一尊佛像,已被倒下的房梁砸碎了。 玉片碎了一地。 顺天府府尹冯霖,脸色尴尬地站在裴老夫人椅子一侧,他本来是来劝老夫人离开的,哪知老夫人自己不走,还不准他走。 冯霖见裴夫人走进来,脸上干干一笑,“裴夫人,您不必担心,本官已经劝过了老夫人了,老夫人只是受了点惊吓,精神不好而已,她休息一会儿就会出去。” 说完,他朝裴夫人拱手一礼,离了这里。 目前的情况,哪怕脑子再不好使的人,也明白,裴家要生婆媳大战了。虽然他很想看热闹,但这是永安侯府的热闹。看了,会有麻烦,他还是识趣地溜走为好。 裴夫人当然不会拦他了,等冯霖一走,裴夫人往前紧走了两步,一脸担忧问着裴老夫人,“母亲,您还好吗?” 裴家老夫人正坐在一张椅上,精神并没有不好,反而是目光锐利,她盯着裴夫人,冷冷一笑。 “冷氏,我老婆子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想害死我?”裴老夫人一身狼狈,两眼冒火地看着裴夫人,毫不客气地怒吼了一声。 她的头乱凌乱着,脸上满是黑灰,衣衫上湿辘辘的,还滴着水,面前的地上,跪着惶惶不知所措的单妈。 裴夫人忙道,“母亲,媳妇怎敢害母亲呢?媳妇得知佛堂起了火,吓得腿都软了,心中一直祈祷着,母亲千万不要在里面。” “收起你那套虚伪的嘴脸!”裴老夫人冷笑,“老身本来在其他地方午休,是你身边的婆子单妈,请老身来的佛堂。” “……” “她说,佛堂里的观音像,忽然起了佛光。老身信以为真的来了,哪知,才进门,人就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现已经被困火海了,而这个单妈,正在往窗帘上淋火油!说,你不是想烧死我这婆子,是想干什么?” “……” 裴老夫人冷笑,又道,“上个月,你娘家侄儿跑来借银子,说是要去外地谋生意,我劝着你,不要借太多,少借点是无妨的。以你娘家侄儿的能力,二十万两的借去,五六年不一定还得了,不如先借个三五万两银子,大家都没有压力。我本着借急不借穷的好意,劝着你。你是不是为了这件事,恨上了我老婆子?说我不帮你娘家人?难道我将整个侯府都给你娘家,才算是帮吗?” 裴夫人摆着手,“不是的,母亲,媳妇没有这么想。” “我看你就在这么想!” 裴老夫人说着,抬脚将供桌一侧的一桶火油,和几个火石踢了出来。 那半桶火油一倒,流了一地,一直蔓延到了裴夫人的面前,几块火石在地上跳了跳,跳进一地的火油里,不动了。 “这都是单妈的东西,你还敢不承认?” “不是啊,母亲,这才多大点事儿,媳妇怎敢恨母亲?更是万万不敢害母亲啊。”裴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一眼瞥见一旁的单妈,咬了咬牙,扬起手,狠狠抽了单妈两个耳光,“你敢害老夫人?谁借你的胆子?” 单妈也在懵中,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她按着裴夫人的吩咐,办好了差事后,就准备去回复裴夫人,哪知,走到一处竹林边的台阶处,脚下忽然踩空,她摔了一脚跤,昏倒了。等她再次醒来时,现自己在裴老夫人的身旁,而四周已窜起了火苗。 而且,她也根本就没有请过老夫人。 “不,夫人,您听老奴说……”单妈急忙辨解,“老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奴只是晕了一下,醒来就在这里了。夫人,老奴没有做啊,夫人,您听老奴说……,老奴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害老夫人呢?您冤枉老奴了,夫人!” 但裴夫人现在哪里会理会她? 裴夫人急于想将责任推到单妈的身上,她好清白退出,便朝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将这个意图毒杀老夫人的恶婆子,捆下去,扔到柴房里去!” 很快,跑进来两个大个子的仆人,一人擒住单妈的一只胳膊,一左一右的,将单妈拖了下去。 虽然单妈个子高大,但是,拖单妈的两个仆人,是在府里专门挑水种树的粗使仆人,力大如牛,拎着单妈就跟拎着小鸡仔似的。 当单妈经过郁娇身边时,郁娇忽然说道,“单妈,此情此景,可曾相识?” 单妈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忙抬头去看郁娇,只见那双清澈如潭水的杏眼里,浮着冷冷的杀意。 她惊得打了个激灵。 相识?单妈努力地去想,对,她想起来了,林婉音死的那天,也被她这般拖着跑。 单妈想到这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郁娇,果然是来替林婉音报仇的! 想到这里,单妈大声喊叫起来,“夫人,夫人……”她想再次提醒裴夫人,注意着郁娇的报复。但被一个仆人用力一拳头揍到脑袋上,“老实点。” 单妈被打昏了。 另一处,从头罩到脚的裴元杏,由一个婆子背着,从西侧间里走出来。 不过呢,她们没有往郁娇一行人站在场院中走来,而是往没有路的花枝间穿过去。 打算避开郁娇一行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郁娇的确没有她们,因为来来往往的仆人太多了,四周都乱哄哄地,霜月也没有太在意那一边,一直在看东侧间,以防裴夫人使坏。 但是,灰宝现了。 “娇娇,那儿——” 郁娇眯了下眼,虽然裴元杏全身都遮得严实,但是,从那露出的鞋子来看,正是裴元杏。 想偷偷溜走?她哪能这么便宜了裴元杏! 这母女俩,想让她丢丑时,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居然请来了顺天府的冯霖,和瑞世子楚祯看热闹! 现在,裴元杏自己出了丑,就想瞒着所有人? 郁娇将灰宝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头。 灰宝撒腿往裴元杏那儿窜去。 只见灰宝的爪子一扯,罩在裴元杏身上的披风,掉了下来。 而那背她的婆子,匆匆行走的脚,不小心绊到了披风上,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只听“啊”—— 一声惨叫,裴元杏被扔了出去,扔得不巧,半侧脸硬生生在撞到了一丛月季花枝上,那枝丫上面的尖刺儿,一股脑地刺进了裴元杏娇嫩的肉里。 “我的脸啊——”原本中了幻|烟,还神志不清的裴元杏,这会儿是彻底清醒了。 疼醒的。 醒来之后,她现全身酸痛难受,更疼的是,脸上。 裴元杏伸手一抹,一手的血。 更要命的是,她的脑海中涌出了不少片断,她刚才,跟一个男人在做着诡异的动作。 而她全身都酸痛,难道是…… 她跟冷轼? 不——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一定是做梦了! 裴元杏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抖。 “咦,那是裴大小姐?裴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顺天府的府尹冯霖,刚才进了东侧间,因此,并不知道西侧间里的香艳事情。 他本着讨好裴大小姐的心情,走了过来。 这一看,惊得冯霖睁大了双眼。 只见裴元杏的脖子上,下巴上,全是咬痕,而且,裴元杏的身上,散着一股子男欢女爱过后的味道。 冯霖慌忙捂脸,转过身去。 心道,坏了,他是不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他心中同时又琢磨着,裴府的火灾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查凶手查到了裴夫人身边的嬷嬷身上,裴府今天准会出事。他还是不要惹上麻烦为好,如此想着,他想快点走掉。 冯霖叫过裴府的一个仆人,说道,“本官今天还有要事要办,要先行离去,你去给你们夫人禀报一声。” 仆人点了点头,传话去了。 冯霖由另一个仆人引着,匆匆离开了这里。 往府外走的同时,他心中其实一直抑制不住兴奋,想不到,永安侯府里,还有着这些秘辛啊! 冯霖这人爱传闲话,只要他知道了一件秘密的事情,不出半天,一定传得整个京城都知晓。 裴夫人请来冯霖,一半是在火起之后,利用冯霖拿住景家人和郁娇,一半原因,是想借冯霖的大嘴巴,将郁娇和景家人是恶人的行为,传遍整个京城。 如此一来,林婉音的嫁妆就不必还了。 郁娇唇角微勾,裴夫人打的好算盘,怎知,她也觉得冯霖来得十分的好呢?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这可不行! 她会有样学样! 那边,裴元杏还在骂着嬷嬷,郁娇缓缓朝她走过去,眨着清澈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裴元杏。 “郁娇?”裴元杏盯着郁娇,咬牙切齿,“是你害的我?是不是?你这个贱人!” 郁娇并不理会她的恼火,因为,从此之后,裴元杏会活在暗无天日里,根本不值得她去生气。 “这是你家里,我如何害得了你?”郁娇笑得淡然。 “你少来,你明明进了西侧间,可为什么——”裴元杏嚷起了来,忽然现说错了,又赶紧闭了嘴。 “你怎么知道,我进了西侧间?你为何这么失望?你希望我进去?”郁娇一连几个问题,问得裴元杏哑口无言。 “裴元杏!”郁娇不再对她客气,目光森然盯着她,“我昨天梦到了林婉音,她说,如果我见到你的时候,问你件事。” 裴元杏听到“林婉音”三个字,吓得身子一颤,“郁娇,你装什么鬼呢?” “我没有装鬼,我是认真地在问。”郁娇的唇角微微勾起,目光凌厉望进裴元杏的眼里,“林婉音要我问你,你为何总跟她过不去?总是怂恿着冷轼去‘偶遇’她?为什么?” 当她不知么?前世,有一次,她进裴府时,无意间听到,裴元杏怂恿着冷轼去勾|引林婉音。 原因,不得而知。 林婉音为了面子,为了顺利地嫁入裴府,便一直忍着这个惹事生非的小姑子。 可没想到,裴元杏依旧死性不改。害她前世,又想害她今生? 她会将裴元杏打入到尘埃里。 “因为她抢走了我哥,元志哥哥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抢走他,谁就是我的仇人!”裴元杏忽然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 郁娇眉尖微皱,“你哥哥喜欢妻子同时喜欢妹妹,根本是没有冲突的事,你嫉妒林婉音,难道不是太莫名其妙了?” “关你什么事?总之,喜欢我哥的女人,都是我的仇人!包括你!” 郁娇笑了,“裴大小姐,你放心,我是永远不会喜欢上你哥哥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裴元杏。 “那么,你就永远记着你的话。”裴元杏在她背后冷冷说道。 …… 虽然裴夫人被裴老夫人骂了,裴元杏今天丢了个大丑,裴夫人想小烧一把佛堂,没想到,引起大火,除了佛堂大半间屋子,还烧了佛堂东侧间的一座厢房。 那处厢房,其实就是老夫人的一处库房,里头全是裴老夫人多年收集起来的画册,佛经,这一把火,将屋子都烧塌了,那些书稿,自然是成了灰烬。 裴老夫人大怒之下,将裴夫人赶到祠堂去罚跪。 郁娇和景文忠夫妇,一直没有离开。 裴夫人挨罚了,不是还有裴老夫人么? 天色还没有黑,不将田庄铺子的地契拿到手,郁娇怎甘心离开? 因为一离开,又不知哪天才能顺利地进裴府。 许是今天的事情,被楚祯和冯霖看见了,裴老夫人觉得丢了面子。要是不将郁娇和景氏夫妇打走,未免让全京城人讽笑,那面子会丢得更多。 于是,裴老夫人做了主,吩咐着府里的管事,速去取地契出来。 得到裴家老夫人的回复,在裴府小花厅等候消息的景文忠和景夫人,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 郁娇却没有太大的欢喜,这些,都是她意料之中的。 裴夫人从做姑娘起,就十分的霸道专横,名声问题,不及保守的裴老夫人看得重要。 所以,裴夫人才会霸着林婉音的嫁妆不松手,并不在意外人如何说她。 但裴老夫人却是要面子的人,当然会同意给了。 再说了,裴夫人险些害死裴老夫人,裴老夫人同意给地契,有故意跟裴夫人叫板的意思在里头。 景文忠和景夫人照着嫁妆单子清点地契的时候,郁娇假说想出去透透气,便来到了屋子外头,趁人不注意时,她带着霜月和灰宝悄然离开了。 因为,她要去会会单妈! 单妈还没有死! 她怎甘心离开?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34,发现 修,加字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对于永安侯府,裴府府里的路线,郁娇是再熟悉不过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加上此时,天色已微黑,府里的花树高大,楼阁众多,被夜色一罩,府里的小路更显得阴暗。 郁娇抱着灰宝,专挑人少的地方行走。 有了耳朵灵敏的灰宝,和武功高强的霜月跟着,一路上,郁娇成功地避开了裴府的所有仆人。 她来到了裴府大厨房后面的柴房前。 单妈被关在柴房里。 “霜月,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看看那个恶毒的婆子!”郁娇抱着灰宝,往柴房走去。 “小姐当心,奴婢就在附近守着。”霜月没有跟上前,而是离着二三十来步远,守候着。 凭直觉,郁娇跟那婆子有仇,她一个外人兼侍女,还是不要上前去偷听为好。 当然,不偷听是假,随便听听,却是真的。 谁叫她耳力太好呢? 郁娇缓缓地走到柴门边,目光幽暗地,望着里头的那个恶毒婆子。 里面,单妈正焦躁地走来走去,脚步蹭在地上,嚓嚓作响。 能不焦躁吗? 单妈从府里的管事婆子,一下子沦为了人人可以打骂的囚犯,她被抓的时候,看到无数人都在讽笑她。一早还在指挥号司令,到了下午,却被裴夫人罚了,关了柴房,这落差太大,而且,还不给她适应的时间,就直接将她关了起来。 郁娇勾了下唇角,从袖中取了块帕子遮住了脸。 “单妈。”郁娇的声音,在柴房门外响起,声音幽幽,“可记得林婉音?” 单妈停了脚步,“谁?”声音透着恐慌,“你是谁?” 这声音,像是从地域里冒出来的,透着森然。 “是呀,我是谁呢?”郁娇笑,“我也想知道,我是谁呢。我是林婉音,可也是别的人。” 单妈听得毛骨悚然。 她放慢呼吸,睁大了双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外面,柴房门只是几块简单的木板拼接而成,上面有许多缝隙,她挑了个最大的缝隙去看来人。 太阳快落山了,天气很暗,她依稀现,来的是个粉衣女子,脸上蒙着面纱。 “你……你你……你……”她吓得哆嗦起来,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淋淋。 这是林婉音! “那天,你带着仆人拖着我跑,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同样的被人拖着跑?受尽所有人的白眼?”郁娇的声音缓缓,目光却越来越凌厉。 “少……少夫人?”单妈吓得哆嗦起来,“少夫人,你放过老奴吧,老奴也是奉命行事啊,少夫人!”单妈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求饶,“少夫人饶命啊,少夫人,老奴家里上有老下有下呢,少夫人,老奴还有个儿子要养呢,老奴死了,他们一定会伤心啊,老奴的儿子还没有娶媳妇呢,可怎么办呢,少夫人饶命啊……” “可我不想放过你呢!”郁娇哑着声音,努力将声音学成林婉音的声音,“我林婉音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割我的舌头,剜我的双眼?你这个刽子手,当时行凶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杀人会偿命?” “……” “你也说,你死了你的亲人会伤心,可是,我死了,我的家人就不伤心吗?谁不是人生父母养?谁不是被家人宠在手心里的人?你只知道自己的命金贵?别人的命就是草芥?由着你杀?” 她不知,父亲在得知她的死因时,是怎样的心情。 而且,还是那样一种侮辱的死法! 父亲一定是震惊,绝望的,悲伤的,而且,一定还是失望的。 还有景家人,被整个京城的人笑话了那么久,出门连头也抬不起来! 单妈这个杀人犯,居然说自己死了,家人可怜? 那谁来可怜她和她的家人? “少夫人,真的不关老奴的事啊,老奴只是个下人,老奴的上面,还有夫人呢!夫人怎么说,老奴就得怎么做,少夫人,老奴不是真的要杀少夫人啊,少夫人——。” “是啊,裴夫人要你杀人,你便杀了。可是,裴夫人要你踢我了吗?你踢了我三脚,踢得我都吐血了,你仍不停罢,我的心口到如今还疼着呢。这笔帐,要怎么算?” 单妈彻底慌了神,“少夫人,少夫人饶命啊,少夫人……,少夫人若放过老奴,老奴一定多多给你烧纸,一定天天上香供着你。替少夫人捐香油钱,超度少夫人。” 郁娇笑了,“那么,我现在就杀了你,日后,也天天烧香祈祷,求菩萨早日超度你,可好?” 单妈吓得一颗心,提到了嗓了眼。 林婉音要杀她? 郁娇猜出她的心思,又道,“单妈,你若是要怪呢,就去怪裴夫人。你今天落到这一地步,便是为虎作伥的下场,你明知裴夫人在行凶,在恶意杀人,你却毫不犹豫地帮她举起了屠刀,我怎能饶你?” 说完,郁娇转身就走。 她将脸上的帕子扯了下来,塞回袖中。 她的手指在颤抖着,因为,她心中委屈着,她不快乐。 若不是裴夫人和单妈,她怎会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霜月见她回来了,狐疑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 郁娇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将袖中一包东西递给霜月,“将这包东西,塞到单妈的身上,放她出来,做个假装逃跑,从院墙上跌落昏倒的样子。” “小姐?为何要这么做?”霜月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这婆子心思歹毒,让奴婢直接去打死她算了。” 郁娇却微微一笑,“不,何必我们亲自动手杀人?”她要让裴家人来动手!“让这些人相互残杀,岂不更好?” 霜月咧嘴一笑,“说的也对呀,还能省些力气。坐山观虎斗,可是有趣得紧。” 霜月抓着小包,大步往柴房走来。 窄小的柴房里,单妈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她听见脚步声,以为郁娇又来了,趴在地上磕头不止。 “少夫人饶命,老奴一定天天磕头烧香,求菩萨早些超度少夫人。” 霜月一笑,“是,我不杀你。”换个人去杀你! 她拔出腰上的软剑,一剑劈开了柴房门的木板,然后,飞快将单妈拎起来,右手一个手刀落下。 单妈昏死过去。 霜月又将郁娇给她的小包,塞入单妈的怀里,拎着单妈往府里的院墙边而去。 她找到一处高墙,将单妈放在上面,然后用力一推。 咚—— 单妈摔在地上。 这是裴府后门附近的院墙,单妈落下来的声音很响,正好惊动了准备关后门的两个仆人。 “那儿怎么回事?” “去看看,像有人从墙上掉下来了。” 两人一起跑了过去。 “啊?是单妈!”一个仆人惊呼,“单妈不是被关了吗?怎么在这儿?” “看,她还带着包袱,这是想跑?” 头一个说话的仆人,打开了单妈的包袱,借着后门那儿的灯笼光,他看清了包袱里的东西,顿时惊道,“单妈好大的胆子,敢偷了主子们的首饰和府里的帐本逃跑!” “快,拿绳子将她捆起来,送交夫人。” 单妈是府里管事的时候,因是裴夫人的心腹之人,府里的仆人,没人敢小瞧她,当她是半个主子一样的看待着。 但是,如今的单妈已被裴夫人罚了,谁还会惧她? 两个仆人像捆牲口一样,捆住了她的手脚,一个抓头,一个抓脚,一前一后将她抬进了府里。 霜月见单妈抓了,拍拍袖子上的灰,避开着府里的暗卫,身影一闪,回去找郁娇去了。 大约抓头抓疼了,单妈被疼醒了。 她现自己跟头猪一样,被人抬着走,耻辱感顿时涌上心头。 “放手,快带我去见夫人,少夫人闹鬼了,少夫人要来报复了!” “胡说八道什么?闭嘴!” “疯婆子,想伺机跑掉是不是?当我们傻呀!” “再敢吼叫,打烂你的嘴!” 单妈的脸上一连挨了两巴掌,她才知道,她的末日到了。 …… 另一处,郁娇和霜月,沿着原路回到了景夫人和景文忠休息的小厅。 景夫人和景文忠还在核对地契。 除了核对数量,他们还要核对真假。 他们明白,拿地契都拿得这么辛苦,要是拿回了假的,可就着了裴家的道了。 再想来换,裴家人一定不会理会他们。 郁娇走进了屋里。 景夫人见她进来,以为郁娇等得无聊与心急,没有疑心她离开过,便安慰她,“马上好了。还有十几份核对,核对好了,我们马上回府。” “不着急,舅舅舅母慢慢核对。”郁娇微笑着走了过去。 然后,她装着随意的一一查看地契的真伪。 若她是林婉音,她可以堂而皇之的检查,可她只是郁娇。 好在裴家没有在地契上做手脚,景文忠和景夫人全都查完了,没有现假的。 “哼,算他们识相,敢做假,我们一定去告他们!”景夫人将地契整理好,整齐地叠起来,装进蓝婶随身背着的布袋里。 她没有要蓝婶保管,而是自己拿着布袋。 景夫人如此小心,让郁娇心中感慨不已。 这只是林婉音嫁妆的一小部分,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珠玉,器玩,不知何时才能拿出来。 天已黑,裴老夫人派人来,请景文忠景夫人和郁娇吃晚饭,说,哪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回府? 但是,经过这一天的事,三人哪有心情继续留在裴府? 景夫人冷冷淡淡说了声,“谢了,我们怕屋子再次起火。”谢绝了裴府的好意。 一句话,呛得裴府的仆人,一脸的窘迫。 裴老夫人自知他们在府里受了气,吃饭是吃不下的,也就不强留,差人送他们离府。 郁娇一行人,由裴府的仆人引着,往府门走来。 他们在裴府的府门口,遇上了外出而回的永安侯和裴元志。 景文忠对永安侯裴兴盛没有半丝儿的好感,只敷衍着拱了拱手,淡淡说道,“侯爷。”便冷冷地拂袖走开。 郁娇和景夫人更是一言不,朝二人点了点头,算是行礼,继续往前走。 裴兴盛得到仆人的传话,说府里出了事,更是懒得理会这些人,傲然而去。 景夫人以为永安侯裴兴盛,是厌恶他们景家来收嫁妆,才态度冷淡,轻嗤一声,别过脸去。 但郁娇清楚裴兴盛的脾气,裴兴盛才不会在意嫁妆,他比郁文才更加的目中无人,他在乎的是面子。 “娇娇?”裴元志忽然喊住了郁娇。 郁娇唇角微勾,她停了脚步,没有回头,只道,“裴世子,我今天随同景老爷景夫人来了一次贵府,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景夫人见她停了脚步,她停下步子,陪着她。 裴元志往郁娇身边走来,温文尔雅一笑,问道,“什么道理?” 郁娇扬唇,讽笑道,“我以前常常听说书的人说,男子一生中,最大的三件喜事便是,升官财死老婆。我之前年纪小,不懂,今儿来了贵府,算是全明白了,这三件好事,裴世子都赶上了,难怪精神如此之好。” 说完,她看也不看裴元志怒得铁青的脸颊,拉着景夫人,快步离去。 裴元志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握了握,追上郁娇的脚步,“娇娇,你来府上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听说有仆人刁难你们了。” 郁娇讽笑,马后炮的做法而已,还想着骗她?早干什么去了? “多谢裴世子好意,如果裴世子真心觉得郁娇受了委屈,请尽快归还林婉音的嫁妆。林将军救我一场,我若连收回嫁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清明时,我没脸上坟面对他,更没脸做她的义女了。” 说着话,郁娇已走出了府门,霜月讽笑着看了眼裴元志,挑了帘子,扶郁娇上了马车。 帘子绝情放下,挡住了裴元志浮着怒意的眼神。 马车里,郁娇闭着眼,因为愤怒,她袖中的手指在轻轻颤着。再次进裴府,她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那个府里,居然全是些虚伪之人。 景夫人没有立刻上去,而是站在马车边,挡住了裴元志窥视马车的眼神。 面对这个抢走林婉音,却又不珍惜林婉音的虚假之人,景夫人毫不客气地讽笑起来。 “裴世子,你若是真心觉得我们委屈呢,就拿出点实际的行动来,让我们快些拿回婉音的嫁妆。” “……” “娇娇说得对,我们来府上大半日了,却只讨要得一部分的地契,还险些被府上的夫人诬陷成纵火犯吃了官司。” “……” “下回,我们来贵府收婉音的那些首饰珠玉器玩等实物,会不会直接丢了性命?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婉音的,有一部分还是景府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侯夫人为何死抓不放?” 裴元志并不在意那些嫁妆,他在意的是颜面。 他本想着,景家人或是郁娇对他客气一些时,再找机会将嫁妆送回去,以此显出他的大方。 哪知,景家人急不可耐地上门来要来了。 他们打断了他的计划。 “婉音不在了,她的东西,舅母想收回,随时来取。”裴元志朝景夫人颔首说道。 景夫人站直了身子,脸上笑容似笑非笑,“婉音既然已死,我景家就同裴府再没有瓜葛了,小妇人可不敢再当这个舅母。我景家只是破落小户,贵府可是一等侯府,我们高攀不起。” 景夫人的话,完全是赤|裸果的嫌弃,直将裴元志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见过捡钱的,没见过找骂的,该! 霜月看了眼裴元志,朝天翻了个白眼。 “舅夫人,请上马车吧,时辰不早了呢。”霜月催促着,她可不想再在裴府前一直站着,看裴元志自以为深情的表演。 “回府。”景夫人就着霜月挑起的帘子,坐进了车内。 几个仆人坐进了另一辆马车,车夫们的马鞭子一扬,将马车赶到大道上,飞快离去。 裴元志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眸光渐冷。 郁娇…… “世子爷,您怎么还在这儿啊?老爷老夫人正在急着找世子呢!”冷义急匆匆朝他走来,声音焦急说道。 裴元志转过身来,眉尖微皱,“出了何事?” “是大小姐……”冷义吱唔着,不敢往下说。 “元杏又惹什么事了?”裴元志迈步走上了台阶,“她就没有一天老实过!” 冷义哪敢说?“世子还是先去老爷的书房吧。” …… 郁娇的马车从裴府离开,小全子为了走近路,绕行到裴府后门附近的桃花湖边行走。 景夫人挑了帘子看外面,低叹道,“那个无情无义的裴元志,居然将婉音葬在桃花湖畔,而且,还将她烧成了一堆灰!这是想让婉音永远活在地域里吗?那个混蛋!” 对于前世的那具躯壳,郁娇早已不放在心上。 她活在当下! 她的目光扫到了月色下的桃花湖,倘若母亲不死,她就不会进裴府,也就不会认识裴元志!那么,前世的她也不会死! 可是,没有如果! 十岁就没了娘,没人教她如何认清渣男,她就这么被裴元志骗着,一步一步走到死亡! 再活一世,她定要擦亮双眼,看清身边每一个朝她示好的男人。 景夫人正要放下帘子,这时,她看到前方有几个人抬着什么向她们的马车走来了。 那几人是从裴家的后门方向走出来的。 等走到近前,景夫人听到抬东西的人说,“这个单婆子也有今天啊,哼,当初将少夫人沉塘,可是她的主意,今天老夫人话,也罚她沉塘。” “活该呢!这是报应轮回啊!” “她放火烧佛堂,还偷了老夫人的首饰和府里的帐册想跑,老夫人能放过她吗?” 扑通—— 捆了大石头的布袋子,重重地砸向水面,溅起半人多高的水花。 “老夫人了话,让我们在湖边候上一个时辰才走,等单妈死得透透地再捞起来埋了,以防她活着逃跑。” 另一人道,“能活才怪呢,老夫人已命人打了她二十棍子了,单婆子已经丢了半条命了,再这么一沉塘,必死无疑了!” 马车走远,几个仆人闲聊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夜色渐渐罩着大地,桃花湖,也渐渐地看不清了。 景夫人放下车帘子,她嗤了一声,“这单妈都被处死了,想来,裴夫人也定会被罚。这真是恶人自有恶报!” “对,他们都有恶报的!”郁娇幽幽说道,老天不罚,她来助刀! “虽然嫁妆只拿回一部分,但总算没白跑一趟,舅母今儿高兴,一会儿回景府,舅母让厨子给你做些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呢?”景夫人搂着郁娇,唉,这半路来的外甥女,她越瞧越喜欢。 “肉,我想吃肉,红烧肉,酱烧猪蹄,粉蒸排骨,酱牛肉,白水鸡……” 景夫人呆呆看着她,“娇娇……”口味怎么跟林婉音那么像?也是无肉不欢。 …… 郁娇一行人走到半道时,遇上了来迎接他们的景昀。 他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穿一身水青色的锦衫,夜风将他的衣袍摆吹起,俊朗翩然。 景夫人听到景昀跟车夫说话的声音,早已挑了帘子来看儿子。 “阿昀!” 景昀打马往马车旁走来,“娘,您和父亲去裴府,也不通知儿子一声,听说,裴府为难你们了?” 景夫人道,“你今儿有差事在身,所以,我和你父亲没有喊你。至于被裴府为难的事,以裴夫人的为人,她不刁难一下,都不叫裴夫人了。好在今天有郁娇,我们都逢凶化吉了,而且,还拿回了婉音嫁妆的地契。” 景夫人说着,将帘子挑得更高些,以便让景昀看到郁娇,笑道,“还不快谢谢人家娇娇?她被你姑父收为义女,算来,也是你的表妹呢。” 景昀起初十分的讨厌郁娇,谁叫郁娇姓郁呢?可这会儿,再讨厌人家的话,就是小人行为,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了。跟那害死林婉音的裴元志,有什么区别? 如此一想,景昀便朝郁娇拱手一礼,“多谢郁四姑娘相助,昀,感激不尽。”这个表妹,并不是死去的那个表妹,所以,景昀虽然感激郁娇,但表情淡淡。 郁娇并不介意,景昀不与她为敌,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必客气了,昀表哥。”郁娇朝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景昀却马上别过头去,只看向景夫人,“娘,儿子先一步回府汇报消息,爷爷和奶奶还担心着呢。” “也好,那你快些回去。”景夫人无奈地看着儿子,朝他挥挥手。 这傻孩子,郁娇这么好的一姑娘,他居然还一脸的嫌弃? …… 郁娇跟着景文忠景夫人,回到了景府。 景府的府门前,早候着迎接的管事仆人,一侧,还站着先一步回府的景昀。 景夫人扶着郁娇走下马车,见儿子也在,忙招手叫他,笑骂道,“愣头愣脑的,还不提盏灯笼过来照着你表妹?天黑路不平,也不怕她摔着?” 景昀却来扶景夫人,“路这么平坦,奶奶走着夜路,都从未摔倒过,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摔跤?” 景夫人:“……”这么傻的儿子,能娶着媳妇吗?景夫人看着儿子,哭笑不得。 郁娇并不介意,笑道,说道,“舅母,没事的,我腿脚利索着呢。” 景昀道,“看,她自己都说不必了,娘真是多管闲事!” 景夫人气得,伸手狠狠拧了下儿子腰间的肉,咬牙切齿,无声骂着,“蠢儿子!”隔壁张家婶子十六岁的儿子都娶媳妇了,她这儿子这么优秀,十八了,连个媳妇的影子都没瞧见,这好不容易,有个好的姑娘出现了,他还一脸的嫌弃。 景夫人怒得朝景昀瞪眼,看老娘回去怎么收拾你,哼! 景昀:“……” 郁娇见那对母子,无声较劲,挤眉弄眼的,忍俊不禁。 进了府,又有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来探消息,看见郁娇,笑着问安,“郁四姑娘,老夫人和老太爷候着姑娘多时了,酒宴都摆好了呢。” 景夫人笑着朝丫头挥挥手,“你先去回复老夫人,我们这就到。” “是,夫人。”丫头欢喜而去。 景府里,今天算是三喜临门,一是表小姐的嫁妆收回来了一部分,二是景老夫人的病好了,三是,景老夫人认了个干外孙女。 虽然没有拿回全部的嫁妆,但拿回了一部分,也算是有收获,至少,那裴夫人今天是狠狠地栽了个跟头,被裴老夫人一收拾,想必会老实不少,不敢再针对景府。 是以,景府里欢声阵阵。 郁娇见到景老夫人时,景老夫人更是欢喜无比地搂着郁娇,说了不少贴心话。 吃罢晚饭,一直到一更天过半,景老夫人才依依不舍地放了郁娇离开。 “本想留着你多住些日子,但你执意要回去,我也只得放你回去。”景老夫人一直将郁娇送到府门口,拉着她的手,怜爱说道。 郁娇也想多住几天陪陪景老夫人,但是,她的身份刚被林家族人认可,就来林伯勇的岳丈家景府长住,难保不会引起他人的非议。 另外,景府还有个未成亲的景昀。 她一个未嫁女子,住在这样一个家里,算怎么回事呢?这具身体的魂魄是林婉音,但是,她的身份却是郁娇。 郁娇跟景府,可没有半点儿的亲缘亲系。 景夫人对她好,她心中怎会不明白景夫人的用意呢? 她对景昀,一直都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情。将来,她的心如何展,她也不清楚。 她怕又过回了林婉音,喜欢上了别人,却让景昀误会着林婉音喜欢他,害得景昀一直单身至今。 她不想害了景昀。 郁娇紧紧地握着景老夫人的手,“外婆,等我哪天有空了,马上再来看外婆。” “好好好,外婆随时等着娇娇来。”景老夫人亲自送郁娇坐进了马车,又差丫头们往车上搬礼物。 “外婆,我不缺东西。”郁娇看着那一盒一盒吃的,玩的,一阵无语。 景老夫人却沉了脸色,“你要是住在别家,我自然是放心的,但是,郁家那样的人家,我是一万个不放心。” 郁娇明白景老夫人的想法。 谁叫她之前的身份,是个灾星的身份呢?如今的日子虽然好过了,但是,必竟亲娘是个疯子,没人护着她,景老夫人当然会担心了。 另一边,被景夫人赶来护送郁娇回府的景昀,已经坐上了马背。 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奶奶宠着郁娇跟宠亲孙女似的,不解地直皱眉头。 这模样,恰被景夫人看在眼里,她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拧他的腿肚子。 景昀疼得吸了口凉气,“娘?又怎么啦?” 景夫人怒道,“要不要我拿熨斗烫平你的眉毛?嗯?皱得跟小山似的。” 景昀:“……” 景老夫人这时也走到了景昀的面前,同样的,也是千叮万嘱一番,要景昀务必将郁娇平安送回府上,“不准有任何闪失,否则,我敲断你的腿!” 景老爷子和景文忠,虽不及景老夫人那般威严警告,也是一番细细嘱咐。 “是,爷爷,奶奶,父亲。” 景昀皱眉,他想不明白,郁娇的本事为何这么大?才一天时间,就收获了他一家子的心? 就连被郁文才害得丢了官的爷爷,看着郁娇,居然也是一脸的慈祥? 诡异,太诡异了! 马车里。 霜月双手支着下巴,眨眨大眼睛,直直看着郁娇。 看得郁娇一愣,“你为何这么看我?” “小姐。”霜月道,“奴婢觉得小姐还是少来景府。” “为什么?”郁娇眯了下眼,“为什么不能来?我是林将军的义女。他女儿死得早,我有义务替他女儿来看望景家人,况且,我都认亲了。” 霜月摇摇头,“小姐难道没看出来,景夫人对你的态度?” “什么态度?” “她当你是她未来的儿媳呢!” 郁娇无语,“霜月,那是她的想法,我不喜欢昀表哥啊。” “小姐呀。”霜月摇摇头,“外人可不这么想啊,会误会的,会伤心的。” “外人,哪个外人?”郁娇糊涂了,“谁喜欢我?” “我们王爷啊,小姐没看出来?”霜月认真说道,“他将奴婢放在小姐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小姐,可见,他十分地喜欢小姐。” 郁娇心中翻白眼,她宁可相信灰宝拿她当媳妇,也不会相信楚誉喜欢她。 “不可能,他将你安排到我身边,是有目的的,但是,绝对不是喜欢,更不可能是男女之情的喜欢。”郁娇压低着声音,说道。 外头还有景家人,霜月居然说这些? 霜月皱着眉头,又道,“可奴婢怎么觉得,王爷喜欢小姐呢?” “你的感觉有错误。” “错不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或是,你喜欢过人吗?” 霜月眨眨眼,想了想,“没有。” 郁娇好笑,一个没跟男子相处过的女子,懂什么喜欢呀?“是呀,你没有同男子相处过,你懂什么男女之情?” 霜月:“……”她被问住了,她要不要,去拐个小白脸,互相喜欢喜欢,研究研究什么是男女之情?又一想,不对呀,郁娇比她小好几岁呢,她都不懂,郁娇懂什么?“小姐如何又懂男女之情呢?” 郁娇微愣,旋即,黑着脸低声怒道,“你家小姐我无师自通!” 霜月:“……”这口气,怎么跟王爷那么像,也曾说,不娶妻,也知男女之情,她咧嘴一笑,“小姐,王爷也曾说过小姐的话,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可见,是有缘分的。” 郁娇更怒了,“再胡说八道,我将你扔下去!” 她这辈子,不会再去喜欢上任何一个男子,哪怕楚誉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当然,以楚誉眼高过顶的性子,是不会喜欢上她的。 “是,奴婢不是说了。”霜月服气地点了点头。 桃枝和钱婶将大件的礼物堆在后车位上后,也坐进了马车里。 郁娇同景家人挥手作别,一行人这才离开景府,往郁府而行。 景昀将郁娇送到郁府,见她进了府门,马上打道回府,全程,一句话也没说。 “书呆子。”霜月嫌弃地翻白眼,“一看就是打光棍的料,跟王爷比,差远了。”不过,她又一想,景昀呆头呆脑,不喜欢郁娇,那就威胁不到王爷了啊! 可那景家人,却全家都危险。 郁娇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忍着笑,往郁老夫人的春晖院而来。 郁文才去了丰台县,她只需向老夫人问安汇报情况即可。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金锭,见郁娇回来了,忙说道,“四小姐可回来了,老夫人一直候着四小姐呢。” “让老夫人担心了。”郁娇朝金锭点了点头,进了正屋。 陪同郁娇出府的钱婶,也跟着郁娇身后,走进了屋里。 桃枝和霜月没进去,候在廊檐下。 霜月招招手,叫着桃枝,“跟我来。” 桃枝皱眉,“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叫你来就是了,又不会吃了你!”霜月横了她一眼,抬步往人少的地方走。 桃枝想将她打掉,只好跟了上去,不耐烦问道,“什么事?” 霜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大家离得远,听不到她们的对话后,小声问桃枝,“你们小姐,在丰台县时,有喜欢的人吗?或是,谁喜欢过她?” 桃枝秀眉一竖,“你胆子不小,敢打听小姐的事?” 霜月眯了下眼,“死丫头,我这不是关心小姐的终身大事吗?” “要你关心?小姐的婚事,自有老夫人关心!哼!”桃枝没理她,转身走开了。 霜月扯了下唇角,心中冷嗤,就郁老夫人的眼光,能看上什么好人家? 她悄悄走到郁老夫人屋子的窗沿下,往里听了听,见屋中说话的气氛,还算平和,可见,郁老夫人没有为难郁娇。 霜月放下心来,悄悄闪身离开了这里,出府寻楚誉去了,她得像楚誉汇报一下郁娇的情况。 景家人对郁娇的态度这件事,一定得让楚誉知道。 哪知楚誉听了她的汇报,只淡淡说道,“景昀配得上她。”又道,“除了景府,李府也是不错的人家。” 霜月哑然,“爷不反对郁四小姐嫁入景府?” 楚誉扬眉,反问道,“本王为什么要反对?” 霜月无语了,好吧,活该楚誉打光棍! 她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多管闲事呀! …… 春晖院。 郁娇上前问安,“老夫人,孙女儿回来了。” 郁老夫人是张娃娃性子的脸,生气与欢喜,从不藏在心里,有什么是什么。 所以,郁娇一进门,当先看她的脸。 只见郁老夫人的脸色,不见阴沉,而是浮着一丝担忧。 没有生气,而是,有了烦心事。这是在担心她,还是有别的什么烦心事? “回来了?景家人等你可好?”郁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勉强一笑。 钱婶这时笑道,“老夫人,四小姐的性子自然是不差的,景家人都很喜欢她呢。” “那裴家呢?你怎么又去了裴家?”郁老夫人又问,“听说,裴家出事了?” 裴家在京城的声望较高,再说了,事情都了几个时辰了,一定传开了。 “裴夫人想害裴老夫人,又怕自己担罪,却来栽赃孙女,没想到,计谋败了,她被她婆婆罚了。”郁娇挑着重要的事情,说了,细枝末节,便省去了。 一是,她不想被郁老夫人知道得太多,管束得太多,而是,郁老夫人胆子小,又是害起怕来,不让她出府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哼,多行不义,必自毙!”郁老夫人没有生郁娇的气,而是怒起了裴夫人,因为,她想到了同样要害婆婆的锦夫人。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你大姐差人送来了贴子,四月十八是三皇子的寿辰日,请你姐妹几人都去三皇子府上做客。” 郁娇点了点头,“孙女知道了。” “另外——”郁老夫人皱眉看她,“你二娘还被你父亲禁着足,她的儿女定是恨着你,你去赴宴时,凡事要小心谨慎。” 原来郁老夫人是担心她被锦夫人的儿女报复。 她心中冷笑,三皇子侧妃么,她是该会会了。 “孙女儿明白,祖母放心吧。” …… 裴家,永安侯裴兴盛的书房。 裴元志走进书房的时候,就见自己母亲裴夫人正跪倒在地,脸色苍白,正嘤嘤地哭着。 她的面前,碎着一地的瓷碗片,可见,裴兴盛了火,骂了裴夫人。 裴兴盛背剪着手,立于窗边,铁青着脸,一言不。 裴元志急走了两步,来到裴兴盛的面前,“父亲,为何要罚母亲?母亲再不对,也是府里的当家夫人,您罚她像罚个下人似的,她将来还如何管家?” 裴兴盛冷冷一笑,“从今天起,她不必管家了,这府里的诸事,让老夫人管着。她再管下去,我整个永安侯府,都得完!” 裴元志眉尖一蹙,道,“父亲,母亲又不是圣人,只是一时出错,父亲为何罚得这么重?再说了,佛堂失火的时候,儿子怀疑有外人参与。假冒我府里的仆人,请老夫人去了佛堂。” 裴兴盛冷笑,“这件事,我也怀疑,一定是景家人干的!你母亲想算计景家人,哪知被对方反算计一把,指不定那景家人,在背后如何笑我裴府!计不如人还施计,丢人现眼,难道不该罚?” “……” “还有你妹妹的事!你妹妹……,哼!”裴兴盛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拂袖怒道,“杏儿的事,她难道没有责任?” 裴夫人哭道,“老爷只怪妾身,老爷为何不想想自己?要不是老爷留着那个冷轼,会出今天的事吗?” 裴兴盛怒道,“你还敢狡辩!他的小仆全招了!是杏儿主动找的他,要他去害郁娇。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结果可好,同样的被景家人反算计一把!你是怎么当家的?怎么当娘管女儿的?要罚景家人多的是法子,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只会丢人现眼!” “我……”裴夫人真是有苦难言,她根本不知道女儿和冷轼有着勾结呀。 裴元志皱了皱眉,说道,“父亲,事情已经生了,您再罚母亲也于事无补,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安排杏儿的事吧。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久了,对她的名声更不好。” 裴元杏和冷轼在佛堂里的事,已在下人间传开了,裴元志从府门走往书房的一路上,已经清楚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同样,他在心中恼恨妹妹的无知头脑,更恼恨母亲做事的草率。 裴兴盛长长叹了口气,“还能如何处理?给她一笔钱,多安排些仆人,送她和冷轼到城外的庄子上住着,等城中的风头过了,再接她回来。” “儿子这就去安排。”裴元志朝裴兴盛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裴夫人,抿着唇大步离开了。 裴兴盛唤出府在书房外的仆人,“将夫人送回她自己的园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 裴夫人惊得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 裴元杏得知自己,要被送出京城,怒得在屋中跳脚。 “我不去郊外,我还要弄死郁娇呢,我不去!” 她的奶娘劝道,“小姐,老爷话了,你不去,就送你一根白绫。” “什……什么?”裴元杏彻底心凉。 偏偏这时,她的侍女又来汇报,“小姐,不……不得了……” 奶娘斥道,“又是什么事?” 丫头吱吱唔,“冷公子的……的……下体被夫人一脚给踢坏了,大夫说,……永远……不能……” 丫头的话未说完,裴元杏眼皮一翻,气晕过去。 ……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着。 六天后,楚誉已奉旨离京,离开京城两百里远了。 按着他原来的计划,是大张旗鼓的出,然后,再找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折回京城。 谁知,事与愿违。 正德帝不放心他单独离去,派了两名官员跟着他,又派了五百名亲卫护送他。 场面话说,保护楚誉。又说楚誉年轻,得派两个资历深的老臣跟着出谋划策,实则呢,是监视他。 当时,楚誉听着正德帝的安排,只淡然一笑。 关心他?是怕他去崇州的路上不老实吧? 他走的是旱路,没有走水路。 因为在大江上,坐了船不好随时离开。江面上的船只行走,几里远都看得见,逃走是个难题。 而旱路,一路都是崇山峻岭,会很容易寻到机会离开。 两个臣子建议走水路,楚誉淡淡回了一句,“本王晕船,恐水。” 臣子无法,只好同意走旱路。 两人望着崎岖难走的旱路,欲哭无泪,走旱路去崇州,这怕是会走到冬天才到,而现在,才刚刚过完三月。 “爷,咱们几时离开?”这一天中午,众人走到一处集镇停下休息时,铁城问着楚誉,再这么走下去,要真走到崇州了。 楚誉端着茶杯,眯了下眼,“今晚就回!”之所以耗了六天,是不想走早了引人怀疑。 “那就好,属下这就准备着。”铁城欢喜地离开了。 这是一处茶楼的二楼,一楼搭着戏台,有小旦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 楚誉闲着无事,放下茶盏去听。 这时,隔着两张桌子远的两人闲聊起来,一人说道,“这出戏是班主新排的,叫夺舍。” “什么叫夺舍?”另一人问。 “便是说,一个人死了,身虽死,魂仍在。已死之人的魂魄会附身到另一人的身上。” “还有这等诡异之事?” “一个故事嘛,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咯。这戏中说,女主死了,成了另一个女子,虽换了容颜,但是,她仍记着之前的事,说的话,做的事,还跟之前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 “快看快看,那便是主角出场了。” 楚誉也往台上看去。 只见一个粉衣女子,轻挪莲步,缓缓走到戏台中间,水袖舞动间,婀娜多姿。 咿咿呀呀开唱,曲调正是《落英舞》 他身子一惊。 小旦的容颜,走路的方式,为何这么像林婉音? 夺舍? 重生? 林婉音也会吗? 楚誉袖中的手指颤抖起来,脸色渐渐变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小旦唱完了,有观众用力的鼓起掌来。 楚誉赫然起身,往楼下戏台走去。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35,娇娇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虽然,楚誉穿着一身便装,衣饰也简单,但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场,仍让茶楼的茶客,个个生畏。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这里离着京城并不远,山青水秀的小镇,不时有京城的富家子弟前来游玩,人们猜测着,这位紫衣华服的青年,出身一定不凡。 因为,有那做绸锻生意的茶客,已经认出他身上的衣料,正是价值昂贵的云锦。这种锦锻,一般只有皇室子弟,或是豪门大户的主子们,才穿得起。 一件衣衫值上千的银子,不是一般富有的人家,能买得起的,除非是大富大贵的身份。 加上他神色冷俊,眸光如剑,楚誉所经之处,人人闪道。 他缓缓走下二楼,往一楼的戏台走来。 戏台上,那小旦还在施礼答谢,抬眸时,现一位紫衣贵气的青年,正立于台前,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人的五观十分的俊朗,一双漂亮似女子的狭长凤眸里,浮着巨大的惊骇。 她怔了怔,眸光微闪,垂下眼帘朝他一福,声音柔柔,“多谢公子捧场。” 她的脸上画着厚厚的粉彩,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但那双灵动的杏眼,似曾相似。 楚誉失神了一瞬,再回神时,那抹粉色的翩然身姿,已走向了后台。 他的耳中再听不到任何喧哗的声音,周遭那些看戏的茶客,和台上其他唱戏的各色人等,在楚誉的眼前,全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他只看到那抹粉色。 护卫白尘跟在他身侧,见他神色异样,忙小声问道,“爷?” 怪事,楚誉的魂儿跟丢了似的。 他看上谁了? 那个戏子? 不就一个戏子吗? 那脸上还画着粉彩呢,真实相貌是天仙还是天神,还是个未知数呢。 楚誉没理会白尘,倒也不是真的不理会他,而是,他没听见。 他用内力去捕捉那个粉色女子的声音,“将下出戏的行头拿来。” “是,娇娘。” 娇娘? 娇娇? 他呼吸一顿,提袍迈步走上戏台,追着那抹粉色的身影,往后台走去。 戏班的班主上拦着他,“这位爷,后台是角们更衣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白尘扔了锭银子给那人,冷冷说道,“我家爷对卸妆感兴趣,你要么拿了银子,要么你给我脑袋,二选一!” 戏班班主:“……”还是要银子吧,这两位一瞧就不是好惹的主。 戏班的人放了行,楚誉径直走向后台。 后台处,是间五丈见方的大屋子,一架一架的屏风,将屋子隔开成一个个小间。 打杂的,更换戏服的,念台词的,来来往往,见楚誉和白尘两个不相干的人,走进来,全都愣愣看着他们。 楚誉的衣衫太过华丽,白尘的脸上,杀气太重,谁也不敢上前搭话。 “娇娘呢?”楚誉问着一个手捧一叠戏服的嬷嬷。 嬷嬷眨眨眼,不知要不要说。这外人闯入后台,还是头一个,“娇娘要唱下一出戏了,不见客。” “让他们进去,都闪开。”班主得了银子,赶紧讨好地为楚誉清道。 嬷嬷只得说道,“娇娘在最里间呢。” 楚誉的目光往里望去,有一只着粉衣的臂膀,从屏风里伸出来,将一只点翠头面,缓缓放进一旁的大木箱子里。 他袖中的手指颤了颤,抬步走了过去。 娇娘正在拆头上的饰,转身时,现身侧多了一人。 她赫然回头,刚才那个紫衣华服的青年男子,正站在三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这人眸光闪烁不停,似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诉说。 她错愕了一瞬,站起身来,问道,“公子寻奴家,一直寻到了后台,可是有事?” 楚誉看着她的脸,道,“将脸上的粉彩擦掉。” “……”娇娘眨眨眼,“是。” 她木木然地拿了块布,擦起了脸颊,眼睛却看着楚誉。 过了半碗茶水的时间,娇娘脸上的粉彩,被擦掉了大半,露出了她清秀如画的脸颊,和一双秋水般的眼眸。 楚誉的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脸上。她的眉眼,有几分林婉音的样子,这看人的眼神,也有五六分的像。 他心神动了动,道,“刚才,你在台上唱的那支曲子,谁叫你的?” 曲子是那支熟悉的曲子,被填了词。 而且,那词还是林婉音生前自己写的。 林婉音曾说,她五音不全,唱出来不好听,不免惹人笑话。 于是,她便将词的事,扔在一旁,没再去提。 词被他收着。 这件事,只有她,裴元志,和他,他们三人知道。 不可能有第四人知道。 这个娇娘却知道…… 娇娘望着他,柔柔说道,“没人教,奴的记中,就存着这支曲子。” 楚誉的唇角微颤,又问,“姑娘可记得落英园?” 娇娘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下来,垂下眼帘,“不过是个伤心之所罢了,提他做什么?” 伤心之所? 楚誉的眸光暗下来,心头被堵得慌。 对,是她了。 她一个远离京城的小女子,居然知道京城林家长房的落英园,定是林婉音无疑了。 她是重生过来,活在她人身上的林婉音! 她说落英园是处伤心之所,那定是恨着裴元志。 因为,她的目光中跳跃着仇恨与悲伤。 “我想赎你,你可想离开这里?”楚誉又问道。 娇娘面色一僵,目光警觉地望着楚誉,“公子为何要替奴家赎身?奴跟公子,非亲非故。” “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你难道,想一直呆在这处戏班?”楚誉在捕捉着她脸上的表情。 他现在还不明白,她是有着前世全部的记忆,还是一部分。 她见到他是惊讶的表情,是排斥的神情,跟林婉音是一样的神色。林婉音的心里眼里只有裴元志,其他的男子,全都入不了她的眼。 眼前的娇娘也是,但是娇娘为何甘愿做个小小的戏子?她想混沌过完此生?还是,不知道现在林家的事情? “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领了,不过,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娇娘说着,转过身去,又开始拆卸头上的饰,“抱歉,公子,我马上要登台了,公子请走吧。” 楚誉的目光中闪中一抹失落。 她仍如前世那般拒绝他。 楚誉又道,“姑娘,你的父亲呢?可记得?” 娇娘拆头饰的手一顿,她闭了下眼,掩去了眼底的神色,声音颤抖说道,“我爹……我爹托梦给我,说他在崇州。我之所以跟着戏班,便是想去看他。”她苦笑一声,“娇娘只是个小小的戏子,公子出身世家,我们不是一路人,公子,恕我不能答应公子。” 楚誉看了她一会儿,垂下眼帘,敛去了眸底的神色,忽然转身离去。 娇娘却马上抬起头来,朝他的背影望去,眸光中闪过一抹失望,她头饰也不拆了,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裙子摆。 显得心情有些烦燥。 他为何走了呢?是她说错话了吗? 她明明,做得很好呀。 有个打杂的嬷嬷走来问她,“娇娘,可要更戏服?下出戏,也是姑娘出场。” “站一边去,别烦我!”娇娘的脸上,不再是温柔的表情,而是变得凌厉起来,一个厌恶的眼风刀子,朝嬷嬷横横扫去。 嬷嬷不敢惹她,退下去了。 戏班的另一处,白尘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班主的面前,“这是娇娘姑娘的赎金,一千两。半个时辰之内,你将娇娘姑娘送到这条街的福顺客栈,我们爷正等着她,她要是去迟了一刻,小心你的狗头!” 班主惊讶得睁大了双眼,直直盯着那张银票。 “不够?”白尘扬眉。 “不不不,够够够……够了。大爷放心,小老儿马上安排下去,一定不会让大爷和贵人久等。”班主喜滋滋地收了银票,转身走向后台,找娇娘去了。 不是不够,是太够了! 一千两啊,买他几个戏班都够了。 心说,他这是走了什么好运? 几天前,这个娇娘毛遂自荐死活要来他的戏班,说是来此寻亲的,哪知亲人亡故了,她又丢了盘缠,又跟仆人走散了,无投无路了,求他收留。 他见她长相秀美,身段苗条,又会唱曲子,还会识字抚琴,想着,定是哪家的大家闺秀,没准救一救她,将来,她寻到家人,他还能得些好处。 于是,他当下就同意了。 不需他调教,就能赚回银子,他傻了才不要呢。 她又说,不求出场费银子,只求跟着戏班一路往崇州去就好。 娇娘一直说崇州那儿好赚钱,他便同意前往。反正,他这戏班,是行走四处的,去哪里都是去。 没想到,这才几天,娇娘又招来一个财神爷,拿一千两来赎她。 他一文钱也没出呢,娇娘登台几天已帮他赚了几两了,今天又白得一千两,真是天下掉了个大馅饼,砸到了他的头上。 娇娘没有换戏服,正在后台,烦燥地走来走去。 这时,班主走来了,“娇娘,娇娘,恭喜娇娘啊,娇娘今天遇上贵人了。” 娇娘转身扬眉看他,不耐烦的问他,“什么贵人?” “就是刚才来找你的紫衣公子啊?他要你马上去福顺客栈找他。那位公子,虽然穿戴简单,但是,以小老儿常期进入达官贵人府邸的经验来看,他那一套长衫,是用上好的云锦做的。而且,衣衫裁剪得体,定是出自京城名绣庄的绣娘之手,一身衣衫,价值千两。再加上他玉带上挂着的一极通体洁白的麒麟玉佩,非富即贵呀!那枚玉佩,少说也值千金呢。这还不是贵人?” 那是大齐国的誉亲王,楚誉! 先皇唯一的嫡皇子,身份之高贵,除了当今皇上,便是他。他当然是贵人了。 娇娘的唇角一撇,心下暗暗冷嗤一声。 但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她佯装怒道,“你怎么让我去见他?我还要去崇州寻亲呢!” “哎呀,娇娘呀,你得到贵人的喜欢,他怎会不送你去崇州?”班主怕她不去,他失了一千两银子不说,那个白袍护卫没准还会杀了他,班主便从兜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娇娘的手里,“看,这是他赏你的。今天是一百两,没准哪,明天就是一千两,后天就是一万两了。从此之后,你就飞黄腾达了,我小小戏班,今后还要依仗姑娘关照呢。” “你居然还收了他的银子?你……你都不跟我说一下!”娇娘的脸上,怒气腾腾。 班主苦着脸,“我是为你好呀。你说你,一个出身大户的姑娘家,也不能总是跟着我们戏班呀,你得找个依靠不是吗?” “那我跟着一个陌生公子,又算怎么回事?”娇娘皱眉。 “娇娘,我瞧着,公子是个谦谦君子,不会为难你的。”班主苦口婆心的劝着。 娇娘看了银票一眼,忍了忍,道,“你银子都接了,我要是不去,他来戏班刁难的话,我们都会有麻烦。” 班主听她的语气,似有同意的意思,喜得点头,“娇娘,是呀,贵人的脾气都是琢磨不透的,你还是去吧。” 娇娘点了点头,“好,我去了。你们收留我几天,我也不能恩将仇报,不是吗?” “唉,娇娘这是说哪里话?你还帮着我们赚了银子呢。”班主笑道,“我找人给你雇轿子去,你快抓紧时间打扮起来。” 班主说着,快步离去了。 外头,响起他吩咐嬷嬷的声音,“烧些热水来,服侍娇娘沐浴,再找一身新衣给娇娘。” “是,班主。”婆子回道。 屏风后,娇娘认真地收了银票,缓缓地坐回了椅内。 她望向铜镜里,抚着脸颊,眼角挑起,朝自己飞个了媚眼。 那人说,他会制造她与誉亲王相会的机会,誉亲王若是来找她,要她务必学林家大小姐的样子,拢住誉亲王的心,然后,想尽一切法子,将誉亲王劝到崇州去。 她是个戏子。 去年,林家二房的老太爷,请了她的戏班进府唱戏。 在林府的七天,她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什么是气质如华,端庄大方的高门女子,什么叫美得静坐如画,行动如仙。 那便是林婉音。 她羡慕着林婉音的一言一行,也悄悄地模仿着。 她三岁学戏,师傅夸她,再难的动作,再难诠释的眼神,她只需看三遍,就会了。她在林家呆了七天,天天见到林婉音,早已将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学得了个**分。 再加上她的脸型和眉形,以及眼睛的样子,都和林婉音是相类型的。 这般模仿,同戏班的姐妹们都说,她穿上林婉音的衣衫,俨然是林婉音的双胎妹妹了。 她是身份卑微的戏子,林婉音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大小姐,是永安侯府裴世子的未婚妻,她哪里有资格同林婉音相提并论? 她严肃警告了姐妹们,不得胡说,以防惹来祸事。 本来呢,她将林婉音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学了来,只是好玩,只是欣赏,与仰慕。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她通往富贵之路的一条捷径。 几天前,林婉音的丈夫,裴世子找到了她,要她扮着林婉音的样子,去接近誉亲王楚誉。要她务必让誉亲王相信,她是重生而活的林婉音。 好处便是,会出钱治好她弟弟的病。 她唯一的亲人,十岁的弟弟天生身子弱,每年都需数百的银子抓药养着。 这么大的开支,不是她一个唱戏的孤女,能承受得了的。 裴世子向她开出了丰厚的条件,她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裴世子又说,她若是得了誉亲王的欢心,一个贵妾或是一个侧妃的身份,不会少。 虽说誉亲王不能同女子亲近,但是,只要入了誉亲王府,今后,她就不会缺银子,她弟弟的病得了太医们的医治,一定好得更快。而且,她姐弟俩的后半辈子,就不愁了。 娇娘想到弟弟,想到了裴世子的叮嘱,卸妆的动作加快了。 给她打下手帮忙的嬷嬷走来说道,“娇娘,洗浴水准备好了。” “多放些花瓣。” “是。” …… 这处小镇,地处山林地带。 福顺客栈的位置,座落在一座小山旁。 山上有条小瀑布,顺着山势而下。 因此,推开东面的窗子,就可看到几丈远的瀑布,从半山腰上,倾泻而下。 声音虽吵,但是,在越来越的天气里听来,却能让人感到阵阵凉意。站在窗子边,时时感到水气飞溅而来。 白尘回到客栈的客房,见楚誉垂手而立,一直站在窗边看瀑布,便问道,“爷,可是吵?要不,换间屋子?” 谁都不要这间屋子,楚誉却要了,白尘对楚誉的做法,一百个想不通。 “不必了。”楚誉淡淡说道。 他不是在看瀑布,而是在看桥,只有这间屋子,才能清楚地看到,前方山脚下的桥。 瀑布下,是片深潭,潭边架着座九曲桥。 那九曲桥的栏杆,以及弯弯曲曲的样子,跟宫中烟雨亭旁的那座九曲桥,极为相似。 他由此,想到了林婉音。 他记得,今年上元节那天,在宫中御花园的烟雨亭旁,意外地遇上了林婉音。 从不看他一眼的林婉音,那天主动跟他说话了。 提醒他不要站在水边饮酒,当心落水,语气之关切,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他身边的老太监说,那处小亭子,是他母亲元敬皇后生前常去的地方。 他那天忽然很想母亲,心中烦闷着,去了那里,没想到,遇上了林婉音。 他自己身子不好,林婉音又喜欢裴元志,他就算抢来林婉音,也不能给她幸福,于是,他选择了躲避。也因此,这么多年,他和她只有一次对话。 那还是因师傅提醒,他才对林婉音回了那句话。 说她是个,活不久的人。 身为阴阳师的师傅说,林婉音若继续接触桃花,不久就会有血光之灾,他担心直接提醒林婉音,林婉音厌恶他不理会他的话,反而提醒无效。他便找了皇后,让皇后去提醒她,也旁敲侧击地提醒过裴元志,要他叮嘱林婉音远离桃花。 皇后后来跟他说,林婉音不相信这件事,只淡然一笑。 而裴元志那里,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于是,他只好亲自跟林婉音说。 没想到,林婉音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拂袖而去。 桃花是个泛义词,是男女之情中的桃花债,还是现实中的桃花,他不得而知。 因为师傅那个半碗水的老怪物,只卜算出了这么多。 林婉音死后,他送去飞鸽传书告诉师傅,林婉音的死讯。 昨天,师傅送来回信,信中提到林婉音的死,语气一点儿也不惊讶,还说,林婉音的气数,只有十七年,死了比活着好,又说,她会遇梅花而生。 如今才夏初的天气,哪来的梅花? 他都怀疑师傅那个调皮的老怪物,在捉弄他,抑或是安慰他。 人死了,又怎么可能复生? 可他今天见到了娇娘,让他信了几分师傅的话。娇娘记得林婉音的不少事情,而且,娇娘的头饰上,有不少梅花饰物,这难道,就是师傅口中说的,遇梅而生? 因为,师傅也没有说明,梅花是真梅花,还是饰物,还是人名,还是其他的什么…… “爷,娇娘姑娘到了。”楚誉正想着心事,身后,白尘忽然说道。 楚誉转身过来,只见客房的门口,站着一个身姿苗条,十六七岁年纪的年轻女子,一身粉衣,俏丽如桃花。 她的肌肤很白,越显得唇艳若樱,丝如墨缎,一双杏眼清澈如潭,正盈盈望着他。 楚誉呼吸一窒,有一瞬间失神。 “王爷金安。”娇娘走进屋,站在门口,朝楚誉施了一礼,不是那种低等身份见他的跪拜礼,而是落落大方的闺秀礼。 楚誉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双眼眯起,“你……认识本王?” 娇娘望着他,微微一笑,说道,“王爷喜欢紫衣,尊华无双的气场,大齐国唯一,我是猜的。” “你,猜得很准。”楚誉朝她走近几步,声音温柔,“进来说话吧。” 娇娘点了点头,不过,她并没有走到屋子里头,只走进了几步,便停步不前,神色筹措。 白尘往娇娘脸上看去一眼,识趣地退下了,关了门。 楚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脚步未停,一直朝她走来。 快要走到她的面前时,娇娘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脸上浮起了一抹娇羞,很快就垂下眼帘。 越显得脸颊只有巴掌大,娇弱可人。 楚誉想触摸她脸颊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的脸,神色莫名。 “王爷为何执意要为我赎身?”娇娘叹了口气,抬头看他,问道,“我跟王爷非亲非故的,我只是个卑微的小女子。” 但她的目光却在望着楚誉的手,楚誉的手触了个空,在失望地缓缓放下。她的唇角微不可察地露了抹得意之笑,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我和你,怎会是非亲非故呢,娇娇?”楚誉目光温柔看着她,道,“你是林娇娇,对不对?你是林婉音,林娇娇!” 娇娘的身子陡然一僵,睁着一双无比惊骇的眼睛,看着楚誉。 心中却在狂喜,楚誉认她了,终于认她了,她成功了! “王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娇娘装着不知情的样子,道,“我姓焦,名娇。不是什么林娇娇,更不是什么林婉音。” 楚誉的目光一直望着她的双眼,捕捉着她脸上,哪怕是微小的表情,“那只落英舞的词,只有林婉音会,旁人全不知道,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词,和曲?你还说,是你记忆中本身就存在的,你不是林婉音,又是谁?” 娇娘的脸色,陡然一变,身子颤了颤,唇角哆嗦着,眼神惊骇。 楚誉望着她,“你虽然不承认,可我知道,你就是林婉音,林娇娇。娇娇,你还记得宫中的烟雨亭吗?” 他的声音暗哑,透着伤感。 娇娘却被他问住了。 烟雨亭?这是哪里? 娇娘在心中飞快想着,林婉音的奶娘和侍女没有说这处地方呀,裴世子也没有说起过。 不过,看楚誉这么认真的问,她便垂下眼帘,苦笑一声,“还提那里做什么呢?王爷。” 话,说得含糊不清,脸上的各种表情随时变化,是她身为戏子,最大的本事。 “提那里做什么”,这句话,可以说,她不想提。也可以掩饰,她并不知那里,是哪里。 更能说明,她认可了她是林婉音,她用“说漏了嘴”,来告诉楚誉,她便是林婉音。 必竟,一个人死了又重生了,是件很诡异的事,是件不可能的事,她自己直白的承认,反而事得其反,骗不了楚誉。 不如,旁敲侧击地,告诉楚誉。 “对,不提了,都过去了,不是吗?”他目光如水,“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去戏班了,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跟着我吧,我带你回京。” “不行!”娇娘忽然说道,抬起头,目光冷峻看着楚誉。 楚誉扬眉,讶然问道,“为什么?你不愿回京?你外祖母知道你出了事,一下子病倒了,前几天才微微有些好转,你不想看她?娇娇。” “我……”娇娘咬了咬唇,忽然闭了下眼,滚下了大滴大滴地泪水,然后,跪下了,“王爷。”她睁着水莹莹的泪眼,看着楚誉,“王爷聪慧,认出了我。王爷心善,不会说出我的真正身份,可是其他人呢?” “……” “人们会当我是个怪物呀。而且……”她的泪水越多了,眼角泛红,楚楚可怜,“我爹爹一直在托梦给我,说他在崇州,要我去见他。我问他如何去了崇州,他说,他也不晓自己怎么在崇州,那里,平南王的堂兄叛乱了,他在组织兵士,同平南王的堂兄弟作抵抗。这世上,我爹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我不去看他,谁去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楚誉点了点头,目光温和看着她,“好吧,你要去崇州,我带你去吧,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崇州。” “多谢王爷。”她垂下眼帘,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 她心中则道,想不到这个楚誉,居然还是个痴情的,她一落泪,他就同意了,只要他痴情,这事儿就好办。 娇娘又要磕头,被楚誉虚虚抬手一拦。“你和我之间,不要这般行礼。” 娇娘抬起头,抿了抿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尘想不通,为何他主子,见到这个陌生的女人,就性情大变? 以前,看人三分冷傲,七分鄙夷的楚誉,望着娇娘时,目光柔得似乎能滴水。 诡异,太诡异了。 他家爷,这是中了邪吗? 娇娘听了楚誉的安排,没有再去住戏班的简陋院子,而是住进了福顺客栈。她的客房,安在楚誉的隔壁。 而且,楚誉还命白尘,马上到镇上去买两个机灵的丫头来,给娇娘使唤。 不仅如此,又请了绣娘来给她裁衣,又命这家客栈的大厨子,准备晚饭。 吃错药了吧,他家这位爷?白尘在心中翻白眼,刚吃完午饭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准备晚饭的菜?而且,全是一桌子的肉,还是十八个肉菜,主子这是打算将娇娘当猪一样养吗? “还不快去?”楚誉见白尘磨磨蹭蹭的,脸色顿时一沉。 “是!”白尘一脸不情愿地,飞快离开了。 楚誉刚将娇娘安顿好,便有随行的官员来找他商议事情。他只好安慰着娇娘,“我现在有公事在身,一会儿回来再陪你说话。你不要乱跑动,给你配的两个丫环,白尘去寻去了,马上就会到。你先委屈一下。” 娇娘微微一笑,道,“我不委屈。王爷有公事在身,娇娘懂得。” “好,等我半个时辰。”楚誉静静望着她,想伸手抚抚她的脸颊,又犹豫着放下了。 他垂下眼帘,未在说话,转身匆匆离去。 楚誉的犹豫,被娇娘看在眼里,眸光微闪,心中生出一计来。 等楚誉一离开,娇娘马上关了自己客房的门,将袖中一包药粉,倒进桌上的茶壶里。然后,她坐在桌边,燃了炉子,煮起水来,准备沏茶。 茶,是楚誉爱喝的特品碧螺春。 至于怎样才能煮出好茶来,她在十岁的时候,就会了。当时,她进入一户大户人家登台时,讨好过那家一个老嬷嬷,那个老嬷嬷说,她曾在宫中,给一位娘娘煮了二十多年的茶,茶艺精湛。 她煮给裴世子喝时,裴世子夸她,虽不及林婉音的手艺,但也有**的像,比一般人的茶艺,还是要强上许多的。 只要不遇上皇后,没人品得出她沏的茶,和林婉音沏的茶,之间的差距。 裴元志告诉她,楚誉爱茶,却不会品茶,是个假风雅人士。 这样一来,她更好糊弄楚誉了。 而且,这包药粉是幻|药。 一头老虎都能倒,何况一个人呢? 她本不想用这种东西的,必竟,被楚誉现,有风险。 但是,楚誉看着她,一直犹犹豫豫的,连摸下脸都不愿意,这是不喜欢林婉音,还是有所顾忌? 裴世子说,他喜欢林婉音呀,可为什么又犹豫呢? 为了保险,为了将事情快些进展,她只好冒险了。 楚誉安排好了事情,回到客栈。 他没有回自己的客房,而是伸手敲起娇娘的屋子门。 “娇娇?是我。” 屋中,有一串脚步声走到了门边,紧接着,门开了。 换了个型的娇娘,立于门后,微微含笑看他,“王爷。” 楚誉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抬眸往屋中看去,道,“我闻到了茶香,你在沏茶?” 娇娘含笑点了头,“我闲着无事,便沏了茶水。” ------题外话------ 前一章,加了1500字,中午12:52分之前订阅过的亲,可回头再看看,加了裴元杏的下场。 订阅过再看,不会多收钱哦。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36,恍然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娇娘马上侧过身子去,让道在一旁,看着楚誉柔柔说道,“王爷若是无事,不如进来吃杯茶水?”她眨着清澈如潭水的大眼睛,望着楚誉一脸的期待。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只要楚誉喝了茶水,一切,都好办了。 她的心中在狂喜,脸上,却是神色不惊。 楚誉看了她一眼,微几天点了点头,“好。” 说着,他步伐闲适地,迈步进了屋子里。 娇娘转过身来,往他的背影上看去一眼,微微勾了下唇角,轻手关上了门。 不过呢,她没有将门上轩,只是半掩着。 要是,一会儿楚誉饮了混了药粉的茶水,对她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来,正好让他的护卫看到,这样,楚誉想赖,也是赖不掉了。 如此一来,她就能顺利地成为他的女人。 娇娘低着头,极力掩饰着心中的狂喜,装着娇羞的样子,往楚誉身走来。 “王爷请坐。”娇娘挪了椅子,请楚誉坐下。 这处小镇,并不繁华,客栈里房间的布置,自然说不上华丽,不过,却也古朴干净。 竹桌,竹椅,竹子做的柜子,样样精致可爱。 楚誉爱竹,所以,并未嫌弃屋中的简陋。他撩起袍子摆,坐下了。 娇娘在他对面,款款落座,两人只隔着一张两尺见方的桌子。 她左手挽着右手的袖子,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地执起白瓷茶壶,将热气腾腾的茶水,倒入楚誉面前的杯子中。 霎时,茶香四溢。 窗外,落日余晖,绚丽迷人。屋中,清茶佳人,古仆小屋,此情此景,仿佛仙家境地。 娇娘的唇角微扬,连她都要醉倒于此时的气氛中了,她不信,血气方刚,少年未娶妻的楚誉,见到此时的她,会不动情! 裴世子说,楚誉从十一岁起,就暗暗地喜欢着林家大小姐,一直喜欢了七年,林家大小姐死的那一晚,他还昏过去了。 可见,爱得极深。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起杯子,遥遥敬向楚誉,红唇轻扬,媚眼如丝,“王爷,请。” 为了不让楚誉起疑心,她也会喝壶中的茶水。 不过呢,她的杯中放了解药。 她喝了不会有任何事情,但是,楚誉的茶水一下肚,不出半碗茶水的时间,就会动情。 有她这个佳人在旁,楚誉还能坐怀不乱? “这是什么茶?”楚誉望着杯中的茶水,拿扇子一指,忽然问道。 “哦,是今年的新茶,特品碧螺春。”娇娘莹莹微笑。 “特品……碧螺春?”楚誉赫然抬头看她,目光闪烁,唇角渐渐浮起笑容来,但那笑容不再是温和,而是,带了抹肃杀,“倒是好茶。” 他伸手执起杯子,放到唇边。 娇娘望着他的唇,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心中直念道,快喝,快喝呀。 楚誉望着她,眸光微缩。 他没有饮茶,而是,忽然放下茶杯,“饮茶,怎能没有琴音呢?”楚誉道,“我记得娇娇最拿手的曲子是《秋思》,不过,自从你和裴世子定亲后,就没听你弹起过。我现在很想听娇娇抚那支《秋思》,娇娇可愿意献艺?” “抚……琴啊……”娇娘一时怔住了。 秋……秋思?娇娘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垂下地在心中搜索着这个曲子的名字。 裴世子将林婉音会的曲子,都跟她提过一遍,她也做了记录,记在小本子上。 但是,她记得裴世子并没有提起过,这支曲子的名字呀?为什么楚誉会说,有《秋思》一曲呢? 忽然,她心中生出一计来,垂着眼帘,一脸的哀伤,“王爷,昨天我登台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指着地,受了伤,弹不了琴了。” “受伤了呀……”楚誉声音喃喃。 “是呢,吃饭捏筷子都疼。”说着,娇娘放下茶杯,将右手的纤纤手指,伸过来,给楚誉看。 眉尖微蹙,显得娇弱可人。 楚誉只淡淡看一眼,便将目光挪开,更不可能去抚她的手指了。 “那就不抚琴了,喝茶吧,我记得,你的茶艺不错,皇后曾不止一次地赞赏过。”楚誉道。 娇娘怏怏收回手指,谦虚说道,“我这拙劣茶艺,没想到,竟入了皇后的眼。” 楚誉望着她,“皇后善品茶,改日,带你进宫见见她。” “不……不了。”娇娘叹道,“我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呢,如何能进宫呢?我连个宫女都不如了呢!” 她垂着眼帘,神色哀绝。 糊弄一个情痴楚誉,她能免强应付,糊弄一个后宫主母李皇后,她可吃不准。 没准,一进宫就被人碾死了。 楚誉便不勉强她,“是呢,不比从前了。” 见楚誉一直不饮茶,娇娘便笑道,“王爷不喝茶,是不喜欢这特品碧螺春吗?要不要娇娘换个茶叶?” “不了,这个很好,只是……”他望着她手里的茶杯,道,“我喜欢你手里的那只杯子,杯上的几片竹叶描得可爱,我这只杯子,光光如也。” 这屋中的茶杯,有两套,为了区分放了解药的,和没有放解药的杯子,娇娘才选了两种式样的茶杯。 一种是纯白瓷杯,一种是,在杯身上描了几片翠竹叶的白瓷杯。 此时,楚誉说要同她换杯子,她吓得脸色一变,强笑道,“这只杯子被我舔了一下,怎能再让给王爷?那里还有几只描了竹叶的杯子呢,我再去取一只来。” “我不嫌弃。”楚誉将自己的杯子,放在了娇娘的面前,伸手从娇娘的手里,夺过了那只描了竹叶的杯子。 娇娘惊得心儿狂跳起来。 “怎么,你不饮茶?”楚誉看向娇娘的目光,情绪莫名。 “是……”娇娘的后心开始凉,手握着杯子,抖个不停。 “你让本王饮茶,为何你又不喝?”楚誉继续问,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脸上,半丝都没有挪开过。 只是,那目光不再温柔,而是变得凌厉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不再是温和的情痴少年,而是高高在上的主宰。 娇娘心头乱跳,紧张得快要跪下求饶了。 难怪人们说,跟楚誉相处,心中定力不强的人,十个有八个会被吓得崩溃。 她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楚誉刚才,明明是个温柔似水的人,怎么忽然变了?成了人人口中的“阎王爷?” 这眼神太可怕了! “不喝?”楚誉的声音,冷如寒风。 娇娘忍着心中的慌乱,强笑道,“娇娘先饮此杯。” 她双手执杯,看着楚誉莹莹一笑,饮下茶水。 假如—— 假如她失了态,她就来个不认帐!慌说,可能是外人要害她,偷偷来到屋子里,对她下药。 娇娘如此想着,心下一松。 楚誉没有饮茶,而是抖开手中的墨色描金牡丹折扇,轻轻地摇起来,目光如剑盯着娇娘。 娇娘被他看得心头忤,而这时,她体内的药性作,整个人如在火上烤着一般的难受。 面前的楚誉,紫衣华服,面如玉,眼如星,唇似樱,俊美如谪仙。 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很想抱着楚誉咬一口。 “王爷……我……,我不舒服,我……我这是怎么啦?” “你自己中了自己下的药,还问本王为何?本王如何知道?”楚誉的声音凉凉。 娇娘吓得魂飞魄散,楚誉这是……知道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爷,我……我不知道王爷说的什么意思,王爷,你找个大夫来吧,我……我真的难受。” 口里说着找大夫,娇娘却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跑向楚誉。 楚誉的目光旋即一沉,手里折扇猛地一扬,一道劲力朝娇娘扫来。 咚—— 娇娘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向楚誉,“王爷,为何……,为何要推娇娘?” “推?”楚誉一笑,“你配本王伸出一根手指头吗?” 他施施然坐在椅上,手里折扇轻摇,目光森然。 是用这扇子推的她?他嫌弃一个人时,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吗? 难怪人们评价他是,痴情第一,绝情第一。 楚誉脸上的讽笑攸地一收,看着娇娘,声音森然,“说吧,是谁指使你,接近本王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他看出来了! 娇娘心头彻底凉了。 “什么……,什么指使?”娇娘装着不知情地说道,“我是婉音呀,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想到崇州去。我成了另一个人,我想着,我父亲会不会也成了另外的一个人?王爷却说娇娘是有所目的的,娇娘伤心啊。” 她趴在地上号哭起来。 “不必装了!”楚誉冷笑,“从你进入这座客栈起,本王就知道,你是假的!你,根本不是林婉音的重生,你连她的皮毛,都没有学来!就想招摇撞骗?当本王是傻子?” “……” “在茶馆里,乍一看到你,你的确让本王误认为,你是林婉音的再生。但是呢,你在得知本王认了你之后,你马上露出了马脚!” “……” “你得意之下,将之前装的矜持,全都抛到脑后了。一副趋炎附势的谄媚之态,表露无疑。” “……” “林婉音,出身大族,很小的时候,就拜在北苍国第一大儒,玉衡的名下为弟子,得其真传,十岁扬名京师。” “……” “她才华横溢,聪慧过人。她的外祖父景老爷子和师傅玉衡,以及她的生母景氏,都是看淡功名之人,她受了他们的影响,从不趋炎附势,攀附权贵。即便是在她生母亡故,极度悲伤时,她也不会是你这般娇柔做作,一副急于攀附男人,急于屈服在男人身下的娇媚恶心之态。” “……” “本王虽然喜欢林婉音,但是,这么多年来,本王只和她说过一句话。她面对本王,从不会胆怯。她清高如云,哪里是你这般,见到本王就低眉顺眼地讨好?本王见到她,还得仰望她!” 娇娘彻底傻眼,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她居然还和他深情款款地说话!她真是找死! 这个人,藏得真深! 他一直在看她的笑话! 他一直忍着不作,不揭她,是不是在等着她自己露出马脚来? “……” “另外……”楚誉的目光更加的凌厉了,“本王虽与林婉音没有交集,但是,她所有的事情,哪怕是几年前的某一天,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穿了什么衣,本王都记得。本王问起她的事,你却是答非所问。还有那支《秋思》的曲子,根本就不存在!是本王胡编的,你居然说,手伤了,不能弹。真是漏洞百出,还想不承认?” 娇娘吓得冷汗淋淋,她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不,是裴世子太小看楚誉了。 这才两个时辰呢,她就彻底败了。 可裴世子还说,等她劝着楚誉去了崇州后,马上将她城郊的弟弟接到京城,置房子安顿。 可见,他们都低估了楚誉对林婉音的了解。 她的一个笑容,裴世子说,已经有九分像了,可谁知,还是骗不了楚誉。 她在楚誉的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那……那你为何还认我?”娇娘问,她想明白,楚誉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一点也不对她动心么? 他那么喜欢林婉音,那么喜欢《落英舞》的曲子,如今只有她会,他就舍得杀了她么? 她曾听说,有的男人得不到一个女人,会将另一个相似的女人放在身边,只为看到心上人的影子。 楚誉就不想么? 楚誉眸光凌厉,“因为,本王想知道,是谁,叫你来到本王身边的,快说,本王耐性有限,不喜欢耗着!” 自知躲不过了,娇娘哭着摇摇头,“没有,王爷,没有人收买奴家。奴是江州吉祥班的戏子,名叫小金花,去年小年时,戏班被林家二房的老太爷请进府里唱了七天的戏,奴有幸见到了林大小姐。” “……” “因为仰慕她,奴便偷偷模仿她的一言一行,又向府里丫头打听了她的喜好,跟着学她的为人处事,接人待物。奴只是喜欢她的生活方式,并不是有意学了来骗王爷的。” “……” “王爷今天将奴认作她,奴一时贪婪,就……就顺着您指的道走了。王爷,您大人大量,您放过奴家吧,奴再不敢了,您是日理万机的贵人,何必跟奴一个小小的戏子较真呢?” 她是不会承认,她是被人收买的,否则,以楚誉的性子,一定会杀了她!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被指使来的么?”他伸手指指桌上,冷冷一笑,“这特品碧螺春,目前只有宫里头才有,臣子们的赏赐,要等端午节过后,宫中才会统一放下来,你一个小小的唱戏女子,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民间,可不准私藏贡品茶。” “……” “你又百般劝本王饮茶,本王不过是调换了一下杯子,你就慌了神,彻底地暴露了,看,你自己饮了自己下过药的茶水,不是中了招了么?” 娇娘忽然后悔在茶中放药了,这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爷。”娇娘哭道,“茶叶是班主给的,我们去过京城,他说是哪位皇子府的管事送他的,我向他讨要了一点来,因为要请王爷喝茶,就拿来用了。这药粉……,奴家一时鬼迷心窍,想同王爷亲近,不是要谋害王爷,奴只是仰慕王爷……” 她哭得梨花带雨。 但楚誉并不动心,除了林婉音,任何女人在他的眼前,就跟木头一般无二。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楚誉站起身来,朝她面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冷戾,“福顺客栈的附近,有座土地庙,每天晚上,都有二十来个叫花子在里头过夜,你是想,让本王将你扔到那堆叫花子里头,再说实话了?白尘——” 守在门外的白尘,推门走了进来,“爷。”然后,他鄙夷地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的娇娘。 “将她送给那群叫花子!” “是!”白尘挽了下袖子,伸手来拉娇娘。 “不要啊——”娇娘大叫一声,滚到一旁躲开了白尘抓来的手,她大哭道,“王爷饶命,奴……奴家说……” “快说!”楚誉的脸上,一片肃杀。 “是……是裴世子!” “裴元志?”楚誉眸光一缩,唇角浮起,冷冷一笑,“京城永安侯府的裴世子?” “是……,是他。”娇娘体内的药力已经完全作,她难受得拿手撕扯着胸前的衣衫。 一个原本书香气十足的秀气女子,此时,变得跟荡|妇一般,楚誉厌恶得直皱眉。 “他倒是孝顺啊,给他表叔叔送女人?”楚誉冷笑,“白尘,提桶冷水让她清醒清醒,个明白!” “是。”白尘看着娇娘撇了下唇,闪身离去。 他就说嘛,他家爷的眼睛看人最准,一个小小的戏子,敢这般糊弄?真是活腻歪了! 白尘的动作很快,他从客栈后院的井里,拎了一桶水,飞奔回来,毫不客气地将水对着娇娘的头倾倒下来。 哗啦—— 娇娘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她身子冷得一个激灵,药力顿时退了大半。 水冲进了眼睛里,她也不敢去抹,就这么任头上的水渍,顺着额头往下流,一直流到嘴里。 看着自己精心穿戴的衣衫,和精心梳妆的头,此时乱成一团,淋了水狼狈不堪,娇娘窘得想遁地逃走。 她算是见识了,誉亲王对林婉音的柔情,和对别的女子的冷情。 当楚誉第一眼朝她看来时,那眼神里的温柔,惊得她心头狠狠地跳了跳,她心中嫉妒着林婉音,为什么,她不是那个女人呢? 林婉音死都死了,居然还被人这么记着。 倘若林婉音知道,被一个人这么喜欢着,真是死而无憾了。 可惜,林婉音不会知道楚誉的痴情。 “现在,你给本王将事情的始末,清楚!如若有一个字的假话……”楚誉坐回椅来,施施然摇着扇,目光幽冷,“本王会马上送你去见那群叫花子!” “是……,奴家说,是这样的……”体内的药力消退了一些,头脑清醒了不少的娇娘,跪坐在地上,开始说起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这么回事。”楚誉冷笑,“就为了,劝本王去崇州?” 白尘剑眉挑起,“主子,裴世子这招好阴险!” 楚誉在查丰台县的事,也怀疑裴家在那里搞什么阴谋,也怀疑林将军的死,跟裴家在丰台县的阴谋有关,可偏偏,裴元志挑拨皇上,让皇上派楚誉去四千里远的崇州处理叛乱。 其用意,不言而喻! “他下了一盘好棋!”楚誉眉梢微扬,“他已经挑战本王了,本王要是怯弱,不是没有长辈的样子吗?居然输给一个侄儿?” “爷打算怎么做?” “如此有孝心的侄儿,本王还是十分欢喜的。”楚誉道,“当然是收下厚礼了。” 白尘讶然,“什么?” 他看了眼娇娘,吃惊不小。 这货色,值得爷收下? 要是楚誉嚷一声,自己病好了,怕是全京城的未嫁女子都会冲到誉亲王府自荐枕席。京中的世家女,哪一个不比这个娇娘强? 楚誉没看白尘,而是对娇娘道,“你叫小金花?” “是。”娇娘抬头看向楚誉,一脸的惊慌,不晓得楚誉,究竟要将她怎么处置。毕竟,她该说的已经说了,已经是个没有价值的人了。 她渺小如草芥,楚誉会不会随时杀了她? 娇娘抬头看着楚誉,心中慌得乱跳不止。 “‘娇’这个字,你不配为名,你还是叫回你原来的名字。”楚誉道。 啊?就这事?小金花点头,“是,王爷。” “另外。”楚誉道,“你弟弟的事,本王会帮你处置好,不会让他落入裴元志的手里。” 小金花糊涂了,楚誉究竟要干什么? “多谢王爷。”小金花还是向楚誉磕了个头。 “但是,本王这么做,也是有条件的。” 果然,不会白白帮她,她差点害了楚誉,楚誉没杀她,就已是格外开恩,又怎么好心地帮她呢,一定有目的。 现在,她人在楚誉的手里,只好听他吩咐了。 “王爷请说,王爷不杀奴家,王爷救出奴家的弟弟,您要奴家做什么都行。” “今天的事,你就当没有生过,不准对外提起。你继续跟着本王的人马往崇州去,路上,本王的随从会安排具体的事情给你。总之,你是本王名义上新收的宠妾!你要竭力扮好你的角色!” 小金花听不明白,但为了保命,依旧认真点头,“奴家明白。” 楚誉和白尘,回到了隔壁楚誉的屋子。 “将铁城速速叫来!”一进屋子,楚誉马上吩咐白尘。 白尘见他神色肃然,应了一声“是”,飞快离去,找铁城去了。 楚誉望向窗外,前方瀑布下的九曲桥,渐渐被夜色笼罩,天快黑了。 死后重生? 灵魂夺舍? 楚誉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窗户棂。 倘若说,有人神似林婉音,便是重生的林婉音。 那么,这世间最像林婉音的,该是郁娇才对。 郁娇…… 楚誉闭了下眼,开始回忆起,从第一次见到郁娇到最后一次见到郁娇的,所有情景。 郁娇落水时,在水里乱扑腾乱叫嚷,哪知,醒了后,却是眸色清明,行事狠绝果断,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两个丫头也说她,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之前的郁娇死了,死不瞑目的林婉音的灵魂,住进了郁娇的身体里? 否则,她不会那么恨裴元志,恨裴家的人,恨林家二房的人,更恨那个,直接害得她身败名裂的田永贵。 不会对林府的路,那么熟悉,也不会,熟练地开启落英园绣楼二楼的夹壁机关。 更不会在林伯勇出殡的那天,悲痛得嚎啕大哭。 而且,她连抚琴的指法,都跟林婉音那么像,甚至,连她走路的背影,也跟林婉音是一模一样的,像是林婉音活过来了一样。 她还说,就算舍了自己的命,就要洗清林婉音的冤屈。 她说是林婉音托梦给她,要她去告状的。她也由此,知晓了林家的一切。 这话说得太牵强,郁娇的原身,跟林家从未来往过,仅仅跟林伯勇见过一次面,梦了几次林婉音,就热心的舍命相助? 这不太可能。 只能说明,郁娇就是林婉音! 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她害怕她的身份被人揭穿,拿她当个怪物,如此一来,她没法为自己的报仇。 他怀疑过她,差点相信是林婉音在托梦于她,但没想到…… 楚誉缓缓睁开眼来,要不是那个戏子的提醒,他险些又错过了她。 白尘的动作很快,不过多久,他和铁城回来了。 两人进了屋里,“主子!” 楚誉转过身来,望着两个护卫,沉声吩咐道,“本王要回京一趟,至于要多少天……,目前没法回复你们。你们继续带着人马往崇州而行,而且,必须将本王离开的消息保密!” 白尘和铁城互看一眼,又一齐望向楚誉,两人一起惊呼,“爷,您走一天两天还好糊弄那两个官员,要是走上十天八天一个月的,这可瞒不住。” “自己想办法!”楚誉懒得跟护卫们废话,交待完事情后,大步走出了屋子,脚步匆匆往客栈楼下而去。 他想回京去,证实心中的想法,他一句话的时间,也不想浪费! 楚誉忽然离去,将两个护卫丢在屋中,大眼瞪小眼。 铁城:“咱们这位爷,不是说半夜时回京吗?为什么现在忽然回京?也不跟那两个官员安排点事情?” 白尘才头痛呢,还有个小金花要他安排。 他眼珠子一转,弹弹袖子坐到椅上,望着铁城,“老规矩,本公子扮王爷,你当护卫。” 铁城不服,“每回都是你,这回是我!我装得更像!” 白尘扮楚誉时,比楚誉还大爷,晚上睡觉,每回都要他给白尘锤背。 这回,怎么着也是他来扮楚誉,当一回楚大爷。 “你有本事扮得像?露了马脚,可要出大事。”白尘佯装皱眉,一脸的担忧。 铁城冷嗤,“小爷我学主子的声音最像,你就不必操心了。” 这正和他意,白尘心下大喜,脸色却平静说道,“那好,这回归你扮,另外呢,爷新收了个小妾,记得时不时的去‘宠宠她’,别让外人怀疑了。” 铁城傻眼:“他怎么就收了个小妾?”晚点收不行吗? “他怎么就不能收了?”白尘冷笑,“小妾就在隔壁,你去沟通沟通,怎样做到万无一失。” 铁城:“……” …… 楚誉连衣衫也未换,从客栈的马厩,牵出他的马儿,翻身上马,连夜往京城而去。 这是处山间小镇,道路崎岖不平,有时还在窄小的山道上而行,马儿不识夜路,险些踏空。好在他马技精湛,都被他巧妙的避开了凶险。 楚誉便在马头上,放了一枚硕大的夜明珠照明,一路疾驰。 …… 京城聚贤书院。 下午的申时一刻,是书院的下学时间,书院的钟声一敲,学子们三三两两从书院走出来,各自坐了自己府里的轿马回府。 郁娇被景家老爷子公开认作了干外孙女,因此,她现在可以堂而皇之地跟景家人来往了。 景蓁现在,对郁娇喜欢得不行。 出出进进,俨然成了郁娇的小跟班。 她自己也搞不懂,明明她比郁娇还要大两岁,为什么郁娇懂得比她多?言行举止比她端庄? 郁娇说话,走路,写字,看书,抚琴,哪怕是蹙眉托腮,别人做起来是娇柔造作,郁娇做起来,却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她还是个姑娘家呢,看郁娇看得都着迷了,为什么她家堂哥景昀,对郁娇爱理不理呢? 这还真跟大伯母说的,书呆子一个,再这么呆下去,郁娇就得被别人家抢走了。 不行,她得制造些机会,让他们多多接触一下。 老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郁娇这么好,怎么着也得嫁他们景家呀。 别的人家,哪有景府人宠郁娇? 景蓁拉着郁娇的手,笑嘻嘻往景府的马车处走来,“时辰还早,我们逛街去吧?” 郁娇见她心情好,便点了点头,“好。” 郁府的几个姐妹,见了她,恨不得将她拆腹入骨,府里不是明争,便是暗斗。 她喜欢一派祥和的景府。 两人手拉手,来到了景府的马车旁,景蓁挑了帘子,“郁娇,快上马车。” 郁娇弯着身子,正要坐进去,现景昀已经坐在里头了,她愣了愣,朝景昀微微一笑,道,“表哥也在呀。” 景昀见郁娇前来,自然是明白,她要坐景府的马车回家了,脸色有些拒绝。 他不好直接赶郁娇走,便朝自己堂妹斥道,“哥哥的马车要去城西办事,你怎么带郁娇妹妹来坐马车?你坐进来,也就罢了,她可是客人。” “她都喊大祖母大祖父为外公外婆了,她怎么是外人了?你去城西办事,和我们坐马车又有什么关系?你办你的事,我们坐在马车上聊天就是了。”景蓁哼了一声,又笑嘻嘻看着郁娇,“是吧,郁娇?” 郁娇无奈一笑。 景蓁才不管他二人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她二话不说地,将郁娇推进了马车,又自来熟的跟候在一旁的郁府的马车夫道,“小全子,你们姑娘先到我们家,一会儿我会送她回去,你自己先走吧。” 郁娇最近跟景府走得近,也不是第一次坐景府的马车回府了,小全子便点了点头,“好的,景小姐。” 小全子便将马车赶走了。 郁娇看着景蓁又好笑又好气,“我家的车夫,都快成你们家的人了,瞧你吩咐他办事的口气。” “你家跟我家,有什么区别?哦不,有区别,我们家疼你的人多一些,郁府只有一个老太太,对你还算好,其他人么……”景蓁耸了耸肩,“算了吧。” 她在郁娇坐进马车后,也随后坐进了马车里,还故意将郁娇推到景昀那一边,她则和两人的侍女,挤在另一边。 景昀见娇跟他坐在一排,下意识地往角落里挪去,离得郁娇远远的,远得两人的位置中间,都能再坐下一人了。 郁娇看着他满脸嫌弃的样子,心中好笑又好气。 她又没说喜欢他,赖着他,他犯得着这么明显的嫌弃她吗? 景昀是个不善于拒绝的人,再说了,人都坐进来了,郁府的马车又走了,这个时候他再赶人走,就显得不尽人情了,只好闷声吩咐着车夫,“走吧。先回景府。” 景蓁却道,“不,去吉庆街。” 景昀扬眉,“吉庆街太远了,再说了那儿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来往一趟,天都黑了,你自己不饿,不担心郁娇妹妹饿?天黑了送她回府,郁府的人怎么看她?一个姑娘家的,天黑了还乱跑,这可不是大家闺秀的行为。” 景昀老气横秋地训斥堂妹。 天黑?天黑才好呢! 景蓁心中暗喜,脸上却愠道,“又不是跑到吉庆街尽头,我们就在街口的牡丹园玩玩,听说,园子里新移植来一些品种,刚开了花儿,今天天气好,正好去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景蓁说完,又怂恿着郁娇,“一起去吧,一起去吧?” 郁娇见她孩子气的脸,一脸的祈求,只好同意,笑道,“好,反正无事,陪你去看看。” “娇娇真是我的好妹妹呀,我真喜欢你。”景蓁高兴地抓着郁娇的手,快乐地摇了摇。 景昀皱了皱眉,“说好了,只能去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过,马上出来回府。” “明白了,我的啰嗦昀哥哥。”景蓁撇了撇唇,朝景昀翻了个白眼。 郁娇好笑地摇摇头。 景府的马上一路疾驰,往吉庆街的牡丹园而来。 另一条街上,有一人,身披斗篷,遮着脸孔,正风尘仆仆快马加鞭的,往郁府而去。 正是悄悄回京的楚誉。 到了郁府,他寻了处僻静的小巷,弃了马儿,身子一翻,进了府里。接着,他又避开府里的暗卫,寻到了郁娇的园子,翠玉轩。 按着这个时间点,郁娇该下学回府了。不过,他没看到郁娇,只看到她园中的丫头们,个个懒懒散散地闲坐着,或在聊天,或在打瞌睡。 他坐在墙头,偷听里头人的对话。 有一人叹道,“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呀,这天都快黑了呢!” 另一人道,“没事的,许是又跟景家小姐在一起呢。她们两人最近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你去前院那儿打听打听,要是小全子单独一人赶着马车回来了,那么,小姐就是坐上景家的马车了。” “哦,那我这就去前院找小全子去。” 景家? 林婉音的外祖家? 楚誉的眉头一皱,景家那个叫景昀的书呆子,哪里配得上她?前世不配,这一世,更不配! 他想到这里,一刻也不想耽搁,眸光一沉,身影一闪,离开了。 ------题外话------ 楚誉:棒打鸳鸯去!有没有组队一起的?╭(╯^╰)╮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37,试着喜欢我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景家的马车,从聚贤书院离开后,又有一辆马车,悄悄地跟在他们后头,走上了大道。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车内,坐着林家二房的几个女子。 “二姐,看,郁娇又坐进了景家的马车里了。”林佳兰的妹妹林芷兰,挑着帘子,指着走远的景家马车,说道。 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了,一脸的嫉妒与怒火。 恨不得自己会法术,让前方的马车翻个筋斗,将郁娇甩出马车才好。 “我早看见了。”林佳兰冷冷一笑,吩咐着车夫,“走快点,别跟丢了。” 林芷兰磨了磨牙,“姐,你说昀哥哥是不是喜欢上了郁娇?以前,他见了郁娇,直接冷脸,这几天可好,天天同他妹妹送郁娇回去。” 林佳兰的妹妹林芷兰喜欢景昀,奈何景昀从不对林芷兰正眼相看,更不会搭理了。 让林芷兰生着景昀的气的同时,也嫉妒且怨恨起了郁娇的横刀夺爱。 “你就不会抢回来?”林佳兰横了妹妹一眼。 林芷兰哭丧着脸,“怎么抢呀?那郁娇的身边,有个力大如牛的丫头,我根本近不了郁娇的身。” 林佳兰扬唇冷笑,“想法子!她郁娇还是神仙不成?总有薄弱的地方,找准了机会,狠狠地收拾。” 林芷兰眯着眼,冷冷一笑,“对,姐姐说的没错,我们天天跟着郁娇,总有一天会找到她的弱处。” 林佳兰最近深居简出,她已经请了长假,打算不再来书院了,安心等着嫁入裴府。 可前天裴家出事了,她不能坐视不管。 郁娇进了一趟裴府,裴府就出了乱子,不是郁娇搞的鬼,还是谁? 要是,她将郁娇收拾了,没准,裴夫人就不会那么恨她了。 所以,她又来了聚贤书院,等着机会,找郁娇下手。 …… 景家的马车一路疾驰,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到牡丹园。 这本是前朝一个皇子的私人府邸,后来大齐国建国,将皇宫迁移到了京城更往北的地方。官员们也随着皇宫的迁移,住到靠北的万福街去了。 靠西边较荒凉的吉庆街,就少有人住,只有一些卖古玩的铺子,卖花木的,卖假山石等等,占地面积大的铺子开在这里。 这处园林,位置太偏僻,而且,园子里头不是花木,就是人工湖或者山石,房舍较少,先祖皇问了几个开国的大臣,都没人愿意要。荒废了又可惜,先祖皇干脆将它辟为公共园林,派些太监们住在园中,打理花木,供京城百姓随意游玩。 景蓁挑了帘子,看向牡丹园的门口,现这个时间点,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都是徒步而行的人。 想必,是住在离这里不太远的游客。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景蓁勾了下唇角,心中得意的小想法,像泡泡一样冒个不停。 “郁娇,我们到了。”景蓁伸手来牵郁娇。 “好。”郁娇点了点头,跟着景蓁走下马车。 两人的丫头随后跟上。 景昀看向车外,现天色不早了,担心两个未嫁的姑娘家,跑来这处人杂的地方玩,遇上麻烦,可不太好。于是,他只好跟着走下马车来。 景蓁回头,见自家呆子堂哥哥,正默默地跟在她们后面,心中暗喜。 她就说嘛,她拉了郁娇来,景昀怎么可能不跟着来呢? 景昀口里说着不喜欢,实则呢,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他和郁娇,只是缺少单独相处的机会。 在景府里会面吧,有那么多的仆人看着,哪里有说悄悄话的时间? 而且,也没有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呀? 一会儿进了园子里,她找个机会将郁娇丢在一旁,吓吓郁娇,再让哥哥找来安慰受惊吓的郁娇。郁娇一定会感激哥哥,岂不是成全了好事一件? 景蓁越想越开心。 “郁娇,走,我们去那儿看看。今天在学堂里,我听有人说,牡丹园的九孔桥旁,种着几株墨牡丹,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墨色的花儿呢。”景蓁一进牡丹园,就像一只出笼的鸟儿,拉着郁娇就疯跑。 “那不是墨色的,那是绿色的,只是颜色深一些而已,花边儿带墨绿色,乍一看去,就像是花儿染了墨汁儿,人们才叫墨牡丹。”郁娇被她拉着跑,好笑地说道。 景蓁停了脚步,回头看她,眨眨大眼睛,“咦,你怎么知道的?” 郁娇:“……”她能说,皇后宫中,也有几株好吗?她当然是见过的了,“我在一本画册上看到的。” 她心思一转,说道。 “画册上的东西,都是人们想像出来的。当不得真,我们还是去看真花吧。”景蓁将郁娇的手,拽得紧紧地,脚步走得飞快。 真是孩子气,郁娇好笑着摇摇头。 牡丹园中,见缝插针的空地上,种着各色牡丹。因此,进了园子,乍一看去,四处都是开得姹紫嫣红的花儿。 仿佛置身在,一片绚丽的锦缎上面。 霜月见景蓁拉着郁娇乱跑,眨眼就混入了人群花群不见了。 她急得频频皱眉,景家小妮子的心思,还能瞒得住她? 不就是想撮合景昀和郁娇吗? 就那书呆子,她都看不上呢,景蓁好意思让那两人在一起? 要说配得上郁娇的,还得属她家王爷楚誉。 可是呢,她急也没有办法呀?楚誉的心,海底的针,天晓得他倒底是喜欢郁娇呢,还是不喜欢呢? 而且,郁娇对楚誉的想法,又是怎样的,她也猜不透。 景蓁的丫头童儿,自然是景蓁的心腹了,景蓁的想法,也没有瞒着童儿,童儿见霜月担心郁娇,便笑道,“霜月姐姐,你家姑娘由我们小姐照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才怪!霜月心中翻白眼。 “你们小姐再厉害,也只是个小姑娘,能打得过大汉子,万一遇上坏人了呢?”霜月反对地横了她一眼。 童儿眨眨眼,“霜月姐姐你真是乌鸦嘴哟,怎么可能会遇上坏人?这大白天的,太阳还挂在天上呢,再说了,这儿人来人往的,又有宫里头的太监们住在园子里,谁敢闹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霜月不理会她,快步去寻郁娇。 童儿哪里会同意她跟着郁娇?有霜月跟着,一准会破坏她家小姐的安排。 可是,该怎么办呢? 童儿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生出一计。 她忽然捂着肚子,唉哟地低呼一声,“我的肚子好疼啊。我这是怎么啦。” 霜月只得停了脚步,回头来看她,恼火得皱起眉头来,“好好的,怎么肚子疼起来了?” “我……我也不晓得……。”童儿悄悄拿手指,死劲的掐着自己的大腿,这一掐,疼得眼泪哗哗往下掉,脸色都白了。 还真像个肚子疼得难受的样子。 霜月看着她痛苦得不得了的样子,不忍心丢下她不管了。 只好走来扶她,伸手给她把起脉来。 单看脉象,看不出来是什么病,可这小妮子疼得脸色白,却是为何? 霜月扶着她的胳膊,“你肚子上面疼还是下面疼啊,疼的地方不一样,病因也不一样。” “下……下面……,下面疼。”童儿哼哼吱吱地说道。 霜月眯了下眼,“你是不是要去茅厕?” “我……不晓得……”童儿伸手抓着霜月的胳膊,“好姐姐,你带我去吧,我……我走不了路了。” 霜月黑着脸,“真多事,要是我们小姐有事,我可跟你没玩。” “她不会有事的,你这乌鸦嘴怎么总是瞎说?”童儿见霜月同意了,心中大喜,“我记得前方一个土坡后,有个茅厕,你带我过去。” “是是是!”霜月不耐烦的翻白眼,“真多事!” 童儿一直嚷肚子疼,走得很慢,走走停停间,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到地方。 哪知童儿一进茅房的小屋,就惨呼一声,“完了!” 站在外头的霜月,更不耐烦了,“你又怎么啦?” 里头,童儿嘤嘤的哭声传来,“霜月姐姐,我……我来葵水了……,我要布包。” 霜月:“……”她咬牙切嗤,低吼一声,“死丫头,信不信我会将你踹进茅厕里?” “你不会这么狠心吧,我又没借你的钱没还。”童儿可怜巴巴地说道。 “比借我钱不还,还可恨!”霜月气得在原地直跺脚,“等着!我给你找布包去!” “谢谢霜月姐姐。”童儿忍着欢喜,忙说道。 “哼!”霜月冷哼。 霜月当然不是,马上给童儿找布包去了,而是悄悄地去找郁娇。 必竟,童儿跟郁娇比,当然是郁娇更重要了。 童儿只是郁娇喜欢的景家的丫头,但郁娇可是她的主子。 虽然牡丹园很大,游人不少,但是,霜月的动作很快,她在一丛开着墨绿色花儿的假山石边,找到了景蓁和郁娇。 那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正开心地看着花儿。 霜月大步走了过去,“小姐,有什么要奴婢做的吗?” 景蓁见霜月忽然来了,心中忖道,童儿没有拖住这个霜月?这个丫头在的话,她还怎么让景昀英雄救美?景昀不能英雄救美,郁娇怎么会喜欢上景昀? 真是坏事的丫头。 景蓁沉下脸来,朝霜月瞥去一眼,“你家小姐有我服侍呢?你这丫头太操心了。我还能欺负她不成?” 霜月实话实说,用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奴婢相信景小姐不会欺负我家小姐,但担心景小姐弄丢了我家小姐。” 景蓁:“……” 她暗吸一口凉气。 啊呀,霜月这丫头是不是有一双透视眼啊,居然能看透她的想法,她还真有此意弄丢郁娇,让景昀去找呢,这死丫头怎么猜得这么准? 不过,她才不会让霜月看出她的心思来。 景蓁冷冷一哼,“胡说八道什么呀?我将自己弄丢,也不会丢掉郁娇,我已经认她做妹妹了,你呀,管好你自己吧!” 郁娇也笑道,“霜月,我们难得出门来一趟,你自己玩去吧,我和景蓁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景蓁在跟她说私密话儿,所以,她们两个才单独地在这里坐着,景蓁连自己的丫头都打走了,当然是不想霜月在跟前了。 霜月见郁娇话了,只好同意,道,“小姐,你千万要记着,不要乱跑动啊。这里人太多了,你又是头次来,再说了,这天也不早了呢!” “啰嗦,啰嗦,快走,快走!”景蓁不耐烦地开始赶人了。 等着霜月一离开,景蓁又怂恿着郁娇,“前面那儿人真多,一定有稀有的品种,我们去那儿吧?” 说着,她也不容郁娇拒绝,拉着郁娇的手就往前方跑去。 郁娇几乎被她拖着跑。 两人跑到那群人近前,郁娇现,原来大家再看一个锦鲤池,不少人拿着鱼食在喂鱼儿呢。 扔几粒鱼食,鱼儿们马上蜂拥挤来,热闹得很。 景蓁来了兴致,笑道,“我们也来喂鱼儿吧,那边有个卖鱼食的小贩,我去买两包,你在这儿等我。”景蓁松开郁娇的手,飞快往另一条道跑去,跑了两步,又回头看郁娇,认真叮嘱她道,“你别走远啊,我马上回来。” 郁娇笑着点了点头,“我不跑远。”这处牡丹园,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几株墨牡丹,还是她建议皇后,派人移栽来的。 皇后执意要在她宫中的花里种墨牡丹,但是,勉勉强强只活了一株。 也许是水土不服,别的花儿全都能活,但是,唯有那株墨牡丹,长得瘦瘦小小的,一副可怜样儿。 为了不让品种毁掉,她才建议皇后,将墨色的牡丹移栽到这里,没想到,长势喜人。 郁娇在原地,等了许久,也不见景蓁前来。 她有些闷了,便信步闲逛起来。 这处牡丹园,在她身为林婉音的时候,每年的春末夏初,都会来此赏牡丹。 其实,她对牡丹花,谈不上太热爱,之所以来此,是因为裴元志的母亲喜欢。 这里的不少稀有品种,是皇后下令种的,当然不会送与裴家了。 无奈,她便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画了牡丹回去。 有时,为了画风雨中的牡丹花,她会冒着大雨前来,命仆人支起挡雨的雨布,吹着冷风,一画就是大半天。 但下雨的日子,也不是天天有,她只好专门等大风雨出门,为一副画,她会前前后后折腾一两个月。 画好了,送给裴夫人后,裴夫人只会说一句,“尚且过得去。” 再没有下句。 现在想想,她的讨好,在对方的眼里,自始至终,不过是个笑话。 郁娇冷冷一笑,她袖中手指握拳,裴府,关了一个裴夫人,出局了一个裴元杏,还远远不够! 裴元志和永安侯裴兴盛,才是永安侯府的顶梁柱! 只有这两个人倒下,永安侯府才会倒! 不过,这二人可不比冷氏母女,只会耍些后宅诡计,他们可是常期浸淫朝堂政务多年的人,为人狡猾。 想除他们,得想些更缜密的法子。 郁娇边想着心事,边这么随意地往前走着。 不远处,有两个女子藏在一块山石后面,正紧紧盯着郁娇的背影在看。 正是尾随了郁娇而来的林佳兰和林芷兰两姐妹。 林芷兰眯了下眼,小声说道,“姐,快看,只有郁娇一个人呢,真正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芷兰,我有个好主意。”林佳兰看了眼前方亭子里喝酒的几个男子,唇角微扬,浮着得意的笑容,“你只要……” 林芷兰睁大了双眼,狠狠地眨了眨,“姐,这个主意好。我们不出面,随便找个人去蛊惑那几个喝酒的男子,就可以了,到时候,查也查不出来。” “那还不快去?”林佳兰朝妹妹林芷兰挥挥手,眉梢微扬,眼神冷戾。 “好,二姐,我去找人去。”林芷兰悄悄退离了这里。 找人不是难事,这里是开放的园林,鱼龙混杂,各色人等都有。 林芷兰给了些钱,让自己的侍女找了个小孩子,叫小孩去跟那几个喝酒的男子说。 那几个男子,都是自持风雅的人士,听说有美人经过,自然会前去观瞻观瞻了。 都是些喝多了酒的人,观瞻的同时,又哪里会注意言行?一定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 没准,借着酒胆干些什么,也是再所难免的事情。 林芷兰的侍女完成了任务,回来跟她汇报了情况。 “很好。”她得意一笑,找到她姐姐林佳兰,两人藏在喝酒男子赴近的山石旁,等着看郁娇的笑话。 …… 这里只有一条道,人也稀少,郁娇图安静,信步走来,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一座假山旁。 假山一侧有座小亭子,里头,有三五个男子,在饮酒行酒令作乐,大约喝多了,一个个站不稳了,晃晃悠悠地。 要往前走,看前方一处竹林,必须经过亭子旁,但郁娇不想招惹那个男子,便转身往回走。 哪知,那几人还是注意到了她。 “喂小娘子,别走啊!别走——,呃——” 郁娇眸光一沉,提裙往前跑起来。 但那几人,看着醉得不行了,哪知跑得比她还快。 有两人跑到她的前头,拦着了她。 “古语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来来……,相识就是缘分,一起饮杯酒。”一人举起酒杯,就往她唇边送来。 “我不会饮酒。”郁娇眸光一沉。 “不会饮酒,那就作诗!”另外三人,也跑了过来,堵住了郁娇的后路,摇着折扇,笑得肆意。 郁娇眯着眼,这几人,一个个神色猥琐,将她前后路都堵住了,看来,是不怀好意了。 她忽然冷冷一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你们这般拦着我?是不想活了吗?” 其中一个瘦脸一笑,“小生——,呃——”他打了个酒嗝,拿扇子来挑郁娇的下巴,“当然认识了,你是——,呃,小仙女么——,来来来——,亲……亲一口……” 砰—— 忽然,有人从天而降,一脚将他踢飞。 醉酒的书生,不偏不斜,正好落在几丈远的一片睡莲池子里。 “动某的女人,活腻了?”忽然而来的这人,声音凉凉说道。 他穿一身墨色的斗篷,里头,是一件紫衣长衫,黑纱遮着面,看不到脸孔,只露一双狭长凤眸,眸光森寒,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其他几人酒也吓醒了,纷纷跪倒磕头,“大大大……大侠饶命……” “饶命?哼——”这人冷冷一笑,“仔细看清这位姑娘的脸,下回见了她,给某磕头绕道而走!” “是是是是……。小人们明白……”几人抬头,纷纷去看郁娇的脸,努力地记着,就怕下回又认错了。 看得郁娇眉头一挑。 “光明白没用,你们是一伙的,他一人跳水塘喝水,岂不孤单?不如——一起?”话落,他一脚一个,只听几声“扑通扑通”的声音过后,另外的四人,也纷纷落入了水里。 如群鸭落水,好不热闹。 郁娇看着他,心中疑惑,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好陌生,可为什么,身影这么熟悉?还有气息,也是熟悉的,这人是谁? “多谢壮士相救。”不管他是谁,总归是为她解了围,她理当答谢。 他蒙着面,大约是不想让人认出他。她还是不要问好了。 这人未说话,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脸,目光渐渐温柔似水,柔得仿佛能将人融化。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又是个陌生人,让郁娇感到极不自然。 同时,她心中更疑惑了,这个人,怎么回事?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壮士,多谢壮士相救,我的同伴一定在找我了,我得先离开,告辞了。”这人看她的眼神太诡异了,她还是离开为好。 哪知,郁娇的脚,才挪开一步,右手忽然被人紧紧握住了。 她还没有反正过来,紧接着,她眼前一花,腰身被人揽着,身子已腾空而起。 郁娇正要惊呼,这才现,她的整个人已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紧得她动弹不了。 而且,握着她右手的手,已挪到了她的后脑勺处,另一只手掌摁着她的后腰处,使得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狂跳的心口,她根本没法张嘴。 这人倒底是谁,要干什么? 好在没过多久,她的脚终于落到了地上。 她现自己的脸,离开了他的心口,恼恨地大怒,“你究竟是什么人,带我来这里做这什么?” 她猛地一把将他推开,退后几步站定,目光飞快打量起四周来。 这是一处简朴地庭院,里头,空无一人。 他们正站在门边,郁娇隐约可见,门的外头,落了大锁。 用极短的时间打量了四周后,郁娇的目光又落到男子的脸上。 同刚才一样,他依旧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为何不回答?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郁娇的目光,警觉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娇娇。”他道,“是我。” 郁娇一怔。 她睁大双眼看着他,楚誉? 原来,刚才沙哑苍老的声音,是伪装的。 “原来是王爷?”知道是熟悉的人,郁娇不再如刚才那般警惕了,而是怒目而视看着楚郁,似笑非笑,“王爷倒是挺闲的,没事扮强盗吓我。” 楚誉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脸上,捕捉着曾经百看不厌的表情。虽然,她换了个模样,但是,那眼神未变,那说话的语气,未变。 她不阿谀奉承,从不趋炎附势。 她有理的时候,连皇上也敢顶撞。 此时,他无理,她有理,所以,她不怕他,敢讽笑他。 楚誉抬起手,缓缓地扯下了脸上的布巾,声音微颤,“娇娇,林娇娇,林婉音,我该叫你哪个名字?你隐瞒真相的本事,真好。” 郁娇身子一僵,赫然抬眸看他,隐瞒?他怎么会知道,她是林婉音? “王爷……在说什么?”郁娇装着,不知情的问道,“我听不懂呢。” “娇娇。”他缓缓朝她走来,“我知道是你,你不是郁娇,而是林娇娇,你是重生而活的林婉音,对不对?” “……” “你知道关于林婉音所有的事,你知道落英园绣楼二楼夹壁的机关,你会弹《落英舞》,你恨着裴家,恨着林家二房,你父亲出殡的那天,你大哭起来,你关心着景家的人,关心着林婉音的清白和林将军的死因,你不是林婉音,又是谁?” 郁娇惊得身子颤,后脊凉。 楚誉,是怎么看穿她的? 她免强扯了个笑容,“王爷,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这般说我,这可是会给我惹麻烦的。” “你放心,除了我,再没人知道这件事,你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郁娇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僵。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楚誉的脸,心思飞快地转着,楚誉知道她是林婉音,又想干什么呢? 几天前,她将裴府狠狠地闹了一场,他替裴家,来找她兴师问罪? 毕竟,他是裴元志的亲表叔。 楚誉见她不说话,但眼神又变得跟前世一样,看他时永远带着七分疏离三分冷傲,他心中忽然涌出一抹酸楚。 即便是,她不喜欢裴元志,她还是不喜欢他。 “我的师傅是阴阳师,会推算命格,他说,你身为林婉音的气数短。除非远离桃花,才能活得长久。今年上元节那天,我曾提醒过你,你没理会我。我也曾请皇后娘娘旁敲侧击地要你远离桃花,但你依旧满园种桃树,天天着粉衣,戴桃花簪,可见,你没有听进去……,后来……”他垂下眼帘,没往下说。 郁娇的身子颤了颤,她赫然睁大双眼,看向楚誉,远离桃花? 其实,就是远离裴元志了,皇后对她说起过,她听得懂。 当时的她,以为皇后是不想让林家和裴家走近,防着裴家势力扩大,从而支持裴太妃对付皇后。 也因为这件事,她怪皇后太小肚鸡肠,从此没再进皇后宫,见了皇后的面,也只是客套的请安。 没想到,是楚誉在提醒她。 只可惜,她前世爱裴元志爱得太深,上元节的时候,她和裴元志早已定了亲事,又怎可能退掉呢? 郁娇垂下眼帘,她是自己,害死了自己。 楚誉见她神色落寞起来,走到她的面前,弯腰握着她手,“可师傅还说,你舍了之前的那副躯壳,反而是好事,这一世,定会平平安安,幸福到老。” 他会给她幸福。 郁娇心中凄然一笑,没想到楚誉,也会安慰起人来? “多谢王爷劝慰,人命由天定,我能活着,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其他的,我不强求。”她用力往回抽手。 但楚誉的手指,却强劲有力,紧握不放,“娇娇。”他哑声说道,“能否,试着喜欢我?” 郁娇赫然抬头看他,她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楚誉。 他说什么,要她喜欢他? 她…… 没想过再去喜欢他人啊,前世的自己,为情伤得还不够吗? 为什么还要去喜欢男子呢? 她不想再去喜欢任何一个男人。 楚誉俯下身来,近距离地看着她的双眼。 她的眼中透着犹豫,提防,悲伤。 唇角紧抿着,带着一股子不服命运安排的倔强。 楚誉的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他毫不犹豫地吻下来,轻轻地覆在她的唇上,声音轻缓,“我是楚誉,不是裴元志。你说,人命由天定,倘若天要收你,我就反了那天!” ------题外话------ 楚誉:找个媳妇不容易啊,娇娇要是不同意,打光棍老死算了。o(一^一)o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38,愿意等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她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明白楚誉的吻,意味着什么。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的吻是生涩的,毫无章法的,找不到要点的,就这么在她的唇上蹭来蹭去。 两人站得很近,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在狂跳,跳得她不知所措。 他呼出的灼热的气息,使得她的心头更加的慌乱。 她感觉到了危险,只想离开他。 郁娇的脚步,下意思地往后退,想躲开他,和他的吻。 哪知,她的身后是个花圃。齐膝盖高的木栅栏,刺痛了她的小腿,她疼得更加慌乱了,身子不由得向后倒。 楚誉的一只手,正抓着她的手,飞快地将她捞了回来,干脆将她搂进了怀里。 紧紧地。 她还没有及笄,加上在丰台县的七年,吃得极差,回京的这段日子,虽然身上长了少许些肉,但她的个子并没有长高,在高大身材的楚誉面前,她只是个小不点。 被他这么一搂,她感觉自己被他整个儿的包住了。 没法动弹。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髻上,轻声说道,“你身后的花圃里,种满了月季,若不是我拉你一把,你掉进去准会受伤,你就这么不顾性命的想跑?”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王……王爷……”郁娇努力将头抬起来一些,以便好开口说话,“王爷如何知道,我来了牡丹园?” 楚誉道,“你忘记了,霜月是誉亲王府的人。” 郁娇恍然,她怎么忘记了霜月? 她伸手点点楚誉的胳膊,“王爷,可不可以,松开我?” “我叫楚誉,叫我名字。” “这不合规矩,我们身份不对等。”郁娇平复好心情,平静说着,她试图挣开他的禁锢,但没用,他力气比她大。 她根本动弹不了。 只要她稍稍扭动一下身姿,他就搂得更紧。 郁娇无奈地皱了皱眉。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轻柔说道,“在我的面前,你可以不讲规矩。” 郁娇讶然:“……”虽然,前世跟他没有相处过,但是,和他同在京城生活,他的故事,她听了不少,他不讲理时,皇帝也拿他无法,她闭了闭眼,只好妥协了,“好,誉……,楚誉。” 楚誉将她松开了一些,伸手搂着她的肩头,俯身看着她,目光如水。“我会给你时间,让你适应我。” “其实……”郁娇想了想,还是说道,“你不必如此执着,我……不晓得今后的心会怎样,你不必等,我也……不值得等。”这一世,她不会嫁人,他何必等她? 虽然,她这么说,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楚誉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那我愿意等呢?” “王爷为何这般不讲道理?”郁娇扬眉,抬头看他,他怎么这么固执呢?“郁娇何德何能,让王爷这般相待?” “你也知道,我一直是个不讲理的人,我认定的事,谁也左右不了。”他道,“从第一次见到你时起,我就想,我一定得将你娶回去。虽然那时的你,很小,很小,小得有些可笑,连马背也爬不上去,可我还是觉得你有趣。我就想着,你了王府,天天瞧着。我开始打听,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谁知,我忽然病了,得了一种怪病……” 他的目光忽然暗下来,不再是刚才那般倨傲,眼底里浮起了颓败之色。“我错过了前世的你,不想再错过今生的你,你懂吗?”他道。 郁娇的目光缩了一下。 他见她第一次,就这么想了吗? 她不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哪一年。 他说病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那年他八岁,林婉音的年纪是七岁。 七岁的时候,身为林婉音的她,的确回过一次京城,同景纤云参加过宫宴,同几个皇子们赛过马。 她年纪最小,加上是比赛,不准有他人相助,她爬马背爬了许久才上去。 那时,他就记住了她? 这么早吗? 郁娇努力回忆当年的情景,只可惜,时间太久,当时的她,又并没有在京城长住,也因此,并没有刻意去记那些公子们的名字。 她不记得他。楚誉见她目光茫然,伸手抚了下她的脸,道,“以前记不住我,现在记着,也一样。” 郁娇看了他一眼,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出来得太久了,昀表哥和景蓁一定在找我了,再说这天也不早了,我……我得走了,回去晚了,郁府的老夫人也会数落我了。” 郁娇低下头,伸手去推他,打算离开。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的手搂着她的腰,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哪知,她推一推,他更搂紧了几分。 郁娇无语得直皱眉。 难怪他会将她带到这处无人的地方了,原来是想肆无忌惮。 这才开始呢,就搂着她的腰不放手,还在她唇上蹭啊蹭,蹭了这么久,这往后…… 她伸手揉揉额头。 楚誉听她提起景家兄妹,目光攸地一沉。 他冷冷一笑,“你不提起他们,我差点忘记罚他们了。” 郁娇眨眨眼,“为什么要罚他们?他们犯什么错了?” “哼!”楚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对呆子兄妹,将你带来这里,扔在一旁不管,只管自己去玩。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被刚才那几个混蛋欺负了,他们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不该罚吗?将人带出来,一点也不负责任!” 就为了这点事? 楚誉脾气不好,生起气来,六亲不认。他武功又好,那对兄妹可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里是楚誉的对手? 郁娇慌忙抓着他的胳膊,“就这么点小事,值得你生气吗?你不来,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们。” 楚誉沉着脸,“你能有什么办法?” “霜月给了我一把银针,我打不过会武的,那几个醉酒的,还打不过?一根毒针刺去,他们一定会倒地。” 楚誉的脸色,依旧不好看,“那要是再来一个会武的呢?只怕,你的银针还未出手,你就被人掳走了。总之,景家兄妹将你扔在一旁,就该罚!” 郁娇头疼得很,干脆抱着他,不让他离去,“楚誉!你只管自己罚得开心,你不为我想想吗?他们可是我真正的亲人,你不准伤害他们!再说了,我又没被怎么着。不如,算了吧?” 楚誉现,郁娇一直垂于两侧,连他的半片衣角都不愿意碰的两只胳膊,这会儿牢牢的搂着他的腰。 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虽然,她是为了求情,才抱的他。 但,总归是主动了,不是吗? “既然你求情了,我就不罚他们了,不过——”他眸光微闪,“你现在还不能去见他们。” “为什么?” “让他们知道,弄丢一个人,是什么后果!也让他们借此长点记性。” 郁娇:“……” 楚誉心情大好,拉着她的手,往这处宅院的里头走去,“现在,陪我去吃饭,吃了饭,我亲自送你回去。” 郁娇抬头看他,“要不要先跟他们说一声,我在这儿,很平安?” “不行!”楚誉沉着脸,“死罪免了他们的,活罪,休想!让他们着急去!” 郁娇闭了下眼,好吧,楚誉的阎王脾气又了。 她抬头往前方看去,一丛翠竹后,有座青砖红瓦的房子。 这座牡丹园,是前朝皇子的府邸,四处都是雕栏画栋的精美建筑,这座庭院的房子,却建得跟农家小院似的简朴,郁娇心中生起了好奇。 “这里有人住?”郁娇看了他一眼,问道。 楚誉牵着她的手,两人已经来到了这座庭院的正屋前,屋子的廊檐下,晒着些新茶叶,还未来得及收进屋里。 “是哑伯,他住在这里。他先前服侍过我父皇,年纪大了后,嗓子又坏了,没法再在宫中当差,我便将他派来这里打理这处庭院。这座庭院,是父皇和母后相识的地方。”楚誉说着话,紧紧握了握郁娇的手。 郁娇抬头看他,正好,他也俯身朝她看来,眼底,眸光闪烁。 楚誉哑声开口,“母后死后,你是第一个走进这座庭院的女子。” 郁娇怔了怔,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他居然带她来? “走吧,进来吧。” 屋子的门并没有上锁,他伸手推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郁娇现,屋中的摆设虽然简朴,但是,收拾得很齐整,桌椅纤尘不染。 屋中靠窗子的地方,摆着一张圆木桌,桌上放着一只茶壶并两只茶杯,两只茶杯的颜色不一样,一只浅青色,一只碧玉色。 他退了披风,净了手,扶着郁娇坐下后,又挑了一只碧玉色的杯子,倒了茶水,递与郁娇,“是凉茶,你先饮杯茶水解解渴,我去找哑伯来做饭。” 她走了这么久,又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一定是口渴了。 郁娇的确是口渴了,伸手接过茶杯,见他只看着她喝,他却坐着,“你不喝水?” “另一只杯子是哑伯的,这只是我的,这里的东西,全部只有两件。我不用别人的。” 郁娇:“……” 他用他的杯子? 屋子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楚誉站起身来,“是哑伯。” 郁娇偏头看去,一个头全白,面上无须的胖老头,背着一篮子菜,走了进来。 这人估摸着,有五十来岁的样子,长得白白胖胖的,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和气,像个弥勒佛。 见郁娇坐在屋中,拿着楚郁的杯子喝茶,他惊讶得不敢上前了。 楚誉身边多年没有女人,这回子,不仅多了个女人,还坐在一起喝茶,而且,女子居然拿的是楚誉从不外借的杯子。 他当然会惊讶了。 楚誉眸光温和,朝他点了点头,喊了声,“哑伯”。 哑伯快走了两步,将身后背着的竹篓取下来,放在屋中的地上,看着楚誉拿手比划着,又指指郁娇,嘴里啊啊呀呀说着什么。 “她不是外人。”楚誉微笑道,“他是郁四小姐,长宁郡主的女儿,今后还会常来,你如何待我,就如何待她。” 哑伯是宫中的老太监,听楚誉介绍郁娇,说她是长宁郡主的女儿,一时惊讶不已,他拍拍衣衫上的灰,乐呵呵走到郁娇的跟前,认真行了个大礼,啊呀着说了什么,又拿手比划着。 楚誉在一旁做着翻译,对郁娇道,“他说,他欢迎郁四小姐常来,会当你是他的女主子。” 郁娇脸色一窘,狠狠瞪了眼楚誉。 女主子? 她跟楚誉的关系,有这么近了吗? 郁娇放下茶杯,朝哑伯抬了抬手,微笑道,“请起吧,哑伯。王爷说,你曾是先皇身边的人,不必行大礼了。” 哑伯笑着点了点头,朝楚誉比划了几下,背着背篓,走到一侧的屋子里去了。 楚誉见郁娇好奇地望过去,便说道,“隔壁屋子是厨房,我们只需等着,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饭吃。” 郁娇点了点头,捧着茶杯,静静地坐着。 楚誉望着厨房,目光幽远,“哑伯当年,是专门给先皇做饭的随侍太监,母后怀了我后,胃口一直不好,他被父皇派往母后身边服侍,哑伯的厨艺很好,母后很喜欢他做的菜。” 他平静地说着,郁娇静静听着,偶尔看他或哑伯一眼。 楚誉又道,“宫中规矩,对主子们的所有吃食,一律是先试毒,再送与主子们吃。那天,是哑伯试毒,他吃了一口自己做的莲子羹后,上吐下泄倒地不起,三天后醒来时,就再没能说话。” 郁娇心中一惊,赫然抬头看向楚誉,“他自己吃了自己做的莲子羹?才会这样的?” 如果是身怀六甲的元敬皇后吃了…… 郁娇不敢往下想。 “如果是我母后吃了,就没有我了。”楚誉的目光变得幽冷,“是别的人下的毒!” 郁娇想到了楚誉的身份,——先皇唯一的嫡皇子。 而当时朝中的情况是,先皇忽然染病,缠绵病榻,皇后还没有生下楚誉…… 她心头忽然往下一沉。 自古帝位多染血,大齐国的皇宫,也不例外。 楚誉自小没有母亲,外祖家裴家三房,人丁稀少,没人助他,而他,却能在大齐国的朝堂中占了一席之位,让当今皇帝都对他束手无策,与他的隐忍坚强,机警聪慧脱不开干系。 “我的外公和外婆,在我母后病亡后,先后去世,裴家三房已无人。我的身边,已没有亲人。” 郁娇抬眸,现楚誉正目光灼灼看着她。 “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家人。” 郁娇张了张口,不知怎么回答。 哑伯的动作很快,他们说着话的同时,已经端着两盘菜走来了。 他笑呵呵地看着郁娇。郁娇往盘中看去,两盘菜,一盘切片的酱牛肉,一盘香椿炒溪鱼。 正是她喜欢的鱼肉。 “你先吃着,我先去办事。”楚誉将一双白玉筷放在她的面前,便走了出去。 郁娇往门外看去,庭院的门口,有个身影闪了一下。 楚誉走到庭院的门口。 霜月站在门后,“主子。” 眼睛却往庭院里瞟啊瞟,她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像是郁娇坐在里头。 她家这位爷,终于对郁娇动心了? 哎呀,真是不容易呀,为了楚誉的事,她险些愁死了。 楚誉却没有她那么得意,冷冷问道,“景家兄妹将郁四小姐扔在一旁不管,你呢,你也扔了她?” 霜月眨眨眼,“爷,没有啊?” “敢撒谎?”楚誉的目光,旋即一沉。 霜月心头一惊,楚誉火了,难道,她离开的那一小会儿,郁娇遇麻烦了? “景小姐的丫头闹肚子,奴婢陪她去了,当时,景小姐陪着四小姐呢,奴婢才敢走开了一会儿,这也不是有意丢下她啊,这不,奴婢马上来找她来了。” 楚誉冷笑,“你可知,就在你走开的那一会儿,她险些被人非礼?” 霜月吸了口凉气,“爷,牡丹园的人,有不少人都是誉亲王府的老仆人在此当差,谁敢这么大的胆子,敢非礼四小姐?” 虽说,郁娇跟楚誉之间,还算不上是朋友,仅仅算是个熟人,但誉亲王府,谁不知道他们王爷对郁娇不一般? 谁敢马虎? “难道本王还会说假话?” “真有这回事?”霜月柳眉一竖,“奴婢去宰了那混蛋!这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活腻了吗?” “那几个醉汉子,本王已经收拾过他们了,全都进睡莲池子里喝水去了。” “哦——”霜月松了口气。 “不过。”楚誉冷冷一笑,“本王不相信这件事,只是偶然,一定有鬼。你去查查看,有没有人在暗中指使,若有人指使,你给本王狠狠地收拾!” 一群醉汉,对郁娇还够不成太大的威胁,只能说,有人故意找茬。 哪怕是小小的惹事,他也不会放过。 “明白。”霜月点了点头。 楚誉又道,“还有景家的兄妹,那二人,更让本王不喜。” 霜月抬头,“爷,奴婢要是罚了他们兄妹二人,被四小姐得知,会不会怪爷?” 楚誉眸光清冷看着她,“你去想个好法子,既不让她怪罪本王,也能让景家兄妹二人,安份一些,少打四小姐的主意。这两件事办好了,本王不罚你,办不好,你收拾包裹,滚回老怪物身边洗衣去。” 霜月苦着脸,她宁可打打杀杀,也不要洗衣,“奴婢明白了。” 又一想,楚誉是不是吃醋了? 要不然,为何忽然跟景昀过不去呢? 吃醋? 霜月心下暗喜,楚誉都知道吃醋了? 这样看来,定是十分在意郁娇了。 听铁城说,郁娇第一次见到景昀时,主动要柳叶去递话给景昀,楚誉得知这件事,无动于衷。 这回,却要她警告一下景昀,不让景昀打郁娇的主意,这是十分在意郁娇了? 楚誉见她磨磨蹭蹭,怒道,“还不快去!” “是!” 霜月离开后,马上去打听那四个醉汉子。 四人已被人救起,不过,他们的酒喝多了,霜月问了半天,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只嚷着,“仙童说,醉仙亭旁有小仙女经过,在下们就去了。没人指使。” 仙童? 还太上老君呢! 醉成这样,怎么没醉死? 她恼火地踢了几人几脚。 想来也是,喝得糊里糊涂的,哪里记得,是谁叫他们去调戏郁娇的? 可是呢,楚誉非说有人指使,要她去查,她要是查不到,就得去给老怪物洗衣,洗衣是娘们干的事,她才不干。 霜月在牡丹园里四处暗访。 走到园子门口时,霜月不经意看到林家的两个小姐,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而且,还在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郁娇郁娇…… 原来,林佳兰和林芷兰现那几个醉酒的汉子,没有调戏成郁娇,反被人扔进了水里,心中好生失望。 没想到,那个扔醉酒汉子的蒙面黑衣人,又将郁娇劫持走了。 这下子,两人兴奋了。 “姐,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传扬出去?郁娇被一个蒙面男人劫持走了,还能留住清白?她的清白一毁,昀哥哥一定不会要她。” “这事不妥。” “怎么不妥,我看机会正好,错过这村,就没那店了。” 林佳兰伸手一戳妹妹林芷兰的额头,“证据呢?除了我们俩,还有谁看见了?那四个醉汉子?他们醉得人和仙都分不清了,能做什么证?” 林佳兰年长些,看事情看得全面,不像林芷兰,年纪小,空有一颗嫉妒的心,一点主意都没有,想到哪里,做到哪里。 “那就白白丢失一下机会,便宜那个郁娇了?”林芷兰瞥了下唇,很是不甘心的说道。 “先等着,要是到了明天白天,郁娇有什么奇怪的举止,或是,她干脆没回家,那么,就将谣言散布出去。” 林佳兰眯了下眼,冷冷一笑,“传得早了,郁娇做好了准备,咱们白白忙碌一场了。” “……” “而且,传早了,要是老天占她那一边,她什么事也没有。郁家得知她的流言蜚语满天飞,查到我们头上来,我们会有麻烦。” 林芷兰眨眨眼,点了点头,“二姐,对,不急于这一晚。明天早上,我就去郁家门口守着。” 霜月跟在她们身后,听了半天,从她们二人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已得知,郁娇今天遇上醉汉子的事,她们知道,那么,就一定跟她们脱不开干系。 只是,那醉汉子醉得糊里糊涂的,作不了证,她去问那两姐妹,她们一定不会承认。 不过,就算是不承认又怎样? 她知道是她们搞的鬼,就行了。 罚她们,有的是办法。 她们敢收买醉汉调戏郁娇,她就罚她们现在丢丑。 牡丹园大门一侧,停着不少游客的轿子和马车。霜月找到林家二房的马车,趁那小厮打瞌睡时,她偷偷地在马车轮子上做了手脚。 林家二姐妹没有起疑心,坐进马车后,命车夫将马车赶上了大道,马车一路往林府方向而去。 不过,马车走到半道上时,轮子忽然滚出了一个。 马车摔倒在地。 马儿受了惊吓,跑走了。 此时,前无村,后无店,两姐妹和两人的侍女,站在荒凉在大道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林芷兰气得跳脚,伸手指着小厮骂着,“蠢货,你是怎么保管马车的?马车怎么会坏的?” 车夫只得安慰着林芷兰,“三小姐,小的这就休好。” “那就倒是快修呀,这天都要黑了!” “是是是——” “是什么?蠢货。” “可是三小姐,修好了也没有马拉车啊。”车夫望着几乎散了架的马车,一脸愁容。 林芷兰推了推自己的侍女,“你去找马!” 侍女吓得脸都白了,这天都快黑了,叫她上哪儿找马去? 侍女怕挨打,只得不情不愿地,顺着马儿跑掉的方向,找马儿去了。 而且,车夫也一直没有修好马车。 两姐妹和一个侍女一个车夫,就这么忍着饥饿和害怕,站在无人的大道旁,一直等到第二天大清早,才被林家二房的人寻到了,接了回去。 两姐妹又饿又吓,已经不成人形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 牡丹园中,景蓁离开郁娇后,并没有去买鱼食,而是,找到了正磨磨蹭蹭往这个方向走来的景昀。 景昀背着手,一脸的生无可念的模样。 叫景蓁看了,又好气,又好笑。 “我说我的呆子哥哥呀!”景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景昀,“你怎么还在这儿?你这是怕碾死地上的蚂蚁吗?还是裹了小脚了?你也太慢了!” 她和郁娇都玩了一圈了,景昀还在园子的门口晃悠着。 景昀干脆不走了,袖子一甩,扬眉怒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我说了,我不喜欢郁娇,你少打我和她的主意。” “我……我哪里有耍花样?”景蓁眨眨眼,“我找不到郁娇了,我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哥,你快去找找看吧,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要是遇上了坏人,可怎么办?” 景蓁咬着唇,一脸的担忧。 心中却在喜道,要是郁娇看到景昀一脸担忧的跑到她的跟前,会不会大为感动? “什么?”景昀的音量都拔高了几分,白皙的书生脸,气得一脸的铁青,“你找不到她?她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是呀,原本我是跟她在一起的,但是,她叫我去买鱼食,我就去买去了,可回去时,她不在了。”景蓁一脸的委屈扒拉。 景昀的脸都气黑了。 “哼!你这么大了,看个人都看不好?你怎么回事?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同家里人交待!”景昀大怒,又问,“你们刚才是在哪里分开的?” “九孔桥旁的锦鲤池那儿。” 景蓁见景昀开始着急了,心中更加欢喜了,看来,哥哥还是在意郁娇的嘛。 但景蓁却理解错了,景昀在意郁娇,并不是喜欢郁娇,而是因为,他们全家都喜欢郁娇。 他对郁娇好,只不过是为了讨好家里的长辈而已。 他对郁娇,和对景蓁,是一样的感情。 不,是义妹的感情。 景蓁是自己家里人,他可以随时教训一下,而郁娇呢,只是个客人。 “一起去找!”景昀朝景蓁狠狠地瞪了一眼。 景蓁低着头,忍着得意,“是。” 兄妹二人,脚步匆匆往牡丹园的锦鲤池边而来。 不过,让景蓁傻眼的时,郁娇已经不在那里了。 景蓁一下子软倒在地,“郁娇?郁娇不见了。呜呜呜——” 她死定了,家里人一定会打死她了。 景昀回头,见她坐在地上哭,忍不住怒道,“知道她不见了,就快点去找,你坐在那儿哭,郁娇就会出现?” “不……” 景蓁咬了咬唇,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她不敢说出,是她设了个计,让郁娇在这里等着,她故意跑开很久,再让哥哥去安慰郁娇。 要是她说了,她会死得更惨。 “不是的就快起来,一起找。”景昀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快找!我往东,你往西。半个时辰再汇合。” “好。”景蓁抹了把泪,点了点头。 霜月回来的时候,天已擦黑了。 牡丹园中,游人已渐渐稀少。 她看见景家兄妹二人,正焦急万分地寻着郁娇,便靠在一株树上,眯着眼想着办法。 该怎么罚这二人,才能一泄楚誉心中的怒火呢? ------题外话------ 推荐好友顾轻狂作品《医女当家:带着萌娃去种田》pk中,求收藏 一朝穿越,竟穿到史上第一贫困户的农家女身上。 内有病弱的小包子,外有尖酸刻薄的极品亲戚。 顾秋乔认了。 不就是穷点儿,她一个现代女神医,还能饿死不成? 撸起袖子,采药,经商,种田,第一贫困户变成第一富豪户,羡慕死那帮穷亲戚。 说她夫君是傻子? 你们才傻,你们全家都傻? 说她夫君配不上她? 尼玛,某小夫君怒了,翻身农民把歌唱,一朝惊华绝天下。 众人傻眼,敢情他是扮猪吃老虎来着!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39,相处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景蓁和她的丫头童儿,跑得腿都要断了,还是没有找到郁娇。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而且,她们打听了许久,也没有人见过郁娇。 景蓁心中慌得不行,走路都走不好了,腿肚儿直打颤。 “小姐,你说,郁四小姐会不会有事啊?奴婢好担心呢,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偏偏她的丫头童儿,还在一旁不停地嘀咕着,“这天都要黑了呢,听说,一到天黑,会有不少登徒子出现。专门对年轻姑娘下手。四小姐长得又那么好看,遇到了登徒子可怎么呀?” 说得景蓁心里头,越的烦燥不安。 “闭嘴,你个乌鸦嘴,她不会有事的,她要是有事,我……我打你一顿。”因为紧张,景蓁说话都打起颤来。 童儿这么想,她也在这么想啊。 她现在后悔死了,心中直念阿弥陀佛,盼着郁娇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童儿委屈极了,哭丧着脸,“小姐,奴婢还提醒过小姐,那个法子根本不好用。是小姐不听嘛,小姐为什么要打奴婢?” 景蓁呼吸一窒,“……”旋即怒道,“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一直蹲在茅厕里,我至于找昀哥哥找得那么久吗?” 她一个人找了好半天,要是两个人,哪里会找半天? 否则,也不会弄丢郁娇。 “奴婢也想早些出来啊,是郁四小姐的丫头霜月,她在拖延时间呢。” “你就不能催催她?” “哪有用啊?”童儿叹道,又惊呼一声,她捂着嘴,睁大了双睁,“小姐,你说,霜月是不是怀疑上了我们了?才故意那么做的?她怀疑我们故意丢开郁四小姐了?” “……” “然后,她抢在我们前头,将郁四小姐藏了起来,故意吓我们?她现在也不见了,她又会武,跑得比我们快,奴婢觉得,八成是这样的。” 景蓁吸了口凉气,睁大了双眼,“不会吧?”她心中慌起来,“她有那么聪明吗?” “奴婢觉得,她不笨。” “那就是你家小姐我笨咯?”景蓁伸手戳戳童儿的额头,“还不快找?有这啰啰嗦嗦的时间,人都找到了。” “是。”童儿再不敢啰嗦了。 景蓁想到的是,要是霜月找到了郁娇,那可太好了,大不了,被郁娇数落一顿,小女子能屈能伸! 要是霜月也在找郁娇的话,景蓁心头一凉。 霜月一直悄悄地,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听她们嘀咕了半天后,霜月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将郁娇丢在一旁,是这主仆二人的计谋啊。不过,她们一边丢掉郁娇,一边担心着,又是为何? 这时,只听景蓁又说道,“但愿是昀哥哥找到郁娇,而不是霜月。” 童儿点了点头,“昀少爷找到了郁四小姐,那是再好不过了,也不枉小姐替他们操心一场。” 霜月眯了下眼,心中冷哼,原来她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是撮合景昀跟郁娇好事成双呢。 郁娇明明是楚誉的,景昀那个书呆子,瞎掺和什么呢? 景蓁真是多管闲事。 霜月心中,更对景蓁没有好感了。 景蓁和童儿,一起走上了九孔桥。 九孔桥上,有一个锦衣少年正背手而立,看着水里的什么。 霜月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她唇角勾起,捡起了一块石头,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用力朝景蓁的腿肚子砸去。 景蓁恰好走到少年的一侧,她腿肚子一疼,身子不由得往一边一倒。 童儿伸手去拉她,没拉住。 “唉哟——”景蓁撞上了少年,两人一起翻落入湖。 童儿吓傻,“小姐,小姐,你还好吗?” 霜月幸灾乐祸地拍拍手,走开了。 这片池子并不深,九孔桥最深之处,也只到齐腰的地方。 景家小丫头太会坏事,得让她吃吃苦头。 霜月这一招,的确让景蓁吃了苦头。 水不深,她并不害怕。不过,被她撞入水里的少年,却是出了事。 少年落水后,昏迷不醒。 景蓁想跑掉,可岸边还有几人在看鱼儿,指责起她来,“你将人撞入水里,就想跑?他都溺水了,你就见死不救?反正你在水里,还不将他拖上岸来?” 这少年的个子这么高,她哪里拖得动? 景蓁心说,她这是倒了什么霉?走个路也会撞人?撞人也就算了,还撞了个病鬼? 这要是死了,她就会倒大霉了。 景蓁怕这人死了,只好费力去搀扶少年。 好在童儿也及时赶来,跳下水池,帮她一起将少年拖上了岸。 围观的众人纷纷说道,“姑娘,你将人撞落水里,得救人救到底,快带他去看大夫。” 景蓁不想救他,也不成了,因为,她撞的可是瑞王世子,楚祯。 京城有名的二呆子之一。 二呆子,一个是景昀,另一个便是楚祯。 景蓁欲哭无泪,因为,楚祯呆得比景昀还要厉害,他认定了一个理,就会一根脑筋地走到底。他会不会认为是她故意推他的?将来找她麻烦? 九孔桥边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正在找郁娇的景昀的耳里。 景昀急得焦头烂额,郁娇还没有找到呢,堂妹妹又惹事了。 他急急匆匆来到九孔桥边,推开围观的人群,“蓁儿?” 景蓁见他前来,马上委屈的哭了,“哥,他会不会死啊?” 景昀看到一身水淋淋,已经昏过去的少年,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你可惹大事了!” “啊?”景蓁吓得脸一白。 …… 霜月还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一举,给景蓁找了个大麻烦。 她回京的时间不长,因为,并不认识楚祯,以为,只是哪个爱好风雅的少年人。 霜月教训完景家兄妹,来到牡丹园深处的紫竹园,见郁娇和楚誉。 彼时,楚誉和郁娇已吃好晚饭,正坐在廊檐下闲聊。旁边一株海棠花树的枝丫上,挑着一只桔色的灯笼,灯笼光照着两人温和平静的脸,霜月觉得,他们像对老夫老妻。 她咧着嘴,快步走了过去,“爷,小姐。” 郁娇听到脚步声,抬头来看,“霜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刚才,是你来过了?” 霜月点了点头,“是奴婢,王爷给奴婢吩咐了事情,奴婢办好了差事,来回复王爷。” 郁娇又望向楚誉,“你安排她做什么?” 楚誉收了脸上的笑容,眸光变冷,“娇娇,你不觉得,你今天来牡丹园的事,有着古怪?” 郁娇当然知道了,她心中一叹,道,“景蓁不是恶意的。” “她虽不是恶意的,但是,有人借着这次机会,趁机对你下手。”楚誉冷冷说道,“好在,你来的是这处牡丹园,要是本王不出现,也会有其他的誉亲王府的老仆人来救你。但是,若是你去了其他的地方呢?景蓁粗枝大叶的办事,惹了大事,怎么办?” 郁娇眯起眼眸,其他人?难道,刚才的几个醉酒汉子,是有人指使? 不过,她眼下最关心的是,景家兄妹有没有受罚。 刚才,楚誉一直说要罚景家兄妹,此时,霜月又说办好了差事,这是罚了他们了? 楚誉为她好,她明白,但是,景府的人,可是她的亲人。 她不问楚誉,只问霜月,“霜月,你怎么罚的景蓁?” 霜月干干一笑,“小姐,也没怎么罚,就是……就是……,我使了一计,让她和一个少年公子,一起落了水。” 郁娇一怔,这算什么罚? “那少年是什么人?” 霜月摊手,“奴婢不认识。穿着一身锦衣,看着是个富家子弟,仪表堂堂的,哦,听见景蓁喊他瑞世子。” “瑞世子?怎么会撞的是他?这可麻烦了。”郁娇看了眼霜月,又头疼无比地看向楚誉,“那可是你堂侄儿。” “嗯。”楚誉却道,“本王无能为力。” 郁娇愠道,“那可是个呆子,你不担心他赖上景蓁?” 楚祯博学多才,仪表堂堂,家世也好。只是,他的想法跟普通人不一样。一般都是女子被男子救了,要以身相许,到他那儿却是反的。 去年,楚祯的马车翻倒了,他被马车砸中,昏了过去,恰巧,路过那里的裴家母女救了他。 从此后,他就死心踏地跟着裴元杏,非要以身相许。 如今,裴元杏做尽了丑事,楚祯自然是不会再去喜欢裴元杏了,他掉入水里,被景蓁救了的话…… 郁娇眉头直皱,他会不会赖上景蓁? 被一个女人救一次,就喜欢一个女人,人生路长,他岂不是要娶一屋子的女人回去? 楚誉看懂了她的目光,“你不觉得,正好给景蓁找件事吗?”霜月这一计,真是太好了,他得奖励奖励霜月。 “什么事?”郁娇没好气的问。 “省得她老是打你的主意。”楚誉的目光,望进郁娇的眼里,“谁敢打你的主意,本王就跟谁过不去。” 郁娇无语了:“……”她以前怎么没现,楚誉的气量如此之小? “还有呢?那几个醉汉子是怎么回事?”楚誉看向霜月,又问道。 霜月道,“奴婢没问出原因来。不过——”霜月眯了下眼,“奴婢在牡丹园的门口,看到林家姐妹二人,鬼鬼祟祟的走出去了,而且,她们不停的说着小姐的名字。” 楚誉冷冷开口,“不用问,那几个醉汉子,一定是她们唆使的。” 当时,当他赶到牡丹园的时候,现郁娇正被几个人围着,他毫不犹豫掠了过去,救出郁娇。 虽如此,他的目光仍在四周扫视了一番,担心有其他人,埋伏在附近。 不过,他没有看到会武的人,也没有看到男子,只有两个女子,躲在一个假山洞里。他当时以为,只是两个吓得不敢上前的人,没想到,是林家二房的人。 “你如何处置的?”楚誉又问霜月,“罚轻了,她们不长记性,必须得重罚!” 霜月咧着嘴,得意一笑,“奴婢将她们的马车弄坏了,那两姐妹,这会儿说不定还在路上哭呢。而且,奴婢算好时间,会走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才会坏,她们一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霜月以为楚誉会表扬她。 哪知,楚誉冷冷一笑,“罚得太轻了。” 霜月脸上的笑容,攸地一收,“太轻了?那,奴婢再去,杀了那二人?” 郁娇忽然冷笑,“不。” 霜月讶然,“小姐的意思是?” “我要她们好好地活着。”郁娇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活着,吞下自己酿下的苦果。” 林佳兰不是想嫁入裴府吗?林二夫人不是想攀上裴家这棵大树吗?她成全她们。 楚誉看着郁娇,“你的意思是,由她们去?” 郁娇说道,“我要自己动手,我的事,不想劳烦王爷,霜月也不必管。” 林家二房的人,伙同裴家,害死了林婉音,郁娇心中一直存着恨意。楚誉理解她的心情。 楚誉望着她,“好,我不插手。” 郁娇望了望天,一更天了,“我要回府了。”这么晚回去,也不知郁家老夫人会怎么说她。 这回去的路上,她还要编好说辞,免得被郁惜月几人落井下石,她又要费一番口舌来为自己辩解。 楚誉吩咐霜月,“马上去通知黑水,叫他赶马车过来。” “是。”霜月转身而去。 霜月一走,郁娇也马上站起身来,“我想,我走过去时,马车正好到了,今天,多谢你了。” 她朝他福了一福,打算就此走过去。 楚誉将她一直留在这里坐着,算什么事呢? 说着,她抬步往前走。 哪知,还没挪开半步,手被楚誉忽然握住了,郁娇将手往回抽,抽不动,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又要做什么? “我们一起。”楚誉也站起身来,一直留着她,她早已心神不安了,“晚上没有月亮,四周黑漆漆一片,我担心你摔跤了。” 郁娇指指身后的灯笼,“这不是有灯笼吗?有灯笼照着,我哪里会摔跤?” 楚誉偏头看她,唇角浮着笑意,“虽然牡丹园里,有不少誉亲王府的人,但是,也有不少宫中放出来的老太监,你提着灯笼而过,就不怕被他们看见?无端引来麻烦?你一人走夜路,我自然是不放心的。我若是跟在你身后,被人看见了,一样有人说你。” 郁娇一怔,说来说去,楚誉都是要牵着她的手的意思了,真是借口多多。 美其名曰是为她好,说白了,只想握她的手而已。 甩是甩不掉了,郁娇只好由他。 楚誉的唇角悄悄弯起,牵着她的手,走下廊檐下的台阶,一直走出了庭院。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走在牡丹园的小径上,只听到各自鞋子踩着石板路的“嚓嚓”声。 一路无话。 楚誉偶尔看她一眼,此时,他心中跳出一个词来,“岁月静好”。 不知不觉间,楚誉和郁娇走到了园子的门口。 霜月见他们走来,马上从暗处闪身出来,“爷,小姐。黑水来了。” 郁娇往园子的门口看去。 只见前方,停着一辆马车,夜色太黑,看不出多华丽,不过,却能看出较为宽敞。 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坐在赶车的位置上,见郁娇走来,马上上前问好,“主子,四小姐。” “去郁府。”楚誉吩咐道,然后,牵着郁娇的手,坐进了马车里。 进了车里,楚誉依旧握着她的手。 郁娇有些无语,她心中这么不安,他还有心情把玩她的手? “我这么晚回去,少不了被郁老夫人数落,王爷,我在想如何应付她,能不能安静点?” 楚誉听出她的语气中,带着担忧,“她不敢说你。” 郁娇惊讶,“为何?” ------题外话------ 感谢推荐:却月凌风《军门密爱:最强宠婚》 不就是抱了他的宝贝,睡了他的床。结果偷袭不成反被压,还被便宜占尽丢出门。暴君! 此仇不报非…姑奶奶。 几天后,某特种大队司令部,空降一心理辅导员,专治某暴君司令。 一言不合就扣分,满眼都是xxx。 某暴君想枪毙这货的心都有。 结果… 上任第一天就被强?我x! 饥渴啊!这是病,得治。 腹黑小恶魔vs暴君大司令。 每天都是压与被压的限制级戏码。 斗得天昏地暗,爱得死去活来。 某军爷开头有多横,结尾有多奴。 直把腹黑小娇妻宠到人神共愤。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40,夜访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楚誉道,“这是誉亲王府的马车,郁府的人看到你坐了我的马车回府,谁敢说你?” 郁娇怔了怔,他这是堂而皇之的,公开说,她是他的人? 她坐正了身子,目光斜斜瞥向楚誉,没好气地说道,“王爷好自私!” 楚誉不解问她,“怎么就自私了?” 郁娇不说话,将头偏过,然后,用力抽手,抽不动。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娇娇?” 郁娇不理会。 楚誉伸手用力一拽,将人拽了过去。 只听“咚”的一声,郁娇的身子,撞到了一个人墙上。 外面的赶车位上,黑水正专心地赶着马车。他不爱讲话,更不喜欢管他人的闲事。因此,对于马车里的声音,他自动忽略。 马车轮子,在长街的青石板上,轱辘轱辘滚过,声音重复,单调乏味。 霜月也坐在赶车位上,她就不及黑水能忍住寂寞了。 她拿胳膊捅了捅黑水,“喂。”她用着蚊音问道,“咱们爷,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以前不是讨厌郁四小姐的吗?” 黑水朝她翻了个白眼,满脸写着无可奉告。 霜月得不到回答,又拿胳膊肘捅捅他,“哑巴了?” 黑水终于不耐烦了,吐了三个字,“自己问。” 霜月:“……”她哪敢?不过呢,真的很好奇,很好奇呀。 不知不觉间,马车终于到了郁府。 霜月往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里头没声音。 她从赶车位上取了踩脚的凳子,放在门边,轻轻喊了声“小姐?” 车门从里拉开,接着,帘子挑起,郁娇自己走了出来。 她将手搭在霜月的手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回府了。” 霜月往她脸上看去,郁娇的脸上没有笑容,她眨了眨眼,生气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生气了? 郁娇斜睨了霜月一眼,心中恼火,她当然生气了。 她没有答应要嫁楚誉,楚誉居然这么霸道不讲理?对她上下其手,着实可恨。 还说,她再敢跟景昀出门,就打断景昀的腿。 太不讲理了! 霜月一肚子狐疑,可又不敢问。 这时,楚誉在马车里忽然说道,“霜月,若郁家老夫人问起,你就说,四小姐刚才去了誉亲王府,本王之前有事求她,她今天上王府相助去了。所以,回得迟了些。” 他是悄悄回府,所以,不能走出马车,只坐在车里吩咐事情。 霜月转身朝他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楚誉又从马车里取了副贴子递与黑水,“黑水,你跟着一起进去,将贴子奉上。” 黑水接了贴子,上前去敲郁府的府门。 此时,一更天早已过半,郁府的府门紧闭着。 郁娇见他如此安排,自然是明白,他担心她会受委屈。 因此,她心中对楚誉的那股子恼恨,便降了几分。 不过呢,她没有说感谢的话。 刚才在马车里,已经被他占了不少便宜了,她要是再说感谢,她就吃亏了。 马车的车头处,挂着一只挡风的马灯,将周围几丈见方的地方照亮。 郁娇迈步走上了台阶。 楚誉未再说话,一直挑着帘子,目光如水看着郁娇的身影,仿佛她会丢了似的。 黑水敲了门后,过了好半天,才听得府门后面有人问道,“什么人?” “四小姐回府了,还不快开门?”霜月朝那门后的仆人,冷冷说道,“动作怎么这么慢?让四小姐好一阵等,你们胆子不小。” 仆人将门开了一条缝,仔细一看,可不是四小姐主仆么? “是是,这就开门。”仆人慌忙将门打开,将郁娇主仆迎了进去。 开门的两个仆人,又见黑水跟在她们身后,“你是谁?” 黑水面无表情的举起一块腰牌,“誉亲王府的护卫,送郁四小姐回府。” 誉亲王府? 两个仆人吸了口凉气,一起往府门外看去,只见门口,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头的车灯,照见车门上的一个名牌:誉亲王府。 “请进请进。”仆人看着黑水,更加地恭敬了几分。 誉亲王府的人,谁敢惹? 守门处的仆人,又赶紧着讨好郁娇,找了灯笼递与霜月,“姑娘拿好,天黑路不平。” 如今郁娇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连带着,她身边的丫头们,也跟着提升了不少地位。 霜月毫不客气地,将灯笼接了过去。 因为有誉亲王府的人到了,另一边,又有仆人去寻府里的管事来接待黑水。 因是晚上,黑水又是外男,不能进后宅,仆人将他迎进前院一处专门接待客人休息的地方,候着老夫人的回话。 霜月提着灯笼,扶着郁娇往后宅走,才走过照壁,她们迎面撞上了一行人。 丫头婆子,呼啦啦十来个人。 郁娇认出,有一位贵夫人模样的人,正是冷家的夫人,锦夫人冷玉锦娘家的嫡嫂。另外几个,便是郁惜月姐妹几人,和她们的侍女们。 其中还有两人,是宫中侍女的模样。想必,这是郁惜月大姐,三皇子侧妃郁欣月的人了。 这是,搬了救兵来?救锦夫人来了? 冷家世代从医,太医院的几任院正,都是冷家的人。 冷家虽比不了裴家和郁府,但靠着同皇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在京城里,很有一定的人脉。 一般的人家,都不敢太惹着冷家的人。 郁欣月虽然只是个皇子侧妃,但是,三皇子目前没有娶正妃,也就是说,郁欣月等于是三皇子府上的女主子。后院中,一人独大。 那两个嬷嬷见到郁娇,还是认真地行了个礼,“奴婢们见过四小姐。” 长宁郡主即便是个疯子,但身份在那儿,没人敢不尊敬。 再说了,郁娇本身还有着封号。 郁娇点了点头,“原来是大姐姐的人,嬷嬷们不必客气,请起吧。”又朝冷夫人颔首一礼,“冷夫人。” 冷夫人是五品诰命身份,又年长郁娇一辈,她就不必给郁娇行礼了。 冷夫人双手交握于胸前,看着郁娇似笑非笑,“哟,这不是,郁四小姐吗?郁四小姐好忙啊,忙到大晚上的才回府。听说,你跟聚贤书院的一些男学子们走得很近?从早到晚的向他们讨教学问?想必,学问很好咯?” 她一说完,郁惜月几姐妹,纷纷捂着嘴窃窃笑了起来。 连三皇子府上的两个嬷嬷,也一齐弯了下唇角。 霜月的目光,马上一寒。 这妇人,话里话外透着讥讽,说郁娇跟一群男学子,私下会面到晚上才回,分明是讽笑郁娇不知检点。 这根本没有的事! 呸! 好恶毒的妇人之嘴,霜月的脚动了动,想上前去动手。 郁娇伸手一拦,拦住了冲动的霜月,今天外人多,霜月一动手,明天,她郁娇嚣张跋扈的名声,就要传遍京城了。 人们会说,丫头动手打了府上客人,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郁娇看着冷夫人微微一笑。 “我今天在聚贤书院,听几个学子在私下里议论,说我府中的锦夫人,常常将自己的私房银子偷偷运送给娘家。” “……” “常常让娘家人晚上进出府邸,防的是被外人看见了,惹口舌。我想啊,冷府多有钱啊,皇上跟前的红人啊。何至于看上我郁府的几个小钱呢?” “……” “起初,我是不相信的,还跟他们争执一番,哪想到,我今日竟然真的见着晚上离府的冷夫人了。冷夫人,你没有将二娘的私房银子拿出府吧?要是真的,我可是自打自脸了。” 冷夫人今天来,一是来看锦夫人,二是来问,能不能借些银子给她。 她男人在外头盘了一笔生意,结果,亏了不少。 前几天,她向嫡亲小姑子裴夫人借,哪知,还没等到裴夫人回复呢,裴夫人却被永安侯关了。 裴府的老夫人见着她,更是直接冷了脸。 她只好来郁府想办法,想找几个外甥和外甥女帮她度过难关,顺便看看庶出的小姑子锦夫人。 眼下,被郁娇说到心坎上,她脸上狠狠地窘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了捂腰间,那里,藏着四张大额银票。 郁明月见自家舅母,被郁娇呛得哑了口,马上冷笑起来,“郁娇,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舅母是来看我和我母亲的,说话说久了,忘记了时间而已,拿什么私房银子?你敢诽谤,当心我告你。” “不是就好,我明天同人说话时,腰杆也会直一些。”郁娇微微一笑,又朝冷夫人和郁欣月的两个嬷嬷点头道,“冷夫人好走,嬷嬷们好走,我还要去见老夫人,告辞了。” 郁明月的眼珠子转了转,脚步一闪,拦住了她。 今天,她们人多,她可不会放过羞辱郁娇的好机会。 “站住!”郁明月双手叉腰,盯着郁娇,一脸的冷然,“不许走!” 郁娇扬眉,“这条路,你买下了?还是,父亲规定,不准我走?” 郁明月冷哼,“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才回来,是不是到哪儿鬼混去了?别跟着什么下九流的人,学了些不好的规矩来,连带着坏了我们几个人的名声。” “我听姨娘说,下九流的人,都是些市井流氓,最喜欢毁人清白了。”站在人后的郁怜月,忽然嘀咕了一声,吓得双手捂心,做着西子捧心状。 霜月凌厉的目光,“刷”地一下扫到她的脸上。 郁怜月咬了咬唇,赶紧垂下了眼帘,唇角却浮着得意。 郁明月扬唇冷笑,“郁娇,我见你脸颊红扑扑的,是不是跟男人鬼混去了?快让我们检查检查,你的守宫砂还在不在。” 霜月忍不住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郁明月怒道,“放肆,主子们说话,有你这丫头插嘴的份吗?” 郁娇悄悄拉了下霜月的袖子,然后,又朝她使了个眼神。 霜月忍着怒火,才没作,心中的怒火早已腾起,袖中拳头紧握。 郁娇目光清冷,看着她们作妖。 郁惜月眸光一转,微笑道,“四妹妹,明月妹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这里只有我们几人,而且都是女子,没有外人在。你将胳膊露出来,让明月看看,不就好了?也免得府里其他人得知你晚上归来,胡乱猜测,坏了你的名声。” 说着,她装着关心的样子,拿眼四下里看了看,一更天过半的光景,府里的仆人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没有仆人来往。 同时,她朝郁明月使了个眼神。 郁明月如何不懂呢,她朝身边的几个丫头点了点头,“去挽四小姐的袖子。” “是,三小姐。”三个丫头拦在了郁娇周围。 霜月这下彻底怒了,“你们可知道,她是谁吗?她是五品县君,谁借你们的胆子,敢拦着四小姐。” 丫头们犹豫了一下,不敢上前了。 郁明月冷笑,“她身份再高,也是我妹妹。这长幼有序的规矩,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我这做姐姐的,如何管不着她了?给我检查!” 她想着,不管郁娇的守宫砂在不在,今天当着大姐姐身边仆人的面,也要搜上一搜,杀杀郁娇的威风。 郁娇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老夫人哄得团团转。 以前,老夫人见了她们几个,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现在可好,都不让她们陪着吃饭了,问了安后,马上打她们走,连话都说不了三两句。 老夫人反而对郁娇关怀有加,嘘寒问暖,送吃送穿的。 这落差实在太大,让郁明月心中又嫉妒又愤恨。 所以,她是如论如何,也要羞辱羞辱郁娇一顿。 “要搜?可以啊。”郁娇坦然一笑,说道,“你们怀疑我,我也怀疑冷夫人拿了府里的银票,为了避嫌,要搜大家一起搜。” 冷夫人又气又惊,脸上嘲讽郁娇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了。 那手指,又下意识地往腰间的荷包方向,按了按,她很想拽下来,悄悄转移给侍女藏着,可偏偏,那个郁娇的双眼,一直盯着她。 她没法转移。 郁明月和郁惜月,更是一起变了脸色。 因为,冷夫人的身上,的确有郁府的银票,上面盖的是郁府的印章。 她们姐妹几人,希望冷夫人动用冷家的人脉关系,说动父亲和祖母,放出她们的母亲,才借了两万两的银票给她们的舅母冷夫人。 那些都是母亲悄悄藏起来的私房银子。 若得知母亲有这么多的私房银子,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为了不引起麻烦,也害怕老夫人查起来,她们才特意请了大姐郁欣月身边的嬷嬷,一起陪同冷夫人进府里,再一同出府。 要是一搜,只会一搜一个准。 霜月见那一群人,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心中得意一笑,这是有鬼呀。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那怎么成? 小姐说得对,要搜一起搜。 “小姐,让奴婢来搜吧?有三人搜查小姐,只有奴婢一人搜查冷夫人。我们其实还是吃了亏。”霜月冷冷一笑。 这会儿霜月又插嘴了。可是呢,因为郁惜月一行人正在担心郁娇会强行给冷夫人搜身,因此,没人敢说霜月。 “出什么事了吗?”有人提着灯笼,往这里走来。 正是府里的大管家,郁福。 他的身旁,跟着守前门的一个仆人。 仆人请来管家,正是去接待黑水的。 黑水虽然只是个护卫,但是,那也是誉亲王府的一等护卫,是有品阶的,谁敢怠慢着? 郁娇转身朝郁福点头说道,“原来是福伯,我刚回府走到这儿,姐姐妹妹们就拦住了我,非说我在外头跟下九流的人来往过,还说,要搜我的身。福伯来了,正好来评评理。” 郁福还未说话,又有一人往这边走来。 “在下不来贵府,不知贵府是这样对待四小姐的。看来,王爷下回也不敢请四小姐去府上了。”走来的,正是黑水,他扬了扬手里的腰牌和贴子,冷冷一笑,“免得被人误会成,是下九流的人。” 黑水武功好,因此,虽然这处照壁,离着他休息的小厅有几十丈远,但他还是看清了,几个提灯笼的人,围住的正是郁娇。 郁惜月几个看到黑水手里的腰牌,更是吓得脸色大变。 心中纷纷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郁娇是被誉亲王府的人送回来了? 而她们刚才还说,郁娇跟下九流的人在一起…… 想起楚誉那张“阎王脸”,几个人更是不敢多说一句,个个噤若寒蝉。 郁福刚才听传话的人说,郁娇是被誉亲王府的人送回来的,不敢马虎,马上往前院而来,没想到,还是遇上了其他几位小姐,在刁难着郁娇。 郁福急头一头的冷汗,忙道,“二小姐,三小姐,你们怎能这么说四小姐,这话要是传到誉亲王的耳里……。” 郁娇一笑,“被人冤枉,我倒是无所谓,只怕,誉亲王和他府上的大管家,知道你们这般说他们,会不高兴。” 冷夫人眼珠子一转,伸手拉了拉郁惜月和郁明月两姐妹的袖子,干干一笑,“郁管家,她们姐妹说笑话呢,当不得真的。这天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这要是让府上的老夫人知道了,又是一阵操心。” 说完,她朝郁惜月郁明月摆摆手,“你们别送了,天也不早了,都回吧。” 偏偏这时,又有人往这里走来。 “老爷回府了!”有个仆人,高声说道。 冷夫人更是惊得脸色一变。郁文才怎么回来了?郁惜月不是说,郁文才去外地办差去了吗? 郁文才一来,所有人都停了争吵,纷纷闪身让道。 郁娇朝霜月使了个眼色。 然后,目光看向冷夫人腰间的荷包。 霜月会意,悄悄走向了冷夫人。 趁着众人都望向从远处走来的郁文才时,霜月借着夜色,悄悄地撞了下冷夫人。 啪—— 一只荷包掉在了地上。 霜月咦了一声,“谁的东西掉了。”然后,她从地上捡了起来,不顾吓得惨白着脸色的冷夫人,自顾自地打开来看,“里头有四张银票,一张五千两,啊,还盖着郁府的印章,聚鑫钱庄取。” 不止冷夫人吓得白了脸色,郁惜月和郁明月姐妹两,同样吓得额头冒冷汗。 连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只是来看热闹的郁怜月,也吓得连连后退,就怕郁文才骂起郁惜月几人,连带着将她也骂了。 “银票?”郁文才已走了过来,“拿过来看看。” 他穿着一身披风,风尘仆仆,身后跟着的长随郁来旺,身上还背着行囊,主仆二人刚从丰台县归来。 霜月依言递了过去,“老爷,请看,从冷夫人身上掉下来的。” 冷夫人又惊又气,差点没晕过去。 郁文才接了过来,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番后,又看向手中的银票。 这正是府里的银票,银子存在聚金钱庄里,凭票取银子。 四张,一张五千两,一共两万两。 好嘛,他不在府上的时候,几个女儿越胆大了,敢送人这么多的银子。 “惜月,这是怎么回事?”郁文才不好问冷夫人情况,于是,他便问二女儿。 他的平妻锦夫人再不受宠了,那也是平妻,为了名声,还休不得。因此,他也不好太给锦夫人的娘家嫂子冷夫人难堪。 那么,就对二女儿动怒了。 郁惜月哪里说得出缘由来? “这这……”她吱吱唔唔着说了半天,也不敢吐一个字出来,脸色越来越惨白,额头冷汗直冒。 幸好是在晚上,这要是在光线明亮的大白天,更加能清晰地看到郁惜月姐妹几人的狼狈。 郁娇在心中冷笑。 这真是恶人做恶,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郁文才出门多日,忽然回府,还恰巧撞上了郁惜月姐妹二人,偷偷拿银子给外祖家,真是自己作死!拦都拦不住。 “这么晚了,一个个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各回各的屋子去?”郁文才怒喝一声。 郁文才是何等人?平妻的娘家嫂嫂晚上离府,又从身上掉出了郁府的银票。 平妻的两个女儿,还吓得脸色苍白。 他即便是个外人,也能看出这里头的门道来。 因为有黑水这个外人在,他不好细查细问,当着外人训斥女儿,等于是自打自脸,他只好赶众人回去睡觉。 郁惜月姐妹几人和冷夫人,巴不得快些走掉,虽然银子又被郁文才收走了,但总比一直盘问她们要好。郁文才最是吝啬记仇之人,要是被他恨下,今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冷夫人不敢得罪郁文才,讪笑道,“我是来看几个外甥女的,都说了天都晚了,她们不听非得送。”又道,“惜月,明月,还有怜月,你们回吧,舅母改天再来看你们。” 冷夫人又朝郁文福了福,带着仆人借机赶紧走掉了。 三皇子侧妃郁欣月的两个嬷嬷,则向郁文才回道,“见过丞相大人,老奴们是奉了娘娘的命令,来给几位小姐送东西的,小姐们问了老奴们一些关于侧妃娘娘的话,才耽搁了些时间,望丞相大人不要怪罪她们。” “娘娘还好吗?”郁文才问道。 “娘娘样样都好,娘娘也向丞相大人问好。” 嬷嬷们问完安,不想再趟郁府的浑水,也跟着冷夫人主仆一行人的后面离开了。 郁惜月三姐妹,也纷纷朝郁文才福了福,带着各自的丫头,慌慌张张地离去了。 原地,只剩了郁娇主仆,和黑水,以及管家郁福,和郁文才主仆几人。 郁文才见过黑水,说道,“这不是誉亲王府的护卫吗?” 他进府的时候,就看到府门前停着一辆誉亲王府的马车,问了守门的仆人,仆人说,郁娇今天去了誉亲王府,刚才,由王府的人,送了她回来。 他心中好生疑惑,郁娇,怎么会同楚誉走近了? 而楚誉又是安王的死对头,他又答应了安王,想法除掉丰台县令,楚誉当初,却力挺丰台县令,还说要调丰台县令到京城为官。 女儿这是要害死他? 郁文才想到这里,对郁娇又生出了不喜。 但黑水在此,他不好作,只说道,“她们都回去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自己的园子去。” 郁娇本想跟他问安的,见他了火,也懒得客气了,只应了声,“是。”就带着郁娇离开了。 黑水被楚誉安排着,护送郁娇进府,就是防着郁老夫人或其他人为难她。 见郁文才冷了脸色,黑水就说道,“丞相大人,王爷的一把琴,几天前不小心断了弦,一直修不好,听说四小姐会修,大管家就请了四小姐进府,修琴去了。所以,回得迟了些,望丞相大人不要罚她。” 然后,将楚誉事先写的谢贴奉上,递给了郁文才,贴子原来是要送与郁老夫人看的,郁文才回府了,送与郁文才也是一样的。 “修琴?”郁文才朝走远的郁娇看了一眼,又望向黑水,“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小事情一桩,府上的大管家客气了。” 郁文才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原来只是去修琴,他还担心郁娇去誉亲王府乱说话,坏他的事。 黑水见郁娇平安了,又道,“在下将四小姐送回了府上,任务也完成了,告辞。” “黑护卫慢走。”郁文才点头还礼。 管家送黑水去了。 郁来旺陪着郁文才,往府里走来。 进了书房后,郁来旺忙说道,“老爷,虽然誉亲王是个不能娶妃之人,但四小姐跟王府走近,只怕不是好事。安王那里会不会怪咱们府里,脚踩两只船,明里跟安王走近,背后,又跟誉亲王走近?” 郁文才也想到了这里,他伸手捋了捋胡子,“明早,你去请四小姐来,老夫要仔细地问问她。” “是。”郁来旺点头应道,“老爷先歇息着,老奴去给老爷安排夜宵。” “另外——”郁文才又叫住郁来旺,目光凌厉,“明早将二小姐三小姐,也一并叫来!” 郁来旺一怔,“是。” 他心中则道,老爷是要罚二小姐和三小姐了吧?那两位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拿这么多的银子给冷家。老爷能不生气吗? 只是,郁来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郁惜月和郁明月偷拿银子是事小,最大最让郁文才恼火的是,他的二儿子郁人杰,居然敢背着他同裴家勾结,私造火药,赚私房银子! 这是想将整个郁府,拉入火坑吗? 那裴家为了支持安王当上皇太弟,已经是走入入魔了,他们想死,他不管,但是,他不想死。 二儿子究竟是哪个筋错了,跑去跟着裴元志的?还被丰台县令抓到了把柄! 要不是那丰台县令,一直宵想着郁娇,没有嚷出来,只怕,他们整个郁府,都被皇上拉去砍头了! 郁文才想起这次的丰台县之行,就后脊背凉。 也难怪,安王叫他去杀丰台县令了。 这是为了两家好,是想借他的手,杀了丰台县令。 他也想杀了那县令为快,但是县令狡猾,威胁他说,要是自己已死了,就是反贼杀的,而且,已将证据送走了。 他哪里敢下手? 只能匆匆回来想办法。 是将郁娇送去给丰台县令呢,还是打死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来个死无对证? 郁文才气得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想不到他平平安安当官二十年,居然栽倒在儿女的手里。 …… 郁娇和霜月两人,往翠玉轩而来。 霜月想到刚才捡起的两张银票,心中好一阵不服气。 “小姐,为什么不说出来,说是二小姐她们偷了银票送与外人的?” 郁娇睇了她一眼,“你觉得,说出来了,老爷会当场罚她们吗?” “应该……会吧?两万两啊,可不是小钱呢,在京城里,能买好几座庭院了。”霜月想了想,说道。 郁娇却摇摇头,冷笑道,“不,郁文才不会当场罚她们的。” “为什么?” “他爱面子,有黑水在,有冷家人在,还有三皇子侧妃的嬷嬷在,有这么多的外人在场,他不可能不顾及脸面的罚郁惜月和郁明月两姐妹。” 霜月撇了下唇,“那不是太便宜她们了?” 郁娇却一笑,“那也不会,今天不罚,不代表明天不罚。不过……”郁娇眯了下眼,“我们得当心她们报复。” 霜月冷哼一声,“放心吧,小姐,有奴婢在,她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 郁惜月和郁明月两人,今天又栽倒在郁娇的手里。 两人忍着怒火,气冲冲回了她们的住处。 一进卧房,郁明月马上叫嚷起来,“二姐,气死我了,郁娇她简直是个灾星。我们一碰到她就准倒霉。三天前,舅母也来府上借银子,没遇到她,一点事也没有。” “……” “可今天呢,遇到她就出事了,居然被父亲看到了舅母身上的银子。这下可好,两万两的银子没了。那可是娘唯一的私房钱了。要是父亲起火来,会不会认为娘还藏着不少,会一直罚娘呀。” 郁惜月却不及郁明月慌张。、 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眯着眼,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郁明月见她悠悠哉哉的样子,不禁怒道,“二姐,你还有心情喝茶?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我听到了,我在想问题。”郁惜月弯起唇角,得意一笑。 郁明月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二姐,那银票被父亲拿走,是铁定不会还给我们了,我都要愁死了,你怎么还笑?” 郁惜月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因为,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郁明月见她笑得神神秘秘,忙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了,“你倒是快说呀,二姐,别卖关子了。” “郁娇,一定是得了誉亲王的喜欢。” 郁明月冷嗤,“二姐,我早看出来了。”她冷冷一笑,“元杏表姐和郁娇吵架,元杏表姐明明是誉亲王的亲表侄女,可是呢,誉亲王不帮元杏表姐,反而帮郁娇,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 “另外,郁娇帮林家打官司的时候,誉亲王也是全程帮忙。我看啦,誉亲王说什么,对林家的事感兴趣,才帮忙的,分明说的是慌话,他的目的,就是在帮郁娇,因为他喜欢郁娇。” “……” “另外,郁娇那天在郊外时遇上了劫匪,也是誉亲王去救的。郁娇的马车被烧了,誉亲王又派了马车送郁娇回来。种种说明,他喜欢郁娇。不过,二姐,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没有看出来吗?”郁惜月狡黠一笑。 “看出来什么?” “一个王府的护卫,如何会送郁娇回来?” 郁明月眨眨眼,“他不是,奉了管家之命吗?” “还有那个管家,胆子不小,敢请郁娇去修琴?郁娇再怎么说,也是五品县君,他有什么资格,请郁娇?” 郁明月听糊涂了,“二姐,你说来说去,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郁娇今天去见的人,一定是誉亲王,楚誉。”郁惜月眯了下眼,冷冷一笑。 郁明月更糊涂了,“二姐,誉亲王不是奉旨去崇州了吗?走了**天了,怎么可能还在京城?” “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郁惜月眸光一转,冷笑说道。 郁明月往郁惜月的跟前凑近一些,“二姐,我听不懂你的计谋,你就直说吧。” 郁惜月小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明天,我们去找裴元志表哥,就说,郁娇今晚去悄悄会见了一个人,那人正是誉亲王。” “……” “要是誉亲王真在京城呢,裴表哥抓了誉亲王的把柄,告他一个欺君之罪,借机搬倒誉亲王,那么,一定会感激我们报信,我们再借机找他提条件,要他想法给父亲施压。让父亲放出母亲。” “……” “如果誉亲王不在京城里,裴表哥没有找到人的话。也不要紧,誉亲王得知郁娇在外头打着他的旗号耀武扬威,一定会厌恶她。那么,郁娇没有后台,也是我们成功了一计。” 郁明月眸光一亮,“二小姐,这个办法好呀。事不宜迟,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去裴府找裴表哥。” …… 黑水出了府,跳上马车的赶车位,直到马车赶出了二三里路,将郁府远远地抛到身后之后,才伸手敲了敲车壁,“爷,四小姐平安回府了。” 车内,无人回答。 黑水望天,他这主子,终于找到一件正经事做了,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对他们这些护卫,横挑鼻子竖挑眼了吧? 男男相斥,男女相吸,王府里一群汉子,没有起内争,真是个奇迹。 要是多了个女主子,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 郁娇回了翠玉轩。 今天在翠玉轩呆了一天没有出门的灰宝,见到郁娇,不是欢喜的相迎,而是一脸愁苦地坐在一楼的楼梯口,摇摇尾巴,委屈说道,“娇娇,楼上有坏人。” “坏人?谁?” “大坏人,很坏很坏的大坏人。” ------题外话------ 《穿越莽荒:王牌特工vs野人老公》—福星儿 简介:穿越古代算什么,穿越蛮荒驯野人,找个首领做老公,没羞没臊才刺激。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41,训话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坏人? 郁娇的眉尖微挑,难道是…… 灰宝这只小东西,除了楚誉,谁也不怕,它口中的坏人,莫非是楚誉? 他这是自来熟了? 郁娇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霜月跟在她的身侧,见她皱了下眉头,还冷着脸,忙问,“小姐,怎么啦?” 她知道灰宝是只灵兽,郁娇能听得懂它的话。此时的灰宝,正用着担心的眼神看着郁娇,想来,有什么麻烦事生了。 可是,又不见郁娇对她下命令,只是在生气,却是为何? 郁娇敛了心神,对霜月道,“你去跟刘妈妈说一声,让她去老夫人的院子里看看,若老夫人的院子门开着,就跟里头的钱婶说一声,说我回来了。这么晚了,想必老夫人睡下了,我明早再去请安。” 本来呢,她要到老夫人那里亲自去回复的,但被郁惜月几姐妹一耽搁,又被郁文才问话一耽搁,时间都到了二更天了。 老夫人睡得早,不会等着她。 但若不去回个话,老夫人必会怪她不懂事。 这府里人多嘴杂,她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事。 霜月的眼珠子,在她脸上滴溜溜地转了转,忍着一肚子狐疑,还是离开了。 郁娇没有带侍女,只身一人,提裙上了二楼。 二楼屋子门关着,她轻轻地推开门,果然,屋中的桌边,施施然坐着一人。 正是楚誉。 他还穿着刚才那身紫衣,头半散半束,正是马车里的模样。 他的动作倒是快,她前脚进府,他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屋中烛火明亮。他怎么敢堂而皇之,进她的卧房?要是被这府里的其他人现了,她的名声还能好? 郁娇沉着脸关了门,上了轩,她背对着门站着,没有走上前,目光不太客气地看着楚誉。 “楚誉。”她低声怒道,“你怎么能擅自进我的房间?还将灰宝吓成那样?”每次来都吓它,能不能温柔点? “我也不懂,他为何怕我,见到我进屋,它就自己跑了。”楚誉一脸无辜,眉目温和朝她点了点头,伸手一指一侧的椅子,“娇娇,过来坐。” 郁娇往他身后看去,窗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两只明晃晃的蜡烛灯台,摆在紧靠窗子的小几上,如此一来,不会映出屋中人的倒影来。 她心下一松,楚誉倒是想得周密。 郁娇没好脸色地走了过去,在椅上坐下了。 她理了下衣袖,坐正了身子,淡淡说道,“说吧,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 刚才在马车里,他再三警告她,不得跟其他男子多说话,不得太晚归府,不得跟景昀走得太近…… 诸多叮嘱,多得她快记不住了。 他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如今又追到了她的屋子里,这是……有漏说的话? 郁娇好整以暇地坐着,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烛光照着她白瓷玉的脸颊,越显得娇憨可人,只不过,眼神清冷。楚誉的眉尖更加的皱起,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她就这么排斥他? “娇娇?”语气带着无奈。 郁娇皱眉,“我洗耳恭听着呢,王爷请说吧。” 楚誉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今天,他是不是吓着她了? 虽然,他很早就认识了她,但是,他一直躲着她多年。她不了解他,才会这般对他疏离,他能理解。 “郁文才回府了。”楚誉道,“我刚从他的书房回来。” 得知她是林婉音,他就毫不客气地喊着郁文才的名字。 郁文才虽然是郁娇这个身份的父亲,但是,根本不像个做父亲的样子。 居然将郁娇扔在丰台县七年,着实的可恨。 郁娇点了点头,“我刚进府门时,见着他了,他刚从丰台县回府。” 楚誉说道,“他对长随做了吩咐,要你明早去见他。” 郁娇眸光一缩,“一大早就见我?” 楚誉目光温和看着她,安慰道,“你不必担心,他若敢再向以往那般虐待你,本王定不会轻饶。” 郁娇淡然一笑,“他不敢虐待我的,不管怎么说,我的身份,多多少少能助他仕途顺利。” 郁娇说的,楚誉当然明白。 郁娇的背后,有平南王府的旧部下,否则,长宁郡主早就死了,不可能疯了,还养着她。 同时,他心中又在叹息,假如,林伯勇不死,她何置于,为了一个毫无人情的父亲,小心讨好地过日子? 虽然隔着一张桌子,但是,屋中的烛火明亮,楚誉的眼神太过于灼热,郁娇如坐针毡。 他一直不说话,这么看着她,到底闹哪样? 郁娇很头疼。 他风尘仆仆归京,不休息吗? 郁娇站起身来,“楚誉,天不早了,你不回府休息吗?” “你睡着了,我再走。”楚誉望着他,说道。 郁娇:“……”她想暴走,他在这儿,她还怎么睡着? 正在这时,卧房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桃枝在外面说道,“小姐,洗浴水准备好了,奴婢能进去吗?要给小姐拿换洗的衣衫了。” 桃枝在外头嘀咕着,小姐为什么要关门呢?她又没有睡觉。 郁娇瞥了眼楚誉,用口型号说道,“我的侍女要进来了,你走不走?” 楚誉只好站起身来,“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着,他伸手撩起窗帘,身影一闪,离开了。 郁娇担心他藏在窗子外头,或是屋顶上,过一会儿又来吓她,她马上挑了窗帘子看外头。 还好,她没听到他的任何声音。 楚誉终于走了。 郁娇伸手按了按心口,这才走到卧房门口去开门。 桃枝站在门外,见她好半天才开门,眨眨眼问道,“小姐,你睡着了吗?奴婢敲了好半天的门,你才开?” 郁娇睇了她一眼,“这不是开门了吗?是你太心急了,你的性子就是急,等这么一会儿,就有意见了?” 桃枝进了屋里,“也不是心急,奴婢担心小姐还没有沐浴好就睡着了,一会儿叫醒小姐,小姐晚上该睡不好了。” 她走到衣柜处拿郁娇沐浴更换的衣衫,见郁娇一直站在窗子边听什么声音,好奇问道,“小姐,你听什么呢?” “我在听,有没有野猫进来。”郁娇冷笑,“如果有,记得拿棍子打走。” 桃枝眨眨眼,“不曾有野猫呀。” “没有最好。” 主仆二人往楼下去了。 翠玉轩的院子外面,楚誉望着郁娇的绣楼,凝眸沉思。 这时,一个人影子,由院中跳了出来,落在他面前半丈远的地方站定。 这人个子高挑,身姿敏捷,双手抱拳朝楚誉行了一礼。 “爷。”霜月低声询问,“可是有事情吩咐?” “仔细防着郁文才,以防他对四小姐下暗手。”楚誉声音清冷说道。 霜月惊讶着眨眨眼,“那老匹夫,又想打什么主意呢?四小姐怎么说,也是他女儿啊?” “郁文才……”楚誉冷笑,“他为了上位,可以不折手段!总之,你防着一点,总是不错的。” “是,奴婢明白。”霜月应道,身影一闪,跳进了院中去了。 楚誉抬头,又看了眼夜色中的绣楼,离开了这里。 郁文才会不会对郁娇下手,他不敢十分的肯定。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刚才,郁娇进了郁府后,他正在马车里坐着,候着黑水的回复。 没过多长时间,郁文才的马车到了。 郁文才连夜回京,想必,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为了探听究竟,他便悄悄地尾随着郁文才,进了郁府。 郁文才对他的亲信长随并没有说什么机密之话,但是,等着长随一走,郁文才眸光森寒的念了一个名字——郁娇。 不言而喻,郁文才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 楚誉一走,郁娇并没有马上去沐浴,而是叫出霜月。 “你腿脚快,速去景府汇报我的情况,免得他们担心我。” 刚才,楚誉一直跟着她,她想找人也没有机会,景府还不知道她已经平安回来了,一定是连夜焦急地在寻她。 一个未婚的姑娘家,不见了,怎不叫人着急? 楚誉说罚罚景蓁他们,让景蓁和景府的人担心了两个时辰了,也够了。 霜月翻了翻白眼,不大乐意去,“小姐,奴婢跟着景家小姐走了一路,她将小姐怂恿着去牡丹园,本来就是没安好心。” 景蓁的想法,她如何不知道呢?不就是撮合她和景昀吗? 不过,景昀心中想着林婉音,而她是郁娇。 只要景老夫人不将她是林婉音的消息,告诉给景昀,景昀是不会喜欢上她的。 她今天陪景蓁去牡丹园,也只是想多陪陪景蓁和景昀。 她喜欢跟他们在一起。 “霜月,你这是多操心了。景小姐的想法,是不可能成功的,她是一厢情愿。”郁娇催促着霜月,“我跟他们,只是亲人,不是你想的那样,快去,要是明天我得知景老夫人担心了一晚,我可不饶你。” 霜月无法,只好连夜赶往景府汇报郁娇的情况。 …… 此时的景府,的确是惊得人仰马翻。 景蓁带着郁娇去了牡丹园,将人弄丢了。 郁娇的人还没有找到呢,景蓁又将瑞王世子撞入水里去了。 瑞王世子醒是醒过来了,但是,将景蓁扣在瑞王府,不准回。 景二老爷急得额头直掉冷汗,正在长房这边,问着景老太爷和景文忠,如何救出景蓁时,霜月到了。 霜月见景府的人,从仆人到主子,个个愁苦,很是得意。 这二更天都过了,阖府上下,都没睡,可见,吓得不轻。 仆人见是郁娇的侍女来了,忙将她往里请。 “姑娘这么晚来,可是有要紧的事?”守门的慌忙问她。 霜月咧嘴一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我们小姐差我来,跟府上的老太爷老夫人说一声,她已经回府了,是坐了誉亲王府的马车回府的,叫大家不必担心了。” 仆人一听郁娇已经回郁府了,心中大松了一口气,“姑娘,这件事你得亲自跟老太爷老夫人还有老爷夫人说,我可不敢随意放你回去,他们可一直担心着呢。” 还要亲自说? 霜月扯了下唇角,只好点点头,“也好,我们小姐也正关心着府上的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和夫人呢。” 霜月跟着仆人进了府里,将郁娇回府的消息说了,至此,郁家上下,才松了口气。 郁娇的事一放下,景家人又开始愁景蓁。 不过,这可不是霜月想关心的事了。 汇报完事情后,她就离开了。 但是,郁娇得知景蓁被瑞王世子扣住了的消息,她又担心得失眠了。 那瑞王世子,可别像赖着裴元杏那般,像个影子似的跟着景蓁。 …… 担心归担心,一夜很快过去了。 次日一早,郁娇匆匆梳洗完毕走下绣楼。 刘妈妈走来回话,“四小姐,景府刚才差来了仆人来递话,说是景小姐回府了,要小姐不必担心了。” “知道了。”郁娇松了口气,没想到,瑞王世子这么快就放了景蓁出来。 霜月嘻嘻笑着说道,“小姐,景小姐下回不敢这么惹事了。” 郁娇横了她一眼,“下回,你也不可这么对待他们。” 霜月点头,“只要景小姐不打小姐的主意,奴婢会敬她跟敬小姐一样。” 郁娇眸光一缩,盯着她的脸,“是你主子教你这么做的?” 霜月吓得收了笑容,“不是!” 郁娇没理她,不是?才怪! …… 郁娇带着霜月出门,准备到郁老夫人那里问安,才走出园子门,就见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金锭来了,“四小姐,老爷找你呢,让你去一下老夫人那儿。” 霜月眯了下眼,马上拿眼看向郁娇。 郁娇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金锭姐姐,老爷找我有事吗?”她是故意问的,一来,楚誉昨天已提醒她了。 金锭摇摇头,“没说,不过,老爷脸色不大好。” 郁娇淡淡一笑,“我明白了。” 郁文才久不在家中,这几天,郁府又出了不少事,他一定得件件亲自过问。 而这些天,最忙的,是她。 郁文才怎会不过问她呢? …… 郁娇来到春晖院。 正屋里的上首,坐着郁老夫人,另一侧,坐着郁文才。 郁文才看着她,既不见笑容,也不见厌恶,神色古怪。 霜月不能进屋,她瞥了眼郁文才,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候在廊檐下了。 郁娇走上前,“祖母,父亲。” 郁老夫人见到她,还是十分高兴的,朝她招招手,“听说,你昨天回得晚,是坐了誉亲王府的马车回来的?” 那誉亲王为人古怪,没想到,对郁娇却十分的和善。 郁老夫人觉得,誉亲王一定是赏识儿子郁文才,才对孙女友善的。因此,她为儿子感到骄傲。 但郁文才却不这么想了,他的脸色,马上冷了几分,看向郁娇的眼神,半丝也不见温和,只有凌厉。 郁娇从不理会郁文才对她的冷淡,神色始终平静。 郁娇点了点头,“孙女儿在丰台县时,向一个做琴的老琴师讨学了一门修琴的手艺,不知怎么的,被誉亲王知道了这件事。上月时,他就说,会请孙女儿上他府上修琴,今天,他们府上的大管事,派了马车来,请了孙女儿去修琴,因此,回得晚了些,叫祖母担心了。” “嗯,好好好,不愧是我郁府的姑娘,给府上增了光。”郁老夫人欢喜着,将她拉到一旁坐下。 祖孙俩坐在一处,亲昵无间。 郁文才朝屋中的侍女们挥了挥手,“全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服侍了。” 他的脸色阴阴沉沉,侍女们识趣地,快步退去。 钱婶见霜月站在窗子边偷听,怕郁文才得知后火,将霜月也拉走了。 屋子里,郁老夫人扬了扬眉,问着郁文才,“你赶走她们做什么?” “母亲。”郁文才站起身来,“我们郁府,不能同誉亲王府来往。” 郁老夫人闻言,神色微暗,“为何不能来往?” “母亲,您忘记了,惜月的姨父可是永安侯,永安侯是安王的人。誉亲王和安王,多年不和,我们家同誉亲王府来往,只会惹怒安王。那安王的脾气,可是好相与的?” 郁老夫人不说话了,她抿着唇,思索了片刻后,对郁娇说道,“郁娇,听到你父亲说的话了吗?为了府上的安宁,你从现在起,不准跟誉亲王府的人来往,更不准跟誉亲王来往。他上回救你一事,我已差人送去了厚礼,事情呢,就此揭过,不许再提。” 郁娇微微扯了下唇角,原来,郁文才叫她来,是说这件事。 “是,郁娇明白了。” 郁娇离开屋子,霜月马上迎了上来,她小声问道,“小姐,他们不准你和王爷来往?” “你听到了?”郁娇看了她一眼,抬步往园子外头走去。 霜月点了点头,“奴婢的耳力好,全听到了。”顿了顿,她哼了一声,“老爷真是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官位不受影响,居然干涉起小姐的事来了。” “我是这府上的姑娘,我的一言一行,他们当然得干涉了。”郁娇冷冷一笑,“好在,没说不让我上林府。” 霜月问,“小姐,咱们去林府做什么?” 郁娇眸光一寒,“收债!” 自从那天,裴家出事后,爱面子的裴老夫人,主动地归还了林婉音的嫁妆,但是,林家二房霸占着长房的田产,还一直没有还! 这笔债,她可一直记着。 听说要收债,霜月马上附和道,对,“林家二房的人太不像话了,的确该收回他们霸占的财产了。”不过,她见郁娇没有说要带帮手,又忙问,“小姐,咱们要不要多带些人去?” 她可一直记着,郁娇跟着景家人去裴府收债,可是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进裴府的大门。 进了裴府,又是费了不小的周折,才拿回嫁妆,而且,不是一次拿回,还分了好几次。 为了拿几分田庄和铺子的地契,她们和景家人,还差点被裴家人一把火烧死。 “不必了。”郁娇冷笑,“这次,跟进裴府不同。” 霜月不明白了,“怎么不同?不都是收债吗?” 郁娇冷冷一笑,“我们进裴府,是客人,但是,我进林府,却是进自己的家里。谁敢拦?” “自己家?”霜月疑惑地看着她。 …… 郁娇只带着霜月,和一只灰宝,坐着郁府的马车,往林府长房疾驰而来。 因为想着心事,这条原本漫长的长街,今天花费的时间异常的短。 霜月喊了一声,“小姐,到了。”她挑了帘子,“咦”了一声,“跟之前,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郁娇的目光,顺着帘子挑起的缝隙,往前看去。 只见林府的府门,粉刷了新的朱色漆,白色的灯笼已换下来,两旁悬挂着,印着“忠毅将军”四个大字的朱色的灯笼。 郁娇记得,上回她来林府时,楚誉说,会派人将长房的府邸,重新翻新一下。 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郁娇走下马车。 霜月往长房的台阶走去,郁娇却喊住她,“敲隔壁二房的府门,长房有的是时间进去看情况。” 现在当务之急是,进林家二房。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42,还有林家二房的债,要收!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霜月朝西边方向林家二房的府门望去,好奇问道,“小姐,这林家二房的人,大白天的,怎么还关着府门呢?” “因为,他们羞于见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郁娇冷笑。 “羞于见人?”霜月眨了下眼,没一会儿,又恍然大悟道,“哦,奴婢想起来了。”她咧嘴一笑,“林家二房的老太爷,和老爷夫人都被罚了呢,自然是不敢出门见人了,当然,也害怕外人问三问四呢!” 随着林婉音的冤屈被洗清后,得知真相的林家太阿公,一怒之下,罚了林家二房的三人,罚他们每天到祠堂里罚跪三个时辰。 林家二房的人,虽不及长房的人官职地位高,但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家里的三个主子被林氏的族老罚了,他们哪里还敢出门见人? 罚跪两个月,够他们老实一阵的了。 霜月抓起门上的一个大铜环,伸手用力拍了拍。 “开门!开门!”,可是,霜月喊了半天也无人来开门,霜月等得不耐烦,怒得想拿脚踢门了,“小姐,里头明明有人在,他们就是不开门。”她耳力好,听得到门后有呼吸声。 郁娇冷冷一笑,“继续敲,敲到府门口有人来围观为止。” 林家二房的府门上,有个小门洞,是专门供仆人从里往外看情况而设计的。 霜月的嗓门这么大,又敲了这么久,里头不可能听不到。说不定,里头的人,正站在府门后偷听着。 而他们不开门,只说明,他们不想开。 府门后,也的确是藏着林家二房的仆人。 自从府里的主子被太阿公罚了,府门就一直没有开过。 除非是地位高的大官前来,府里的其他人出入,一律走后门。 不为别的,实在是每天在府门口指指点点的人,太多了。每天早上开门来,还能看见府门前堆着不少烂菜叶子,烂树枝烂砖块。 而且,还有人在墙壁上贴着,写着嘲讽话语的大字贴。 林家二房的人,俨然成了这条街最招人厌恶的人,谁敢大开府门?这不是找骂找打吗? 霜月敲不开门,眼珠子一转,心中想出一个计策来。 “小姐,我去去就来。”说着,她诡异一笑,飞快跑走了。 不多时,手里拿着一串爆竹来。 郁娇看到那串爆竹,已经明白了她的打算。 赶车的小全子却看不懂了,“霜月姐姐,你拿串爆竹做什么?” “会放吗?”霜月将爆竹扔给小全子。 小全子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唇角,“笑话,我五岁时就会点爆竹了,你这是小瞧我。哼!” “那就点起来。”霜月拍拍手上的灰,走到郁娇身旁来,她得意一笑,“小姐,这法子包管林家二房的人会开门。” 郁娇笑而不语。 果然,小全子将爆竹点燃后,马上引得附近的人来观看。 林府府邸的后面,是密如珠网的市井小巷。 鞭炮声一响,马上跑出不少人来。 一个个围着郁娇几人,“这是出什么事了?” 有人认出了郁娇,“这位姑娘,你不是几天前,为林家大小姐申过冤屈的郁四小姐,林将军的义女吗?” 霜月点头,“你没认错,这位正是郁四小姐,她来林府问长房的情况,二房的人不开门。” 小全子也说道,“是呢,我们喊了快半个时辰门了,他们就是不开。” “二房的人,是不是不敢开门啊。” “依老夫看,八成是这样的。那天,我们一行人跟着誉亲王进了长房的府邸。现里头的屋子里,空空如也,家具之类的东西全都被搬走了。林家父女死后,管着长房事务的,可一直是二房的人。” “郁四小姐是林将军的义女,代表着林家长房,她们前来,二房的人哪敢见长房的人?当然是不敢开门了。” “二房的人也太不像话了。” “对,不像话。” 有几个义愤填膺的人,冲上前,开始拿拳头砸林家二房的府门。 林世安已被免职,林二老太爷因年岁大,也已离职多年,府里没有人担任着官职。林家二房,充其量只是个比较有钱的世家而已。 跟裴家郁家李家相比,差远了。甚至,还比不上景府。 看热闹的人,谁又会怕这等人家呢? 再说了,法不责任,看热闹不嫌弃大,于是,几十人一起闹了起来。 这边正闹哄哄的,人群外忽然有人大喝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让开!” 声音亮如洪钟,震得人耳膜生疼。 带着十足的怒火。 光这声音听着,都叫人害怕,再说了,还是个怒的人。 砸门的人,全都停了砸门,纷纷拿眼往那人看去。 只见一个,穿一身黑衣,披着墨色绣银线云纹披风,二三十来岁的络腮胡汉子,端坐在一匹枣红大马上,浓眉俊目,正怒目而视着,看着众人。 他的马背上,还挂着行囊,腰间挂着宽刀,一双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却透着滔天怒火。 人们纷纷猜测着,这人,是谁? 来帮林家二房的人。 郁娇也眯起眼眸,看着这人。 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霜月现,这人会武,既然会武,定是豪爽明是非的人。 他这般驱赶围观的人,必是不知内情。 于是,霜月便冷冷一笑,说道,“我说,这位兄台,你知不知道,你在帮什么人说话?这家的人,忘恩负义,拿着长房的好处,占了长房的财物,却任由外人欺负长房大小姐而坐视不管,间接着害死林大小姐,而且,还将林大将军的尸骨弄丢了,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这等人,你帮他们做什么?” “谁说老子帮他们?”男子冷冷一笑。 他翻身下马,抓起包裹,扶着腰刀,冷眉一扬大步往林家二房的台阶走来。 牛皮靴子踩在石板上,嚓嚓作响。 郁娇眯了下眼,这人的气势…… 越看越眼熟,他是林家的什么人? 父亲的旧部?不像,爷爷的旧部?她十有八|九都认识,就算叫不出名字,也记得样子。 只有这个人,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霜月扬眉,看着男子冷冷一笑,“你不帮他们,为何不准我们叫门?” “为什么?哼!”男子冷笑,大步走到了林家二房的府门前,“都闪开!老子要亲自来!” 众人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但见这人杀气好重,下意识地纷纷让开在一旁。 霜月怕他伤了郁娇,也拉着郁娇走到台阶下。 主仆二人静静地,看着这男子的举动。 只见他忽然拔刀,朝门缝上狠狠劈去。 嚓—— 门应声而开。 门缝窄,刀背厚,他居然能准确无误地,一刀劈开了门后的门轩。 这刀法,好准! 郁娇身子一颤,眼角忽然泛红,朝那男子颤声喊着,“你是……林三爷吗?” 男子收了刀,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杏衣小姑娘,正悲喜交交地看着他。 模样儿陌生。 他眉梢一挑,“姑娘是……” 郁娇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问道,“敢问壮士,是不是林家三爷,林唯枫?” 林唯枫眸光微缩,上下打量着郁娇,“姑娘是谁?怎会认得我?” 他离京多年,京城中,不少人都已不认识他,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认出了他。 他离京时,眼前的小姑娘,才开始走路吧? 郁娇怔怔望着他,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但是,却没有否认他不是林唯枫。 父亲跟她说,三叔在十二年前,跟着爷爷上战场,就再没有回来过,也不知生死。父亲和爷爷派了不少人,在战场附近寻找过,一无所获。 也曾派人到临近的国家四处打听他,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林唯勇自小爱刀,七八岁时,一手刀法就已舞得出神入化。 父亲说,若是她见到二十六七岁的男子,会使刀的,且喜欢穿一身墨衣的,便是她的三叔林唯枫。 父亲又说,林唯枫的左手臂上,有一条三寸长的如蜈蚣一般的缝线旧疤,是他小时候跟人比武时,伤了胳膊留下的。 “能否给我看看你的左胳膊。”郁娇的唇角在颤抖着,目光一瞬不瞬看着他。 男子见她睁着一双水莹莹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眼神祈求,一肚子的狐疑。 不过,他最是见不得小姑娘哭,便皱眉说道,“你只要不怕吓哭,那就给你看。” 说着,他撸起了左胳膊,露出了那块伤疤。 郁娇朝他走近几步,以便更加清晰地,看清那条旧疤。 如蜈蚣一样的缝线伤疤,赫然印在左胳膊上。 郁娇望着那缝线旧疤,心头不禁一哽。 对,他是三叔! 她猜对了。 林唯枫见郁娇,一直盯着他的伤疤看,不禁问道,“姑娘,你认识在下?” 郁娇松开霜月的手,朝林唯枫走了过去。 她点了点头,“我叫郁娇,是长房林将军收的义女。他跟我提起过你。你是林将军的亲弟弟,我应该叫你一声三叔才对。” “原来你就是郁娇?”林唯枫摸着下巴,又打量起郁娇来,然后,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我哥没看走眼,是个胆大的姑娘!” 从他走近京城起,就沿路打听起了林家的事。 大哥莫名身亡,他震惊了。 侄女儿林婉音冤死,他更是怒了,他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来。 他又听说,大哥收的一位义女,不顾自身的安危,公然同裴家做对,替侄女儿申冤,还讨要回了嫁妆。 只这分勇气,就让他十分地刮目相看。 早想着要见上一见,没看到,才回到家,他就见着了。 郁娇心头一酸,父亲想了多年的亲弟弟,终于回来了。 可是,父亲却不在了。 “三叔。”她道,“你回来得正好,我今天来林家,是为了长房的财产而来,二房的人一直不给个说法,也一直不开府门让我进去,几位热心的街坊一起砸门,里头就是不开。” 围观的人,听说是林家三爷回来了,刚才的惧怕,顷刻消失不见。 一个个纷纷说道,“林三爷,你回来得正好,长房的东西都被他们搬空了!” “林大小姐被裴家冤枉时,二房的人没一个帮着说话,还说‘嫁出的女,泼出水’,他们不管。” “还有呢,如今裴家已订下了二房大姑娘的亲事,林大小姐一定死不瞑目啊。” “林大小姐那般死法,二房的姑娘,也能安心的嫁进去?” 围观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将这几天听到的,看到的,各种小道消息大道传闻,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反正在场的人多,谁知道是谁说的呢? 有的人呢,是真的替长房的人惋惜。 有的人呢,是看不惯林家二房趋炎附势,忘恩负义的嘴脸,巴不得有人来收拾他们。 末了,有几人长叹,“二房的人,这是在耍赖呢,连府门也不开,不准景府的人上门查帐,如今呢,又不准郁四小姐这个长房义小姐进府里去,真是不讲道理啊!” “老子倒要看看,他林家二房的人,哪个敢不讲理!”林唯枫冷笑一声,他朝郁娇点点头,“这门不是开了吗?走,跟我进去!林世安,他想死吗?” 霜月看着霸气逼人的林唯枫,好生仰慕,悄声对郁娇说道,“小姐,正宗的长房人回来了,二房的人,嚣张不起来了。哦,不,一定吓得瑟瑟抖了。哈哈哈,我们去看热闹去,老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真是太巧了。” 是啊,太巧了。 长房的事,让林唯枫出手,才最有资格的。 郁娇冷笑,“她们鸠占鹊巢,早该让了。”林家二房的人不理会现在这个身份的她,是在歧视她,不是正忠的长房的人。 如今三叔回来得太是时候了。 她且要看看,二房的人,如何敢躲避查帐! 林家分二房。 曾老太爷的嫡妻,生了长房老太爷,老太爷生了林伯勇和林唯枫两个儿子。 曾老夫人早亡,曾老太爷后来娶了继妻,继妻生了二房老太爷,二老太爷生了林世安。 所以,如今林唯枫是林家长房唯一的人,他当然敢蔑视林世安了。 林唯枫大步走进二房的府门。 郁娇和霜月随后跟上。 不过,他们一直走到照壁处,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二房的仆人。 仆人原本守在府门后面,就在门外响起砸门的声音时,守门的全都吓跑了。 “一群怂货!”林唯枫冷笑,又见郁娇紧跟在身后,便温和说道,“郁四姑娘,你不必害怕,有我林唯枫在,二房的人,谁也不敢说你。” 他个子高大壮实,又生得一脸的大胡子,目光凌厉生寒,看着就是个不好相与之人。 郁娇微微一笑,“三叔,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你喊我郁四姑娘,倒像喊外人一样。” “郁娇?娇娇?”林唯枫看着郁娇,拍拍脑门,叹道,“我倒是想喊你娇娇,可是,我那苦命的侄女儿也叫娇娇,这般喊你,你不忌讳?要不,我喊你郁娇?” “只要不喊我郁四姑娘,就可以了。”郁娇微笑。 她没有想到,她还能见着三叔。 父亲没了,母亲没了,正当她觉得自己孤苦无依时,三叔回来了。 看来,老天没有抛弃她。 “哈哈哈,好!”林唯枫高兴笑道,“我一进京城,就沿路打听林府的事,听说,你将了二房几人的军?他们现在,天天要去祠堂里给我大哥罚跪?” 林唯枫一脸崇拜地看着郁娇。 想不到,一个小小年纪的姑娘家,居然有这份胆量跟整个林家二房的人叫板,他不服都不行。 郁娇被他看得脸色一窘,她没有揽功劳,说道,“是太阿公的决定!” “如果不是你,一把年纪的太阿公,早被他们糊弄过去了,你谦虚什么?本来就是你的功劳。”林唯枫哈哈哈一笑,又看到前方有仆人悄悄躲闪飞快藏身而去,他脸上的笑容攸地一收,“走,找他们去!” …… 林家二房的后宅。 林二老夫人听到仆人的汇报,吓得脸色大变。 “你……你说什么?林三爷?长房那个失踪多年的林唯枫?” 守门的仆人回道,“小的听到外头有人这么喊他,小的不开门,他一刀将府门上的门轩给劈开了,小的自知拦不住,才马上来给老夫人回话。” “他一个人?”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不过,郁家那位四小姐,和她的丫头也来了,三人一起进了府里。府门前,还有一群看热闹的人。” 林二老夫人抿了下唇,眸光沉下来,“我知道了,你先且下去,通知管家先带他到正堂里休息着,我一会儿过去。” 仆人应了一声,退下了。 前门那儿,每天都有人时不时地来砸砸门。 对于这种情况,林家二房的人,已经司空见怪了。 所以,他们只认准一个理,不管外头怎么闹,他们就是不开门,谁人能将他们怎么样? 硬闯者,他们可以到官府去告一个私闯民宅罪。 可万万没想到,今天闯入府里的,居然是失踪多年的林三爷林唯枫。 那可是个不好惹的主! 林二老夫人眯起了双眼,手里捏着佛珠,沉思起来。 林唯枫,那个死小子,十二年音讯全无,这会子,怎么忽然回来了? 不是说,他早死了吗? 一旁侍立的老嬷嬷周婶,这时开口说道,“老夫人,老奴记得,三爷是个脾气暴戾的主。他武功又好,同人说话三言不和就动拳头。当年,只有老太爷管得住他。老太爷一去,大老爷也管不住他了。他倒是听大房媳妇的话,大房媳妇一死,十四五岁他,已是无法无天的人了。这回他回来,要是问起长房的事……” 周嬷嬷挑起了眉尖。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仆人们当然会替主家操心起未来。 林二老夫人拨弄佛珠的手,停了下来,目光微缩,仆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林唯枫一准会问起长房的事。 “周婶。”林二老夫人唤过一侧的随侍嬷嬷,“你去找几个管事,对他们吩咐下去,如今老三回府,大家将性子给我收敛一点,谁敢惹事,我定不轻饶!” “是,老夫人。”周婶匆匆离去。 老太爷和儿子儿媳都在祠堂里罚着跪呢,连偷懒都不成,因为,有太阿公的人看着。 林二老夫人要独自面对林唯枫,她是又怕又担心。 她抿了下唇,刚想端起茶杯润润嗓子,就听外头看门的婆子一声尖叫,“你是谁?这是老夫人的屋子,不准进去,来人,给我轰出去!” 砰—— 什么东西落入花枝间,一声巨响。 紧接着,“啊——” 一声婆子的惨叫。 林二老夫人吓得将茶杯都撞翻了。 滚烫的茶水,烫得她手腕一缩。 “老夫人,你还好吗?”丫头忙拿手帕来擦拭她的水。 “不相干的人滚出去!”一个男子站在门口,怒吼一声。 声音如惊雷,轰隆隆在屋中几人的头顶滚过,震得人耳朵生疼。 吓得那丫头又将手缩了回来,慌忙转身来看。 只见屋子的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一脸大胡子的青年男子。 男子相貌堂堂,穿着一身墨衫,脚登牛皮靴子,腰挂大刀,眼中杀气腾腾。 他走进来后,郁娇和她的侍女,也一起走了进来。 丫头吓得战战兢兢,侧着身子往门口挪去,经过男子身边时,更是瑟瑟抖,待走出门口,一溜烟地跑掉了。 林二老夫人倒底是见多了世面,年轻时,泼辣无比,有人得罪她,她能叉腰骂遍一条街。 她心中虽然惊慌,却也不像丫头那般吓得如老鼠见了猫。 林二老夫人倒底年长些,想着,她何需怕两个晚辈? 她平复着心情,神色淡淡盯着林唯枫,明知故问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又看向郁娇主仆,“郁四姑娘,你敢私闯民宅,就不怕老身到官府里告你?” “告我?”郁娇微微一笑,“二老夫人,你可知道,这位是谁吗?他便是林三爷!你说,他有没有资格进这里?我是这府里的义小姐,我如何没资格进来?我要是没资格来的话,你们又有何资格,进长房的府里?大家不过是彼此彼此!” 林二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僵住。 她也猜到,来的正是林唯枫,只是没有想到,十二年不见,林唯枫长得这般凶神恶煞了。 她明明记得,十二年前,林唯枫只是个瘦麻杆的小子。 除了脾气暴躁些,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 林二老夫人不慌不忙说道,“林三爷?我记得长房的三小子,被人称为林三爷,你就是?” “二婶,怎么,你还怀疑我不是林唯枫?”林唯枫大步走上前,一撩袍子坐到了林二夫人的一侧,冷冷一笑。 “十二年不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林唯枫?还是想混入我林家,图谋林家的财产?”林二老夫人冷哼。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不是林唯枫,老子是谁?砰——”林唯枫怒得伸手一掌拍在桌上。 桌子就在林二老夫人的一侧,桌上的三只茶杯并一只茶壶跳了起来。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吓得林老夫人身子一抖。 郁娇忽然一笑,“三叔,二老夫人不相信你是林三爷,你就证明给她看呀。” 林唯枫听郁娇提起伤疤,马上撸起了袖子,目光冷如冰窖。 “看到没?这就是证据!这还是你儿子拿刀砍的。欺我年幼,居然动真格的比试,那一刀,差点没砍断我的胳膊!当时我大嫂说,得找个医术好的大夫来缝伤口。你非说来不及了,流血太多会死人,在府里找了个蹩脚绣娘给我缝了针,还不让大嫂插手,害得我这胳膊好了后,留下一条奇丑无比的疤痕。可记得?” 林二老夫人见到伤疤,也不敢不认了。 “原来真的是老三啊。这年头骗子太多,我不得不防。”她干干一笑,“当年,可是你一直嚷嚷着要同你二哥比武,又说刀剑无眼,受伤自负。当时,你们府上的老太爷也说你,要你愿比服输,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记着这件事?也不怕人听了笑话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跟个妇人似的,老记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小肚鸡肠!” 林唯枫的目光,攸地一冷。 当年,的确是他提出,愿比服输,可建议用真刀的,却是林世安。 当年他只有八岁,林世安长他十三岁,已是个大个子的青年汉子,他哪里比得过林世安? 他输了,受了重伤,更说不过巧舌如簧的林二老夫人。 他的父亲,大房的老太爷,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要他息事宁人,不得再闹。 林唯枫慢悠悠地放下袖子,遮住了伤疤,眼角扬起冷笑道,“多年前的事,我的确不该提。” 林二老夫人以为他怕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哪知,林唯枫又道,“有些事,我却非得提!我大嫂留给我的那笔银子,在哪儿?她将她的嫁妆一分为二,一分给了婉音,一分给了我,我多年不在家,银子又去了哪里?长房其他的铺子田庄又在哪里?还有,我长房的近百个仆人,都去了哪里?” 林二老夫人的脸色,瞬即僵住。 “二婶,怎么不说话了?你要不要再说我小肚鸡肠?老是记着大嫂留给我的东西?”林唯枫双手抱胸,唇角笑容似笑非笑,目光如剑盯着林二夫人。 “……” “哦,还有大哥呢?婉音呢?他们怎么不出来见我?嗯?”林唯枫的目光,已经不能用森寒一词来形容了,“他们去了哪儿!” 林唯枫猛地站起身来,大吼一声。 惊得林二老夫人身子一颤。 林唯枫盯着林二老夫人的脸,真想一刀劈死她。 但理智告诉他,这个老婆子,不能这么便宜的死了! 之前,他在京城的时候,看在好歹是一家人的份上,他对二房的人客气着。 没想到,从他走近京城开始,他才真正的看到了林家二房丑恶的嘴脸。 二房的人,吃着长房的,拿着长房的,他们有困难时,都是长房的人出面解决。哪知,到了末了,他们居然对长房的人狠狠地踩上一脚! 居然敢伙同他人害死林婉音,气死大哥,这笔帐,他怎能这么算了? 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林二老夫人是市井小民出身,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她再怎么泼辣,那也是市井小民的泼辣,同妇人们吵吵架而已,可林唯枫是武将,那是长期混战场跑江湖的。 脾气上来,不喜欢用嘴讲道理,直接动刀动武。 “说!” 啪—— 一柄大刀,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43,一件不少的还回来!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大刀的手柄,是用青铜打造的,用得久了,将上面的花纹,已磨得锃亮。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花纹是青龙白虎的图案,白虎的头,正对着林二老夫人,龇牙咧嘴,双眼瞪圆,煞气逼人。 林二老夫人惊得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她努力平复好心情,使自己不要太慌乱。 她是长辈,在林唯枫和郁娇两个小辈的面前,她不能丢了身份。 但她的佯装镇定,哪里骗得过其他人的眼睛? 霜月鄙夷的目光,往林二老夫人的脸上瞥去一眼,心中冷嗤,这老婆子,真是活该呀,早知今天有人来清算,当初做什么去了? 林二老夫人的眼皮淡淡一掀,怒目瞧着林唯枫,“我是你二婶,你居然敢这么问我?这几年你到哪儿鬼混去了?当初你父亲你哥哥教你的规矩,都丢了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哪知林唯枫一直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自小到大也没有将二房的任何一人放在眼里,他冷冷一笑,“天皇老子来了,老子也会这么问!他们人呢,在哪儿?” 林二老夫人早在心中想好了说辞。 她哼了一声,“你只管自己潇洒,一走了之,不管不问家中之事,现在,倒问起旁人来了?你走后不久,你父亲重伤不愈病逝。再是十年前,你大哥带着你大嫂到桃花湖上游湖,景氏醉酒不慎溺亡。” 林唯枫目光清冷,淡淡说道,“他们二人去逝的事,已经久远,我已知晓。我只问你,我大哥和婉音呢?” 林二老夫人冷笑道,“你就不容我将话说完?凡事有因就有果。长房里,自打这两个主心骨去了后,你大哥又忙于战事,没人管着婉音那孩子。” “……” “她脾气娇纵,长房的事务,根本不容他人插手。底下的仆人聚众赌钱,打架闹事胡作非为,那可是天天都有,全是被她纵容出来的。” “……” “好不容易有个好人家娶她了,哪知,她府里的一个小厮,叫什么,叫田永贵的跑去裴家诬陷她,说她婚前不贞,她被婆家裴家给沉了塘,你大哥得知这件事,骑马赶去裴家时,不慎落马……” 林唯枫瞧着她冷冷一笑,“田永贵诬陷,裴家沉塘婉音的时候,你们二房的人,又都在干什么?” 林二老夫人的脸色攸地一沉,“老三,你说话得讲点道理。什么叫我们在干什么?婉音的名声不好了,是我们愿意的吗?那田永贵是长房的人,我们二房的人如何管得住?” “……” “再说了,我们二房里,还有一大群姑娘没有许配人家呢。她名声不好,难道不会影响到我们二房?我们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生。” “……” “她自己管不好仆人,得罪了仆人,仆人报复她,关我们什么事?那裴家家势显赫,是我们二房的人,管得住的吗?” “……” “婉音出事的时候,你二哥二嫂马上赶往裴家,被他们家好一阵羞辱,连骂连赶地撵了出来,还要我们怎么帮?难道,都要像你这般模样,提刀砍上门去?那是不计后果的莽夫行为!” 霜月盯着林二老夫人的利嘴,直翻眼皮,心中暗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婆子,难怪林家大小姐惨死了。 有她瞎掺和,裴家只会更快地处死林婉音。 果然,林二老夫人的话一说完,林唯枫马上大笑起来。 “二婶,你倒是将事情撇得干净!别以为他们二人都死了,我查不到证据!”他气势汹汹,步步紧逼,“这件事,一定有着内幕!” “老三,说话得讲证据,我们做得问心无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婉音是亲孙女,只是,世事无常,我们也无能为力!”林二老夫人面色一窘,语气却咄咄逼人,丝毫不让步。 “问心无愧?世事无常?哈哈哈——”林唯枫大声冷笑,“二婶,别将老子当傻子!你们二房的那点心思,当老子瞧不出来?说七说八的,都是在狡辩!” “……” “婉音前脚没了,你们家后脚跟裴家搭上了关系,这点门道,我要是瞧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我白活二十七年了!你们是巴不得婉音死!是不是?好攀附裴家的富贵荣华?” 他目光凌厉,似冰刀一般直戳林二老夫人的心口。 “你……你这是胡说!”林二老夫人心中慌了一下,飞快想着应对说辞,“当初你爷爷活着时,帮过裴家一个忙,裴家才说,会娶林家女儿做少夫人。” “……” “婉音没了,裴家为了不让世人说他们忘恩负义,才选了另一个林家女儿。旁支的女儿们,不是年纪大就是年纪小,再者说,身份都不及我们这两房的。而你大哥又只有婉音一个孩子,不找我们二房的,找哪里的?” 郁娇的目光,慢悠悠地转到林二老夫人的脸上。 她似笑非笑说道,“二老夫人,可我听林二小姐说,她喜欢着裴世子七年了呢。” “可有这回事?”林唯枫厉声喝问,“是不是她伙同裴家,逼死了婉音?” “你们这是信口雌黄。”林二老夫人又惊又气,脸色一窘。 “没有最好,免得痴心错付。”郁娇笑微微道,“我听说,裴世子对我的几个姐妹,可是特别的中意。” 林二老夫人心头一惊,裴元志还喜欢郁家的女儿?她们家跟郁家比,差远了,这要是同时娶俩,佳兰不是只有做小的份? 她还在胡思乱想间,林唯枫已抓起桌上的大刀。 “我大哥和婉音的事,我不会就此罢休!倘若被我现有人从中使坏,我的刀,绝对不会客气!”他再不看林二老夫人,“我先回长房那边,麻烦二婶差人将长房的帐册速速送去!” 语气带着命令,不容人反驳。 林唯枫说完,朝郁娇点了点头,抬步就往外走。 林二老夫人要强惯了,没想到,今天被人这般辱骂,又气又惊,一张桔皮老脸憋得铁青。 郁娇淡淡看了眼林二老夫人,唇角浮着抹讽笑,跟着林唯枫离开了屋子。 很好,看来,老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三叔失踪多年,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从此,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不讲理的林家二房。从此,她有了盟友。 霜月才不会像郁娇这般斯文,重重哼了一声,还朝林二老夫人翻了个大白眼。 三人走出屋子,现这处院落的仆人,个个都躲得老远。 即便是有几人没有远离,也是吓得战战兢兢。 林唯枫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林家嫡系一支的长房和二房,只隔着一条小巷子。林唯枫和郁娇离开二房,来到长房忠毅将军府的府门前。 大门并没有上锁,虚掩着。 “十天前我进来时,这处府邸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家具全无,窗子倒塌,树木折断,野猫野兔时不时从屋子里跑进跑出。”郁娇叹道。 林唯枫停了推门的手,眼眸眯起,“二房的人不管这里?长房支助他们多年,长房的人一死,他们连打扫都不愿意了?” 郁娇冷笑,“原本呢,林将军父女没了后,他们马上搬了进来,将这处府邸大大小小的院落全都占了。不过呀,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有一晚,在林大小姐的闺房里,忽然响起了琴声。人们说,那是林大小姐的琴声。是林大小姐的冤魂回来了。二房的人吓得连夜搬走了。走了之后,就将这处府邸弃之不管。” “林世安……”林唯枫咬牙切齿,眼底寒光腾起,“我饶不了他!居然敢占我长房的屋子!当我长房的人死光了?” “先进去看看吧。”郁娇伸手推开府门,又道,“誉亲王给裴元志设了个套,要裴元志出资,他出人,共同修缮这处府邸。” 林唯枫跟在她的后面,惊讶问道,“誉亲王,他怎么掺和进我林府的事了?” 郁娇一噎,不知该怎么说。 霜月眼珠子一转,笑道,“王爷喜欢我们小姐。小姐是林家义女,他当然会帮忙了。” “哦——”林唯枫大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理解理解,哈哈哈——” 郁娇:“……”她脸色一窘,狠狠瞪了一眼霜月。 霜月装傻,“小姐,奴婢说错了吗?你瞪眼做什么?” 林唯枫眯着眼,目光往郁娇的脸上滴溜溜转了转,现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处,便更加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哈哈哈——” “三叔,有你这般欺负小辈的吗?”郁娇扭过头去,大步进了府里。 身后,又传来林唯枫的大笑声。 三叔离京时,她只有五岁。 印象中,林唯枫是个长相俊美的高个儿少年,舞刀舞得极好,最喜欢背着她到街上看热闹。 用景氏的话说,只要她跟着三叔,脚就没有着地过,不是抱着就是背着,一双鞋子穿一天,不沾一丝儿的灰尘。 后来,三叔跟着爷爷上战场,就再没有回来过,她失落了很久很久。 …… 林家长房的祠堂。 林唯枫进了二房后,早有二房的仆人,来到祠堂里,将林唯枫回来的消息,告诉给了正在罚跪的,林二老太爷和林世安夫妇。 三人一听这个消息,同林二老夫人一样,个个吓得脸色大变。 尤其是林世安,袖中的手指颤抖着,显示着他内心的极度恐慌。 当年,他设计想断掉林唯枫的一只臂膀,谁知没成功,被林唯枫记恨了很多年。 十二年前,十五岁的林唯枫只是个瘦麻杆的毛头小子,他可以不放在眼里,可十二年后,他就不一定是林唯枫的对手了。 “不是说,他死了吗?他怎么回来了?别是个假的吧?”林世安心头乱跳,问着仆人。 “老爷,错不了,一柄大刀舞得眼花缭乱。”仆人想起林唯枫只一刀就劈开了府门,连腿肚子都打颤了。 林二老太爷朝仆人挥挥手,“你且下去。” “是。”仆人退下了。 这个时候,太阿公派来监视他们三人的人,正好去了茅房。林世安等仆人一走,马上问着二老太爷,“爹,那小子这个时候回来,一定会追查长房的事。” “那……那怎么办?”林二夫人更是惊慌不已,“林唯枫自小就是个暴脾气的人。” 自己相公都怕了,她能不怕吗? 林二老太爷心中也慌,但他毕竟是长者,神色平静冷冷一笑,“慌什么?长房父女的死,又不是咱们害死的,他回来了就回来了,老夫不信,他敢不顾王法的来闹!你们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不必理会他。”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相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是。” 可没过一会儿,祠堂外头,有人说起话来,“这是刚刚从外地回来的林三爷,来祠堂里进香。” “啊,是三爷?三爷回来了?” “回来了。” 紧接着,祠堂门“吱呀”一声,一个高个子身材魁梧的大胡子青年,撩起莲青色的袍子摆,大步走了进来。 他挡着祠堂门口光线,使得本来就不太明亮的祠堂,更加的昏暗了几分。 “二老太爷,二老爷,二夫人,三爷来敬香来了。”太阿公派来的监视仆人,对三人说道。 “怎么,不敢面对老子?一个个地背着身子?”林唯枫大着嗓门一吼,冷笑一声。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惊得身子一抖。 林二老爷气得胡子直颤。 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怒目看向林唯枫,“放肆!在老夫面前,你敢自称老子?” “老子就敢了!”林唯枫大步走上前,他比林二老太爷高出一头,气势上更咄咄逼人,“你们还有脸在这儿跪着?就不怕将我爷爷我爹我哥他们气得从坟里头爬出来,找你们算帐?” “你说的是什么混话?”林二老太爷怒道,“老夫在此罚跪,是因为心中有愧,官小力微,劝说不动裴家,才害得婉音冤死,老夫如何没脸见他们?” 林唯枫继续冷笑,“婉音是被裴家冤死的,还是被你们二房的人合伙害死的,你们敢当着林家的列祖列宗,大声说吗?” 林二老太爷面色一僵。 林世安脸上讪讪地,“老三,想不到,真的是你呀?多年不见,你长得这么高了?”他叹了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婉音是我的亲侄女,我怎能害她?” 林二夫人现林唯枫,已由一个瘦高个的青涩少年,长成了一个大个子的青年,又是这番杀气腾腾地走来,她不敢太顶撞他。 也陪笑道,“三弟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是一家人啊,我们怎会去害婉音呢,她死后,我们伤心都来不及呢……” 林世安夫妇向来是个圆滑的人,长房父女死后,为了堵住整个林氏的悠悠众品,他们充分展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所有林家人都哄住了,也想着,林唯枫来了,糊弄一番。 可谁知,林唯枫根本不理会他们。 他伸手遥遥指着三人大声骂道,“谁他娘的跟你们是一家人?吃了长房的人,全他娘的给老子吐出来!限你们三天时间,将长房的东西一件不差地还回去!哪怕是一把扫把,也一根不许少!” 一顿狠骂,将林家二房的人,骂得全都怔住了。 林伯勇憨厚大度,本着都是同一个曾老太爷的想法,二房的人虽是一群拎不清的一家子,但他还是宽厚地对待他们。 再加上林二老夫人泼辣,林二老太爷倚老卖老,林二夫人狡猾,林世安又是个溜须拍马的人,将心地善良地林伯勇糊弄住了。 他们以为,武将都是四肢达,头脑简单的人,他们能将一个三品大将林伯勇糊弄过去,也一定好糊弄林唯枫。 哪知,林唯枫根本不吃他们一套。 也不像林伯勇那般说话委婉,而是跟市井泼皮一般,直接开骂。 他们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又惊又吓,全都傻眼。 林二老爷应过来,冷笑道,“老三,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吃了长房的?大哥不在,长房已无人,难道,任由长房的财物由着仆人们偷不成?我不是过是替大哥看管一下。” “放你娘的屁!”砰—— 一记重拳,重重打在林世安的脸上,将林世安打倒在地,“你轰谁呢?看管?看得鸠占鹊巢吗?” “老三,你……你敢打我?”林世安一抹鼻子,全是血,又惊又怒。 “老子打了又怎的?长房的东西要是少根针,你们全都小心点!” 林唯枫骂完,拂袖而去。 太阿公派来监视他们三人罚跪下的仆人,朝他们扯了下唇角,鄙夷一笑,跟着林唯枫离开了,“三爷,您好走。” “不必送,给老子看着他们,他们敢偷懒,老子打断你的腿!” 仆人点头,“是,小的不敢。” 祠堂里,林二老爷气得几乎要吐血。 林二夫人心疼的拿帕子给他擦鼻血。 林二老太爷咬牙切齿,“反了反了,老夫是他的长辈,他敢指着老夫的鼻子骂,还自称老子?这小子……,他目无尊长,无法无天!”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已吓得六神无主,“父亲,怎么办?” 长房的财物,到了他们二人的手里后,已经花掉了大半,怎么还啊? 林唯枫那副样子,要是还不上,还得不杀了他们? 林二老太爷眯了下眼,“先照着他说的去做。” “可是,差很多呢……”林二夫人又惊又怕。 “就说,大房的仆人们,偷了不少走了。”林二老太爷捋捋胡子,冷冷一笑。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相视一眼,二人心中豁然开朗,对呀,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 反正呢,长房的仆人们全都不见了。 就说,是那些仆人们偷了去。 人多手杂的,他们也没有办法管。 …… 林唯枫回到长房的前院,半路上,遇上了郁娇的侍女霜月。 霜月迎上去,“三爷,小姐请您去虎威堂。” 他点了点头,“好。” 长房里,随处可见新修缮的痕迹。 郁娇告诉他,十天前,这里跟一座弃园似的,杂草丛生,如今,却是四处干净如初,显然,楚誉花费了不少心思在里头。 府里,只有两个仆人守着,郁娇说,那是楚誉的人。 誉亲王,仅仅喜欢一个林府的义女,就对林府长房的事,极为上心,这,可有点说不过去。 郁娇被大哥收为义女,也没有多长的时间,这么快就对长房有了感情? 是楚誉十分宠爱郁娇,才这么为之呢,还是楚誉对林府,本身就有心相助? 他记得,除了大嫂景氏跟李皇后是手帕交,关系极好之外,林家长房没有跟任何一个皇亲有密切地来往。 因为林家长房是武将之家,这么做是为了要避嫌,可为何,楚誉对林家的事,这么上心? 林唯枫想不出所以然来。 不知不觉是,林唯枫进了虎威堂。 才走进正堂,就见郁娇跪在正堂前,前方供着香案,香案上方的墙壁上,悬挂着林伯勇的一副戎装画像。 霜月道,“小姐说,祠堂里有二房的人在哪儿罚跪,三爷定是不愿意在那儿同大爷说话的。所以,才在这儿摆了香案。” 想不到,郁娇连这一点,也想到了。 林唯枫点了点头,心头一酸,抬步走了过去,在郁娇的一侧跪下了。 接着,他重重磕下一个头来,“大哥,弟弟回来迟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坠马?” 身材高大的糙汉子,流泪流得跟个小娘子似的,连站在门口的霜月也动容了几分。 郁娇偏头看着他,眯起双眼。 林唯枫也不相信林伯勇会坠马身亡,可见,真的有阴谋。 “三叔。”她道,“我不知道义父是不是真的坠马而亡,但是,我知道林婉音的死,不是被诬陷处死那么简单。而且,义父的尸骨失踪,皇上将这件事和了稀泥,不准任何人往下查,这两件事连在一起,难道,没有一点阴谋吗?” 林唯枫赫然看向她,“你说什么?这里头,究竟有什么阴谋?” 郁娇的唇角微微一牵,冷笑道,“有人给长房的小仆田永贵写了封密信,要求田永贵按着信中指示去办,如何诬陷等等,指明得清清楚楚。那封信的信纸,来自皇宫中,是各宫娘娘,以及皇子公主们亲王们写信的常用纸。” 林唯枫大为惊讶,“皇家的人,为何要杀婉音?听说,她是几个小公主的女夫子,难道,她得罪了宫中的谁吗?” 郁娇摇摇头,“三叔,你不觉得,婉音的死,很费周周折吗?婉音真的得罪了皇家人,皇上直接一个圣旨下来,就可以处死,何必劳师动众的指使一个小厮去诬陷?” 林唯枫眯起双眼,“对,杀得太费事了,这值得人深思。” “我查到这里,就断了线索。”郁娇望向上首的林伯勇画像,“义父救我一命,我理当报答,却无能为力。” 林唯枫安慰她,“郁娇,以你一个小小女子的力量,能为婉音洗去冤屈,婉音和她父亲在地下得知,一定会感激不尽,永远佑你平安。” 郁娇未说话,她的确希望父亲在天之灵,助她早日查出真凶。 …… 林唯枫忽然的回京,消息很快传了出去,迅即在林府炸开了锅,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不多久,传了大半个京城。 林家的事闹了几日后,终于歇下了,没想到,忽然来了个林三爷,一定是又有一场闹剧。 有人听得这个消息,不过是付之一笑,想着,又有一场热闹看。 有人则是惊得心神不安。 因为,当年的林唯枫,可是京城的风云人物。 纨绔,打架斗殴从来不会少他。 他武功又好,嘴皮子又好,上面哄得皇上欢喜,下头哄得他家老爹林老太爷欢喜。 又得长嫂大哥的宠爱,惹了祸事,总有人替他担着。 林伯勇死得不明不白,他侄女儿又是被冤死的,当年京城的第一纨绔,不闹出点事来,都不叫第一纨绔了。 永安侯裴兴盛听到仆人说,林唯枫回京了,只撩了下眼皮。 “十二年前的毛孩子,十二年后的武夫,值得你们担心么?” 说得暗卫们,脸色一窘,纷纷低下头去。 裴兴盛站在锦鲤池边在喂鱼,长期居于高位,尽管穿着便装,通身仍散着无形的威严,“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他。他不闹事,就由着他去,他敢查到老夫的头上,你们就给老夫悄悄地除了他。” 声音不急不徐,像在说,今天去哪儿喝茶一样的随意。 两个暗卫听得头心一颤,“是。侯爷。” “这件事,速去通知给世子,让他也做做准备。” “侯爷,世子不在府上,出门去了。” 永安侯喂鱼食的手一顿,“他又去了哪儿?” 两个暗卫面面相觑,“回侯爷,属下们不知。” “哼,他究竟想干什么?”永安侯怒道,挥手叫暗卫们退下,“下去吧。” 自从林婉音死,他对这个儿子,就感到陌生起来。儿子常日不归家,也不知在忙些什么,着实可气。 暗卫们心下一松,“是。” 侯爷跟世子不和,他们做下人的,也跟着倒霉。 …… 此时的裴元志,正在府外的一座别院里。 这是他自己的一处别院,是新近买下来的。 里头有处园子,仿着林府长房落英园的样子,盖了绣楼,院中种满了桃树,系了秋千架。 绣楼的小园,依旧取名“落英园”。 林佳兰寻到裴元志的时候,看到这座别院中的小园时,惊讶得心儿都停了跳动。 裴元志,还是忘记不了林婉音? 林府长房他去不了了,就仿盖一个? 而且,还让仆人带着她来这里见他,这是想生生的羞辱她么? 裴元志,怎么可以这样? 她委屈的咬着唇,忍着心中的怒火和眼眶的眼泪,等着裴元志说话。 可裴元志却慢悠悠地在描着林婉音的画像。 “何事?来了又不说话,那又何必来?”裴元志正在给画上的“林婉音”着色。 粉色的衣衫,娇艳似花。 这男子,一身锦衣,站在桃树下提笔作画,挥袖间,潇洒迷人,但,说的话,字字如剑,直戳她的心口。 “昨天,我在牡丹园玩时,见到一个男子,忽然带走了郁娇,元志哥哥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吗?”林佳兰终于鼓起了勇气,冷笑着开口。 裴元志喜欢郁娇,焉知,郁娇有了心上人? 他敢气她,她也会气他。 看谁耗死谁! 果然,听到郁娇的名字,裴元志手中的画笔一顿,马上直起身来,眯着眼,盯着林佳兰,“是谁?” “一个黑衣男子,身材颀长,长着一双飞凤眼,气度不凡。不过,他蒙着面纱,武功很高,带走郁娇时,郁娇只说了句,‘原来是你,你怎么回来了?’我不知道是谁,但是,郁娇一定知道。元志哥哥对郁娇那么好,她却有了心上人,元志哥哥,她分明是在羞辱你。” 其实,郁娇并没有说这句话,是她编的。 林佳兰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裴元志。 只见裴元志的脸上,平静的神色,渐渐变得阴沉,手里的毛笔,因为用力,而生生地折断了。 他冷冷一笑,“是他?” 林佳兰眨眨眼,问道,“元志哥哥知道是谁?” “是楚誉!”他冷冷一笑。 林佳兰“呀”了一声,“元志哥哥,誉亲王不是去崇州了吗?悄悄回京,这是犯了欺君之罪呀。” 郁娇背后最大的帮手便是楚誉,她故意将黑衣蒙面人的样子,说成楚誉,是为了引得裴元志的注意,好除了楚誉。 郁娇没有楚誉相助,还如何嚣张得起来? 果然,她说出黑衣人的样子,裴元志就信了。 “他既然想死,本世子就成全他!”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44,你想不想知道,林大小姐的真正死因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佳兰往裴元志的脸上望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只见裴元志的脸,已渐渐变得阴沉骇人,眼眸微眯,透着浓浓的杀气。 很好!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悄悄浮了抹得意的笑意。 郁娇自持仗着有誉亲王撑腰,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她,她饶不了她! 她正面对付不了郁娇,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只要楚誉一出事,看谁给郁娇撑腰。 即便是楚誉不出事,得知是因喜欢郁娇,而招来裴元志的嫉妒报复,那楚誉,还会继续喜欢吗? 一个惹事精,只怕,会被很快的甩掉。 楚誉挖了个坑,害得裴元志损失了大笔的银子,用来修缮林家长房的府邸,而功劳却是楚誉的,裴元志不恨楚誉才怪。 “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裴元志仍未看林佳兰,他重新从笔架上,取下一只小号毛笔来,蘸了少量的朱砂,开始给画上的“林婉音”点唇色。 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面前是真正的林婉音。 朱砂一点点的在“唇上”润染开来,唇艳若樱,显得“林婉音”的整张脸都明艳起来。 林佳兰嫉妒得磨着牙,袖中手指紧紧握着拳头。 他从未给她画过画像! 而且,他当着她的面画他的前妻,将她至于何地? “元志哥哥。”林佳兰不肯就此离去,她好不容易抓着机会见着他,哪里肯就此离开?她想同他多说两句话,“你不想跟我说说话儿么?我有好多天没有见着你了。” 之前林婉音活着的时候,他还常常悄悄进入林家二房,去会她。 他在她的闺房里,一呆就是大半夜的离去。 他揉遍她全身,吻她的唇,咬她的舌。他们的关系,好得只剩同被而卧了。为什么林婉音一死,他跟变了个人似的? 变得陌生,琢磨不透脾气。 她不懂。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她咬了咬唇,想将自己咬疼,以更让地流下来。 看着,更楚楚可人。 唇咬疼了,心中又委屈着,很快,两滴大大的泪珠儿,滚了下来。 “说什么?”,他没有抬头,手中的笔,更是未停。 林佳兰气得想大声叫嚷出来,可她不敢,更不敢指责裴元志想着林婉音。 上回在林家长房的落英园里,她试着开口劝阻,就被他训斥了一顿。 “元志哥哥,我将来是你的正妻,你真的打算,要我走着进裴家么?你真的答应过我伯父,娶继妻时,只会让继妻走着进侯府?” 她怎能甘心如此? 裴元志停了笔,抬眸看她,神色格外的清冷,“那天在林家的祠堂里,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我的确答应过你伯父。” “可是……”林佳兰迎上他毫不在意的目光,这会儿真哭了,“我会是你的正妻呀,我走着进侯府,世人会怎么看你?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吗?辱我就是辱你呀。你真的为了个死人,将我们之前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吗?” “关系?”裴元志笑,“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你……”林佳兰气结,“你常常进我的闺房……,你忘记了么?我们之间的情意,都不作数了么?” 他将她大半个身子都看光了,还问她,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裴元志怎么可以这样! 裴元志更笑了,“这有什么好记下的?你情我愿的事而已,再说了,你又不是小孩子,青年男女之间的游戏而已,你难道不懂?” 他扬起唇角,明明笑得风情万种,却透着一股子寒意。 林佳兰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男人,居然说,他和她之间的事,只是……游戏? 倘若不是公主做媒,他是不是就此撇开,只当玩了个侍女? “可我是真心的呀,元志哥哥。”林佳兰已经委屈得大哭起来。 泪水糊了一脸,仿若雨后梨花。 可裴元志呢,丝毫都不动心。 他轻笑一声,扔了画笔,绕过桌子,缓缓地朝林佳兰走来,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得林佳兰心儿狂跳。 “明明是你主动勾引我的,让丫头带话给我,约我去你的闺房。你故意穿着暴露,且在屋中焚了助情香,引我上火。” “……” “我不过是,顺了你的意而已。你寂寞难耐,我急于找个女人泄火,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哪来的情?” 林佳兰惊得呼吸一顿,他知道她在闺房中燃过助情香? 难怪他只吻她,抚她,不跟她上床了。 他看穿了她的计谋,他在厌恶她。 林佳兰的心狂跳起来,怎么办,他会不会不要她了? 裴元志的唇角扬起,笑得邪魅,“你一个大家闺秀,受过礼仪教养,怎么还不如我的两个通房丫头懂事?她们可比你乖巧多了,没你这么多的事!而且,她们每晚尽心服侍,从不提名份。” 林佳兰赫然抬头,惊得睁大了双眼望着他。他说什么?说她还不如他的两个通房丫头? 林佳兰又羞又气,一张脸憋得通红,她再也呆不下去了,转身落荒而逃。 裴元志转身走向园中深处,朝虚空喊了一声,“冷义!” 冷义马上闪身出来,“世子。” 裴元志沉声问道,“那个娇娘?没有留住楚誉?” 冷义眨了下眼,道,“世子,暗中监视的人来报,楚誉已收娇娘为妾,两人同出同进,同食同宿,已继续往崇州方向而去了呀。” “可是呢,有人看到他回京了,找过郁四小姐。” 冷义讶然,“世子爷,没有圣旨召他,他擅自回京,这可是要杀头的。” “所以,你去查查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多叫些人,暗中跟着郁四小姐,再密切监视誉亲王府。如果有楚誉的消息,立刻来报!” “是!”冷义转身而去。 裴元志又走回桃树下,轻轻抚着桌上的“林婉音”的画像,眸光渐渐变得森寒。 楚誉,竟敢喜欢他的“林婉音”?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林婉音,生是他裴家的人,死是他裴家的鬼!楚誉敢惦记,就是找死! 楚誉敢不怕死的擅自回京,他就成全他! …… 林佳兰跑出小园时,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险些摔倒在地。 她的脚步踉跄了两下,但很快被那人扶住了。 “小姐,你怎么啦?”她的丫头百灵,扶着她的胳膊,担忧问道。 林佳兰进了园子里找裴元志,没让丫头百灵跟进去。 她怕裴元志恼恨她。 林佳兰双眼无神,摇摇头,正要说“无事”时,忽然,她的双眼陡然睁大,目光直直盯在地上一处,眼底里腾起了滔天怒意。 啪—— 林佳兰轮起袖子,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百灵的脸上。 她咬牙切齿,“百灵,那是什么?哪儿来的?” 那是一个男子式样的荷包,用来装银钱用的,天青色的锦缎上,绣着一枝折枝桃花。 那是裴元志的荷包。 他的荷包,不是林婉音绣的,便是宫中的绣娘做的,做功精美,从不外送。 今天,她居然在一个丫头的身上现了裴元志的荷包,如果不是她撞了一下,她是不是一辈子现不了,她身边的贴身丫头,居然还藏着裴元志的荷包? 百灵顺着她的目光往地上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小姐,小姐,你听奴婢说……”百灵吓得语无论次,脸色苍白。 “你过来!”林佳兰一把抓起地上的荷包,另一只手,抓着百灵头往前方拖去。 百灵疼得跟着跑。 裴元志作画的地方,离着园子门口,并不远。 她在这里训斥百灵,声音说得大了些,一定会惊动里头的裴元志。她要找个偏僻的地方教训百灵。 百灵吓得瑟瑟抖,一路求饶,但林佳兰正在气头上,哪里肯饶她? 一直将百灵拖出了百丈来远,林佳兰才松开手,不等百灵站稳,她提起裙子,狠狠一脚朝百灵的肚子踢去。 “小贱人,你胆子不小,敢私藏裴世子的荷包?看我不打死你!” 她大怒之下,一连踢了五六脚。 踢得百灵在地上不停地打滚,不敢起来,哭着求饶,“小姐,那是裴世子送给奴婢的,不是奴婢刻意私藏啊。” 林佳兰呼吸一窒,停了踢打,“你说什么?他送给你的?他为什么送给你?说,不说实话,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不,我要将你卖到青楼去,你这张脸长得还不错,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我要让你被千个万个男人骑!让你生不如死!” 百灵忽然不哭了,她坐直了身子,抹了泪,扬唇一笑,“小姐,奴婢已是裴世子的人,你不能卖奴婢!” “你……你是他的人了?”林佳兰惊得身子晃了晃,这可比现百灵身上藏有裴元志的荷包,更叫她震惊,“是什么时候的事?快说!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敢背着我勾引他?哼,我将来是裴家少夫人,你是他的人又怎样?还能飞出我的手心不成?” 说着,她拔下头上的簪,狠狠地往百灵的脸上戳去,“你毁了容了,他还会要你吗?” 百灵吓得将脸趴在地上,拿后背迎上林佳兰手里的簪尖。 她冷笑道,“小姐从园中出来,奴婢的脸就花了,裴世子一定认为是小姐故意跟裴世子呕气,才拿奴婢出气的,小姐不怕裴元志恼怒小姐吗?” 林佳兰一怔,对,她不能冲动。 百灵微微偏过头去,现林佳兰站着不动了,只生着闷气。 她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退后几步,远离林佳兰手里的簪,又将散开的头挽重新挽好,再不像个丫头那般,卑微地看着林佳兰。 而是,用一种鄙夷的,得意的,看待同等身份之人的眼神,看着林佳兰。 这眼神激得林佳兰更气了,她眯了下眼,这个小贱人,好狡猾! 她的身边,居然藏着一只白眼狼! “好,我不打你。”林佳兰将簪重新插回髻,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使自己不至于因怒而癫狂,“你告诉我,你跟裴世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说实话!不然的话……”她的目光攸地一沉,“我再怎么不得世子爷的喜欢,将来也是主母,这大齐国,妻大妾小的规矩,可是从未改变过。就像皇宫中,皇上宠着贵妃,但是贵妃见了皇后,还得低头行礼一样。” 提到妻妾的大小,百灵脸上的得意之色,渐渐地收了一些。 她抿了下唇,讪讪一笑,“小姐,你何必这般跟我过不去?但凡小姐出阁,娘家都要送几个资色好的丫头陪嫁,为的是笼络姑爷的心。” “……” “到了小姐这儿,怎么糊涂了?奴婢将世子的心收过来,他以为是小姐大度,自然会对小姐好,还会将裴府其他的通房丫头放在眼里?” “……” “再者说,小姐嫁到裴家去,难道不需要帮手?不需要心腹之人?奴婢跟了小姐多年,除了和裴世子的事,奴婢几时背叛过小姐?小姐暗中跟裴世子来往,哪回不是奴婢将大小姐引开?” 林佳兰的目光缩了一下,抿了下唇,轻笑一声,“你只管说,是几时,跟裴世子相好的!快说!” “就是小姐第一次放助情香时。那天晚上,裴世子不是没要小姐吗?他要了奴婢,就在园中的海棠花树下。”百灵想起当时的情景,眼眸中,飞起一抹得意之色。 林佳兰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因为极度的愤怒,那指甲都要戳进肉里去了。 “你……你就不会抗拒一下?”林佳兰两眼喷火,气得想跳脚。 裴元志不要她,居然去要了一个丫头?还是在屋子的外头行事?也不怕守夜的婆子看见,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哪里不如一个丫头了? 百灵眨眨眼,“小姐,你放了助情香呀,难道,你任由裴世子忍出毛病?再说了,奴婢觉得,裴世子其实是为小姐好呢,小姐难道想同大小姐一样的下场,新婚次日不见落红,然后,被婆家处罚?” 林佳兰眼底戾色翻腾,落红那玩意儿,她有的是办法糊弄过去。 娘已经告诉她怎么应对了,她气的是,裴元志要了她的丫头,说都不跟她说一下,这分明是没将她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 “后来呢,你还有没有背着我同他相会?” 百灵一笑,“奴婢哪敢主动找裴世子?小姐差使奴婢去找他一回,他就会……”她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林佳兰眯了下眼,“昨天,我派你去裴府送桃花纸,你去了三个时辰才回?你们也是……” 百灵点了点头,“他拉奴婢进了他的书房。” 林佳兰气得心口一疼。 好一对奸|夫|淫|妇! “好,我知道了。今后,他再要你的时候,记得提提我的好。”林佳兰的目光淡淡扫了眼百灵,继续往府门外走去。 百灵! 哼,她以为自己是谁?裴元志心中记着的只是林婉音,会将一个丫头放在眼里? “是,奴婢知道了。”百灵见林佳兰不火了,以为林佳兰怕了她,心中越得意了。 主仆二人闹翻脸后,一路无话回了林家二房。 林佳兰心中气闷,因此,她没有到自己祖母那里问安,而是一言不回到了自己的园子。 百灵像往常那样,服侍她更衣,换髻,净面,洗手,传午饭。 林佳兰看着一桌子的丰盛饭菜,唇角勾起,对一旁站立的百灵道,“今后,你就是我的一只臂膀,坐吧,一起吃饭。” 百灵一怔,忙摇摇头,“奴婢不敢,这不合规矩,小姐是主子,奴婢只是下人。” 林佳兰微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都是我的人。我们吃罢饭后,你跟我去见夫人。我跟夫人说一声你的事,将你的月例钱提上来,横竖将来进了裴家,你的月银钱有一半也是从林家拿。” 百灵望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心中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林佳兰为何转变得这么快。 但是,林佳兰是她的主子,她的卖身契还在林佳兰的手里,即便是裴世子收了她做妾,她还是得看着林佳兰的脸色。 刚才之所以那么顶撞林佳兰,是她用来吓林佳兰的。 她怕林佳兰戳伤了她的脸,那样一来,她连做一等仆人都没人要了,别说做妾了,伤了脸,只能到厨房里洗碗洗菜了。 她可不愿意做三等丫头。 百灵望着林佳兰,小心翼翼地坐下了。 “吃吧。”林佳兰取了一只小巧的描红梅花的汤碗,给百灵盛了一碗汤,推到百灵的面前。 吓得百灵连连摆手,“小姐,还是奴婢自己来吧,怎么劳动小姐给奴婢盛汤?” “一碗汤而已,看把你吓的。快喝吧,这是鱼汤,凉了有腥味,就不好喝了。”林佳兰笑得一脸的温和。 百灵犹犹豫豫的,捧着汤碗喝起来。 林佳兰脾气暴,坏的时候,对园中的仆人,不是骂,就是拳打脚踢。 只有她身边的侍女才知道,林佳兰是京中脾气最坏的女子。 对外人,林佳兰装得温柔罢了。 不过,林佳兰心情好的时候,对身边人还是很大方的。 百灵想着,林佳兰了一阵火后,已经消气了吧? 这么一想,她就毫不犹豫的喝下了鱼汤。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林佳兰盯着她手中的碗,眼底里浮起了杀意。 吃罢饭,林佳兰又道,“我今天回得晚了,还没有去看老夫人呢,百灵,跟我出去走走。” 跟往常一样,吃罢午饭后,林佳兰喜欢到府里四处走走,用以消食。 “是,小姐。”百灵应了一声,拿了一柄团扇,跟着林佳兰出了门。 林佳兰往身后的百灵看去一眼,唇角浮了抹冷笑。 主仆二人走了一路,百灵渐渐感到身体不支,她越走越热,越走越心慌气短。 “小……小姐,歇会儿吧?” 林佳兰往她绯红的脸上看去一眼,心中笑了笑,口里却道,“到前方那处水榭里休息,这里正是太阳底下,怎么休息?越坐越热。” 百灵看了眼四周,可不是么,这一段路,路两旁连棵树也没有。 她只好忍着,同时,心中纳闷起来,为什么林佳兰一点也不觉得热?走得轻松,她却热得喘不过气来了? 终于到了水榭,百灵大松一口气。 主仆人推门走了进去。 “小姐?你找小的?”一个矮胖个子的男子,忙笑着起身朝林佳兰问好。 百灵认出,这是赶车的车夫老骆。 一个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却因好赌,一直没有人愿意嫁给他的老光棍。 小姐找他做什么?百灵心中好奇。 “嗯。”林佳兰轻轻地摇着团扇,往屋里走进来,“我找你呢,是想送你一个媳妇。”说着,她的目光瞥向百灵,“我这丫头怎样?身材苗条,皮肤白皙。” 百灵顿时吓傻,将她送给这个老头子车夫?“小姐,你怎能将奴婢送给他?奴婢才十七岁,他都五十多岁了。” “可他喜欢你呀,你们好好聊聊,我不打扰了。”林佳兰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小姐,奴婢不愿意。你忘记了奴婢跟你说的话了?”百灵急得往前追。 可是呢,她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走不动。 她的脚才迈动一步,就累得喘不过气来,而且,她感到越来越热了,很想脱光衣衫。 她这是怎么啦? 林佳兰转过身来,见她情的样子,比以往更加的娇艳动人,林佳兰眸底的怒火旋即腾起。 “贱人,你当你是谁?不过是被裴世子玩过几回的低等丫头罢了,也敢来威胁我?你可知道,在高门大户里,公子爷们喝多了酒,随意拉个丫头泄泄火的事情,比比皆是。你不过是被裴世子睡了几回,就以为自己是姨娘了?还敢拿出来要挟我?我今天让老骆睡了你,看裴世子还要不要你!老骆,送你了!” 林佳兰说完,再不看百灵,转身就走,出门时还顺手关了门。 她咬牙冷笑,林家父女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会怕一个丫头? 笑话! 当昭阳公主问她,如何让林伯勇气得吐血,气得跳脚时,她便献了一计。 那便是,给林婉音安个婚前不贞的罪。 林婉音上花轿前,敬给林伯勇的茶水中,她悄悄放了一种药。那种药饮下后,十二个时辰里,不能动怒。 次日一早,林伯勇得知林婉音的死因,骑马追去裴府,半路上坠了马。 外人以为是醉酒了,实则是气得毒了。 她一箭双雕,除了那父女俩,得了昭阳的好感。 林婉音跟她斗? 找死! 如今,一个小小的丫头百灵,也敢来威胁她,哼,真是不自量力! 林佳兰除了一根心头刺,心情大好着,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 这时,两个女子的身影,从一侧的花木旁闪身出来。 “小姐,要进去救人吗?这林二小姐看着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有一颗蛇蝎之心,丫头得罪她了,直接赶走不要就是了,为什么将人送给一个老头子糟蹋?”说话的是霜月。 同为丫头,她便对林佳兰的侍女生出几分惺惺相惜来。 因为,屋中的百灵正在痛苦的求饶,混杂着,一个男子肆意的笑声,“你省省吧,小姐都同意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老骆的媳妇了,我会好好疼你的。” “我不要,你滚开,拿开你的脏手!你个肮脏老头子。” 啪—— “你敢骂老子?老子憋了好久,没碰女人了,今天弄不死你!” 百灵又是一声惨叫,同时,伴随着撕裂衣衫的声音。 “救人!”郁娇眯了下眼,抚了抚怀里灰宝的头说道。 要不是她让灰宝去监视林佳兰,还不知道,林佳兰跟她的丫头百灵,有着这么大的仇恨。 老话说,仇人的仇人,就是盟友。 更何况,还是林佳兰的心腹丫头呢? “是!”霜月早就等着郁娇下命令了。 砰—— 她抬脚就踢开了屋子门。 “谁?你是谁?”老骆正骑坐在百灵的身上,扯着百灵的衣衫,好事还未开始,就被人打断了,他怒得大喝一声,“你是哪里来的死丫头?滚出去!” “你家太祖奶奶!”霜月一个飞身上前,直接一脚将那车夫踢昏过去。 惊魂未定的百灵翻了个身,朝来人看去,现是郁娇身边的丫头救了她,她大为意外。 “多谢霜月姐姐救我。”百灵撑着身子的不适,趴在地上,朝霜月磕了个响头。 霜月皱着眉头看她,这丫头,好生生一张脸,被打肿半边,衣衫破得一条条的,身前的风景遮都遮不住。 “女人不愿意就用强?强不成就打?什么玩意儿!”霜月猛地抬脚,朝老骆的下面狠狠踩去,“老娘让你成太监!” 啊—— 昏死的老骆疼得醒过来,又疼得昏死过去。 百灵吓得瑟瑟抖。 郁娇的丫头这么厉害,林佳兰还老想着算计郁娇,这是想死得更快吗? “不是我救的你,是我家小姐,我只是奉命行事。”霜月耸耸肩,站在一旁。 门口又有脚步声传来。 百灵抬头看去,只见一身杏色衣衫,身姿苗条的郁娇,怀里抱着一只灰茸茸的小兽,正缓缓地走进了水榭。 郁娇明明只有十三岁多的年纪,一双眼眸,却透着成人般的沉着与冷然,看着让人心惊。 “郁……郁四小姐?”百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她腿脚软,浑身无力,她强笑一声,“奴婢……奴婢……这会儿中了暑,身子乏力,四小姐勿怪。” 郁娇打量了她两眼,对霜月道,“送她一粒解毒丸。” “是。”霜月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子,倒了一粒碧玉的药丸出来,塞入百灵的口里。 百灵咽下了药,过了一会儿,只觉得呼吸不再那么急促,心口也不再那么闷了。 “百灵,你不是中暑,你是中了毒。完全恢复体力,还要过半个时辰,现在,你只是不会情而已。”郁娇淡淡说道,“你和你主子之间,生了什么事?她为何对你下了催|情散,还将你送给老骆?” 老骆的为人,郁娇也是知道的。老络一直宵想林婉音的丫头冬梅,曾对冬梅围追堵截的骚扰,被林婉音知道后,狠狠地打了他二十板子,老实了大半年。 身子感到好了一些后,百灵走到郁娇的跟前的,扑通一声跪下了,“多谢郁四小姐的救命之恩,四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不忘。” 郁娇淡笑,“你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你以后记不记得我,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我只是路过这里,顺手救了你而已。不过呢,我很好奇,你不是林二小姐的贴身丫头吗?她为何这般对你?” 百灵冷笑,“因为,她嫉妒奴婢得了裴世子的欢心,而她对裴世子下助情药,裴世子也不要她,她就生气了。” 郁娇对这些不感兴趣,“原来是这样啊。” 她淡淡一笑。 “有件事,郁四小姐想不想知道?”百灵的眼珠子一转,望向郁娇,“四小姐救了奴婢,奴婢无以回报,想送一个秘密给四小姐。” 郁娇眸光一缩,“什么秘密?” “林大小姐的真正死因!” ------题外话------ 关于错字,一般是次日中午修改。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45,原来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赫然睁大双眼,“百灵,你说什么?你知道?” 重生后第一次来林府那晚,她让灰宝去二房的府邸里走了一圈,后来灰宝告诉她,林佳兰一直说,林婉音是替林佳兰死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为何会替死,当时究竟生了什么事,她不得而知,她也查不到。 眼下,百灵说,知道林婉音的死因,定是百灵身为林佳兰的贴身侍女,偷听到了什么。 百灵理了下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伸手将胸前的衣衫理了理,使自己的样子,不至于太狼狈。 百灵冷冷一笑,几颗细白的牙齿,在嘴里狠狠地磨着,“奴婢很小时的时候,就跟着二小姐,一直对二小姐忠心耿耿,末了,她却对奴婢下药,将奴婢送给一个老头子玩弄,奴婢为什么还要替她瞒着那些肮脏的事?” 百灵的唇角扬起,咬牙冷笑。 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霜月,你到门口守着。” 林大小姐的死因,事关重大,不能让路过的人得知,霜月心中明白,“是,小姐。” 地上那个车夫,已经昏死过去,一时半会儿的不会醒来。 “说吧,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告诉我的。”郁娇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百灵,因为激动,她袖中的手指在微微颤。 “是……”百灵点了点头,开始说起来,“今年二月的一天,奴婢跟着大小姐和二小姐,去裴府看望裴老夫人。事情的起因,就是在那一天生的,罪魁祸首,便是二小姐……” 二月份的事? 郁娇眯了下眼,林佳兰跟着她,不只一次去过裴府,“具体是哪一天?” 百灵想了想,“不记得是几号,奴婢只记得,那一天大小姐的落英园里,开了第一朵桃花,大小姐很高兴,决定进裴府去告诉裴世子。” 原来是那一天…… 郁娇缓缓地在石凳上坐下来,那一天是二月十八。 一早起来时,她现落英园中,最靠南的一株桃树的枝丫上,开了第一朵桃花。 往年,桃花要到三月才开,今年的春天来得早,二月就开了一朵。 她很欣喜,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裴元志。 她刚走出园子门的时候,林佳兰来了,说要进裴府向裴元杏讨要一点作画的新颜料。 当时的她,并没有去怀疑林佳兰什么,想着,她下月就要嫁人了,何必为难一个堂妹妹? 她马上就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夫人,而林佳兰的婚姻,还不知在哪儿呢。 她们两人的身份立刻悬殊起来。 她没有必要自毁名声跟林佳兰过不去,况且,那时的林佳兰,表现得还算乖巧。 “后来呢?”郁娇问道。她记得,她带着林佳兰进了裴府后,她去找裴元志,林佳兰则去找裴元杏。 她们各自在裴府里呆了一个时辰后,就离开了。 出府时,她的心思全在下月的大婚一事上,并没有注意到林佳兰离开时,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百灵又说道,“后来,大小姐去找裴世子去了。二小姐去找裴大小姐,因为裴大小姐当时正在生气中,在自己园子里骂丫头呢,东西扔了一地,二小姐没敢进屋去。” “……” “我们离开裴大小姐的园子后,她打奴婢去找大小姐,奴婢走后,她又去了哪里,奴婢不知道。奴婢在裴府里找了一圈打听了一路,也没找着大小姐。再次遇上二小姐时,见她神色慌张,像见了鬼似的。” 郁娇回忆起那天,那天,身为林婉音的她,正要去找裴元志,却被裴老夫人的丫头,请到佛堂去了。 谁知,并不是老夫人请她,而是裴元志的表弟冷轼在约她。 她不想惹上麻烦,使了计逃掉了,为了不让冷轼追上,她在一处假山洞里躲了很久。 百灵当然找不到她了。 “然后呢?”郁娇问。 百灵说道,“然后,二小姐塞给奴婢一只钗,要奴婢务必放在裴家碧桃苑的园子门口。” 郁娇眸光微闪,看向百灵,“当时的碧桃苑,是裴元志以后的婚房,她为什么要放一只簪在那儿?那是什么簪?” 百灵说道,“奴婢当时也不清楚,她为何要奴婢这么做。但奴婢只是个侍女,她要求奴婢这么做,奴婢只好照着做了。至于那只簪,原本是大小姐的,大小姐送给了二小姐。” 郁娇眯着眼,想着那只簪的来历。 今年正月的一天,她带着林佳兰去城郊的宗亲家赴宴,回城的路上,林佳兰现丢了一只簪,哭得跟什么似的。 说,回到家,林二夫人一定会骂的。 当时的马车里,还坐着同族的一个老夫人,那老夫人就说她,不如先给林佳兰一只簪,让林佳兰哄哄林二夫人,将来,再还给她。 她的首饰很多,送出了,哪有要回来的理? 当时,她没有多想。就从髻上拔下一只金步摇给了林佳兰。 没想到,那只簪,竟引出了一些事情! 在裴家,林佳兰自行离去,慌张而回,又丢一只林婉音的簪在碧桃苑的门口,为何? 难道,碧桃苑里,生了什么古怪吗? “接下来呢?”郁娇又问。 百灵说道,“二小姐同时又叮嘱奴婢,到了碧桃园的门口,悄悄放下簪时,同时高声的说一句话。” 越来越古怪了。 郁娇的眸光一缩,“什么话?” “二小姐要奴婢说,‘大小姐,二小姐找你呢,你还在园子里吗?’” 郁娇冷笑,“林婉音当时根本不在碧桃苑,林佳兰为什么要你喊这一句?” 百灵摇摇头,“奴婢哪儿知道呢?不过呢,奴婢后来偷听了一件事,猜测出,她为什么那么做。” 郁娇的心头一跳。 “你偷听到了什么?”她眯起双眼,就怕漏听了一个字。 “有一次,奴婢去二夫人的园子找二小姐。偷听到她们母女在说一件事。二小姐说,‘娘,永安侯会不会相信林婉音去过碧桃苑?女儿这心里头乱得很。’” “……” “‘二夫人则说,‘你不是放了一只簪在碧桃苑的门口了吗?那只簪,可是皇后赏下来的,是林婉音的及笄礼,大家都见过,你平时又没戴,丢在那儿,正是太对了,永安侯不可能不相信。’” “……” “二小姐又说,‘但愿他相信,否则,女儿就完了,他们在密谋造反啊,他们担心女儿泄密,一定会杀了女儿的,不,还有我们整个二房啊’。” “……” “二夫人当时又说,‘不必怕,娘想法让裴夫人也相信这件事,一只簪不够,再丢个帕子,荷包什么的,不信那永安侯不相信。我再旁敲侧击的说些话,包管林婉音会替你去死!’” “原来是这样……”郁娇冷笑,“林佳兰闯进碧桃苑,无意间听到了永安侯在密谋造反的事,她怕死,所以,就陷害林大小姐,要林大小姐替她去死。” “不仅仅如此。”百灵道,“二小姐早就想嫁入裴家了,只要大小姐一死,她就可以替嫁。” “这一点,我知道。”郁娇冷笑,她重生后的第一次进落英园,就撞见了那对狼心狗肺的男女在私会。 百灵叹了一声,“可惜啊,大小姐还不知道二小姐的为人。七年前,大小姐带裴世子来林府,二小姐就喜欢上了裴世子。不只一次要奴婢偷偷请了裴世子进二小姐的闺房,两人在房里,一呆就是大半晚。” “倒是一对好佳偶。”郁娇讽笑。 “什么呀?”百灵嘲讽一笑,“裴世子虽然跟二小姐亲亲我我搂搂抱抱地,却不愿意跟她上床,每回要的都是奴婢。” 百灵的脸上,浮着抹得意。 郁娇的目光,在百灵的脸上转了转,百灵虽是个丫头,虽然一身狼狈着,但长得肌肤白皙,眉清目秀。 她心中讽笑,裴元志,好眼光呀。 那个口里说着,一辈子只喜欢林婉音的男人,转了个身,又去了林佳兰的闺房,末了,还不忘睡一把林佳兰的丫头。 那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前世的她,真是瞎了眼,才要他! 郁娇稳下心情,目光清冷望着百灵,“我知道了,可是呢,我却不会感谢你!” 百灵趴在地上哭起来,“郁四小姐,奴婢知道你是好人,你是大小姐的义妹,奴婢冒死说出了大小姐被害的真相,你不能不管奴婢啊。” 郁娇的目光毫无温度,冷冷看着她,“可是,正因为你的隐瞒,你间接地害死了林婉音。假如,你早些告诉林婉音,裴元志在同林佳兰私会,早些告诉她,你放了一只簪的事,她提前做好准备,如何会死?” 百灵抬起头,现郁娇的目光里一片肃杀,她心里一阵忤。 这模样,让她想起了不怒自威的林婉音,她吓得身子一缩,也不敢哭了。 她战战兢兢说道,“郁四小姐,当时,奴婢也不知道放簪的事,会害死大小姐啊。奴婢偷听到二夫人和二小姐密谈的话时,已经是大小姐出阁的前一天了。” 郁娇的身子颤了颤,原来如此! 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碧桃苑,是裴元志和林婉音的喜房。 但在大婚前,是没有人住的,当然,也不会有很多的仆人在里头守着。这便成了一个很好的商议秘密的地方。 借着检查喜房,关心世子的大婚为由,来碧桃苑里边密谋,的确能掩人耳目。 于是,裴家父子,商议起了谋反之事。 但,裴家自己可不敢谋反,如今天下太平,异姓之家想谋反成功,难度极大,一定是伙同了某位皇亲。 而跟裴家走得近的,只有安王。安王跟永安侯裴兴盛,是嫡亲的表兄弟关系。 皇上迟迟不废掉太子,安王大约坐不住了,于是,起了反意。 安王若成功登基了,裴家的滔天富贵还会少?一个“王”的封号,是少不了的。 话又说回来,安王想反,当然得拉笼一些武将了。 林家作为裴家的亲家,一定是被考虑在内的。林伯勇为人耿直憨厚,必定不会狼狈为伍。 于是,裴家和安王,对林家长房拉笼不成就起了杀意。 如何杀林伯勇,又杀得不引起外人的怀疑,那些人,一定在想着计策。 偏偏这时,有人闯进了碧桃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现,地上掉了一根簪,正是林伯勇的女儿林婉音曾用过的,于是,他们想到了计策。 杀死林婉音,林伯勇大惊之下,“坠马而亡”了。 不过,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个难题,如何杀死林婉音,而不让人起疑心。 安王出了主意,“不守妇道”的林婉姻,婆家可以随时处死。 于是,安王的密信送到了林家小厮田永贵的手里。 一个惊天阴谋,被一个女人“婚前不贞”的丑事,给盖了下去。 如今,唯有林伯勇的死,和林伯勇尸体的失踪一事,让她百思不解。 不过,她能猜到,一定同安王脱不开干系,因为,林世安是安王的人。 而皇上又说,不必查了,大约,安王找了个借口将林伯勇的尸体“弄丢了”,皇上怕得罪裴太妃,便对安王不予追查。 林佳兰又爱慕着裴元志,从中挑拨之下,裴家更快地处死了林婉音。 林家助杀林伯勇父女有功,林佳兰顺理成章的,成了裴元志的未来继妻。 据说,有安王的妹妹昭阳从中牵线,想来,这是为了奖励林世安一家子。 郁娇微微一笑,好呀,好得很,好一出瞒天过海之计! 林佳兰,自己怕死,让林婉音替死,她怎能轻意地饶过她? 百灵一直望着郁娇的脸,她想不明白,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子,为何笑得温婉,那眼底里,却聚着寒意? “百灵。”郁娇敛了神色,目光往她脸上望去,“你今天告诉了我消息,我且放过你,不过呢,我不会白救人……” 百灵心头一缩,“郁四小姐,只要您保着奴婢一命,你要奴婢做什么都成。” “这府里,你是呆不了了,你得离开。”郁娇望着她,“你去找裴元志。” 百灵抬头,“郁四小姐,奴婢之前跟着二小姐,裴世子厌恶她时,才会找奴婢。可奴婢离开了二小姐,奴婢的身份更低了,裴世子还会要奴婢吗?” “他会要你的。”郁娇站起身来,抚了抚灰宝的头,微微一笑,“你按着我说的去做,他不会为难你。” 百灵抹了泪水,认真地点了点头,“郁四小姐,请说,奴婢一定按着你说的去做。” 郁娇眸光一沉,“你见到裴世子后,就说,林大小姐曾送了一只镶红宝石的凤头金步摇给林二小姐。如今,景家清点林大小姐的嫁妆时,找不到这只步摇,质问林家二房的人,是不是顺手拿了去。” “……” “林二小姐指出是你偷的。你嚷出来,说是大小姐早在正月时,就送给了二小姐。二小姐在二月十八那天去裴府碧桃苑玩时,弄丢了。” “……” “二小姐忽然大怒,要杖责你。你不明白为什么说了实话就会被挨打,逃出了林家二房,求裴世子看天昔日情份上,收留你。” 百灵听出,郁娇是让她换种方式说出,那只金步摇,早已不在林婉音的手里,而是到了林佳兰的手里。 但是,她还是担心,“郁四小姐,奴婢这样说,裴世子会收留奴婢吗?” “他会的。”郁娇微微一笑,“而且,林佳兰这般对你,你不想报复一下?你没有害过她,她却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害你一生?你就甘愿受住这份委屈?” 百灵咬了咬唇,一眼瞥见地上昏死过去的猥琐老头子车夫。 她心中的怒火腾起来。 她当然不甘心了。 她不到十岁时,被林家二房买来为奴,进了府里就被派到林佳兰身边服侍。她对林佳兰忠心耿耿,她不过是被裴元志宠了一下,又不是她主动勾引,她有什么错?林佳兰凭什么这么对她? 再说了,她早晚都是通房丫头,被裴元志收入屋里,是迟早的事,林佳兰这般小肚鸡肠,根本不是做主母的料。 “好,奴婢听四小姐的。”现在,她已是走投无路了,且先博一博再说。 郁娇看向门口,“霜月,速去取身衣衫来给百灵换。” “是。”霜月应了一声,飞快离去了。 百灵望向自己身上。 她的衣衫已被车夫老骆扯成一条条的,别说走出府门,就是走出这间水榭,她也没法见人。 “多谢四小姐。”百灵更加感激了。 郁娇却说道,“我刚才也说过,我不会白白救人的。你知道怎么做吗?” 百灵眨眨眼看着郁娇,“四小姐的意思……” “你进了裴府,那里有什么动静,记得随时向我汇报。” 百灵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说话间,腿脚快的霜月,已捧着一叠侍女衣衫走来了,“小姐,拿来了。” “给百灵。”郁娇道,“等她换好衣,你再带她出府,然后,护送她去裴府,她进了裴府的大门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百灵听说还要送她出府,捧着衣衫又朝郁娇行了个大礼,欣喜说道,“多谢四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就算裴元志不要她了,她离了这林家二房,拿出存在钱庄的一百来两银子的私房钱,偷偷跑到城外去,找个人嫁了,也好比被林佳兰打死。 霜月眨眨眼,讶然问着郁娇,“小姐,奴婢走了,你一个在这里,怎么行?” 郁娇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是她曾经的家里,她怕什么,“不是有林三爷吗?他会护着我的。” 霜月也想起了林唯枫,一柄大刀舞得眼花缭乱,更将林家二房的人,吓成了乖乖儿。 她这才放心说道,“小姐不要随意离开,奴婢去去就回。” 等百灵换好衣,两人匆匆离开了。 至于地上昏死的老骆,郁娇没理会他。 他被林佳兰骗来,媳妇没得到,反被打成了太监,醒来不恨林佳兰才怪。 至于怎么恨,那就不关她的事了,那是林佳兰该烦心的事。 郁娇抱着灰宝,从林家二房的后门悄悄离开了,往长房这边而来。 因为有灰宝在,一路辨听着声音,是以,她轻巧地躲开了林府二房的仆人,轻轻松松地回到了长房这边。 长房这边只有两个护卫,一个守前门,一个守后门,都是楚誉安排进来的。 倒不是楚誉吝啬,舍不得多配人,实在是长房的府里,没有什么好看守的,一座空无一人的宅子而已。 她从后门进了府里,守门的护卫马上迎上来,说道,“四小姐,林三爷又去了二房那边。” 郁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林唯枫去了二房,大约又去找林世安的麻烦去了。 林世安私拿长房的财物,弄丢林伯勇的尸首,林唯枫怎肯轻意饶他? 林家二房…… 郁娇眸光一沉,她一定会让他们,活到水深火热之中去!活得生得不如死! 进了府里,郁娇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她的落英园。 园子门开着,园中的桃树,花落后,长满了一树蓊绿的叶子,叶子间,隐约藏着一些碧色的毛果儿。 郁娇正要走向绣楼,她怀里的灰宝,忽然吱唔了一声,“娇娇,坏人来了。”说着,它伸着爪子一指绣楼,声音极低,身子在瑟瑟抖。 “坏人?”郁娇眯起双眼,“楚誉?” “呜呜呜,不要说那个名字,怕。” 郁娇:“……”灰宝怎么这么怕楚誉? 她叹了叹,还是走进了绣楼。 不过,她尽量将脚步声放得极轻。 她想知道,楚誉为何又来了这处绣楼里。 灰宝的感知很强,一直指引着郁娇往前走。 郁娇走到一楼后间一处小间,然后,她眯着眼看向灰宝,伸手一指小间的门,“这里?” 灰宝哼吱了两声。 郁娇的脸,马上黑了。 这是浴房! 楚誉跑到她前世沐浴的屋子里,做什么?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谁?” 从房梁上,翩然落下一个人来。 那人看到郁娇,惊住了。 只见郁娇站在门口,她怀里抱着灰宝,一人一兽,齐齐睁大双眼,看着他。 “娇……娇娇?”楚誉的脸色,忽然极不自然起来。 郁娇抬起头,看向他刚才坐过的地方,然后,目光移到下方。 下方,摆着一架八扇门的画着花开富贵的不透光的大屏风,屏风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大浴桶。 坐在房梁上,往下看,能将屏风后的浴桶,看得一清二楚。 不,确切地说,是将浴桶中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楚!誉!”郁娇盯着楚誉,小脸儿阴阴沉沉,她眸光微缩,一步一步逼近楚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说,你爬这处房梁爬了几次?” 楚誉的脸色,越来越窘,他轻咳一声,“娇娇,你怎么来了?” 郁娇恼怒,“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怎么不能来?” 楚誉:“……”他眸光闪了闪,微微一笑,“对,我怎么忘记了。” “别笑,我问你话呢?你爬了几次房梁,当时,我在不在这里?”郁娇气得想打一顿楚誉,他怎么敢跑进这里来,他怎么敢? “只有一次。”楚誉见她怒,收了笑容,老实交待。 “那时,我在不在?”郁娇咬牙切齿。 “说真话,还是假话?”楚誉微挑眉尖,看向她。 “你还想说假话?说假话,我永远不跟你讲话了,当然是要听真话了!” 楚誉抬手,揉了揉额头,为难地说道,“当时,你……你,我……” “别你呀我的,快说!”郁娇气得要暴走了。 “我当时不知道你在里面,我被你父亲追杀,躲来躲去的躲不过了,只好藏到这间屋子的房梁上面,哪知,你在……在……,正在……”他的目光望向屏风后,“正从浴桶里走出来。” 郁娇气得呼吸都停了,睁大双眼瞪向他,白皙的脸颊因为愤怒而憋得痛红,如抹了胭脂一般俏丽可人。 不过,郁娇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娇艳动人,却让楚誉看呆了。 “当时,你有没有闭上眼睛。”郁娇怒道。 楚誉眸光闪了闪,“忘记……忘记闭眼了。” 郁娇:“……”没法活了! 郁娇转身就走,耳根处滚烫一片。 父亲追杀他,他定是不止一次闯入她的闺房,所以才追杀。 但是狡猾的楚誉混蛋啊,躲进了她的浴房。 父亲不能进去,只好干着急了,又不能嚷出来,嚷得仆人都知道的话,就会坏了她的名声啊。所以,才有了后来,父亲不停地跟身为林婉音的她说,楚誉不是个好人,离他越远越好的话。 “娇娇?”楚誉在她身后喊她。 郁娇却不理会他,而且,步子很快,就像逃一般。 他皱着眉,跟了上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看了一回而已。” 郁娇气得咬牙,一回?他的意思是,看少了? “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看到你!”郁娇头也不回地大怒道,脚步越走越快。 楚誉皱起眉头,只好加快步子去追她。 …… 裴元志从别院离开,回到永安侯府,才下马车,就见一个人急惶惶地从府门旁的大石狮子后跑出来,朝他大步跑来。 “裴世子。”她说着,扑通一声跪下了,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她长相娇美,身材苗条,这般哭着,哪怕是个女子,都会动侧隐之心。 “我说了,在我面前,不必行跪礼,你且先起来。”裴元志虚虚朝她抬了抬手,目光中浮着一丝柔意。 百灵这才敢起身,哭道,“奴婢是死里逃生来见世子的,要是世子不帮奴婢,奴婢就活不了了,会被二小姐打死的,求你救救奴婢。” 裴元志眸光一缩,“你跟我进来。” 百灵心头大喜,“是。” 这是在府门前,当然不能说得太细了,裴元志要她进府说,就是肯帮她了,只要她进了府,林佳兰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她是被裴元志宠过的女人。 百灵低着头,拿帕子捂着脸,跟着裴元志进了府里。 一直走到一间会客的小厅里,裴元志遣散了里头的仆人,他才转身问百灵,“出了何事?” 目光望着百灵梨花带雨的脸,裴元志略有所思。 当初第一次要这个丫头时,并不是出于喜欢,他只是不想被林佳兰算计而已。 他中了助情散,他急需一个女人时,这个丫头正好走来,他就顺手要了。 后来要她,不过是因为,她会画桃花妆,新妆后的眉眼,有几分另一个人的影子,而另一个会画桃花妆的人,已经不在了。 百灵睁着水莹莹的泪眼望着裴元志,“世子爷,景家在查大小姐的嫁妆,现少了一只皇后赐下的镶红宝石的金步摇,要二房交出来,二夫人想不起来那只步摇,奴婢不过是说了句,大小姐的那只金步摇早在正月就给了二小姐,二小姐在二月十八那天进裴府,在碧桃苑玩时,弄丢了,她就要打死奴婢。” “你说什么?”裴元志惊骇着问她。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46,羞辱林佳兰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百灵被裴元志的目光,盯得心头狠狠乱跳。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四小姐的法子有没有用啊,为什么裴世子用这般眼神看她啊? “世子,二小姐要打死奴婢呢,奴婢只是说了金步摇的事,什么也没有说啊。”她咬了咬唇,让自己滚下两行泪来,“世子,求你救救奴婢,奴婢没有去处了,她不仅要打奴婢,还要……” 这回真哭了,抱着裴元志的胳膊嚎啕大哭,“还要将奴婢送给府里赶车的车夫做媳妇,那个车夫世子也见过,就是老骆,是个五十多岁的丑男人,奴婢自从成了世子的人后,心里眼里都是世子,死也不会跟另外的男人了,世子若是不救奴婢,奴婢只有一死了。” 她心中一横,不如表表忠心,博得裴元志的怜悯。 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坚贞不二的女人吧? 郁娇的丫头拿来了衣衫给她更换,但她故意不穿得齐整,将领口歪着一些,还将头弄得半散,打扮成一副,有人动强,而她仓皇出逃的模样。 裴元志低头看她,道,“你先别哭,说清楚,那只金步摇,是什么样的。” 百灵止住了哭声,裴世子不火了?这是信了她的话? 她忙说道,“是三凤尾钗,凤尾上,镶着三粒红宝石,垂着一指宽,三寸长的金坠儿。” 那天,她将那只金步摇放在碧桃苑门口的时候,吓得大气不敢出,必竟,这是在别府里,因为惊吓,所以记得清清楚楚,金步摇的样子。 裴元志轻笑一声,“原来……是那一只。” 百灵抬头,望着裴元志,“世子也见过?” “那不是婉音经常戴的吗?”裴元志的唇角微微扬起,眼底里,却浮起了寒意。 百灵点头,“是呢,正月里时,二小姐跟着大小姐出郊外的亲戚家做客,不惧丢了一只金钗。大小姐为了安抚她,才将那只金步摇给了二小姐。” “……” “后来,二小姐跟着大小姐来裴府,又弄丢了,还要奴婢去寻呢。奴婢没寻着。今天,她反说,没有见过那只金步摇,二话不说,还要打死奴婢。奴婢……奴婢哪儿说错了?大小姐将金步摇送给二小姐的时候,林家七房的老夫人也在场,她可以做证。” 裴元志伸手抚向百灵的脸,这丫头也有一张鹅蛋脸,虽不及林婉音的脸颊柔嫩娇美,但这眼角化上桃花妆,有几分神似。 他的声音轻柔飘忽,“你既来了这里,就留在这府里。有我在,林佳兰不敢动你。” 百灵心头一松,忙跪拜下来,“奴婢多谢世子收留。”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弃你不管,起来吧。” “是。”百灵柔柔弱弱站起身来,侍立在一旁,等着裴元志的安排。 他将她收留,不知,会以一个什么身份? 且不管,只要活命就可。 裴元志走到小厅外面来,唤过一个仆人,“请朱婶过来。” “是,世子。” 仆人很快就离去了。 半碗茶水的时间后,一个管事婆子模样的人走来了,“世子,您有事吩咐?” 裴元志一指百灵,“将她安置在丹霞院,每月月钱二两。再安排两个丫头给她。” 朱婶打量了一下百灵,心中讶然,点了点头,“是。”又朝百灵道,“姑娘,请跟我来。” 侯夫人被禁足,侯爷忙着公事,如今府里的杂事归老夫人管,大事则是世子亲自过问。 世子要收一个女人,当然是由他自己做决定了。 百灵听到裴元志的安排,心中大喜,“多谢世子。”盈盈一拜后,跟着朱婶离开了。 月银二两,又安排两个丫头给她,还让她单独住一处园子,这是姨娘的待遇了。 百灵的唇角悄悄一扬,心中冷笑道,有了裴元志的宠爱,她不会再怕林佳兰了。 而且,要是她比林佳兰早些生下世子的子嗣,贵妾的身份定然少不了,林佳兰更不敢动她了。 百灵跟着朱婶走后,裴元志并未离开,他目光直站在一株桃树下,桃花早已凋谢,枝叶间,挂着些毛茸茸的绿果儿。 原来,是林佳兰! 那天,他和安王,父亲,在碧桃苑赏景。 有人忽然闯入了碧桃苑。 父亲慌忙追了出去,但是,人没有追着。父亲说,只看到一个粉色的人影跑过去了。 世人只知林婉音爱粉衣,但是,却极少有人注意,林佳兰也偶尔会着粉衣。 两个年纪只差了一岁,一个匆匆的背影,的确会看错。 后来,安王在碧桃苑门口一侧的海棠花枝下,捡到了一只金步摇,那是皇后赐给婉音的及笄礼,是三尾凤钗。 按着制度,只有有品阶的女子,才有资格配戴凤尾钗。 当时的婉音还没有同他定亲,没有任何封号,因为皇后宠爱,破例准许她戴。因为是破例的头一人,因此,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 父亲因此对婉音起了杀意。 安王也说,这人不杀,后患无穷。 杀她,还是不杀她,他犹豫了很久。 偏偏在次日,他又偷听到了母亲和外祖母的对话。 原来他的身世,是这么的不同寻常…… 父亲也说,男儿志在天下,何必将眼光放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将来大事成功,会少女人吗? 所以……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目光犀利,神色肃杀。 “来人!” “世子,奴婢在呢。”守在园中的一个侍女,小跑着走到他的面前,小心地回道。 “速去林家二房,请林二小姐来府上,就说,本世子,很想她!”裴元志的声音缓缓,明明说的是情话,但脸色很难看,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丫头糊涂了,世子为何是这副表情?但她不敢多问,慌忙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 林家二房。 自从林唯枫回府,二房的日子,可谓过得水深火热了。 林唯枫连二老太爷都敢骂,连林世安都敢打,其他的人,哪里会放在眼里? 他现在又无差事,闲在家里,时不时地走到二房那边,去催一下帐册和财物的事。 二老夫人敢怒不敢言。 林二夫人还在祠堂里罚着跪,林佳兰心中有委屈,没法诉说,只好来找她的祖母二老夫人。 但二老夫人这会儿正被林唯枫的威吓搅得心烦意乱,哪有心情理会她?打了一个婆子送她回园子了事。 她的妹妹林芷兰见她心神不宁的回来,挑着眼角问道,“姐,你这是怎么啦?”家里都要变成穷人之家了,她这个姐姐居然有闲情悲春思秋? “管好你自己的事!”林佳兰心烦意乱地瞪了她一眼。 她万万没想到,裴元志宁可染指一个丫头,也不要她。 她哪里比不上百灵了? 林佳兰越想越气。 偏偏这时,有婆子来传话,“二小姐,裴府的人来了,要见小姐。” 林佳兰一怔,裴府的人? 她不敢大意,“请她进来吧。” 婆子应了一声,下去了,不多时,一个大丫头走进了园子,来到正屋朝林佳兰行了一礼,也不管有无旁人在场,说道,“二小姐,我们世子请二小姐即刻到府上去,说,很想很想你。” 林佳兰听不懂了,元志请她去裴府,想她? 想她的话,为什么要让仆人告诉他? 林佳兰实在琢磨不透裴元志的想法了。 她朝裴府的丫头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且下去,我换身衣衫就出门。” 丫头应了一声退下了。 这时,林芷兰现林佳兰的丫头百灵不在身旁,而是跟着个不常用的丫头,便问道,“二姐,你的百灵呢?” 林佳兰看了她一眼,没理妹妹,走进里屋换衣衫去了。 林芷兰跟了上去,道,“你那丫头心大得很,别是捡了高枝飞了吧?” 里屋的屏风后,林佳兰一边更衣一边冷笑,“她做梦!有我在,她一辈子都要仰望我!” 因为要见裴元志,林佳兰特意地打扮了一番,还往脸上抹了层胭脂,使脸色看着更娇艳些。 林佳兰带着另一个侍女来到前院。 这时,她听到两个仆人在倒座房门前聊天。 “老骆是遇上鬼了吧?怎么好好的命根子坏了?”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你再胡说,当心老夫人罚你。” 林佳兰眯了下眼,老骆命根子坏了?那,百灵呢? 她看了眼身旁的丫头,“去,问问看,怎么回事。” 那丫头也听到了两个仆人的对话,脸儿一红,皱眉说道,“小姐,一个车夫而已,管他呢?” 林佳兰关心百灵的事,她得知道百灵那贱人有没有受到处罚,朝丫头横了一眼,“叫你去就去,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 “是……”丫头不敢顶嘴,走过去问去了。 百灵跟了林佳兰多年,说赶走就赶走了,她这个不怎么受宠的丫头,哪敢多顶嘴? 林佳兰站在一株桂树下,手里死劲地绞着帕子,眼底怒气腾腾。 林婉音,百灵,敢抢裴元志,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多时,丫头打听消息回来了,怯怯走上前。 “小姐,打听到了。” “快说!” “……是。”丫头小心说道,“有人看到老骆昏倒荷花湖旁的水榭里,下……下体被踢坏了。老骆被人抬到他的屋子里,醒来后一直嚷着……嚷着二小姐骗了她。” “他胡说八道什么?本小姐骗他什么?”林佳兰咬牙大怒。 但她心中却犯起了嘀咕。 骗了老骆?难道,百灵跑掉了?该死的,她要是找到百灵,一定要将百灵卖到青楼去! “去,叫个人打一顿老骆,再敢胡言乱语,编排本小姐的是非,直接杖毙了!” 丫头见她眼底闪着杀意,吓得身子一颤,“是……”慌忙传话去了。 …… 林佳兰忐忑不安地,跟着裴元志派来的侍女来到裴府。 踏进府门,她便往裴元志的书房方向走。 “林二小姐,世子不在书房。”领她来的裴府侍女,在她身后忙说道。 林佳兰停了脚步,挑着眉尖问,“不在书房,世子在哪儿?” “在丹霞院。” 丹霞院? 这是哪儿? 林佳兰看了那侍女一眼,“有劳姐姐带路了。”她心中好一阵狐疑,以往,她来裴府见裴元志,不都是在书房吗? 这一次怎么让她去丹霞院? 她也问过,为何每次见她,都只让她进书房,搞得像谈公事一般的正经。 而他们明明是未婚夫妻。 但裴元志说,他们的婚约还只是口头婚约,并没有下三书六聘,再说了,林婉音才刚刚死,行事高调,未免引得他们闲语。 于是,她就没有过多的要求。 这一回,又是为何? 想着今天裴元志对她的态度,林佳兰心中七上八下的。 不,确切的说,是自从林婉音死后,裴元志对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个样儿,像是,他们之前的情分,从未有过一样。 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林佳兰现已到了一处庭院。 她抬起头,小巧古朴的庭院院门上方,书写着几个大字,“丹霞院”。 院如其名,院子里,开着不少火红的海棠花。 绚烂若霞。 林佳兰提裙走了进去。 来到正屋的廊檐下,领路的裴府侍女说道,“二小姐,请进吧。” 林佳兰看了她一眼,迈步进了屋里。侍女和她带来的丫头,都不敢进屋,只侯在廊檐下。 正屋没人。 林佳兰便一路往里走,一直走到后堂,她才现东边间的门开着,裴元志背着身子站在窗子旁,正伸手拈着一枝从窗外伸进来的海棠花把玩着。 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锦衫,长身而立,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肩头上,整个人似镀了一层浅金般,美得如梦如幻。 林佳兰记得,第一次见到裴元志的时候,是七年前,她听府里仆人说,救了林婉音的永安侯府裴世子,来林家长房了。 是个翩翩美少年。 她好奇,便去了长房那边,去看裴元志。 果然如人们说的一样,裴元志长得太好看了。 当时的他,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锦衣,头戴紫玉冠,面如冠玉,温文尔雅。 当时她只有九岁,刚刚知道点男女之事。 见到那样的裴元志,她再看不上其他的男子。 她誓,一定要将裴元志从林婉音的手里抢过来。 林婉音处处压着她一头,落一次水还能捡个美男子,这如何不叫她嫉妒? 好在老天帮着她,她终于从林婉音的手里,将这个男人抢到手里了。虽然,裴元志的心里还记着林婉音,但是,那已是一个死人了,过不了多久,裴元志一定会将林婉音忘记得干干净净。 “元志哥哥。”林佳兰提着裙摆,轻轻地走了过去,露着最甜美动人的笑容,轻柔说道,“你找我?” 裴元志扔掉了手里的海棠花枝,缓缓地转过身来,侧目瞧着她。 此时的林佳兰,穿一身浅海棠红的衣衫,换了髻的样式,脸上,化着精美的妆容,笑容甜美。 这样的一个女人,起初他见到她时,以为只是个攀附富贵的世俗女人而已。 他有地位,有财富,这京城里,像这样的女人,他见得不少,有明里暗送秋波的,更有暗中送上桃花信笺的私下相约的。 他全都付之一笑。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笑得娇美,长得柔弱的女人,居然是个蛇蝎女人。 一面哭着喊着林婉音太强势,处处抢她的风头,背后,却使了一招毒计,杀了林婉音。 他目光一缩,心中道,婉音,你说,要怎样将这个女人弄得生不如死呢?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所以叫人请了你来。”裴元志笑着望向她,眸底,神色莫名。 这笑容晃得林佳兰心神一颤,有多久,裴元志没有这般对她笑了? 她抑制不止喜悦,朝裴元志走近几步,笑道,“元志哥哥想问我什么?” 裴元志微微一笑,“我记得,婉音有只皇后赐下的三尾金步摇,凤尾镶嵌着红宝石的那只,她送给你了,我想照着样子再打造一只,埋到她的身边,那只金钗呢?” 林佳兰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渐渐变得死白一片,她口里喃喃说道,“钗,钗……” 而且,后脊背渐渐凉。 裴元志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世子,您找妾身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在林佳兰的身后响起。 林佳兰忙回头去看。 只见一个,身穿嫩柳色衣裙的年轻女子,笑意盈盈站在门口。 她挽着妇人的髻,头上插着一只明晃晃的蝴蝶金钗,脸上略施胭脂,明艳动人。 百灵? 林佳兰又惊又怒,这个贱人穿成了这样,这是……,公然成了裴元志的女人了? 难怪老骆被打昏了,原来百灵跑了,跑来投奔裴元志来了。 也难怪裴元志会问她金钗了,一定是百灵告诉给了裴元志。 不,不对呀,百灵怎么会忽然提到那只金钗? 她叫百灵放金钗时,百灵根本不知道裴家的碧桃苑里生了密谋之事。 可是,裴元志又问起她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佳兰心中慌得很。 要是裴元志得知,那天偷听的是她,她的下场,一定会和林婉音一样。 她不要死! “你是不是想不起来了?那就在这儿慢慢地想。”裴元志的脸上,不见愠怒,而是微微笑着朝百灵招手,“百灵,过来。” 百灵眸光微闪,笑着点了点头,“是。” 她轻移莲步,朝裴元志走来,经过林佳兰身边时,略停了一下,眼波瞥向林佳兰,抛去一个得意的笑容。 林佳兰气得想一脚踹死百灵。 但是,她还没有正式嫁给裴元志,而百灵已穿起了妇人装,已经是姨娘的身份了。 她不敢。 “林二小姐要想些事情,我们进去说话。”裴元志牵着百灵的手,走向了屏风后。 “是。” 可没一会儿,屏风后传来百灵的低呼声,“世子,这……这还是白天呢……” “有谁敢进来看?” “可是……,啊……别,世子……” 一阵解衣带的声音过后,便是百灵娇喘的声音,时断时续地响起来,伴随着裴元志的低吼声。 林佳兰不是傻子,她怎会不明白,里头那两人在干些什么? 裴元志! 他是故意将她叫来,羞辱她的! 他已经知道了,林婉音的死,跟她有关系,他不杀她,但在折磨她。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林佳兰的身子开始颤,脚步下意识地往外移。 “来人!”裴元志忽然说道。 林佳兰吓得不敢走了。 “佳兰,端碗茶水进来。”裴元志的声音又说道。 什么? 那对男女在干好事,叫她端茶水?林佳兰又羞又气。 可是,被裴元志已经点名了,她哪里敢跑?只得忍着羞辱与愤怒,倒了碗茶水捧着,气得身子抖走进了屏风后。 里头的一幕,惊得她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那床上帐子高挑,白花花,赤条条的两具身体,胶缠在一起。 原本娇娇弱弱,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百灵,此时,像个荡妇一样的横在那儿,媚眼生波。 一向温文尔雅的裴元志,带着十足的狠劲在折腾百灵。 偏偏百灵很是受用的样子,半睁着双眼肆意地娇喘着。 她恨不得将百灵拽下来,自己去顶替。 “百灵嗓子喊哑了,要喝茶,端过来。”裴元志见她僵站在屏风旁,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要她端给百灵? 端给那个贱人?林佳兰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我走不开,二小姐,劳烦你了。”百灵笑微微朝她点头。 贱人! 不要脸! 林佳兰在心中骂了百灵几句,咬着牙将茶水端了过去,塞到百灵的手里,然后,将头扭过,不去看那二人的丑样。 百灵喝完水,将茶杯递向林佳兰,笑微微道,“多谢二小姐。” 林佳兰又羞又怒抓了茶杯,落荒而逃。 跑到外面的窗子边,她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 裴元志,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怎么可以! 百灵,她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里头的声音才停下来,裴元志又叫她端一盆清水进去。 林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她心中明白了,裴元志,在替林婉音报仇,在罚她! 她抢了他,他偏不要她,却又不放过她,他宁可要别的女人,也不要她! 这个男人,简直是个魔鬼! 百灵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已经收拾齐整了。 她抚着好事过后绯红的脸颊,缓缓走到气歪了嘴的林佳兰的面前,微微一福,“我今儿身子不适,改日给二小姐磕头,我先下去休息了,晚上还要服侍世子呢,告辞。”见林佳兰不理她,她自己起身,笑盈盈走开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身子颤不止的林佳兰,眼角浮着讽笑,“哦,对了,我就住在这儿,我住西侧间,这间是世子平时休息用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她扭着腰姿走开了。 林佳兰不敢火,因为,裴元志还在屏风后呢。 “进来更衣。”屏风后,裴元志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什么?他还没有穿衣?刚才百灵没有服侍他? 林佳兰怒得狠狠地磨着牙。 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床上,裴元志散着,靠在床头拥被而卧,赤着的两只胳膊露在外面。 这副男色图,放在以前,她是爱看来,还会爬到床上,和他调笑一番,可今天,她不敢。 她从床侧的雕花海棠木架子上,取下裴元志的衣衫,走到床前,“元志哥哥,更衣了。” 她低垂着眼帘站在床前,不敢看裴元志。 裴元志眸光一缩,推被走下床来,就这么光条条站在她的面前,惊得林佳兰耳朵一红,想看又不敢看。 裴元志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擒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看着她,暗哑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在生气?” 林佳兰心中气得要狂,忍着怒火,道,“没……” “没有吗?”裴元志手指的力道在加强,眼底寒光渐盛,唇角浮着邪魅的笑意,“那么,为何不敢看本世子?以前,你不是很喜欢看的吗?三番五次的派丫头请我进你的闺房。你说,你愿意一辈子为本世子宽衣解带,你说,你会做得比婉音更好。你说,她太清高,不懂体贴男人,你说,你懂得照顾人。可本世子觉得,你没有半丝儿的地方,有她好!” 林佳兰感到,她的下巴快被裴元志捏碎了,疼得她眼花直冒。 “元志……元志哥哥,你……你怎么啦,你为何生气了?”林佳兰忍着怒火,装着楚楚可怜的样子,委屈地看着他。 以往,林婉音呵斥过她后,她都会去裴元志的面前求安慰。 裴元志的确会安慰她,说林婉音是长姐,教训她这个妹妹,是应当的,有他对她好,还不知足? 所以,她又拿出了杀手锏。 可裴元志今天是真的动了怒,根本不理会她的楚楚可怜。 他冷笑道,“收起你的虚伪!林佳兰!别当本世子是傻子!” 林佳兰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元志哥哥,我哪儿做错了吗?你今天这么生气?佳兰不明白。” 她要问清楚,裴元志是不是真的知道了,林婉音是被她设计害死的。 至少,她心中有个准备。 “你说呢?林佳兰。”裴元志看着她,似笑非笑。 他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手指缓缓而下,到了她的腰间处,忽然停住了。 然后,伸手一勾,将林佳兰的腰带勾散了,外衫顺势而落。 林佳兰吓了一大跳,他未着衣,他又脱她的衣衫,他要……要做什么? 接着,他又伸出一根手指,挑开了她胸前的亵衣带子,哗—— 她全无遮挡站在她面前。 林佳兰的心儿狂跳起来。 “元……元志哥哥……” 她咬着唇角,娇羞地看着裴元志。 百灵那个死样子,裴元志都会要,她的身材这么好,不可能打动不了裴元志。 哪知裴元志将她从头打量到脚趾,却冷冷一笑,“林佳兰,你真是从头丝到脚指头,都没有一处地方有林婉音好,你是哪儿来的自信,杀了她,来顶替她?嗯?” 林佳兰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死白,“元志哥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只三尾凤钗,是你叫百灵放在碧桃苑门口的吧?” 林佳兰心头一颤,百灵说了? “然后,你们母女一起去找了昭阳公主,对不对?是你,还是你母亲,给昭阳出的主意?要她写信给田永贵的?说!如果说假话,本世子让你光着身子走出永安侯府!” 那还不如杀了她,林佳兰吓得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不要……”林佳兰抱着裴元志的腿,大哭起来,“元志哥哥,我没有啊,百灵在胡说呢,我也没跟公主说呢,是……是我娘,是她想我嫁给你,而且,昭阳公主一直恨着婉音,也一直想法除了婉音,不关我的事啊……”林佳兰哭了起来。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娘也好,百灵也好,她且将责任推到她们身上再说。 裴元志冷笑,“那么,你就去杀了你娘,再来见本世子!”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47,她输给了一个死人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什么?要她杀了娘? 林佳兰吓得不哭了,她……她怎能杀了娘呢? “元志哥哥,那是我娘啊,我……我不敢。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林佳兰又吓又惊,六神无主了。 “是啊,你怕死,你娘也怕死。”裴元志弯下身来,伸手在她的脸上抚了抚,笑得诡异,“可是,别人就不怕死吗?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林佳兰抬起头,瑟瑟抖看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元志哥哥,我……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杀我娘呀,你……你放过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杀我娘,做什么都可以。” 裴元志笑,“你能做什么?” “我……”林佳兰一愣,是呀,她会什么?忽然,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人,“元志哥哥,我知道你喜欢郁娇,我……我会帮你将郁娇得到手。” 裴元志的目光一缩,盯着她不语。 林佳兰见他神色变了,心下大喜,很好,找到他的软肋了。 那么郁娇,别怪她不客气了,谁叫那死贱人敢羞辱她的? 她忙说道,“我来裴府的时候,郁娇正在林家长房那边,她现在,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林家的小姐了。” “郁娇……”裴元志轻轻地念了下这个名字,清冷的目光在林佳兰的脸上转了转,“本世子的确想要她,如果你能帮本世子得到她,那么,你就好好活着吧。”活得生不如死。 林佳兰心中大松一口气,“是,我会的。” “出去!拿着你的衣衫,马上滚出去!”裴元志直起身来,再不看她。 这个自私的女人,他怎能轻易让她死呢? 他转身捡起掉落的衣衫,自己一件件地穿起来。 林佳兰不敢不听,将自己的那一堆衣衫搂在怀里,匆匆跑出了屏风。 她心中乱成一团。 显然,裴元志已经知道了真相,他真的会放过她吗? …… 林佳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好的衣衫,又是怎么走出屋子的。 她心神不宁走到园子的门口,不料,被一人堵住了去路。 她顺着裙子摆,往上看,现是百灵。 百灵又换了一身衣衫,一身浅紫色的罗裙,包裹着她苗条的身姿,俏丽得跟紫玉兰似的。 果然是人靠衣着,马靠鞍,百灵一个丫头,换了身锦缎裙,气质容颜来了个大变样。 林佳兰心中嫉妒得不行。 百灵捏着一柄素色描海棠花的团扇子,站在园子门口,笑意盈盈望着林佳兰,“二小姐,好走啊,我就不送了。” “是你!是你这个贱人说的,对不对?”林佳兰怒得冲上前,抓着百灵的衣衫,扬手就要打。 “我这脸儿,世子一会儿还要看,二小姐,你确定要打吗?”百灵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看着林佳兰,“我现在,可不是你的丫头,我是裴世子新收的妾,他已派人去林府拿我的卖身契了,从此,我跟二小姐,没有关系了。哦,不,二小姐嫁入裴府后,我们的关系再另论,前提是,你得嫁得进来。” 百灵进了裴府后,刚换好衣衫,就有侍女请她去东侧间。 说是裴元志要见她。 她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心中七上八下的。 起初,她见到林佳兰站在屋子里时,很是惊吓住了,但裴元志却柔声地喊着她进屋,还牵着她的手,她就不怕了。 尽管她是裴元志的妾,但林佳兰没有正式嫁入裴府,就不敢对她怎么样。 更何况,裴元志同她欢好,居然叫林佳兰端茶水给她喝,事后,还命林佳兰端清水给她净手。 她心中明白,裴元志在折磨林佳兰,没将林佳兰当回事呢。 那么,她还怕林佳兰做什么呢? 看来郁四小姐是对的,只要她进了裴府,跟裴元志说了金钗的事,林佳兰就不敢拿她怎么样。 林佳兰望着百灵的脖子上,数条欢爱后的痕迹,气得恨不得掐死百灵。 她咬了咬牙,只得松开了手,冷笑道,“百灵,你出身卑微,再得元志哥哥的喜欢,也只是个姨娘!” 百灵却不恼恨,理了理袖子,笑道,“我不贪不求,就算是姨娘,我也不在乎,因为,世子疼我,是我最大的满足。可二小姐你呢?他可是看也不看你!” 林佳兰大怒,“贱人,小人得志!” 百灵依旧不生气,笑微微说道,“是啊,我是小人得志,我没偷,没抢,我安安分分地做人,哪怕是做个下等人,那男人的关爱,也是不请自来。” “……” “可二小姐你呢?费尽心机算计来算计去,结果,不光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惹得他人厌恶。” “……” “还是老话说得好,抢来的东西,终究是看不牢的。你抢了裴世子又如何,他还是记着大小姐呀,二小姐何苦?” 说完,她收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一抹浓浓的鄙夷,伸手将林佳兰一把推开,提裙走进了丹霞院。 林佳兰僵在当地。 百灵说的没错,她抢了裴元志,可没得到他的心。 她居然输给了一个死人! 林佳兰望向院中的正屋,咬着牙,心中恨道,不,她不甘心就此输掉! “小姐,你还好吧?”林佳兰的侍女,直到百灵离开,她才敢走过来。 刚才,她听到屋中的林佳兰在哭,而昔日同为丫头的百灵,却是摇身一变,成了裴元志的姨娘,侍女不知生了什么事,吓得不敢现身。 此时的林佳兰一身狼狈,衣衫也不整,脸色极为苍白。 林佳兰的目光扫向侍女,扬手打了她一巴掌,怒道,“春香,你眼睛瞎了吗?还不扶着我?” 她在屋中跪了太久,又惊又吓,这会儿膝盖都酸着呢。 春香慌得忙伸手扶她,“是,小姐。”心中就算不喜,也不敢反抗,她心中想着,难怪百灵会嘲笑林佳兰了,林佳兰的脾气太坏了。 人人都说大小姐严厉,可大小姐只对犯了错的仆人严厉,平时,大小姐对仆人都很好,哪里像二小姐这般动不动的使脸色?动不动的骂人,打人? 主仆二人互相嫌弃,各怀心思离开丹霞院。 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林佳兰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今天,她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差点死在裴府了。 春香想着百灵的穿着,心中艳羡,口里说着,“奇怪了,百灵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裴府?”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林佳兰眯了下眼,对呀,她前脚离开,没一会儿,百灵就不见了。 她来到裴府,百灵已经成了裴元志的姨娘了,还穿戴一新,打扮了一番。 这中间花的时间,太短,快得太诡异了。 而百灵,除非是骑马快奔而来,因为,坐马车都没有这么快呢。 可是那个百灵,根本不会骑马! 难道是,谁送她来的? “春香。”林佳兰眯起双眼,“今天有谁见过百灵了?” 春香摇摇头,忙说道,“奴婢不知道,不是奴婢。” 林佳兰道,“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有别的人,快说!” 春香死劲地摇头,“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回去问问老骆!”林佳兰咬牙切齿,不用说,谁打伤的老骆,就是谁放走的百灵! 敢跟她做对,她饶不了那人! …… 永安侯府。 林佳兰一离开,裴元志也马上离开了丹霞苑,百灵自知自己的身份只是个妾,当然不敢留他。 裴元志没有带任何仆人,只身一人往碧桃苑而来。 自从林婉音死,他就命人关了碧桃苑。 通往园中的青石小径,因为长久没有人踩踏,从石砖缝里,冒出了不少细嫩的草叶儿,更显得这处地方,极为的荒凉。 门上挂着大锁。 裴元志刚要开院门的锁,身后,有人忽然喊道,“世子,侯爷请您去他的书房。” 他皱了下眉,将手缩了回来,转身来看来人。 这是他父亲永安侯的长随。 “何事?”他脸色不悦问道。 长随往前方的碧桃苑看去一眼,小心回道,“老爷没说,不过,脸色不大好呢。哦,对了,老爷刚从安王府里回来。” 自打府里的少夫人死,世子就神情大变,变得脾气琢磨不透。 因此,府里的仆人们,同裴元志说话时,个个都小心翼翼的。 虽然传话的是永安侯的亲信长随,但是,也不敢顶撞裴元志,毕竟这位,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 “我知道了,前头带路。” “是。”长随应道。 对于少夫人的死,他这个下人,只敢揣测不敢当着主子的面言说。 少夫人被判不贞,不光是惊住了裴府的亲眷们,也惊住了府里的下人们。 京城有名的才女,性格温婉,美丽端庄的林大小姐,会同一个下人私通?裴府的仆人们,哪个没惊掉眼珠子? 可是主子们个个都这么认为了,他们也不得不信。 谁想到,才一个月的时间,真相大白了,少夫人原来是被诬陷的。 世子那天从顺天府回来,神情更为低落。 府里不少仆人都在私下议论着,早知如此,当时何必下手那么狠绝呢? 夫人是婆婆,不喜欢儿媳,才做得狠了些,但是世子是少夫人的相公,袖手旁观着,未免太无情了。 长随将裴元志领到永安侯的书房,就退下了。 裴元志抬步走了进去。 书房中,没有仆人,只有永安侯一人,站在书桌前,正看着什么文书。 “父亲,您叫儿子?”裴元志走上前,问了声安。 永安侯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独子,眉头狠狠皱起,“听说,你弄了个女人到屋里?” 裴元志长得并不像永安侯,而且是,没有一丝儿的像,裴元志长得像裴夫人,像冷家的人。 永安侯身量矮,而且,还是倒八字眉,小豆子眼。 人人都希望儿子长得像自己,但永安侯相反。他希望儿子长得像夫人,夫人年轻时,可是个美人,儿子随了夫人的长相,生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要是像他,那可完了,又是个小个子。 男人个子小,气势就小。 永安侯年轻时,官职不高,就常被朝中的其他人看不起,到了中年后,他掌上实权,当了兵部尚书,才渐渐有了威望。 所以,他十分的迫切儿子像夫人。 不出所望。 儿子年纪轻轻,就能震慑住一大帮人,整个裴氏,人人都惧怕儿子,他在朝中,也很有威望。 裴元志眉尖微挑,“父亲,儿子年纪不小了,屋中为何不能有女人?” “你的动静闹得太大了,将来,还怎么娶正妻?哪有妻未进门,先纳妾的?”永安侯十分不满地看着裴元志,“这件事,本来是归你母亲管的,但是她……,看看她现在都办的什么糊涂事。” 裴夫人为了林婉音嫁妆的事,差点将裴老夫人烧死,永安侯大了一阵脾气,一气之下,将裴夫人禁了足。 裴元志却笑了笑,朝永安侯走近两步,淡淡说道,“父亲,儿子的继妻,不是已经定好了吗?等婉音的丧期满了一百天,父亲就报个吉日吧,儿子将她娶进来。也好为侯府早些开枝散叶。” 永安侯对裴元志散漫的态度十分不满,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敢这样跟老夫说话?” 裴元志依旧神色淡淡,“父亲,儿子说的是实话,父亲难道不想,儿子给侯府添丁?” 永安侯稳了稳情绪,叹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想法。但是,林家父女活着,就是个祸害。林伯勇嗅出了我们的密谋,他女儿则是直接听到了我们跟安王的谈话,不得不除!否则,你,我,侯府,都得完!” 裴元志没什么表情地说道,“父亲的这番话,说了百十遍了,儿子懂。” 永安侯见他的话中,一直带着火药味,心中恼火,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怕得吵起来。 他走到一张椅上坐下了,指着另一张椅子,道,“坐下说,为父问你纳妾的事,也是为你的前程着想,你要是将诸事都安排得好,为父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就此算了,我找你来,是有其他要紧事说。” 裴元志走过去,坐下了,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静静看着永安侯。 永安侯又说道,“为父刚才从安王的府里出来,他说,楚誉的人,一直盯着丰台县令,已经嗅出了咱们的事。偏偏那个郁文才,去了丰台县这么久,半点事都没办,又回来了。” 裴元志说道,“他是一朝首辅,怎么能一直呆在朝外?当然得回来了。” 永安侯冷笑一声,“我看他是墙头草,既怕楚誉,又怕安王。所以,他干脆脱身跑掉。” 裴元志冷笑,“父亲,郁文才这人,除非哪方大事已定,否则,他是不会站出来的,他会一直是皇上的人,因为这人的胆子太小。如今要防的,该是楚誉才对。” 永安侯看向裴元志,“他不是去了崇州了吗?” “他可能又回来了。” “哼,他倒是胆子不小!居然敢偷偷潜回来。”永安侯伸手拈着胡子尖,“你马上派人去暗查,查到之后,马上报与皇上,老夫倒要看看,李太师父女,还如何保他!” 裴元志眸底的寒光一闪,“儿子已经派人去查他了。这件事,父亲不必担心。倒是丰台县那儿,父亲,该催催林世安了,时间久了,没有进展,安王怕是会怒吧?” “这个林世安!催了也没有。”永安侯咬牙切齿,“他在威胁我们。” “威胁?”裴元志笑,“他有这个胆子吗?” “他女儿没有嫁进裴府,他就故意拖延着。” “原来是这样,不就是一场婚宴,一份婚书么。”裴元志弹弹袖子,不以为然一笑,“儿子给他们就是了。” 永安侯冷笑一声,“所以,为父才说,不要太得罪林世安。昭阳将林世安的大女儿许配给你,就是看中了林世安的能力,她是在拉拢林世安。” “……” “整个大齐国,只有林世安的火药技术最精湛。你将他父女得罪得太狠了,他耍起赖来,不做了,安王的大事,就难成!而我们现在,唯有用火炮,才能事伴攻倍。” “……” “等大事成了,你要多少女人,安王会少你的?他可是你亲表叔!再说了,我们裴府是功臣,亲王的封号,自然不会少!即便你不开口,也自有美人送上门来。” 裴元志眸光一缩,“放心吧,父亲,他的女儿要正妻之位,儿子答应就是了。” “还有一事,你在林家长房里,要求林世安的女儿,出嫁当天走着来裴府的事,就作罢吧。昭阳说了,你再不喜欢她,按着规矩娶进门再说,外头的面子,你给我十足十的给他们林家二房的人!” 裴元志未接话,心中在冷笑,林佳兰想坐喜轿,她也配? “你同意了没有?”永安侯见儿子一直懒洋洋的样子,心中越来越恼火,到了关键的时刻,这个儿子怎么敢跟他唱反调了? “昭阳都同意了,儿子遵命就是了。” …… 林家长房,一间偏厅里。 林唯枫骂了一顿二房的人后,才回到长房这边。 此时,郁娇正跟一个陌生的婆子说着买卖的事,他摸摸下巴问道,“侄女儿,你要买什么呢?” 想不到小小年纪的郁娇,跟人谈价钱,头头是道。 林唯枫既惊诧,又佩服。 郁娇笑道,“三叔,如今你也回来了,我们这府里,总不能一直空无一人吧,买些仆人进来看守,也给三叔做伴。” 郁娇问好事情后,对那婆子说道,“你明天辰时整,带二十个人前来,先让我挑挑。” “是,小姐。”婆子答应着离开了。 “我要什么伴?独来独往惯了。”林唯枫拍拍脑门笑道,“找几个仆人扫洒看门,做做饭,倒是不错的。” 郁娇记得,林唯枫自小到大,于这后宅管家之事,就从未上心过,所以,还是得她来。他此时不管,正合她的意思,她还怕他插手乱搅和呢。 同林唯枫分开多年,她也不晓得林唯枫的性子倒底是怎样了,先琢磨着过吧。 “不过呢,我们府上除了仆人以外,还需要一些护卫,这件事,就得要三叔操心着办了。”郁娇将一份单子递给林唯枫,“这是之前长房护卫的名单,二房的人赶走了他们,也不知去向,三叔差人打听一下吧,能回来多少,是多少,实在回来不了,我们再找人。” 府里不仅需仆人,还得有护卫。 她不懂武,护卫的武功好与坏,需要一个武功好的人来考核。 林唯枫接过单子,冷冷一笑,“二房的人,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这些护卫,都是当年跟着老太爷出生入死的部下的后人,他们居然敢擅自做主赶人?”老部下们战亡后,后人没了依靠,老太爷才做主,将那些人收在府里。郁娇正忙着问采仆人的事,霜月则站在一旁,焦急地探着头看厅门外。 她眯着眼问道,“霜月,你鬼鬼祟祟的在那儿做什么呢?” “小姐,奴婢现落英园那儿进了一只野猫。” 郁娇斜斜瞥着眼看向她,“野猫?那你还不快打走?” 霜月苦着脸,“小姐,那只野猫鬼精得很,怎么也赶不走。” 郁娇冷笑,“你提着刀,乱砍一阵,看那只野猫还敢不敢呆在那儿。” 林唯枫睇了一眼霜月,“你这丫头太没用,一只野猫而已,看我的。”说着,他甩着大步子就走了。 霜月连忙在后头追他,“三……三爷,那是林大小姐住过的屋子,你个大汉子进去,怕是不好吧?” 林唯枫头也不回,“有什么不好的?我侄女儿都不在了。再说了,那屋子里,哪有人在?婆婆妈妈的,野猫都在做窝了。” 霜月:“……” 郁娇站起身来,走到霜月的面前,盯着她的双眼,咬牙怒道,“霜月,那真是野猫吗?” 霜月眨眨眼,“真的是。” “我不信!”郁娇扯了下唇角。 在园中溜达了一圈的灰宝刚才跟她说,那只“野猫”其实是楚誉。 霜月想引着她见楚誉。 她偏不见他。 敢偷看前世的她洗澡,这样的人太可恨了。 郁娇暗自磨着牙,愤恨离开。 霜月朝天翻了个白眼,心中道,“主子,你自求多福吧,做属下已尽力了,奈何四小姐太鬼精了,不上勾。” 林唯枫提着刀追到落英园的时候,只见一缕黑影,忽然消失不见。 他恼恨道,“郁娇说得没错,这府里是该配护卫了,一座空府邸都有贼子进来,要是往后,堆着二房归还的财物,还不得被人偷光?” …… 黑影子离开林家长房的府邸后,悄然往天机阁而来。 当然,他没有走正门,而是进了后院。 护卫见到他,没有拦着,“王爷,西门公子和少主,还有公孙将军,已到三楼。” 黑影子是楚誉,他点了点头,往三楼的密室而来。 楚誉进了密室。 每回见到他,当先说话的,永远是大嗓门的公孙霸,“我说,楚誉,你火急火燎的,将我们几人叫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在忙着相亲?” 西门鑫摇摇白折扇,冷冷一笑,“公孙霸,就你这样子,能将自己相出去吗?年纪又不大,偏又留着大胡子。” “那总比你这个往脸上抹脂粉的小白脸强!”公孙霸毫不客气的回敬一句。 左青玄见到楚誉,温文尔雅一笑,“你不是去了崇州了吗?怎么忽然回京了。” 四人相识多年,身份虽然各不相同,但在一起时,均是以名字相称,除了偶尔互相调侃时喊一声称号,平时极少提起。 楚誉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口饮着,眼眸微眯,想着心事。 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越激起了公孙霸的好奇。 公孙霸开始催他,“楚誉,你搞什么呢,来了又不说,你不说,我可走了哈。” “本王刚刚得罪了一个小姑娘,她怎么也不理我,你们说,怎么办?”楚誉放下酒杯,望着三个好友。 目光真诚。 他自认表现得极真诚,其他三人,可不这么认为。 西门鑫正在饮酒,听得楚誉的话,惊得一口水卡在喉咙里,狂咳起来。 公孙霸一口酒忽然喷出,方向正对左青玄。 左青玄闪身快,往旁闪出三步,躲开了。 他弹弹袖子,“楚誉,你醉酒了?” “一杯酒能将本王醉倒?”楚誉冷笑。 公孙霸见他说得十分的认真,将椅子拖得靠近楚誉,“这个好办,按着你的性子,惹事的姑娘,不是打,便是杀。” 西门鑫收了折扇,“要是你懒得下手,本公子替你出手,不过呢,一万银子的跑路费,还是要出的。” 左青玄为人谦和,他拂了拂袖子,走向楚誉,“楚誉,你从去崇州的路上,紧急而回京,不会是为了让人家姑娘原谅你吧。” “正是。”楚誉认真点头,“都给本王认真一点,得罪一个姑娘,该怎么讨好?快说!” 西门鑫抖开折扇,无比风流一笑,“本公子要是得罪一个姑娘,讨好的方式便是,将自己当成礼物呈现给她,以男色诱惑,包管她会心动,心一动,气就消。楚誉,你不如,也试试这一招?” 楚誉眼眸微缩,想像着,自己脱光光去见郁娇…… 郁娇估计永远不会见他了,他冷冷说道,“不行,馊主意。” “还是打一顿为好,一顿不行,打两顿,打到服为止。”公孙霸挥着拳头。 楚誉怒道:“更不行!” 这都是什么主意? “或者,你跟她父亲谈谈?”左青玄献计。 楚誉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几色,“她父亲对本王的印象更坏。” 林伯勇已死,就算是活着,更不可能见他,没杀他,算是大度了。 “这不行,那不行,还真没办法了。”公孙霸摊手,忽然,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咧嘴一笑,“楚誉,那姑娘是谁?” “主意都想不出来?还要本王告诉你们,无可奉告!” 他以为交了几个好友,哪知,是一群损友。 楚誉站起身来,冷着脸就走。 公孙霸还在那儿嚷着,“楚誉,有件事,跟你打个商量,你说过不会喜欢郁家的四小姐,那本将就喜欢了啊。有人给本将做媒的几个姑娘中,有一人是她,我可看上了啊!” 嗖—— 一只飞镖射出,插在了公孙霸面前的桌上,离着他拍在桌上的手掌,只有一分的距离。 “打她主意者,死!” 公孙霸惊得慌忙缩手:“……” …… 林家二房。 林佳兰又羞又气,回到了府里。 进了府门后,她马上叫春香去问老骆,是谁将百灵放走的。 春香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打听回来了。 “小姐,老骆说,当时那人动作很快,没看清,只记得,是个脸色微黑的高个子丫头。说着外地口音的话。” 林佳兰半眯着眼,心中冷冷一笑,外地的口音,那么,就是郁娇的丫头了。 郁娇! 她没有惹她,为什么总是坏她的事?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48,有人想死,那就成全他们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佳兰的眸底,闪过一抹戾色,惊得春香身子一颤。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瞥了眼春香,“你不必跟着我了,现在,你马上去长房那边看看,尤其是郁娇,给我牢牢地盯着她,她有什么异样的举动,马上来告诉我。” 春香看了她一眼,小心地应了声,快步离开了。 林佳兰袖中的手指,狠狠地握成拳头。 郁娇…… 哼! 管闲事管到她的头上来了,她饶不了那个死贱人! 林佳兰往自己住的园子走来时,在半路上,遇上了自己的哥哥林鸿志。 十八岁的青年公子,头凌乱,手里提着酒壶,醉熏熏地走来,衣领松开着,袍子上满是皱褶,也不知在哪儿滚了一天。 十足一个浪荡子弟。 一旁的小厮扶着他,口里一直提醒着,“大少爷,您慢点,慢点啊,……当心脚下。” 林家长房只生了一个林婉音,二房里除了几个女孩儿外,林二夫人还生了一个儿子林鸿志。 等于是,两房里,只有一个男孩儿,这也是二房的人,敢踩着长房的原因。 林伯勇没儿子,怎么着也得养着林鸿志,所以,才一味的纵容二房的人。 林二夫人更将儿子宝贝得跟金子似,可劲的宠着,养成了一个好吃懒做,不知进取的纨绔。 林佳兰没往前走,她冷着脸,看着自己的哥哥,厌恶得皱起了眉头。 林家二房虽然比不了长房,更比不了永安侯裴府,但也算是富户之家。 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在兵部任过六品的主事,也算是官宦之家。 因此,林家二房在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但林鸿志呢,却毫无世家公子的派头,跟那小门小户出身的市井混混们,有什么区别? 成日里,不是遛狗逗鸟,就是逛青楼。 林佳兰想到自己在裴家受到的屈辱,更加恨起了哥哥。 她的哥哥,怎么会这么草包无用? 要是哥哥强势一些,裴元志敢这般羞辱她? 林鸿志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官职也没有混到。 平民百姓的儿子像他这么大,没有进入衙门里任职,那是因为家贫,考不上功名,家里没有势力。 可林家二房,有的是熟人和银子,只要哥哥肯学,五六品的官寻不到,**品的官,随便抓。 但是林鸿志偏偏不爱读书不爱进衙门,不喜欢被管束着,每天只知道拿银子四处溜达。 也因为不上进,连门媳妇也没有娶到。 “哥,你给我站住!”林佳兰冷冷喝道,“你还有个林家大少爷的样子吗?瞧瞧你这是什么德行?” “死妮子,你敢这样喊你哥哥?”林鸿志推开仆人,晃晃悠悠地朝林佳兰走来。 林鸿志今天赌输了,心情不好,跑到一家常去的青楼里喝闷酒,一个老相好的姑娘,偏偏又被一个更有钱的世家子弟给包了。 他连看一面都不给看。 林鸿志心中烦闷,就多喝了一点,这才刚回到家呢,就被妹妹呵斥,林鸿志的火气就上来了。 反了这是,连妹妹也敢管他! 他撸起袖子要打林佳兰,扶着他的小厮慌忙拦着他,“少爷,打不得,这是大小姐!夫人知道了,会罚少爷的。” 林鸿志想到林佳兰的婚事,想到林佳兰将来的身份,忍着怒火放下了手。 不过呢,他脸上是满满的不服气。 林鸿志冷冷哼了一声,拂拂袖子,打算走开。 林佳兰却不放过他,冷笑一声,“你还有个世家公子的样儿吗?你看看郁娇的两个哥哥,郁人志跟郁人杰,他们同你的年纪差不多,几时像你这般成日里醉熏熏的?爹和娘一堆麻烦事缠身,你就不能替他们分些忧吗?” 林鸿志的银子,就是输在了郁人杰的手里。 听林佳兰提到郁人杰,林鸿志更怒了。 “死丫头,你敢这么说你哥哥?我打死你!”林鸿志这会儿忍不住了,推开小厮朝林佳兰冲过来。 林佳兰更加厌恶了。 哥哥都十八岁了,只比裴元志小三岁多,两人的区别怎么那么大呢? 哥哥连裴元志身边的护卫冷义,都比不了! 她闪开一步躲开了林鸿志的拳头,冷冷说道,“你有本事打郁娇去,你打我做什么?她现在伙同三叔要搬光我们家的银子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搬离这里,住到贫民区去,你还好意思跟我闹?” 林佳兰嫌弃的弹着袖子。 林鸿志一愣,“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佳兰冷哼一声,“我要是骗你,就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就誓得有点毒,这么说,就不是假的了? 林鸿志缩回了拳头,酒也吓醒了大半。 虽然,林鸿志是混混沌沌的过着日子,但他不是笨,只是懒,府里这些日子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他想着,他的上头有爷爷奶奶,有父亲母亲,他没事多操心做什么?只管玩就是了。 长房那边新收的义女郁娇,撺掇太阿公罚了爷爷跟父母的事,他也知道。 不过,他想着,这也不是大事,长辈们,自有法子自保,因此,他并不操心家里的事。 但这会儿听说银子要没了,林鸿志一下子慌了起来,这等于要了他的半条命。 “奶奶是如何打算的?” 林佳兰看了眼他身旁的小厮,“你先下去,我跟少爷说些事情。” “是,二小姐。”小厮实趣地退下了。 这处游廊里,只剩了兄妹二夫人。 林鸿志忙问道,“佳兰,你快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三叔不是失踪多年了吗?怎么忽然跑出一个三叔来?” 林佳兰冷笑,“你一大早就出门了,到了这吃晚饭的时分才回,你当然不知道了。回来的正是失踪多年的三叔,恰好郁娇也来了,她便撺掇着三叔讨要长房的银子。” “哼,要银子,没有!给了郁娇,她是不是想搬到郁家去?门都没有!”林鸿志想到郁人杰赢了他银子一事,对郁娇更恨了,“我找她去!” 林鸿志说完,袖子一甩,大步往长房那边走去。 林佳兰伸手一拉,没拉住。 她又一想,也好,让林家的正经嫡子,去教训那个郁娇也好。 郁娇,她会跟她不死不休! …… 转眼到了傍晚。 二房的人,都恨着郁娇,当然是不会管她的吃饭问题了。 不过,这算不上难事。 郁娇的手里头,不缺银子,她给了霜月一些银子,命她到外头的酒楼里去订酒菜。 霜月捏着十两银子,大步走出了林府。 府门对面的小巷子口,停着一辆不太起眼的小马车。 霜月的眼珠子转了转,还是走了过去。 楚誉化妆出行,为了不引人注目,总会坐最简陋的马车。 她伸手敲敲马车车壁,轻轻喊了一声,“爷。” 马车的帘子,微微挑起了一点,“她要你去做什么?” 楚誉的目光,朝忠毅将军府的府门望了一眼,问道。 霜月道,“到吃饭的时间了啊,二房的人不管饭食,长房里又没有仆人,她让奴婢去找家酒楼订饭菜。” “吃饭?”楚誉抬头看天,太阳只在树梢高了,果然是吃晚饭的时间了,“酒楼的饭菜,能吃么?”他冷嗤一声,“你到王府去,跟纪管家说一声,命他速速备一桌子的菜饭。” “是!”霜月得到回复,转身就走。 “慢着!”楚誉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喊住了霜月。 霜月只得停了脚步,眨眨眼,“爷,还有事吗?”她心说,王爷遇到四小姐之后,怎么变得磨磨蹭蹭的了? 什么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楚誉略一思量,从马车里翻出纸笔,写了长长一串菜名,递向霜月,“将这张单子,给纪管家,要他按着这些速速做好。” 霜月接过单子,粗略扫了一下上面的目录,惊得睁大双眼,“爷,二十多道菜,四小姐吃得完吗?将奴婢和林三爷加在一起,也吃不完啊。” 楚誉淡淡说道,“吃不完随她,你只管将单子给纪管家,命他速速做好就是了。” 霜月暗暗扯了下唇角。 好吧,王爷这是要打动四小姐的心呢! 霜月接了单子,“是,奴婢这就去王府。” 她身影一闪,进了巷子里,抄小路往誉亲王府而去。 楚誉望向林氏长房的府门,眸光微闪,二十六道菜,算什么?要不是担心郁娇饿着,时间不能耽误太久,他会让纪管家备一桌正规宫宴的酒席出来。 按着制度,宫宴的菜是二百八十八道。 …… 林氏长房。 霜月离开后,郁娇闲着无事,抱着灰宝在府里四处转悠,想像着林氏长房曾经的繁华。 那时候,虽然父亲林伯勇常年不在府里,但是有不少仆人陪着她。 那些仆人都是老太爷早些年旧部下的家眷,个个都是忠心耿耿,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并不太要她操心。 如今却落得门庭冷清,她心中长长叹了一声。 不知不觉间,郁娇走到一处穿堂,刚要迈步走上台阶,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郁娇?”这人一身酒气,一脸邪笑,“你给本少爷站住!” 郁娇眯了下眼,林世安的儿子林鸿志? “原来是林大少爷啊,有何事?”郁娇眯了下眼,脚步往后退了退。 林鸿志就是个无赖加泼皮。 父亲林伯勇看他是两房唯一的男孩儿,就对他格外的偏心几分,谁想到,倒将他养成了一个骄横的性子。 “何事?哼,你说呢?”林鸿志甩着袖子一步步逼近郁娇,“你算老几啊?敢挑唆三叔抢我家的银子?” 郁娇冷笑,“林鸿志,什么叫抢?什么叫挑唆?长房的东西被你们二房搬走了,我们不该拿回来吗?” “呸!”林鸿志怒道,“当初,我伯父活着的时候,就说了,我是这两房唯一的继承者,东西都是我的!” 郁娇冷嗤,“此一时,彼一时,三叔回来,你就不是唯一的了。一切,都得听他的!”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假的?是不是你找了个假货,来冒充我三叔?”林鸿志撸起袖子,朝郁娇抓来,“死丫头,管闲事管到我家里来了!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 郁娇眸光一沉,猛地举起灰宝,正要命灰宝咬林鸿志,就听有人冷喝一声,“住手!” 林鸿志惊得拳头僵在半空中。 他转身去看来人,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姐……姐夫……” 郁娇的目光,淡淡瞥向那人。 裴元志,他怎么来了? 裴元志看了眼郁娇,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在林鸿志的身上,他抬步缓缓朝二人走来,“林鸿志,你在做什么?谁叫你打人了?” 身为永安侯府的世子,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裴元志自身的气场,不怒自威,连朝中的官员们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何况,身无官职,还得依仗裴家过活的林家少爷,林鸿志? 林鸿志迎上裴元志凌厉的眼神,刚才嚣张的气焰,马上矮了一大截。 他心里吸了口凉气,忙说道,“姐夫,是这个死丫头刚才骂我,我在同她理论呢,谁会真想打她?”又陪笑道,“姐夫,你怎么来长房这边了?这儿都没人在呢,冷清得很,你跟我去二房那边吧,我让人备酒菜去。” “跪下!”裴元志看向林鸿志,面无表情地喝道。 林鸿志一愣,“姐……姐夫?我哪儿做错了?” “哪儿错了?”裴元志冷笑,“郁四小姐,是你大伯收的义女,你为何对她态度嚣张?跪下!赔礼道歉!” “姐……姐夫?” “怎么,还要本世子扶着你跪下?”裴元志唇角微扬,眸光凌厉。 林鸿志心儿一颤,扑通一声跪下了,“郁娇,对不起。”他将头偏过,心中恨得咬牙。 郁娇,居然勾搭上裴元志,抢佳兰的男人? 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郁娇神色淡淡,各看了二人一眼。 她不知裴元志究竟要干什么,这会儿,她也走不掉,但是,她也不想多说话,索性,站着不动,不说话。 裴元志神色清冷看向林鸿志,“没有诚意,没磕头,不算!” 还要磕头? 林鸿志更怒了,可他不敢作,“对不起。”他不敢惹裴元志,只好磕头了。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过,裴元志才道,“滚吧!以后,如若被我看到你对郁娇无理,我定不轻饶!” “是,姐夫,我不敢了。”林鸿志朝裴元志露了个笑脸,拱了拱手,灰溜溜跑掉了。 郁娇的目光,移向裴元志,他怎么知道,她在林家长房? 她伸手捏了捏灰宝的肚子,提醒灰宝,她遇上敌人了。 郁娇的紧张,感染到了灰宝。 灰宝后背上的毛竖起,双眼圆瞪着,怒目看着裴元志,大有郁娇一松手,它就会攻击的阵势。 “娇娇?这么巧啊,在这儿遇到你了?对了,你怎么在这儿?”裴元志笑意温和朝郁娇走来。 “抱歉,裴世子,我三叔在找我了。我得走了。”郁娇脚步往外一挪,想从他面前跑掉。 哪知,裴元志动作很快,他步子一移,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拦着她。 “娇娇?为何你见了我就走?”裴元志伸手拽着她的胳膊。 郁娇用力一抽,抽不动。 为何? 她抬头看向他,冷冷一笑,“裴世子,昨天,我梦见了婉音姐姐。” 裴元志的脸色微变,目光直,“婉音?” 他手上的力道忽然松下来,郁娇借机挣开他的手指,闪身到一旁。 她冷笑道,“是呀,她在哭呢,她说,她为何会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为何,你不跟她解释一下?她死不瞑目呢!” 裴元志收回神思,目光幽幽望向郁娇,“都怪我母亲,她听到林家小厮的话,一时太气愤……,唉,只怪她太喜欢婉音,一时受不了那个打击,所以……,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常常去桃花湖畔去看婉音,也跟她说过话,但是,阴阳两隔,她……她听不到我的话。我心中,其实一直愧疚着,我该拦着母亲才对……,可是郁娇,你知道吗?当时我听到那样的消息,我……我懵了……,可等我反应过来后,婉音她已……,唉……” 他闭了下眼,无比痛苦地叹息一声。 郁娇的目光扫向他的脸上,唇角微勾。 她心中冷笑着,还在演戏? 还不承认杀死林婉音是蓄意的? 若他不默认,裴夫人敢那么做吗? 郁娇觉得,再跟他说下去,会恶心得疯掉。 她趁着他沉浸在“悲伤”之中时,脚步悄悄往外挪,想悄然走掉。 谁知,裴元志忽然睁开了双眼,双手忽然搂着她的双肩,目光灼灼望着她,“娇娇,能让我喜欢你吗?” 郁娇一愣,喜欢她?他配吗? “不可以!”她毫不犹豫的拒绝掉,目光冷然,“男女授受不亲,裴世子请松开手!” “娇娇。”裴元志紧紧抓着她的双肩,“你是继婉音之后,另一个让我砰然心动的女孩,婉音已不在了,我不想再后悔一次。所以,让我喜欢你好吗?” 这个人…… 真是无赖! 郁娇装着惊吓的样子,双手一松,灰宝跳到地上,身影一闪,飞快跑掉了。 “他大爷的,有坏人欺负娇娇啦,快来人啊,救命啊!”灰宝一路跑,一路叫唤。 裴元志听不懂灰宝的叫嚷是什么意思,只当那是郁娇的小宠物,并未理会。 郁娇却松了一口气,只要灰宝找到林唯枫,她就得救了。 她淡淡一笑,“裴世子,你有未婚妻,难道,让我做妾?抱歉,我不想给他人做妾。” 裴元志见她神色缓和,温和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林佳兰做正妻的,因为,她不配。” 十来丈远的暗处,有人身子狠狠地晃了晃。 她努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正是林佳兰。 裴元志,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郁娇却不理会他的誓言,笑了笑,“我年纪小,离十四岁还差几个月呢,我若出嫁,还得等到十六岁,裴世子还是另选她人吧,我就不耽误世子的大好青春了。” “我可以等,娇娇。”裴元志松开她的肩头,双手往下滑,去搂她的腰身。 郁娇感到了危险,她眸光一沉,猛地推开他,脚步忽然往后退。 “娇娇,你为何要躲避我?”裴元志用力一拽,试图将她抓入怀里。 而这时,有人忽然翻过穿堂的围墙,提刀朝他奔来,口里还大骂道,“哪来的王八蛋,欺负老子的侄女,老子一刀劈死他!” 一个大胡子的汉子,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朝裴元志砍来。 裴元志大惊,抓着郁娇的胳膊,闪开一旁,避开了恶狠狠砍来的大刀。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黑衣人从远处跃来,他用力一掌劈向裴元志,长臂一伸,将郁娇拽入怀里,紧接着身影一闪,带着郁娇消失了。 这一掌,带着十成的内力,裴元志前有大刀,后有掌力。 他为了躲避林唯枫的大刀,背后生生受了一掌,裴元志的身子晃了晃,心口一甜,吐了一口血。 偏偏林唯枫还不放过他。 林唯枫口里大骂,“他奶奶的,你是哪来的王八羔子?欺负人欺负到家里来了,当我林家没人了吗?”明天,他一定要配个百八十个护卫守着府里。 谁敢擅闯林府,就揍得他爷娘不识。 林唯枫一边骂,一边砍,刀刀狠绝。 裴元志一皱眉,这人是谁? “你是什么人?在下永安侯府世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郁四小姐是朋友,我们在说话呢,不是欺负。” “原来你就是裴元志?老子等你多时了!”林唯枫一听是仇人,更是砍得起劲。 裴元志的武功本身不差,但被打了一掌后,体力明显不支。 而且,他的手里还没有武器。 更加打不过林唯枫了。 再说了,林唯枫想到林婉音的死,早已是怒不可遏,只想将裴元志砍成肉渣。 更是步步紧逼,逼得裴元志退无可退。 他眸光一沉,正要喊出龙羽卫相助时, 有人忽然喊了一声,“别打了!再打就会出人命了!” 跑出来的正是林佳兰。 林佳兰冲过去,替裴元志挡住了林唯枫的大刀。 此时,裴元志处于下方,她觉得,这个时候出来,正好是表忠心的时候。 她如此舍身相救,裴元志一定会感动。 林佳兰跑出来,的确惊住了林唯枫。 林唯枫虽然厌恶二房的人,却不打女人,再说了,林佳兰还是他的下辈。 会武的叔叔打了不会武的侄女儿,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站一边去,谁叫你拦着的?”林唯枫恼恨地大骂道。 “三叔,你不能打他!我知道你因为婉音姐姐的死,对他有想法,可是……”林佳兰叹道,“你若是杀了他,解了一时之气,永安侯府会罢休吗?我们二房的人死了不足惜,那么长房呢?整个林氏的旁支呢?再说了,婉音姐姐又不是死在他的手里,那只是个误会!” “去你娘的误会,当老子是傻子?”林唯枫大骂。 林佳兰被骂得脸色一窘。 裴元志的目光缩了一下,他推开林佳兰,捂着心口走到林唯枫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三叔,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 他低着头,一副极度忏悔的模样。 林唯枫看了他半晌,忽然冷冷一笑,“裴元志,有本事给老子好好地活着!别让老子找到你们家故意杀死婉音的证据,哼!” 他提了刀,转身就走。 他不是不想杀裴元志,而是,没有证据。 他不能只图自己一时爽快,拿整个林氏做牺牲。 郁娇说得对,报仇,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呢? 看着他们活在水深火热的日子里,岂不多好? 林唯枫一走,林佳兰赶忙扶起裴元志,“元志哥哥,你还是少来这里,三叔的脾气不好。” 裴元志轻咳一声,冷冷望着她,“你怎么在这儿?你在跟踪本世子?” 林佳兰吓得脸色大变,她死劲地摇摇头,“没有,元志哥哥,这是我家啊,我家的猫儿跑了,我寻猫儿一路寻到了这里。” 林佳兰其实是跟着哥哥林鸿志来的,她要亲眼看到哥哥如何收拾郁娇。 哪知,裴元志忽然来了,哥哥怕裴元志,只得灰溜溜跑了。 裴元志一来,她更不可能走了,她得知道,郁娇那个狐狸精,是怎么勾搭裴元志的。 不偷听还好,一偷听,她气得几乎要晕倒了。 裴元志居然说,不会娶她为正妻,而是要娶郁娇。 这叫她怎么能接受? 裴元志淡淡看她一眼,“那就继续寻你的猫儿去,不许跟着本世子。” 说着,他绕过林佳兰,走开了。 林佳兰咬了咬唇,“可是元志哥哥,你受伤了,你不休息一下吗?” 裴元志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林佳兰哪里会放过这个表忠心地机会,她不甘心地在他身后说道,“元志哥哥,你不觉得,刚才那个救走郁娇的人,很可疑吗?而且,他还打了元志哥哥一掌,元志哥哥就甘心这么算了?” 裴元志停了脚步,转身来看她,“你是说……” 林佳兰朝裴元志走近两步,“那个人,一定是誉亲王!那天在牡丹园,他也是这样的一身装扮,一身黑衣,像团影子一样,他从几个泼皮手里,救走了郁娇。而且,连出手打人的手势都是一样的。当时,郁娇还说了一句,‘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所以,不是誉亲王,又是谁呢?” 裴元志的目光渐渐变得冷沉,“楚誉……”居然打他一掌!该死!他抬眸看向林佳兰,“我知道了,你目前该操心的是,如何让郁娇成为本世王的女人。” 他还记着郁娇! 林佳兰气得心头一沉,口里却只得回答,“我知道了,元志哥哥不要我服侍,那就快些回府休息吧,你这一掌像是受伤不轻呢。” 裴元志看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转身离开了这里。 林佳兰心中气归气,又一想,她也不算白生气,至少,裴元志会更恨楚誉,如果楚誉死,郁娇没有依靠,看郁娇如何再嚣张! …… 楚誉带着郁娇来到落英园,两人的脚一着地,楚誉马上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你没事吧?”还好,他来得及时。 打霜月离开后,他回到落英园里,想着如何求郁娇原谅他的法子,忽然,他听到灰宝惨烈的叫声。 灰宝是只灵兽,这般叫法,一定是郁娇遇到了危险。 他抓到灰宝,那只小东西带着他,果然寻到了郁娇。 郁娇的胳膊被他的手指紧紧的擒着,擒得生疼。 她眉尖皱了皱,“你再抓着我的胳膊,我就有事了,我的胳膊就会断了。” 楚誉一怔,慌忙松开手。 “我听到灰宝的叫声,才寻了过去,没想到……”他冷冷一笑,“裴元志,这是不想活了吗?” 婉音前脚死,他后脚缠上其他女人! 郁娇的注意力却没放在裴元志的身上,她目光微缩,“裴元志来得太巧了,这背后,一定有人告密。” “是谁?”楚誉眸光一沉,“谁想害你?” 她冷冷一笑,“有人想死,那么,我成全他们!”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49,楚誉送衣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楚誉望着她,狭长的凤眸中,目光冷厉,“你怀疑是,林家二房的人?” 郁娇冷笑,“除了他们,还会有谁?”特别是林佳兰! 刚才,裴元志拦着她的时候,灰宝就告诉她了,远处有女人在偷看。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林佳兰的大妹妹林芷兰虽然也厌恶她,可她没那个胆儿敢偷看裴元志。 其他的林家小姐年纪小,更不敢来长房这边,那么,就只会是林佳兰了。 说不定,裴元志也是她引来的。 裴元志跟其他的女人纠缠不清,她在吃醋呢! “我来帮你。”楚誉道,“林家二房的人,早该除了。” 郁娇摇摇头,“我想,我自己来。” “娇娇?”楚誉微皱眉头,“可我想帮你。” 郁娇抬头,正好看见楚誉目光灼灼的双眼,她的目光下意识地一缩,心中忽然想到,这家伙曾不只一次地偷看过林婉音。 他说,跑进她的浴房只有一次,可看他对林家长房中路线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她,那就说明,他来了无数回! 以他的武功,林家的护卫们,和林伯勇的武功,根本拦不住他。 他进出林府,如入无人之地。 堂堂誉亲王居然兼职做采花贼? 郁娇想到这里,心头的火气又窜了起来,她冷冷一笑,转身就走,“不必了!我跟你不熟!” 楚誉愣了一瞬。 等回过神来后,他马上跟上她的脚步,说道,“我们怎么不熟了?我们认识好几年了,而且我们……”他想说,都亲上了,还算不熟? 这样都不算熟?哪样才算熟? 但他没敢说出口。 因为,郁娇忽然停了脚步,侧着身子,斜斜瞧着他。 一双杏眼,浮着怒意,唇瓣紧抿,耳根微微泛红。 楚誉心神一动,又朝她走近两步,想去牵她的手。 郁娇看出了他的意图,将手拢在袖子里,两只手紧握,不让他得逞。 “而且什么?”郁娇侧目瞧着他,只见楚誉的目光闪烁不止,目光往她的唇上扫了一挪开。 她皱了皱眉,又想图谋不轨了吗? 这是谁说的,楚誉是个禁欲者?楚誉明明是个登徒子! 他装得像罢了! “娇娇。”楚誉伸过手去,想去抓她的胳膊,“那回,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那儿是你的洗浴房,更不知你在里面。” “不许说了!”郁娇怒得忽然转身,“以后都不许提!” 楚誉的手触了个空,却将她的髻抓散了,一只蝴蝶金钗“咣当”了一声,掉到了地上。 郁娇低头看向自己半散的头,狠狠瞪他一眼,“楚誉!” 楚誉:“……”他一脸无辜,“这真是意外,要不,我帮你挽?” “不必了!你分明是故意的!”又想图谋不轨呢!郁娇柳眉一竖,咬牙切齿。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楚誉慌忙去捡钗。 “那就是有意的!”郁娇暴怒,“你知不知道女人的头,是不能随便碰的?尤其是不能让男人碰!” 楚誉摇头,“没人跟我说过。” 郁娇气得一窒:“……” “郁娇?郁娇你在不在里面?”林唯枫的大嗓门,在落英园的门外吼着,脚步声走往这边快速而来。 楚誉捡起钗,飞快塞到郁娇的手里,身影一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郁娇!”林唯枫又喊道。 郁娇捏着金钗,扯了下唇角,他果然还有怕的时候啊。 三叔可不会像父亲那般瞻前顾后,而是会直接提刀砍了楚誉。 她匆匆挽了,将金钗插入髻,往声音方向走去。 “我在这儿呢,三叔!” 林唯枫大步而来,他的手里提着大刀,探着头往郁娇身后瞧,“郁娇,我瞧见有个人影飞快跑走了,是不是那个黑衣人?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郁娇脸上一窘,“……没有呢,那是……朋友。” “原来是朋友啊,我还以为是裴元志的同伙。”林唯枫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黑衣人也是个登徒子。”顿了顿,又道,“要是那家伙也敢欺负你,老子砍得他爷娘都不认识。” 郁娇脸一黑,“他爹娘早死了。” “老子掘了他的祖坟!” 郁娇:“……”这话忒狠了些,她望了眼楚誉离开的方向,对林唯枫笑道,“三叔这般护着我,我看啊,没人再敢对我图谋不轨了。” “谁吃了豹子胆,敢对我林氏长房的人无理?哼!” 两人说着话,离去了。 楚誉从暗处走出来。 他皱着眉尖略沉思了片刻,也离开了这里。 …… 林氏长房对面的小巷子里,停着一辆小马车,一团黑影子,快如一道闪电,掠进了车里。 赶车的小厮,将斗笠往上推了推,“爷。” 车里,楚誉未说话,而是挑了帘子望向大道对面的林氏长房,“传话出去。”他道,“就说,本王悄悄回京了。” 化妆成小厮的,正是楚誉四个护卫之一的黑水。 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惊诧地扭头看向身后的马车,“爷?为何要这么做?”皇上得知楚誉抗旨回京,不正好抓了把柄罚上一罚? 虽说,楚誉只要不谋反,犯什么错都不会被处死,但是,罚个禁足,罚些银子,也是叫人不爽心的事。 “本王自有主意,你只管声东击西的做做样子,放话出去。本王这回,要收拾一个人!”楚誉的目光盯着前方的府门,那儿,有个身影悄悄地跃出府外,落在府门一侧的马匹上,飞快离开了。 黑水认出那人,“爷是说,裴元志?”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黑水的眉毛扬了一下,“是!”惹得主子不高兴了,是得挨揍。 …… 林氏长房。 楚誉离开后,郁娇和林唯枫往前院而来,没多久,霜月也回来了。 回来的不只她一人,还带来了六个伙计。 每人手里提着两个大食盒。 霜月笑着对郁娇道,“小姐,他们是城中醉香酒楼里的伙计,你给的银子,正好花完了。” 郁娇点了点头未说话,林唯枫今天回京,她没法请他进郁府吃饭,出门进酒楼请他吃饭,于她的身份又不符,只好到酒楼里订饭菜了。 端来家里吃,也是一样的。 十两银子,能点上一桌子的上好酒菜。 不过,等着伙计们将二十来道菜一一摆上桌后,郁娇的目光,渐渐地沉了下来。 这些菜……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扫向霜月,“他们六人,真是醉香楼里的伙计吗?” 霜月点了点头,“是呢,小姐不信,可以问他们啊。”霜月朝几个伙计招招手,“过来过来,都过来,这位是郁四小姐,快来行礼。” 伙计们一起走到郁娇的跟前,认真地行了礼,“郁四小姐。” 郁娇的目光,在六人的脸上扫了一遍,“你们掌柜的,叫什么名?” “刘全。” “大东家呢?” “陈顺。” “酒楼里的大师傅,有几个,跑堂的有几个?” “大师傅有三个,跑堂的有十二个。” 郁娇又打量了一会儿几个人的手指和衣着,点了点头,“辛苦了,霜月,送他们出去吧。” 霜月点了点头,“是。”心中则说道,小姐再聪明,哪有楚誉精明啊。 楚誉又想郁娇吃好,又怕她拒绝他的好意,于是呢,饭菜由王府的人做,做好了之后,再送往醉香楼,只需跟酒楼的掌柜交待好就行,王府出些钱,请了几个伙计给送来。 伙计们又不是头一回往外送酒菜,他们哪里知道,这是誉亲王府的厨子做的? 还以为,仍就是自己酒楼的大厨做的呢。 所以,不管郁娇怎么问,伙计们都是不会说漏嘴的。 霜月带着六个伙计离去了。 林唯枫挽着袖子,捏着胡子尖,眯着眼打量着一桌子酒的菜,皱眉道,“怎么全是荤菜?娇娇,你不怕胖?” 他的目光又扫向郁娇,小小丫头,比他还会吃肉。 “是呢,我是无肉不欢。”郁娇挑眉,这哪是醉香楼的厨子做的,这是誉亲王府的大厨做的! 往年,楚誉孝敬皇后,不时地送菜进宫,她陪同皇后吃饭时,不只一次吃过誉亲王府的菜。 烧菜的手法,跟一个人写字的笔法一样,世间无二。 烧菜时,什么菜放多少油,放多少葱花,菜色炒成什么样,这都是旁人模仿不来的。 她如何瞧不出来? 这个楚誉! 这是在,跟她赔礼道歉?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荤菜? “哈哈哈,想不到,你跟婉音吃饭的口味是一样的,她吃的菜,不是肉就是鱼。”林唯枫笑了起来,“正好,我也喜欢呢。” 听林唯枫提到林婉音的口味,郁娇眸光微闪,楚誉,连她前世爱吃什么,都在关注吗? 他知道她多少事情? 林唯枫现桌上还有一壶酒,对郁娇笑道,“好久没喝京城的酒了,今儿偿偿味道。” 郁娇在他的对面坐下,想了想,还是问道,“三叔,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父亲……,哦,就是我义父派人找了你许久呢。” 林唯枫倒酒的手一顿,脸上窘红一片,口里重重哼一声,“别提了,阴沟了里翻了船。” 郁娇好奇,“如何叫阴沟里翻了船?我记得当年,你是跟随着爷爷出征的。爷爷当年受了重伤,你失踪了,难道,什么人困住了你?” 能将林唯枫困住的人,一定不简单,郁娇心中如是想着。 林唯枫的脸上极不自然,“别提了,总之,那笔债,迟早要讨要回来!哼!敢困老子十二年,下回遇到她……” 郁娇看着他,“他?她?是谁?” 林唯枫:“……”他恼恨地挠挠头,“吃饭吃饭,小丫头片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郁娇见他眼神躲闪,怎么也不肯说,只好做罢。 想来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吧。 林唯枫是,她也是。 …… 吃了晚饭,便到了天黑了,林唯枫担心裴元志会在半路上拦截郁娇,亲自送了郁娇回府。 一直看到她进了郁府的府门,林唯枫才骑马离开。 霜月扶着郁娇往府里走,等走得离着府里的仆人远些的时候,她才说道,“小姐,这个林三爷看着是个马马虎虎的人,做事还真细心呢!居然当起了小姐的护卫了,一直看到小姐进了府门才离开。” 郁娇点了点头,“他确实细心。” 林唯枫是担心她再次被裴元志纠缠。 裴元志…… 郁娇眸光一暗,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是这样的卑鄙无耻。 他居然敢非礼她! …… 郁娇向郁老夫人问了声安后,回了自己的翠玉轩。 郁老夫人最近宠着郁娇,因此,郁娇说要报恩林府,没时间去聚贤书院,郁老夫人也没有拦着。 反而说,“我郁府的姑娘被林家收为义女,那是莫大的福气。”又命郁惜月几人跟着郁娇学学。 直将郁惜月姐妹几人,气得鼻歪嘴翻。 郁老夫人虽然出身乡间,但也明白,林氏长房虽无人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壮,林家旁支的人不少,根基在那儿呢。 郁府跟林府攀附上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说了,郁娇成了林府的义女,郁娇出嫁时,那林府里,怎么着也会给个一二万的嫁妆银子吧? 林府给了,她这郁府里,不就可以少给吗? 郁老夫人同意郁娇去林府,主要还是看在了林氏长房有钱的份上。 因为,郁娇帮着林氏长房收回了林大小姐的嫁妆银子后,不光林氏宗亲林太阿公送了礼物来郁府,连带着林家的亲家景翰林一家,也对郁娇亲厚起来,往郁府里送的礼物,一批赶着一批。 平白得些好处,使得贪财的郁老夫人只有欢喜,没有反对。 郁娇为了不让郁老夫人阻拦她进林府,将景家送的不少礼物,一大半的抬进了春晖院,如此一来,更加讨得郁老夫人欢心了。 所以,郁娇每天去哪儿,郁老夫人也不问了,只说,出门小心些,早去早回。 郁文才最近,一直被安王追问着丰台县的事,心中烦闷,因此,也不大过问郁娇的事,每天忙了公事,就去梅姨娘屋子里吃酒解闷去了。 郁惜月听了大姐郁欣月的吩咐,暂且不动郁娇,一切等着时机行事。所以,郁娇的日子,过得十分的自在。 郁娇进了翠玉轩,一众侍女见她回来,冷清了一天的园子,马上热闹起来。 送净手帕子的送净手帕子,端茶水的端茶水, 柳叶的伤已大好,和桃枝一起打理着翠玉轩的杂事。 起初,柳叶是不喜欢霜月的,霜月大大咧咧的性格,像个男孩儿,柳叶喜欢不起来。但自从那次霜月救了柳叶,柳叶和桃枝对霜月都刮目相看了。 几个侍女之间,再没有矛盾,相处融洽。 霜月会武,且为人机警,郁娇主动提升了她的月银钱,让她近身服侍。虽然她知道,楚誉一定不会少了霜月的银子,但楚誉的钱是楚誉的,她还是会补给霜月一分。 如此一来,郁娇就等于有三个一等侍女。 二等侍女,只剩了菊香一个。 菊香本来是锦夫人跟前的大丫头,锦夫人将她派了来监视郁娇。 却不知,菊香早已被郁娇收买了。 如今,锦夫人又被禁了足,菊香索性将锦夫人抛开,一门心事地服侍起了郁娇。 她也明白了,如今的四小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哭着鼻子,吓得瑟瑟抖的小可怜了。 郁娇处事的作风,不输于一个成年人。 菊香正坐在自己的耳房里,绣着一块帕子,这时,门口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她忙抬头去看,现竟是郁娇走来了。 菊香吓得慌忙站起身来,“小姐,你怎么进奴婢的屋子来了?这儿窄小呢,坐的地儿都没有。” 郁娇朝菊香摆摆手,微微一笑,“你坐下吧,我来找你,是有件事要你去做。” 菊香放下手里的绣品,说道,“小姐快别这么说,要不是小姐给了伤药给奴婢,奴婢哪有今天?小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吧。” 当初,锦夫人命她陷害郁娇,她将事情办砸了。锦夫人怒得狠狠地打了她一顿,不管不顾地将奄奄一息的她,扔在柴房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要不是郁娇的药和银子,她早已溃烂而亡。 郁娇不计前嫌,将她收入了翠玉轩,她怎能不记着这分恩呢? 郁娇收菊香在身边,的确是有目的的。 “听说,你有个哥哥在昭阳公主府里当差?”郁娇拂拂袖子,在她面前的椅上坐下了,凝眸看着她。 菊香点了点头,“他是公主的车夫。” 郁娇将一袋银钱,放在菊香面前的桌上,“你将这个给他,就说,我要他办件事。” 菊香的目光望向那袋银子,看那鼓起的模样,少说里头也个几十两的银子。 给了钱,定是要办大事了。 菊香便说道,“小姐,你尽管吩咐吧,奴婢的哥哥是个本分的人,他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推却的。” “好。”郁娇敛了神色,说道,“你先将这些钱给他,问他哪天有空,速来郁府见我,我要当面跟他说。” 车夫的身份虽然比不上近身服侍的奴仆,但是,主子去了哪里,见什么人了,车夫都会知晓。 林家父女的死,有安王参与,那么,昭阳一定也参与其中了。 那对兄妹,可谓是臭味相投。 一个残暴冷血,一个娇纵跋扈。 两人仗着有裴太妃和皇上撑腰,在京城里抢男霸女,胡作非为。 她迟早要面对那兄妹二人,所以,她得提前知道,他们的情况。 菊香见郁娇神色肃然,不敢大意,“是,奴婢明天就去找哥哥。” …… 永安侯府,裴元志的书房。 十个黑衣护卫,个个神色冷峻地站在裴元志的面前。 “本世子已查清,楚誉已回京了,你们守在他的王府附近,只要他进了王府,你们马上报与本世子!” “是!世子!” 十个人,如鬼魅一般,身影一闪,瞬间不见了。 冷义站在裴元志的身侧,“世子,楚誉真的回京了?他有这么大的胆子吗?这可是抗旨!” “错不了!”裴元志眸光微缩,冷冷一笑,“那个救走郁娇的黑衣人,一定是他!” 当年,楚誉跟他抢婉音,现在,又跟他抢郁娇? 楚誉敢抢,他就敢杀! …… 日子在不知不觉间过了三天。 按着林唯枫的要求,这一天该是林家二房交出长房帐册和财物的日子。 郁娇起了个大早,因为,她要去亲眼看看,林世安一家子,是如何个归还法! 是心甘情愿地给,还是想耍赖。 柳叶准备着她出门穿的衣衫,拉开衣柜门时,现里头多了几身新衣。 “小姐,老夫人真好,又给小姐备新衣了,看,整整六套锦裙呢。这做工,啧啧啧,比上回从金绣坊做的还要好。”柳叶抚着衣衫的料子,口里啧啧声连连。 郁娇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桌旁选出门配戴的首饰。 听得柳叶说有新衣,郁娇便往衣柜这里走来。 她一脸的诧异,“新衣?老夫人没说做了新衣呀?” “这明明是新衣嘛,小姐,你看。”柳叶将柜门全打开,让郁娇走近些去看,“还有配套的六双鞋,刺绣的花纹,同衣衫是一样的,做工真精美,这是奴婢见过的做工最美的衣衫裙了。” 柳叶看着衣衫和鞋子上的刺绣花纹,不住地赞叹。 郁娇的眉头却皱起来,“柳叶,你去问问桃枝,这些衣衫是怎么回事。老夫人要是给我做了新衣,一定会跟我说的,可是,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是老夫人做的,那会是谁做的?”柳叶心中泛着狐疑,走到一侧的耳房,喊起了桃枝,“桃枝,小姐的新衣是你拿来的吗?” 桃枝昨晚值夜,这会儿刚要睡下,听到柳叶喊她,只得披了件衣衫走过来看。 只见郁娇的衣柜里,挂着不同式样的六件衣裙,颜色不是杏色,便是耦荷色,都是郁娇平时喜欢的素净颜色。 六套衣裙,虽然颜色相近,但上面刺绣的图案全都不一样。 有大富大贵的牡丹花,有娇艳的海棠花,还有清新淡雅的紫竹图,也有素雅的兰花图,或是凤尾花,或是冷梅。 六种花样,美得各有特色。 桃枝直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啊!” 柳叶疑惑了,“桃枝,你也不知道?” 桃枝道,“柳叶,这两天不是你负责整理小姐的衣衫吗?我连柜子门都没有开过呢。” 两个丫头都说不知道的时候,郁娇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去将霜月叫来!”如果不是老夫人送来的,就是另一人了。 柳叶眨眨眼,“怎么会是霜月?”虽然,她不讨厌霜月了,但是,霜月是个懂打扮的姑娘吗?性格跟个男孩子一样。 不过,郁娇吩咐了,柳叶还是叫来了霜月。 霜月正在自己屋子里磨剑。 今天,林家二房要归还财物,要是不还,她打算刺倒几个不听话的。 柳叶见她磨着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霜月,小姐叫你呢!” “哦,小姐准备好了?这就来。”霜月将软剑藏于腰间的腰带里,跟着柳叶上了绣楼的二楼。 郁娇见霜月走来,冷着脸,一指开着门的衣柜,“霜月,这是怎么回事?” 霜月往那柜子里一瞧,原来是因为衣衫啊。 她咧嘴一笑,走到郁娇的身旁,耳语了几句。 郁娇眉头狠狠一皱,盯着霜月,用眼神询问着,楚誉让霜月送来的? 霜月认真地点了点头,“正是呢,他吩咐宫中的绣娘,三天三夜不停工地赶制出来的,图案是他亲自描的花样。而且,完工后,每一件都亲自捡查过了做工,确认无误后,才让奴婢拿来的。” 楚誉有没有亲自检查,霜月其实并不知道。 昨晚上,黑水抱着几个盒子给她时,只说了句,是楚誉亲自描的花样,命宫中的绣娘赶制好的,送给郁娇穿。 她之所以说是亲自检查呢,是显得楚誉细心。 楚誉如此细心对待郁娇的衣衫,郁娇该是欢喜的吧? 哪知郁娇听说,楚誉还亲自检查了每一件的做工,脸色更加黑沉了,“我不穿他送的衣衫,全都装起来,送回去!” 霜月傻眼,“小姐,为什么呀,这几套衣衫,很好看呢!” “好看我也不穿!”郁娇黑着脸怒道。 如果只送一身外衫跟鞋子,倒也罢了,可是,这六套衣衫里,还有中衣,里衣,披帛,连亵衣亵裤也做了。 她无法想像,楚誉拎着她的几件亵衣亵裤,颠来倒去看做工的样子。 被他摸过的亵衣亵裤,她才不要穿。 想了想,郁娇又对霜月怒道,“以后,你敢将我闺房中的事情告诉给他,我就不要你了!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霜月眨眨眼,“……”楚誉又办坏事了?“小姐,奴婢什么也没有说啊?” “你骗不了我!”郁娇怒道。 霜月:“……”她骗啥了? 郁娇越想越生气,外衣中衣里衣,只需一个大致的尺寸就好,但是那亵衣亵裤,一定要精准的尺寸,否则,大了会掉,小了太紧太难受。 这样说来,她胸部的尺寸,一定是霜月偷偷量好,告诉给了楚誉。 她可不愿意,被一个男子掌握着她身体的精准尺寸,她不希望楚誉有事没事想像着她胸部的大小。 太丢人了! 霜月迎上郁娇凉嗖嗖的眼光,一头的雾水,她不过是放了几件衣衫,什么也没有干啊,郁娇怎么看她像看仇人似的? “柳叶,更衣!穿以前的!” 柳叶更是糊涂了,“是。” 桃枝柳叶和霜月,不知郁娇为何忽然怒,郁娇说不穿,她们也不敢强求,只得寻了以前的衣衫给郁娇穿上。 穿戴齐整,郁娇匆匆吃过早点,带着霜月出了门,一路往林氏长房而来。 因为郁娇生着气,所以,马车走了一路,她一句话也不跟霜月说。 霜月心中慌呀,郁娇生气了,楚誉会不会劈了她? “小姐,奴婢哪儿做错了?你一句话也不说?”霜月试着开口,问道。 “自己想!”郁娇淡淡看她一眼,冷冷说道。 “奴婢想不起来,才问啊。” 郁娇张了张口,还是将话吞了回去,“总之,你见了你主子,就说,我不会原谅他的!” 霜月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为楚誉默哀了三下。 …… 不知不觉间,郁娇的马车,已经到了林氏长房忠毅将军府前。 霜月挑了帘子,看向外面,她口里“咦”了一声,“小姐,三爷的动作真快,给长房里配了不少护卫呢。” 郁娇就着霜月的手,走下马车。 她抬头往前望去,只见府门前两旁,各站着两个身材壮实的汉子。 四人看到郁娇前来,一起迎上来,“可是郁四小姐?” “正是我家小姐。”霜月回答。 其中一个汉子说道,“三爷请四小姐去虎威堂,二房的老太爷老夫人,还有二老爷二夫人都已经去了。” 郁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心中则道,林唯枫的动作真快,这么早,就将二房的人赶到了虎威堂? 二房的人,被他步步紧逼讨要银子,应该是吓哭了吧? 他们猖狂的时候,可想到今天?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50,搜查林家二房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郁娇和霜月二人进了府里,马上又有守在倒座房跑腿的仆人迎上来,“四小姐。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仆人是她买的,一共是十个人。 一个在府门处跑腿递话的,两个安在了厨房里,前院主管事一人,管后宅婆子一人,一个服侍林唯枫的小厮,两个洒扫做粗活的仆人,两个专门倒茶水招待客人的侍女。 虽然林唯枫说,府里只有他一人,要不要仆人无所谓,他一个人独来独往多年惯了。 但是郁娇坚持要配仆人。 若大的林氏长房,只有一个林唯枫住着,哪里像个家? 有了仆人,再加上主人,热热闹闹的一座府邸,才有了家的气氛。 而且,有客人来,也不至于总让客人们吃酒楼做的饭菜。 目前只有林唯枫一人住在府里,因此,她暂时先配十个人给他用。 人要是太多了,又全是新人,林唯枫又是个不善于管家的人,反而会出乱子。 林唯枫无可无不可,见郁娇坚持,他也不反对了。 郁娇和霜月跟着传话的仆人,到了虎威堂。 离着虎威堂还有些距离时,郁娇看到廊檐下,站着不少人。 有些是二房的仆人,有些是京郊林氏旁支的人,大约,都是前来看结果的。 二房的仆人来到这里,主要是关心主子们的情况,主子们倒霉了,他们可能也会倒霉。 与其说是关心主子,还不如说是关心他们未来的命运。 而林氏旁支的人们呢?有些一直不喜欢二房的人,正好来看看二房倒霉后,落魄的嘴脸。 人们看到郁娇前来,纷纷让开道。 郁娇既是郁家千家,又是广平县君,还是林家义女,而且,林唯枫又放过了话,谁欺负郁娇,他会提刀砍上门。 这话放出来,谁敢小瞧了郁娇去? “郁四小姐来了。”不少人朝郁娇纷纷问好。 郁娇点了点头,进了虎威堂的正堂。 正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不过呢,静悄悄的,没人喧哗,气氛很是凝重。 屋中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 正首方向,坐着林家族老们,中间位置是林太阿公,他的左右,坐着另外几个年长的林家旁支的老者们。 林唯枫坐在林太阿公的左侧。 右侧,是林家二房的一家子。 让郁娇感到惊诧的是,屋中不仅有林家的人,还有李太师的儿子国舅李易山,和瑞王世子楚祯,顺天府尹冯霖,以及景文忠和景昀父子二人。 这几人均坐在太阿公的左侧。 因为是客人,几人坐在林唯枫的下首位置。 她这个义女前来参加林家的族务之事,已是破了例,是因为有林唯枫的邀请,但这几个外姓人怎么来了? 景家父子前来,因是长房亲戚的原因,还说得过去,可李国舅和瑞王世子来得就太奇怪了。 霜月见她满脸诧异,便小声跟她说道,“王爷担心二房的人搞鬼耍赖,所以,请了几个人前来,给势单力薄的林三爷助阵。” 郁娇瞥向霜月,楚誉找来的人? 霜月咧嘴一笑,小声道,“小姐,王爷知道小姐关心林家的事,哪能让事情进展不顺呢?当然是让二房的人,乖乖地听着三爷的吩咐咯。” 因为送衣的事情,郁娇原本恼恨着楚誉,听霜月说,楚誉在暗中帮林唯枫,她心中的怒火消了一些。 “等事情办好了,我才会原谅他,否则……”郁娇的目光沉下来,将头扭过,“我永远不会原谅她。” 霜月连连点头,“放心吧,小姐,有王爷暗中相助,二房的人不敢嚣张的。” 郁娇走向客座,先朝李国舅和顺天府府尹两人问了安,又向景文忠行了一礼,“舅舅。” 景昀看到郁娇,依旧是神色淡淡,只点了下头,一言不。 郁娇倒也不免强,微微笑着,喊了声“表哥”,然后,才走向上首,朝林家的长辈们一一行礼。 林唯枫的下首处,还有一张空位,郁娇明白,那是留给她的。 这个位置紧靠上首,显然,林唯枫并未将她当个外人,而是当成了林姓人对待。 郁娇刚一落座,就收到来自对面几个人的怨毒眼神。 那是二房的一家子。 林佳兰姐妹几个,大约怕丢丑,没来。 来的是二老太爷和二老夫人,林世安夫妇,还有林世安的废物儿子林鸿志。 林鸿志昨天想打郁娇,反被路过的裴元志看见了,受了罚,还被罚了跪,磕了头,心中对郁娇恨得不得了。 这会儿见到郁娇,那眼神里,几乎要飞出刀子来。 郁娇迎上林鸿志的目光,毫不畏惧,反而是冷冷一笑。 林鸿志居然有脸恨她? 林太阿公的目光,扫了一遍屋中众人,苍老的声音说道,“我看,两房的人已到齐了,就开始吧。”他偏头看向林世安,“自从伯勇父女亡故,你们家一直代管着伯勇府上的帐册,皆因他弟弟不在家。如今,老三回来了,你们就将帐册交出来吧。” 林二老夫人和林二老太爷,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那脸色还是沉了沉,拉长着脸,一脸的阴霾。 林二夫人咬了咬唇,伸手扯了扯林世安的袖子。 林世安轻咳一声,朝林太阿公拱了拱手,叹道,“帐册是有,但是,财物却没有那么多了。” “为何?少的东西哪去了?”林唯枫一听东西少了,暴脾气马上上来了。 林世安甩甩袖子,“老三,你能不能容我讲话完?” “那你快讲!”林唯枫毫不客气地喝道。 林世安冷笑,“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何?还不是你们长房自己的原因?自从大哥去了之后,你们长房的仆人,就开始从府里偷东西。我这边要忙着婉音的事,又要忙大哥的后事,哪里顾得过来?那些仆人又不听我们的管束。不到两三天,长房的仆人们将一个若大的将军府,就给搬空了。” 林二夫人也说道,“是呢,那些护卫呀,仆人呀,都是大老太爷阵亡部下的家人,又不是正经的仆人,都没有卖身契约呢,我们哪里管得住?他们猖狂得跟土匪似的。” 郁娇眯了下眼,仆人们偷走了? 她心中冷笑,二房的人,倒是想了个好借口。 如此一来,林唯枫就不好查帐了。 “少说废话,先将帐册拿出来!”林唯枫冷声喝道。 林二夫人朝身侧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将东西搬上来吧。” “是,二夫人。”那婆子应道。 婆子朝门口站着的两个二房的仆人招招手,两人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那二人抬着一藤条筐,往正堂走来。 筐中装着满满的帐册。 屋中不少人看到帐册,纷纷皱起了眉头。 郁娇的目光落到帐册上,心中更是冷笑了。 因为这些帐册,全都霉黄了。 前世,她出嫁前,早已整理好了新的帐册,这份旧的,已经丢弃到一处角落里了,想不到林二夫人今天又给搬了出来。 这份旧的,因为年月过久,有些都霉了,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林二夫人不拿新的,故意拿旧的,这是想为难林唯枫吧? 因为帐册是林婉音做的,而林婉音已死,旁人认不清的话,如何对帐? 果然,林唯枫看到那堆旧的帐册,眉头狠狠地皱了皱。 他本身就不爱舞文弄墨,正经字看着都头大,现在却让他看这种字迹模糊的帐册,等于要了他的命。 “三弟,帐册抬来了,你看吧。”林二夫人勾着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唯枫。 正当她为对帐的事愁时,她的公公婆婆给她出了个主意,说林唯枫小时候最厌恶看书册。 写得工工整整的楷书都不喜欢看,那么,一堆年月久的帐册给他看,一定会让他狂。 她要的便是林唯枫面对帐册时狂。 林唯枫眯了下眼,指着藤条筐里的一堆破破烂烂的册子,问林世安,“这就是?” 眼睛睁大,一脸的惊愕。 林世安的眉梢扬了扬,“三弟,上面不是写着‘帐本’二字吗?这都是婉音生前整理好,交与她二婶保管的,我们一直整齐地放在库房里呢,一共三十一本,你自己看吧。” 林世安说完,和林二夫人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林二老夫人和林二老太爷也是一齐松口气,齐齐看向林唯枫的反应。 他们想的都是,帐册上的字都看不清,看林唯枫如何查帐。 林唯枫的眼风刀子扫了眼二房的人,冷冷一笑,“你们哄谁呢?这都是几年前的帐册了,我要现在的!” 林二夫人冷笑,“这些帐册便是现在的,你看看上面的日期,……三月二日,是婉音出嫁前整理好了。” 林唯枫走到藤条筐前,随手捡了本册子来看,果然,最后的日期便是林婉音出嫁前不久的日期。 但那实物写的是什么,他真看不懂。而且,有些长久不用的物品,写的日期还是几年前的,字迹已经糊成一团了。 林唯枫的脸色窘了一下。 实物跟数字都看不清,叫他如何对帐? “太阿公,帐册我们也还回来了,那些实物呢,都叫长房的仆人偷去了。我们也没有法子全部归还,如果三弟真要追还,那就请顺天府尹大人来查案子好了。”林世安站起身来,朝林太阿公拱手说道。 长房的仆人,林唯枫是寻不回来的。 因为,他处死了一个仆人扔在长房下人屋子前的井里,然后,再叫二房的人‘’‘现‘’。 长房的人一看,死了人,顿时慌了神了。 他再命自己的心腹仆人到长房里说,现死人,所有人都有嫌疑,不是杀头,就是流放。 这样一恐吓,整个长房的仆人,全都连夜逃走了。 林唯枫气得一窒,查?人都跑了一个多月了,怎么查? “我来看看。”郁娇站起身来,走向藤条筐,她捡起一本帐本,随手翻了翻,“我识的字不多,不过,这数字,我还是认得的。玉什么风,七架。霜月,这是什么字?” 郁娇拿手在自己的掌心写了几画,问霜月。 这些帐册全是林婉音写的,她当然认得。 糊成一团,她也记得。 但是,林婉音现在的身份是郁娇,郁娇进学堂的日子可不长,帐册上的字全部认识,她担心引得他人怀疑。 所以,她才故意只认出一半。 霜月知道郁娇识字,她暗暗扯了下唇角,忍着笑意,说道,“小姐,那是个屏字,玉屏风七架。” 林唯枫一听郁娇认得字,心下大喜,说道,“侄女儿,你认得清字可是太好了,就不怕帐目不清了。” 接着,郁娇又开始念其他的字,她不认识的,便照着样子写出来让霜月认,主仆二人念完了一页。 惊得林世安林二夫人的脸色一齐大变,林二老夫人和林二老太爷,也一齐白了脸。 “如何?东西照着还来吧?”林唯枫伸手一指帐册,“七架玉屏风,在哪儿?就算那些仆人连夜偷走,偷的也只是小件财物,像屏风这么大的东西,他们拿得走吗?” 林二夫人傻眼了,那几架屏风,她还准备拿去给几个女儿做陪嫁呢! 她才不要拿出来还给长房。 林鸿志一听要搜他们二房,心中慌得不行,他还欠了一大笔赌债呢,这搜走了,他拿什么还呢? “娘,娘……”林鸿志悄悄地拉拉林二夫人的袖子,“不能还!”他小声地提醒。 不需林鸿志提醒,林二夫人也明白,她早就艳羡长房的钱物多年了,到手了,哪能轻易拿走的? “当……当然偷走了,有些没有偷走的,他们在慌乱中弄坏了,哪里还有完好的?”林二夫人开始耍赖。 “弄坏了?哼!”林唯枫冷笑,他朝李国舅和顺天府尹几人拱手说道,“在下要去搜!太阿公,冯大人,几位,请给做个见证!” 林太阿公对二房的人一直没有好感,当下说道,“查不到么,当然是要搜了,亲兄弟明算帐,何况,长房的帐物里还有景氏的一部嫁妆。” 林二老太爷心疼钱,拿到手里了,如何愿意还,“阿叔,哪有自家人抄自家人的?您可不能开这个头。” “自家人?”林太阿公冷笑,“婉音的死,伯勇尸体的失踪,你们当他们父女是自家人了吗?” 林太阿公辈分最高,年纪最长,说话毫不留情面,直将林二老太爷骂得面红耳赤。 李国舅和顺天府尹冯霖,以及瑞王世子楚祯,本来就是被誉亲王府的大管家请来的,而大管家纪仕这么做,是受了楚誉的暗中指使,因此,这几人只好向着林唯枫。 “林三爷只管搜,本官今天来,本来就是来做证的。”李国舅当先说道。 冯霖是墙头草,李国舅这个皇亲国戚都已向着长房,他当然会向着长房了,马上跟着说道,“本官身为京城子民的父母,当然是会替城中子民排忧解难的。” 景文忠想到二房的自私嘴脸,早就盼着早房的人来收拾他们,自然是不在话下了,对林唯枫说道,“林三爷只管查!长房有不少财物,还是纤娘的陪嫁品,一定得查出来!” 景昀更是对林家二房的人没有好感,更不好反对了,“本公子没有意见。” 楚瑞被景蓁救后,一直说要感谢景家人,最近跟景家走得近,景家父子站到了林家长房这一边,他当然不会反对了。 这样一来,几乎人人都说,要去搜查林家二房。 林世安一下子慌了神。 他噌地站起身来,“明明那些仆人都偷走了,为何还要搜我们家,那银子跟银票,分得清吗?那可是我们二房的!” 林唯枫冷笑,“你们二房的人,每年进帐多少,不是有帐吗?多出来的,自然就是我们这边的!搜一搜,是最好的办法!” 林唯枫耍起了无赖,他朝身边一个小厮点了点头,“带上咱们的人,进去搜!” “是,三爷。”小厮转身离去,叫人去了。 长房这边,除了郁娇买的十个仆人以外,还有林唯枫找的二十个护卫。 林家长房找护卫并不难,林家长房的老爷子当过骠骑将军,老部下众多,从军中寻几个退下来的兵士当护卫,是件很容易的事。 很快,小厮叫来了十个人。 林唯枫朝郁娇笑道,“今天,得辛苦你了。” 郁娇微微一笑,“为义父家里做事,是我份内的事。”她朝霜月点了点头,“拿上纸笔,跟我一起去。” 霜月马上点头,“是!”抄家什么的,她最是喜欢看了。 景昀这时站起身来,“在下愿意帮郁姑娘核对。” 霜月想说,不必了,有这小白脸跟着,王爷得急。 却听郁娇道,“那最好不过了。多谢昀表哥。” “小姐。”霜月悄悄拉拉郁娇的袖子,感谢就好了,郁娇还对景昀笑,就太过多了。 郁娇怎会不知道霜月的想法?她横了霜月一眼,“你瞎想什么?” 霜月小声道,‘’景公子心思不存。‘’ 郁娇冷笑,‘’王爷的心思就纯么。‘’ 霜月,‘’……‘’ 所有人都赞成搜查林家二房。 二房的人,纵使有一千个不愿意,也不敢反对了。 林唯枫带着十个护卫,他的身后跟着郁娇主仆,以及景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二房这边而来。 早有仆人通知了林佳兰姐妹几人。 林芷兰和几个年纪小的妹妹,一下子慌了神,纷纷跑到林佳兰的面前,“姐,怎么办长房的人来搜查来了。” 林婉音嫁人后,她们将林婉音没有带走的物品,全都搬了来瓜分了。 比如几把琴,还有一些上好的楠木雕花书架,桌椅,甚至是装画册的大瓷**也搬到了二房里。 林佳兰倒底是年纪大一些。 没有像几个妹妹那般慌得六神无主。 她神色平静说道,“慌什么?这些东西根本没有记入帐上,郁娇一个乡下丫头,和几年不回京的林唯枫,根本不认识咱们手里头的东西。” 几个年纪小的林家小姐们仔细想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呢。 一些桌子椅子而已,哪里都会记入帐上? 林佳兰眸光闪了闪,又说道,“趁着他们还没有搜来,你们马上将自己的首饰全都藏起来,可别被郁娇耍赖说成是林婉音的东西。” 这一提醒,三小姐林芷兰,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一个个都忙起来了,各自跑回自己的屋里藏东西去了。 正当她们还在庆幸藏得早的时候,郁娇带着人,进了林佳兰姐妹住的院子。 起初,丫头们还想拦着郁娇一行人,但看到霜月冷如寒刀的眼神,一个个吓得缩起了脖子,慌忙躲开了。 林佳兰冷笑,“郁娇,你在长房那边猖狂就罢了,居然敢跑到我们二房来撒野?”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51,清算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佳兰带着自己的妹妹们,冷傲地站在正屋的门口,堵住了郁娇一行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不等郁娇说话,跟在郁娇身后的景昀大步走了出来。 他冷冷一笑,“林二小姐,我们有顺天府府尹大人的允许,怎么就不能搜了?而且,林太阿公也同意了。” 霜月嘴快,也跟着嚷道,“你们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这般堵在门口,不让我们搜了?” 林佳兰脸上一窘,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们的闺房,哪能容你们随意搜?” 林芷兰看到景昀跟着郁娇一起前来,心中又嫉妒又恼恨。 她狠狠地剜了一眼郁娇,又委屈地望向景昀,“昀哥哥,你可是一个男子,进我们姐妹的闺房,难道不怕引人闲语?郁娇将你带来搜我们姐妹的闺房,分明是想坏你的名声,你着了她的道了。” 景昀跟着郁娇一起前来,是受了景老夫人和景夫人的临行所托,一定要他仔细地查查林家二房的帐。 景老夫人对他说,二房的人不只占去了林家的财物,连婉音表妹闺房中未带走的物品,和姑母景纤云的不少嫁妆都被二房的人占了,一定要一件不少的拿回来。 他只急着搜查,倒没有想到,男子不得随意进入女子闺房的忌讳。 况且,跟着她和郁娇前来的,也是四个小厮。 景昀被林芷兰一说,脸色马上窘了几分,停步不敢走上前了。 他不敢走了,跟着前来的几个小厮也不敢走了。 林佳兰见景昀退却了,心中得意起来。 来的人中,只有郁娇主仆两个女子,而她们自己人多,就不怕了。 郁娇将林佳兰的得意看在眼里,淡淡说道,“霜月,景公子不方便进去,我们进去。” “是。”霜月挽着袖子,上了台阶,恶狠狠地瞪着林佳兰姐妹几个,“让开!” 女子进屋,林佳兰不得不让了。 她咬了咬唇,心不甘,情不愿地闪身让开。 林佳兰一让,其他几个年纪小的林家姐妹们,也不得不让了。 “你们配合,我们也好早些离开,何苦拦着?老话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行得正,何必怕我们搜?”霜月继续嘲讽。 景昀这时又说道,“有劳郁四姑娘了。”他们几个男子不得入内,只好委屈郁娇主仆了。 郁娇回头,见景昀居然朝她客气的行礼,心中好笑又无奈,“我是长房义女,昀表哥这么说,就是将我当外人看了。” 林芷兰喜欢景昀,可景昀来了这儿,半丝儿的眼神也不往她身上瞟,反而一直同郁娇说话,她心中气得不行。 “昀哥哥,郁娇有喜欢的人呢,你不要跟她说话了,她想一只脚踩两只船!”林芷兰想到姐姐林佳兰跟她说的事,张口就嚷了起来,“她喜欢元志表哥,他们两个昨天还在长房的后园里拉拉扯扯呢。” 景昀微愣,目光看着郁娇神色莫名。 霜月看了眼郁娇,见她脸色阴沉难看,便眯着眼大步走到林芷兰的跟前来,怒道,“三小姐,你敢诽谤我家小姐?” “我没有诽谤,我姐姐和我大哥都看到了。”林芷兰冷笑。 霜月怔了怔,又看向郁娇,小姐跟裴元志?怎么可能? 没打起来,算好的了。 郁娇冷冷一笑,忽然开口,“我说长房的东西怎么总是丢呢,原来,是有人不请自去。长房里,自从我义父亡故后,仆人跟着不见了,整个府里成了空府,有人便随意进出。东西么,也是随便拿。” 林佳兰姐妹们怎会听不出来郁娇的话外之音? 偷拿东西的人,当然是不会承认自己拿了,一个个恼羞成怒。 “郁娇,你在诬陷!” “是不是诬陷,进去搜一下就知道了。霜月,行动!” “是!”霜月早就想进去了,郁娇一声吩咐,她伸手推开林家姐妹,大步走了进去。 林佳兰马上看向自己的妹妹们,向林芷兰和另外的两个妹妹使了个眼神。 姐妹几个带着她们的侍女,呼啦啦一群人,跟在郁娇的身后进了屋子里。 郁娇进了正屋后,一眼便看到正屋的正中间,竖着一架汉白玉的红梅图屏风。 那是林伯勇亲自敦促工匠打造好,送给林婉音生母景纤云的生辰礼。 而屏风的原料,是一整块的汉白玉,是林伯勇在沧州的一座山里,无意间现的,不远千里的运进了京城里,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打造而成。 这座屏风,摆在景纤云的卧房里,一摆就是好几年。 林家二房的人,居然大言不惭地,说没有拿长房的东西? 以为屏风一直在景纤云的卧房摆着,外人不知晓?以为林家长房的仆人都不在了,没有人认得出来?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脸皮可真厚的。 “这架屏风,是我义母景氏的,霜月,通知景公子叫人进来搬走。”郁娇冷冷说道。 霜月眉梢一扬,“是。” 林佳兰的脸色马上变了。 这架屏风,她很是喜欢,已经打算带去裴府做陪嫁了,郁娇又是怎么认出是景氏的? 林佳兰马上拦在屏风前,“这是我们二房的东西,怎么就是大伯母的?”她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认不出东西,看着什么值钱,搬什么?难道只有长房有钱,我们二房没钱吗?我爷爷跟父亲,也为官多年,我娘的铺子,开遍京城。” 郁娇笑了,“林佳兰,你说这是你们二房的东西,那么,这屏风是哪里买的?高多少,宽多少,上面有几朵梅花?” 林佳兰怔住,没一会儿又怒道,“我又不是工匠我如何知道?这是我外祖母送来的。” 郁娇更笑了,“林佳兰,你外祖母送给你的屏风上面,怎么写着我义母景氏的闺名?还写着我义父的名讳?” 林佳兰的脸色变了变,写了景氏和大伯的名字? 她怎么没有看到? 上面根本没有字啊! “林佳兰,你认不出,我来指给你看!”郁娇讽笑着看她一眼,走到屏风一侧,一指上面几个蝇头大小的古体图案,“看到没有,这些字便是。林佳兰,这是古文,你自己不懂,以为旁人不懂?” 林伯勇宠妻,送的东西上面,都会刻着景氏的闺名,但又怕旁人认出,笑话他,他便刻上古文。 这种古文,早已失传多年,如今,整个大齐国认得的人,并不多。 景家老爷子是翰林出身,跟古书打交道多年,当然认得。因此,景氏也认得,她前世跟着景氏也认得了几个古字。 林佳兰从没有接触过古文,当然不认得了。 “不可能,你骗谁呢?这些弯弯绕绕的图,怎么可能是字?”林佳兰不相信地叫嚷起来。 郁娇笑微微说道,“你要是不相信,照着写出来给景公子看。或者是,给虎威堂的李国舅看,他们都认识。还有,太阿公也认识这种字体。” 说着,她朝林佳兰的侍女春香点了点头,“你家小姐不相信,你照着描写出来,送去给那几人看看。” 春香不敢擅自行动,忙拿眼去看林佳兰。 林佳兰当然不相信了,她咬了咬牙,睇了眼春香,“去,照着描下来。” 春香这才怯怯应了一声“是”,拿出纸笔去描画去了。 临摹下来后,又匆匆跑出去问景昀。 景昀当然是认得古体字,马上念出了上面的字。 春香回来回复林佳兰,“二小姐,景昀说,这是大老爷和大夫人的名字。” “我不信,去问太阿公!”林佳兰不相信,又叫自己的一个妹妹跟着春香前去,“四妹,你带着春香去问问太阿公。” 她们在屋子里说话的声音太大,景昀要是听进去了,帮着郁娇呢? 林四小姐怕林佳兰,答应一声,带着春香往虎威堂而去。 霜月站在一旁,嘻嘻一笑,“依我看,这分明就是林大老爷送给林大夫人的,林二小姐你还问什么?找羞辱?” 林佳兰叫人去问,是不服这口气。 她怎可能轻易认输?屏风内一侧的图案分明是花纹,哪里是字了? 很快,林四小姐和春香回来了。 林四小姐只有十二岁,又是姨娘生的,进了正屋后,怯怯地往林佳兰身边挪。 “太阿公说什么?”林佳兰冷冷问道。 “太阿公写了字,让我拿给二姐看。”林四小姐将手中的字条,递向林佳兰。 字条上面,除了描着那几个图案以外,还有林太阿公写的几个字,正是林伯勇和景纤云的名字。 霜月探着头,往字条上看去,嘻嘻一笑,“我说,林二小姐,拿了就拿了,又没人杀你的头,你死护着不让人搬走,当心被人说你是强盗。” 林佳兰又羞又气,银牙紧咬,一声也不敢吭了。 霜月才不理会她这种小白花的女人,厌恶得朝他翻了个白眼,走到门口喊道,“景公子,这儿现了一架林大夫人的屏风,劳烦叫几个人进来。” 景昀早就等着几头的喊话了,他朝四个小厮招了招手,“进去抬东西。” “是,景公子。” 四个大个子的小厮进了屋里,从林佳兰几人的面前,堂而皇之地将屏风搬走了。 “姐,怎么办?”林芷兰慌了神,悄声问着林佳兰,同时,拉了拉林佳兰的袖子。 因为她的屋里,有件挂屏,也是从林大夫人景氏的卧房里拿来的。上面一侧的角上,也刻着这样的几个似字似花纹的图案。 林佳兰心中正烦躁着,她哪里知道怎么办?因为恨,一双眼,似刀子一样,直戳郁娇。 该死的,郁娇怎么会认得这种字的? 她都不认识,郁娇这个才上过几天学堂的乡巴佬,怎么会认得的? 林佳兰想不明白。 东西搬走是事情,重要的是,她丢了脸啊! 林佳兰恼恨之时,心中忽然生出一计,她悄悄走到桌边,将桌上一个茶壶并几个茶杯扫落在地。 “郁娇,你们想干什么?你搜你的东西,为什么砸我屋里的东西?”林佳兰忽然大喝一声。 林芷兰反应过来,飞快将身边的一张椅子踢倒了,“郁娇,我告诉你,这里就只有一架屏风,其他的都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们要是弄坏了,你得十倍赔来!” 郁娇回过头来,现林佳兰举起一个花**,正要往地上砸,她眯了下眼。 “霜月!” “是!”霜月动作很快,一手接住了花**,另一手将林佳兰擒拿住了。也不知她拍了哪里,林佳兰的身子瞬间僵住不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跟一阵风一样的,将林家二房的几个姐妹一齐吓住了。 紧接着,霜月又用同样的法子,将其他的几人全都一一制服。 霜月将手里的花**,轻轻地放回了多宝架上,她拍拍手,朝郁娇裂嘴一笑,“小姐,她们会有半个时辰动不了。” 郁娇走到林佳兰的面前,冷冷一笑,“林佳兰,你是想故意打碎东西,栽赃我们?让外人以为,我们是强拿强搬?然后呢,再毁我名声,说我跟女土匪一样?是不是?不过,你这点小伎俩,骗得过我吗?” 林佳兰的诡计被识破了,又羞又气,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气哼哼地看着郁娇。 “小姐,这就说明,她们的屋子里头,藏的东西不少,不想让我们搜。”霜月冷嗤一声。 “东西是她们的吗?就不怕世人笑话?”郁娇冷笑,朝霜月点了点头,“霜月,现在,你跟着我,我指出来物品后,你叫人进来搬,先暂且放在院中堆放好,再一并让人抬往长房那边。” “是,小姐。” 没有了林佳兰姐妹的阻拦与捣蛋,郁娇和霜月寻起物品来,顺利多了。 让郁娇惊异的是,林家姐妹,居然连景纤云的玉梳也拿了来。 林家二房,买不起梳子吗? 郁娇将梳子扔到霜月的怀里时,霜月很是惊讶了一瞬。 她捏着梳子问林家姐妹,“你们买不起梳子吗?用着林大夫人的梳子,不担心她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们的麻烦?” 林佳兰气得说不出话来。 姐妹几个,眼睁睁看着屋子的东西,越搬越少。 到最后,几乎成了一间空院子。 她们恨着郁娇的精明时,也恨着林伯勇和景纤云的狡猾,那夫妻俩,居然在每件物品上,都刻着景纤云的名字,而且,用的全是古文。 景昀望着一院子的物品,从大件的屏风,到小件的钗梳子,心中又伤心又愤怒。 伤心的是,若是林家长房的人活着,二房的人,敢这么嚣张么? 愤怒的是,二房人,连姑母的梳子也不放过。 “多谢四小姐。”景昀客客气气地走到郁娇的面前,深深鞠了躬,“这些物品,连昀都认不全,若不是四小姐从刻字上下手,只怕,今天我们得空手而回了。” 他太低估了二房人的贪婪。 郁娇微微一笑,“我说过,我是在帮义父,你不必谢了。” “我替婉音谢谢你。”景昀说什么也要再三感谢。 霜月挡在景昀的面前,眉梢一扬,“景公子,都拜了三回了,你就不怕别人误会你?” 景昀反应过来,脸上一窘,“我没注意,不过,我是真心实意地谢谢郁四小姐。” 霜月淡淡说道,“我们小姐说了,她是在做份内之事,你不必谢了。”景家小白脸要是对郁娇有好感了,王爷怎么办? 王爷还和郁娇闹着矛盾呢! 郁娇也不希望景昀对她有好感,淡淡笑了笑,又带着霜月,去了林二夫人和几个姨娘的屋子。 林二夫人在虎威堂,园中的几个丫头,没人敢拦着郁娇。 几个姨娘都是纸老虎,平时,有着林世安在撑腰时,能嚣张一时,但这回面对的是长房的人,而且,郁娇的身后还跟着护卫,一个个都不敢吱声。 后来的搜查,就进展得顺利多了。 长房的物品,只要经过郁娇之手的,她都记得全。 即便是一只小小的鸡毛掸子,郁娇也没有放过。 有姨娘不满地小声嘀咕起来,一只鸡毛掸子而已,也值得拿回去? 郁娇回以一个讽笑,“朝中律法规定,偷一个十文钱的西瓜,也要打十板子,这鸡毛掸子,可是用野山鸡的毛做的,鲜艳柔软,值一百多文,比一只西瓜贵多了,姨娘想打几板子?” 对于善良的人,她会舍得施舍万千的银子,对于贪婪自私的人,别说给一只鸡毛掸子了,一文钱,她也不想给! 那个最年轻的姨娘吓得一下子白了脸,再也不敢吱声了。 霜月朝她翻了个白眼,“找骂!” …… 景昀和郁娇这一边,进展顺利。 林唯枫带着人,则在搜林二老太爷和林世安,及林鸿志几个男眷的屋子。 别看他粗枝大叶的一个人,但是办起事来,也不逊于郁娇。 再加上他跋扈,提着大刀大嗓门的嚷着,林家二房人的,哪里敢不听? 只消一个眼神,就已让人心惊胆战。 最后,郁娇命人将所有物品,全都搬到林家长房的虎威堂前。 林太阿公看到堆满了一院子的大大小小的物品,问着林二老太爷和林世安,“这是什么?你们不是说,全都被长房的仆人偷走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居然连一只茶壶,一只鸡毛掸了也搬进了你们家,你们还有脸来长房这里?” 林世安又羞又气,不知怎么回答。 林二老夫人和林二老爷,也是羞臊得一脸酱红。 林二夫人不甘心啊,事情一闹出来,二房的人,还能在京城住下去? “太阿公,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她眼珠子转了转,“我们现长房里有仆人偷东西,担心全都偷完了,所以,抢着搬了些到二房里,怎么叫霸占呢?” “那么,你是承认这些东西,全都是长房的了?”太阿公冷冷问道。 “……是。”林二夫人看了眼林二老夫人,现自己婆婆没有反对她的意思,咬了咬唇,点头回道。 太阿公望向林唯枫,“老三,还有缺少的吗?” 林唯枫冷笑,“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还有铺子,城外的庄子,那可是我大嫂留给我的,全都要还回来!” 一听说要收铺子,林二夫人吓得慌了神。 她冷冷说道,“老三,铺子的生意正在正常进行中,如果现在交到你的手里,引起伙计们的胡乱猜测,影响了生意怎么办?你懂得怎么经营生意吗?” 郁娇抬眸朝林二夫人望去,她这是在……耍赖?说些不相干的话,是不想还的意思了? 郁娇冷冷一笑,“二夫人,三爷懂不懂,也是他的事,而不是二夫人你该操心的事了吧?” 林唯枫也冷笑道,“老子卖了铺子,也不与你们二房相干,铺子的房契呢?全都拿来!” 林太阿公也说道,“那本是景氏嫁入林家后,带来的嫁妆,世安媳妇,还不快还给长房?” 李国舅也说道,“兄弟之间,帐物还是算清楚为好,免得日后矛盾更深。” 李国舅一开口,墙头草顺天府府尹冯霖马上跟着附和,“国舅大人说得不错。” 半个多月前,景文忠来林家二房讨要过多次景纤云的嫁妆,奈何二房的人连门都不让他进,更别说进府里搜查了。 如今看到搜出的这一堆的物品,景文忠当下就冷笑起来,“林二老太爷,林世安,你们府上占着长房的物品,我们景家管不了。但是,我妹妹的嫁妆铺了,我有权管!若是你们不还,那景某人只好请顺天府的府尹大人来判了。” 景文忠的话,将林家二房的人,气得一个个铁青了脸。 搜府,已经是够丢脸的了,为了几间铺子,再闹到衙门里去,那么,二房的人,就不要在京城里走动了。 再说了,今天来的外人太多了。 不仅有李国舅,瑞王世子,还有顺天府的府尹,尤其是那个顺天府的府尹冯霖,那可是个“长舌妇”!。 丁点儿大的事情,只要被他知道了,他一准会嚷得全城都知道。 林家二房的人想不明白,这几个外人,怎么忽然来参合林家的家事? 林二夫人心中不情愿,却也不敢再说话了。 她忙拿眼神,请示婆婆林二老夫人。 林二老夫人和林二老太爷相视一眼后,话说道,“本来呢,我们就只是代管着,老三想自己管,那就还给你就是了。我们又何必替别人操心亏与不亏?” 这话说得,还在为他人着想一样。 郁娇嘲讽地望去一眼。 连霜月都嫌弃得直翻眼皮。 “不劳二婶婶操心!你们还回铺子,我自有法子经营!”林唯枫不客气地冷冷一笑。 将林二老夫人气得一噎。 …… 二房的人起初想赖着不还长房的财物,但在搜出的一堆大大小小的物件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承认了。 有一就有二。 郁娇和林唯枫趁热打铁,一定要二房的人交铺子。 二房的人无法,只好交了。 不过呢,因为林世安被楚誉告到顺天府后,二房的人上下打点关系,花了不少银子,家中已是捉襟见肘。 为了继续过奢华的生活撑面子,林二夫人将景氏的嫁妆铺子,卖掉了五间。 林唯枫知道后,话道,“铺子少了按市价赔。” 五间铺子,卖的都是位置好的铺子。 林唯枫不懂市价,但郁娇懂。 郁娇拨弄了一下算盘,让霜月写下数字,两万两银子。 霜月拿着单子找林二夫人要银子,“二夫人,两万两银子,还吧。” 林二夫人看着两万两的单子,当即嚷道,“什么铺子这么贵?你们想讹我?” 当初卖掉的时候,五间铺子也才卖了四千多两。 郁娇冷笑,“二夫人,此一时彼一时,那五间铺子的价格已经涨了,现在是四千两一间,你明天去问,说不定是四千五一间了。” “我不信,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儿?全京城的铺子价格,我都了解,不可能有这么贵的铺子!最贵的铺子,也才一千两一间,怎么涨价,也不可能涨到四千两一间。” 郁娇弹弹袖子,“二夫人要是不信,自己去问问价格。” 这关乎到银子的事。 林二夫人当然会去问了,当下,她马上叫身边一个信得过的婆子,去打听那五间铺子,现今的价格。 婆子很快就回来了,对林二夫人回道,“现在已经涨到四千一百两一间了。” 林二夫人惊诧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涨得这么快?” 婆子回道,“二夫人,只因久不怀孕的景王妃,买了那几间铺子的物品后,中年有孕了。景王大喜之下,命人厚赏五家铺子的掌柜。城中百姓知道了这件事,没有子嗣的人家,都跑去买那几家铺子的物品去了,所以,一下子涨了身价。” 林二夫人气得脸都白了,怎么她经手的时候,不见景王妃怀孕?这才半个月的时间,景王妃就怀上了? 景王妃八成是早就有身孕,这个时候呢,恰好查出来了而已,真是白白错过了大好机会。 林二夫人后悔得不得了。 可后悔也没有用了啊,铺子已经低价卖出去了,景家人和林唯枫以及郁娇非要再买回来,可不就要多出银子么? 林二夫人咬了咬牙,只得赔了两万两银子。 如此一来,林家二房就差不多只有一座空房子了。 …… 林家姐妹们,在郁娇一行人离开后,面对空空如也的屋子,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气得生闷气。 林二老夫人和林二老太爷,除了一声一接一声的叹息,就是骂着林世安夫妇无用,守不住钱财。 好好的一个府里,被林唯枫和郁娇搬空了。 最坐立不安的是林鸿志。 因为,他最近赌输了银子,正想着机会,从母亲的手里或是祖母父亲的手里,偷些值钱的出去卖,哪知,被长房的人都搜了去。 他拿什么还赌债啊? 林鸿志都要愁死了。 …… 林家长房的落英园。 在二房那边走了一圈的霜月,笑嘻嘻回来了,一进院子,就朝郁娇笑道,“小姐,你让奴婢打听的事情,打听到了。” “说吧,林鸿志是不是在愁了?”郁娇没回头,随口问道。 她在种一株海棠树,她打算,将园中的桃树渐渐移走,改种海棠。 霜月扬眉一笑,“小姐真神了,居然猜中了,那个林家小子,正愁得在屋中转圈呢,一个劲地念念叨叨着,‘怎么办啊,欠了两万多两呢’,哈哈哈,小姐和三爷将他家的财物一搬,那小子,就傻眼了。” 郁娇放下浇水的葫芦,拍拍手上的尘土,冷冷一笑,“他愁了,那可再好不过了。我正好从他下手,将林家二房的人,全都赶走!” 霜月眨眨眼,“小姐,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二房的人,太跋扈嚣张了,收回了银子,还欠了一笔,居然说是长房的仆人偷走了,拒不归还。 林唯枫没有证据,欠下的收不回来,除了心中恼恨,还真没有办法收拾二房的人。 郁娇眸光幽暗,“霜月,你去找个人!他有办法!”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52,给林鸿志挖坑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霜月忙问,“小姐,你让奴婢找谁?” 郁娇走进了屋子里,从桌上取下纸笔,写下一个人的名字,并画了副地图。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她指着图纸说道,“你按着我画的路线,找到一座门口种着三株大柳树的宅子,进了宅子后,找一个叫刘宝的人,跟他说……林家大少爷林鸿志想借银子。” 霜月不懂了,眨着眼,诧异问道,“小姐,那林鸿志缺钱,小姐替他操心什么?没钱用,那是他自找的!堂堂大好男儿,整天闲在家里好吃懒做,饿死活该。” 郁娇却微微一笑,“横竖你别管,我自有主意,你照着我说的去做。然后……”她对霜月细细吩咐了几句。 霜月听完之后眼睛一亮,不住地点头,笑道,“小姐的这个法子好,奴婢这就去办。” …… 霜月离开后,郁娇继续侍弄新种的海棠树苗。 这时,落英园的门口,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郁娇抬头去看,现是景昀往这里走来了。 一身水青色的长衫,衬得他身姿颀长,温文尔雅。 郁娇眸光微动,景昀怎么来了这里? “昀表哥。”郁娇朝他点了点头,礼貌一笑,“进来坐会儿吧,我在种花。” 说着,她继续握着小铲子,往坑里填土。 景昀站在园子的门口,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郁……郁娇?” 郁娇直起身来,只见景昀看向她的神色古怪,不再是以往那般嫌弃她的眼神,而是带着几分审视地看着她,目光也温和了不少。 郁娇微笑道,“昀表哥像是有话跟我说,为何不进来?” 对于景昀,她不想表现得太亲近,又不想当陌生人对待,如何将她和景昀的关系处理好,郁娇有些头疼。 她不希望景昀认出她是林婉音,却又做不到,像对待裴元志那般对他,无情地将他赶走。 因为,景昀是哥哥。 得知林婉音要嫁给裴元志时,景昀没有不顾一切的纠缠,而是,像往常一样继续无私地关爱着林婉音。 对于景昀,郁娇的心中,一直存着愧疚,可这人啊,又不将能心一分为二。 景昀看着她点了点头,“好。”他缓步朝郁娇走来。 这个时候,郁娇已经种好了一株海棠,正往坑里浇水。 只见她拿着小葫芦瓢,从一侧的水桶里,舀了一大瓢水,就往土坑里倒去。 景昀皱了皱眉,指着树苗说道,“虽说新种的树要浇‘连根水’,但你也浇得太多了,你这般浇法,将土都冲走了。” “我会有好长时间不来看它,得让苗儿一次性喝得饱饱的。”郁娇继续舀水,“又没有淹没树梢,哪里就会淹死?土冲走了再填土呀。” 浇了水后,郁娇将葫芦瓢扔回水桶中,取下挂在桃枝上的布巾,擦手上的水渍。 “昀表哥,你找我什么事?”郁娇抬起胳膊,拿袖子去擦额头上的汗水。 却在不经意间,迎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缩了一下,讪讪说道,“有事快说啊,是不是我的干外祖母和舅母问我话了?哦,我昨天忙,没去看她们,等这林家的事一了,我一准会去看望她们。” 她摇了摇身边的桃树枝,又道,“这些桃树怪招虫子的,夏天的时候,园中一定有很多蚊子吧?也不知婉音姐姐为何会喜欢桃树,难道她喜欢吃桃子?” 郁娇摇桃树的力道很大,将树叶儿摇得沙沙作响。 景昀被树叶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 眼前的女孩儿,齐齐的刘海下,是一双清澈的,不谙世事的双眸,稚嫩的脸上,跟林婉音相比,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天真。 他朝郁娇走近两步,朝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有个人,喜欢种花儿树儿,却又不善于管理,总是浇上很多很多的水……,她种了棵紫玉兰,没有时间打理,因此,想起来要浇水时,一次会浇上很多。浑然不管是不是要下雨了,是不是将土都冲走了。” 郁娇的身子僵了僵,紫玉兰…… 景府里,四处都是芙蓉花,前世的她觉得太单调了,便在景老夫人的屋子外头,种了一株紫玉兰。 因为不怎么去景府,又担心别人忘记了打理,所以,只要她一去,就一次性地将水浇足。 “哦,那人是谁呀,也怪懒的。”郁娇讪笑道,“那番种树的法子,树儿也可怜,一会儿渴死,一会儿饱死。” 她转身走向园中小亭子。 亭中的石桌上,摆着茶水,郁娇径直走过去倒茶水,“昀表哥来喝茶。” 景昀望着她的背影,眸光闪了闪,没有走上前,“郁娇,你几时认得古体字的?” 郁娇倒茶水的手一顿,景昀说着那番奇怪的话,是想起了林婉音吗?这会儿又提起了古体字…… 唉…… 她叹了一声,“我在丰台县时,一个老道士教的,我以为是花纹,向他问了来做鞋子的底花。他说不是花纹,是字。我好奇之下,学了一些。恰巧,义母名字的那几个字,我认得。要不然啊,被林家二房占去的物品,怕是一时收不回来了。” 景昀听着她说话,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脸上,“你喜欢紫玉兰吗?” 郁娇倒了一杯凉茶,捧着浅抿了一口,笑道,“不喜欢,我喜欢热热闹闹的海棠。” 景昀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失落,“我和父亲要回去了,娇妹妹要回吗?正好,我送送你。” 郁娇放下茶杯,望向景昀,“你这就要回去了啊,可我还走不开。我的侍女去办事去了,我在等她,而且,唯枫叔叔说,还有事情要问我,我现在回不了。” 景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你先忙吧。” 说完,景昀转过身去,走出了落英园。 郁娇放入茶盏,眸光微闪,景昀,为何忽然说这些话? 想着霜月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回来,郁娇便打算先进正屋去休息休息。 她给府里安排了仆人之后,也命人将落英园清扫干净了。 虽然一时之间不能恢复成原样,但总算是个能住人的屋子。 郁娇走上台阶,踢了踢鞋子上沾着的泥土,抬头时,现屋中站着一人,那人一身紫衣,俊美翩然,正背剪着手,神色悠然地看着墙壁上的一副山水画。 郁娇惊得后退了两步。 他怎么在屋里?刚才,她和景昀说话时,他都听到了? “进来!”他没有回头,目光依然在画上。 郁娇不进去,她冷着脸,转身就走。 “娇娇。” 郁娇继续往外走,冷不防腰上多了一只手,将她掳进了屋里。 “楚誉!男女授受不亲,放开手!” 楚誉将她抵在墙壁上,皱眉问道,“本王是老虎吗?你见了本王就跑?” 郁娇抬头,冷冷一笑,“你还说呢,你……”郁娇想到自己衣柜里的那一堆衣衫,还有被楚誉颠来倒去看过的亵衣亵裤,脸色一黑,“王爷,你说,你让我试着喜欢你,可你倒是做几件让我喜欢的事啊。” 楚誉松开手指,“我哪儿做得不对了?”他一脸懵怔。 “你……”郁娇咬了咬唇,她怎好意思说出口?“哪儿都错了!”她伸手将楚誉往外推,“我不喜欢你这样!你太不讲理了!” “你喜欢景昀了?”楚誉忽然问,“所以,我做什么都是不对的?你讨厌我了?” 楚誉的目光暗了几分。 她倒茶水给景昀喝,见到他却跑。 郁娇愣了一瞬,“没有,我从来没有喜欢他。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将来我不知道。” 郁娇的话,回答得很干脆,不带一丝的犹豫,楚誉目光中的那抹担忧不见了。 只要郁娇不喜欢景昀,一切都不是难事。 楚誉望着她,“你少跟他来往,否则,他会误会成你喜欢他了。我不希望这种误会,再次生。” 他明白失去一个人后,再次得到的欢喜。所以,他不希望景昀认出郁娇,更不希望景昀再次喜欢上郁娇。 郁娇抬起头,好笑着望着他,“他是我表哥,我怎能不跟他来往?王爷,你管得太宽了。” “不行就是不行。”楚誉目光冷然。 “王爷是不是太霸道了?”郁娇扬眉冷笑。 “霸道又怎样?”楚誉忽然俯身下来,一双危险的眸子,凝视着她的脸。 郁娇下意识地将身子往旁挪:“……”可刚挪一步,又被楚誉拽回来。 “郁娇?你在不在屋里?那堆东西就那么堆着?为什么不叫人抬进屋里来?”屋子外头,传来林唯枫的大嗓门。 郁娇着慌起来,伸手一推楚誉,低喝一声,“快放开。” 哪知,楚誉忽然揽着她的腰身,身子一跃,到了房梁上。 房梁高约一丈半。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得残。 郁娇心中恼恨着楚誉,却又不得不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衫,就怕自己掉下去了。 又担心光抓衣衫不牢,干脆,大着胆子搂着他的腰。 楚誉一怔,皱起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顺手将她揽在怀里。 郁娇怔住:“……”林唯枫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她心中恼恨。 楚誉的双手紧紧地揽着她腰身,用唇型说道,“有我在,你掉不下去的。” 郁娇狠狠地瞪他一眼,是呢,掉不下去,可是,正好给他占便宜。 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搂着她,而她还不敢动。 一是怕掉下去了,二是,怕林唯枫看见了。 她跟林唯枫相处三天,现林唯枫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 见她跟楚誉在一起,嚷出去怎么办? 这样一来,楚誉的行踪就曝光了,另外,她和楚誉的事,也会嚷得人尽皆知。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可不希望这么快就跟楚誉纠缠不清。 林唯枫走进了正屋,他朝四周看了看,没现人。 “奇了怪了,明明在的呢?”林唯枫嘟囔了一句,又走出去了。 郁娇刚松一口气,哪知林唯枫没走远,而是在廊檐下的台阶上坐下了。 一个婆子一个仆人走了过来,“三爷,按着您的吩咐,将那堆东西,都用布盖好了。也登记入册了。您过目一下吧。” 那婆子是郁娇新买进来管理后宅事务的,她将一本册子递给林唯枫看。 林唯枫最是反感这等俗物,随手翻了翻,便放在身旁了。 他看向另一个仆人,“多派几个人看着。不准有闪失,否则,爷拿你试问。” 仆人朝他腰间的大刀望去一眼,心头一寒,“是是,老奴已经派了八个护卫看着呢。” 林唯枫这才点了点头,“嗯,接着去忙吧。” “是,三爷。”两个仆人离开了。 林唯枫又朝屋里望了一眼,才踢踢踏踏地离开了落英园。 等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了,郁娇这才松了口气,斜斜瞥了眼楚誉,“王爷,是不是该放我下去了?” 声音带着怒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娇娇。”楚誉上下打量着她,“我给你做的衣衫,你不喜欢吗?为何不穿?霜月说,你还生气了,为何?” 为何,为何! 他还好意思问? 郁娇想起那堆亵衣,心中的火气就窜了起来,她冷冷一笑,“无功不受禄,小女子受不起王爷的恩典。” 楚誉皱眉,“可是我愿意送你东西。那是宫中的绣娘做的,我担心她们偷懒,派人亲自盯着,做好了之后,我一一检查了。” 还真检查了? 郁娇更怒了,眯着眼问他,“你真的全部都检查了?” 楚誉想了想,除了亵衣亵裤,其他的都查看过了,“是。” “我不要!”她一推楚誉,怒道,“你让开!” 力道太大,她身子一歪,险些掉下去,惊得她脸色变了变,伸手一抓,将楚誉的袖子牢牢抓在手里。 楚誉一把将她捞回来,叹道,“娇娇,你乱动会掉下去的。” “那你快带我下去!”她深深怀疑楚誉是故意的,落英园这么大,哪儿不好藏,为什么带她藏到高高的房梁上? 再说了,要藏也是他藏啊,她藏什么? 楚誉当然不甘心这么放她离开,好不容易将人儿捞回了怀里,不知几时再能搂住,楚誉怎么放手? “我听到了三叔的说话声,他并没有走远,就在落英园的园子外面。”楚誉望了眼外面,低声说道。 郁娇眯着眼,竖耳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听到,“我怎么听不到?” 楚誉望着她,“你不会武,当然听不到了。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下去。” 郁娇将信将疑。 楚誉见她安静了,伸手悄悄地在她腰间揉捏了几下,郁娇眼皮闪了闪,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还是安静的时候,看着舒心。”他道。 郁娇在他怀里睡着了。 长长的眼睫毛如小扇子一般,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倒影。 唇艳如樱。 他并不是第一次这般看着睡着的她。 当她还是林婉音的时候,有一次饮多了酒,在皇后宫里睡着了,他恰好去看皇后,遇上了。 当时是夏天,他屏退了宫女,亲自守着她,给她扇了一个多时辰的扇子。 皇后说他,何苦呢,她又不喜欢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喜欢她。 可他不在乎,他愿意,他喜欢就好。 楚誉仔细端祥着郁娇的的五观,她的秀眉不描而黛,似两弯新月,鼻子小巧,因为年纪还小,五观还没有完全长开,脸颊似桃心。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唇不大不小,粉嘟嘟的,他心神一漾,吻了上去。 嗯,她不拒绝,真好。 …… 郁娇醒来的时候,现自己趟在落英园卧房的凉椅上。 一侧坐着百无聊赖嗑瓜子的霜月。 她伸手摸摸脸,摸摸髻,又摸摸自己胸前,浑身摸了摸,心中松了口气,还好,都跟睡着之前是一样的,衣衫齐整,身子没有异样。 “霜月。”郁娇坐起身来,又现身上盖着的是楚誉的披风,她黑着脸推开了。 霜月转过身来,望着她笑道,“小姐,你醒来了?”又道,“哦,这卧房里没有被子,小姐又睡着了,王爷怕小姐着凉了,所以,脱了自己的披风给小姐盖上。” “我不会感激他。”郁娇理了下衣衫,走下凉椅。 虽然,楚誉没有占她的大便宜,但小便宜一定占了不少,郁娇想感激也感激不起来了。 更何况,她睡着的很诡异,能在那么高的地方睡着,除非是没心没肺的人,她一直害怕自己掉下去,怎么可能睡着? 唯一能解释清楚的便是,楚誉使了暗招,好方便他占便宜。 如此一想,郁娇更生气了。 “小姐生气了?”霜月朝郁娇的脸上望了望,“王爷哪儿做错事了?” “多着呢!”郁娇斜了她一眼,抬步往外走,“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吗?” 霜月拍掉身上的瓜子皮,将楚誉的披风叠好放进柜子里,跟在郁娇的身后往外走,点头说道,“办好了,那人爽快地答应了。” 郁娇朝二房方向望去一眼,冷冷一笑,“很好,现在,我们回郁府去,明天再来看热闹。” 主仆二人向林唯枫告别后,来到府门处坐马车。 景昀这时走了过来,眉眼含笑,“娇妹妹?” 霜月两眼眯起,眉头一皱,娇妹妹?景小白脸这么快就跟郁娇熟悉起来了?连妹妹都喊上了? 这是想干啥?公然跟楚誉抢人? “哦,是昀表哥啊,你还没有回去吗?舅舅呢?”郁娇朝左右望了望,“没看到他呢。” “他有事先回去了。”景昀说道,脸上露着歉意,“本来呢,我想送娇妹妹回府,哪知,我的马车不见了。” 霜月心中暗笑,有楚誉在,景昀有十辆马车也会被偷。 郁娇微微一笑,说道,“我有马车呢,不劳烦昀表哥送了。”她又吩咐府门前的一个护卫,“快帮景公子去寻马车。” 景昀说道,“娇妹妹,我已经派人去找去了,你不必担心我,这天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府吧。我明天再去郁府接你去看祖母。” 霜月眯了下眼,“景公子,小姐明天没空,明天还要来林府呢。” 景昀又道,“这样啊,那,后天,我后天去接娇妹妹。” 霜月心中更是冷笑了,景昀这是死缠不放了,“后天只怕也没空,小姐过两天要去给三皇子祝寿,要开始学宫中的礼仪了。” “你要去给三皇子祝寿?”景昀诧异地问着郁娇,“三皇子的侧妃,是你的大姐。你不是跟郁家其他姐妹,不合吗?” 不等郁娇开口,霜月又开始抢话,“景公子,合不合,那是外人的看法,不管怎么说,小姐跟郁大小姐那也是同父的姐姐,看在同姓的份上,还是要去的。” 景昀被霜月频繁插话,脸上早已露出了不悦。 但因霜月是郁娇的侍女,他不好训斥,仍就问着郁娇,“学习礼仪也不需要一整天的学,我后天中午接你来景府,可好?祖母一直念叨你呢。” 郁娇也想景老夫人了,便微笑道,“好,后天中午我去景府。” “我去接你。”景昀见她同意了,心中欢喜起来。 “这个……不必了,我还是自己去吧,昀哥哥去郁府,我担心我的几个姐妹们说我闲话,她们一直不赞成我跟景府来往密切。” 景昀知道郁府跟景府的关系不太好,便也不免强她了,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在家中等着娇妹妹。” “那我先回了。”郁娇微笑着颔首,走下台阶,坐进了郁府的马车。 景昀一直望着郁娇的马车走得看不见踪影了,才转身牵过林府配给他的马儿,骑马离开了。 林家长房对面的小巷子里,停着一辆小马车,车里,有人挑了帘子一直望着忠毅将军府的府门前。 景昀? 楚誉的目光渐渐地变得幽暗,胆子不小呢! 他放下帘子,说道,“黑水,叫二十个枭龙卫来。” 黑水眸光闪了闪,“打一顿景昀,为何要二十个枭龙卫?景昀根本不会武。” 楚誉皱着眉,“谁说本王要打景昀了?” 黑水眨眨眼,楚誉一直看着景昀,跟看仇人似的,又叫二十人,不是打景昀,是想干什么?刚才还命他将景昀的马车弄跑了呢。 “那?打谁?”黑水一头的雾水。 “暗中去帮林鸿志,他会去偷长房的财物,要闹么,当然得闹大一点。” 黑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楚誉是要帮郁娇,景家公子可没有楚誉的本事大,谁厉害谁没用,两相一比较,就出来了。 …… 林鸿志手头上缺银子,心中烦闷,便在自家府门后的街上闲逛,这时,有个算命的走来,拉着他说道,“哎呀,这位公子,这是要大财的模样啊。” 林鸿志最近几天一直输,输得连身边丫头头上的首饰,都被他抢了来,拿去当了换了银子,哪里财了? 他恼恨地将算命的推开到一旁,“胡说八道什么?滚开!” 算命的却拦着他不放,“小老儿算命,从没有失算过,一定没看错。公子三天之内,一定会大财。” 林鸿志反正是闲着,好奇之下就问他,“那好,你就说说看,本公子家中有几人,本公子今年年纪多大,什么时辰生的,什么时候有过钱,什么时候没有了钱。说,说不好,你得赔本公子钱!” 算命的笑道,“公子写个字出来,小老儿一算便知道了。” 林鸿志便写了自己的名字中一个“志”字。 算命的看了一会儿,笑道,“公子家中,有一百零三口人。公子十八岁三个月零十一天,辰时一刻生。十八岁之前,一直都有钱,十八岁这一年,有个坎儿,过了这个坎儿,又会是大富大贵之人。” 林鸿志听他说的半丝儿不差,便来了兴致,“说得不错,那你快算算,我这几天,哪天会大财。” 算命的掐指算了算,“公子明天就会时来运转。” 林鸿志听了,心中欢喜,这么说,他明天再去赌一赌,就会翻本了? 他打走了算命老头之后,脚步轻快回府去了。 而这时,算命的老头咧嘴嘿嘿一笑,心中更是冷笑,傻小子,今儿挖个坑,摔不死你。 这个算命的,正是霜月扮的。 霜月得了郁娇的吩咐,前来给林鸿志“挖坑”。 …… 林鸿志回了家里。 起初,他想着算命先生的话,心中一直欢喜着,可欢喜了一会儿,又愁了。 他现在正是财运旺的时候,赌上一赌正好赢一大笔。 可是,他没有本钱啊,拿什么翻本?再说了,他还欠着赌坊的银子呢。 林鸿志没有本钱翻本,心中又烦躁起来。 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得有仆人们在闲聊,说是城中永丰街那一带,住着一个叫刘宝的人,是专门放银子的,专解燃眉之急。 他听在耳里,心中大喜。 不如,借他个二三万,还上一部分的赌债,再用剩余的银子去好好的赌一把,如此一来,一定能翻身。 林鸿志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他便问了那两个仆人,刘宝住的地方。 仆人告诉了他地址。 林鸿志是片刻都没有停留,当晚就找到了刘宝。 刘宝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林鸿志,“借银子?” 林鸿志陪笑道,“找您刘爷,可不就是借银子吗?” “借多少?” “二……,不,三万吧。”林鸿志道,“借三万,三天后,一准归还。” 刘宝冷笑,“三万可不是小数字,你要是还不起,我不是亏大了?” 林鸿志早想好了说辞,“我是林家大少爷,这是我们家的房契,我要是还不上,你拿去房契好了。” 刘宝将林鸿志的房契拿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的确是林家二房的房契。 “好,有抵押物,可以借,不过,我这银子借出,可是要收利息的。”刘宝再三强调。“是二分的利息。” 林鸿志只想着借到银子,好快去翻本,狠狠赚上一笔,别说二分的利息了,五分的利息,他也愿意借。 “没问题,刘爷只管放银子。”林鸿志满不在乎地说道。 刘宝眯了下。传管事前来,送银子。” “是,刘爷。”站在刘宝身后的一个随从,答应了一声。 很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走来了,上面,放着几张银票。 刘宝指着银票,“三万两,林大少爷签字画押后,就可以拿去了。” “多谢多谢。”林鸿志大喜,毫不犹豫地提笔在托盘上的一份借条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刘宝将借欠看了几眼,收好了,“林大少爷,请收下银子。” 林鸿志大喜着,伸手就去拿银票。五千两一张,一共六张,“刘爷,三天后,我一定连本带息还上。” “好说,好说。”刘宝宝哈哈一笑。 等林鸿志一走,刘宝马上收了眼中的笑容,开始凝眸沉思起来。 今天一早,有个会武的丫头,来找他,说,要他配合唱出一戏,戏唱好了,会有重赏。 丫头的武功很高,高得他不敢小觑,他只好答应了。 不过,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戏”?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53,败家子中计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家二房。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到了二更天的时分了,但是,林二夫人的卧房里,仍然点着烛火,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均没有歇息,而是坐在灯下,生着闷气。 几个女儿刚才跑来哭诉了一番,将二人本来不好的心情,哭得更加的烦躁了。 林二夫人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不停地咒骂着林世安。 “你说你还有点用吗?怎么拦不住大房的人?如今这家里,还像个样子吗?你看看,这床都没有了。” 不仅床没有了,连她柜子里的一些衣料,也被郁娇带着人收走了。 郁娇那小妮子,简直不是人,而是鬼,不,分明是个看穿所有事的妖精。 不仅搬走了大件的床,架子,柜子,连那衣料跟首饰品,都没有放过,全都拿走了。 想不到,郁娇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居然认识宫里头的御赐品。 她这屋里,原本有几件料子,是皇上赏给林伯勇的,全京城有那种布匹的人家,屈指可数,她原想着,林伯勇和林婉音都死了,她用了就用了。 哪想到,郁娇认得,二话不说地拿走了。 她想赖,也赖不了。 因为,那些料子不仅是御赐品,还是贡品。京中人,谁得了,都是有记载的。 几个丫头婆子见夫妻二人吵架了,一个个识趣地溜走了。 有人已经去库房里寻旧床去了。 林鸿志坐在一旁喝茶,不做声。 林二夫人见他无动于衷,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问你话呢,怎么一句也不吭声。床没有了,我们睡哪儿?” “不是还有一张梨花木的床吗?那也是你的陪嫁呢,先睡一晚再说。”林鸿志已经被林二夫人骂了一个多时辰了,心中一直忍着怒火,但碍于有仆人在外头,他不好大脾气。 “什么?要我睡梨花木的?我不要!”林二夫人当即跳了脚。 她用了几天景纤云用过的金丝楠木大床,说什么也不想用她的旧嫁妆梨花木的床了。 景氏那张金丝楠木床,到了晚间的时候,在烛火光的照耀下,木头上会闪着淡淡的金光,像仙子的床一样。 当初,景氏还在的时候,她就十分的羡慕景氏的床。 那是曾老爷子正妻的陪嫁。 大老夫人嫁入林家后,曾老爷子做主,送给了嫡儿媳大老夫人,后来大老夫人又给了景氏。曾老太爷继妻的儿媳二老夫人,就只有羡慕的份儿。 二老夫人都得不到,当然,她也得不到了。 林二夫人因此嫉妒羡慕了很多年。 “那就只能睡地上了。”林世安不耐烦地站起身来,他本来是想同妻子商议一下对策,家中没银子了可怎么办。 哪知,这个妻子比他还要慌张。 算了,还是去姨娘的屋子睡吧。 林世安心里一烦,就不想管事了,只想得过且过的,过一天算一天。 林二夫人一把拉住他,“你给我回来!” 林世安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又怎么啦?你跟我抱怨,我也没有办法。” 林二夫人朝外头看了看,现丫头婆子都站得远远的,她将林世安拽到里间的卧房里,关了门,小声地问着林世安,“相公,昭阳公主和安王不是说,会保咱家的吗?要不,你去求求公主?家里成了这样子,没法过日子了啊。” 林世安回头看向林二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前几天,我也去找过公主,但是公主的态度,不像之前那么好了,我问了她,我几时能官复原职,她马上冷了脸,清清冷冷看了我一眼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了。” 林二夫人吸了口凉气,“是不是,公主另寻了其他人,顶替了你?你的技术,不是只有你一人会吗?” 他们林家二房,之所以得了昭阳公主的青睐,主要是因为,老太爷和林世安都会研制火药。 老太爷年岁已大,已不大管着这件事了。 林世安自己琢磨出了一个更好的法子,能将火药的威力,提升到极限。林世安本想将这件事报与皇上知晓,让皇上提升他的官职。 但这时候,昭阳公主拿住了女儿林佳兰同裴元志私会的证据。 威胁他们说,若是他们不听她的吩咐,就将女儿的事,说与林伯勇和林婉音听。 当时的林婉音,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林婉音的父亲林伯勇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裴元志还没有同意娶林佳兰为正妻,事情要是提前嚷出来,那对父女一定不会放过女儿和他们夫妇二人。 他们害怕之下,就同意了,暂时不报与皇上知晓,而是听命于昭阳公主和昭阳公主哥哥安王的安排。 那对兄妹说,只要听他们的安排,会许给林家二房财富与地位。甚至是,他们想要整个长房,也会帮他们得到。 长房的财富,早已让他们艳羡了多年,所以,他们义无反顾的听从了。 再后来,安王和昭阳公主命他们毒害林伯勇,好处便是给女儿做媒,让佳兰嫁入裴府做正妻。 只要女儿做了裴元志的正妻,将来必是侯夫人,那么林家二房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 不得已,林世安将自己会火药新技术的消息瞒了下来,只听命于安王和昭阳公主这兄妹二人。 林世安摇摇头,“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整个朝中,只要我一人会新技术,兵部火药库的人,只会做简单的土炮,而且,十个常常有八个不会响。那些都是做爆竹出身的人,都是些半碗水水平的人。” “那为何安王和昭阳公主冷落了你?”林二夫人担忧问道,“他们兄妹要是不管咱家了,你又失了官职,将来,我们二房的人,还怎么活啊?” 如今的林家二房,因为弄丢了林伯勇的尸骨,早已被京城的人唾弃着。 要是得不到安王和昭阳公主的庇护,二房的人,将来想在京城占个一席之位,确实难。 所以,林二夫人才焦急起来。 林世安也烦躁,“我思来想去的,一定是裴世子在昭阳公主面前说了我们什么。昭阳公主才冷落了我们。” 林二夫人吸了口凉气,“裴元志?我们二房的人,跟他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为什么要害我们?” 林世安冷笑,“你忘记了女儿的提醒了?裴元志喜欢上了郁娇。而郁娇,是长房的义女,她现在,巴不得我们二房的人倒霉呢,没准啊,裴元志为了讨好郁娇,才不让公主帮我们。” 林二夫人眼珠子转了转,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他怎么这么恶毒!他想过河拆桥么?”林二夫人咬牙怒道。 “他是永安侯府的世子,你能拿他怎么样?我们能拿他怎么样?”林世安反问林二夫人。 林二夫人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哼,眼下,先忍着,再伺机行动!裴元志身份高贵,手里有权,我们不能拿他怎么样,不是还有个郁娇么?”林世安虽然一直是窝窝囊囊的一个人,真正到了关键时刻,也变得狠戾起来,“还有那个帮着郁娇的林唯枫,都不能放过!” 林二夫人眸光微缩,没一会儿,冷笑起来,“我真是气糊涂了,有时候,除一个人,不必动刀子,后宅里的阴毒事,也足可以将一个人打倒。” 林世安袖子一拂,冷笑道,“那还不快去准备着?我们现在过成了这样,全都是因为那两人搞的鬼!” 林二夫人扬了扬眉,得意笑道,“相公,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主意。” 林世安眯起双眼,“你打算怎么做?” 林二夫人伸手,沾了点茶水,用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微微一笑望着林世安,“相公,如何?” 林世安眸光一亮,捏着小胡子尖,冷冷一笑,“不错,就要这么办,要是我们早点出手,就不会到今天了。” “也不算迟呀,除了林唯枫,那长房的东西,不是又归我们了?”林二夫人笑意吟吟地坐下来,“不过,我向你要个人,你舍得不舍得?” 林世安笑了,“我的人,还不是你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客气什么呢?” 林二夫人扬起唇角,目光中闪过一抹冷戾,“那好,你将方姨娘给我吧。” 林世安不笑了,“你要她做什么?”那是他几天前刚收入屋里的小妾,这才宠了几天呢! 林二夫人冷笑,“怎么,你舍不得了?其他几个,要么是人老珠黄,要么是生了女儿。差个丫环去办事,又闹不起大动静来,我想来想去,就她合适。你要是不同意,当这主意我没说,我们家,就一直过着苦日子吧。”顿了顿,她又冷笑道,“等那长房的银子到了我们的手里,你要收十个女人,都不是难事,何必在乎这一个?” 林世安思前想后,咬了咬牙,“好吧,就依了你。”林二夫人说的没错,有钱了,要多少女人没有? “多谢相公。”林二夫人朝林世安俯身一礼,唇角浮着一抹冷笑。 林世安的小妾太多了,她得借这个机会,除掉一个最嚣张的。 林世安同林二夫人商议好,借口去看自己的父母,离开了这里。 林二夫人知道,林世安看两位老人是借口,实则呢,又去哪个姨娘的屋子里去了。 林世安的姨娘太多,她也管不住,只好随他。 不过,他一走,她正好收拾那个方姨娘。 “来人!”林二夫人朝外间喊了一声。 一个婆子小跑着走了进来,“夫人,原先您屋中的梨花木床架已经抬来了,还是摆在原来的位置吗?” “就原来的位置吧。”林二夫人说道,眼下,她不关心床了,她关心被长房收回的钱物,“你马上去将方姨娘叫来!” 婆子看了林二夫人一眼,应了一声“是”,退出去了。 林二夫人眯着眼想心思,几个仆人抬着床架,进了卧房,屋子里,好一阵忙乱。 没过多久,有个年轻的妇人,哭哭啼啼的扶着丫头的走来了。 林二夫人看着她,厌恶得直皱眉头。 “夫人啊,可怎么办啊,屋子里都空了呢。”来的正是方姨娘,林世安赏了她不少值钱的物品,哪知,郁娇说那些,全都是景氏或林婉音,连鸡毛掸子和一方小铜镜都给搜了去。 剩下的,只有几个不值钱的破烂货。 方姨娘跟林二夫人一样,用惯了好东西,用坏的物品,怎么用,怎么心烦。 林世安今天没有去看她,这会儿听说林二夫人找她,她便跑来哭诉来了。 卧房的床架子,已经装好了,林二夫人将仆人都屏退了,只留了方姨娘一人。 “方姨娘!”林二夫人放下茶盏,目光慢悠悠地转到方姨娘的脸上,表面含笑,实则,那笑里毫无温度。 这个女人,跟她儿子的年纪差不多,舞伎出身,走路的样子,跟水蛇似的。 林二夫人看着她,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恼火。 林世安的姨娘不少,可没有哪个敢当着她的面,对林世安眉来眼去,撒娇卖弄。 只有这个方姨娘,仗着自己年轻,又有几分姿色,居然不将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在她的面前,敢公然跟林世安**。 实在是太猖狂了。 她今天一定得好好地收拾收拾这个小贱人。 “夫人,唉,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夫人,妾身的屋子都空了。”方姨娘走到林二夫人的面前,先是福了福,然后,捂着脸,继续地哭号着。 方姨娘是聪明的人,虽然林世安宠着她,但是,她不敢太得罪主母林二夫人,该行的礼,她样样不差。 林二夫人看着她娇柔作做的样子,心中更气了。 “昨天傍晚时分,我看到你跟三爷说话来着。”林二夫人忽然说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嫌弃老爷年纪大了,又长得不如他?身体不如他壮实?想另择高枝飞了?” 方姨娘愣了愣,没一会儿又指天指地起誓来,“天地良心啊,夫人,妾身可不敢有这个想法啊,要不是老爷将妾身从教坊里赎身出来,妾身还在那儿卖笑呢。要不是夫人大度的收留妾身,妾身哪儿有栖身之地啊。老爷和夫人对妾身这么好,妾身怎敢背叛老爷和夫人,起了二心?夫人您要明查啊。” “够了!”林二夫人可不是听她哭委屈和狡辩的,冷笑道,“你别当我是傻子,你叫你的侍女,送了个香囊过去,是不是?你昨天拦着林唯枫,是问他喜不喜欢,是不是?” 方姨娘吓得不哭了,扑通一声跪下了,“夫人,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林唯枫想对我的侍女非礼,我找他,是同他在理论。” “你骗谁呢?林唯枫会看上你的侍女?你那侍女,长得跟稻草似的瘦,他会看得上?哼,你也不要狡辩了,我找你来,就是想成全你的。” 方姨娘也不敢号了,愣愣看着林二夫人,“夫人,妾身听不懂您说的话。” 林二夫人站起身来,绕着方姨娘走了一圈,“如今,府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爷的官丢了,府里的银子呢,又被不讲理的林唯枫给抢了去,已经养不活过多的人了。” 要赶人? 方姨娘吓傻,她的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呢,她可不要再回到过去天天给人跳舞的苦日子。 “夫人,妾身哪儿也不要去,妾身愿意给夫人端茶倒水,愿意服侍夫人。只求夫人不要赶妾身走。” “你不走,愿意天天饿着,愿意不拿一文银子的过日子,愿意不要丫头服侍?”林二夫人冷笑。 方姨娘心中一凉,哭道,“夫人,妾身离了这里会死的呀,夫人要妾身做什么都行,只要不赶走妾身。” 林二夫人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你的事情,被我看见了,老爷要是知道了,可不是仅仅赶走你这么简单,老爷会直接打断你的腿。” 方姨娘吓得浑身一凉,也不敢号了,“夫人,求夫人指条明路。” “眼下呢,我有件事,要找你做,只要你做得好了,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这里,今后,你是再嫁人也好,到外地买田买房子另过也好,都随你。” 方姨娘明白了,林二夫人说来说去,就是容不下她的意思了,何况,还抓住了她的把柄,要是不替林二夫人办事,事情被林世安知道了的话,她就惨了。 “夫人,您说吧,只要妾身会做的,一定会去做。” “也不是什么难事。”林二夫人扬唇一笑,“你且起来,听我安排。” “是……”方姨娘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林二夫人跟前来,“夫人,您说吧。” “你只需……”林二夫人小声地对方姨娘吩咐了几句,眸光一缩,“听明白了吗?” 方姨娘眨眨眼,事情……有点儿冒险。 不过,她要是不答应,林二夫人定是不肯放过她。 她咬了咬唇,“是,妾身听明白了。” 林二夫人微微一笑,“你也不要怕,没准,林唯枫会收了你,他可比老爷年轻多了,会侍候女人。” 方姨娘可笑不出来。 昨天,她试着同林唯枫说话,哪知,那个林唯枫一点也不惜香怜玉,眼神冷得跟刀子一样,差点没活剐了她。 “妾身……明白了。”方姨娘此时,也不敢不答应了。 …… 林家二房,在仆人和主子,抱怨哀叹的声音中,总算是过去了一天,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这天一大早,林鸿志等不得天大亮就起了床。 他一面吩咐小厮去备马车,一面吩咐侍女快服侍他更衣梳洗。 园子里的仆人,不知他为何忽然变得勤快了,还不到辰时,林鸿志居然就起了床。 但林鸿志的脾气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没人敢违抗,纷纷伺候他梳洗,伺候他吃早点。 林鸿志的早点还没有吃完,到前院备马车的小厮走来回话,“少爷,马车备好了。” “走走走,跟本少爷出门。”林鸿志的嘴里叼了个包子,手里抓了个大饼,朝那小厮招招手,匆匆往外走去。 这个时候,太阳也才刚刚升到半树高。 小厮摸摸头,一头雾水地跟在他的身后,“少爷,这么一大早,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林鸿志心中抑制不住狂喜,当然是捞回本钱外带大赚一笔了。 道士说他这几天有大财运将至,不用过期,所以,他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赚上一笔。 “你跟着走就是了,本少爷了大财,你也会跟着沾光。”林鸿志欢喜说道,心情大好之下,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财?不会是又去赌吧?赌输了喝,喝醉了再去赌,醉成一团泥,越赌越输,这就是林鸿志每天的生活。 连他身边的小厮都看不过去了。 但小厮只是个仆人,哪敢说林鸿志? 林鸿志叫他快些跟上,他只好快步跟上了。 主仆二人出了府门,坐了马车,往平日里经常去的六顺赌坊而来。 他们的马车刚停下,六顺赌坊的门就开了。 开门的伙计看到林鸿志,愣了愣,林鸿志来得这么早?“林少爷,你是来还银子的?” 林鸿志没好气地踢了那伙计一脚。 “呸!你小子想死吗?一大早叫本少爷还银子?本少爷今天是来捞本的,赢了钱,自然会还你们钱掌柜银子。钱掌柜都没有催本少爷,你算老几,催什么催?问什么问?”林鸿志今天有钱了,底气也足了不少,将那赌坊的伙计一把推开,恶狠狠地吼了几句。 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 伙计见他神气十足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带了银子来的。 带着银子进赌坊,就是来送银子的,不管赌客赢多少,庄家都要抽提成。所以,没有哪个赌坊会亏,也没有哪个赌坊会拒绝有人带银子进赌坊。 伙计想到即将赚到手的银子,就不跟林鸿志一般见识了,咧嘴一笑,将林鸿志往里迎。 “小的哪敢呢?林少爷请吧,您今天来得早了些,还需等等其他客人。” “无妨,本少爷愿意等,你只管倒来好茶,侍候着本少爷。” “是是是,您稍等,小的给您倒茶水来。”伙计一脸讨好,笑着倒茶水端点心去了。 赌坊对面,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 马车里,坐着两个身穿男装的主仆二人,两人将林鸿志的一举一动,看得真真切切。 “小姐,看,那林鸿志进赌坊去了。小姐真神了,奴婢昨天装道士胡吹一番,他居然还真信了,跟小姐想的一样。”霜月放下帘子,笑着对郁娇说道。 两人没有穿女装,而是打扮成一对公子主仆的模样,为的是不让人认出来。 毕竟,这条街,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郁娇身为丞相的千金,被人看去一眼,都会对名声不好。 郁娇收回目光,望向霜月,“你现在进赌坊去,将这张银票给赌坊的钱掌柜,那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微胖,倒八字眉,左脸上有块铜钱大小的黑色疤痕,你跟他说,一定不能让林鸿志赢,这是好处费。” 霜月接过银票,这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她心中道,郁娇可真有银,出手就是一千两。 “钱掌柜会听吗?”霜月眨眨眼,问道。 郁娇冷然一笑,“你跟他说,是得一千两银子的好处费,再坑掉林鸿志的三万两银子呢,还是想掉脑袋!林将军的老部下不帮林家长房,是不是不想在京城里混了?” 霜月恍然,“小姐,原来那赌坊的掌柜,是林将军的旧部下啊。那就好办了,奴婢这就去。” “速去速回!”郁娇道,“我们还要回林府准备。” “奴婢明白。” 霜月挑了帘子,走下马车,大步往赌坊而来。 她长得皮肤微黑,容貌略带英气,身材高挑,走路又是大大咧咧的样子,现在穿了男儿装,十足的男儿样。 守在赌坊门口的两个伙计,根本认不出霜月是个女孩子,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市井小混混,来赌坊里赚银子的,“爷,里头请。” “请请请。”霜月笑呵呵进了赌坊,进了里头,又有伙计来迎她。 霜月的眼睛往四下里扫了扫,现林鸿志坐在赌注最大的那一桌,正等着有人同他赌钱呢。 她冷冷一笑,心说,一会儿叫你输得哭都哭不出来。 “我找你们钱掌柜。”霜月丢了一块银子,给那个迎接她的伙计,“急事,慢了的话,钱掌柜亏了银子,拿你试问。” 伙计得了银子,顿时眉开眼笑,“这位爷,您跟小的来。” 伙计将霜月往楼上引。 一直走到三楼楼道的最里头,伙计伸手敲了敲屋子门,“掌柜,有人找。” 过了半晌,屋子的门才开。 一个大个子伙计开了门,“何事?” “有人找掌柜的。”小伙计道。 大个子的眼睛往霜月的脸上扫了扫,对小个子伙计说道,“这谁呀,怎么什么人都引来见掌柜?不见不见。” 说着,就要关上门。 霜月一脚将门踢开,冷冷说道,“钱掌柜呢?不怕在下,难道不怕忠毅将军府上的人?” 伙计一听说,是忠毅将军府上的人来了,大个子的伙计吓得脖子一缩,“你是林氏长房的人?” “难道,还要在脸上写几个字,你才认?还不让开?”霜月恶狠狠地瞪一眼大个子。 大个子再不敢拦着,让霜月进了屋里。 “你是忠毅将军府上的?”一个个子微胖的中年汉子,从里间屋里走出来,问着霜月。 霜月往他脸上望去,这人的左脸上,长着块黑疤,同郁娇说的钱掌柜的模样儿是一样的。 她从怀里摸出郁娇给的银票,“你是钱掌柜?” 钱掌柜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小公子怎么称呼?” “我的名字,你就不必记着了。”霜月将银票塞到钱掌柜手里,“这是好处费,我家主子要你办件事。” 又是忠毅将军府上的,又给了好处费,钱掌柜当然不会拒绝了,他收了银票,现是一千两,更加欢喜了,“小公子请说。” “林家二房的公子林鸿志,认识吧?”霜月抱着胳膊,问着钱掌柜。 钱掌柜点了点头,“认识认识,他是这里的常客了。” “我们主子说,不管你使什么法子,都不能让他赢!最好呢,让他输光银子,还欠上个万儿八千的。” 赌坊里做假,是最平常的事,不做假,庄家喝西北风? 钱掌柜听说要他让林鸿志输,当下就答应了,“这不是难事。请你家主子放心,包管让林鸿志输。” 霜月忽然从腰间拔下软剑,唰—— 朝钱掌柜的头上扫去。 钱掌柜头顶的帽子,顷刻间就掉了一角布。 两个伙计和钱掌柜吓得全都呆住。 “记着,别将事情办砸了,否则——”霜月慢悠悠地塞回软剑,“小爷我下回削的就是脑袋了。” 说完,她大摇大摆的走了。 一直等霜月的脚步声听不到了,两个伙计和钱掌柜才回过神来,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人好厉害,不听话的话,只怕命就不保了。 “去,一定要让林鸿志输!”钱掌柜心有余悸地对两个伙计吩咐道。 两个伙计都见识了霜月剑法,都怕死呢,哪敢不听话,应了一声“是”,飞快跑去安排去了。 霜月下得楼来,往林鸿志那一桌望去,现林鸿志已经跟人赌上了。 她冷冷一笑,走出了赌坊,回到了马车上。 郁娇放下挑起的车帘,问道,“怎样,那钱掌柜,没有拒绝吧?” 霜月笑道,“没有,他收到钱票就答应了,不过,我怕他搞鬼,拔剑吓了他一吓,他老实多了呢。” 郁娇点了点头,“他本是林将军的一个马童,上战场后贪生怕死,偷偷跑了,还往脸上弄了块疤痕装胎记。林将军大度没有追究他,他要是不肯帮,我就将这件事说出来,他必定会怕兵部查过来,不过,眼下你吓了他,他又是个怕死的,不会不听了。” 霜月又道,“奴婢离开的时候,林鸿志已经赌上了。” 郁娇勾唇一笑,“我们回吧,等着林鸿志的好消息。” …… 郁娇主仆离开后,林鸿志起先小赢了几把,但没多久,就开始输了,而且,输的数目还不小。 他急了,这可是借的高利贷,要是输光了,他家的房子就没了,他可是拿着房契做抵押借的钱呢。 到时候,父亲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可这人,越是心急,越是输。 不到半天,林鸿志的三万两银子全输光了,而且,还欠了赌坊的五千多两。 “还玩不玩啊,林大少爷?”有人开始起哄,逗弄他。 “玩,你们等着,本少爷回去拿银子来翻本。”林鸿志输钱不输气势,傲然回道。 他弹弹袖子,离开了赌坊。 但是,真走出赌坊,他心中开始烦躁了,那个道士明明说他有财运到了,为什么会输啊? 林鸿志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又怎样?钱还是没了。 林鸿志郁闷之下,又跑去喝花酒,喝得醉熏熏的回了府。 以往,他这般醉鬼的样子,被父亲林世安知道,总会骂他一番,被妹妹看见了,也会取笑一番,但是,林家二房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的时候,人人都在烦躁着,谁也没去理会他。 林鸿志得以平安的回到了自己的园子里。 可回来之后,他又愁了,现在,不光没赢回来,又输了三万多两,可怎么办? 林鸿志愁闷的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该是归还刘宝三万两银子的时候了。 这一天中午,林鸿志正在屋里睡闷觉,他身边的小厮走来叫他,“少……少爷,有人找。” 林鸿志烦闷地吼了一声,“本少爷在睡觉,你吵什么?” “不好意思,吵着林大少爷睡觉了。”一个大个子的汉子,带着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他的屋子。 林鸿志认清了来人,惊得脊背一凉。 “你你你……,你怎么进了我的屋子?” “是啊,刘某不进你这后宅,你是不是想躲过一辈子,不还刘某的银子?”刘宝冷冷一笑,迈步走近他的床前。 他身后两个身材壮实的汉子,齐齐拿冷眼看着林鸿志。 林鸿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是啊,刘哥,我……我这不,这不正想办法呢?” 刘宝冷笑,“还有什么好想的?欠债还钱,没钱还,拿宅子抵押,现在,距离还钱的时间,还剩三个时辰,你是还银子呢,还是还宅子?痛快点说,刘某好做个打算。” “还钱!” “钱呢?”刘宝冷笑,“你要是不想拿宅子抵,你可以去找你们长房借呀,他们不是有钱吗?” 找长房借? 长房借给他才怪呢。 林鸿志心中恼恨起来,没一会儿,他心头一亮,往刘宝身后的两人看去一眼,心中生出一计来,笑道,“刘哥。”他道,“我有个好主意,咱们一起财。” 林鸿志从床上走下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了,欢喜着说道。 “什么法子?”刘宝眯着眼,问他。 “刘哥,你听我说……”林鸿志走到刘宝的跟前,小声的耳语了几句,然后,笑着问道,“怎样,这样的生意,划算吧?” “不会有事?”刘宝眯着双眼,问道。 “不会。”林鸿志大手一挥,“那边才二十个护卫,而且,宅子那么大,全都分散着守着呢,我查看过了,每天守着库房的人,只有八个,而且,八个还是轮流守着,每回只有四人。” 刘宝眯着眼想了想,“好,这笔生意,接了。不过呢,我们出人,得拿大头。” “没问题,只要抵了三万两银子,剩下的,刘哥能拿走,全都拿走也成。”林鸿志说道。 长房的人太绝情,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几时行动?”刘宝又问。 “就今晚吧。”林鸿志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这天阴阴的,晚上没有月亮,正好行事。” 刘宝也朝窗子外头望去一眼,“好,说定了。晚上二更天,我带人来找你!” 林鸿志点头笑道,“刘哥快去准备就是。” …… 林家长房。 落英园。 郁娇正坐在园中的凉亭里,独自下棋。 霜月向郁娇汇报了林鸿志的情况,郁娇没有欢喜起来,反而是,皱了皱眉。 “小姐,二房那个败家子中计了呢,晚上就等他钻圈套了,你为什么不高兴?”霜月诧异地望着郁娇。 郁娇撩起眼皮看着她,“有人死缠不放,你高兴吗?” 霜月不假思索的回道,“哪个小白脸敢死缠小姐,奴婢替你打断他的腿!” 然后,豪气万丈的拔剑嚷道。 “你打一个试试?”楚誉施施然地从正屋走出来,冷冷盯着霜月。 霜月脸色一白,“……,口……口误,失陪。” 话还未落,身影一闪,人已不见了。 郁娇偏头看向楚誉,“王爷最近很闲?” 楚誉回了京之后,有事无事跑来找她,他就不怕他的皇帝老哥知道他抗旨回京,砍了他的头? “再忙也要吃饭,来,一起吃饭了。”楚誉牵着她的手,将她往正屋里拽,“吃饱了,晚上一起看戏。” ------题外话------ 谢谢weixine4322……的鲜花^_^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54, 送林世安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楚誉的手指修长,如根根玉竹,五指一张,犹如一张网,正好将郁娇的小手,整个儿网住。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郁娇一愣,将手往回抽。 抽不动。 她一动,他的手指也跟着使力。 楚誉回头看她,见她倔强的鼓着小脸,眼含怒意望着他,两只杏眼睁圆,水盈盈的,甚是可人。 他的唇角不由得渐渐翘起。 “娇娇,到吃饭时间了,你不饿吗?”他见惯了林婉音高高在上的温婉大方,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淡然清冷,回眸一笑,倾国倾城,乍一见她小女儿十足的样子,心中狠狠一软。 十三岁时的林婉音,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努力去想,时间太久了,记忆已经模糊了,他现在,眼里心里只有她现在这一世的样子了。 郁娇。 楚誉望向她的目光,也更加的温柔了。 “你先放手。”郁娇见一只手抽不动,便用另一只手去掰,一根根手指地去掰楚誉的手指。 但是,楚誉的五根手指,却跟铁钳子似的,怎么掰也掰不开。 不仅掰不开,反而将她折腾出了一身汗,她恼恨地瞪他一眼。 她这番娇憨的样子,惹得楚誉莞尔一笑。 “我喜欢握着你的手。”楚誉握着她的手,转身缓缓往屋里走去。 她的手很小,很软,嗯,也很不安份,握得这么紧,她的手指头仍在一扭一扭地。 真是太调皮了。 “可是,……我不习惯。”郁娇被他拖着走。 她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皱了下眉头,她仍然不习惯再去亲近一个男子。 尽管楚誉说,喜欢了前世的她很多年。 但这心理上,一时之间,很难适应起来。 “慢慢就习惯了,我说过,你要试着喜欢我。”他知道她被裴元志伤得太深,她害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她将自己包成了一只茧。 他愿意等着她,等她向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郁娇愣了一瞬。 试着喜欢他? 她正努力着,可是…… 这真的很难呢,她害怕再次付出全部,却换来一场欺骗。 虽然楚誉说,他不会骗她,可是,她还是害怕。 她不敢走出一步。 楚誉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忽然间,停了脚步。 “你喜欢海棠花?”他偏头过来,诧异地看向她。 他记得林婉音的她,不曾喜欢海棠花,她只喜欢桃花。 不仅在林府的后宅里遍种桃花树,还在她自己的闺房前,遍种桃花树,更将自己闺房的园子,取名为“落英园”,只因前朝一个诗人,写了句关于桃花林的诗,“忽逢桃花林……,落英缤纷……”, 郁娇回过神来,这才现,两人已经走到她新种的海棠树苗面前了。 “我只是,不喜欢桃花了而已。”郁娇涩然一笑,“我现,除了桃花以外,还有不少美丽的花儿呢,牡丹,玉兰,海棠,芙蓉,嗯,荷花也好看,林府里有一片湖,里头种着些荷花,去年花开宜人,不知今年的长势怎样……” “所以,娇娇。”楚誉伸过另一只手,将她揽进怀里,“这世间,不止桃花一种花儿,你试着看向其他的地方,会现,有很多很好看的花。花是如此,人也是如此。不要只盯着一个人看,那个人不好了,难道,世间的人,都不好了吗?” 郁娇抬头,正望见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目光深遂无底,似要将她吸进去似的。 她懂他的意思。 “我……”她叹了叹,“你给我些时间。” “好。”楚誉颔首,眸色亮了几分。 两人走进了屋里。 正屋的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还有两碗米饭,一碗莲子粥,一碗清粥。 而且,全都是荤菜。 都是她喜欢的。 郁娇记得,上回让霜月去酒楼订菜,霜月没去酒楼,而是去了誉亲王府,带回来的一桌子菜,也全是她爱吃的菜。 楚誉,连她前世爱吃什么,也记下了? 唉,这个人…… “坐。”楚誉扶着她坐下,他坐到了她的对面,接着,楚誉又将一双筷子放在她的面前,“这是誉亲王府的厨子做的,刚刚送来的。” 林家长房离着楚誉的誉亲王府,可不算近,但这菜上还冒着热气,可见,这送菜的速度可不慢。 定是谁,施展轻功提着食盒送来的。 郁娇看了他一眼,握着筷子,夹了片虾仁放入口里,又拔了一口米饭。 虾仁的味道,比郁府的厨子做的要好,米饭的松软度,也是恰到好处,她胃口大开,又吃一块虾仁。 在饭菜的面前矫情,那是傻子。 郁娇便不客气地吃起来,都是她喜欢吃的菜,不吃可惜。 楚誉见她吃得开心,眉眼更加柔和起来。 “味道如何?”楚誉没吃,而是忙着给她布菜。 她回京一段时间了,仍没长多少肉,脸儿尖尖的,细胳膊细腿的,看着都惊心。 搂着她时,总有一种怕揉坏了的感觉,让他不敢太肆意。 真想让她一次吃得长大,长成林婉音一般的高挑个子。 又想想,这是不可能的事,还得等四年,她才能长成林婉音的个子。 四年啊,四年后才能娶回去…… 楚誉望着小小年纪的她,心中很是颓败。 太久了! 郁娇吃着吃着,忽然现楚誉只看她吃,自己坐着不动,而且,用一种十分忧郁的目光望着他,隐隐约约的,还听得到他在叹息着。 郁娇秀眉微蹙,“你遇上为难的事了?”想不到,天不怕,天不怕的楚誉,也有为难的时候?“皇上现你回京了?” “不是。”楚誉的目光,望进她的眼里,目光幽怨,“为什么,你只有十三岁?为什么不是林婉音的年纪,不是十七岁?你为何这么小?” 郁娇被他问得一愣。 她连重生,都是不能自己做主的事,这年纪的事,她能决定吗? “……,还有两个月,我就十四了,哪里小了?”她眨了眨眼,“你为何忽然问我的年纪?我变成了郁娇,也是身不由己,年纪的事,也当然是我不能决定的。其实,仔细想想,我该感谢老天才对,它没有让我重生成一个婴儿,也没有让我重生成一个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老妇。” 要是让她重生成一个婴儿,她无法复仇,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越活越肆意,越活越嚣张,她会疯掉。 要是重生成一个不久于人世的老妇,大仇未报,又即将死掉,她更会死不瞑目。 郁娇的话,惊得楚誉的身子忽然僵住,后脊背一凉,脸色也渐渐地苍白起来。 她说的没错,万一她重生成了一个婴儿,他岂不是要等十六七年,才能将她娶回去? 到时候,她更会嫌弃他,说他老牛啃嫩草;要是她重生成了一个八十三岁的老妇,他会伤心得当场死去。 不,他会拉着她一起去死,再一起重生。 可万一,一起重生之后,他们成了亲兄妹…… 更或者,她重生成一个男子,一匹马…… 楚誉越想越心惊,再不敢往下想了。 他望着她,忽然又觉得,十三岁这个年纪,刚刚好,他可以看着她长大,长成四年后的样子。 只有四年的时间,也不是很久。 他错过了前世跟她相处的青梅竹马的时光,现在遇上小小年纪的她,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这样一想,楚誉心中长长地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回去后,他一定要到母后的灵位前祭拜一下,感谢母后暗中相助他,没有让郁娇变成一个婴儿,一个老妇,或是一个男子…… “对,不小,也不大,正好正好,刚刚好。”楚誉将一块剔掉了骨头的酱鸭肉,放在郁娇的碗里,“吃吧吃吧,这都是你喜欢的。” 郁娇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楚誉的脾气,真是怪,刚才还是天要塌了一般的沮丧伤心,这才眨眼的时间,又欢喜异常。 这个人…… 真难相处。 吃着饭,不知不觉间,到了天黑。 郁娇净了手,拿茶水漱了口,就听楚誉朝门外喊了一声,“黑水。” 一个黑影子,忽然闪了进来,动作之快,声音之轻,跟鬼魅一般。 “爷。”又朝郁娇问了声安,“四小姐。” “收走。”楚誉指了指桌上的残羹冷炙。 “是。”黑衣黑裤黑头巾的黑水,身影一闪,到了桌旁。 然后,他手脚麻利地将桌布一卷,再四角一提,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后,黑水拎着那堆碗,闪身出屋,眨眼之间,又不见了。 楚誉见郁娇一脸愕然,便说道,“我想请你吃饭,可你不能进王府,我又不能带你去别处,那样一来,就会暴露你我。若是有仆人进来收拾屋子,三叔就会现我,现我跟你在一起。” 郁娇抬头看他。 楚誉的唇角微扬,“或者,你不介意让三叔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我介意!”郁娇脸一沉,抬步走出屋子,她心中还没有做好准备呢,哪敢这么快让三叔知道她和楚誉的事?“天不早了,我要去库房看看,这个时候,林鸿志该行动了吧?” 楚誉也不恼,浅浅含笑,追上她的脚步。 “看戏么,人多才有意思。”他牵起她的手,并排往外走。 郁娇知道,手被他握住后,她就别想甩开,索性,她就由他牵着。 不就是牵一下手么?又不会损失什么。 郁娇的温顺,令楚誉心情大好。 林府的仆人跟护卫不多,况且,楚誉耳力又好,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上了一个人。 两人缓步而行,一直到了库房附近,才有一人闪身出来,拦在了二人的面前。 楚誉盯着来人,皱了下眉头。 真是个没眼力见的家伙。 霜月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讪讪一笑,“爷,小姐,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呢。” 当她真想打断两人散步的好事?她才没那么笨! 她是现情况有异样,才前来汇报来的。 “出什么事了?”郁娇问道,霜月一直很识趣,不会无缘无故地顶撞她主子。 霜月又往楚誉脸上望去一眼,现楚誉的神色缓和了不少,没怒了,便说道,“林家二房的一个姨娘,指使她的侍女,在二房的紫霞苑里,悄悄燃了一柱香,香燃着后,那侍女又去请三爷,说是林二老爷找三爷议事,约三爷前去紫霞苑里见面。” 说着,霜月将一支燃了小半截的香,递给郁娇看。 郁娇眸光一缩,“这是什么东西?” 站在她身侧的楚誉说道,“这是合欢香,中了这种香的人,会在六个时辰内,十分渴望同女子欢好,这种东西,出自青楼。” 郁娇厌恶得直皱眉头,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姨娘,居然敢暗算三叔,只怕,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吧?” 楚誉点了点头,“娇娇,你让二房的人,由富户之家,一下子成了穷苦之家,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她们找不到你,就找三叔报复。” “霜月,三叔知道这柱香的事吗?”郁娇眸光一缩,又问道。 霜月说道,“奴婢将香拔出来后,给了三爷看,他当下就认出来这是合欢香,怒得要去杀了那姨娘。奴婢将他稳住了,说,先同小姐商议一下再做决定,于是,奴婢这才来请示小姐。” 郁娇说道,“霜月,你将三叔稳住了,做得很好。以三叔的性子,知道有人暗算他,他定是一刻也忍不住的。但是,如果真杀了那姨娘,就会对三叔不利了。” 霜月眨眨眼,“小姐,为何不能杀姨娘?” 楚誉这时说道,“因为,没有证据说是姨娘想害三爷。就算是抓了丫头,二房的人反咬一口,说是丫头陷害姨娘才这么做的。而三爷要是杀了姨娘的话,就会吃杀人官司,正好,钻入了二房人设的圈套里。” “好个卑鄙无耻的二房!”霜月咬牙冷笑,“就没有法子,将他们连根除了?” “当然有了。”郁娇勾唇一笑,“今晚,不是有人来闹事吗?我正等着他们呢。” “可是那姨娘陷害三爷的事,就这么了了?”霜月不甘心地摊手。 “我有主意。”郁娇眸光一寒,“我们去找三叔。” …… 林唯枫正在忙着训练护卫时,有二房的侍女来请他去见林世安。 又说,二房的老太爷老夫人也去了,就在二房的小厅紫霞苑里候着他。 他本不想去见林世安一家子,但那侍女说,林世安想起林伯勇生前交待的一些事情,要当面跟他说,请他过去。 想想死得不明不白的大哥,林唯枫心中一直愧疚着,便答应了。 二房的侍女刚走,郁娇的侍女霜月出现了,并递给他一支香。 告诉他,这支香是从二房的紫霞苑里找到的,而且,霜月一直在二房里监视着那边的人,现,并不是林世安一家子请他过去说话,而是林世安的姨娘暗中下了暗手,在陷害他。 他当下就怒了,想提刀去砍了那个贱人。 胆儿肥了,居然敢暗算到他的头上。 不过,郁娇的侍女说,这件事得同郁娇商议商议,让他先稍安勿躁。 他后来想了一想,的确是不能冲动,说不定,这里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郁娇那个小丫头片子,人虽小,但是,却鬼精得很。也许,她有更好的法子收拾二房的人。 霜月说是去请郁娇前来,他且先等着好了。 林唯枫正背着手,在自己的园子里踱着步子想事情,这时,郁娇主仆来了。 “三叔。”郁娇进了园子门,朝林唯枫喊道。 她没有让楚誉跟着前来,一是不想让楚誉的身份马上曝光,必竟,楚誉目前,本应在去往崇州的路上。 二是,楚誉要是名目张胆地参合进林家的事,对林家和他,都会有麻烦。 二房的背后是安王,现在,还不是正面同安王撕破脸的时候。 那样一来,会让安王认为,楚誉的真正目的不是替林婉音查冤屈,而是故意针对安王。 会让小小的痴情的行为,上升到权利的相争上面去。 她不想楚誉卷进去。 她和楚誉,目前都没有实力同安王争斗。 “郁娇来了?我等你半天了。”林唯枫朝她点了点头,招手说道,“二房的人忒不是东西了,你来说说看,怎么收拾他们?” 郁娇进了园子。 “霜月跟我说,她现是方姨娘指使她的侍女悄悄燃的百合香。我想,这件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郁娇扬唇冷笑,“背后,一定有林世安的助阵。因为,一个姨娘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要是成功了还好,要是事情失败了,她会被林世安打断腿的。” “林世安!他骨头痒了?”林唯枫怒道,挽了袖子,恨恨得咬牙,一副要去打人的阵势。 郁娇拦着他。 “三叔。”她眉梢一扬,说道,“今天晚上,他们等着看你的笑话,看我们长房的笑话,焉知,我也在暗中准备着,在等着他们闹笑话呢。” 林唯枫听出了郁娇的话外之意。 他眯了下眼,“侄女儿,你在做什么部署?” 这两天,林府里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要郁娇来做,但是郁娇却天天来,而且,她的侍女还一直频频往二房那边跑去。 显然,郁娇在命她的侍女,监视着二房的人。 “三叔。”郁娇冷冷一笑,“虽然我没有掌握二房的人杀死义父的有力证据,但是,我从他们的一言一行之中,已经得出了结论。义父,就是被他们害死的!而且,他们默认了裴家杀死婉音,这样的人家,还配冠以‘林氏’之姓吗?他们的所做所为,三叔没有看到吗?” “哼,老子早想收拾他们了!”林唯枫冷笑,“我们长房一直恩待他们,哪知,养了一群白眼狼!刚才,还想用卑鄙的法子算计老子,老子不将他们打得爷娘不识,就不叫林唯枫!” “我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郁娇微微一笑,“林世安的儿子,林鸿志,今晚会带人前来偷袭长房的库房。我们呢,就放他们进来,再来个瓮中之鳖。堂堂林家少爷,居然伙同贼匪偷窃自家人的财物,这样一个品行败坏的人,太阿公是不会让他们再留在族里的。” 林唯枫听完郁娇的计策,眸光一亮。 他一拍大腿,笑道,“侄女儿,难怪你不让我将收回的财物分到各园子里了,而是全都堆在一处,为的是今天的这一计啊,好让他们方便偷拿。这一着,妙,太他娘的妙了!哈哈哈,这不是军中惯用的法子吗?我们军中叫‘守株待兔’!” 郁娇冷笑,“这是义父最常用的一计,我今晚,就等着林鸿志这只‘兔子’!” “林鸿志收拾了,还有那个林世安的姨娘跟林世安呢,那对渣男贱女,就这么便宜他们了?只是赶出去这么简单?”林唯枫行走江湖多年,大大咧咧行事惯了,最是厌恶这等后宅龌龊事。 而且,别人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了,他不能亲手收拾,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呢! 郁娇看向霜月,“去,随便找个人,塞给那姨娘,林世安既然这么喜欢戴绿帽子,那就成全他!” 随便找人,那可是太容易了。 霜月嘻嘻一笑,“是,一定不会叫小姐失望的。” 霜月一走,郁娇又同林唯枫商议了一下,怎么放人进长房,怎么引得暂时住在长房里的太阿公的注意。 一番商议后,林唯枫便去安排去了。 郁娇走出林唯枫的园子,往库房方向而来。 没走多远,楚誉又现身了。 “娇娇。”楚誉朝她走来。 郁娇停了脚步,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走了吗?”刚才分开时,黑水又出现了,跟他说了什么话。 楚誉望着她,微笑道,“你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我怎么会走呢?” “可刚才,我明明看到你跟黑水说着什么来着,不是要紧事?” “嗯,也算是要紧事。”楚誉道,“我问他,给林鸿志助阵的人,安排好了没有。” “给林鸿志助阵?”郁娇听不明白,“助什么阵?” 楚誉微微一笑,“你不觉得,将事情闹得大一些,才有趣么?” 郁娇眸光一缩,“你的意思是说……” “走,我们找一处高的地方,喝茶看热闹去。”说着,楚誉伸手揽过郁娇的腰身,带着她离开了这里,一路施展轻功,往林府中的一座小山上跃去。 到了山顶的小亭子里,郁娇现,亭中早已备好了茶水点心。 这个时候,月儿刚刚升起来,夜色朦朦,喝茶,赏月,看热闹,真是惬意人生。 “坐。”楚誉扶着她坐下,伸手一指前方一处,“看,那里正是长房的库房。” 郁娇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一个灯笼光,在左三下,右三下的闪着。 “什么意思?”郁娇眯着眼看向楚誉。 “那是黑水,他说,万事具备,只等林鸿志。”楚誉倒了杯茶水,推向郁娇的面前,“这是今年的新茶,只有皇宫中才有,臣子家中,要到端午后才有,我们喝茶,等着林鸿志。” 正好,她刚才同林唯枫说话说久了,也渴了,便捧着茶杯,吃起茶来。 “另外……”楚誉又道,“我命人在挖落英园中的桃树,一株不剩的,全挖。” 郁娇愣愣看着他,“……” “本想砍了,这样的话,速度快一些,但是我想,砍了之后,那树根依旧会长出枝丫来。不如连根拔起,来个彻底。”楚誉望着她,“我挖的不仅仅是桃树,还有你的过去。娇娇,你可明白?” 她怎会不明白呢? 她也想移走,没想到,楚誉的动作比她快。 “我明白。”她道,“你不挖走,我也准备抽时间移走呢,我已经种了海棠树,就不想再要桃树了。” 郁娇的回答,让楚誉悬着心放下了。 起初,他在担心,她心中依旧有片桃林。 世人都说,爱之深,恨之切。 他担心,郁娇恨着裴元志,只因为,太爱的缘故,他担心,她忘不了过去。 就像李皇后跟皇上这对怨偶。 他们彼此恨着对方,却又分不开。 郁娇说,也想移走桃树,这样看来,她是想彻底忘记过去了。 楚誉走到她的身侧坐下,将她揽进怀里,“我们一起看热闹。” …… 霜月得了郁娇的吩咐,乐呵呵地往林家二房而来。 郁娇说,随便找个人塞给那方姨娘。 随便找的人,当然不能是女人,也不能是小男孩,那样的话,就闹不出热闹来。 就会可惜了一出好戏。 霜月摸下巴,找谁好呢? 她施展轻功,借着朦朦夜色,在二房的后宅里穿梭着,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这时,两个丫头的对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两人,一个提着一只灯笼,一个手里端着茶盘,边走边聊。 “桐儿,二老太爷喜欢你吧?刚才他一直看着你呢。”一个胖些的丫头,说道。 “什么呀?”苗条个儿的丫头冷嗤一声,“他是看上了二爷新收的方姨娘了,他想叫我给方姨娘递话儿呢。” “什么?”胖丫头吸了口凉气,压低了声音说道,“不会吧,二老太爷他……他都六十多岁了呢……看上了方姨娘?就不怕二爷生气?” 苗条丫头冷笑,“一个姨娘而已,有什么啊?你进府时间不长,关于二老太爷的桃花事,多着呢!” 胖丫头来了兴致,“快说说看,都有什么桃花事?” 后宅的丫头们,无聊的时候,就喜欢聊些主子们的私事。 苗条个儿的丫头道,“前年啊,二老太爷就抢了二爷的一个姨娘,不过呢,被二老夫人知道了,将那姨娘赶走了。现在二老太爷屋里的井姨娘,原是二爷屋里的通房丫头,因为人老实,二老夫人才没有撵走她,年纪还比方姨娘小一岁呢,今年才十八岁。” “啧啧啧……”胖丫头听得直吐舌头。 霜月听到耳内,朝天狠狠翻了个白眼。 心中很是鄙夷着,林将军养着这一家子,真是太不值了。 林家长房出身入死,得来的封赏,分给了二房,二房里尽出一些龌龊事。 老成混蛋了,还抢儿子的女人,这都是什么事? 也好,二老太爷不是想要他儿子的女人吗?那就成全他吧。反正,他儿子正想给自己戴绿帽子呢。 老子给儿子戴了绿帽子,那颜色一定绿油油。 霜月越想越觉得有趣,身影一闪,寻人去了。 另一处。 二老夫人跟二老太爷抱怨,屋中少了不少值钱东西,没法出门见人了,也没法宴客了。 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的,二老太爷心中烦得很。 更烦的是,儿子新收的姨娘,明明跟他抛了几个媚眼,为什么约她,她不理他? 反而害得他心中一阵痒痒,烦躁不安。 那个方姨娘,究竟对他有没有意思? 二老太爷心中烦闷,也不带随从了,一个人信步走进了后花园。 这时,有个丫头快步走来了,拦下了他,“老太爷,奴婢是方姨娘园中的人。” 一听说是方姨娘的人,二老太爷心头一喜,他轻咳了一声,故意装着正经样子的问道,“何事?” “她有事求老太爷相助,请您去一下紫霞苑。”丫头道,“事情紧急,请您现在就去。” 明天去,他还等不及呢! “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是,老太爷您慢些,当心脚下。” “啰嗦!”林二老太爷朝丫头挥挥手,背剪着手,四平八稳的往紫霞苑走去。 等绕过了一座假山,他回头朝那传话的丫头望去,现看不到丫头了,他心中大喜着,提了袍子,脚步如飞一般,往紫霞阁而去。 六十岁出头的人,跑得跟年轻人一样的快。 那个传话的丫头,这个时候又从暗处闪身出来,她冷冷一笑,心中说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老子是这样的,儿子也是,孙女儿也是。 呸,一家子都不是东西。 林将军要是知道养了这么一群不是东西的废物,估计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打人。 传话的丫头,正是霜月扮的。 她寻了一身二房侍女的衣衫穿着,学着方姨娘丫头的口音说话,正在欢喜中的二老太爷,在夜色朦朦中,哪里会注意到,是另外的人假扮的? “哼!大功告成,看热闹去。”霜月脱了罩在外头的侍女装,卷巴了两下扔掉了,身影一闪,离开了这里。 …… 林家二房。 林二夫人和林世安已吃过了晚饭,正掐指算着林唯枫中计的时间。 一更天过半后,夫妻二人相似一笑。 “相公,咱们走吧,差不多了。”林二夫人扶了扶髻,站起身来,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之笑。 两人走出屋子,外头,候着几个仆人。 林世安问着其中一人,那是他的贴身随从,“九叔公来了吗?” 就在他们设计陷害林唯枫的时候,也请了族亲中的九叔公前来二房这边。 那是林太阿公的儿子。 自从林唯枫回来后,林太阿公也来了京城里,而且,带着几个儿孙,一直住在长房那边。 林唯枫说,有些事情要问问他们,所以,才留着没有送他们回京郊的家里。 而这,正好可以被他们二房的人利用利用。 林世安心中冷冷一笑,他正缺观众呢,林唯枫留着旁支族亲的人,真是太好了。 长随回道,“去请去了,九叔公答应前来,这个时候,差不多到了,二爷不放心,小的再去看看。” “那还不快去?”林世安催促着。 “是,小的这就去。”长随转身离开了。 林二夫人说道,“太阿公的儿孙,都是讲诚信的人,九叔公说会来,就一定会来。相公,走吧,一起去看看。”去看热闹。 “好,一起去。”林世安会心一笑。 夫妻二人,心中揣着如意算盘,招呼着好几个丫头婆子,哗啦啦往紫霞苑而来。 紫霞苑是紧靠长房西角门方向的一座小园子。 林二夫人和林世安之所以选择那里,是因为那里离着进入长房的小门近。 要是林唯枫同方姨娘行了苟且的事,不是更让人相信,林唯枫是从长房那里跑来的吗? 林唯枫身边没有女人,而且,长房里的仆人,女仆较少,姿色好的女仆,一个也没有。大多是男仆和婆子。 林唯枫这个壮年,来往于堂哥家时,看上了一个年轻的姨娘,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紫霞苑。 正要进入苑中时,这时,有仆人带着九叔公也来了。 “世安,你找我有什么事?”九叔公五十来岁的年纪,瘦削脸,一脸严肃,他背着手,朝林世安大步走来。 又见一众丫头婆子也跟着,九叔公皱了皱眉,不知生了什么事。 这天都黑了,一群仆人跟着林世安,只怕,没什么好事生。 “九叔……,唉,这叫我从何说起呢?”林世安叹了一声,“本来呢,侄儿请您前来,是想请您做个见证,我想跟老三认个错,哪知……,唉……” 林世安皱着眉头,一脸纠结痛苦的模样。 九叔公不满地说道,“你唉声叹气什么?有话快说,太阿公也在长房那边呢,要是老夫处理不了,老夫请他前来。” “是……就是……”林世安装着十分为难的样子,皱眉说道,“还不是老三那个混蛋,真是太不像话了,有人看见他……看见他跟侄儿的一个姨娘,……在……在这儿行苟且之事呢。” “什么?”九叔公脸色一沉,音量都拔高了几分,大怒道,“这个畜生!太不像话了!你的姨娘,等于是他的嫂嫂,他怎么可以干这种事?他在外头混了几年,就是专干些混蛋事吗?” “九叔,我是没脸进去了,你……你去看看吧。”林世安伸手捂着脸,一副十分痛心疾首的样子。 一旁的林二夫人也叹道,“九叔,你有所不知啊。老三回来后,我们夫妻二人想着,他是个单身的汉子,身边没女人怎么行?就说送个姿色好的丫头给他。他却说不要,还说什么,妻未娶,要什么妾?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呢!没想到啊,唉,他真看上了世安的姨娘,跟我这做嫂嫂说的一声,跟他哥哥说一声,我们还会小气的不给?为什么要偷偷的呢?这……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呀。” “什么大义凛然,分明是道貌岸然!”九叔公冷冷一笑,“你们没脸进去,我去!老夫定要替他父亲,替他哥哥狠狠地收拾他一顿!” 九叔公是秀才出身,同林太阿公一样,为人正直,最是不喜欢族中弟子胡作非为,正因为父子两人都是正气凛然之人,才被林婉音的祖父和父亲,推荐出来管着族务。 他大骂了一顿林唯枫之后,从一旁的树上,折断了一根树枝,提着树枝大步往紫霞苑屋中走去。 “老夫定要狠狠抽他一顿!”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55,二房要出大事了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紫霞苑的园子门,半开着。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前方的左侧间里,有淡淡的灯光,从窗子口透出来。 九叔公盯着那透着灯光的窗子,火气腾腾,他提着一根折断的树枝,大步往那左侧间的屋子冲去。 园子门口,站着的一众人,均在小声地议论着。 仆人们个个都在说着林三爷林唯枫的不像话,说林唯枫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是一个伪君子。 表面看着是个正人君子呢,哪知啊,这背后竟干起了偷哥哥姨娘的勾当。 太不像话了。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均浮起了得意的笑容来。 “相公,这这这这……,九叔要是打了老三,以老三暴戾的性子,还不得闹起来?他要是还手打了九叔可怎么办?九叔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林二夫人皱起了眉头,“担忧”地问林世安。 其实,她才不会担心呢。 她巴不得林唯枫打了九叔公,打得半残才好。 这样一来,林唯枫的名声就更坏了。 太阿公和九叔公,以及族里的人,一定会将林唯枫赶走。 不,不仅仅是赶走这么简单了,一定会除族! 一个男子要是被家族除了族,就会被世人唾弃,无法入仕为官,就连做生意就不成,因为做生意最是看中人品了。 这样一来,就没有哪个人会愿意同他交往。 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而且,就算是隐姓埋名了,也不能飞黄腾达了。 因为,人一旦出名了,就会有人拔他的根底,祖宗十八代是做什么的,都会被拔出来。 何况只是一个,改了一个名字的人? 想要活命,要想过得舒坦,只能躲到老山沟里去,一辈子不能提起过去,只能低头过日子。 如此一来,他自己过得暗无天日不说,还会连累到后人。 哼,敢收走他们家的财物,她定要林唯枫不得好死! 让林唯枫活得跟丧家之犬一样! 林唯枫一除,那个郁娇又只是个义女,无权动用长房的财物。 长房的一切,不就又回到了二房的手里了? 林二夫人的心中,已经打起了如意的算盘。 想到未来美好的日子,她的心情顿时大好。 “进去,都跟着进去看看。千万不能让老三伤着了九叔公。”林世安收到林二夫人的眼神,也是如此的想着。 他朝跟随来的仆人们挥了挥手,招呼大家都进去。 仆人也想看热闹呢。 林世安一话,一群人,呼啦啦一起涌进了紫霞苑。 二房的仆人们,也不大喜欢林唯枫。 因为,林唯枫煞气太重,武功又好,他们见了害怕。 另外呢,二房的主子们日子不好过了,他们也跟着遭殃啊。 所以,一个个都巴不得九叔公罚了林唯枫呢。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走在前头。 夫妻二人心中抑制不止欣喜,大步往紫霞苑的左侧间而来。 哪知,几人才走上台阶,就看见九叔公怒气冲冲地从屋里走出来。 九叔公一脸的怒火,窘着脸,口里只说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这真是丢了我们林家的脸啊。”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心中大喜起来。 瞧九叔公这生气的样子,一定是九叔公亲眼撞见林唯枫的好事了! “九叔,您别生气了,老三敢打你,我们饶不了他!”林世安忙走上前,安慰着九叔公。 九叔公却仰天长叹一声,连连摆着手,甩袖走到一旁,不说话了。 几个明晃晃的灯笼光照耀下,能明显地能看到九叔公的脸色,很是难看。 七八个跟随的仆人,一个个拿眼神交流着。 九叔公为何没打三老爷?为何只生气呢? 仆人们还在诧异着,林世安已经迫不及待地走进屋中,去看林唯枫的笑话去了。 谁想到,他刚推开屋子半掩着的门,就听里头有人怒喝一声,“滚出去!” 林世安惊得身子一僵,不敢往前走了。 这…… 这怎么会是父亲的声音? 又听得一声女子的低泣声,“我说了不行的,这下可怎么才好呀,都怪你。” 撒着娇,声音软糯。 这不是…… 林世安定神一看,脑袋“嗡”了一下。 只见屋中的榻前,父亲跟方姨娘,正慌慌张张地穿着衣衫呢。 地上丢了一地的外衫里衫亵衣亵裤。 联想到刚才九叔公的怒火,林世安明白了,这二人刚才准是干了一番好事。 可是呢,也不知是慌的,还是急的,两人不是少了裤子,就是少了上衫,穿得不伦不类的,在那儿干着急。 互相抱怨着。 林世安身后,有人忍不住“噗嗤”了一声。 他这才想起,他为了让林唯枫丢脸,还带了三四个仆人前来。 这下可好了,这脸啊,可丢大咯。 “还不快滚?” 林世安转身朝那几个随行的仆人低吼一声,“谁敢乱嚼舌根,仔细他的骨头!” 仆人们看着屋中的情景,一个个正忍俊不禁,被林世安一吼,吓得慌忙闭了嘴。 可心中还是在笑啊。 “是是是——”仆人们忍着笑意,一窝蜂地跑掉了。 林世安头疼地拍了拍额头。 他真想将自己的长随打死,明明是父亲跟方姨娘来了这里,怎么说是林唯枫跟方姨娘? 这下完了,二房的脸丢光了。 林世安忍着脑壳疼,走到外面来。 林二夫人见仆人们忍着笑意跑出来,而自己相公却一副遇上大灾的烦恼样,百思不解,她忙走上前问道,“相公,出了何事了?里头……,是谁?” “是……”林世安咬了咬牙,“是父亲。” 他小声地吐了几个字。 林二夫人的脸,“唰”地一下变白了。 完了。 要是被太阿公知道了,一定得骂他们了。 九叔公见林世安走来,冷冷一笑,“你们请我来,就是来看这等好事?” “不不不,九叔,你听侄儿说。”林世安慌得拦着九叔公,“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眼珠子一转,朝身旁一个仆人喝道,“将方姨娘那个贱人,给我捆过来!” 林二夫人佩服地看了自己相公一眼,对,眼下只有牺牲方姨娘了。 不然的话,他们二房的人,都得被太阿公骂了。 “是方姨娘在干什么好事吗?这等贱人,直接打死,捆什么捆?”林二夫人咬着牙,对那仆人吩咐着。 仆人不敢执拗,应了一声“是”,提了根棍子和绳子,飞快往屋中冲去。 紫霞苑的院子并不是很大,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的声音,又很大,屋中的方姨娘听得真真切切。 她听到了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的声音,两人说要捆她,吓得她慌忙抱着二老太爷就哭了,林世安居然敢过河拆桥? 他无情,她就无义了! 仆人一冲进屋子,她马上抱住了二老太爷哭起来。 “婢妾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捆婢妾?老太爷,您害死婢妾了,婢妾都说了不可以啊不可以,都是您啊!” 想到刚才这女人的好,二老太爷哪里舍得让人带走? 再说了,方姨娘抱着二老太爷哭时,那小手还在二老太爷的衣衫里挠啊捏的,挠得人心里头痒痒得很。 “捆什么捆?你捆谁呢?老夫看谁敢捆!”林二老太爷将那个冲进来,准备捆方姨娘的仆人一脚踢倒,“滚!” 仆人吓得摔倒在地。 哪里还敢捆?拔腿就跑了。 方姨娘是舞伎出身,见多了趋炎附势,讨好卖巧的本事,卖力地哄着林二老太爷。 林二老太爷心啊肝地安慰她。 刚才,二老太爷被方姨娘服侍得相当舒心,见这美人哭得伤心,便安慰她,“你别怕,有我呢!他们不敢!” 方姨娘表面上哭着,心中却在想着主意。 她听了林二夫人的吩咐,来这里见林唯枫。 哪知,林唯枫并不在。 她正诧异时,二房的老太爷来了。 一进屋,就笑嘻嘻地朝她跑来,二话不说就来扯她的衣衫。 她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反正是做人的姨娘,做谁的姨娘都不是活下去? 半推半就着,她便从了。 可是呢,九叔公撞见了他们的好事,一定是到外面骂了林世安和林二夫人。 那二人面子上过不去,就想要灭了她的口,给他们老爷子遮面子,她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 过河拆桥,想也不要想! “老太爷,老爷和夫人太不孝了,您不就是宠了婢妾一下吗?他们竟敢顶撞您。” “他们敢!老夫打断他们的腿!”林二老太爷有美人在怀,不管不顾地护起了方姨娘。 没有捆成方姨娘的仆人,只得空手去跟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回话。 “老爷,夫人……,小的没用。” 空手而回,当然是没有用了。 林世安怒道,“废物!” 另一边,林二夫人安慰着九叔公,一脸陪笑,“九叔,你放心,侄媳一定狠狠地罚那贱人。” “这是你二房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太阿公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看你们如何交待。”真是太不像话了,这都是什么事?九叔公冷着脸,袖子一甩,大步往长房那边走去。 林二夫人被呛得脸色讪讪的。 心中则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是自家老太爷啊。 九叔公刚走出紫霞苑,这时,有人提着灯笼匆匆跑来,神色慌张,“不好了,九叔公,长房里进了贼子,将太阿公抓走了。” 九叔公大惊失色,“怎么回事?长房怎么进了贼子了?老三没有看好长房吗?” “小的也不知道呢,火光冲天呢,那些人还烧了一些东西,不少人提着大刀冲进了长房抢库房的财物,三爷带着人去救库房,有人就说,太阿公被人劫持了,威胁三爷交财放人。” “走,去看看去!”走了两步,九叔公又回头朝紫霞苑中的林世安喊道,“世安,长房出事了,你还不快来去看看!” 真是祸不单行啊,九叔公叹息一声,二房出事,长房又出事,林家嫡系这一支,就没有一天安宁的。 林世安正和林二夫人商议着,怎么处置方姨娘,听得外头仆人来找九叔公,说是长房出事了,两人心中大喜。 太好了。 太阿公出事了,九叔公还能饶得了长房的人?还能饶得了林唯枫?这也得被除族啊! 没准啊,那个郁娇也会被赶走! “九叔,长房出了什么事?”林世安带着几个仆人,大步走到九叔公跟前,关心地询问着。 九叔公背着手,一脸焦急地往长房府邸走去,眉头狠狠皱着,“刚才,有仆人来传话,说是那边府里进了贼子了,将太阿公抓去了。一个个提刀提剑的,凶狠得很。太阿公都那么大年纪了,唉。” 林世安跟在他的后面,跟着附和说道,“是哪,太阿公都九十多岁了呢,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世安说着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声。 九叔公是太阿公的小儿子,平时跟太阿公住在一起,父子两个感情很好,听说父亲被贼子抓了,心中已经开始焦急了。 这会儿林世安又说些“万一”的话,惊得他浑身一凉,脸色都变了。 林二夫人见长房那边出事了,也想跟着去看看热闹。 反正方姨娘被老爷子护着,一时半会儿也不除不掉,她便三两步跟上自家相公和九叔公的脚步。 “九叔,这老三也太不像话了,他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啊?引得仇家前来报复来了?唉,正好呢,太阿公住在长房里,跟着受了牵连咯,可怜他老人家一大把的年纪了,还要遭受这份罪。” 林二夫人不嫌事大,跟着落井下石。 反正啊,没有算计成林唯枫,正好,落井下石狠狠坑他一把。 林世安的眼珠子一转,也说道,“他在外头十二年,问他去了哪里,他怎么也不说实话。” “……” “他一会儿说,是在北苍国呆了十二年,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线。又一会儿说,是在沧州,受了伤,走不了路,被困山谷。” “……” “没有一句真话,八成啊,他在哪里打家劫舍呢,害怕太阿公知道了骂他!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顺天府的衙门,哪月没有进去过一二回?” 林唯枫年轻的时候,名声确实不太好。 脾气坏,不是打架,就是聚众闹事。 连媳妇也没有相上一门,一直是林家人头疼的事。 九叔公听林世安夫妇二人一挑拨,脸色更黑了几分,“他要是真敢引来仇家,就不配做林氏的子弟!”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对视一眼,这可正是他们盼望的。 “九叔,还有一人,也是个惹事精。”林二夫人眸光一寒,冷冷说道。 “还有谁?”九叔公忙问,“长房里究竟有多少人在惹事?” 林二夫人冷笑,“还不是那个郁娇!她在丰台县的乡下住了七年,天晓得,她有没有同人结仇?” “……” “上个月时,她就遇上了劫匪伏击她。她的丫头替她挡了一剑,那些劫匪,将她的马车都烧了。” 九叔公声音严厉,“哼,要是郁娇也敢惹事,老夫一并将她赶出林氏!” 太阿公九叔公父子,和其他几个族亲,代过世的林大老太爷和林伯勇管着族里的事务,有九叔公话,那么,郁娇和林唯枫,就一定会被除族。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心下齐齐松了口气,身心飘飘然,好不得意。 郁娇和林唯枫这二人离了长房,长房里的一切,还不是他们二房的人说了算? 林二夫人又想到的是,郁娇给林氏长房惹事了,那裴元志还会看上她? 其他人家,想必也不会要她了。 哼,这就是得罪他们二房的下场。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他们家。 …… 长房出了劫匪一事,自然也惊动了林佳兰姐妹几人。 因为,大晚上的火光冲天而起,老远就看见了。 当然,二房的几个姑娘家,可不敢同自己父母那般,大胆地前去看热闹,但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纷纷打自己的侍女或嬷嬷,到长房那边看究竟。 …… 九叔公关心着太阿公,因此,他的步子走得很快。 再加上,两房的府邸,只隔着一条窄窄的小巷子,不多时,一行人从西北角门,进了长房。 一个守门的仆人见到九叔公一行人,马上上前说道,“九叔公,不好了,太阿公被劫匪抓住了。” “劫匪有多少?”九叔公厉声问道。 “不清楚,有好十人吧,或是,一百多人?天黑月暗的,看不清呢,反正有很多很多人。”仆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看见库房方向有不少火把闪来闪去。 又听一个巡视的护卫前来跟他说,府里有贼子进来了,叫他小心一些,如果遇上陌生人,马上去虎威堂报与林唯枫知晓。 “你们三爷呢?他是怎么管着府邸的?”林世安冷喝一声。 “他在虎威堂呢。”仆人回道,“九叔公,二老爷二夫人,府里有贼子出没,你们要小心啊。” 林世安一听来了这么多的人,欢喜的同时,又怕贼子真将长房的财物偷完了,那样一来,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焦急之下,他便对九叔公说道,“贼子这么多,看来,得报官才行。” 九叔公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也怕出了人命,便点了点头,朝一个跟随的仆人说道,“速速去顺天府报官。” “是。”那仆人应了一声,大步跑走了。 九叔公冷着脸,袖子一甩,大步往虎威堂而去。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跟在他的后面,不时地提醒着,“九叔公,您当心脚下,这天黑路不平的。” 九叔公正在气头上,根本不予理会。 气哼哼地走着路,衣袖带风。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瞧在眼里,更是欢喜了。 …… 一行人进了府里,正往虎威堂而来,这时,迎面遇上了一行人。 前方有几个灯笼,朝这边晃了晃。 走在前方的一个人,探着头大声问道,“前面是什么人?” 这是林唯枫的声音。 他已将林鸿志,和几个偷偷潜进府里偷库房财物的毛贼,给控制住了,正等着九叔公和林世安来找他“兴师问罪”。 他没想到,林世安带着九叔公这么快就来了,他故意装着没看清地样子问着。 九叔公听到是林唯枫的声音,更加怒了,脚步生风到了林唯枫的跟前。 “林唯枫!”九叔公大喝一声,扬起手巴掌,就朝林唯枫的头上扇去。 林唯枫头一偏,让开了。 同时,他伸手扶着九叔公,“九叔,你为何要打我?我哪儿错了?” 九叔公冷冷一笑,“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这十二年,你去了哪里?” 林唯枫一愣,怎么忽然之间,九叔公问起他十二年之间的事来,为什么? “这个……,那个……”林唯枫吱吱唔唔说不出来。 他脸一红,哑了口。 他被一个女人关了十二年,做了十二年的王夫,他哪好意思说啊。 想他堂堂林三爷,京城第一纨绔,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想竖着走,就竖着走,几时有人敢对他指手划脚,呼来喝去的? 没想到,十二年前阴沟里翻了船,他居然被一个女人给管住了,说出来,丢人啊。 可偏偏,他还打不过那女人。 她不仅权利大,武功还高。 从来都是男人强女人,可到他这儿呢,反了个个儿,他居然被一个女人给强了! 然后呢,那女人说要对他负责,然后呢,然后他就没有自由了。 林唯枫想起往事,脸红得喝了酒似的,又红又滚烫,他恨不得找个洞钻里头去。 虽说那女人貌美如花,可他仍觉得面子丢光了。 九叔公见他吱吱唔唔地,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更加深信他在外头结了仇家,引得仇家前来寻仇来了。 九叔公盯着他冷冷一笑,“哼,是不是你在外头,同人结了仇,引得仇人前来寻仇,害得太阿公被贼子抓了,说!” 林唯枫一愣。 仇人? 那个女人? 她的确是他的仇人,不过,她才不屑于前来绑架太阿公。 林唯枫抬头,正看到九叔公身后,跟着的林世安和林二夫人,那两人的眼神里,均浮着得意之色。 他心中冷笑起来。 果然跟郁娇说的一样,二房一家子,在算计他。 林唯枫眼珠子转了转,对九叔公说道,“我也不晓得那些贼匪是不是仇人,不过,九叔不必担心,太阿公已经被我救出来了,正在虎威堂里休息呢。有几个贼子,也被大家捉住了,唯枫前来,就是请九叔去主持事务。” 听说太阿公安然无恙了,九叔公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哼,等我见了你阿公,再来跟你算帐!”九叔公冷哼一声,拂袖就走。 林世安随后跟上。 他走到林唯枫的跟前,又叹了一声,“老三,你说你呀,你都认了些什么人,怎么会引得仇人追到家里来了?这幸好是无事了,要是太阿公有个三长两短的……” “是呀,幸好呢,幸好我们都命大,否则,呵呵呵,早被一把火,给烧死了。”林唯枫似笑非笑地盯着林世安。 那眼神里,透着沁入骨头的冷意。 林世安被他看得心里忤。 没再理他,拉着自己的夫人,跟着九叔公的脚步,快步往虎威堂而来。 林二夫人的心里头,却开始打起鼓来,为什么林唯枫的笑容,这么的诡异? 一行人到了虎威堂。 老远的,就看到虎威里里外外,亮如白昼。 外头的仆人,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提着灯笼。 里头,也是灯火通明。 窗子大开着,影影绰绰地,可见不少人在里头。 九叔公走上前,长房的仆人和护卫,纷纷朝他问着安,“九叔公。” 九叔公点了点头,问着其中的一个护卫,“太阿公呢?” “回九叔公的话,太阿公在正堂里呢,有五公子陪着。” 五公子是九叔公的侄孙儿,一直跟在太阿公的身旁,是个很可靠的人,有他跟着,太阿公定是不会有事。 九叔公放下心来,迈步进了正堂。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随后也走来了。 长房的仆人们,看到这二人,就没有对九叔公那样的好脸色了,连问安也不问,直接冷着脸,当没有看见一样。 有的还撩了下眼皮,冷笑一声。 林世安没有受到礼待,当下就冷了脸。 林唯枫傲慢,没想到,仆人也傲慢,林世安觉得,他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放肆,见了我,为何不行礼,不问安?”林世安怒道,“你们三爷,平时教的规矩呢?还不给老夫跪下!” 仆人们站着不动。 一个个都在心中冷笑着,林世安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居然还有脸来管他人府里的仆人? 真是笑话。 仆人站着不动,林世安更加怒了,抬起手来想打那个仆人。 林唯枫脚步一闪,拦到了林世安的面前。 他冷冷一笑,“二哥,我的仆人再不好,自有我来教训,好像,轮不到二哥吧?” 林世安忍着怒火,冷笑道,“老三,你看看你,府里的仆人这般无教养,这般没有规矩,叫外人知道了如何看待我们林氏?二哥替你管仆人,也是为你好,为整个林氏好。” 说得,多么的冠冕堂皇。 林唯枫心中冷笑,“二哥,你这么闲,不如,好好地管管自己的儿子!我的仆人不好,大不了赶走他们,再找几个好的来,你的儿子要是不好了,你是赶走呢,还是就这么养着,丢人现眼?” 林世安被他的话说得一愣,林唯枫什么意思,为什么忽然说到他的儿子? 林二夫人冷笑一声,“老三,鸿志是你侄儿,是我们林氏嫡支唯一的男孩,将来,他是要给咱们所有人捧灵位,磕头送行的,你为何这么说他?” 林唯枫袖子一甩,“你当我吃多了撑着,编排他?他好不好,自有太阿公判断,你们还是去跟太阿公说吧。” 说着,他懒得跟林世安夫妇二人扯嘴皮子,转身大步进了正堂。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对视一眼,两人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 为什么,长房的人这般说他们的儿子? 为何要说由太阿公判断好坏? “进去再说。”林世安眯了下眼,也迈步进了正堂。 林二夫人紧跟其后。 林世安走到正堂的门口,吓住了,没敢往里走。 林二夫人的个子没他高,她看不到正堂里,只得问他,“你怎么不走了?” “来了正好,世安,你说说看,你的儿子,该怎么罚才好?”正堂里,太阿公严厉的声音传来。 罚儿子? 林二夫人吓了一大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该罚林唯枫吗? 她慌忙推开挡在面前的林世安,挤进了正堂里,抬目往前方望去。 这一看,比林世安还要惊吓。 原来,屋中正跪着儿子林鸿志,以及六个陌生的男子,男子的身上,有的配剑,有的配刀。 坐在正首的太阿公,一头白凌乱不堪,脸上布满着烟火灰。九叔公的侄孙五公子站在太阿公的身侧,身上的袍子角,已被烟火烧出了几个窟窿。 林二夫人吸了口凉气,这…… “太阿公,出了何事了?为何要罚鸿志啊。”林二夫人惨白着脸,大步往前走去。 林世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也往正首方向走去。 太阿公盯着他们夫妇二人,目光凌厉,冷冷一笑。 “为何?哼!你们两人,可生了个好儿子啊!”太阿公冷冷一笑,“老朽今天,差点被他烧死了!整个林氏长房,差点毁了!” “还有我,差点被他的同伙一刀砍死。”五公子也冷笑一声。 “同伙?砍刀?”林世安和林二夫人,一起吸了口凉气。 “不,不不不,太阿公,这一定是误会,志儿他胆子很小呢,他怎么敢勾结同伙来烧长房?这是不可能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林二夫人慌忙解释着。 “误会?他们都老实招了,你们想再听一遍,那就让他们再说一遍!”太阿公冷笑,“刘宝,将你刚才说的,再一句不变的说出来!” 其中一个大个子的汉子就开口说道,“在下是城中放高利贷的,叫刘宝,本不是干打家劫舍的贼子。” “……” “三天前,你们府上的公子林鸿志找到我,从我这儿借了三万的银子,说好了今天傍晚时分还,可我来收债的时候,他说没钱,还不了。” “……” “我说,还不了,那我就要收走你们二房的房子了,之前呢,他写欠条时,给了二房房子的房契。” “……” “可这时候,他又反悔了,说什么也不同意交房子。我不收房子,就得亏三万两银子外加利息,我是生意人,怎能亏?” “……” “这时候,他就说,只要帮他一个忙,不仅还上了三万银子加利息,另外,还会送上在下一笔奖励。” “……” “在下问他是什么,他说是来抢长房的库房,他拿小头,我们拿大头,要不是为了不做亏本的生意,我们哪会来抢林氏长房?” 刘宝的话一说完,惊得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双双白了脸。 儿子这是有多大的胆子,敢来抢长房的东西? 抢就抢了,还惊动了太阿公,这是找死啊! 站在太阿公身边的五公子冷笑一声,“可是不巧呢,被太阿公现了。他们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劫持了太阿公,要不是三叔去得及时,我和太阿公,早死了。” “看,这就是证据!你们夫妇二人,还想说什么?”太阿公从袖中,取出一份林鸿志写给刘宝的欠条,递给林世安和林二夫人,“拿去,你们自己看。” 那张纸,飘飘荡荡的落在二人面前的地上。 林世安慌忙捡了起来。 白纸黑字,写得明白清楚,末尾,还有儿子的签字加朱红手印。 二人吓得浑身一凉,完了,儿子完了。 不,二房也完了。 林鸿志嚷道,“不,没有,我们没有劫持太阿公,我们只有七个人,都在库房那里,根本没有去客房那边!”他拉着林世安的袍子下摆,“爹啊,儿子可没有劫持太阿公啊,你快跟太阿公说说。” “够了,这是什么?”太阿公将一个玉佩扔在他们的面前,“这是老朽从那个蒙面劫持人的身上拽下来的,这是你们儿子的东西吧?这是老朽送给他一岁的周岁礼!你们自己认!” 玉佩叮叮当当跳到林二夫人的脚边。 林夫人看着那熟悉的玉佩花纹,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林鸿志也吓傻了,这东西,他不是一直挂在身上的吗?怎么成了蒙面人的了? “这……这是我掉的,一定是有人捡了去,假冒的我!不是我啊,太阿公!太阿公你要明查啊……”林鸿志马上嚷叫起来。 “假冒?你是说,站在老朽面前的你,也是假的?哼!”太阿公闭了闭眼,根本不理会林鸿志的狡辩。 而这时,外头又有仆人来传话,“太阿公,顺天府的衙役到了。说是来抓匪徒的。” 林鸿志吓得身子抖,大哭起来,再不敢狡辩了,“我不要坐牢啊,我错了,太阿公,我错了啊。” 林世安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为何要建议九叔公去报官呢? 这下可好,儿子要坐牢了。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双双跪倒在地,哭了起来,“太阿公,我们夫妇二人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您千万不要送他进牢里啊,他死了,谁给我们两房的人送终啊。” 夫妇二夫人又惊又吓,大哭着。 九叔公厌恶得直皱眉头,他走到太阿公的跟前,“父亲,还有一件呢,儿子要同您汇报一下,是关于二房的,也就是世安父亲的事。”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的哭声,一下子小了不少,慌忙拿眼看向太阿公。 坏了,家里还出了事呢! 这真是祸不单行啊! 两人的神经,更加紧张起来。 “什么事?”一听说,又是二房的事,太阿公的脸色,更加冷了几分。 “是这样的……”因为人太多,必竟,也不是什么好事,九叔公没有大声说,而是小声的对太阿公耳语了几句。 太阿公一听完,那脸色气得更加铁青了。 “混帐东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太阿公勃然大怒,“老朽今晚要连夜审人,通知下去,进祠堂,将所有人都叫去祠堂去!” 林唯枫看了眼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冷冷一笑,挥手叫过两个仆人,“去,通知二老太爷,要是小姐们还没有休息,叫她们也前来!” 两个仆人应了一声,“是”,匆匆离去。 林唯枫又说道,“太叔公,府里的事情了了,我看,衙役们就打走吧。大晚上的,也没有必要辛苦着留着他们。” 太阿公沉着脸,“去吧,你去安排。” 林唯枫点了点头,去见官差去了。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彻底不哭了。 因为,他们想到了家里的那个老爷子。 太阿公为人正直,最是不喜欢这等事生。 假如儿子的事情不生,老爷子胡闹一场,也就罢了,这等事,老爷子之前又不是没有干过。 但是,儿子的事一出,只怕,今晚二房要出大事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56,审问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气得脸色铁青的太阿公,由五公子扶着,往林氏祠堂而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林唯枫走到林鸿志的跟前,站定了。 他个子高大,脸上留着大胡子,又穿着一身黑衣,模样儿简直跟那阎罗殿的钟馗似的。 目光犀利如剑。 他凶狠狠地瞪眼盯着林鸿志,林鸿志被他盯得全身凉。 “三……三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缺银子啊,你放过我吧。”林鸿志眼下也不敢横了,老老实实地给林唯枫磕起头来。 “你刚才不是说,我冤枉你了吗,嗯?”林唯枫冷笑一声。 郁娇跟他说了计谋之后,他马上安排起来。 先是在两处侧门和一处后门那儿,减少守门的人,只安排一个人看守着,再是减少看守库房的人。 人员安排好之后,他又故意调走其中一个看门人去办事。 果然,刚一到二更天,暗中盯着三处门的护卫,传来了消息,东角门那儿,有人撬开了门,有几个人摸黑进了府里。 林鸿志行动了! 林鸿志被林唯枫的冷笑,惊得脊背一凉。 “好小子,居然敢带人抢自己人的东西,想当年,老子也是纨绔得很,但没有纨绔得自己人害自己人。”林唯枫怒得想踹死林唯枫。 “我……我是被逼的啊,三叔,你放过我吧,我再不敢了。”林鸿志抱着林唯枫的腿,放声号哭起来。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也不敢拿架子了,“三弟啊,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你放志儿吧,他还没有娶媳妇呢!你对他好,他会记着的,他会孝顺你的。” “我呸!”林唯枫冷笑,“我爹对你们一家子不好吗?我哥对你们一家子不好吗?你们是怎么对婉音的?嗯?居然连我长房的一根鸡毛掸子都不放过,连一面铜镜都要拿到家里去,算哪门记着好?滚!” 他怒气腾腾,将林世安一家子骂得全都哑了口。 林唯枫骂烦了,招手叫过两个护卫,“将林鸿志带进祠堂。” “是!三爷。” 很快,从门口处跑进来两个护卫。 一左一右,将吓得瑟瑟抖的林鸿志,给拖走了。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看着一脸杀气的林唯枫,吓得再不敢吱声了,眼睁睁看着林唯枫的人,将林鸿志带走。 他们在心里头,企盼着太阿公手下留情,千万不要打死他们的儿子。 “怎么办啊,相公?”林二夫人拉着林世安,小声地问道。 林世安哪里想得出来主意? 平时,都是林二夫人出主意,他照着做。 “先去祠堂再说,嫡支的两房只有志儿一个男儿,我不信太阿公真的不顾及我们无后,他若敢……”林世安心下一横,心中想着,他就反咬一口太阿公想霸占嫡支的财产。 “好,先去看看再说。”林二夫人已是六神无主了,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 夫妇二人,走出了虎威堂。 外头的空地上,还站着不少长房的仆人。 一个个或是讽笑,或是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 “二老爷,二夫人,二位走好,天黑,当心脚下呢。”一个仆人提着一只灯笼,走到二人的面前。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认出,这人正是刚才被他们骂过不懂规矩的那人。 他们骂他没有规矩,眼下,他们的儿子惹了事,他是反过来在嘲笑他们呢。 若是以往,林世安敢一直将这仆人踹倒,或是拉下去乱棍子打死。 可是现在,太阿公已经厌恶起了二房的人,林世安敢怒不敢言。 “狗仗人势!”林二夫人咬了咬牙,暗骂一声。 “那也比老子跟儿子共一个媳妇强。”不知哪个仆人低咕一声。 紧接着,一伙人都哄笑起来。 林世安那个气啊,心中更将方姨娘骂了个透。 “走!来日方长。”林二夫人拉了拉林世安的袖子,二人灰溜溜地走掉了。 不过呢,他们走出老远,还能听到长房仆人的哄笑声…… 另一处。 刘宝几个被林鸿志撺掇着,进府偷窃的人,已被林鸿志扭送到了顺天府的官差面前。 “我们是被林鸿志骗来的,为什么还要抓我们?林鸿志还欠了我们钱呢,你们不能抓我们!”刘宝大声叫嚷着。 “林鸿志骗你,你找林鸿志去!关我林氏长房什么事?”林唯枫冷笑。 “刘宝!你还记得林大小姐吗?”这时,有人从暗处走出来,声音清冷,透着寒意。 刘宝惊得头皮一紧,慌忙往声音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杏衣小姑娘和一个大丫头,并排走来。 小姑娘目光森冷盯着他,年纪明明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但那眼神却冷得叫人脊背凉。 跟同年纪的人,根本不相符。 “郁娇?刚才你去了哪里?叫我好找。”林唯枫看到郁娇主仆二人走来,大笑道,“大家都去祠堂了,你也去吧,看看太阿公如何处置二房的人,哼,看他们还敢嚣张不!” 郁娇一指刘宝,“三叔,这个人,绝不能轻饶了!” “这人是什么来历?”林鸿志看了眼刘宝,诧异问道。 郁娇冷笑,“这是田永贵的表哥,他和田永贵,不止一次偷过长房的财物,这是偷上瘾了么?林鸿志一提议,他马上就来了,而且,还熟门熟路的,直奔库房!” 一听是田永贵的表哥,又偷过长房的财物,林唯枫马上抬脚将刘宝踹倒在地,朝官差们说道,“将他带走!你们大人要是不给老子狠狠地罚,老子掀了他的衙门!” 林唯枫的名号,只要是二十岁以上的人,都曾听过,更有不少人见过他的不讲理。 当年,顺天府衙门的门槛,都快被林唯枫踩平了。 不是他告别人,就是别人告他。 衙门里有不少老捕快,与林唯枫那是常打交道的人。 林唯枫一怒,几个衙役忙陪笑,“林三爷,证据确凿呢,大人不会饶他的!” “那还不快带走?” “是是是,这就带走。” 刘宝几个,再不敢闹了,吓得战战兢兢地被衙役们带了下去。 林唯枫收拾了二房的人,心情大好。 “郁娇,你这个法子太好了,真是痛快啊!哈哈哈——” 郁娇却没表现出太大的高兴,“三叔,我们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得看太阿公的决定呢!特别是林鸿志,他绝对不能再留在林家!” 林唯枫敛了笑容。 他眸光一沉,说道,“对,你说得没错,走,我们去祠堂去。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二房的人,全都滚出林氏!” 郁娇点了点头,“二房那一家子,乌烟瘴气,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人如果再冠着一个‘林’姓的话,过不了一二年,会将林氏先祖们用军功建立起来的威名,给丢得一干二净!” 二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居然屑想儿子丫头跟姨娘。 收一个进屋里了,还不死心,接二连三地将爪子伸到儿子屋里去。 儿子跟着学,不干正经事,姨娘小妾,一个接一个往屋里抬。 孙子更好,拿着房契换高利贷去赌钱,没钱了就来偷。 每天的生活,不是赌,就是逛青楼,哪有一个世家子弟的样子? 女儿呢?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林世安的大女儿林佳兰,居然去勾|引姐夫,引姐夫去自己闺房私会。 二女儿林芷兰为了一个景昀,更是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人撕破脸的谩骂。 想到二房乱七八糟的事情,郁娇心头不由得一沉。 若不是重生一回,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二房的人合伙欺瞒着,好得到她的支助。 要是父亲林伯勇还活着,说不定,更会被活活的气死。 他时时想着二房的人可怜,没想到,都是一群白眼儿狼,是群蛀虫! …… 林二老太爷跟方姨娘一场欢好后,公然将方姨娘带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被林二老夫人得知后,马上奔到二老太爷的屋子里,狠狠一顿骂。 “你就不怕人笑话?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要纳妾?那方姨娘跟你孙子的年轻一般大了,你就不丢脸么?” “我丢什么脸?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你再敢多言,老夫休了你!” 两人在屋里吵个不可开交时,有婆子来了。 婆子探头往屋里瞧了一眼,小心地回道,“老夫人,老太爷,长房那边来了人,说是太阿公请老太爷去祠堂,要是老夫人还未歇息着,也可以过去听听,同时,也请了小姐们。” 听说是太阿公找,两人马上停了争吵。 林二老太爷眯着眼,走到屋子外头来,“出了何事?这大半夜的,太阿公为何会开祠堂?” 二老夫人一听事情严重,也从屋中走了出来。 “刚才听说,长房那边闹了贼子,是不是太阿公出什么事了?”二老夫人也问道。 婆子不敢说,怕说多了,这二人会将火气往她的身上撒,便说道,“不晓得呢,传话的人什么也没有说。” 二老夫人也不跟二老太爷吵了,“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去看看。”二老太爷点了点头,背剪着手,走出了屋子。 婆子小心地跟在二人的身后。 二人走出园子门,就见林世安的几个女儿们,带着丫头嬷嬷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林世安的小妾姨娘多,女儿也多。 林二夫人生了儿子林鸿志外,又生了林佳兰和林芷兰两个女儿,其他的姨娘们又生了四个女儿。 莺莺燕燕一大群的,站在园子的门口。 在长房那边起火之后,林佳兰早已派人去打听了情况,因此,她知道了太阿公为何请二房的人都过去。 “爷爷,奶奶,出大事了啊。”林佳兰急得都哭了。 二老太爷看到林佳兰紧张焦急的脸,不禁吸了口凉气。 因为,这个大孙女儿,比孙子还要懂事。 “出什么事了?”林二老太爷忙问。 “是哥哥,他惹了祸事,被长房那边拿住了。”林佳兰又急又气。 她就知道,她的这个哥哥迟早会惹出事来。 一天到晚的,什么也不干,除了赌,就是逛青楼。 “他惹什么事了?”二老夫人也大吃了一惊。 “他……”林佳兰气得脸都白了,“他带着几个匪徒,去抢长房的库房,还烧了一间屋子。” “……” “当时,太阿公正好在那间屋子里同五哥说着话,两人差点被烧死。” 林佳兰的话,惊得林二老太爷和二老夫人的身子狠狠地晃了晃。 “这个畜生!”林二老太爷恨恨地骂了一句,吓得站不稳,险些摔倒。 太阿公险些被烧死,大怒之下,他们二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哎呀,他可是家里的独苗啊,可不能出事啊。”林二老夫人更是直接软倒在地,开始哭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扶着二人,往长房的祠堂里走来。 林佳兰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罚了哥哥一人是事小,要是罚了父母,她今后,在京城里更会抬不起头来了。 …… 林二老太爷和林二老夫人,脚软得几乎走不动路了。 若不是几个仆人扶着,他们根本没有力气走到祠堂。 平时,只需一刻的时间,就可走到的地方,这会儿走了两刻时间才到。 这个时候,虽然已是半夜三更,但是,祠堂的门口,仍是站着不少人,有的举起火把,有的提着灯笼。 人们个个都不敢吱声,气氛很是凝重。 但是呢,不敢说话,却敢笑啊。仆人们的眼底里,个个都浮着看热闹的兴奋神色。 长房的仆人敢这般嚣张,不用说,太阿公大脾气了。 林佳兰本来一直扶着二老夫人,但到了祠堂的门口,就不敢扶了,慌忙松了手。 因为,祠堂里的气氛,比外头更加凝重。 一家子进了祠堂。 林佳兰还没有看清里头的情况,就听上首有人冷喝一声,“你们还有脸来见林家的列祖列宗?哼!” 这是太阿公的声音。 林佳兰吓得腿一软,不由得跪下了。 这个时候,她也看清了里头的情况。 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哥哥,正跪在祠堂里呢。 林太阿公和九叔公,以及五公子,还有另外两个族亲老者,站在左侧,均冷冷地盯着他们。 林唯枫站在另一侧,一脸的杀气。 “这……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叔父?世安他们为什么跪着?”林二老夫人,装着不知情的样子,问着太阿公。 “叔父,这大半夜,为什么开祠堂?”林老太爷也问道。 虽然,他们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们还是想问一问,了解一下太阿公是不是真的怒了,是想如何处置这件事。 “为了什么事?哼!”林太阿公冷冷一笑,“你们的好孙儿,赌输了银子,没有钱还债,就伙同他人前来长房里偷窃,还纵火烧屋子,险些将老夫烧死!” “这一定是误会呀,志儿的胆子很小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林二老夫人急忙辩解起来。 “证据确凿,你们的好孙儿也招了,怎么就是误会了?还有你,林奎!你给老夫跪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林太阿公冷喝一声。 惊得林二老太爷的身子一颤,扑通跪倒,“叔父,我什么也没干啊,叔父为何说我?” “你什么都没干吗?”太阿公冷笑,“你们家,父不父,子不子,你居然将手伸到儿子的屋里去了!你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纳姨娘,你臊不臊啊?你不臊,我都替你臊!” 原来是为了方姨娘的事。 林二老太爷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不,叔父,你冤枉侄儿了,是那方姨娘,是她勾引的侄儿,正如您说的,侄儿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会做这做等事?你要相信侄儿啊!” 林二老太爷现在后悔得不得了,早知会被太阿公责问,还不如依了儿子的话,处死方姨娘好了。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57,除族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世安的心头一亮,也跟着说道,“是啊,太阿公,是方姨娘自己勾引父亲的,侄孙儿正要罚她呢,却被您喊来长房这边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林世安这么说了,林二夫人心中恍然,这个方姨娘绝不能活着了。 留下来,迟早会将事情捅出来。 她一面恨着老太爷的多事,要不是老太爷贪图美色,她早将方姨娘处死了,哪里有这么多的事?一面转身来看自己的嬷嬷。 她进了祠堂后,她的心腹嬷嬷没能进来,就站在祠堂的门口,等着听吩咐。 林二夫人朝那嬷嬷使了个眼神,用唇型说了个“杀”字。 嬷嬷心领神会,悄悄退去,找方姨娘去了。 好在林二老太爷和林二老夫人,还有林世安,都是善辩的人,三人轮番同太阿公理论,足以拖延时间。 林二夫人心中盘算着,只等嬷嬷走上一刻的时间后,她再来说,要方姨娘来做证。但那个时候,方姨娘已经永远的闭了口。 二房的麻烦事,能少一件是一件,不然的话,几件事加起来,他们得完! 嬷嬷收到林二夫人的指示后,趁着夜色,往二房府邸飞快走去。 这时,有两人从暗处闪身出来,悄悄地跟着她。 “小姐,这嬷嬷鬼鬼祟祟的,一定没干好事。”这是霜月的声音。 “刚才,二夫人朝她频频使眼色,一定是指挥她去做什么了,我们跟上去看看。”郁娇冷冷一笑,“二房的人,我今天绝对不能让他们翻身!” “那一家子,连奴婢都看不过去了,太阿公不会饶过他们吧?”霜月想了想,说道。 “他们狡猾,所以,得防着他们耍赖皮。”郁娇说道。 主仆二人,一路上悄悄地尾随着嬷嬷。 只见那嬷嬷七拐八绕的,进了二房的后宅。 她找到一个值夜巡逻的婆子,沉声问道,“方姨娘呢?” “在她自己的园子里呢。”巡逻的婆子回道。 这嬷嬷又往另一条道上走去。 霜月眯了下眼,对郁娇道,“小姐,她去找方姨娘了。” 郁娇冷笑,“我们跟着她,可太对了,她想杀人灭口呢!” 霜月联想到方姨娘做的事,怒道,“林二夫人是担心,那方姨娘会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吧?所以,要杀人灭口了。” 郁娇眸光一沉,“我们快些跟上,不能让林二夫人的人得逞。” 霜月狡黠一笑,“这个好办。” 她抓着郁娇的胳膊,脚尖点地,两人踩着夜色,已到了嬷嬷的前面去了。 郁娇熟悉两府的路线,她们抢在前头,到了方姨娘的住处。 郁娇和霜月站在窗子的外头,往屋里看去。 此时,方姨娘正在屋中,对小丫头吩咐事情呢。 “快点,将那个收起来,哦,还有这个,也打包起来,……那边那个不要了,破旧成什么样了,还带去做什么?没的叫人看到笑话我。” “是,姨娘。”小丫头回道。 霜月扯了下唇角,“府中出大事了,方姨娘居然还有心情收拾屋子?” 郁娇冷笑道,“她是姨娘出身,哪管府中出事不出事?出了事,她马上卷包裹走人,再做其他人的姨娘。我看她这样子啊,不像是逃走的意思,而是,做着搬入二老太爷屋中的打算。” “小姐,要进去通知她吗?”霜月问道,“我听到前方有脚步声走来了,大约那嬷嬷快到了。” “不,先让这方姨娘吓上一吓。我们提醒得早了,方姨娘并没有受到威胁的惊吓,不会怨恨林世安夫妇。这人啊,只有在性命受到威胁时,再马上出手相救,她才会知道,害她的人有多可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霜月笑道,“对,还是小姐想得周全。” 于是,郁娇和霜月一直站在外面,没有现身。 屋中,方姨娘一会儿指挥丫头,一会儿站到镜前,打量着自己,脸上浮着得意的笑容。 又过了一会儿,被林二夫人派来处死方姨娘的嬷嬷走来了。 她走到园中,先是左右看了看,现园中没有人在。 一个姨娘,得宠些的,配两个仆人,一般的情况下,身边只有一个仆人。 而这方姨娘刚被收进府里,林二夫人又不大喜欢她,因此,她的身边只有一个丫头。 嬷嬷放心地往正屋走来,伸手敲了门。 里头,有丫头问了一声,“谁啊?” “开门!是我!” 大约,屋中人听出了嬷嬷的声音,门很快就开了。 “莲儿,你到夫人的屋中候着,夫人有话跟你交待。”嬷嬷进了屋,就跟那丫头吩咐起来。 主母身边的大嬷嬷,连小姐少爷都得让几分,何况一个侍妾和侍妾屋中的丫头? 那丫头看了眼方姨娘,方姨娘抿了抿唇,淡淡说道,“去吧。” 丫头应了一声,“是”,离开了。 “嬷嬷有何事?”方姨娘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倒了碗茶水喝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嬷嬷。 她马上就是老太爷的姨娘了,老太爷的姨娘,其地位可比老爷的姨娘地位要高。 这些婆子们,她很快就会不放在眼里了。 不过呢,今晚她还是得让着一下这婆子,必竟,老太爷还没有话呢。 那嬷嬷往窗子外头看去一眼,现方姨娘的丫头走得远了,便将目光望向方姨娘。 “也没什么事,就是……”她从袖中取出一根绳子,目光忽然一沉,一脸凶狠,“夫人要我送你上路!” 说着,嬷嬷两手一扯绳子,往方姨娘扑去。 “啊——”方姨娘尖叫起来,吓得茶碗都掉在地上了,“你敢杀我,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夫人的意思,你死后,找她去吧,我只是个跑腿的。”嬷嬷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着。 嬷嬷的个子高大,将方姨娘压在椅上,方姨娘根本动弹不了。 方姨娘没做林世安的姨娘之前,是教坊的舞姬。 为了练出扬柳腰,练出身轻如燕的舞步,方姨娘一向吃得少。 因此,方姨娘的胳膊腿都是细的,哪有做粗活出身的嬷嬷的力气大? 她的脖子被绳子勒着,几乎要窒息了,脸色已经憋得铁青,双眼里满是惊骇。 她拿双手死死地抓着脖子上的绳子,试图让自己的脖子好受一些。 但是,嬷嬷的手劲很大,越勒越紧,她的脖子越来越疼,呼吸越来越不畅。 完了,她要死了吗? 二夫人,林世安,她变成鬼后,一定不会饶过他们! 方姨娘咬牙切齿,在心中狠狠地诅咒着。 窗子外头,一直盯着屋中动静的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沉声道,“去救人。” “是!” 霜月往屋子门口大步跑去,进了屋,她抬起一脚就朝嬷嬷重重踢去。 “唉哟,哪个天杀的敢踢老娘?”婆子的屁股挨了重重地一脚,大怒着转身来看偷袭的人。 “你家太姑姑奶奶,我!”霜月将那婆子一把拎起来,盯着她的脸冷冷问道,“好哇,你敢杀人?要不是被我家小姐正好看到了,你是不是就勒死她了?嗯?说,什么要勒死她?” “我我我……,不是的……是……”嬷嬷吓得语无论次。 她现来的是霜月,吓得顿时慌了神。 坏了,怎么是郁娇的丫头? 郁娇的丫头在这儿,这么说,郁娇也来了?郁娇跟二夫人,可是死对头! 嬷嬷又往霜月身后一看,郁娇正缓缓走进屋里,正用凌厉的目光望着她。 嬷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去你娘的‘不是的’!你刚才不是说,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送我上路的吗?啊呸!老娘今天跟她没玩!不,先踢死你!”大难不死的方姨娘,手里捏着那根意图勒死她的绳子,抬起脚来就朝嬷嬷的身上狠狠地踢去。 一脚不解气,一连踢了好几脚。 嬷嬷被霜月擒着,动不了,生生受着方姨娘的踢打。 “姨娘,冤有头,债有主,这婆子固然可恨,可是,那个主谋,你不想找找她吗?”郁娇也进了屋里,淡淡看向方姨娘。 方姨娘踢累了,双手叉脚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 “老娘不会放过她!她是夫人又怎样?还有王法在呢!”方姨娘冷冷一笑。 郁娇微微一笑,“我听说,二夫人被太阿公叫到祠堂去了,姨娘要是想见她,现在就去祠堂,晚了,说不定她就不在那儿了。” 方姨娘听出了郁娇的话中意思。 这是叫她去祠堂去告状呢! 有林氏的大族长在,林二夫人意图杀人的罪,就别想翻过去!再说了,二夫人还唆使她勾引过林唯枫。 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二夫人毕竟设过了圈套,这件事,她一定得嚷出来。 “多谢郁四小姐相救,我知道该怎么做!”方姨娘朝郁娇福了福,又冷冷望向那嬷嬷。 嬷嬷一人难敌三人,吓得一下子怂了。 方姨娘用嬷嬷勒她的绳子,将嬷嬷的胳膊给捆了个结实。 “我要带她去见太阿公!”方姨娘咬牙切齿。 …… 林氏祠堂。 林二夫人和林世安,以及林二老夫人还有林二老太爷,轮番哭诉着,说他们家只有林鸿志一根独苗啊,不能让他们断后啊。 请太阿公手下留情啊,大家都是一家啊,何必做得太绝。 林二老太爷也说,是方姨娘勾引他啊,不是他为老不尊啊。 太阿公被他们一家子哭哭闹闹地吵得头大。 有心想放过,可又对不起长房的人。 林唯枫不肯罢休,同他们一家子理论着。 可是呢,二房的人到了生死关头,那是齐齐狠下一条心,耍赖也要保林鸿志的命,保老太爷的面子。 正在这个时候,祠堂的外面,有女人忽然高声嚷道,“婢妾要见太阿公,要告二夫人杀人灭口,要告二夫人陷害三爷!” 声音尖利,透着极大的怒意。 哭着吵着的二房的一家子,一下子吓得全都哑了口。 因为,他们听出,那是方姨娘的声音。 二夫人心头一凉,坏了,方姨娘没死?田婶没下手? 几人对视一眼后,纷纷往祠堂门口看去。 这一看,林二夫人顿时吓得身子一软,脸都白了。 因为,不仅方姨娘来了,方姨娘还将她的侍女也带来了。主仆两人,一起押着被绳子捆住的田婶,正站在祠堂的门口。 方姨娘的目光,冷如冰刀,她咬着牙,仿佛要将祠堂中林家二房的人,一个个拿眼风刀子戳死。 “进来说话!”林唯枫见那方姨娘来了,马上大声说道,“有太阿公在此,自会主持公道。” “叫她进来!”太阿公也说道,目光冷凝。 “是,多谢太阿公,多谢三爷。”方姨娘心中一松,狠狠推了一把捆着的田婶,“走,进去!” 霜月怕力气大的田婶半道上跑掉了,暗中使了一计,将田婶的麻穴点了。 因此,田婶虽然力气如男子,可这会儿,只有勉强走路的力气,根本就跑不动。 方姨娘抬脚踢了一下田婶的腿肚子,田婶是敢怒不敢言,只得老实地进了祠堂。 方姨娘进了祠堂,朝众人行了礼。 “多谢太阿公主持公道。”她一指林二夫人,“婢妾过着与世不争的日子,却差点被这个恶毒的妇人给害死了!她为了得到长房的钱财,唆使婢妾去害三爷,婢妾陷害不成功,她就杀人灭口。” “倒底是怎么回事,说个清楚!”太阿公厉声问道。 “是……”方姨娘静了静心神,说道,“那天,婢妾去向二夫人请安,二夫人威胁婢妾,说是如果婢妾不帮她,就将婢妾赶走,婢妾心中一怕,就答应了……” 接着,方姨娘将事情的经过,了。 二夫人是如何吩咐她在紫霞苑下百合香的,丫头是如何去请林唯枫的,事后,林唯枫没去,林二老太爷又是如何对她威胁并用强的,刚才,林二夫人的嬷嬷,又是如何要杀她灭口的,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全说了。 因为方姨娘心中带着怒意,所以,说话的声音很大声。 祠堂里的人,听她说完后,一个个又惊又怒,祠堂外看热闹的仆人,同样的大吃了一惊。 不少人都小声地议论起来,“想不到,二夫人居然这么的狠毒。” “前几天,在二房里搜出那许多长房的财物,就说明她又贪又狠。查帐时,又有不少物品失踪了,八成呀,是这二夫人自己拿了去变卖了,给儿子还了赌债。” “嗯,我认为就是这样的。” “二房的人,简直太不像话了。” “真是丢了林氏的脸啊。” “唉哟,这传出去啊,我们这做下人的,脸上也无光啊。” 仆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二房的人,一个个大变脸色。 林佳兰姐妹几个,又惊又吓,根本不敢说话。 太阿公气得身子抖,一双老眼,狠狠盯着二房的几个人,大有亲自冲上前,打死他们的冲动。 “求太阿公为婢妾做主啊!”方姨娘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太阿公听方姨娘哭诉完,脸色早已铁青。 他手里的拐杖,往地上狠狠地一戳,怒目看向林家二房的人,“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林氏一族,居然出了你们这等有辱家风之人!” “不,太阿公,这个女人是教坊出身,她最会巧言善辩了,你可不要听信她啊!”林二夫人往前跪行了两步,慌忙说道。 “你是说,老朽辨不清是非了?”太阿公冷笑,“五儿也看错了人?那几个闯进长房纵火的匪徒,也是假的?鸿志写的欠条,也是假的?哼!” 林太阿公怒喝一声。 林二夫人吓得身子一颤,眼珠转了转,“太阿公,让方姨娘勾引三弟的并不是侄孙媳啊,是世安,是他,是他的主意!都是他的主意,也是他让侄孙媳从长房那边搬东西的,太阿公,你得明查啊。” “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什么?你敢诬陷诽谤我?老子打死你!”林世安暴跳而起。 他大怒着冲上前,扬手就给了林二夫人一个大嘴巴子。 力气不小,林二夫人一下子被打倒了。 “好哇,你敢打我?打死我,好扶你的小妖精上位是不是?想得美!”林二夫人也不甘示弱,从地上爬起来马上开始还击。 夫妻二人,就在这祠堂里厮打起来。 吓得林佳兰姐妹几个,和林鸿志纷纷前去劝架。 方姨娘站在一旁看着热闹,勾唇冷笑,都说她们教坊女无情无义,那是对她们的曲解。 要论无情无义,这林家二房的人,才最无情无义。 “都给老夫住手!”林太阿公勃然大怒,“你们还有脸在这儿打架?” 林唯枫看不过去了,冲上去一人给了一拳头。 打架的二人,马上老实了下来。 不过呢,这一番厮打,二人的头也乱了,衣衫也歪了,鼻子都流血了,眼睛也青了。 别提有多狼狈了。 太阿公闭了闭眼,转身看向林氏先祖的牌位,长叹一声,“老朽无能啊,教养出一堆废物。请先祖责罚。” “太阿公,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你别伤心了。”林唯枫忙扶着他。 九十多岁的老头,刚才受了劫匪的惊吓,这会儿又被二房的人一阵气,要不是身体硬朗,早就倒下了。 太阿公转过身来,目光沉沉扫视一遍屋中众人,“你们还记得太祖公,为了活命而自断一臂的故事吗?” 太祖公是林家先祖,也是开国元勋。 人称战神。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何况林家的人? “当然知道了,他虽然断了一臂,但是,只靠右臂,也一样成了战神。”林唯枫无比钦佩地说道。 太阿公又说道,“他二十来岁时,左臂膀中了一箭,因为当时缺药,没有及时医治,溃烂的地方越来越大,由手巴掌大的伤,已经溃烂到了一整只臂膀了。” “……” “以至于到了后来,有药都治不好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如果不砍断臂膀,那箭伤,会蔓延到全身,性命也难保了,而当时,太祖公也的确是病得快不行了。” “……” “太阿公便命人砍断他的左臂,之后,他的身体竟渐渐地痊愈了。” 另一个族中老者说道,“哥哥说的事,我也记得呢。当时,他说,一个人的身体,哪怕是一只臂膀,一条腿,上面长了毒瘤,如果不除的话,病毒就会蔓延到全身,对待身体是这样,对待一个家族也是这样,” 又一个族老也说道,“没错,当时我虽然只有八岁,却记得很清楚他说的话,他说,家族中不好的现象,就要制止,制止不了的,直接除掉!若是不除,就会危害到整个家族,就像臂膀上的毒瘤不除,会威胁到性命一样。” 林家二房的人,听着听着,心中都着慌起来。 他们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几位族老们的意思。 “三位叔父,我们错了……”林二老太爷,当先给三人磕头起来。 他一磕头,其他的人也跟着磕头起来。 但是,太阿公已是铁了心了。 他冷冷一笑,“婉音死因真相大白那天,你们也说,你们错了,再不敢了。可结果呢?天天罚跪也没能跪清醒!” “……” “照样是做着伤风败俗之事。今天倒好,直接做起了抢劫自家人,杀人灭口的勾当,我看你们,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shi。” “……” “今天,林家先祖在上,我林简以族长之权,将林氏嫡系二房,林奎一脉,永远从西河林氏去除。林奎一脉,今后或荣可衰,永远跟西河林氏无关。明天一早,我林简会亲自写出告示,张贴全城。” 一听说除族,林二老太爷林奎,林二老夫人,还有林世安和林二夫人,以及林鸿志,还有林佳兰姐妹们,全都吓傻了。 这等于断了他们的前程啊。 林佳兰大惊失色地嚷道,“不,太阿公,你不能这么做啊,哥哥还没有聚媳妇,我们姐妹几个还有嫁人呢,除了族,我们将来怎么办啊?” 她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大事,更加慌了。 她知道,公主之所以做媒,将她许给裴元志,一是看中她的才学,二是看中她的家世。 没了世家的家世,她就会跟那街上的普通人一样,她哪里配得上裴元志? 现在的身份,都已让裴夫人瞧不起了,没了世家的身份,只怕,她进裴家的门,都难了。 林佳兰吓得懵了。 林世安想到的是他的官职,若他是个平民的话,哪里还有机会官复原职? 况且,一个被家族开除的人,慢说做官,就是出门,都会被人嘲讽的。 林世安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太阿公的面前,抓着袖子就哭道,“太阿公,你手下留情啊,你不能这样无情啊。” 林二老太爷也说道,“叔父,你不能赶尽杀绝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太阿公冷冷地将他们的手拂开,“当初,你们是怎样对待婉音的?是如何待长房的?你们当时有没有想过,婉音是你们的亲人?” “……” “这是你们咎由自取!来人——”他面无表情地喝道,“吩咐下去,林奎一家,明天午时之前,必须搬离他们的府邸,那座宅子是林氏一族的,必须收回!” 什么? 连宅子也收回? 林家二房的人彻底慌了神,收了宅子,一时片刻的,住哪儿啊? 顿时,哭声,惊叫声响成一片。 林世安忽然不哭了,冷笑道,“叔公,你是不是故意赶走我们,好让你的曾孙儿占我们二房的房子?” 五公子气得脸色铁青,“二叔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窥视着别家人的财产?” 太阿公气得哆嗦起来,“真没想到,没想到……,你这般小人!你们放心,我们旁支的人,就算饿死,也不会要嫡支的东西,现在,你们给老夫滚!” 林唯枫冷笑,“林世安,我看你们家的行李还不少,再不回去收拾,过了明天午时,一根针也休想拿走。”他冷冷一笑。 这话一出,没一个人敢嚎叫了,一个个转身就跑。 连六十岁出头的林二老夫人,也跑得跟年轻人似的,眨眼间,林家二房的人全都跑了。 “哼!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太阿公长叹一声。 林唯枫安慰他,“叔公,这一家子一走,再没人敢闹长房了。” 太阿公点了点头,“长房今后,可要看你的了。” 林唯枫点头,“叔公放心,侄孙儿回京后,就不走了。谁再敢窥视我长房,我定不轻饶!” 太阿公摇摇头,“你在长房里守着,我当然放心了,我说的是,你得快些娶房媳妇回来,不然啊,你们嫡系就无后了。” 林唯枫被太阿公说得面色一窘,他讪讪一笑,“叔公,我才二十七岁,怎么就无后了?” “娶了媳妇生了儿子才叫有后,现在,整个长房就你一人了,哪来的后?哼!” 林唯枫:“……” …… 林家二房的人慌慌张张地,跑回了自己的府邸里,收拾行李去了。 郁娇看着那一家子仓皇狼狈的身影,唇角浮了抹冷笑。 林佳兰,想嫁入裴家,她不阻拦,不过,嫁得顺不顺利,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她不会马上杀了林佳兰,她要让林佳兰,活在自己酿下的苦果里。 人是林佳兰自己选的,路是林佳兰自己选的,她会助林佳兰,往自己选的路上,永远地走下去! 二房的人离开后,太阿公一行人,也由仆人陪着,相继离开了。 喧闹了一阵的祠堂,大门重新紧闭。 刚才审问时,郁娇没有进去。 她也不能进去,因为,她已不是郁家的人。 郁娇闭了下眼,叹息一声,对霜月道,“走吧,我们该回了。” 月已西沉,后半夜了。 没有霜月回答的声音。 手却忽然被人握住了。 “我送你回去。”楚誉的声音忽然响起。 郁娇回头,诧异望着他,“你还没有走吗?” “你没有回去,我怎么放心离开?”他微微一笑,“我送你回去。” 手被他牢牢握着,根本甩不开。 郁娇心中无奈一叹,只好由他。 夜色沉沉,两人就这么默默而行。 林府的占地面大,从祠堂走到前门,得走小半个时辰。 这么默默而行,一句话也不说,着实的尴尬,郁娇想了想,便说道,“今晚,多谢你了。” 楚誉偏头望她,月色明亮,他能清楚地看见,郁娇的双眸中,浮着一些小星星,那是笑意。 他心头一暖,微笑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人啊!”郁娇道,“三叔的人少,想闹的话,最多抓着林唯枫和他的同伙,闹不出太大的动静来。要不是你的人加入,放了一把火,烧着了太阿公屋子前的一堆木材,能将太阿公气成那样吗?” 太阿公一生气,再加上林世安一家子做的事,太不像话,不被除族才怪。 “只要你愿意,我能将整个誉亲王府,都给你。”他道。 郁娇心头一惊,他……,给他整个誉亲王府? 楚誉见她未说话,而是用震惊的目光望着他,“我是认真的,娇娇。” 郁娇将头别过,“不早了,……回吧。” 她没有接他的话,楚誉也不恼,依旧笑容温和,“好。” 必竟,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她难以适应。 但,他等得起…… 因为是晚归,郁娇担心郁府的人找她麻烦,会打听她为何出府。所以,在傍晚时分,她就回了一次府。 让府里所有人,都看着她从大门回了府。 其实呢,进了翠玉轩后,她马上吩咐下去,累了想休息了,所有人不得打搅,便关了卧房门,让霜月带着她,又悄悄离了府。 翠玉轩中,柳叶和桃枝是她的心腹侍女,她的事,她们是不会说出去的。 菊香被她收买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 其她的人,都畏惧她的权势,也不敢乱说话。 她防的是府里的其他人,比如,郁家姐妹们。 楚誉一直将她送到郁府的后门处,带着她跃进府里,然后,又熟门熟路地送她回了翠玉轩的卧房。 不过,楚誉却并不像要离去的意思,而是,走到窗子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郁娇:“……”她眸光一缩,他是什么意思?“你……你不回?”她看了天亮了。” “嗯,你睡着了我再走。”楚誉道。 郁娇:“……” 她无语了,他坐在她的床前,她睡得着才怪。 “你有话跟我说?”楚誉见她一直坐在床沿上,目光一瞬不瞬看着他,心情大好地问道,“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郁娇咬了咬唇,用个什么法子,能将他赶走呢? 忽然,她灵机一动,“我明早要去景府见我外祖母,她要是看到我的黑眼圈……,一定会不高兴吧?你还要这么一直坐在我的屋子里?” 去景府? 楚誉想到了景昀,眸光顷刻间就暗沉下来,眉尖皱起,能夹死蚊子了。 似乎,景昀对郁娇产生了好感。 这可不行! “你睡吧,我有事要办。”楚誉说着,往窗子外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郁娇吐了一口气,还好,楚誉怕景老夫人。 她拍了拍心口,叫出柳叶,服侍她去沐浴更衣去了。 不过呢,郁娇想错了,楚誉并不是怕景老夫人,而是怕景昀再次喜欢上郁娇。 他飞快离开,是去想法子,给景昀制造乱去了。 …… 天机阁,三楼的密室。 西门鑫,左青玄,公孙霸,三个人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一齐瞪眼看着楚誉。 “你可真早,从穿开档裤起就认识你,就没见你起得这么早过,五更天还不到呢!”公孙霸抱怨得皱眉。 “本公子的皮肤不好,你得负责!”西门鑫伸手揉着美如女子的脸颊,幽怨地斜了眼楚誉。 三人中,最正经的,还是左青玄,“楚誉,你今天又遇上什么难事,需要我等三人相助?” 楚誉处理政务,他们三人都不及他。但论与人相处的事,楚誉就是一张白纸。 楚誉皱着眉,目光扫了一眼三人,问道,“有个小白脸,跟本王抢女人,说,怎么收拾才好。一,不能死,二,不能伤,三,他死他伤了,有个姑娘会伤心。” 公孙霸停了打哈欠,一摊手,“这个,我没办法,我的主意只要一个,揍,一顿不行,揍两顿,揍得他服软为止!” “都说了,不能有伤!”楚誉冷哼。 “不打脸上,打身上。”公孙霸挥着拳头。 “不行!”楚誉否决。 西门鑫微微一笑,“你把那姑娘先变成你的女人,小白脸就自动退出了,这还不简单?” 楚誉眉头更皱,“她只有十三岁!西门大公子!” 左青玄好奇问道,“楚誉,这是谁家的姑娘?你娶她,得等好几年。” 楚誉淡淡瞥一眼三人,“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你们只需回答,如何让小白脸退却!” 公孙霸:“揍一顿!” 西门鑫:“十三岁也可以娶啊,娶到家里先养着,急死小白脸。” 左青玄:“你告诉我,那姑娘是谁,我再告诉你办法。” “不帮忙就直说!本王不信,找不到办法!”楚誉弹弹袖子,站起身来,大步离去。 早知三人不帮,他就不来了,浪费时间。 公孙霸挠挠头,望着楚誉离开的方向,“奇了怪了,他像变了个人似,他看上谁了?” 西门鑫摊手,“本公子想跟踪他,可怕死。” 左青玄一笑,“我想,我知道是谁。” “是谁?”另外两个一齐望他。 “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左青玄站起身,拂拂衣衫,闲步走开了。 “两个神经病!”不知道答案的公孙霸,嘟囔一句。 …… 次日,一大早起来,准备到郁府接郁娇的景昀,惊异地现,他的马车又被盗了。 “公子,你的马车,丢得可有点儿勤啊!再这么下去,咱家要穷了,制一辆马车的费用,可不低呢。”景昀的小厮,望着空空如也的马厩,皱眉说道。 景昀怒道,“去报官!本公子不信,抓不到那个盗马车的贼子!” 车夫眨眨眼,说道,“是不是什么人爱慕公子,表白不成,偷了马车用来诱惑公子前去寻马车?” 小厮惊讶地吸了口凉气,“公子,你惹着一个断袖了吗?” “怎么可能?胡说八道!”景昀冷哼,“备马,本公子要去顺天府!” 坐在墙头上的黑水,眸光微缩,他是不是该献上一计,让楚誉给景昀配一房媳妇?这样,景昀就不会想着郁四小姐了?或者,配一个断袖? 让郁四小姐望而却步? 嗯,这个主意好,配媳妇的话,要是郁四小姐愿意做平妻,可就麻烦了,最好的法子是,说景昀是断袖,如此一来,郁四小姐一定会被吓走。 黑水想到这里,身影一闪,离开了景府,向楚誉献计去了。 ------题外话------ 关于错字,冉会在第二天中午左右修改好。^_^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58,林家二房的下场 修错字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誉亲王府,碧落园。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办完差事,回来复命的黑水,正睁着一双惊愕的眼睛,望着眼前的楚誉。 楚誉还是那个楚誉,穿一身紫色的亲王常服,头高束,束着紫金玉冠,矜贵尊华,俊美非凡。 不过,他的举止,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楚誉在种树。 确切地说,是在挖坑种花树。 宽大的袖子,挽在胳膊中间,像个农夫对待自己的田地一样,十分的认真。 一个坑,已挖了半尺深,旁边堆着一些树苗。 黑水往地上那堆树苗细细看去,现,品种还不少。 有桂花的,有海棠的,还有迎春花树,杜鹃,玉兰,杏花,还有一些牡丹…… 黑水诧异的扬眉,楚誉,转性子了? 变得喜欢姹紫嫣红的花儿了? 要知道,誉亲王府里,除了随处可见的竹子,便是不开花的常绿树。 好好的一个景色宜人的王府,被他整得像个和尚庙似的。 楚誉不爱花,他们做下人的,当然不敢随便种了。 不过,今天这楚誉为何忽然种花了? 种花就罢了,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府里的仆人,多的是啊。 “爷,何必亲自动手,让属下来吧。”黑水挽了袖子,就来接楚誉手里的铁锹。 楚誉停了手里的活儿,直起身来,眼角微挑凉凉看着他,“你会种花树吗?” 黑水:“……”种树很难吗?“不就是,挖个坑,放下树,填上土,再浇点水,就好了吗?” “树放歪了呢?土填得太少太多呢?水浇得太少太多呢?树苗儿栽得太密集了呢?你知道该种在哪儿吗?”楚誉冷嗤,“本王不放心任何人,你站一边去!” 黑水眨眨眼,好吧,他家王爷在找虐。 “事情办得怎样了?”楚誉又开始挖起坑来,手里动作不停,问道。 黑水神色一敛,认真回道,“按着您的吩咐,属下将景公子的马车弄走了。” 楚誉停了挖坑,蹙眉看着黑水,“有没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黑水望着他,眨着眼,“什么一劳永逸?” 楚誉扬眉,冷冷说道,“还能是什么?让景昀,自觉地离开郁四小姐,本王不喜欢他的一双眼睛,总是盯着郁四小姐。” 害得他夜不能寐,总担心郁娇会告诉景昀,她是林婉音。 景昀喜欢林婉音,喜欢得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娶妻。 郁娇对于景昀,又一直存着愧疚之心,万一心头一软,再加上景家人又全都喜欢郁娇…… 楚誉越想越颓败。 他没有家人哄郁娇,已经输了一筹,要是输了郁娇的心,他会觉得日子暗无天日。 黑水望着自家犹如失了宠的主子,心中也跟着急,奈何郁四小姐不急,对楚誉一直不冷不热,他们做属下的也没有办法呀。 总不能,将两人强行捆一起吧? 得罪了郁四小姐,那可更麻烦了。 “爷,属下想到了一计。”黑水想到了刚才的主意,马上献计。 楚誉扬眉,“想到了快说!” 黑水道,“给景家公子许房媳妇,不就成了?” 楚誉眸光微缩,“媳妇?” 黑水点头,“对,景公子有了媳妇,郁四小姐就不会找他了。要是郁四小姐甘愿做景公子的平妻,干脆,给他找个男人得了。让世人得知,他是断袖。属下就不信,郁四小姐会容忍自己的喜欢的男人,同时还是个断袖?” 断袖? 楚誉的神色,明朗了几分,他微微一笑,“这个主意不错!” 黑水却开始犯愁了,“只是,这京城的公子爷们,谁是断袖呢?” “没有,不会装一个吗?”楚誉扬眉,“速将西门公子请来!” 黑水一愣,“爷,西门公子会同意?他并不是断袖啊?” 楚誉狡黠一笑,“他有把柄在本王的手里,他不敢不从,你只管去请!” 一听说,是让西门鑫去“勾搭”景昀,原本不爱笑的黑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西门鑫,明明是男的,却爱往脸上抹脂粉,将西门老爷子气倒好几回了,西门鑫却死性不改。 胭脂花粉照抹不误。 黑水领命离去。 约半个时辰后,一身红衣猎艳,长得雌雄莫辩的西门鑫,摇着美人图大折扇,翩翩然走进了碧落园。 绕过一丛紫竹后,他看到正忙碌着的楚誉,顿时惊得睁大了双收了折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誉的近前。 “停停停,本公子眼花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楚誉你居然种起了花树?” 他绕着一株已经种进土里的杏树,走了三圈,眨着美人目,诧异地望向楚誉,“你不是,最是厌恶花花朵朵的吗?为何种起了杏花树?” 楚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本王忽然喜欢上花儿朵儿了,不行吗?” 西门鑫拿折扇敲敲自己的左手,“行行行,反正啊,你干什么都行,最多呢,多了个疯子的称号。” 楚誉放下铁锹,抬眸望向他,“本王有事找你。” 西门鑫在园中,闲步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你派黑水找来本公子,没事才怪,难不成还想我?说吧,何事?” 西门鑫和楚誉,是自小相识的。 楚誉在西门鑫,公孙霸和左青玄几人面前,从不拿架子,这几个,也就不惧怕楚誉,私下里,一直都是平等相待。 “本王记得你曾说过,不喜欢女人?” 西门鑫转身,摇摇大折扇,冷然一笑,“女人最是麻烦,不喜欢。” “那你藏着人家叶九小姐的绣花鞋做什么?”楚誉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西门金摇扇子的手一顿,惊恐地望着楚誉,一张俊脸霎时惨白一片,“你你,你你你……” “本王连你几时,见过未穿衣衫的叶九小姐的事,都知道,得知你藏着她的绣花鞋一事,有什么值得你惊异的?叶九小姐才九岁,你也好意思看她身子?” 西门鑫吸了口凉气,拿扇子遥遥指着楚誉,“你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连左青玄那个半仙都不知道本公子的私事,你居然知道?” 楚誉扬眉,“想知道就知道了。” 西门鑫有些颓败。 他甩了甩袖子,坐在楚誉一侧的假山石上,长长叹了一声,“行,说吧,说吧,抓了我的把柄,想让我替你办什么事?” “景家大少爷,知道不?”楚誉问他。 西门鑫点了点头,“见过几面,没交谈过,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 “你去喜欢他。” 西门鑫一愣,待听明白楚誉的话,当即跳起脚来,“楚誉!你还是人吗?你让我喜欢他?喜欢一个男子?” 好恶心! 西门鑫惊得身子一抖。 “你要是不帮忙,本王就修书一封,告诉叶家家主,那天掳走叶大小姐的,根本不是个女尼,而是你西门大公子。叶家跟西门家是世仇,你是想气死叶家家主呢?还是想气死你老爹?”楚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望着西门鑫闲闲说道。 西门鑫:“……”半晌,他才咬牙切齿,“楚誉,你狠,狠!” “多谢夸奖!” 西门鑫恨恨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不说话,本王就当你答应了?”楚誉的声音,在西门鑫的身后,淡淡说道。 “哼!不就是亲一下景昀,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一来,本公子还能守身如玉!” “守着清白身子,等着叶九儿长大?”楚誉揶揄看他。 “关你屁事?”西门鑫头也不回地,恨恨往前走,走了两步,心中一亮,他转过身来,望着楚誉狡黠一笑,“别让本公子得知,你暗中喜欢谁,否则……” 嗖—— 一只带着泥土的铁锹,朝西门鑫恶狠狠地飞来。 吓得西门鑫身子一翻,跳到围墙外,逃走了。 “除非你不想活了!”楚誉弹弹袖子,冷冷一笑。 他打量着碧落园的园子,想着,三年后,这些小树苗儿,应该能长成一片林子了吧? 树成荫,花成海。 他想像着将来,心情一片明亮。 …… 前一晚,林家二房的人,狼狈无比地跑回了自己的府邸,打算快速去收拾细软,以免被林唯枫赶走时,来不及拿走。 但是,令他们惊惶无比的是,当他们回到各自的屋子里,现,屋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除了几件大件的床架和大柜子没有不见,像小件的铜盆,镜子,各种值钱的花**,小挂屏,椅子,凳子,甚至是床上的床单,被子,帐子,全都不见了。 可以说,能搬走的,稍稍值些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二夫人望着自己的空卧房,气得脸色铁青,两眼直黑,“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不见的不止有屋子里的物品,还有仆人。 整个人园子里,不见一个仆人。 林二夫人是摸黑回的屋子。 “奴婢去找找看。”林二夫人身边的一个大丫头,脚步匆匆跑到外头找人去了。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二夫人愤恨的站在屋中,大着脾气,不是她不想坐,而是,没有一把椅子供她坐。 她只好坐在少了褥子的硬床上。 过了半个多时辰,丫头才带来一个在府里洒扫的婆子。 “夫人,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说,见到不少人都搬着东西悄悄地出了府。” “什么?”林二夫人大吃了一惊,“说,是谁?哪些人跑了?” “夜太黑,看不清是谁,不过,听到有人说,是方姨娘叫他们快些跑,说是不跑的话,就要被长房的人给卖掉了。”婆子怯怯说道,要不是她家的媳妇正在生孩子,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她也早跑了。 她回来府里,是想寻些棉布,好给即将出生的孙子做尿布的,没想到,被现了。 不过呢,只等媳妇一生,她也马上带着儿子媳妇跑路。 卖身契都到了她自己的手里了,家中也藏着几两银子和些二夫人的金钗子银镯子,还有几个银碗,她怕什么呢? “是方姨娘?”林二夫人的眼里,怒火直冒。 “正是她。”婆子回道,借口外头要值夜,悄悄地溜走了,然后,小跑着出了府门,回她自己的屋里去了。 “二房的人,恬不知耻,忘恩负义!到了今天这一步,该!”婆子在心中骂道。 林二夫人心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心头一惊,慌忙跑到床架后去看。 她现,床架后多宝阁上的楠木雕花箱子,被撬开了。 林二夫人心头大惊,踩着床沿搬下箱子,里头空空如也。 那里面,原本放着二房府里所有仆人的卖身契约,还有几张银票,银票价值五千多两,是她攒下的一点私房钱。 现在,全没了? 林二夫人彻底软倒在地,脸色惨白一片,两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 钱没了,仆人也没有了,将来,她可怎么活啊? 原来,就在太阿公决定对林家二房除族后,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大打出手,祠堂里一片混乱之时,方姨娘悄悄地溜出了祠堂。 林二夫人想害死她,她就来个釜底抽薪,断了林二夫人的后路! 让林二夫人彻底变成一个穷光蛋! 林佳兰姐妹几个回了自己的屋子,同样的,现屋中全空了,丫头婆子一个个都不在了,连屋子里的被子都不见了。 她们睡哪儿? 一个个又惊又吓,一起来找林二夫人哭诉。 “娘啊,屋中进贼了啊,什么也没有了。”林芷兰年纪小些,见了林二夫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她们几姐妹原想着,就算是除了族,只要有仆人在,也不会过得太差。 大不了,让仆人们做活养着她们。 她们依旧是小姐的身份,将来也不至于嫁得太差,可谁想到,一个仆人都没有了,全跑了。 难道将来,她们要自己洗衣做饭? 不,这不是她们想要的生活! 她们是千金小姐,她们不是丫头! “别哭了!”林二夫人心烦意乱,“再哭,仆人们也不会回来!” 林二老夫人和林二老太爷回了自己的住处,也现屋中空了,一起大惊失色。 林世安回到了自己的书房,现除了些常见的架上以外,稍微值钱些的古玩字画,孤本书册,全都不见了。 他顿时慌了神,这是怎么回事? 待查清楚,才知道,是方姨娘搞的鬼,唆使仆人搬走了府里的所有值钱物品,还偷了卖身契散给仆人,仆人不跑才怪。 “真是岂有此理,老夫抓到她,绝不轻饶!”林世安咬牙切齿! 没有被子,这四月的天,晚上还是很冷的,林世安不想被冻死,就来找林二夫人,哪知,林二夫人抱着几个女儿也在愁呢。 夫妇二人也不吵了,一合计,决定再去找太阿公。 不让他们住进长房,至少,送床被子总可以吧? 哪知,太阿公亲自来骂他们,“冻死活该!” 林唯枫更是命护卫们,提了棍子来驱赶他们,“谁再敢乱敲门,老子打得他个满地找牙!” 林唯枫叉腰站在府门口,粗声粗气地骂道。 林世安一家子,吓得一个个踉跄着,又跑回了二房那边去了。 林二老夫人和林二老太爷正在找林世安呢,拉着他的手就哭了,“这可怎么办啊,全都没了呢?” 怎么办,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先合衣睡一晚,明早再说吧。明早,我去求求昭阳公主。”林世安安慰着自己的父母。 其实,他心中也没底,昭阳还会不会见他。 但是,目前来说,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没有被子,可又实在太累了,这天还没有大亮,林二夫人和几个女儿,以及两个生了女儿的姨娘,挤到她的上房里,免强挨了一晚。 惹了事的林鸿志,不敢找自己的父母,偷偷跑到青楼里,找相好的去了。 青楼里,还不知林家二房已被除族的事,碍于他是林家大少爷的身份,也不敢赶走他,反正只是睡一晚,只要不要姑娘陪,不要酒水果子,就随他去了。 不过呢,第二天一早,青楼的小厮现,满大街张贴的都是林家二房被除族的事。 小厮将消息告诉给了老鸨。 老鸨气得咬牙,“好哇,林鸿志敢吃白食?来人,将他打出去!” 林鸿志没了身份,又没付银子给青楼里,小厮们没一个将他放在眼里,轮起棍子就是一顿狠打,将他打得鼻青脸肿,轰出了青楼。 “你们等着,小爷我总有一天,将你们整个青楼买下来!买下来后,定要狠狠地收拾你们几个狗奴才!打断你们的腿,打掉你们的牙!”林鸿志捡起跑掉的鞋子,抖了抖灰尘,重新穿在脚上,看着轰赶他的一群小厮们,恶狠狠地骂着。 小厮们拄着棍子,站在青楼的门口,看着狼狈的林鸿志,一起轰笑起来。 “林大少爷,欢迎来买青楼,前提是,你得偷到林三爷的银子啊!可别没偷成,反而被打!哈哈哈哈——” “听说,你爷爷喜欢偷你父亲的女人,而你父亲呢,又喜欢你爷爷的小妾,你是你爷爷生的,还是你父亲生的啊?哈哈哈——” “你们……,呸!你们等着,别太嚣张!”林鸿志羞愧不已,灰溜溜跑掉了。 回到家里,又见自家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妹妹们,正站在二房的府门前,候着出租的马车呢。 他家府邸对面,站着不少看热闹的街坊,一个个都在指指点点的笑着他们一家子。 也不知是租借的马车不从二房的府门前经过,还是,墙倒众人推,林世安一家子,在府门前受着嘲讽的笑意,忍饥渴,等到了快天黑,也不见一辆马车经过,不得已,他们只好走路离开。 因为没钱了,买房子买不起,只得租了间宅子,暂时的住下了。 住惯了豪宅的林二夫人和林二老夫人,少不了对林世安和林二老太爷,一顿咒骂。 林佳兰几姐妹,望着破旧窄小的宅子,欲哭无泪。 因为,她们母亲身边唯一的一个丫头,也在昨晚跑掉了,等于说,他们身边一个仆人也没有了。 难道,让她们姐妹几人,自己洗衣? 不,这不是她们想要的生活! …… 永安侯府。 正要出府办差的裴元志,听完冷义的汇报,眯起了双眼,“林家二房,被除族了?” 冷义点头,“是的,就是昨夜的事,林家族长林太阿公连夜开了祠堂门,审问了林家二房的人。并且,在今早亲笔写了告示,正命林府长房的人,四处张贴呢。” 接着,冷义将昨晚林家长房生的事,一一跟裴元志说了。 因为,林太阿公已将林家二房的丑事,公之于众了,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火烧长房,勾结匪徒入长房偷窃,全都写进了告示里。 “他们呀,太得意忘记形了!”裴元志轻笑,“林世安以为,攀附我裴府了,就得到了荣华富贵?可笑!恕不知,得到容易,守住难!” 冷义想了想,还是说道,“世子,林家二房没落了,那林二小姐跟世子的婚事……”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59,冤家路窄 修错字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裴元志既是他的主子,也是他的远房表哥,所以,他是真心为裴元志着想。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照旧!”裴元志冷笑,“本世子答应过她,要娶她进门的。” “啊?”冷义想不明白,“她名声又坏了,出身也差了,世子,你还娶她做什么?” 裴元志没有回答冷义的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楚誉的事查得怎样了?” 林佳兰说,那天在牡丹园里,是一个像楚誉的人,带走了郁娇。而且,他在林家长房里,遇上的那个黑衣人,也极像楚誉。 冷义回道,“世子,属下们正在查呢,外头有人传说他悄悄回京了,可是,又一直没有他的确切消息。他的王府,属下们又闯不进去,外面,又没有听说他的去向。” “楚誉……”裴元志眸光一沉,他钻了耗子洞了?“本世子不相信,他不会露出一丝儿的痕迹出来,你吩咐下去,继续盯着誉亲王府,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是!”冷义点了点头,大步走出裴元志的书房,去安排人,继续盯着楚誉的王府去了。 裴元志望着书房前一株挂满了绿果儿的桃树,唇角微扬,眼底寒光渐甚,楚誉敢抗旨回京,找死! 想着今天还要去见正德旁,他敛了神色,匆匆走出书房。 这时,他看见永安侯裴兴盛带着长随,往他的书房走来了。 裴元志眸光微闪,停了脚步,朝裴兴盛行了一礼,“爹,您今天这么早回府了?” 正德帝勤政,几乎天天早朝。 不过呢,没有什么大事时,下早朝的时间也早。 现在是辰时过半,永安侯回来得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永安侯点了点头,“皇上说头疼,退朝了,为父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所以,提前回了府。你这几天老是忙忙忙的,找你说事儿,总是找不到人,今儿我回府早,总算见到你了。”他朝裴元志招了招手,“进来说话。” “是,父亲。”裴元志跟着他进了书房,歉意一笑,“儿子忙,一是为了差事,二是完成皇上的吩咐,三是为了府里的事。” 永安侯转过身来,满意地看了裴元志一眼,朝他点了点头,“坐下说。” “是。”裴元志在书桌一侧的椅上坐下。 永安侯坐在他的对面。 他的长随朝裴元志问了声安后,从袖中取出几副画像来递给裴元志,“世子。” 画的都是年轻仕女图,各有特色。 裴元志捏着一把图纸,不解地看着永安候,“父亲,您给儿子一叠图纸,是何意?” 永安侯说道,“林家二房被除了族,那林世安的女儿,哪里还配得上你?就算有昭阳公主做媒,也不能许她正妻之位。” “……” “真的推却不了时,给她一个贵妾之位就算了。但是这样一来,你的婚事就又落空了。” “……” “这是几个世家女子的画像,是我让人悄悄画下的,你看看,中意哪家,为父找人替你上门说媒去。” 裴元志没有翻看画像,只淡淡说道,“父亲,儿子想找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为正妻,这其中,并没有中意的人。” “你看都不看,就说没有中意的?”永安侯皱眉,一指屋子外的桃树,怒道,“你还想着林婉音?想找个跟她一样的?这世间哪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你趁早收了那份心思,给我早点娶房媳妇,再好好经营你的差事!” 裴元志正想说,有,便是郁娇时,又一想,永安侯是不会同意的他和郁娇的,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一副画像上,心头一亮。 那是景家二房的女儿,景蓁。 林婉音的堂表妹。 他的目光一缩,景蓁? 也好,通过景蓁,也可以更近一步的,接近郁娇。 因为郁娇最近,认了景氏的人为亲戚,跟景蓁走得很近。 裴元志一指最上面的一副画像,“父亲既然让儿子选,儿子就选她吧。面孔圆润,五观端正,将来定是个有福之人。” 永安侯的长随,这时说道,“世子,这位姑娘是景老翰林的堂侄孙女。” 永安侯皱眉,望着裴元志,“你选上景家的姑娘?” 裴元志道,“父亲,不是你让儿子选的吗?正是这画像上的人。” 永安侯沉了下气息,“本来呢,为父并不打算要景家姑娘的画像,是皇后这两天一直夸着她,说景家姑娘将来是个大富大贵之人,老夫气不过,便将她的画像要来了,将来有福无福,哪里看得出来?” “看她的面相,将来的确是个大富大贵的人。”裴元志道,“景家的家风,自不必说,景家二房虽比不了长房,但是,却是家资万贯,而且,她还是独女。” 永安侯望向儿子,见裴元志说得认真,又道,“出了林婉音的事,景家哪里会同意?你还是选别家吧。她的画像原本只是拿来充数的。” 裴元志却摇摇头,微微一笑,“父亲多虑了,儿子想要的人,自有法子娶到手。” 永安侯打量了一下儿子。对于儿子的才学,品貌,他自然是满意的。京中早有不少女子倾慕他,不过,要配得上他,还得挑家世,挑人。 儿子一表人才,打动姑娘的心,自然不在话下。 永安侯见他主意已定,便说道,“你既然有办法,为父也不阻挠。” 如今的裴家,已不像当初,需要家世显赫的亲家来相助,只需要一个听话的亲家就好。 景家人本份,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儿子明白。”裴元志回道,眼底里,闪过一抹冷然。 …… 进入四月后,天气日渐炎热,翠玉轩中的花儿,品种越开越多,姹紫嫣红,好一片绚丽。 管事刘妈妈带着珍珠和宝珠两个侍女,在花园中修剪枝丫。 菊香坐在廊檐下,做着绣活。 没什么差事干,确切的说,什么差事也不会干的霜月,坐在凉亭里嗑瓜子。 她被郁娇宠着,园中的丫头们,无人敢说她。 桃枝和柳叶是郁娇的贴身大丫头,在楼上当差。 侍女各司其职,倒也一派祥和。 自从锦夫人被禁足,锦夫人的儿女们,无人再敢来骚扰郁娇。 郁娇的日子,过得日渐舒心。 她每天早起到郁老夫人那儿问声安,再去见见郁文才。 不过呢,郁文才一直对她冷冷淡淡地,后来干脆说,没事别找他,要她听老夫人的安排就好。 他不见她,她还懒得见他呢。 然后,她偶尔去一下聚贤书院。 裴家的那个远亲,老老实实的做着差事,郁娇一直没有现异样。 裴元志…… 郁娇眸光微缩,裴家势力强,她表现得太主动,若引得他们怀疑,她会吃亏。 而郁文才又是胆小怯弱的墙头草,又不喜欢她,她若出事,他只会跑得快,定是不会保她。 她伸着一根手指,轻轻地敲着窗户棂。 不如,他不动,她便也不动。 林家二房完了,她且看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她要静观其变! 桃枝在卧房里,整理着郁娇的床铺。 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桃枝要将郁娇的厚被子撤走,换上薄些的锦被。 柳叶大伤刚好,郁娇不让她做事,她便只在一旁教着桃枝。 桃枝年纪小,郁娇屋中的事情,都是年纪大些的柳叶安排着。 柳叶捏着新换上的薄锦被,长长喊叹一声,“当初在丰台县,从夏到冬,从冬到夏,不管天气冷热,一年到头只有一床被子,哪里像如今,春一床,夏一床,跟着衣衫换。” “咱们小姐的地位,不同往日了呗!”桃枝笑道。 两个丫头自从跟着郁娇回京,瘦尖的脸颊已变得圆润了,脸上已不是菜色,而是微微泛着红润的光泽。 穿着也变好了,不再是不合身的旧衣,而是像府里的大多数侍女一样,穿着整洁的衣衫。 两个丫头日子过得好,开心地说笑着。 听得两人说起了丰台县,郁娇回过神来。 秀眉蹙起,想起事来…… 裴家父子,是怀疑林婉音听到了他们在密谋,而将林婉音灭了口。 唆使田永贵诬陷林婉音的那封密信,又来自宫中。 林世安又是安王的人。 林婉音刚死,裴元志马不停蹄地去了丰台县,而且,很怕丰台县令。 郁文才曾去了丰台县出公差。 裴元志在丰台县时,楚誉也在丰台县…… 这几件事,都围着丰台县打转。 难道,丰台县有什么古怪吗? “霜月!”郁娇探着头,朝楼下的霜月喊了一声。 霜月扭头应道,“小姐,你找奴婢?” “你上来,我有话问你。”郁娇朝她点了点头。 “是,”霜月拍拍沾在衣衫上的瓜子皮,大步往绣楼上跑来。 郁娇看了眼屋中的桃枝和柳叶,说道,“我一会儿要出门,你们收拾好了床铺,去跟小全子说一声,准备马车吧。” 两人应了一声退下了。 柳叶和桃枝,是跟着郁娇多年的侍女,郁娇的许多事,都没有瞒着她们,但是,涉及楚誉的事,郁娇还是有意的避开着两人。 她跟楚誉的事,还刚刚开始,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因为,郁文才已经警告过她,不准跟楚誉有来往。 再说了,楚誉目前又是秘密回京,泄露消息后,会是死罪。 这两个丫头要是说漏了嘴,被郁文才知道的话,又会无端生出麻烦事。 霜月往楼梯口望去一眼,确定听不到两个丫头的脚步声音后,才问道,“小姐,你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郁娇眯着眼,问她,“你主子,去丰台县,为什么事?” 霜月眨眨眼,“他去过丰台县?奴婢不知道啊!” 郁娇诧异,“他是你主子,没跟你说起过?” 霜月摇摇头,“小姐,奴婢只是个下属,王爷哪能什么事都跟奴婢说?”顿了顿,她笑道,“小姐,你可以亲自去问啊。” 郁娇望了她一眼,“我不去。你去问他,现在就去。” 霜月有些失望,“小姐,奴婢觉得,还是你亲自去问,比较好。” 楚誉要是见到郁娇去见他,一定很开心,一个女人在府里走走,也能让和尚庙似的王府,变得有生机起来。 郁娇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分不开身。你脚步快,速去速回。” “小姐……” “就这么说好了,快去!” 郁娇主意已定,霜月执拗不过,只好答应,“……是。” …… 霜月离去后,郁娇带着桃枝出府。 柳叶的大伤刚好没几天,她不放心让柳叶做事,让柳叶静养一月再说。 桃枝年纪虽然小些,但也是个机灵的人。 主仆二人往府门处走来,半道上,遇上了郁惜月姐妹几个。 郁明月见到她,依旧是高傲不可一世的嘴脸,将头偏过,不理郁娇。 郁怜月咬着唇角,不问安,也不表现出厌恶,只静静地看着她。 郁惜月见到郁娇,反面是格外的欢喜。 她朝郁娇紧走了两步,拉着郁娇的手,笑道,“四妹妹,有好几天没有见着你了,你在忙些什么?又不见你去聚贤书院,夫子都问起你了呢。” 郁娇淡淡望着她。 同住一个府里,不知别的姐妹忙什么,才怪! “我义父家有些事情要处理,这几天一直去林府。”郁娇道,“哦,祖母也是同意了的。义父留给我一笔嫁妆,被林家二房的人占了去,我这几天在查帐。” 为了自己能够自由的去林府,而不被郁文才和郁老夫人反对,郁娇谎称说,林伯勇留了两万银子的嫁妆给她。 反正,林婉音的嫁妆,已经全部收回了,全在景府里。 景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将来她嫁人,景老夫人一定会给她添妆的。 郁文才和郁老夫人都是爱财的人,听说,平白得了两万的银子,当下就不反对了。 再说了,林家只有一个林唯枫,景家人本分,郁娇认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原来是去林府啊。”郁惜月一笑,“我也好想有人收我做义女,可是,我长得不讨喜。” 说完,她自嘲一笑。 “二姐姐天姿国色,哪会没人喜欢?现在没出现,将来,一定会有。”郁娇敷衍一笑,“我还有事,二姐三姐,五妹,先告辞了。” 郁惜月点了点头,“你既然忙着,我也不拉着你说话了,再过几天是三皇子的寿辰日,四妹妹,可要记得配礼品啊。” 三皇子的生辰日么…… 郁娇微微一笑,“我记得呢,有劳二姐姐提醒着。” 她朝三人点了点头,带着桃枝离开了。 郁明月看着郁娇一直坐上马车离开,撇了下唇角,对郁惜月说道,“二姐,你理她做什么?看她得意的样儿!” 林家居然给了郁娇两万银子的嫁妆,这让郁明月很是吃味。 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郁明月脸上伤,到今天才免强好些,伤上的痂脱掉了,却留下了手指长,手指宽的一条粉色的疤痕。 为了遮丑,她只得天天戴着面纱,抹着昂贵的去疤药。 而母亲锦夫人又被禁了足,没钱支助她。她不得已,只得拿了自己的私房钱买药,一**药好几百两的银子,花得她肉疼。 只要一抹药,她就咬牙切齿地骂上郁娇几句。 “你忘记了大姐的吩咐了?”郁惜月冷冷一笑,“大姐说,叫我们稍安勿躁,一切,听她的吩咐。” “还要等好几天呢!”郁明月气得咬牙。 郁惜月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不就是几天么?走,我们去外祖家坐坐,时间,会一下子就过去了。” …… 郁娇出了府门,坐着马车往景府而来。 前几天忙着林府的事,她有好几天没有去看景老夫人了,重活一世,复仇固然重要,但是,同亲人相处更重要。 小全子将马车赶得飞快,经过一处街角时,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紧接着,马车忽然停下了。 正在闭目想事情的郁娇,惊得赶紧睁开双眼,“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小姐,咱们的马车撞人了。”小全子哭丧的声音传来。 跟着郁娇出门的桃枝当下就火了,“你是怎么赶车的?” 车外面,小全子一脸的焦急,“小的也不想啊,只是……” “只是你眼瞎了是不是?”桃枝大怒,她转身对郁娇道,“小姐,你先别下马车,奴婢去看看。” 郁娇点了点头,“也好。” 桃枝走下了马车,就看到她们马车的车轮子底下,倒着一个一脸惨白的小姑娘。 小姑娘十岁左右的样子,抱着左腿,正疼得哀嚎着。 泪水跟尘土,糊了半张脸。 虽然如此,但桃枝还是认出了那个人。 她心头猛吸一口凉气,林家二房的姑娘?林六小姐? 坏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小姐的马车,怎么就这么巧的,撞上了林家二房的姑娘了?这下可好,惹上麻烦事了。 桃枝虽然很少跟着郁娇出门,但是,她从霜月的口中,已经得知,林家这几天生的事。 再说了,林家二房被除族的事,满大街都知道了,郁府的仆人,已经将这当成了一个故事,说了大半天了。 桃枝很是头疼,她恼恨地瞪了一眼小全子。 小全子一脸的委屈,“桃枝,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跑到我的马车底下的。” “胡说,明明是你撞的我!好疼啊,我的腿是不是断了啊?呜呜呜呜——”林六小姐抱着自己的左腿,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因为是上午时分,这处街口离着菜市场又近,因此,来往的人很多。 再加上,林六小姐哭嚷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引得不少人朝这里看过来。 “快来看啊,那辆马车撞到人了呢!哎呀,撞的是个小孩,那小孩真是可怜。” “是个小姑娘呢,一直嚷着腿疼,是不是腿断了?” “这是谁家的马车啊,怎么赶车的?竟然将人撞了。真是太可恨了,有钱人就了不起啊!” “拦住这车,别让他们跑了!” 看热闹不嫌弃事大,很快,马车周围就围了一大群人看热闹,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而林六小姐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哭叫的声音更大了,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马车里,郁娇眉尖微挑,林六小姐林香兰? 她怎么会来了这里? 小全子怎么会偏偏撞的是她? 郁娇记得,林香兰的母亲虽是姨娘,却养在林二夫人的名下。 因为,她虽然年纪最小,却生得最聪慧,也最听林二夫人的话。 撞人之事,没这么巧吧? 郁娇眸光一沉,挑了帘子,走下了马车。 “出了何事?”郁娇看了眼围观的人群,问着小全子。 围观的人有二三十人,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桃枝和小全子,吓得渐渐地变了脸色。 小全子见郁娇来了,忙说道,“这姑娘说小人的马车撞了她,可是,分明是她自己跑进马车轮子底下的。” “胡说,是你撞的我!”林香兰嚎啕大哭着。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60,无赖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香兰哭得很伤心,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眼角都哭红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而且,她的脸色惨白着,额间冒着冷汗,身子疼得正着抖。 不像是装的。 小全子的马车,真的撞着她了? “小全子,将刚才的事情说清楚。你如果撒谎了,我就不管你了。”郁娇眉尖微挑,厉声问道。 她得知道,她的人,有没有真正撞着林香兰,她才好处理这件事。 她刚将林家二房的人,收拾了一顿,自己的人要是撞了林家二房的人,只怕,今后会麻烦不断。 林世安林二夫人那对无赖,一定会死咬她不放。 小全子死劲地摇摇头,“没有,小姐,小人从八岁起开始赶马车,赶了整整八年了,从没有撞过人,更不会恶意去撞人了。刚才,小人老远就看到这小姑娘,从旁边的小巷子里忽然横闯过来,便急拉住了马儿,马车已经停下了,她离着马车还有一丈远呢,却仍是快步冲来,滚进了车底下。” 林香兰大怒着,号哭起来,“胡说,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寻死?我姨娘只生了我一个,宠我宠得跟宝儿似的,我怎会舍得死?你冤枉我!你撞了人还冤枉我,你这个大恶人,会有报应的!” 小全子又气又急,一张脸憋得胀红,“胡说,你在撒谎,是你自己滚过来的!” “你撒谎,你这个恶人!你会不得好死的!是你撞的我!”林香兰尖叫着。 郁娇挑了下眉尖,朝林香兰走了过去。 “林香兰?你怎么来了这里?”郁娇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你先别乱动,让我看看你的腿。” 说着,她将手伸了过去,想看林香兰的伤势。 是装的,还是撞的,还是别的地方撞的,来诬陷小全子的,只要一看伤,就能看个明白。 林香兰抬头,现是郁娇来了,她的眼珠子转了几转,闪过一抹狡黠。 “我的腿是不是断了呀——,呜呜呜。”林香兰放声大哭着。 郁娇刚伸出手去,就被桃枝拦着了,“小姐,让奴婢来看看,你且先别管。” 桃枝的想法是,她虽然只有十五岁,可比郁娇大啊。 郁娇还只是个小姑娘呢! 再说了,郁娇又是主子的身份,哪有让主子动手,她一个侍女还站在一旁看热闹的? 而且,郁娇喊着这个小姑娘的名字,是姓林的,可见,是那个白眼狼林家二房的人。 那就更不能让郁娇接触林香兰了。 桃枝扶起郁娇,将郁娇推开去,她这才伸手去摸林香兰的腿。 只是呢,她的手还未碰到林香兰的裤管,林香兰就更加惨厉地叫嚷起来,“我的腿都断了,你还摸,你想疼死我啊!呜呜呜呜,好疼啊,你赔我的腿来——” 她年纪又小,长得又楚楚可怜的样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这样一哭,围观的人,马上纷纷叹息起来。 “唉,真是可怜啊,瘦瘦小小的个子呢,怎么受得了这份苦?” “这腿要是真的断了,将来可如何是好呀?” “是呀,还是个姑娘家呢,嫁人就难咯!” “是马车故意撞的我!”林香兰大哭着。 “什么?故意撞的?不能让他们离开!”有人怒喝一声。 马上有人围住了马车,有人围住了郁娇三人。 “让他们给个说话!” “对,不给说法,衙门里吃官司去!” 郁娇眯着眼,小小年纪的林香兰,怎会有这等心计害人? 小全子不会说谎,他说没有撞,就一定没有撞。 郁娇抬起头,往人群里看去,都是些陌生的人。 不过,有个人影子在人群的最外头,一直晃闪着,因为人太多,郁娇一时看不清那人是谁。 但那背影有些眼熟。 难道,是有人指使着林香兰,前来诬陷她?或是诬陷小全子? 小全子只是个仆人,多半,是诬陷身为主子的她! 郁娇不动声色的站着,她倒要看看,林香兰和她的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六妹妹?六妹妹你怎么啦?”人群中,有人高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个人影,如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搂着林香兰的肩头就嚎啕大哭着,“我可怜的妹妹呀,你这是怎么啦呀?哥哥给你买吃的,才走开了小会儿,你怎么就这样了呀?都是哥哥不好,不该走开的……” 他一哭,林香兰更哭了,兄妹二人好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惹得围观的人,更加唏嘘感叹着。 郁娇眯了下眼,林鸿志? 果然—— 刚才那个在人群外一直晃来晃去的人,是林鸿志无疑了! 她勾了勾唇,这是看着,人们愤怒的气氛,被林香兰挑起得差不多了,就现身了吧? 林香兰看到林鸿志来了,哭的声音更大了。 她抓着林鸿志的胳膊,大哭着,“哥哥,我在路旁走着,这时,有辆马车忽然朝我直直撞来,我避让不及,被车轮子给碾压了腿。很疼啊,我的腿是不是断了啊?” 林香兰说着哭着,指着郁娇的马车说道。 林鸿志一听,当下就怒了,“什么?你走在路旁,这马车也撞了你?” “是呢,我靠着墙角走着呢,这马车一直撞过来,我只好往中间闪,哪知,这马车又跟着往中间来,我就被轧了。” 林香兰的话,分明是说,马车故意撞的她,第一下没撞上,接着,改了路线也非要撞上不可。 是说小全子在故意谋杀她。 小全子听出林香兰的话语中,有诬陷的意思,当下就怒道。“你胡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故意撞你?” “分明就是你故意撞的,我的腿刚才还好好的呢,这会儿疼得动一下就疼呢。”林香兰继续哭着。 围观的人,又开始指着郁娇一行人嚷起来。 “好狠毒呀,居然追着这位小姑娘撞,这是跟人有仇吧。” “这小姑娘看起来,最多也才十岁的样子,能跟谁结仇?一定是这人跟小姑娘的家里其他人有仇,他找不到其他人,就故意撞了小姑娘泄恨。” “我看八成是的!” 小全子的年纪也不大,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诬陷,气得脸色铁青,“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她!怎么可能跟她有仇?” 林鸿志冷笑,“你不认识她,可你主子认识我们!你主子恨着我们!”他的目光慢悠悠地转到郁娇的脸上,伸手一指郁娇,“她,这个恶毒的女人,是想赶尽杀绝!” “这位小姑娘是谁?小小年纪,为什么要对你们赶尽杀绝?她看起来,也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呢!”围观的人,有人诧异问道。 林鸿志站起身来,望着郁娇冷冷一笑,“她是郁丞相的四女儿郁娇!是我大伯父收的义女。不,她这个义女的身份,来得莫名其妙,很值得人怀疑!” “……” “她自己说自己是大伯的义女,反正大伯已死,没人究竟是真是假,由着她胡说八道。我们族长太阿公心地善良,听信了她的谗言,只好认了她。” “……” “后来,她为了抢到林家所有的财产,不惜对我们林家二房的人,大肆欺压。故意引得我父亲和爷爷犯错,最后,我们全家被太阿公除了族。” “……” “但是,我妹妹有什么错啊?她居然唆使车夫撞我十岁的妹妹!可怜我妹妹的腿要是断了,今后可怎么办呀!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啊!” 林鸿志说一声,哭一声,叹一声。 “啊,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女人太狠心了,居然对一个小姑娘也不放过。”有人愤愤不平的嚷着,“简直是个蛇蝎女人!” “就算大人有错,也不能针对一个孩子啊!”另一人也说道。 这两人一说,马上,不少人都议论起来,指着郁娇开始嘲讽。 桃枝和小全子,气得脸都黑了,想跟围观的人对骂。 被郁娇一个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他们这一方,只有三人,而围观的人,已经展到近百人了。 一个不好,他们三人会被激怒的人给群殴了。 他们三人都不会武,可只有挨打的份了。 桃枝和小全子见郁娇不说话,他们两人也不说话了,只拿愤恨的眼神看着众人,心中却在焦急着。 她们今天这是倒了什么霉?怎么会遇上了不要脸的林家二房的人? 郁娇却不认为是偶遇,林鸿志分明是蓄意地等着她的马车! 她便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这些人的精彩表演。 她倒要看看林鸿志,接下来想干什么。 伪装么,迟早会露出尾巴来的。 林鸿志接着说道,“我们家不就是怀疑了一下她的身份吗?有什么错?她居然恨上了我们全家,找不到我父母,就拿我妹妹泄恨!换作你们大家,有人忽然跑来家里,说是你们家哪个过世之人认的女儿,然后,死皮赖脸地要来抢你们家的财产,你们作何想法?” “那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人!”有人回答。 “休想!做梦!” “来路不明的人,别想从我家拿去一文钱!” “当然不同意了!” “谁敢这么做,我打断她的腿!” 一群人义愤填膺。 一个个拿着愤恨的眼神,看着郁娇。 看着愤怒的人群,和慌张的郁娇三人,林鸿志的唇角,悄悄地勾了抹得意之笑。 郁娇,你敢害我一无所有,我要以牙还牙!让你身败名裂! “是呀,我祖父祖母,还有父亲母亲就是因为怀疑她,才被她恨上了。她设了一个圈套,引诱我家人犯了错。年纪大,已经辨别不了是非的太阿公,就将我们全家赶出了林氏。我们已经认栽了,打算老实过日子了。谁想到,她见了我妹妹,还是不放过!”林鸿志接着怒道,“郁娇,你还我妹妹的腿来,她要是不能走了,我们衙门里说话去!” “林公子说的对,就该告她去!” “小小年纪就已经这么坏了,长得了还了得?还不得随意杀人?” “她从小在乡下长大,这是缺乏管教啊,唉,真为丞相大人感到悲哀!” 不少人开始怂恿着林鸿志。 告状? 郁娇眸光微缩,林鸿志这是想报被驱赶出林氏之仇吧? 真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小姐,怎么办?”桃枝焦急起来。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有些慌了。 小全子更是吓得不知所措,郁娇要是吃了官司,郁丞相和郁老夫人还能饶得了他? 就在这时,有个五十来岁的灰衣老者忽然说道,“唉,依老夫看啦,只是车夫撞的人,和郁四小姐无关呢,将郁四小姐告到衙门里,不是损了郁四小姐的名声?要不这样吧,郁四小姐就赔些银子吧,治好林家小姐的腿就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对对对,赔些银子算了。”一个瘦高个儿的人说道。 “依老夫看啦,不如,赔五千两银子吧,就算林姑娘的腿真的断了,有了银子,不愁会饿死。”灰衣老者又说道。 “是呢,腿断了,嫁不出去,家里还要养着她,还要多一个人侍候她,得花不少银子啊。”这回说话的,是个婆子。 郁娇眯着眼,看着这三人,心中冷笑起来。 刚才,一直嚷着,针对她的,带头起哄的就是这三人。 现在,这三人又说,要她赔些银子就算了,不告她了。可见,他们是受了林鸿志的指使,一起来给她下套来的。 目的便是一个,银子! 如今林家二房被除族了,铺子田庄房子等物,又被长房收回去了。家中稍稍值钱的东西,又全被仆人们卷走了。 林家二房的人,又不会营生,没做过活计,坐吃山空,没有银子,会寸步难行。 所以,走投无路的林鸿志,便撺掇着自己的小妹妹,一起来骗她的银子来了? 她的银子,岂是那么好骗走的? “我会赔银子,不过呢,还是先看看她的伤吧,腿伤可不能耽误,这可是一辈子的事。”郁娇看了眼小全子,“你去附近的医馆里,请个大夫过来。” “是,小姐。”小全子转身就走了。 林香兰却嚷叫起来,“我不要见大夫!大夫都是吃小孩儿魂魄的恶人!” 说着,又惨白着脸,拉着林鸿志的袍子下摆,瑟瑟抖地哭了起来。 林鸿志又道,“郁娇,我妹妹天生怕大夫,你叫个大夫来,是想故意吓死她?我爷爷懂医术,你赔了银子,我自己带她去看伤。” “对对对,小孩儿呀,十个会有九个怕大夫,怕大夫手中的银针呢。郁四小姐就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你快赔些银子,让他兄妹二夫早些回家去吧。”那个灰衣老者又开始催促着。 “是呀,林姑娘都吓成这样了,你还叫大夫来,她会吓得晕过去的。”婆子也跟着附和说道。 “我之所以叫大夫来,是想看看伤的严重程度。我想呢,五千两银子太少了吧,要是真不能走路了,我赔二万两给她。”郁娇说道。 两万两银子? 林鸿志的眼睛都亮了,林香兰的哭声,也小了不少,拿一双泪眼,偷偷地去瞄郁娇。 “不过,既然她怕见大夫,那就不请大夫了,我来给她看看,我怎么忍心让她吃亏呢?”说着,郁娇走过去,弯下身来,伸手去摸林香兰的腿。 但是,郁娇的手一伸过去,还未碰到林香兰的腿,林香兰又哭了起来,“好疼啊,别碰我,你想疼死我是不是?” 林鸿志一把将郁娇推开,怒道,“她都说了很疼,你乱碰什么?你想害她疼死?永远走不了路了?” 郁娇冷笑,“林鸿志,你这番焦急的模样,阻止我看伤,是不是害怕我看出什么来?或者,你妹妹根本就没有受伤?是装的,在骗我的银子?银子我会赔,但是,我要赔得心服口服!” ------题外话------ 劳动的人民最光荣<( ̄︶ ̄)>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61,找死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林鸿志脸色讪讪,心中骂道,这个郁娇,好狡猾! 都这样了,还不赔他银子? 他咬牙怒道,“郁娇,你血口喷人,她疼得脸色都白了,怎会没有受伤?我妹妹才十岁,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可不是像你一样,是个善于伪装的恶毒之人!” 趁着郁娇不注意,林鸿志用力捏了下林香兰的腿。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林香兰疼得“啊”的一声惨叫。 旋即,又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围观的人群更沸腾了,一个个指着郁娇怒道,“郁四小姐,你故意拖延着,是不是不想赔人银子?好等人救你,你好耍赖逃走?” “我没说不赔,我只想看看她的伤。”郁娇淡淡说道。 桃枝也冷笑道,“我们小姐没说不赔,我们小姐只想看看伤也不行吗?我倒是怀疑你们藏着掖着,有着古怪!” “她疼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古怪?你们是不是想耍赖不赔银子啊?”三人中的婆子,上前揪住了桃枝,恶狠狠说道,“赔银子,不赔不准走!” 她借着抓桃枝胳膊的机会,暗中使力揪住桃枝胳膊上的肉,又用力狠狠地一拧。 桃枝没想到这婆子居然来了这么一招,疼得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将那婆子一推。 婆子借势倒在地上,双手拍地,抢天抢地号哭起来,“哎呀,打人了呀,不赔银子还打人呀!有没有王法呀!” “她们是丞相府上的人,当然敢嚣张了!”三人中的灰衣老头说道。 “丞相府的人又怎样?有权有钱就这么无法无天么?太子犯法,还与民同罪呢!”另一个瘦高个的男子嚷着。 桃枝气得脸都白了,“我没打她,是她先拧我胳膊的。” “胡说,我没有。”婆子狡辩道。 桃枝气得身子颤,扬了扬拳头就要往那婆子身上揍。 “桃枝!”郁娇手快,急忙拉住了她。 “小姐,他们是在耍赖呢!”桃枝愤恨说道。 郁娇当然看得出来了,她眸光一沉,冷笑道,“我知道,你先别急。” 她将桃枝拉到身后。 看来,她主仆几人,这是遇上麻烦了,不爽快地交出这笔银子,她休想顺利地离开。 但是,以林家人的嘴脸,她要是交出了这一笔,他们就会找她要第二笔! 他们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死缠不放! “这样吧。”郁娇淡淡说道,“我会赔银子,不过,得请个人做证才行。万一我出了银子,林家兄妹说没有出,我岂不是白出银子了?而且,万一到别的地方林香兰又伤着了,他们家里人再来找我要银子怎么办?我看啊,还是请顺天府的府尹大人前来,做个见证吧。” 一听说请顺天府的府尹来,林鸿志的脸色一变。 他冷笑道,“谁不知如今这世道,是官官相护?顺天府府尹要是惧怕丞相大人,还不是会站在你的那一边?你哪里是要找证人,是想找个帮手!” “对,没错,她想找帮手呢!”那三个人,又开始起哄了。 “林鸿志,你究竟想怎样?”郁娇忍着怒火,冷冷问道。 “赔钱啊!养我妹妹后半生的钱啊!”林鸿志袖子一甩,十足的无赖嘴脸,“五千两银子,我不要太多,五千两就好,你给了我银子,我好带妹妹离开,你好接着行路,大家各自安好,你何必赖着?” “对对对,大家各自安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人们又开始起哄了。 “小姐,大夫来了!”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小全子领着一个老头小跑而来。 林鸿志眯了眯眼,“我妹妹怕见大夫,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想吓死她?” 林香兰马上哭道,“我不要见大夫,大夫走开!” “这里出什么事了吗?”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忽然在人后响起。 紧接着,人群中出现骚乱,有几人闪开道来,一个白衣如雪的青年男子,缓步走来。 他温文尔雅,俊如谪仙。 人们望着他,惊异声不断。 “这谁呀?” “世间竟有这么美的男子?” “啊,我知道,他是聚贤书院的夫子。” 林鸿志认出了来人,惊得脸色大变。 怎么是他? 郁娇眸光微闪,朝那人微微一笑,颔首一礼,“原来是左公子。” 桃枝也认出了来人,那天在丰台县,郁娇找人相助,冷面的誉亲王直接拒绝,但这位左公子却爽快地答应了,后来,郁娇说他是个好人。 桃枝心中一松,朝左青玄走近两步,屈膝一礼,“左公子,林家兄妹二人讹诈我家小姐呢,一直喊着受伤了,又不让我们看伤,只一个劲地催我们快赔银子。” “我们请来了大夫,也不让我们看,还说什么,怕见大夫。”小全子也嘟囔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左青玄笑容温和,缓步走向林香兰,“在下不是大夫,能让在下看看你的伤腿吗?” 左青玄的眼睛,极黑极亮,似夜空寒星,他的眼角微微上扬着,虽不似桃花眼那般妖娆,却也美过大多的女子。 他的容貌太俊美,双眸中温和的目光,似乎带着一种魔力,与他对视后,让人身不由己地沦陷进去。 林香兰迎上他的目光,整个人如失了魂魄一般,木木然地点了点头,“……好。” “你妹妹同意了,你还要反对看伤吗?”左青玄转身望向林鸿志,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身为亲哥哥,不先想着妹妹的伤,却只顾着要赔偿银子,是银子重要,还是你妹妹的腿重要?” 林鸿志也进过几天聚贤书院,做过几天左青玄的学生,他怕左青玄,想反驳却不敢。 “还有你们……”左青玄望着围观的人群,目光攸地一冷,“跟着起什么哄?倘若,林姑娘的腿,因为延误了诊治,而从此废掉了,你们全都有责任,全都要赔偿!” 左青玄是聚贤书院的夫子,为人正直,学问又好,又是世家弟子。只要进过聚贤书院的人,无人不识。 围观的人群中,不乏青年子弟,因此,这些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 听说可能全都要赔偿,再没人敢起哄了,人们吓得纷纷往后退。 左家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是,声望很高,连皇上都敬着左家人,他们这些市井小民,谁敢顶撞左青玄? “有劳左公子了。”郁娇朝左青玄点了点头,微笑道。 左青玄望着她,莞尔一笑,“我恰好路过这里,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言谢。” 说着,他走到林香兰的面前,蹲下身来,先挽了自己的袖子,然后,又轻轻地挽起林香兰一直捂着的左腿的裤管。 裤管挽起,赫然可见林香兰白皙的小腿上,出现一条淤青的痕迹,而且,小腿已经微微肿起来。 左青玄望着那条痕迹,皱了下眉头,温和的神色,也变得肃然起来。 林鸿志见左青玄的脸色变了样,当下就大声嚷道,“看见了没有?我妹妹的腿上有伤,这分明是郁家的马车碾压的!”他得意地看着郁娇,“郁娇,你还要抵赖吗?” 郁娇眸光一缩。 林香兰的脸色一直不好看,手也一直护着腿,她就知道,腿伤着了。 不过,为何会有痕迹呢? 还是,这条痕迹是做做样子,伤在其他的地方? 桃枝和小全子一起吓呆了。 桃枝心想,完了,还真的伤着了?小姐遇上麻烦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全子,咬牙低声道,“你害死小姐了。” 小全子委屈极了,他惨白着脸色,“不对,我没有撞她,她腿上的伤,我不知道,一定是她之前自己弄伤的,再撞上了我的马车。”他怒目一指林鸿志,“你们设了计来讹诈我们!” 林鸿志冷笑,“哼,我们家虽然穷了,但是,我父母仍然十分地宝贝着我的几个妹妹。特别是这位小妹妹,那是摔一下跤,也会心疼的,怎会让她受了伤,还跑来这里?你少赖皮了,快赔钱吧,我好拿了银子去治她的伤!” “小车夫没有说慌话!”左青玄忽然开口,“这的确是被马车碾压的伤,但是,这条伤痕,还不足以让她走不了路。” 郁娇扬起唇角,果然,她没有猜错,“那么说,林姑娘的腿,还有其他的伤了?” 左青玄点头,“正是,她的腿脱臼了。”他淡淡望着林鸿志,“她的腿为何会脱臼?马车碾压腿,要么是直接碾压断了,可不会脱臼。” 郁娇冷然一笑,“我记得,我义父跟我说过,人为打伤,才会造成胳膊脱臼,林鸿志,是不是你打伤了你的妹妹,再命她来故意撞马车,以此来讹诈我?” 林鸿志的诡计被拆穿了,心中顿时慌了神。 但是,他却不肯服输。 “胡说,左公子惧怕你父亲,才会帮你说话!我妹妹的伤,分明就是你的马车碾压的!你休想耍赖。” 左青玄的目光,移向林香兰,“林姑娘,你说吧,你的腿伤,是怎么回事?是被这辆马车碾压的,还是被你哥哥打的?” 林香兰迎上他的目光,木木然说道,“是哥哥打的,他拿手生生拧的,他说,要是我不听他的,就将我,和我姨娘一起卖到青楼里去。我不想去,就只好听他的吩咐。” “听到了吗?是林公子弄伤了自己妹妹的腿,再来讹诈郁四小姐的,你们,还要跟着起哄吗?”左青玄的目光,扫视了一番围观的人群,声音淡淡,却透着一股子冷意。 人们吓得一齐变了脸色,三三两两散去,再不敢多言一句。 那三个帮着林鸿志起哄的人,纷纷往人群里钻,想借机逃走。 “怎么,风向一转就想跑吗?刚才的义愤填膺都去了哪里?”郁娇厉声喝道,“伙同他人诬陷的罪,可不轻吧?要是逃逸的话,罪加一等!” 三人不敢跑了,一起跪倒在郁娇的面前,拼命磕起头来,“郁四小姐饶命啊,我们不是恶意要诬陷郁四小姐,是被他威胁呢,我们刚才卖菜时,缺斤少两被林鸿志看见了,他威胁我们,说,要是我们不配合他的话,就到衙门里去告我们,可怜我们老实人,为了生计,才不得已的少了斤两,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啊。” “饶不饶你们,不是我说了算,是顺天府的府尹大人说了算。小全子——”郁娇冷冷说道,“去,报官去!” 她不是菩萨,世人一哭,她就心软。 这些刁民,害人时,怎么没想过,事情一败露,就会吃官司? 而且,他们根本不是贫苦之人! 灰衣老头的衣料,可是绸缎。 婆子的耳环,还是赤金的,脸上红光满面,可见,平时吃得很好。 这瘦高个儿的男子,居然还镶嵌着两粒金牙,手上戴着玉扳指。 这分明是几个,靠着短斤缺两赚钱的奸贩。 倘若她放了他们一马,只会更加助长了他们的坏习惯。 敲诈勒索,坑蒙拐骗,胡作非为! 小全子眼见郁娇的局势一转,那脸上的笑容都得意了几分,“是!小姐。”他转身就跑,路过林鸿志的身边时,还露了个鄙夷的冷笑,“该!” 小全子卸掉了马车上的马儿,骑了马儿就往顺天府的衙门里策马跑去。 林鸿志彻底傻眼。 坏了,他要是进了顺天府的衙门,就得吃官司呀。 如今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哪有银子保释他啊! 他不想坐牢啊。 “郁娇,算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不是吗?你是我大伯的义女,算来,我还是你的哥哥呢。哪有妹子告哥哥的?咱一家人不做两家事好吗?”林鸿志走到郁娇的跟前,陪着笑脸,拱手作着揖。 郁娇冷笑,“林鸿志,你连自己亲妹妹的腿,都敢拧伤了拿来骗银子,还会认我这个义妹?再说了,你不是被太阿公除族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还是亲戚了?” 当她是林婉音的时候,林鸿志就没有认她这个妹妹,她成了郁娇,血缘又隔了一层,他会认她? 怎么可能? 他这是希望她饶了他呢! 天堂有路不去走,地域无门,偏要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怨不了别人! 林鸿志见郁娇神色冷然,慌得跪下了,“郁娇,我给你磕头还不行吗?你放过我吧,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我呢,还是那句话,放不放你,得看顺天府府尹大人的意思。”郁娇再不看他,而是走到左青玄的面前,福了一福,微笑道,“今天真是多谢左公子了。” 左青玄温文尔雅一笑,“都说了,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 郁娇以为左青玄会马上离去,哪知,左青玄一直站在这儿不走,同她说起了聚贤书院的事。 他目光温和望着她,“郁四小姐最近很少去聚贤书院?” “家里有事,所以,跟夫子告了假。”郁娇微笑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望着她的目光,略有所思。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顺天府的府尹冯霖骑马来了。 左青玄一指跪着的三人,和林鸿志兄妹,“林家兄妹伙同这三人,设了套诬陷并敲诈郁四小姐,冯大人,你看着审吧,本公子还要去聚贤书院,告辞了。” 有左青玄指认,又是因郁娇的事,冯霜马上笑道,“本官是京城的父母官,管的便是城中百姓的事。” “那好,希望冯大人不会让本公子失望。”左青玄朝冯霖颔首,又朝郁娇点了点头,坐进了路旁的马车,离开了。 冯霖这才问着郁娇,“郁四小姐,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按着规矩,本官要写文书留档。” “经过么……”郁娇冷笑,“冯大人请记下吧……” 当下,郁娇便将事情的经过,了。 冯霖目光凌厉望向林鸿志,“好大的胆子,敢诬陷敲诈五品县君?来人,带走!” 林鸿志一下子软倒在地。 …… 林鸿志和那三个同伙,被顺天府尹冯霖带走后,藏于郁娇袖中的灰宝,这时拽了拽郁娇的袖子,“娇娇,坏人。”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62,裴元志的心思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坏人? 郁娇微愣,灰宝每回看到楚誉,都会叫着“大坏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难道是楚誉来了吗? 她马上朝四下里望了望。 现,只有一些刚才围着看热闹的人,正三三两两地散去,并没有看到楚誉的身影。 也没有看到楚誉喜欢坐的乔装的小马车,更没有看到那辆写着“誉亲王府”名牌的,奢华的大马车。 郁娇捏了捏灰宝的小耳朵,眉尖微挑,“你这个小骗子,坏人在哪儿呢?” 桃枝听郁娇说有坏人,马上警觉地朝四周望了望。 她疑惑说道,“小姐,有坏人吗?奴婢没看到呢?” “这只小东西叽叽咕咕地乱叫着,我以为有坏人出现,哪知啊,根本没有,它这个小骗子。”郁娇好笑地捏着灰宝脖子上的皮毛,往马车走去。 小全子早已重新套好了马车,正拿抹布擦着坐凳上的灰尘。 桃枝扶着郁娇坐进了马车,抬头时,见灰宝委屈地瞪着圆眼睛看她,便笑道,“这小家伙的胆子,也太小了呢。” 灰宝听到两人笑它胆小,当即不服气地哼哼着。 “有坏人,明明有坏人。” 郁娇将它放在身旁的软座上,伸手一点它圆圆的小鼻子,眯着双眼,“坏人呢?在哪儿!我根本没看到!你在骗我!” “有,白衣人,大坏人。”灰宝委屈地看着郁娇,摇摇毛茸茸的短尾巴,哼哼吱吱着。 白衣人?左青玄? 他是坏人? 郁娇眯起双眼,“刚才那人?” “是,白衣人,大坏人。”灰宝哼哼吱吱着。 “他如何坏了?”郁娇又问。 “坏,很坏,大坏人。”灰宝哼哼着。 看来,这小东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郁娇便不理它了,“我知道了。” 桃枝听不懂灰宝的语言,听郁娇说“刚才的人”,以为是说林鸿志,便说道,“这小家伙通灵性呢,也看出了林鸿志是个坏人。瞧林鸿志刚才那嚣张的样儿,如今被顺天府抓了去,有得他好受吧?林家二房的人,怎么老是针对小姐?真是太可恨了。” 桃枝以为,“刚才的人”是指林鸿志。 郁娇没有挑明。 “离他远点,他是坏人。”灰宝继续哼哼。 郁娇扬起唇角,好笑又无奈,“是,离他远点。” 灰宝见到楚誉时,也一直嚷着楚誉是个大坏人,那是因为楚誉的气场太强大。 令灰宝感到害怕。 它说左青玄是坏人,是不是因为跟左青玄不熟? 小全子将马车赶上了大道,继续往前而行。 桃枝挑了帘子看着外面的街景,只见路旁一家小饭馆的门口,有不少人在围观着。 有一人往墙壁上贴着告示,“在下是林氏长房忠毅将军府的仆人,这是我们族长让在下贴的告示,从今天起,林家二房,从此被西河林氏除族,原因已写在这告示里。” 贴告示的人一说,围观的人,全都往告示前聚拢而来。 那些人,一边看着,一边议论着。 “呀,原来林家二房,是这样的人家呀,看来,刚才那林家少爷,全是在颠倒黑白呢,明明是自家人太贪婪,反说林家义女挑唆,真正是脸皮厚啊,居然勾结外人抢劫自家人,还纵火!真是世间少有的恶人!” “刚才,林家公子还扭坏亲妹妹的小腿,来诬陷郁四小姐,这是死性不改啊,家族里头出现这样一个败家子,真是家门不幸!” “谁说不是呢?不务正业,不思进取,简直是个蛀虫!” “蛀虫也还罢了,还害他人呢!” “他不是被顺天府的府尹抓走了吗?该!做坏事的人,报应迟早会来的,不是吗?” “对对对……,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马车渐渐远去,那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了,也听不到议论的声音了。 桃枝放下帘子,撇了下唇角,说道,“林鸿志还以为,世人不知道他家的情况,看,这告示一贴,真相就大白了。” “老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郁娇淡淡说道。 桃枝点头,“是呀,就像二房的人,跟着裴家起哄,一起来诬陷林大小姐,说林大小姐婚前不贞。这不,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呢,真相就大白了,人家林大小姐明明是清白的!” 清白…… 郁娇的唇角浮着抹淡淡的冷笑,他们哪个不知林婉音是清白的? 可他们偏偏不说! 他们合伙残杀了柔弱的林婉音! 郁娇微微垂下眼帘,他们不是故意不说吗?在故意看着林婉音的笑话吗? 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要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笑话! 活得生不如死的笑话! …… 不知不觉间,行进中的马车,忽然停下了。 外面,传来小全子的声音,“小姐,到景府了。” 桃枝挑了帘子,往外看了看,她咦了一声,“小姐,景公子这是候着小姐吗?” 郁娇顺着桃枝挑起的帘子缝隙,往外看去,只见景府的府门大开着,景昀正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望着隔壁的景家二房,狠狠皱着眉头,脸色阴沉。 “桃枝。”郁娇看着桃枝,说道,“一会儿进了景府,景公子若是向你打听我的事,你最好少跟他说话,不要将我的事情,跟他多说,你闭嘴摇头就可。若是景老夫人问我,她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其他人问,最好装不知情。” 桃枝不解,眨眨眼问道,“为什么呀,小姐?为什么单单防着景公子。” 郁娇心中无奈一叹,抿了抿唇,“我当他是哥哥,可他不这么想。” 桃枝已过了及笄的年纪,郁娇这么叮嘱,她如何不懂? 便是郎有情,妾无意了。 郁娇拒绝的干脆,是不想让景昀误会,而耽误他的大好青春。 桃枝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好,我们下车吧。” 主仆二人走下了马车。 正站在府门口的景昀,看到又有一辆马车停下了,眉尖微皱,待现是郁娇的马车,他的神色马上舒缓开来,一扫脸上的阴霾,大步走上前。 果然,帘子挑起,郁娇表妹走下了马车。 “娇……娇妹妹?你来了?我正要去郁府接你呢,看,我已经备好轿子了。”景昀一指府门一侧,停着的四人抬轿子,温和笑道。 他的马车频频被偷,他只好备轿子。 “哦。”郁娇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朝桃枝吩咐着,“小心提着点心盒。” 桃枝应了声“是”,然后,好奇地打量着景府,她是第一次来,所以好奇。 她的眼珠子四处瞧着,这时,她看到景府隔壁的一座府邸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往郁娇这儿看了好几眼,才缓缓坐进了一顶轿子里。 轿子没有立刻离去,而是一直停在那里。 这个人怎么去了隔壁那家?桃枝眯了下眼,但是,有景昀在,桃枝想起郁娇刚才的叮嘱,便没说出来。 景昀带着郁娇走在前面,一路走进了府里。 他见郁娇不怎么说话,只默默地走着,便笑道,“本打算备马车去接你,可是……”他皱了下眉头,“府里昨天遭了贼子,将马车偷走了。”顿了顿,又道,“娇妹妹,你喜欢坐轿子吗?我那四个轿夫,抬轿子很稳的。” “都行。”郁娇无可无不可地淡淡答道。 “你要是坐不习惯,我再备马车。”景昀又说道。 “不必了呢,我有马车。”郁娇神色淡淡。 景昀望了眼郁娇身侧紧紧跟随的丫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 两人刚走到照壁处,身后,有仆人小跑而来,喊着景昀,“少爷,有位西门公子前来拜访。” 三人停了脚步。 景昀转身过来,望着传话的仆人。 “西门公子?”他眉头微皱,“哪个西门公子?” “这是拜贴。”仆人将贴子递上。 景昀伸手接过贴子,打开来看,“西门鑫?”他眸光微缩,“我跟他从无交往,他为何拜访我?” 听说拜访的人是西门鑫,郁娇也回过头来,朝景昀的贴子上望去。 她对西门世家,并不熟悉,不过,冲他们家拒绝裴家,西门鑫又是楚誉的好友这两点来看,郁娇并不厌恶西门家的人。 拜贴子做得十分的华丽,烫金的朱漆贴子上面,还镶嵌着几粒闪眼的小宝石。 一个贴子而已,居然还镶宝石? 桃枝惊讶得睁大了双眼,郁娇却是见怪不怪。 大齐国最有钱的七家,其中就有西门家。 西门家世代经商,家中铺子开遍天下,而景家二房也是经商,如此一想,郁娇便说道,“西门家的生意路广,是不是跟景蓁家的生意有来往,才来拜访昀表哥的?我去找外祖母说话了,昀表哥不必陪我了,你去见见这位西门大公子吧,他是西门家的少主,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景昀也想到了一层,便点了点头,“好,我送他离开后,再来找娇妹妹。”又叫过一个侍女送郁娇主仆。 郁娇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带着桃枝往景府后宅而去。 景昀一直看着郁娇主仆离开后,才往府门处而来。 “那个裴元志,离开二房了吗?”景昀收了脸上的温和笑容,问着传话的仆人。 “少爷跟郁四姑娘进府后,他正好从二房出来,坐进了轿子里。不过,他并没有离开,那轿子一直停在二房府门旁呢!”仆人回道。 “他居然还没有走?”景昀的神色,又冷了几分,他为何忽然去了二房?裴元志,究竟想干什么?景昀眯了下眼,对仆人说道,“你马上去请蓁小姐,就说,我有话问她。” “是。”仆人应了一声,快步离去了。 裴元志…… 景昀的目光中,泛着森森寒意,他居然还有脸来景府? 虽说去的只是二房,但二房跟长房的关系极好,去了二房,跟来长房,有什么区别? 景昀想到屈死的林婉音,心中一直恨着裴元志,恨着永安侯府裴家。 奈何,他武功不及裴元志,官职不及裴元志高,论门第,景府更差了裴府一大截,论财富,景府只及裴府的一层。 景府跟裴家正面对抗,犹如鸡蛋碰石头。 他恨自己不能打倒裴家,打倒裴元志,心中愤怒而沮丧着。 …… 景府二房的府门前,停着一顶华丽的四人抬大轿子。 轿中的人,正微微挑着帘子角,望着隔壁的景府长房,目光微凝,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口,因为用力,而指尖泛白。 “世子,还不回府吗?”轿外,护卫冷义,问着轿中人。 裴元志进了轿中后,也不说起轿,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候了一刻时间后,冷义忍不住了,开口问道,裴元志越来越奇怪了,他心中想着。 “起轿吧。”裴元志放下帘子,淡淡说道。 冷义终于松了口气,“起轿——” 轿子缓缓而行。 裴元志的脸色,并没有缓和下来,而是越来越阴沉。 郁娇,居然对景昀笑? 说什么来看景老夫人,她是来看景昀的吧? 该死的! 论家世,景昀比他差,论武功,景昀只会些三脚猫的摔跤功夫,他一根手指头,就能将景昀打倒。论财富,十个景家也不及永安侯府。 论官职,他是五品巡防总使,而景昀,只是个翰林院里打杂的,九品! 可是郁娇,却厌恶他,选其他人! 为什么,郁娇厌恶他? 为什么? “冷义。”他目光幽冷,缓缓开口,“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说说看,为什么我被郁四小姐厌恶着?她同李太师的孙子说过话,同景昀笑,对楚誉那个阴阳怪气的人,也不厌恶,却独独对我厌恶,为何?” 郁娇进了景府,冷义也看见了。 裴元志喜欢郁娇的事,并没有瞒着冷义。 冷义心中想着,裴元志看见郁娇跟景昀并排走在一处,是嫉妒了吧? 他实在想不通裴元志的想法。 当初,裴元志费尽心思将林婉音娶到手,却一点儿也不珍惜。口口声声说着只喜欢林婉音一人,哪知林婉音一死,他马上看中了其他女人。 比如林佳兰,比如,那个郁四小姐,而且,裴元志还宠着一房妾,妻未娶,先纳妾,他实在不敢对裴元志的人品,进行恭维。 林佳兰喜欢裴元志,多半是看到有钱有地位的份上。 郁娇自己就有钱,自己的身份就是五品,当然不会像林佳兰那般,贴着脸喜欢裴元志了。 但是,他身为裴元志的堂表弟兼护卫,哪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女人的心,海底针啊,世子。”冷义道,“属下没有女人,想不通这些女人的想法呢。” 他心思一转,含糊回道。 “女人心,海底针?”轿子里,裴元志眸光微缩,冷冷一笑,“那又怎样?即便是那深海里的针,我也要捞起来看一看,是金子的,还是铁做的!” 刚才,他去了景家二房。 虽然景二爷夫妇对他冷冷淡淡地,但是,凭着他与女人常期相处的经验来看,景蓁不反感他。 她坐在景二夫人身边时,还频频拿眼看他,他回望一眼,景蓁马上将目光挪开,小巧地耳垂,红如珊瑚。 这样说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他打动了景蓁的心,还愁接近不了郁娇? …… 郁娇和景昀分开后,由府里的侍女带着,往景府后宅走来。 没有景昀在,桃枝才敢说道,“小姐,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西边那户人家,府门前停着的大轿子?” 郁娇一直防着景昀,小心地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就怕引得景昀误会,因此,并没有注意其他。 “怎么啦?”郁娇问道,桃枝的神色肃然,出什么事了?“那是景家二房的房子,是昀表哥的堂叔一家,蓁小姐家里。” 桃枝说道,“奴婢看见裴家世子,坐进了门前的轿子里。” “他?”郁娇心头一惊。 裴元志,去过景家二房了? 他想干什么?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63,情不自禁,吻了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你确定那人是他?有没有看错?他跟景家二房的人,之前可从无来往。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郁娇想了想,看着桃枝问道。 她极少带桃枝出门,桃枝是不是看错了? 桃枝点了点头,认真地回道,“小姐,错不了呢,就是他!奴婢没有看错。他不是在丰台县的郁家别庄里,住过两天吗?因为他跟小姐说过话,所以,奴婢就记下了他的样子。” 郁娇眯起双眸。 在丰台县时,裴元志送过她衣衫和首饰,临行时,还纠缠过她,两个侍女当时就在她的身旁。 桃枝应该是那个时候,记下裴元志的样子。 郁娇未说话,默默往后宅走。 她的印象中,裴元志从来没有跟景家二房来往过,最多,也只是通过林婉音,认识他们一家子而已。 今天,怎么会突然去了景家呢? 他又想干什么? 不久前,为了拿回林婉音的嫁妆,景家长房的人,还同她到裴家闹了一场,他的心胸就这么宽广了?不记恨景家了? 郁娇边走边沉思起来。 前方领路的丫头,停了脚步,回头看向郁娇主仆,笑道,“郁四小姐?” 郁娇和桃枝说着话,故意放慢了脚步,这时候,离着带路丫头,也经拉开了五六丈远了。 “哦,我这丫头刚才跟我说,第一次来景府,惊叹景府的景色呢。”郁娇找了个借口,微微一笑。 桃枝见郁娇将话题支开,便不再说话了。 “四小姐过奖了呢。”侍女微笑。 “哦,对了。”郁娇装着忽然记起一件事的表情,“我进府的时候,看到永安侯府的裴世子,正从二舅舅家出来。他以前,也去过二舅舅家吗?” 郁娇认了林伯勇为义父,景老夫人得知她的真正身份后,为了公开的宠着她,当众宣布,认她做干外孙女,记在林婉音生母景纤云的名下做个养女。 于是,郁娇便以林伯勇景纤云共同义女的身份,出入景府。 她认了景纤云做义母后,对待景家的所有亲戚,都按着她之前的称呼喊着。 跟着林婉音喊景二老爷为二舅舅。 引路的侍女摇摇头,“在奴婢的记忆中,裴世子这是第一次来。他有没有暗中去二房那边,奴婢就不知道了。”丫头又笑道,“四小姐可以问昀少爷啊,他天天去那边呢。” 景家人都希望郁娇跟景昀在一起,尤其是景老夫人想着,错失了林婉音和景昀的婚姻,更加迫切的希望,这一世的她,嫁给景昀。 丫头当然知道景老夫人的想法了,便故意不说完,让郁娇去问景昀。 郁娇心中无奈一叹。 “好,我知道了。” 她不会去问景昀,她会直接去问景二夫人,或是景蓁。 …… 郁娇和桃枝,跟着引路的侍女,进了景府的后宅。 她是景府的宠儿,仆人们见到她,个个热情的问安,自不必说。 景老夫人看到郁娇前来,更加欢喜无比,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的看着,吃得可好,睡得可好,郁家人有没有欺负她,问了又问。 郁娇撒娇笑道,“我聪明着呢,他们欺负不了我。” 景老夫人将她搂在怀里,一脸严肃说道,“殊不知,这世间事,世间人,须防背后一刀。” 郁娇知道,景老夫人这是又想起了被害死的林婉音。 林婉音太相信他人,可不就是,落了个被人捅了暗刀子的下场? “我知道了。外婆不必担心我,我是吃一堑,长一智了。”郁娇安慰着景老夫人。 她重生一回,怎可能再像前世一般,那么容易地相信他人呢? “你有好几天没有来家里了,外婆怪想你的。”景老夫人搂着她,心啊肝的,好一阵疼惜。 从她的头丝,一直打量到手指尖,到脚。 又捏捏她的脸,捏捏她的手,不知道怎样疼才好。 “我这不是来了吗?前几天林家有点事,才耽误了没来看外婆,外婆不会怪娇娇吧?”郁娇搂着景老夫人,撒娇笑道。 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未嫁时。 那时候,她一来景府,就跟景老夫人撒娇。 十年前,景纤云溺水而亡后,四年前林家老夫人又病逝了,林伯勇常年出征,林家二房的人又是些马虎的人。 她在林家的日子,过得很是孤单,为了不被人欺压,她强装着坚强。 因此,身为林婉音时,她便常常到景府里来,找景老夫人寻求安慰。 只有在景老夫人的面前,她才觉得自己是个需要宠着的孩子,而不是一个事事要操心的林家大小姐,也不是公主们面前,处处要显得优秀的林夫子。 景老夫人听到她提起林家的事,脸色马上一沉。 “哼!那林家二房的人,早该赶走了!当初,要不是你爷爷可怜那一家子,要不是你父亲说,都是一家人,哪能眼看堂弟一家饿死?才不停地支助他们一家。” “……” “结果可好,养出了一群好吃懒做的混蛋!姨娘小妾,收了一个又一个,林家小子快二十的人了,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 “一个六品官员之家,仆人的数量,都赶得上一个二品大员之家了,这么多的仆人,花费当然不少,从长房拿的银子,哪年少于万儿八千了?” “……” “可到头来,他们居然起了害人的心思!今天,哼,那一家子被太公阿赶走,真是报应不爽!” 景老夫人想着屈死的林婉音,心中的气,就不打不一处来。 要不是林家二房的人自私冷血,她的外孙女林婉音能死吗? “外婆,都过去了呢。”郁娇安慰她,“现在呀,我们该好好过以后的日子才对。” “对对对,说得对,记着那群白眼狼做什么?我不是找气受吗?”景老夫人一想,不气了,又搂着郁娇笑道,“正好,今天你昀哥哥在家呢,让他陪你四处走走。” 郁娇一怔,笑道,“外婆,不必了吧……,这府里,哪处地方我不熟悉?昀哥哥要忙自己的事情呢。” “他是哥哥,就该陪着你。”景老夫人笑道,又唤过丫头,“去,通知昀少爷前来,他表妹来了,也不陪陪,像什么话?” “老夫人,少爷在陪客呢。”侍女回道。 “陪客?”景老夫人诧异,“谁来了?” 真是不凑巧,谁这么没眼力见?真是讨厌得很! 景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是西门世家的大公子。”郁娇道,“我前脚进府,他后脚进府递了贴子。他是齐国的大世家西门家的少主,昀表哥不好好地陪客,会有损失的,他家生意做得很大,没准啊,对二舅家有帮助呢。” 郁娇不想景昀前来,便说着西门鑫的好话。 “西门世家的少主?”景老夫人诧异了一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景老夫人有心想将景昀叫来,又担心得罪了西门鑫,“那就等等他吧。” 客人么,迟早是要走的,她这么想着。 “哦,还有一件事。”景老夫人伸手一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记性,拦着你说话,竟忘记了这件大事。红珠——” “老夫人,您叫奴婢?”一个绛红衣衫的大丫头,笑盈盈走进了里屋。 景老夫人朝丫头道,“你去将昨天那誉亲王府送来的东西,拿来给娇小姐瞧瞧。” 郁娇一听誉亲王府的人来过景府了,忙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诧异看向景老夫人,“誉亲王府的人来了府里?是谁来过了?” 别会是楚誉吧,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郁娇皱起了眉头。 景老夫人笑道,“当然不可能是誉亲王了,他不是去了崇州了吗?来的那人,说自己是王府的大管家。” 原来是纪管家,郁娇心中一松。 红珠从景老夫人的床后面,抱出一个长约两尺长半尺宽的褐色长匣子。 “打开来看。”景老夫人吩咐着红珠。 “是。”红珠将长匣子,放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轻轻地打开了盖子。 郁娇探头看去,现里面,装着两支老人参。 看那样子,有数百年了。 景老夫人挥了挥手,叫红珠收起来,拿下去了,又说道,“我要是记得没错,这可是去年高丽国送来的贡品吧,一共才两支。被誉亲王使了个计,从皇上手里抢走,收进自己的王府了。” “……” “誉亲王府的管家说,是誉亲王写信吩咐下来,要他亲自送来的。他怎么全送给景府了?还指定说是送给我和你外公的。这……,这也太大方了。” “……” “景府跟他,并无来往,你外公跟他,也只是因朝政的事,交流过,并没有深交,他为何送这么好的东西来?几百年的老人参,少说也值万两银子,何况,还是两只。” 郁娇微微眯起双眼,“指名送给外婆和外公?” “是呢,是那管家亲手交到我的手里的。”景老夫人说道,她微微皱眉望着郁娇,“听说,林家长房的府邸,还是他带人去修缮的,林世安的官职,也是他到皇上跟前谏言,给除掉的。他为人古怪,忽然帮起了林家长房,不会是对长房打着什么主意吧?” 打着主意? 郁娇想着楚誉对她说的话,脸颊烫起来。 他不是打着林府或景府的主意,他是在打着她的主意! 他送两只贡品老人参给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是间接地讨好着她。 他知道她的一切,知道景老夫人是她的亲人。 郁娇忙端着茶水压了压惊,“不晓得呢,外婆,要是外婆不喜欢他,下回再有誉亲王府的人前来,您可以拒绝他进府。” 她对楚誉,只是由反感,升到了不讨厌,还没有升到喜欢那一步。 所以,她不想让他过早的介入她的生活中。 适应他,她需要一个心理过程。 景老夫人想了想,“你外公的意思是,想将两支老人参送还回去。” 郁娇笑道,“这件事么,外婆拿主意就好。林府已经收过他不少好处了,景府再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会引得他们非议的。” 景老夫人点了点头,“是呢,无功不受禄啊。” 景老夫人做了决定后,又叫过红珠,“将那盒子拿去给周管家,让他速速送还誉亲王府。哦,另外,再备上一份回礼,就说,他帮了林家长房,我们家做为亲家,理应送答谢礼。” “是,老夫人。”红珠应了一声,又取出盒子,离去了。 红珠一走,祖孙两个,又说着闲话起来。 景老夫人温和慈祥,一向清冷的郁娇,今天乖巧像个小娇女。 桃枝坐在外面的廊檐下,同景老夫人院中其他的侍女在闲聊。景家人和气,不嫌弃她是侍女,还端来了瓜子茶水给她。 桃枝有些受宠若惊了,又见屋中的景老夫人,搂着郁娇一阵欢喜,宠得跟宠亲孙女似的,心中着实为郁娇感到高兴。 郁娇心中,一直想着裴元志来景家二房的事,便没再同景老夫人说话了,而说要去看二舅舅一家。 景老夫人也不拦着她,笑道,“你昀哥哥要是没有客人,该是他陪你过去。” “二舅舅一家,就住在隔壁,没有多远呢!”郁娇微笑道。 不过呢,景老夫人怕郁娇闷得慌,又叫了两个大丫头和一个稳妥的婆子陪着郁娇,引着郁娇去景家二房。 郁娇一行人,往前院走来。 走到一处小厅的时候,郁娇看到景昀的小厮,就站在小厅的门口候着。 小厮见到郁娇走来,忙小跑着上前问安,“娇小姐。” 郁娇笑着点了点头,“你怎么在这儿,是你家主子在里面会客吗?” 小厮点了点头,“是呢,西门大公子也在。” “这样啊,我进去拜见拜见西门公子吧。”郁娇说道,“你去通传一声。” “是,娇小姐稍等。”小厮跑进去,传话去了。 郁娇便在小厅的外头等着。 她在丰台县时,遇上锦夫人的二儿子刁难她,西门鑫帮过她的忙。 今天遇上了,不进去拜谢一下,可有些失礼。 不多时,景昀的小厮楠子小跑着,从小厅里走出来,来到郁娇的面前笑道,“昀少爷请娇小姐进去,西门公子也说,与娇小姐见过面,算是相识,也请娇小姐进去呢。” “好。”郁娇点了点头,带着桃枝走上了小厅的台阶,往厅中走去。 景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和一个嬷嬷没有进屋,在外面候着。 小厅在外面看着虽小,但里面却很宽敞。 进屋便见一架宽大的琉璃镂空屏风,横在屋子中间,左右两侧,垂着紫竹帘。 里头,有年轻的男子在低低地说着什么。 小厮楠子一指大屏风说道,“娇小姐,少爷和西门公子,就在里面呢。” 郁娇点了点头,挑起屏风一侧的竹帘,抬步走了进去。 她心中说道,两个大男人,用得着在里面聊天吗? 外面多凉快呀…… 哪知,她的脚才迈进竹帘后面,就被眼前诡异的一幕,给惊住了。 只见一身妖娆红衣的西门鑫,领口微敞,斜躺在椅上,眼神迷迷蒙,望着面前一人。 正俯身弯身看他的,是景昀。 不,不是看,而是…… 两人面贴面,像是在——吻。 吻! 景昀在吻西门鑫! 郁娇惊得睁大了双眼,她眼花了吗? 西门鑫长得雌雄难辨,是个断袖,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景昀怎么就是断袖了? “啊——” “啊——” 跟在郁娇身后前来的桃枝,和景昀的小厮楠子,一起尖声叫嚷了起来。 一前一后两声尖叫,将两个沉浸在好事的男男,惊醒了过来。 景昀直起身子回头来看,现郁娇站在屏风一侧,正以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他。 他一头雾水,“娇妹妹?你怎么来了?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西门大公子。” 西门鑫扭着身姿坐直了身子,还不忘伸手一拉衣领,朝郁娇风流一笑,“这不是郁四小姐吗?刚才……,咳咳,我们情不自禁——吻了。” ------题外话------ 王爷想找打→_→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64, 目的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164目的(一更)“抱……抱歉……,打搅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郁娇惊得呼吸都要停了,转身就跑。 因为脚步太匆忙,裙子摆又长又厚重,她险些被绊倒了,索性提起裙子摆,一口气跑出了屋子。 身后传来景昀喊她的声音,不过,没见景昀追出来。 难道是,西门鑫吃醋了?将他给拖了回去? 来到外面后,郁娇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她实在不相信,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一路送她前来的,景老夫人的两个侍女,和一个嬷嬷蓝婶,见她一脸惊色地从屋中跑出来,纷纷诧异看她。 “娇小姐,出什么事了吗?”蓝婶走过去,扶着她问道。 郁娇摆摆手,没回答。 她也没法回答啊,这件事啊,还是让景昀自己说出来吧。 两个丫头和蓝婶,更是一头雾水了。 这时,从小厅里,又慌慌张张地跑出两个人来。 正是郁娇的侍女桃枝,和景昀的小厮楠子。 两人和郁娇一样,都是一副见了鬼的神色,双双扶着院中的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像是有鬼在追他们一样。 这一幕,更让蓝婶和两个丫头吃惊了。 原来,桃枝见郁娇一跑,她也跟着跑。 景昀的小厮楠子,以为撞坏了自家少爷的好事,怕挨骂,也跟着跑掉了。 蓝婶担心出了什么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小厅中看看,“娇小姐,老奴进去看看。” 她是府里的管事嬷嬷,她不能视而不见。 “蓝婶,别进去了。”郁娇伸手拉住了她。 “为什么?娇小姐?小厅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蓝婶狐疑问道。 “这个……”郁娇讪讪一笑,“等昀表哥出来,你再问他吧。” 问少爷? 蓝婶更糊涂了,少爷不是对娇小姐很好吗? 为什么娇小姐是这种表情? 景昀的小厮楠子,却是个口快的人,“少爷和西门公子在里头说话呢,蓝婶您别去打搅好了。” 蓝婶一怔。 她想起刚才见到的西门公子的模样儿,惊得马上睁大双眼。 那个西门公子,容貌长得跟个女子似的,又穿一身绯衣,眼波妖娆,眼神直往昀少爷的脸上瓢呀瓢。 别不是…… 蓝婶吸了口凉气。 郁娇这时微微一笑,“蓝婶,我们去二房吧,要是二舅母出门去铺子里了,我又见着不她了。” 蓝婶见郁娇不提屋中的事情,便打住了心中的想法。 主子的事,她还……真不好掺和。 “好,老奴扶着娇小姐。”蓝婶扶着郁娇,招呼着几个丫头,一行人继续着往前行,离开长房,往二房的府邸而去。 不过,虽然郁娇不提了,也不准她们提了,但她们一个个呀,都在心中腹诽着呢。 原来,自家少爷是个断袖? 也难怪了,都快二十的人了,也不娶妻,也不纳妾,更连通房丫头也不要,急得老爷和夫人头都要白了。 老夫人和老太爷见了少爷,总是直接开骂,怪他不娶妻。 但是昀少爷,却始终是不急不忙,仿佛骂的是别人,催的是别人。 …… 景家小厅中。 一身红衣妖娆的西门鑫,望着三个仓皇逃跑的身影,樱色唇角微勾,雌雄难辨的脸上,露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 那一笑,能让天地为之失色。 他弹弹袖子坐正了身子,神色怡然地开始整理衣领,浑然不觉,自己刚才害了人。 就像,向平静无波的景府,投了一块大石头。 原本还算温和神色的景昀,一听西门鑫刚才说的话,脸色当即就黑了。 他转身过来,阴沉沉地怒视着西门鑫。 “西门公子,你为何要坏我名声?我……我们……,你胡说八道什么?”一向文质彬彬的书生,这会儿也怒得跟武夫似的,冲上前,一把揪住西门鑫的衣衫,挥拳就揍。 吻? 吻他娘的! 他们哪里吻了? 明明是西门鑫忽然脸色苍白,说自己犯了心痛病,浑身无力,求他帮着解开衣领,以便好缓缓气。 心痛病这种病,是种很危险的病,一病,随时能死人。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于是,他就上前解开了西门鑫的衣领。 可这时,西门鑫忽然一拉他的衣领,将他拉到西门鑫的面前。 他正诧异时,身后响起两声尖叫,他一回头,便看到了郁娇惊愕的眼神。 再加上西门鑫没头没脑冒出的一句话,郁娇不跑才怪。 于是,那三人惊慌着跑掉了。 该死的,西门鑫居然敢毁他名声?这下可麻烦了,让郁娇和府里人误会他了。 他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景昀大怒着,挥着拳头狠揍西门鑫。 但是西门鑫自小习武,文弱书生的景昀,恶狠狠地拳头,并没有揍到西门鑫的身上。 西门鑫地身子一闪,轻轻巧巧地让开了景昀的拳头。 景昀用力太猛,反而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西门鑫伸手飞快一捞,将景昀捞了回来,稳稳扶着景昀的腰。 “小昀,你为何生气了?你这般生气,我好心痛。”西门鑫见自己算计成功,让景府的人都相信了,更是得意了。 他口里说着,心里笑着,挑逗着景昀。 唉唉,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景昀,还想同楚誉做对?这不是死得快吗? 景昀挥了好几拳头没打着西门鑫,反被西门鑫调笑着,还搂着腰,心中更气了。 他恶狠狠将西门鑫推开,恶心的拂着衣衫,仿佛西门鑫是跳蚤一般。 “西门公子,本公子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这么诬陷我?”景昀的脸色气得苍白一片,冷冷盯着西门鑫。 由于吩咐过度,整个人都抖着。 “哎呀,小昀你冤枉我了,我没诬陷你啊,我是打心眼里爱慕你啊,要不是他们几个闯进来,我……我们……”西门鑫“幽怨地”看着景昀,手里还扭捏着绞着衣袖,“娇羞十足”,“一定好事成双了。” “滚!”景昀气得想砍死西门鑫的心都有了,“神经病!” 他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一个神经病? 景昀抬脚一踢西门鑫,西门鑫飞快一闪,身子后退开来,躲开了景昀的一脚。 “我……我不是神经病,小昀,我叫西门鑫,我给你的拜贴上,写了我的大名呢。” “带上你的拜贴和礼物,给本公子滚!如若敢再来景府,我就报官了,告你个私闯民宅!”景昀咬牙切齿。 他将西门鑫带来的一个礼物——当然,他也没看,原封不动地塞回了西门鑫的怀里,同时,操起旁边一个花**对着西门鑫,怒道,“西门公子要是再不走,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公子该十分在乎你的脸吧?” 断袖的家伙们,都是十分在乎自己的脸蛋的,景昀如是想着。 果然,西门鑫脸色微变,他讪讪一笑,伸手一拦脚步往后退,委屈说道,“别火,我离开,我这就离开,天热呢,小昀当心着急上火啊,这是一些清火养颜的药材,小昀就收下吧,我……改日再约你。” 说着,西门鑫将景昀退回的礼盒,放在地上,身子一闪,退出了屋子。 “滚,别让本公子再见到你!”一直等到听不到西门鑫的脚步声,景昀才放下手中的大花**,又看到西门鑫留下的礼盒,怒得狠狠踢了一脚,“本公子不稀罕。” …… 西门鑫离开了景家会客的小厅,收了妖娆的笑,露一抹得意神色。 外面的廊檐下,正候着景昀的小厮楠子,楠子见他一人走出来,不见自家公子,心中诧异。 本着不能怠慢客人的想法,楠子迎了上去。 “西门公子?你要出府吗?”楠子问道。 “将他哄出府去!本公子不想见到他!”随后走出来的景昀,怒喝了一声。 “小昀……,唉,你还在生我的气?好吧,我先回去,你别生气了,好吗?”西门鑫转身过来,关切地看着景昀。 景昀怒得咬牙,袖子一甩,走了。 他不想跟西门鑫这个神经病说话了,越说越离谱。 “我们有些小矛盾。”西门鑫对楠子道,眉尖微蹙,“我走后,你得劝劝你家少爷,叫他别生气了,我不会移情别恋的,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他。” 楠子一脸惊愕,“……” 少爷还真是断袖啊,完了完了,景家无后了。 楠子心中长吁短叹,将西门鑫送出了府,反而,一溜烟的回府里,问自家少爷,真实情况去了。 做为贴身的小厮,楠子觉得,他有必要将少爷扳直。 …… 西门鑫走出景府府门,坐上了马车,离开了这里。 他的护卫见他笑得一脸阴险,忍不住问道,“少主,你笑什么呢?” 少主的笑容,能与女子媲美。 笑得阴险的时候,着实的少。 西门鑫靠在车壁上,手里轻轻摇着美人图大折扇,眼角一挑,笑道,“本公子知道誉亲王喜欢谁了。” 护卫说道,“这世间,能入誉亲王之眼的女人,一定是个绝色美人,不,一定是艳惊天下。” “容貌么,虽然不及我西门鑫貌美,但比这大齐京城的女子,还是要娇美几分的。”西门鑫摸摸下巴,心中做着盘算。 护卫眨眨眼,“少主说的是哪位女子?” “她么,哼哼哼——”西门鑫眼波一转,笑得得意,“走,去誉亲王府,敲竹杠去!” 楚誉居然敢威胁他,要到叶家告状去,他要拆拆楚誉的台! …… 郁娇来到景家二房,拜见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 引她进府的婆子说,二人在会客的偏厅里坐着。 “我们老爷和夫人的心情不好呢。”婆子引着郁娇一行人,往府里走,对郁娇小声说了一句。 “出什么事了吗?”郁娇诧异问道。 “不清楚,自从裴家世子走后,老爷和夫人就冷了脸色,一直坐在里面,不知说着什么,没让人进去。” 郁娇蹙眉。 难道是,裴元志对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说了什么话,惹得他们不高兴了? 心中揣着疑惑,郁娇跟着景家二房的人,来到会客的偏厅。 守在外面的侍女见到郁娇一行人,马上笑着进去通报去了。 不会儿,那侍女就走了出来,笑道,“老爷和夫人请娇小姐进去呢。” 郁娇点了点头,带着桃枝进了屋里。 “二舅舅,二舅母。”郁娇笑着走上前。 桃枝将手中的礼盒奉上,有侍女了接了过去。 “是娇娇来了啊,过来坐。”景二夫人笑着将郁娇拉到身边坐下,又吩咐丫头,“快去请蓁小姐前来,就说表小姐娇小姐来了。” 丫头答应着下去了,桃枝行了一礼,也退下了。 景家两房,人丁稀少,两房的人,便走得近,虽是堂兄弟,但相处得跟亲兄弟一样。 景家长房对郁娇亲厚,二房的人,自然而然的,也喜欢着郁娇。 景二老爷见她们娘儿俩说得开心,就说道,“娇娇来了啊,就在这边吃午饭吧,二舅舅去吩咐厨房备好菜去。” “谢谢二舅舅。”郁娇笑道。 景二老爷笑着摆摆手,走出去了。 “你这孩子,在二舅舅家里,谢什么呢?你常来走动,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景二夫人拉着郁娇的手,笑道。 虽是笑着,但景二夫人的眉眼间,却浮着忧郁。 郁娇想起自己此时来的目的,便问道,“二舅母,我去看外祖母的时候,看见永安侯世子裴元志,从二舅母府里走出去了,他是来拜见二舅舅的?” 听郁娇一问,景二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笑容也笑得勉强了。 “哼!我们才不稀罕他的拜见。”景二夫人冷冷一笑,“他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林婉音生前,很得景家二房人的喜欢,所以,林婉音被裴家沉了塘之后,景家二房的人,同景家长房一样,也恨起了裴家人。 裴元志进景家二房,二房的人,当然没好心情了。 听郁娇提到裴元志,景二夫人当然会生气了。 “为何这么说,他来这里,说了什么了吗?还是为难二舅舅了?”郁娇问道。 她得知道,裴元志来二房的真正目的。 那个人,表面温和,内里黑心,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对他人捅去一刀子。 “他是来谢恩的。”景二夫人冷冷一笑,“这么小的一件事,他居然带了礼物来谢恩,我看呀,他在打什么主意吧。” “谢恩?”郁娇的眸光闪了闪,“谢什么恩?” 二房的人,会帮他? 她不相信。 “是蓁儿。”景二夫人叹了口气,“蓁儿在聚贤书院,捡到一本前朝画师的画册。那画册做工精美,封面上还镶着金线。蓁儿说,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没有据为己有,送交到书院的夫子那儿去了。蓁儿说,她也没当这件事,是回事,哪知……” 郁娇听出了其中的原委,唇角微扯,冷冷一笑,“裴元志说那是他遗落的画册,于是,就上门来道谢来了?” 按着裴元志为人高傲的性格,他会为这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亲自来感谢? 她不相信! “还送了礼物!不过,你二舅舅没收。”景二夫人冷笑,“我们家,可不稀罕他的东西!他要是将婉音还给我们,我还会感谢一声,别的,休想我们谢他一个字!” 郁娇望着景二夫人。 她就是林婉音啊,景二夫人在不知她的真正身份时,这般替她说话,她又怎能不替二房的人操心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郁娇淡笑,“那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事,他低声下气来见二舅舅二舅母,一定还有另外的目的。” “目的,会是什么?”景二夫人沉下脸色,“他还想算计我们家不成?” “且看吧,狐狸么,迟早会露出尾巴来的。” 二人正说着话,丫头来报,景蓁来了。 ------题外话------ 表急哈,西门大公子会一辈子怕昀哥哥的。╮(╯▽╰)╭ 王爷在自掘坟墓。<( ̄︶ ̄)> 本院,请勿转载!。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工中好xlt;bgt;lt;a/quet=quot;_blankquot;gt;/lt;/agt;文字首发无弹窗lt;/bgt;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165 ,欠抽! 景蓁已经及笄,身段也完全长开了,行动间,婀娜多姿。 她的肌肤似雪,一双眼睛明亮若星,头黑亮如墨云,斜斜梳着一个螺丝髻,多余的丝垂于身后,更显得俏丽可人,髻间斜插着一支镶白珍珠的紫金簪,纤纤玉手捏一柄牡丹薄纱菱扇,身着一袭烟柳色的拖地烟笼梅花百折裙,娉婷走进屋来。 “娘,你叫我?”又望见坐在景二夫人身旁的郁娇,笑着点了点头,“娇娇来了?” 郁娇由景蓁的表姐林婉音,变成了义表妹郁娇,景蓁便直呼其名了。 而且,两人相处一段时间以来,关系极好,像亲姐妹一般,早已是无话不说了。 郁娇见了景蓁,也是喊名字。 “蓁儿?”郁娇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景蓁几眼,笑道,“你今天可真漂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呢,才几天不见呀,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是客气地夸奖,而是,真的漂亮了。 跟几天前的样子相比,景蓁除了五观未变,行动,眼神,穿着,打扮,全都变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郁娇夸着她时,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娇羞,而且,还将头低了低。 “哪有,娇娇你在笑我吧?”景蓁朝郁娇瞪了一眼,详怒道。 “我没有笑你,我是说真的。”郁娇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围圈看了她一遍。 景蓁之前的性格,跟个男孩子似的,哪里知道娇羞?高兴就哈哈大笑,不高兴就直接叉腰骂上了,遇上十分恼恨的,她还会抬手打人。 平时走路,不是甩着袖子,就是踢踢踏踏地,没个正形。今天,不仅精心梳了髻,还往唇上点了胭脂,走路的样子,端庄得如同宫中的女官。 因为,景二老爷和景夫人只生了她一个孩子。家里又有钱,便可劲地宠着,就怕将她养得太娇弱,养成小家子气,嫁到婆家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哼声,可就吃大亏了。 景二夫人也现了这一点。 她笑了笑,“娇娇,她是天天坏,偶尔一天好,你才觉得好,我看啊,她还不及你呢!” 要是往常,景蓁听景夫人这么贬损她,总是不以然的哈哈笑过。 可今天,景蓁脸上一红,如同抹了胭脂一般。 “你们姐妹聊着,我去看看午饭好了没有。”景夫人笑着,走出去了。 等景夫人的身影一走远,景蓁这才忙问郁娇,“我今天的样子,真的好看吗?” 她眨眨大眼睛,伸手抚了抚髻,又摸摸脸蛋儿,一脸期待地看着郁娇。 郁娇认真地打量着景蓁。 景蓁因为是富养的,从小没有受过半丝儿的委屈,所以,生得脸色红润,肌肤白如凝脂,鹅蛋脸,两弯春柳眉下,是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正扑闪扑闪地,似蝴蝶的翅膀,正天真无邪地望着她。 “好看。”郁娇伸手捏捏景蓁的脸蛋儿,现好光滑,她笑嘻嘻地又摸了一把,笑道,“我要是个男儿呀,就马上将你娶回去,可劲地疼着你。” 景蓁将身子一扭,娇嗔道,“你又逗我,我哪儿有你好看?京中这么多的女孩子,昀哥哥却只看你,目光一遇上你,都挪不开眼了,可见,你比我看好。” “我是他妹妹,他当我是小孩儿呢,怕我磕着碰着,哪里是你想的那样?” 两人互相掐着对方的腰身,玩闹逗笑着。 这时,只听“叭”的一声响,有个什么西,从景蓁的袖子里,掉了出来,落到了郁娇的脚边。 郁娇停了打闹,抬眸望去。 那是个半新半旧的荷包,用水青色的绸锻做的,巴掌大小,系绳是墨绿色,荷包两面均绣着一只折枝桃花,花开两朵,栩栩如生。 是男子式样的荷包。 郁娇的目光忽然直,身子顿时僵住了。 “这是……”她盯着荷包,喃喃开口。 景蓁吓了一大跳,慌忙捡起来,又飞快塞到自己的袖子里去了。她讪讪一笑,说道,“这是……,我娘做给我爹的。我想给我爹做个荷包,便要了来做个样子。” 郁娇眯了下眼,景蓁在撒谎! 那是裴元志的荷包! 而且,这只荷包,还是她身为林婉音时做给裴元志的,景蓁居然慌称是景二老爷的? 为什么? 景蓁为何私藏裴元志的荷包? 郁娇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握了握,心头莫名堵得慌。 是景蓁骗了她,早已喜欢上了裴元志,还是裴元志刚刚勾引了景蓁? 她记得,景蓁是厌恶裴元志的,林婉音死后,景蓁不止一次骂过裴元志是个负心汉。 在林婉音未死之前,景蓁对裴元志的态度,也不大友好,也没见景蓁同裴元志主动说过话。 那么,景蓁又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裴元志的? 出现了一个林佳兰暗中勾引裴元志,暗中设计害她,已让她十分的痛心,她不希望景蓁,也同林佳兰一样,欺骗了她。 她偏过头,看向景蓁。 只见景蓁正小心地捏着袖子口,那里,放着那只荷包。 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是害怕荷包再次掉出来。 原本像个男孩子的一样大大咧咧的景蓁,此时的脸上,浮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娇羞。 郁娇心中一痛。 “蓁儿。”她道,微微一叹,“我刚才去长房那边的时候,看到裴元志从二房这里走出去了,他怎么来你家了?” 刚才,她已经问过了景二夫人,但那是景二夫人的看法,她得知道,景蓁的看法。 景蓁是如何看待裴元志的。 景蓁微笑道,“哦,是这样的,我昨天在聚书院捡到一本画册,看那画册做工很精美,而且还在封面上镶嵌着金线,想着,定是有人定做的,便送到李夫子的手里,让他去贴个招领告示。” “……” “昨天下午我下学时,裴世子来找我,说那画册是他的,还说要感谢我捡到了他的画册,要是没捡着,淋了晚上的露水,就坏了,或是被哪个贪心的人捡了去,不归还,他会痛心,他说那是孤本。我当时没当回事,哪知,他今天居然来我家里了,亲自登门来道谢。” 郁娇眸光微缩,景蓁的说法,跟景二夫人说的一样。 裴元志,特意前来景家二房,只为感谢景蓁捡了他的画册,没有据为己有? 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裴元志,几时变得这么礼貌起来了?仅仅为了他人捡到他的物品——不太值钱的物品,就亲自登门道谢? 她不相信,他是真心来道谢的。 “他还说了些什么没有?”郁娇想了想,又问道。 “嗯……”景蓁歪着头,想了想,“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郁娇不相信,直直望进景蓁的眼睛里,“蓁儿,你别瞒着我,我当你是好姐妹呢,再说了,你别忘记了婉音是死在他家!你千万要离这个人远一点,别听信他说的任何话,什么感谢你呀,说你好呀,统统不要听,他就是个伪君子!” “娇娇——”景蓁抿了抿唇,伸手点了点郁娇的额头,以姐姐的口吻对郁娇说道,“你这小丫头,气量也别太小了。婉音姐姐的死,是裴夫人一手造成的,跟裴世子没关系呢!” 裴世子? 景蓁以前不是直接嚷着裴元志的名字吗?怎么就喊起了封号? 郁娇痛心地摇摇头,“蓁儿,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认为的。婉音虽然不是他直接害死的,可是,他做为丈夫,不去深查诽谤的信,不去审问诽谤的人,却任由家人处死了婉音,他难道,没有责任吗?” 裴家认为林婉音偷听了他们谋反的谈话,而设计处死了林婉音。 这件事,涉及谋反一事,她不敢随意透露给景蓁听,万一景蓁说漏了嘴,会跟林婉音一样,死于非命。 老羞成怒的裴家,没准会将整个景府给除了。 她只好以裴元志不珍惜林婉音的情意这件事,来告诉景蓁,裴元志是个虚伪之人。 “他是太爱婉音了,才一时糊涂了,做了错事,他现在后悔得不得了呢。娇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婉音的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也别老记着。” “两月时间不到呢,能有多久?”郁娇实在痛心,景蓁的心,这是钻死胡同了吗?“他又哪里痛心了?他都要娶林佳兰为妻了。” “林佳兰家里都被除族了,哪里还配得上他?他不会娶林佳兰的。”景蓁说道。 “不管他娶不娶,他有这个动机,就说明,他早已忘记了婉音了。你还要相信他的深情?”郁娇越说越焦急了。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景蓁耍起了小孩子性子,将身子扭过去,不看郁娇了。 郁娇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长叹一声,声音幽幽问道,“蓁儿,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裴元志?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他的,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景蓁的后背一僵,嘟囔说道,“娇娇,你别胡说,我几时喜欢他了?” 口是心非,耳根都红了。 郁娇闭了闭眼,又伤心又焦急。 “还说不喜欢,处处替他说话,而且,你这只荷包,不是二舅舅的吧,是裴元志的对不对?是他送你的?还是你捡的?”郁娇走到景蓁的面前,目光如剑盯着她。 景蓁身子一僵,没一会儿又白了一眼郁娇,娇嗔道,“娇娇,你这死丫头又在胡说了,这真的是我爹的,怎么会是裴世子的了?我怎么可能拿着他的东西,我跟他都不熟呢!” “那好,你将东西借我几天,我也想给二舅舅做只荷包,表表心意呢。”郁娇将手伸向景蓁的袖子。 景蓁这回真怒了,忙伸手一捂袖子,“娇娇,你不讲理了?我不跟你玩了。” 说着,她转身就走。 郁娇朝她追上去。 “蓁儿?你听我说呀,你别走!他会害死你的。” 景蓁不理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这间偏厅。 不过,景蓁是真心不想理会郁娇了,提着裙子跑得飞快。 郁娇追了几步后,没追了。景蓁的心,已经钻入死胡同了,越劝越不会听。 她伸手揉揉额头,该想个什么法子,让景蓁不再相信裴元志呢? 郁娇跟景蓁闹了矛盾,再留在景家二房,坐一桌吃饭的话,两人互相冷脸,又会引得景二老爷景二夫人替她们忧心。 她便找了个借口,说是景老夫人要同她一起吃午饭,谢绝了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的好意。 既然有景老夫人的邀请在前,景二夫人也不好留她了,笑道,“那好,改天再接你来吃饭。” 郁娇道了谢,同桃枝和蓝婶几人,又回到了长房。 蓝婶带着两个丫头忙事情去了,郁娇和桃枝,往景老夫人屋里走去。 才走进后宅,就见景昀脚步匆匆往这里走来。 郁娇想到刚才他跟西门鑫的事,忙拉着桃枝将身子一闪,藏在了假山后。 她撞见了景昀的好事,景昀一定会不好意思了,她且躲开几天再说。 桃枝知道她躲景昀的原因,便不做声,小心地藏着自己。 不过,景昀眼尖,看到了藏在假山后的一只脚。 郁娇的脚。 他眉尖皱了皱,走了过去,轻咳了一声,“娇妹妹?” 郁娇皱眉,这处假山太小了,藏两个人,根本藏不住。 她只好走了出来,望着景昀讪讪一笑,“昀表哥。” 桃枝也跟着走了出来,识趣地说道,“奴婢的一块帕子掉了,回头去找找。” 说完,转身就跑了。 景昀望着郁娇,叹了一声,“娇妹妹,刚才那西门鑫……” 郁娇笑了笑,“他是个断袖吧?这也没什么。” 景昀慌忙摇头,“不不不,娇娇,我跟他,什么也没有呢,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刚才是犯了心痛病,手脚无力,要我替他解开衣领,让他缓缓气。心痛病是很危险的病,病一,一个不小心,就会毙命,我哪能见死不救?只好照做了,哪知……,你进屋了,而我又弯着腰,那个西门鑫又胡说八道了一句。” 他气得咬了咬牙,“我怎么可能……可能吻他?我……我是正常男子,我当男子是兄弟,怎么会跟一个男子亲近?他在诽谤我!” 景昀说着说着,气得脸色青,咬牙切齿。 郁娇眯了下眼,景昀都气成这样了,难道,真是西门鑫在胡闹? 为什么? “我要是找到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景昀怒道。 虽然打不过,但是,他也要拼上一拼,居然当着郁娇的面,这么诽谤他,着实地可恨。 郁娇眸光微闪,景昀找不到西门鑫,但是,她找得到。 西门鑫和楚誉是好友,问一问楚誉,不就知道他的下落了? 楚誉是秘密回京,郁娇不希望他的身份曝光,因此,没跟景昀说,西门鑫可能会去誉亲王府了,只说道,“他还能入地不成?昀哥哥别生气了,你还是去看看蓁儿吧。” “蓁儿怎么啦?”景昀回过神来,诧异问道。 “也不知生了什么事,她好像,喜欢上了裴元志。” “什么?”景昀吸了口凉气,“她喜欢谁,我都不反对,但是裴元志,绝对不能喜欢,这个死丫头!” 景昀恨恨转身就走。 “昀表哥。”郁娇喊住了景昀,“你去找蓁儿开导开导,但是,别说是我叫你去的,她刚才正跟我呕气呢。” 景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心中松了口气,大步往二房走去,郁娇不怀疑他是断袖,比什么都好。 郁娇却不好了。 她眸光一沉,转身往府门方向走去。 景昀一走,桃枝朝郁娇小跑走来,又见她不吃午饭就往府门方向走,便问道,“小姐,你要离开吗?” “对,去誉亲王府!”郁娇暗中咬牙,西门鑫,这是欠抽了? 本院,请勿转载! 166,痴情 景昀从郁娇口中得知景蓁的事情后,心中又惊又怒,一刻也没有耽搁,马上往景家二房而来。 他的小厮楠子跟在他的身侧,一路小跑着,“少爷,出什么事了?” 景昀脸上怒气腾腾,背着手,薄唇紧抿,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楠子摸摸头,一脸的诧异。 他们家少爷,是个极温和的人,很少大动肝火,表小姐谢婉音死的那天,昏过去醒来后,是第一次大脾气。那是因为表小姐死得冤屈,昀少爷才大了脾气。 今天是第二次大脾气,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景昀没理会楠子的问话,他心中气啊,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景蓁怎么会看上了裴元志? 那个裴元志,还能算个人吗?那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婉音喜欢裴元志,喜欢了七年,林家上上下下对裴元志更是爱护有加,有人诬陷婉音,裴元志居然袖手旁观着,任凭裴家人处死了婉音。 而且,婉音死后,也没见裴元志有多么伤心。 坊间甚至传闻,裴元志已经决定娶林世安的女儿林佳兰了。 离婉音去世的日子,还不到两个月时间,裴元志这么快就忘记了旧爱,看上了新欢? 景昀想起痴心错付的林婉音,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替林婉音伤心,更恨裴元志。 可裴元志转个身呢,又想勾引景蓁! 他就说嘛,裴元志忽然去了景家二房,一定不会安着好心,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呢,还真是有目的而来。 同郁娇一样,景昀之所以担心景蓁,是因为,景蓁的心思太单纯,从小到大,她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 她不知人心的险恶。 景蓁没有遇上恶奴的欺负,没有遇上庶子庶女姨娘的算计刁难,甚至,她因为大大咧咧的性子,没有一个男子看上她,她懵懵懂懂的,也没有对哪个男子过起思春之心。 猛然一遇花间老手裴元志的挑逗,她一定招架不住,会芳心大乱。 诱惑之下,只怕,会出大事。 景昀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叹息声连连,楠子也不敢多问话了,主仆二人,走出景家长房的西角门,往景家二房的后宅走来。 两家住的是隔壁,关系又亲厚,为了方面出入,各自在靠近后门处的地院墙上,开了角门,方便随时出入,而不必开启大门。 二房守门的人见景昀前来,马上让开道来,笑着相迎,“昀少爷。” “嗯,二老爷出门去了吗?” 因为马厩离着这处角门近,所以,景昀才这么问着守角门的人。 “马车和轿子都停在府里呢,没有出门。”仆人回道。 景昀点了点头,往二房的上房而来…… 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在郁娇离开后,又坐在一起,说起了裴元志来二房的目的。 “老爷,你有没有现一件事……”景二夫人想了想,还是说道。 “有事就说嘛。”景二老爷正在抽旱烟,敲了敲长烟杆,睇了眼景二夫人。 “那个裴元志……”景二夫人抿了抿唇,蹙眉说道,“是不是看上我们蓁儿了?刚才,从蓁儿一进屋后,他看了蓁儿三眼。每回望向蓁儿的时间都很长,不是不经意地扫视,而是,注视。” 作为一个过来人,作为一个有女儿的娘,景二夫人对自己的女儿,是事事关心,女儿同谁来往,谁注意到女儿,景二夫人不敢丝毫的马虎。 景二老爷一怔,没一会儿“呼”地站起身来,脸色阴阴沉沉,冷笑一声,“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个侯府世子,五品官位,老夫不稀罕他的喜欢!” “话是这么说,他的身份地位,不是我们家敢拒绝的呀。”景二夫人开始烦心,“起初,我以为他只是想通过我们家,接拢长房那边。可后来一想,他自始至终都没提长房的事,也没往长房那边去,加上他此行的目的,为了感谢蓁儿而来,不是看上了蓁儿,还是什么?” 景二老爷皱着眉头,想了想,对景二夫人说道,“他自做多情,让他自作多情去,我们不喜欢就是了。他还敢拿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逼迫我们嫁女儿不成?” “……” “你最好看好蓁儿,别让她接触裴元志,这几天,让她呆在家里好好静静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景二夫人说道。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外头有仆人传话,景昀来了。 景昀进了正房的外屋,就见景二老爷景二夫人双双沉着脸色,相对而坐,一副遇上大难题的神色。 “二叔,二婶。”景昀走上前,含笑行礼。 “小昀来了。”景二老爷朝景昀点了点头。 “坐吧坐吧。”景二夫人喊来丫头上茶。 等丫头倒了茶水,退出屋子,屋里只有三人时,景昀便问道,“二叔,二婶,裴元志今天来,是为什么事?” 虽然,他已从郁娇的口中,大致得知是事情的真相,但是,他想知道景蓁父母的看法。 景二老爷沉了沉脸色,“刚才,我正跟你二婶说着这件事呢。他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蓁儿昨天捡到他的画册,他是来感谢蓁儿的。” “就为这件事?”景昀问,“可我听娇妹妹说……,裴元志前来,动机不纯呢。” “他当然动机不纯了。”景二夫人冷笑,“话未说三句,却看了蓁儿三眼,而且,是极不礼貌地盯着看。” “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景二老爷骂了一句,“做梦呢!” 景二夫人这时又说道,“我跟你二叔的看法是,他自做多情,由他去,我们需看好蓁儿就好,千万不能让蓁儿喜欢上他,否则,蓁儿会成第二个婉音。” 景昀心头一沉。 他想说,景蓁已经对裴元志动心了,可又担心自己说出来,将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给气倒。 他们已经够憋气的了,要是再听到女儿不听话,只怕气得会出事。 景昀权衡之下,没将这事说出来,只说道,“放心吧,二叔二婶,蓁儿还是个孩子呢,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裴元志一定得逞不了。” “那也需防着,裴元志为人太阴险。”景二老爷提醒景昀。 景昀点了点头,“我去跟蓁儿说说。” 景昀和景蓁,好得跟亲兄妹一样,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自然是放心他去提醒景蓁。 景二夫人说道,“你去看看她吧,这会儿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你跟她说说话,喊她来吃午饭。”又道,“刚才要留娇娇吃饭呢,她说你奶奶在等她,她就回长房那边去了。” 景昀站起身来,“好,我去看看蓁儿。” 郁娇没有在这儿吃午饭,大约也是忧心景蓁的事,才借口景老夫人喊她吃午饭,急匆匆回了长房那边。 景昀心中担心着景蓁,离开上房后,大步往二房的后宅而来。 二房是做生意的人家,家中殷实。 相较长房那边,二房的府里,就布置得要华丽热闹许多。 这是因为,景蓁喜欢开着热热闹闹鲜花的花园。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又宠着她,全是顺着她的心思布置的后宅。 景昀熟门熟路地,往景蓁住的园子而来。 才走到园子门口,景昀就看见几个大丫头,正搭着高台,拆着园子门上面的牌匾。 景昀快走了两步,上前问道,“为什么要拆掉?这不是今年正月才换的新的吗?” 景蓁的园子名,叫做“蓁园”,是他取的名,照着林婉音写的字,做的匾。 景蓁身旁的大丫头童儿,听到景昀的声音,扭过身来,说道,“是小姐让拆的,她说,要换个名字。” “换个名字?”景昀诧异不已,“这个园子名,她喜欢了很多年,为什么忽然要换掉?‘桃枝夭夭,其叶蓁蓁’,她说,这八个字中,最喜欢这个‘蓁’字,‘蓁’又是她的名字,就用了‘蓁’做园子名,现在要换成什么名?” 童儿摇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忽然换掉,刚才,小姐忽然念了一句诗,是什么‘桃枝夭夭,灼灼其华,现在改名叫做‘桃华苑。” 桃华苑? 景昀眉尖狠狠皱起,桃华苑,桃华,桃花! 裴元志爱桃花,人尽皆知。 林婉音喜欢裴元志,爱屋及乌,也将自己的园子取名为“落英园”,因为,前朝有诗人,写过关于桃花的诗,“忽逢桃花林……落英缤纷……” 景蓁将园子名改为桃华苑,这是……,因为裴元志了? “小姐在园子里吗?”景昀问着童儿。 “在呢,她在写字。”童儿回道。 景昀气息一沉,冷着脸,抬步走进了园子里。 园中当差的丫头们见他进来,早有人进去传话去了。 景昀绕过几间屋子,来到景蓁的书房。 “小姐,昀少爷来了。”一个丫头走到书房的门口,说道。 景蓁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朝景昀莞尔一笑,“哥,来看看我写的字,还行吗?” 说着,她将写好的一副字,举起来让景昀看。 桃华苑—— 景昀朝屋中的两个侍女挥挥手,“都下去,我有话跟你们小姐说。” 景昀的脸色冷沉,景蓁不知生了什么事,对丫头们道,“都下去吧。” “是,小姐。”两个丫头退下去了。 景蓁放下写好的字,朝景昀看了一眼,嘟囔着说道,“什么事呀?哥,还将丫头赶走说话?这么神神秘密的?” “好好的园子名,为什么要改?”景昀走过去,一指园子门方向,问道。 景蓁睇了他一眼,“咱皇上登基十八年,年号用了好几个了,我改个园子名,有什么奇怪的?我今天翻书,看到喜欢的字眼,一时心来潮,就改了呗,重新做个牌匾,也要不了几个钱啊。” 景昀气息沉了沉,“我不是跟你计较钱的事,二叔平时给你的钱,自然是不少的,我是说——” 景昀恨恨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又道,“你不是看上了裴元志?因为他的缘故,才改的园子名?桃华,桃花,这京中,爱桃花如痴的,只有裴元志一人。他今天又来了你家里,是不是你让他来的?” 景蓁听景昀提到裴元志,心头狂跳了几下。 “胡说什么呀?哥,我怎么可能邀请他来我家里?我……我跟他不熟呢!”景蓁扭身去,借着去取挂在多宝阁勾子上的羽纱扇,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平复着。 “那你为什么改园子名?” “我说了,我是偶尔心血来潮才改的,你怎么还问?有的人还改自己的名字呢!我改一个园子名,有什么稀奇的?”景蓁心中的紧张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她这才转过身来,瞪一眼景昀,“我要去吃饭去了,你不饿吗?巴巴地跑来质问我一个园子名,你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景蓁捏着羽纱扇,走出了书房。 景昀只好跟在她的身后,继续说道,“我是担心你被裴元志骗,他能骗婉音,就能骗其他女孩儿,哥哥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婉音。哥哥希望你一生都平安幸福。” “知道了,啰嗦哥哥。”景蓁没好气地说道。 “下次他来家里,你不要去见他。”景昀又盯嘱着。 景蓁回头狠狠瞪一眼景昀,“哥,我十五了,不是五岁,你怎么比我娘还啰嗦?” “我只有你一个妹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景蓁揶揄着看向景昀,“哥,我觉得,你该多多关心娇娇才对,当心她被其他男子拐走了,有得你后悔地。” 景昀横她一眼,“哥哥的事,要你多操心,管好你自己!你是女儿家,容易上当吃亏。” “知道啦……” 景昀走在景蓁的身后,望着这个越长越天仙的妹妹,心中忧心起来。 刚才,他一提裴元志,景蓁的眼神就开始乱闪,双手无处安放,紧张得连耳根都红了,大约不好意思,慌忙转过身去假装找东西。 这跟当年的林婉音,是一样的神情。 心中装着一个人时,连提到名字都会心跳加快。 这要是见了面,还不知会怎样的六神无主。 这说明,她喜欢裴元志,喜欢到内骨子里去了。 景昀越想越忧心,哪里有心思留在这边吃饭? 他陪着景蓁来到景二夫人的正屋,又单独见了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务必要他们看好景蓁。 景昀没对他们说景蓁心中一直装着裴元志,因为担心他们更加慌神,将事情闹大了,反而对景蓁的名声不好,只说,景蓁都这么大了,该找人家了,至于聚贤书院那里,就不必去了。 说景蓁又不用做官或去做夫子教学生,知识学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也是如此想的,因为他们担心景蓁太过于抛头露面,会让裴元志有可乘之机。 等景昀一离开,夫妻两个一商议后,马上派了管家到聚贤书院,给景蓁办了休学事宜。 …… 裴府。 裴元志刚进府门,就有仆人来传话,“世子,老爷请你去书房。” “知道了。”他点了点头。 裴元志到了永安侯的书房。 永安侯裴兴盛正在看书信。 “父亲,您找儿子?”裴元志走上前,行礼问安。 永安侯满意地看着儿子,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两件事,一是将一个快要没落的侯府,振兴成了京中最有权势的侯府。另外,便是生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儿子。 他的儿子,刚刚二十出头年纪,就已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虽然长得不像他,使他略有一些遗憾。可是,又有什么大关系?像夫人就可以了。 “坐吧,景家二房的态度怎样?”永安侯指了指一侧的高背椅子,说着。 裴元志讶然,“父亲,您不是不关心这桩婚事吗?” 永安侯道,“为父忽然记起,景家长房的老爷子,有不少门生,都在朝中任职,所以,这门亲事,还是值得的。” 本院,请勿转载! 167,群殴 裴元志点了点头,“昨天儿子进宫面见皇上,皇上还提起了景老翰林。” 永安侯抬头看向裴元志,眸光微凝,“皇上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打算重新启用他?” 儿子裴元志,不仅是五城门的防卫总使,还是皇上的暗卫龙羽卫的头领。 公开身份是五品,实际上,是三品官职,皇上给儿子的俸禄,有一份明的,还有一份暗的。 儿子深得皇上的信任,常常被召到宫中密谈,能得到不少其他人难以得到的消息。 裴元志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没说,只夸赞了一番,说他学问好,又勤政,且为官清廉。值得朝中的年轻官员们学习。还说,若儿子有空,也可以向景翰林探讨探讨学问。” 永安侯说道,“虽然皇上没提让他官复原职的话,但是,以老夫跟皇上打交道多年的经验来看,皇上并没有放弃他。皇上是在找合适的机会呢,他总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景翰林为官多年,在朝中很有威望,因为保太子,说了几句直言,惹得皇上了火。 皇上一气之下,让景翰林提前告老还乡了。如果将景翰林拉拢过来,等于保太子那一党,又少了一人,而他们保安王这一方,又多了一个助手。 永安侯心中,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景家二房的态度怎样?你还没有说呢。”永安侯想到正事,又问着儿子。 “当然是,对我爱理不理,十分的排斥了。”裴元志冷笑。 “哼,他们一个生意之家,被我永安侯府看上,居然还敢嫌弃?他们就不怕,老夫只消动动手指,就能随时让他们倾家荡产?”永安侯冷冷一笑。 裴元志一笑,“景家二房虽然是生意之家,但是跟景翰林一家走得极近,多多少少受了景老爷子清高思想的影响,不过呢,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 “想当年,儿子求娶林婉音的时候,景老爷子,不是也反对着吗?不仅他反对,整个景家都反对,可后来,他们不是一样的同意了?只要让景家小姐对儿子动了心思,万事不难。” 裴元志的唇角,勾着一抹信心满满的冷笑。 永安侯听儿子一说,也想起当年裴家求娶林婉音的事,那个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反对呢,连皇后都反对了。 可后来呢,还真如儿子说的,还不是将林婉音给娶回来了? 永安侯望着一表人才的儿子,笑道,“对,你说得对,为父自然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裴元志又道,“父亲,不到万不得已,且先放着二房的人,不就是打动一个女人的心么?父亲不必劳师动众,要是引得景家人怀疑了,咱们反而吃亏。” 永安侯拍拍脑门,哈哈哈一笑,“对对,对,还是你说的对,何必出实力呢?” …… 郁娇离开景府,坐着马车,急急匆匆赶到了誉亲王府。 府门前守卫的四个护卫,祁一祁二祁三祁四,看到郁娇的马车,马上站得毕恭毕敬,露出了最得体最迷人的微笑。 因为,郁娇在不久前来过一次誉亲王府,而且,那个赶车的小厮太好认了,个子小,眼睛小,鼻子小,像没有开的包子一样。 护卫们看到赶车的小厮小全子,不用看马车的名牌,就知道是郁娇的马车到了。 有什么比,一座和尚庙似的王府,忽然有女子造访,而更叫人高兴的呢? 楚誉八岁那年得了怪病,一碰女人就浑身抽搐,因此,长到弱冠之年了,还没有女人。 他自己不能碰女人,就十分嫉妒府里有人成双成对,于是,大家跟着他一起打光棍。 不仅誉亲王府的仆人护卫没有女人,跟楚誉走得近的三个好友,也没有女人。 因为楚誉嫉妒呀。 不过呢,老天垂怜,送来一个不会让楚誉病的郁四小姐,这真是他们这些单身汉们的菩萨呀。 郁娇要是看上他们王爷了,说明,他们这些单身汉们,离有女人也不远了。 他们纷纷在心中想着,要是郁娇嫁给他们王爷了,他们一定会对郁娇言听计从,郁娇叫他们揍谁,他们就揍谁,郁娇想坐龙椅,他们也会冒死去偷个龙椅来给郁娇坐坐。 身为四人之首的祁一,赶紧小跑着来到郁娇的马车前,咧嘴笑得灿烂,恭敬问道,“马车里可是郁四小姐?” 小全子起初看到这个护卫跑来,吓得身子一僵,但这护卫没骂他没吓她,还笑容灿烂,他一头雾水的摸摸头。 因为,他上回来时,这四个护卫跟四个凶神似的盯着他。 差点没将吓死。 小全子小声回道,“正是呢,是我们家小姐来了。” “开门,开中间大门,是郁四小姐,快去报纪管家!说有贵客到!”祁一朝另外三个挥手指挥着。 两人马上开大门,有一人从偏门,飞快往府里跑去。 高门大户有规矩,正中间的大门,一般是不随意开的,只走身份较高贵之人的轿马,或是主人出入。平常人来拜访,只走大门两侧的偏门,仆人们和护卫们出入,则走府中东西向或西北向东北向的四处角门。 “小姐,咱们到了呢。”桃枝朝郁娇轻轻喊了一声,郁娇正在闭目养神。 马车中,正想着景蓁一事的郁娇,马上回过神来,睁开双眼,点了点头,“下车吧。” 景蓁的事,急也没用。 得慢慢开导景蓁,同时,小心提防裴元志。 景蓁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最是容易钻牛角尖,眼下,她得去解决景昀的事。 她得弄清楚,西门鑫为什么要冤枉景昀,是个断袖。 这件事也很重大,她不想拖延下去。 “是。”桃枝拉开马车车门的内轩,挑了帘子,扶着郁娇走下马车。 “郁四小姐,在下已经派人通知纪管家迎接了。”祁一笑容恭敬地说道。 “有劳了。”郁娇点了点头,扶着桃枝的手,走上了高高的台阶。 祁一跟在郁娇的身后,往府里走来,笑道,“今后,要是四小姐有什么要在下们做的,请尽管说。” 郁娇想了想,“你们四个,合伙起来,打得过西门公子吗?” 那个西门鑫太可恨了,嘴巴狡猾,最好是揍一顿,让他下回不敢。 祁一道,“虽然没有打过,但是,在下们愿意为郁小姐鞍前马后效力。” 郁娇唇角翘起,“好,我记下了。” 桃枝是第一次来,以为誉亲王府的人,个个凶狠,都和楚誉一样,高傲不可一世,府门一定难进。哪知,护卫敬重郁娇,尊敬得跟祖宗似的。 这让她很是诧异。 走完高高的台阶,之后,主仆二人是从正中间的大门走进去的。 进了府门,又有两顶青布小轿,朝她们二人抬来。 一个胖得如弥勒的中年男子,走在两乘小轿的前面,笑容温和,“郁四小姐,这天也热了,去碧落园的路又远,还是坐轿子吧。” 轿子的顶部两侧,开着天窗,这是凉轿。 桃枝惊讶,进个王府,还要坐轿子?这不是跟皇宫一样了?是不是说明,誉王府地方大呀? “多谢纪管家。”郁娇微微一笑。 桃枝跟着郁娇前来,沾了第一次坐轿子的光。 她坐在晃悠悠的轿了里,嘴角翘起,心中想着,柳叶说,誉亲王对郁娇,比对任何人都不一样,是喜欢郁娇吧?誉亲王府真好,小姐不嫁过来,真是太亏了。 两乘小轿,由纪管家亲自带着,往楚誉的碧落园而来。 …… 碧落园。 昨天兴奋着种了一天花树的楚誉,今天的兴致忽然不高了,一个人懒洋洋地坐在碧落园的凉亭里,皱眉盯着眼前石桌上的茶杯。 茶杯是白瓷的,没有一丝的花纹,却做得晶莹可爱。 “楚誉,你都盯了一刻的时间了,盯出花纹来没有?”西门鑫摇摇大折扇,一瞬不瞬地望着楚誉。 楚誉淡淡撩了下眼皮,没理他。 楚誉没心情说话。 刚才,霜月得了郁娇的命令,前来问他一件事。问他,为什么他在三月时,去了丰台县,丰台县令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她自己不来找他问,却派个侍女来问,这是有多么不愿意见到他? 不光如此,景家还退回了他送去的药材。 由此看出,景家人不喜欢他。 楚誉心中,是沮丧的。 “楚誉?”西门鑫收了折扇,撩起袍子摆,坐到了楚誉的对面,上下左右,打量了楚誉好几眼后,咧嘴一笑,“跟你说件事。” “说。说完了滚!”楚誉心中很烦,所以,一切站在他面前的人或事物,都很烦。 这个西门鑫,在他的面前一直晃啊晃的,晃得跟苍蝇似的,讨厌。 “借我十万两。” 楚誉扬眉,“你老爹,又不给你银子了?” 西门家虽然有钱,奈何西门鑫的老爹,对西门鑫提了个要求,娶回媳妇就有钱,否则,一月一百两银子,用完没有。 一百两,对于贫穷人家来说,可以吃好几年,但对豪门世家出身的西门鑫来说,只够买一双鞋子,或是吃两顿饭。 这可苦了西门鑫了。 西门鑫还等着叶九儿长大呢,那叶九儿才九岁,而且,叶家是不可能将女儿嫁到西门家的。 所以,西门世家的少主西门鑫,一直很穷,只有跟着楚誉,才能稍稍过得像个富家公子的样子。 西门鑫张口要十万两银子,楚誉以为,一定是西门鑫手里的零花银子用完了。 “你要的有点儿多。”楚誉的目光凉凉,“你当我这里,是钱庄啊,想取多少银子,就取多少银子?最多给你一千,多一两也没有。对了,我要你办的差事,办好了没有?” “当然是办好了,才来找你的。”西门鑫笑得得意,“而且,我知道你喜欢哪家的姑娘了。” 楚誉的目光一缩,“西门鑫?” “是……郁四小姐对不对?”西门鑫摇摇折扇,笑得得意,“你可有圣旨在哦,不到五十岁,不得娶妻,要是皇上得知你喜欢郁娇,一定会将她指婚给别人。” 楚誉的眸光变得冷沉起来,“……” 西门鑫又得意一笑,“看看,我没有说错,是不是?你让我算计那景昀,而景昀十分在意他的义表妹郁娇的看法,由此看来,你喜欢的是郁娇,所以,才要我去害景昀的。” “所以,你狮子大开口,找我要十万?” “你银子反正很多,不要那么小气嘛。” “我会写一封信给叶九儿,说,那晚的那人是你,她可一直扬言,抓到那个看她的淫贼,会挖了他的双眼,再砍了他的第三条腿。” 西门鑫吓得身子一僵,慌忙捂着自己的第三条腿,脸色神色大变,“楚誉,你狠……” “还要不要说?”楚誉拂袖站起身来,冷冷睇一眼西门鑫。 西门鑫叹一声,“我随口说说嘛,我怎么地随意去告状呢,你一出事,我不就没有钱用了吗?”顿了顿,他又道,“你五十岁才能娶妻,那郁四小姐会等你吗?” “本王不会反吗?”挡他者,杀! “狠狠狠,算你狠。”西门鑫摇摇扇子,“言归正题,这十万银子,你借还是不借啊?” “郁娇相信了?”楚誉问,“她不信,不算数。” “我相信了。”忽然,有人大声说道。 楚誉和西门鑫,同时往声音方看去,现,墙头上坐着一个杏衣女子,正怒目而视,看着两人。 正是郁娇。 她坐在两人前方的围墙上,怀里抱着灰宝,一脸的怒意。 郁娇心中在冷笑着,难怪呢,西门鑫忽然跑到景府找景昀,诬陷景昀,说跟景昀是一对断袖,原来是楚誉在唆使呀。 楚誉惊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娇娇,你怎么来了?” 郁娇冷笑,“是啊,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是不是一会被蒙在鼓里?你们居然算计昀表哥。” 西门鑫更是吓得脸色大变,捏着扇子,脚步一转,往院子门跑去,“在下有事,告辞告辞!”唉,两口子打架,殃及的是池鱼呀。 “祁一!”郁娇忽然朝院墙外的一人喊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表了忠心的话?” “是,四小姐,唯郁四小姐马首是瞻。”祁一回道。 郁娇眸光一凝,“那好,你们给我狠狠地揍这个西门大少,最好呢,弄花他的脸。” 西门鑫跑了一半路,吓得腿一软,停住了,他大惊失色嚷道,“郁娇,在丰台县的时候,我还帮你来着,你怎么忘恩负义,要弄坏我的脸?” “你诬陷我昀表哥,就该打!”郁娇冷哼,“祁一,还不快去揍!” “是!一起上!” 四个身影跳进院墙来,飞快朝西门鑫冲去,然后,挥拳揍去。 西门鑫抱着头,狼狈逃跑,一路跑,一路嚷着,“楚誉,你是不是跟郁娇窜通好的,合伙算计我?” “居然还诬陷我?祁一,再打。” ;“是!郁四小姐。” 四个人,去追西门鑫去了。 人都走了后,碧落园,又安静下来,楚誉望着坐在墙头上的郁娇,微微皱眉,“娇娇,坐得太高,危险。” “我坐得高,才好看清王爷的嘴脸。”郁娇没好气的冷笑。 楚誉朝她走过去,伸着双手,做了个接的手势,“跳下来,我接着你。” “不跳。”郁娇怒疲道,“王爷,你为什么要算计昀表哥?他哪儿得罪你了?” “你跳下来,我跟你说。” “不跳!” 楚誉手指悄悄一弹,一道劲力弹向郁娇脚背,郁娇脚一疼,身子一晃,往下栽去。 砰—— 她砸到了楚誉的身上。 本院,请勿转载! 168,表白 修正 桃枝惊讶,进个王府,还要坐轿子?这不是跟皇宫一样了?是不是说明,誉王府地方大呀? “多谢纪管家。”郁娇微微一笑。 桃枝跟着郁娇前来,沾了第一次坐轿子的光。 她坐在晃悠悠的轿了里,嘴角翘起,心中想着,柳叶说,誉亲王对郁娇,比对任何人都不一样,是喜欢郁娇吧?誉亲王府真好,小姐不嫁过来,真是太亏了。 两乘小轿,由纪管家亲自带着,往楚誉的碧落园而来。 …… 碧落园。 昨天兴奋着种了一天花树的楚誉,今天的兴致忽然不高了,一个人懒洋洋地坐在碧落园的凉亭里,皱眉盯着眼前石桌上的茶杯。 茶杯是白瓷的,没有一丝的花纹,却做得晶莹可爱。 “楚誉,你都盯了一刻的时间了,盯出花纹来没有?”西门鑫摇摇大折扇,一瞬不瞬地望着楚誉。 楚誉淡淡撩了下眼皮,没理他。 楚誉没心情说话。 刚才,霜月得了郁娇的命令,前来问他一件事。问他,为什么他在三月时,去了丰台县,丰台县令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她自己不来找他问,却派个侍女来问,这是有多么不愿意见到他? 不光如此,景家还退回了他送去的药材。 由此看出,景家人不喜欢他。 楚誉心中,是沮丧的。 “楚誉?”西门鑫收了折扇,撩起袍子摆,坐到了楚誉的对面,上下左右,打量了楚誉好几眼后,咧嘴一笑,“跟你说件事。” “说。说完了滚!”楚誉心中很烦,所以,一切站在他面前的人或事物,都很烦。 这个西门鑫,在他的面前一直晃啊晃的,晃得跟苍蝇似的,讨厌。 “借我十万两。” 楚誉扬眉,“你老爹,又不给你银子了?” 西门家虽然有钱,奈何西门鑫的老爹,对西门鑫提了个要求,娶回媳妇就有钱,否则,一月一百两银子,用完没有。 一百两,对于贫穷人家来说,可以吃好几年,但对豪门世家出身的西门鑫来说,只够买一双鞋子,或是吃两顿饭。 这可苦了西门鑫了。 西门鑫还等着叶九儿长大呢,那叶九儿才九岁,而且,叶家是不可能将女儿嫁到西门家的。 所以,西门世家的少主西门鑫,一直很穷,只有跟着楚誉,才能稍稍过得像个富家公子的样子。 西门鑫张口要十万两银子,楚誉以为,想必是西门鑫手里的零花银子又用完了。 “你要的有点儿多。”楚誉的目光凉凉,“你当我这里,是钱庄?想取多少银子,就取多少银子?最多给你一千,多一两也没有。对了,我要你办的差事,办好了没有?” “当然是办好了,才来找你的。”西门鑫笑得得意,“而且,我知道你喜欢哪家的姑娘了。” 楚誉的目光一缩,“西门鑫?” “是……郁四小姐对不对?”西门鑫摇摇折扇,笑得得意,“你可有圣旨在哦,不到五十岁,不得娶妻,要是皇上得知你喜欢郁娇,一定会将她指婚给别人。” 楚誉的眸光变得冷沉起来,“……” 西门鑫又得意一笑,“看看,我没有说错,是不是?你让我算计那景昀,而景昀十分在意他的义表妹郁娇的看法,由此看来,你喜欢的是郁娇,所以,才要我去害景昀的,你是在拆散他们二人,是不是?” 楚誉眸光阴沉,“所以,你狮子大开口,找我要十万?” “你府里银子反正很多,不要那么小气嘛。” “我会写一封信给叶九儿,说,那晚的那人是你,她可一直扬言,抓到那个看她的淫贼,会挖了他的双眼,再砍了他的第三条腿。” 西门鑫吓得身子一僵,慌忙捂着自己的第三条腿,脸色神色大变,“楚誉,你狠……” “还要不要说?”楚誉拂袖站起身来,冷冷睇一眼西门鑫。 西门鑫叹一声,“我随口说说嘛,我怎么会去告状呢?你一出事,我不就没有钱用了吗?”顿了顿,他又道,“你五十岁才能娶妻,那郁四小姐会等你吗?” “本王不会反吗?”挡他者,杀! “狠狠狠,算你狠。”西门鑫摇摇扇子,“言归正题,这十万银子,你借还是不借啊?” “郁娇相信了?”楚誉问,“她不信,不算数。” “我相信了。”忽然,有人大声说道。 楚誉和西门鑫,同时往声音方向看去,现,前方墙头上坐着一个杏衣女子,正怒目而视,看着两人。 正是郁娇。 她怀里抱着灰宝,一脸的怒意。 郁娇心中在冷笑着,难怪呢,西门鑫忽然跑到景府找景昀,诬陷景昀,说跟景昀是一对断袖,原来是楚誉唆使的。 楚誉惊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娇娇,你怎么来了?” 郁娇冷笑,“是啊,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是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们居然算计昀表哥!” 还用的是这种恶毒的法子! 西门鑫更是吓得脸色大变,捏着扇子,脚步一转,往院子门跑去,“在下有事,告辞告辞!” “祁一!”郁娇忽然朝院墙外的一人喊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表了忠心的话?” “是,四小姐,唯郁四小姐马首是瞻。”祁一回道。 郁娇眸光一凝,“那好,你们给我狠狠地揍这个西门大少,最好呢,弄花他的脸!” 西门鑫跑了一半路,吓得腿一软,停住了,他大惊失色嚷道,“郁娇,在丰台县的时候,我还帮你来着,你怎么忘恩负义,要弄坏我的脸?” “你诬陷我昀表哥,就该打!”郁娇冷哼,“祁一,还不快去揍?” “是!一起上!” 四个身影跳进院墙来,飞快朝西门鑫冲去,然后,挥拳揍去。 西门鑫抱着头,狼狈逃跑,一路跑,一路嚷着,“楚誉,你是不是跟郁娇窜通好的,合伙算计我?” 郁娇怒目,“居然还诬陷我?祁一,再打。” “是!郁四小姐。” 四个人,去追西门鑫去了。 人都走了后,碧落园,又安静下来,楚誉望着坐在墙头上的郁娇,微微皱眉,“娇娇,坐得太高,危险。” “我坐得高,才好看清王爷的嘴脸。”郁娇没好气的冷笑。 楚誉朝她走过去,伸着双手,做了个接的手势,“跳下来,我接着你。” “不跳。”郁娇怒道,“王爷,你为什么要算计昀表哥?他哪儿得罪你了?” “你跳下来,我跟你说。” “不跳!” 楚誉手指悄悄一弹,一道劲力弹向郁娇脚背,郁娇脚一疼,身子一晃,往下栽去。 砰—— 她砸到了楚誉的身上。 168章 郁娇揉了揉昏的头,从楚誉身上爬起来。 “还说会接我……”她还不是一样的摔下来了? 郁娇弹掉袖子上,沾着的草叶儿和灰尘,冷冷说道,“楚誉,快起来回答我的话,为什么你要算计昀表哥!他究竟哪儿得罪你了?” 她早该想到啊,西门鑫是楚誉的好友。 西门鑫跟景昀从未交往过,两家也没有交往,西门鑫为什么忽然到访景府,就已让人值得怀疑。 果然,西门鑫的背后,是楚誉。 这个混蛋。 要不是灰宝听到了他二人谈话的内容,她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还真会以为西门鑫是个断袖,去纠缠景昀了。 她让祁一送她到了墙头,将这二人勾结陷害的嘴脸,看了个一清二楚。 郁娇都已经拂掉衣衫上的灰尘了,仍没有听到楚誉的回答声。 “怎么,无话可答了?”她冷笑。 郁娇回头去看,现楚誉还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脸色灰白。 她眯了下眼,朝他走过去,蹲下身来,轻轻拍拍他的脸,“楚誉?” 没反应。 “楚誉?” 仍没反应。 郁娇抬头望向院墙,楚誉这座院落的围墙很高,比普通人家的围墙还要高出一半。 足有一丈半高了。 她从上面掉下来正砸到楚誉的身上,力度很大,稍有不慎,的确会将人砸晕。 郁娇心头一沉,忙伸手去把楚誉的脉搏,只感到极微的跳动,又去探探他的鼻息,气弱游丝。 真晕过去了? 郁娇朝他脸上端详了片刻,抿了抿唇,走到园子门口去喊人去了。 本来呢,听到他跟西门鑫一起算计景昀,她很想揍他一顿,可这人都晕了?还怎么揍? 纪管家送郁娇和桃枝前来碧落园,郁娇没有从园子门走进去,反而是让祁一送她爬墙头。 他一头雾水,郁四小姐这是要干啥? 正着愣呢,郁四小姐忽然掉下去了。 坏了,可别摔着了。 纪管家吓了一大跳,慌忙朝园门口跑去。 桃枝也见自家小姐掉下去了,心中更是慌得不得了。 这院墙这么高,小姐为什么要爬呢? 两人都担心郁娇,一齐往园子门口跑来。 才走到园门口,却见郁娇正脚步匆匆从里走出来。 纪管家和桃枝,看到郁娇安然无恙,齐齐松了口气。 “小姐,奴婢看见你从墙头掉下去了,你没事吧?”桃枝走上前,扶着郁娇,上下打量着。 “我没事呢。”郁娇微微一笑,又朝纪管家点了点头,“纪管家。” 纪管家长长松了口气,笑道,“吓死老奴了,老奴以为四小姐摔着了。” “我很好,只是……”郁娇皱了皱眉,“你们王爷……” “王爷怎么啦?”纪管家忙问,见郁娇蹙着眉头,心下着慌。 “晕过去了。” “……啊?”纪管家一愣,“他怎么忽然晕了?今儿一早,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郁娇哪敢说,是她砸晕的? 楚誉的小身板也太弱了,只一下就砸晕了。 她脸上讪讪的,“我也不清楚呢,你找个懂医的人,快来看看。” 纪管家道,“老奴就懂医,他从小到大,但凡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老奴在看。” “那就好。”郁娇放下心来。 楚誉悄悄回京,却敢住在自己的王府里,显然,这王府里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了。 纪管家当先往园中走去。 郁娇这会儿,又开始叮嘱桃枝,“王爷的事,你不得对外面任何说,否则,他会有杀头之罪。”顿了顿,又道,“我们也会有连带罪。” 说连带罪,桃枝一定怕。 很多时候,她不得带着侍女出入,必竟,她的身份在这儿。 高门小姐出门,身边必须有侍女。 一听是大罪,桃枝吓得身子一僵,“奴婢知道了。”她哪敢说啊? 纪管家不顾自己身体的肥胖,在前面跑得飞快。 绕过几丛紫竹,和几座假山亭阁后,果然,他看到了昏倒在地的楚誉。 “王爷?”纪管家飞奔向前,蹲下身来,慌忙把起脉来,没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了。 郁娇和桃枝这时,也走来了。 “他怎样了?”郁娇问。 纪管家看了他一眼,继续把脉,只是,那眉尖皱得更加的厉害。 “究竟怎样?”郁娇又问。 虽然,她很想将楚誉狠狠地揍一顿,但是,这人却因她而晕倒了,她也不好再记着这件事了。 “不太好。”纪管家摇摇头。 “怎么样不太好了?”郁娇又问,“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病症?” 纪管家站起身来,叹道,“他身体一向很好呢,今天晕得奇怪。不过四小姐不必担心,老奴找人抬他进屋,好好地调养调养,应该不会有大碍。”又道,“四小姐请照看一下王爷,老奴这就去喊人来抬他。” “好。”郁娇点了点头。 纪管家跑走找人去了。 桃枝看了眼昏倒在地的楚誉,小声问郁娇,“小姐,是不是……”她指指墙头,“你掉下来的时候……”她咬了咬唇,皱着眉头,眨眨眼看着郁娇。 郁娇斜斜瞥她一眼,“胡说。” 她不会承认的,谁叫楚誉敢算计景昀的?晕倒了,这是对他的惩罚。 纪管家的行动很快,没过多长的时间,带着两个小厮来了。 两个小厮从园中屋子里抬出一张春凳,将楚誉抬抬上春凳,抬进了屋里。 郁娇和桃枝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郁娇第一次进楚誉的屋子。 本以为,以楚誉的身份地位,他的住处,一定是奢华,奢华再奢华。 哪知,屋中布置极其简单。 除了几件价值不菲的家具以外,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品。 桃枝看不出家具的贵重,见屋子空空如也,小声对郁娇说道,“誉亲王这是在修行?” 屋子里也简陋了,跟个苦行僧住的屋子一样。 郁娇看了她一眼,未说话,因为,她也不懂。 纪管家吩咐那两个小厮,将楚誉抬往里屋安置去了。 郁娇没跟进去,只站在门口望着。 随便进一个男子的卧房,这有违礼制。 卧门的门口,横着一架大屏风,里头是什么情况,郁娇看不到,只听到纪管家说,“这是药方,拿好,速去抓药。” “是。”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走出来,朝郁娇行了一礼,离开了。 “哎呀,还要吃药,王爷是不是很严重?”桃枝小声地嘀咕起来。 郁娇看了她一眼,眉尖皱起。 要是楚誉的病严重了,她岂不是罪人了? 是她没有坐稳,从墙头掉下来,要不是他一接,他也不会摔晕。 又过了一会儿,纪管家走出来了。 “四小姐。”纪管家朝郁娇拱了拱手,“让四小姐担心了,老奴给他扎了扎针,再吃些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郁娇听在耳内,怎么越听越不是知味? 什么叫她担心? 这不是该纪管家担心的吗? 她跟楚誉八杆子都搭不着边呢。 不过,她也懒于同纪管家争执了,这种事,越争越黑。 “……好。”郁娇淡淡点了点头。 “四小姐,要不是进去看看王爷?”纪管家忽然又问。 郁娇一愣。 本院,请勿转载! 169,用强 修错,加字 楚誉也走下床,拉着她的手,“陪我吃午饭。” “不要,气饱了。”郁娇扭过头去。 “下午,我要去丰台县了,会有好几天见不着你,你不陪陪我?”楚誉道,“林世安又去丰台县了,有人开始大动作了。” 郁娇赫然抬头看他。 楚誉又道,“林家二房被除族了,林鸿志又入狱了,想要捞他出来,一定会花不少银子。而林世安这个人,又是个不会营生的人。家中定是入不敷出。二房的那些人,哪里吃得了没有银子的苦?于是,林世安去找了昭阳公主,昭阳公主派他去了丰台县,至于是什么差事,还不清楚。” “昭阳公主?”郁娇想起林佳兰侍女百灵的话,眸光一缩,“那些人,坐不住了吗?” 她没有对林世安一家子赶尽杀绝,便是想通过林世安,引出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林世安是那些人的棋子,林世安倒下了,那些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焉知,她也当林世安是棋子呢。 棋子,静的时候是棋子,不安份的时候,会是一枚火弹。 谁握着他,谁会被炸死。 “娇娇。”楚誉说道,“关于你父亲的事,关于昭阳公主和安王的事,我本不想跟你说,是不想让你太担心。因为,卷入其中会有无尽的凶险。但是——”他伸手搂着她的双肩,神色肃然,“你既然已经查到这里了,我还是告诉你吧。” 郁娇抬头,“我父亲的事?” 她知道,楚誉口中说的,她的“父亲”,当然不是现在便宜老爹郁文才了,而是林伯勇。 楚誉点了点头,“安王想拉笼你父亲,但是,你父亲为人正直,不想同流合污,因此,被安王记恨了。林将军的死因,虽然没有查出真相,但是,基本可以证实,是安王那伙人干的,林世安是他们的棋子,是他们的操刀手。” “……” “林将军去年冬天时,的确去过丰台县,找过丰台县令,具体是什么事,不得而知。” “……” “另外,郁文才也去过丰台县,是受是安王的暗中差谴。我总觉得丰台县,有什么古怪,所以,才去那里暗访。” 郁娇冷笑,“我猜到了,林世安若仅仅是想吞长房的钱财,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害我父亲。所以呢,林世安的背后,一定还有人,他们以为,我父亲也知道了些什么。” “……” “我将满朝臣子看了一遍,也只有安王,有这个本事,害死了人,还能逍遥法外的。” “……” “还有,指使田永贵的那封密信,是来自安王吧?他们为了斩草除根,为了隐人耳目,同时,杀了林婉音。我猜对了吧?” 田永贵死后,楚誉一直不说,那封密信是出自哪里。 不过,她从百灵的口中得知了真相,猜测着,极有可能是安王的指使。 楚誉望着郁娇,她换了幅样子,但仍和之前一样聪慧,基本都被她猜到了。 “那封信,是昭阳写的,但是,跟安王写的,没有区别,那兄妹二人,是一条心。”楚誉说道。 “昭阳……”郁娇眸光一沉,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是她?” 昭阳亲自动手写,显然,恨着林婉音。 “那对兄妹十分的自私狠戾,你如今知道了这一切,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楚誉叮嘱她,“娇娇,明白吗?” 他的眉眼间浮着担忧,郁娇心头一动。 正想感激着说两句,又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她皱了下眉,道,“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我。我吃亏一次,哪会傻到再吃亏一次?” “你明白,我就放心了。”楚誉弯身抓着她的手,温声说道,“走吧,吃饭去,已经过了饭点了。” 楚誉心中微叹,郁娇这是有多替景昀担心,居然不吃饭的来找他兴师问罪? 她担心她表哥,她不反对了,可是,景府的人误会了,怎么办? 楚誉又开始头疼了。 “不吃。”郁娇想想都气呢,哪里想吃? “娇娇?”楚誉皱眉,“非得用强吗?” 他阴煞煞地俯下身来。 郁娇怒的样子,比听话的样子,可爱不少。 “你敢!”郁娇迎上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大怒道。 他还敢用强? “乖乖吃饭不就好了?我也不想用强!” 郁娇用力去挣脱他的手,“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我喜欢这样。” “可我不喜欢。大白天的……”叫人看见了,她的脸往哪作搁? “白天又怎么啦?谁敢说?” “唔……,疼……,楚誉,你能不能轻点?” 一直站在卧房外的桃枝,听着里头那两人的对话,吓得头皮僵硬。 用强? 又听郁娇的声音……,像是…… 桃枝在丰台县的时候,也听过庄子里一些年纪大些的女仆,说过一些闺房趣事。 她懵懵懂懂地,了解一些男女之事,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 心说,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这大白天的就同誉亲王……好上了? 她吓得转身就跑。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响,什么东西倒下了。 桃枝回头去看,正看到一起摔倒在地的楚誉和郁娇。 她家小姐正唯威武霸气地趴在誉亲王的身上。 桃枝:“……”她吓了一大跳,她真是找死呀,为什么不跑快点,“奴婢……,没看到,没看到。” 慌慌张张就跑走了。 郁娇:“……” …… 郁娇回到郁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霜月已先一步回到了翠玉轩,“小姐,你要奴婢打听的事……,他不说。”霜月摊手,一脸无奈。 霜月心说,她主子才精明呢,才不会说呢,说了,郁娇不去见他了。 郁娇睇了她一眼,“我已经知道了。” “真的?那就好。”霜月一笑,“这就对嘛,小姐要问,就亲自去问。奴婢在中间传话,会转变味道。” 郁娇点了点头,不止是传话,有些话,她当面跟楚誉说清了,也好。 省得他疑神疑鬼的。 没什么事干的霜月,又坐到阴凉处去磕瓜子去了。 郁娇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霜月,你过来一下。” “是,小姐。”霜月拍掉身上的瓜子皮,大步往郁娇走来,“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去找一下景公子。” 霜月一听,要她找景昀,一下子紧张起来,低声说道,“小姐,你怎么又去找景公子?主子会不高兴的。” 郁娇脸一沉,楚誉那个醋罐子,不醋缸,不高兴就随他好了。 “难道,因为他的不高兴,我不见亲人了吗?我不过是由你传话而已,又不是我亲自去。你不去,是想让我亲自去?” 霜月想了想,“还是奴婢去吧,小姐都累了一天了。你说吧,什么事?” 郁娇扬眉,霜月这般替楚誉操心,都快成管家婆子了。 “你跟景公子说,这几天务必邀请瑞世子进景府。不管使什么手段,务必将他带到景府。” 霜月眨眨眼,“就这件事吗?” 郁娇脸一沉,“是的,你以为,我会让你带什么话?” 霜月放下心来,一件小事而已,原来,不是传悄悄话呀。 “是,奴婢马上去景府。”霜月一阵烟似的跑走了。 桃枝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冷嗤一声,“小姐,霜月真是以小之心,度小姐之腹。” 郁娇回头看向桃枝,“什么叫小姐之腹?”小姐就是君子呀。“桃枝冷哼,”她居然敢揣测小姐的心思。“ 郁娇伸手揉揉额头,这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呗。 …… 霜月来到景府,马上向景昀说了郁娇的意思。 景昀心中豁然一亮。 对呀,他怎么没有想呢? 还有一个瑞王世子,对蓁儿是死追不放。 虽然,瑞王世子是个书呆子,但是,人品却比裴元志的人品好上几倍。 要不是蓁儿看见瑞王世子就反感,更当着瑞王世子的面大怒过,说,再见她,她就死给他看。 才将瑞王世子吓得不敢再来了。 不过呢,他可以邀请,瑞王世子来了,那个裴元志还敢嚣张的跑来找蓁儿不成? 论身份,瑞王世子,可比裴元志高贵不少。 人家是皇族中人,裴元志身份地位再高,也只是个普通人。 景昀想到这里,马上着手写信,去请瑞王世子来景府。 瑞王世子拿到贴子,次日一早,就来了景府。 景蓁看到瑞王世子前来,又气又急,大脾气。 奈何,是景昀请来的,她火也无用,景昀和景老爷子,已将瑞王世子敬上了座上客。 景蓁怒得不去长房那边了。 她的丫头童儿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小姐,奴婢觉得那个瑞王世子很好啊,小姐为什么厌恶他?“ 景蓁恼恨着转身过来,盯着童儿,”童儿,我问你,这样看你,你会不会舒服?“ 说着,景蓁目光直直盯着童儿,一脸花痴样。 童儿惊得抖了抖,”小姐,你的眼神好可怕。“ 景蓁一摊手,”是呀,你也觉得很可怕是不是?我也觉得呢!那个瑞王世子,就是这么看我的。“ 童儿眨眨眼,”小姐,奴婢没有瞧出来。“”你眼瞎了吗?还没看出来?“景蓁愤恨转身,”总之,这个瑞世子,我不喜欢,哥哥说他长得玉树临风,谈吐不俗,那又怎样,我不喜欢就不喜欢。“ 童儿:”……“ …… …… 永安侯府,裴元志的书房。 裴元志正在处理文书,这时,冷义走来了。”世子,有景府的情况。“冷义走上前,说道。”景府?什么情况?“裴元志看了冷义一眼,又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文书。 瑞世子昨天一早去了景府长房,今天一早,就去了。而且,还带着不少礼物。”他?“裴元志眸光一沉,”他去景府,做什么?“ 冷义说道,”世子,几天前,瑞世子在牡丹园忽然落水,是景蓁小姐救的他。世子也应该清楚瑞王世子的性格,他是个钻牛角尖的人。谁对他有恩,他会记着谁,当初,他也是这般缠着大小姐的。“ 瑞王世子纠缠妹妹元杏的事,他是知道的。 瑞王世子呆得太厉害,因此,妹妹实在是厌恶极了,才不理会瑞王世子的。 但是,论家世,论相貌,裴家根本比不是瑞王府。 瑞王府再怎么不掌权,那也是皇族。子孙的名字,都是会入楚氏宗祠的,要是皇上嫡系那一只子嗣少,选上太子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万一景府满意了瑞王世子…… 世一景蓁动了心? 裴元志手中的拳头紧紧而握,那么他的计划,又要改了。 不,他做出的计划,无论如何,也不能失败。 景蓁和景府,必须得站到他这一边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裴元志朝冷义挥了挥手。 冷义退下后,裴元志的眸光,更加的阴冷起来。 誉亲王府送一对贡品人参给景府。郁娇居然亲自上门感谢? 不,郁娇和景蓁,都只能是他的人。 裴元志打开了书桌下方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桃花金簪,和一包粉末出来,然后,他又取过一枚绣花针,将金簪上的一朵桃花花瓣轻轻地撬开,将那包粉末,轻轻地倒了进去。 倒进去后,又重新合上了。 裴元志捏着桃花金簪,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 那唇角轻轻上扬,浮着冷笑。 …… 转眼天黑。 景家二房,景蓁的桃华苑里,到了二更天,仍旧亮着烛光。 童儿来催景蓁上床去休息,景蓁反将丫头们都打走了,“你们别管我,我想到外面走走再睡。” 童儿看了看屋中桌上的西洋小钟,说道,“小姐,都二更天了,你还要上哪儿走走?” “就在园子外头,我晚饭吃多了,走走路,消消食。”景蓁朝外走去,又道,“别跟着我,我想一个呆会儿。” 童儿只好叮嘱她,“小姐别跑远了,天黑路不平呢。” “知道了,啰嗦。”景蓁朝童儿横了一步往园子门口走去。 守门的婆子见她要出门,也不敢拦着,也马上开了门。 景蓁走出园子,她左右看了看,往前方一处快步走去。 那里,响着一缕萧音。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萧音时,是那天,裴元志吹的,今天,这声音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是他来了吗? ------题外话------ 抱歉了亲们,冉这几天诸事不顺,头昏脑胀的,糊糊涂涂弄错了前一章的章节内容,不过,已修正了,现乱七八糟的看不明白的,可以回头看看,字数没有少呢。 这一章的字也不多,等过几天,冉调整好心态,再加更。 群么么。:>_<: 本院,请勿转载! 170,霸道的楚誉 箫音来自后门处。 虽然,此时是月色淡淡,景蓁还是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寻了过去。 因为防着仆人们夜间随意进出,所以,在府里的后门上,上了大铜锁,还派有巡夜的仆人守着,景蓁出不了门。 不过,这都不是大事,爬树爬墙什么的,她从小就会了。 景蓁寻了一棵靠近院墙的大槐树,挽了挽袖子,搓了搓手掌,奋力地攀爬了上去。 她坐在槐树的枝丫上,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前看去。 果然,前方一条小河的石桥上,立着一人,正抬手执箫,沉浸在自己的箫音里。 月色下,那人长身而立,衣袂翩飞。 似谪仙落凡尘。 景蓁不禁看得呆了。 一只曲子吹毕,那人负手而立,仰头看天,似乎叹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缓缓走下桥来。 要走了? 景蓁心头一慌,飞快地从槐树上,溜到了院墙上,然后,一咬牙,跳了下去。 大约跳下的声音巨大,那人停了脚步,往景蓁这里看过来,“谁?” 裴元志的声音。 虽然是喝问声,但,这开口的声音,听了仍让人心头悸动。 景蓁心头一跳,揉了揉震麻的脚,忍着脚底板的痛,朝那人急急走了过去。 离着裴元志的身影,有些近时,景蓁又缓缓地放慢了脚步,带着羞涩的,怯怯的样子看向裴元志。 “是……是我呢。”景蓁走到裴元志面前三尺之距,站定了,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我是景蓁,我听到箫音,所以,来看看是谁在吹|箫。没想到,是裴世子呀。” 她仿着林婉音的样子,俯身朝裴元志福了一福。 这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礼,整个京城,只有林婉音做得最好。 “景小姐?原来是你?”裴元志望着景蓁,眉眼舒展开来,“我路过这里,见这小桥的景色可爱,便停下来,赏赏夜景,赏赏月色,吹吹洞箫,没想到,吵醒了景小姐,真是过意不去。”裴元志浅浅含笑,朝景蓁拱手,俯身行了一礼。 谦谦君子,不过如此。 他长得十分的俊朗,举手投足间,姿态优美,声音温润动听,惊得景蓁吓了一大跳。 她长这么大,是头一次见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对她这般说话,心儿不禁狂跳起来。 再加上夜色醉人,醉得她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 “没……没有呢。”景蓁说话的声音都颤起来,“我也没有睡,正在灯下看书,听到箫音,就走来了,你不必自责。”景蓁微微一笑。 “哦……”裴元志似乎对她起了兴致,眸光璀璨望着景蓁,“你看什么书呢?” 虽然月色淡淡,但景蓁还是看清了他的双眼,以及眼中灼灼的目光。 她的心头更加乱跳起来,飞快低下头去,不看与裴元志的目光对视。 她自小到大,都是大大咧咧的男孩儿性格,跟她来往的男孩儿,哪里有裴元志这般温润? 景昀算是一个,但是为人太古板,不会对她笑。 同她关系好的,其他的男孩子,不是一起打架玩,就是吃酒猜拳,她还同他们一起比赛游泳过。 比她弱鸡的,她会直接踩到脚下了。 像裴元志这般谦和温润,却又自带强大气场的男子,她是第一次见到,身不由己的陷入其中了。 景蓁被他问住了,“……”她哪有看书啊,她坐在灯下胡思乱想呢,她自小也不爱看书啊,还是跟着林婉音胡乱地看过几本杂书,刚才,她是失眠来着,“看过……”,她眼珠子转了转,“在看《桃花录》。” 她记得,林婉音说过,裴元志喜欢看《桃花录》。 “你在看《桃花录》?”裴元志惊讶问道,“正好,我也看过呢,你喜欢书中的哪个人物?” 景蓁一怔,开始回想起来。 《桃花录》是本梦游记。 写的是一个叫柳源的赶考书生,走到一株桃树下休息时,睡着了,梦见自己到了一个叫桃花国的国家,先后遇上了几个女子,几段情的故事。 其中的小角色,配角的爱情,个个生动有趣。 语言优美,故事感人,她一口气看完了。 “我喜欢一个叫织羽的姑娘,她重情重义,性格豪爽,不扭捏造作。”景蓁道,她之所以喜欢织羽,是因为,织羽的性格同她一样。 不是那种扭捏做作的娇弱闺门小姐,而是一个游走江湖的少女,这是她向往的生活。 可惜她是独女,她不能游走江湖。 “你喜欢织羽?”裴元志讶然,“我也喜欢她,她比闺中女子的性情要直爽,不矫揉造作。” 景蓁听他说喜欢织羽,心中已是一喜,又说了喜欢这种性格,心下更是大喜,这是不是说明,他喜欢她的性格呢? 难怪啊,那林佳兰入不了他的眼,虽然,传闻说他会娶林佳兰,但是,他每回见到林佳兰都是不热不冷的态度,可见,只是在敷衍而已。 他喜欢的,是她这种性格的女孩儿。 因为两人同时喜欢一本书中的人物,于是,开始畅谈起这个人物来。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了,远处,有更鼓声敲过三下。 裴元志这时说道,“时辰不早了,景小姐,你快回吧,出来太久,当心侍女现,会引得你家人担心。” 他这般关切她,让景蓁很感动。 景蓁看了他一眼,半晌才点了点头,“好。”然后,低下头,缓缓离开。 她走出几步后,身后,有脚步声忽然跟上来,声音缓缓,鞋子摩擦着地上泥土的声音,嚓嚓作响。 于这沉寂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景蓁吓了一大跳,她赫然转身来看。 现是裴元志朝她走来了。 景蓁的一颗儿跳到了嗓子眼,“裴……裴世子?你……还有事吗?” “有。” 景蓁呆住,“……”他找她有事?有事?有事…… 原来,她不是他的路人。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要将人吞噬一样。 “我说,我今晚是特意约你出来的,你信吗?”裴元志温声说道,目光温柔看她。 什么?特意约她? 景蓁因为极度的兴奋,几乎要晕眩过去了,她睁大着双眼,呆呆看着裴元志。 她又担心,这是一场春梦,这只是不真实的事情,醒来后,一切都是空。 她悄悄地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生疼生疼,这不是梦。 是真的,面前站着的,果真是裴元志。 “我……,我不知道。”景蓁语无论次。 唉,她真后悔,她当初应该问问婉音,婉音是怎么面对裴元志的,或是问问娘,男子问她这些话时,她该怎么回答。 她此时,面对裴元志的话,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这个给你。”裴元志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身来,握着她的手,将一支什么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 是紧硬的长而尖的物件,带着他的体温。 景蓁低头,摊开手心去看,月色下,手中之物,闪着浅浅的光泽,她抬起手,以便让自己看得更清晰,现,这是一只赤金簪。 簪的一头,是一朵绽开的桃花。 “这……,你为何要送我东西?”景蓁抬起头来,愣愣看着裴元志。 “我只是想送你,仅此而已。这只簪,是我母亲年轻时用过的,我寻思着,只有你的气质和容貌,才配得上这只簪。”说着,他从她的手中,又取过簪,轻轻地插入她的髻间,又端详了一下,微笑道,“很好看,你的头生得极好,很配这支簪。” 景蓁的心,一直狂跳不止。 这是裴夫人用过的簪! 他没有给婉音,也没有给林佳兰,却给了只见几面的她!可见,他说的是对的,她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裴……裴世子……” “现在又没有第三人,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叫元志,或者,叫我元志哥哥也行。” 景蓁心头的欣喜,更加藏不住了。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咬了咬唇,斟酌再三,开口道,“是,元志哥哥,我想问你件事儿。” “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说的。” “你,为什么喜欢婉音姐姐?现在,还记着她吗?”她抬起头,期待看着他。 裴元志脸上的微笑,渐渐地淡了下去。 “我喜欢她,是欣赏她的才华。大约相处久了,我只当她是朋友了。而朋友呢,可以是老人,是小孩,是男人。我将她归类在我较好的朋友那一类了,你明白吗?和她在一起,我的心儿没有剧烈的跳过。”他道,“而我看到你……,我很紧张。” 景蓁的呼吸一窒,他说,他喜欢婉音,只是喜欢婉音的才华。 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媒妁之言的婚姻了。只有相相敬如宾,没有浓烈的恩爱。 他又说,看着她很紧张,而她看到他时,也很紧张。 这又说明,他和她的心情是一样的。 景蓁心中高兴,唇角不由得悄悄弯起。 景家二房的后门那儿,忽然响起一声开门声。 有早起的仆人,走出门来了。 景蓁吓了一大跳,这处地方空空旷旷,被现了,她可就死定了。 “谢谢元志哥哥的簪,我很喜欢。我……,我真的该回了。”她朝裴元志福了一福,转身就跑。 她不敢往家里后门处跑,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 她想着,先躲开一会儿时间,等仆人走了,她再想法爬上院墙去。 可就在这时,她的腰上忽然多了一只大手,揽着她的腰身,带着她腾空而起,往景府里跃去。 因为动作快,加上月光浅淡,这处地方,离着景家后门处,还有着几十丈远,仆人没有现他们。 两人平安落入景家二房里。 这个地方,是座小花园,没有人前来。 景蓁按着砰砰乱跳的心,看向裴元志,“谢……谢谢元志哥哥。” “你客气什么呢?”他微笑道,“你要是因此而受了家里人的骂,我怎么忍心呢?” 原来是这样…… 景蓁不好意思一笑。 “再说了,你能从府里借着工具攀爬出来,但是,回去的话,你借着工具再爬上院墙?” 这下,将景蓁问住了。 她怎么没有想到? “所以,还不如我送你回来。”他俯下身,轻轻地在景蓁的额上落下一吻,“回吧,睡得太晚,明早会有黑眼圈,你爹你娘该问你原因了。” “哦……”她木木然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看了眼裴元志,这才缓缓转身过去,往自己的园子方向走去。 “过几天,便是三皇子的寿辰日,我会去赴宴,你会去吗?”裴元志,忽然又道。 第1章 景蓁回过头来,蹙眉说道,“可我们家,没有收到邀请啊。” 裴元志微笑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法子,让三皇子府上,送来一份请贴给你。” “好,我会去的。”景蓁点了点头。 她又看了一会儿裴元志,这才转身离去,只是,那步子缓缓,显得很是不情愿。 裴元志一直站在原地,等到她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一抹冷笑,然后,他脚尖点地,身影一转,离开了这里。 …… 这天一早,楚誉来了趟翠玉轩。 郁娇对他表白后,他心情大好,睡了个安稳觉。 虽是一身墨色便装的他,仍显得神采奕奕。 而这个时候,郁娇才刚刚起床,桃枝和柳叶正要服侍她更衣,见楚誉居然爬窗而来,吓得慌忙跑开了。 连问安也忘记了。 因为是郁娇的人,楚誉并不记较。 相反的,他从袖中取出两张百两银票,从门缝里塞了出去,“这是赏给柳叶和桃枝的。” 门外,两个丫头捡起银票,现是两张百两的,顿时心头大喜。 两人齐齐暗道,欢迎王爷常来。 丝毫不觉得,她们将郁娇出卖了。 卧房中,郁娇望着他,好一阵无语。 “你就不能好好走正门吗?”又是爬窗!郁娇走到衣柜处,寻衣衫穿,回头望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 “嗯,我倒是想呢,可你不怕,引得他人非议,我们的关系?”楚誉走到她的身后,欠下身看着她的脸,微微笑道。 郁娇散着,眼神还迷蒙着,只穿着一身中衣,模样儿很是娇憨——因为,她在打哈欠。 大约睡得好,肤白如脂,脸颊红晕。 郁娇又睇了他一眼,她怎么忘记了,她和他,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你不是去丰台县了吗?怎么又来了我这里?”郁娇找出一身衣裙,往身上比了比,不满意,又放了回去,重新开始挑拣。 楚誉往她衣柜中望去,取出一身衣衫,塞她怀里,“穿这个。……我马上就会离开,临走前,想先看看你,因为,可能会去好几天。” 想着丰台县中,定是藏着凶险,郁娇不免对他担心起来。 她道,“那处地方,想必是安王的暗桩,你去了后,小心一些。” 楚誉听出她的话中,带着担忧,便笑道,“娇娇担心我?” 郁娇扯唇,“谁会担心你?我是关心,你查的结果。万一你被安王捉了,我不是得不到消息了?” 他居然敢暗算昀表哥,就算他赔礼道歉了,她也会跟他没完! 这个楚誉! 楚誉却不恼,他看得出来,郁娇在口是心非地说话。 郁娇低头,现怀里的这身衣衫,是楚誉上回送她的。她一直没有穿放在衣柜里。 本来是让霜月退回去,霜月不肯,说是若退回去,楚誉会打断霜月的腿。 她便放弃了,只堆在衣柜里了事,不去理会。 想不到,楚誉给她挑了这身衣衫。 袖口,衣领,和裙摆处,各绣着几朵兰花。 衣衫的料子是上等的云锦,加上做工,价值千两以上。 “去三皇子府上,记得穿那身海棠花的。”楚誉又道。 “我不穿你的衣衫。”郁娇捧着衣衫,往衣柜里送。 “娇娇。”楚誉拦着她,“你如果不穿,我今天便用强了!” “你太霸道了!楚誉!” 本院,请勿转载! 171,暗访 “你的衣衫太难看了!”楚誉二话不说,抓了件外衫,就往郁娇的身上套,“我看着不喜!” 他穿衣衫的手法很笨拙,歪歪扭扭地套在郁娇的身上。 郁娇看着歪斜的衣领,心中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我自己来,你松手。” 她挥开楚誉的手,便走到屏风后去了。 她还做不到,在楚誉的面前,自如的穿衣。 虽然,穿的只是外衫。 楚誉见她躲到屏风后去了,唇角微弯,他知道,郁娇是不好意思了。 景家老爷子的家教甚严,林伯勇虽然宠女儿,却也没有任之由之的娇纵着,因此,两人的严格教养下,林婉音甚是注意礼仪。 就算是变成了没有上过学没有学过礼仪的郁娇,她仍保持着之前的习惯。 不过呢,这个习惯,真真叫人,不喜。 楚誉皱眉。 郁娇躲开他,他只好任由她去,没有跟上前“凑热闹”,而是走到衣柜处,翻着她的衣衫。 只要是,不是他送给郁娇的,全被他扯了出来,动内力,三下两下一揉巴,马上成了一堆碎布。 然后,他随手一扬,扔到了地上。 于是呢,等郁娇整理好衣衫,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就看到了一地的碎衣料。 旁边,站着神色淡定的楚誉。 郁娇走上前,看了看那堆破衣料,抬起头,睁大双眼看着他,“楚誉,你手痒痒了吗?”手痒痒了去磨墙壁啊,拿她的衣衫出气? “没有。” “那为什么要撕我的衣衫?” “看着不喜。”楚誉眉尖皱起,“我听说,你的衣衫,出自京城的金绣坊,是不是?” “是!”郁娇冷嗤,“你看着不喜,就撕碎?你怎么这么霸道!”管天管地,管着她穿什么衣衫了? “那处绣坊里,做的是流水活。所以,一件衣衫,会被那里十八个绣工一一摸过。” 郁娇挑眉看他,“那又怎样?” “绣坊中,有三个男师傅。” 郁娇:“……” “你喜欢,你的衣衫被三个男子摸过?” 郁娇无语了,“整个京城里,所有的鞋匠,都是男子,我的绣鞋也是男子做的,这样说来,我不用穿鞋子了?而且,那宫里也有太监呢,给娘娘们洗衣的,也有太监!衣衫做好了,挂在那里卖而已,买回来已经清洗过了,大家都是这样买来穿的,怎么就你矫情了?” “那不同,太监跟正常男子能相比?”楚誉伸手挑开她的衣领,探头往里看,“里头的亵衣,是穿我送你的吗?不是的话,换掉!我送你的衣衫,全是宫中的绣娘做的,没有一个太监经手。” 郁娇慌忙捂住着胸口,“这是柳叶和桃枝做的,不是买的,这种贴身衣物,怎么会去买?都是自己做的!” “我不信,脱下来给我看看!” “不给!”郁娇咬牙切齿。 大白天的,楚誉这是想堂而皇之的耍流氓? 说什么查看她的亵衣,说白了,就是想眼睛占便宜罢了。 他昨天就说去丰台县,今天还在京城,这是记着他昨天没有占她便宜的遗憾? 今儿一早,巴巴的赶来了。 难为他想了一晚上啊。 但是,终究是胳膊干不过大腿,郁娇刚刚穿好的衣衫,仍被蛮横地楚誉给脱了。 接着,他伸手过去,又要去脱她的中衣。 被郁娇死死地护着胸口,不让他得逞。 中衣一脱,里头,只剩小衣了。 “我自己来。”郁娇怒目而视。 楚誉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杏色的,上面绣着几朵兰花的亵衣和亵裤,递到她面前,“穿这个。”,又扯出同色的中衣塞她怀里,“中衣换这个。” 郁娇:“……” 楚誉见她瞪大双眼看他,冷着脸,不言语,也不去换衣,便问道,“为何站着不动?要我帮忙吗?” 做梦! 郁娇恨恨转身,走到屏风后,换衣衫去了。 等她出来后,楚誉马上从她手里将那身旧的亵衣亵裤一把揉碎,然后,嫌弃的扔在地上。 郁娇知道他会这么做,所以,才捧在手里的。 不然的话,他一定又以为,她没有听他的吩咐去换衣,又会扯开她的衣领去看里面。 谁说楚誉是禁欲君子的?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从得知他爬到林婉音的浴房上方,看林婉音出浴,她就知道,他是假清高,假正经。 “王爷,我已经按着你的要求做了。王爷还有要吩咐的吗?没有的话,请离开吧,我一会儿要去见老夫人了,今天被你一耽搁,已经迟了一刻的时间,大家会笑话我睡懒觉了。” 郁娇说着,便走到梳妆台边梳头。 她的头生得极长极黑,散于身后,如瀑布一般。 楚誉靠在梳妆台边,静静看着她。 郁娇从镜中看到,他在看她。 想着,反正赶不走,便由他去了。 “皇上有没有对你起疑心?”郁娇一边梳头,一边说道。 楚誉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梳子,帮她顺。 他不会挽女子的髻,但是顺这种简单的活儿,他还是会的。 梳子被抢去了,郁娇无奈的扬眉。 “放心,他抓不住我的。” “我的意思是说,他如果起了疑心,会给你使绊子。” 楚誉冷笑,“这么多年来,他哪一天没有对我使绊子?我早已习惯了。” 他说得清松,但这中间的凶险,可想而知。 郁娇未再说话,因为,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操心,就能顺利过去的。 比如,因为皇位继承人的人选一事,皇上和着稀泥,所以,才造成了安王迫不及待的想反。 郁娇正想着心事时,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小姐,老夫人那里派人来了,请小姐马上过去呢。” 郁娇看向镜中的楚誉,扬眉看他,“王爷,还不走吗?”这楚誉,大有赖着不走的意思了。 “嗯,这就走。”他道,“另外,郁老夫人若再给你做衣衫,就说……景家和皇后已送你了,不必她费心了。” 郁娇无语,“是,王爷。”他真是闲的,连身衣衫也要操心。 不过呢,郁娇也不得不佩服景昀的这个法子想得好。 光说景家人送的,郁家要是有人一挑拨, “小姐?”门外,柳叶的声音,仍在喊着。 楚誉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他身影一闪,从窗子口消失不见了。 郁娇飞快挽了头,大步往门口走去,经过那堆碎衣片时,她抬脚归拢了几下,踢到床下藏了起来。 柳叶的声音焦急,想必,门口不止她一人在,一定还有其他人在。 柳叶赶不走,只好上前来敲门来了。 让外人看到一堆碎衣料,又会生出一堆麻烦来,她只好藏起来。 郁娇走到门边,拉开门轩,开了门。 一个人影,从柳叶身后,飞快闪身出来。 “四妹妹在做什么呢?我让柳叶敲门,敲了这么久了,你才开门?”郁惜月的手里捏着一柄小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笑盈盈看着郁娇,不过呢,那眼睛一直往郁娇的屋里瞟啊瞟。 瞟过之后,又将目光牢牢锁在郁娇的身上。 虽然,郁惜月的脸上,仍浮着温和的笑意。但那眼底的温度,却在渐渐地变冷。 她在嫉妒。 郁惜月眸光微缩,郁娇,几时有了这一身好衣衫? 该死的,她怎么会有云锦衣料的衣衫? “我在换衣衫,所以,开门迟了些,二姐,有事吗?这一大早的来找我?”郁娇淡淡一笑,从郁惜月身边走过去,往楼下走去。 “也没有什么大事,三皇子的生辰日不是快到了吗?我来看看,你备的是什么礼物。”郁娇望着她的背影,收了笑容,淡淡说道。 郁娇回头一笑,“当然是惊喜了,现在,还不能随便给二姐看。” 郁惜月见她回头来看,马上又露出笑容来,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只浮在面上。 跟在郁惜月身后的郁明月撇了撇唇,“大家送的都是世间少有的物品,四妹妹,你的礼物,可别太寒酸了,别到时候,丢了我们郁府的脸面。” “谢谢三姐叮嘱,我会记下的。”郁娇微笑。 郁怜月也说道,“四姐,你要是不懂的话,可以问问二姐三姐,她们见得多,知道该送什么礼物。” “谢谢你们的提醒,我没钱了,不是还有景府跟林府吗?两家收养我一场,还能看着我失礼不成?”郁娇微微一笑,“好了,我要去看老夫人了,你们不去吗?” 郁娇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而行。 提到有林府和景府相助,郁惜月三姐妹心中个个都不是滋味。 锦夫人被禁足后,郁惜月和郁明月的手头都不宽裕。 因为,当初锦夫人管着家中中馈,锦夫人会揽财,手头上有小金库。她有钱呢,会时不时地暗中给几个儿女们,因此,郁惜月郁明月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郁怜月巴结着锦夫人,也能时不时地得些好处。 但是,风水轮流转,锦夫人忽然被关了,她们三人的财路也断了,反而呢,郁娇一下子成了小财女。 不仅有景家收为义外孙女不时地送衣送银子来,林家也认了郁娇这个义女。 林家还说会给两万两银子的陪嫁,景家更是说,会将林婉音的嫁妆,全部给郁娇。 老天真是不长眼啊,这郁娇有哪里好? 为什么那两家的人,都对郁娇好? 郁惜月嫉妒得狠狠地磨着牙。 郁明月更是气得眼都红了。 郁怜月则暗暗地剜了一眼郁娇的背影。 姐妹几个貌合神离的说着话,一起往郁老夫人的春晖而来。 因为景老夫人担心郁娇在郁府吃亏,便对郁老夫人投其所好,送了不少上好的锦锻和一些滋补的药品来。 郁老夫人是个见财就笑的人,再加上本身也不厌恶郁娇了,更是对郁娇生着好感。 因此,郁家四姐妹一起进屋后,郁老夫人首先对郁娇笑道,“娇娇,来,坐这里。” 这声娇娇,更将其他几个气得七窍生烟。 因为,郁老夫人只喊他们,二丫头,三丫头,或是五丫头,偶尔喊一声名字。 “是,老夫人。”郁娇微微一笑,走到郁老夫人的身旁坐下了。 钱婶吩咐着嬷嬷丫头们摆早点。 郁老夫人又道,“再过两天,便是三皇子的生辰日,从今天开始,你们几个哪里也不要去,好好在家里学学规矩。要是往常呢,你们姐几个去三皇子府上,我也不会担心,也不会这般慎重安排,但今时不同往日,那可是寿宴,听说,大半个京城的夫人小姐,老爷少爷们,都会去。你们更城小心谨慎着,不得给府里丢脸。” “是,老夫人。”郁娇点了点头,说道。 三皇子是陈贵妃的儿子,后天,便是他二十岁的生辰日。 皇上后宫中的女人众多,除了身份尊贵的李皇后,是皇上表面上宠着的女人以外,时时刻刻离不开的,其实是陈贵妃。 爱屋及乌,皇上便最宠三皇子。 一个最受宠的皇子过生辰日,又是整生辰日,宴席之热闹,自然不必说了。 也难怪,郁老夫人会紧张了。 郁娇回答后,郁惜月几人也不甘落后,纷纷点头应道,“是。” 吃罢早点后,郁老夫人便吩咐钱婶,带着四人下去了。 一行人往郁老夫人的西侧间而来,“老夫人安排的人,便候在这里,这两天,几位小姐吃罢早点后,都要来这里,午饭晚饭也在老夫人屋里吃,晚上练习到一更末,小姐们方可休息。” 宫中的规矩,郁娇样样熟悉,因此,她并不介意,只点了点头,“知道了。” 郁惜月跟着郁大小姐郁欣月学过一些,也不紧张,但马马虎虎大大咧咧的郁明月,和庶女出生没见过大世面的郁怜月,开始紧张起来。 不过,二人看到乡下女出身的郁娇都神色泰然,也装着神色泰然。 ……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着,学习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因为明天上午,就要去三皇子府上了,郁老夫人在最后一天,没有让她们姐妹几人在晚上练习,提前让她们回去,准备次日出门穿的衣衫。 郁娇回到翠玉轩。 才进园子门,就见菊香快步朝她走来,“小姐。”神色带着肃然。 郁娇想起几天前,对她的吩咐,便问道,“可是你的人要见我?” 菊香点了点头,“是的,我让他候在西角门处。” 郁娇道,“我去见他。” “是。” 菊香引着郁娇,往后宅处的西角门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郁娇带着霜月,跟着菊香,一路上避开着府里的仆人,到了西角门附近。 门口处,有两个守门的仆人,坐在那儿闲聊。 郁娇拉着菊香闪身在暗处,朝霜月点了点头,然后,一指怀里抱着灰宝。 霜月明白她的意思,口里叫着,“灰宝?出来出来,天都黑了,你藏哪里了?” 那两个仆人听到霜月喊着“灰宝”,马上站起身来问道,“霜月姑娘,你可是在找四小姐的小兽?” “是呢,那小东西淘气,这会儿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小姐正在焦急呢,这天一黑,更不好找了。”霜月又是恼恨,又是焦急。 “要不,我们帮着找找?”两个婆子忙献媚说道。 郁娇的身份水涨船高,府里的仆人都瞧在眼里,总想着找机会献献殷勤。 “那怎么好意思呀。”霜月微笑着连连摆手,“还是我自己找吧,你们还要守门呢。” “霜月,你看这天,说黑就黑了呢,灰宝那么小小的个子,藏到哪株花树里,或是藏到树上了,你怎么找?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出入,耽误不了多少事,你不必担心。”两个婆子笑道。 霜月等的就是这句话,“那……,就有劳两位嬷嬷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霜月姑娘你太客气了。”婆子们笑道。 于是,霜月故意将她们往远离门口的方向领。 郁娇见她们离去后,朝菊香点了点头,两人从暗处闪身出来,快步来到角门处,菊香开了门,两人飞快闪身而出。 接着,菊香又轻轻地掩了门。 “妹妹。”这时,有个汉子的声音,忽然在路对面响起。 郁娇往前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普通,中等个子的汉子,从树后闪身出来,朝菊香笑着招了招手。 “我们走过去说话,离着角门太近,会引得其他人注意。”郁娇对菊香说道。 “是。”菊香点了点头,跟着郁娇走到路对面,对汉子说道,“哥,这位是四小姐。”菊香看了眼郁娇,对汉子说道。 “四小姐好。”汉子朝郁娇拱手行了一礼。 “你们跟我来。”郁娇朝二人点了点头,引着他们,往远些的地方走去。 这里虽然与郁府的角门隔着一条路,但是,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是郁府里有人走出来,一眼便可看到他们。 进了一条小巷里,郁娇才停了脚步,回头来看这兄妹二人。 这个地方无人来,汉子便道,“四小姐,小的得了您的赏赐,您有话就问吧。”他明白,得人钱财,就要替人当差的。 这个汉子便是菊香的哥哥,给昭阳公主赶车多年。 郁娇身为林婉音时,见过他几回。 他家中妻子身体差,常年生病,儿子又小,每月需要大笔的钱养家,因此,郁娇才收买了菊香,通过菊香,又收买了菊香的哥哥。 她拿出一百两银子,让菊香转交给菊香的哥哥,这些银子,足以让菊香的哥哥一家,踏实地过上一二年了。 郁娇点了点头,说道,“我想知道,最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昭阳公主府上,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或是,她频繁地见过哪些人。” 车夫的身份虽然低等,比不得近身服侍的大丫头,或是近身守护的护卫,更比不了府里的大管家。但是,车夫是仅次于贴身大丫头,知道昭阳行踪的人。而且,因为是车夫,跟府里的各个仆人,都会有接触,府里的情况,知道得只多不会少。 菊香哥哥想了想,说道,“最近一个月呀……”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公主府里,也不见什么大事生呢,没听其他人聊起来。昭阳公主最近见得多的还是太妃,和安王。只在这两处奔波,没有拜访过其他府邸。” 郁娇眯了下眼,不相信昭阳会没有动作,“你再仔细想想,她跟去年相比,有什么变化没有,比如,喜欢笑在,还是怒,还是什么。” “变化?”菊香哥哥摸摸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哦”了一声,“她最近,喜欢打扮了,按理说,驸马死后,该伤心才是,但是她呢,打扮得比以往更漂亮了,而且,穿起了颜色特别浅的衣衫,而且呢……,听府里其他人说,只要不出府里,她就会进一座高三层的套路塔楼里呆着,一呆就是大半天,而且,不带任何一个仆人。” 郁娇眯了下眼,死了驸马,却打扮得更漂亮了,算不得是什么稀奇事。 民间的妇人死了夫君,要守寡三年,才可穿带有颜色的衣衫,而且,仅限暗色系的衣衫,至于艳丽的衣衫和漂亮的首饰,绝对不可以穿戴。 但昭阳是长公主,驸马还得对她磕头行礼。 驸马只是臣,死了就死了,身为长公主,不必同民间寡妇那般守礼。甚至,可以马上再招新驸马。可以为了让心情好点,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 但是,昭阳进府里的三层塔楼里呆着大半天,就有点儿奇怪了。 要知道,昭阳生来爱热闹,怎么可能单独呆着那么久? “她打扮的事,倒不必去关注,她是公主,她有这个权利打扮,你再去查查,她进那座塔楼里,是在干什么。”郁娇朝菊香哥哥吩咐说道,同时,又递了个荷包给他,“这里头是五十两,给你做打听的花费。” 菊香哥哥接过荷包,大喜着点头,“是,小的明白,小的打听到消息,会尽快让菊香传话给四小姐的。” 菊香哥哥离去后,郁娇又和菊香往府里的西角门走来。 郁娇伸手一松,让灰宝跳上院墙查看,确定无人在门后之后,两人推开门,飞快闪身进了府里。 一直走得绕过一处穿堂,郁娇才放开灰宝,“去,将霜月叫回来。” 霜月在找灰宝,总得做做样子。 不多时,霜月回来了,怀里,正抱着灰宝。 走到郁娇的面前,霜月忙小声地说道,“小姐,奴婢看到二小姐身边的大丫头,正急匆匆往西角门那儿走去了。” 郁娇抬头看了看天,月儿已升起来了,天已全黑,这么晚了,郁惜月的丫头想要做什么? “你去暗中盯着她。”郁娇想了想,对霜月说道。 “是。”霜月将灰宝送交郁娇怀里,快步往西角门那儿走去。 郁娇则带着菊香回翠玉轩等消息。 霜月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已到了西角门处。 那两个守门的婆子,见是郁惜月的丫头前来,也不敢得罪,只问道,“姑娘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郁惜月的丫头说道,“我不出门,是二小姐要我来这儿接一个人。你们开下门吧,那位小姐就站在门外呢。” 听说是位小姐要进来,想着,大约是有秘密事见二小姐,不好走正门,才走了偏门,婆子们便也不阻拦了,开了门。 男子是不可以放进来的,女人就没有关系了。 门开了,果然同丫头说的那样,门外站着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只身一人,没有带侍女。 婆子们诧异,一个人?还是小姐?哪家小姐出门,不带侍女? 那个蒙面纱的女子,看见门开了,便提裙往府里走进来。 本院,请勿转载! 172,郁惜月羞辱林佳兰 这时,郁惜月的丫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林二小姐,委屈你了,不好意啊,让你走角门。我们小姐也是迫不得已呢,因为,我们府里有规矩呢,这天黑了之后,只有递了拜贴的人才能走正门,你没有拜贴,只好委屈你走角门了。” 这侍女虽然说着敬语,但那眼神里,却没有半丝儿的敬意。 歪着头,斜着眼角,傲气十足。 林佳兰又羞又气,恨不得转身就走。 可是,这会儿她是有求于人而前来,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受着。 想当初,连郁惜月也会敬重她几分,一个小小的丫头,哪敢这般说她? 她可以直接拉下去掌嘴。 但是,如今的林家二房,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林二小姐了,她穿得还不如这个丫头华丽。 两个婆子,听说眼前这位没有带侍女的女子,便是已被除族的林家二房的林二小姐林佳兰时,齐齐露了个鄙夷之笑。 “原来是林二小姐,老奴们有礼了。”婆子们嘻嘻一笑。 啧啧啧,瞧林二小姐穿得什么呀? 居然穿起了棉布衣,而且,还是半新不旧的,还不如二小姐身边的侍女穿得好,天晓得是不是买的旧货?没准呢,是哪个丫头扔掉不要的呢! 林佳兰往日身上昂贵的绸缎呢?头上的金钗呢? 腰上挂的玉佩呢? 一件都找不到了。 要不是郁惜月丫头的提醒,两个婆子哪里认得出,眼前摸黑走角门来郁府的,是林二小姐? 这是得多见不得人呀,居然摸黑前来拜访,婆子们更瞧不起了。 听说,林家二房的仆人们全跑了,没人服侍林家二房的主子们,这个林二小姐,想必还要自己洗衣吧。 该呀,谁叫他们一家子贪的? 这下可好,全吐出去了不是?老话说得好,不是自己的东西,守不住的。 贪婪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郁惜月丫头的手里提着灯笼,明亮的灯笼光,将两个婆子的嘴脸,照得一清二楚。 林佳兰瞧在眼里,气得直咬牙,面纱后的脸,窘红一片,袖中的手,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恨不得将这两个婆子暴打一顿。 该死的,不过是郁府的两个看门婆子,居然也敢嘲笑她? 哼,等着吧,迟早有一天,她会报复回来的! 眼下,她有求于郁惜月,不得不忍着郁府仆人嘲笑的嘴脸。 “不必多礼了,你们请起吧。”林佳兰微微昂着头,朝两个婆子抬抬手,依旧摆着高门大户小姐的派头,又朝郁惜月的丫头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有劳你来迎接我,你家小姐候着多时了吧?” 郁惜月的丫头笑道,“我家小姐也没有等多时,她晚饭贪吃了几口对虾,在园里散着步消食呢,又抚了会儿琴,这不,就到林二小姐前来的时间了。” 吃对虾?消食?还抚琴? 林佳兰听在耳内,心中又嫉妒起来。 她吃都吃不饱了,郁惜月居然还吃多了?而且,吃的是对虾? 还有心情抚琴? 林佳兰心中的嫉妒心情,又腾地冒了出来。 因为她的琴,在二房一家子被赶出府后,被父亲林世安给当掉买酒喝了。 她的几件上好的绸缎裙子,也被祖母当掉换了银子。 这会儿,父亲又不知跑哪儿去了,母亲天天在骂他,家里过得鸡飞狗跳的。 林佳兰看了侍女一眼,气息沉了沉,她知道,她如今落魄了,这些人,都在落井下石呢。 跟她们理论,那是找气受,便只淡淡说道,“前头带路吧。” “是。”丫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提着灯笼,转身往府里走去。 两个守门的婆子关了园子门,坐在门侧的长椅子上,继续磕瓜子儿聊天,不过呢,聊天的内容变了,由戏本子中的故事,改说林家二房的故事了。 婆子们也不怕林佳兰听着,叽叽咕咕说着,时而忍笑一番。 林佳兰的脸呀,气得一会红,一会儿白。 引路的侍女转身往她脸上瞄去一眼,无声冷笑一声。 林佳兰恨不得钻地洞,只好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 这时,从暗处闪身出一个人影来,悄悄地跟上了林佳兰和郁惜月侍女的脚步。 她离着二人有十来步的距离,一路尾随着。 林佳兰心情不好,因此,走了一路,也不跟那侍女说一句话。 侍女呢,更懒得搭理她,提着灯笼,只管自己走路,根本不管林佳兰是不是掉队了,是不是看不清脚下的路,险些摔倒。 林佳兰咬着牙,忍着恨,和侍女默默走了一路。 到了郁惜月的住处时,现园子门已关。 侍女敲了好长时间的门,里头才开。 “快去回二小姐话,就说客人到了。”引路的侍女,朝那开门的婆子说道。 婆子闪身让开道来,打量了一会儿林佳兰,脸上挂着疑惑,往园中的正屋中走去,传话去了。 “请吧,林二小姐。”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却不等林佳兰先行,自己先一步走进了园里。 林佳兰怒得咬了咬唇,跟在她身后进了园子。 两人走到了正屋的廊檐下,侍女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一个小丫头,引着林佳兰进了正屋。 屋中,灯火辉煌。 林佳兰从暗处走进明处,又是走进一间富丽奢华的屋子,只觉得四处都闪亮亮地,一时闪花了眼,不知该重点看哪里才好。 她万万没有想到,郁惜月住的园子,竟是这么的富丽堂皇。 之前,她还瞧不起郁惜月呢,现在想想,她真是太天真了。 林家二房之前的任何一间屋子,都比不了郁惜月的屋子。 侍女们看着她寒酸的样子,齐齐捂嘴窃笑起来。 林佳兰被嘲笑声惊醒,脸色窘了窘,见无人理会她,更无人倒茶水,她便自己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候着郁惜月。 里间屋里,郁惜月正歪在软榻上,左手捧着一本书在看,右手呢,还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银叉,叉着果脯吃着。 “林佳兰来了?”郁惜月的目光,往门口处,瞥了瞥,不紧不慢地问道。 一个侍女说道,“来了,在外面候着呢。小姐要去见她吗?” “让她坐着,她求我,我就见她?她以为她是谁呀?”郁惜月冷嗤,继续看书吃东西。 以前呢,郁惜月也不大喜欢林佳兰,跟林佳兰来往,不过是看在裴元志的份上罢了。 裴元志跟林家两房都走得近,她卖一个面子给林佳兰而已,喜欢林佳兰?那是不可能的是。 更何况,她听带着林佳兰前来的侍女说,林佳兰穿得跟个仆人似的,可见,林家二房完了,林佳兰是来找她打秋风的。 一个求她的人,她见得快,不是显得自己掉了身份? 郁惜月话了,侍女们便各自忙着,不理会林佳兰。 一刻时间后,林佳兰仍不见郁惜月从里间屋里出来,她便坐不住了,心中开始焦急起来,因为,天太晚了,她一个人回家,会怕。 “你们小姐呢?还在忙吗?”林佳兰的气息狠狠地沉了沉。 郁惜月! 好,好得狠,敢这么羞辱她?她且记着今天的屈辱! “我家小姐在给我们大小姐准备礼物,明天她就要去赴宴了,不放心呢。”一个正在擦桌子的丫头,看了她一眼回道。 说着话时,手里的活儿仍未停。 林佳兰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无法作。郁惜月,分明是在耍她。早一个月前,三皇子寿宴的贴子,就已遍了京城,郁惜月会在前一天才准备礼物?林佳兰是不相信的。 可是,她又不能闯进郁惜月的闺房去看。 又过了一刻时间后,林佳兰等得都要睡着了,才听得卧房中,有脚步声传来。 “呀,佳兰呀,真是不好意思,丫头们装的礼物,我不放心,刚才又检查了一遍,明天上午我就要出门去了,我担心一时慌张,出了差子,才连夜查看,你不会怪我吧?”郁惜月走到林佳兰的跟前,好姐妹一样地拍拍林佳兰的肩头,笑道。 怪?当然会怪了,可是,她敢吗?林佳兰气得想踹死郁惜月的心都有了。 “怎么会呢?也没有等多久呢。”林佳兰回以微微一笑。 “哦,你派人送信给我,说要拜访我,不会只是来看看我吧?可是找我有事?”郁惜月在林佳兰的对面,坐下来,莞尔一笑。 她穿得很漂亮,八成新的浅水红衣裙,像是一朵初开的荷花。 头上一只红宝石的金钗,更是灼灼耀眼。 林佳兰坐在她的对面,只感到相形见绌,脸色窘得无处安放了。 郁惜月手里,摇着一只小团扇,十指纤纤,漂亮似青葱。 林佳兰离开林家二房的老住处,搬到贫民区后,要自己洗自己的衣服,虽然日子没几天,但手指泡过皂角水后,已经不再是白皙柔嫩了,而是像晒干了的笋,难看粗糙。 “喝茶呀。”偏偏林佳兰推了一杯茶水,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笑微微看着她。 林佳兰虽然很渴,但是呢,不敢伸手来接,她怕郁惜月笑她的手。 豪门千金小姐的手,和贫家女的手,可是截然不同的。 特别是在两厢对比之下,那真是谁差谁尴尬。 “我不渴。”林佳兰笑着摇摇头,她看了眼郁惜月身后的两个侍女,欲言又止。 郁惜月明白她的意思,朝侍女们点了点头,“都下去吧。” “是。” 屋中,只剩了林佳兰和郁惜月之后,林佳兰才敢开口,“惜月,我今天找你,是想……”她抿了抿唇,“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进三皇子府?” 郁惜月摇扇子的手停了一下,原来是求她带着去赴宴。 她的唇角,微微翘起。想来也是了,林佳兰的地位,一落千丈,三皇子府上,怎么会要林佳兰去? 大姐郁欣月不会同意,三皇子那么清高的人,更是懒于理会了。 也没有人愿意带林佳兰去。 林佳兰见她不言语,忙说道,“当然了,进了府里后,我会自己照看我自己,不需要你操心我,我只是想……见见元志哥哥,他最近一直不见我。” 郁惜月的目光,望向她的脸上,心中想着,这林佳兰真够脸厚的,她会担心林佳兰? 笑话! “我相信你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但是——”郁惜月的眸光一沉,“你要是在三皇子的府里惹了事呢?我是带你去的人,三皇子和我大姐不会怪你,只会怪我没有将你管好,我岂不是自寻麻烦?” “我不会惹事,我只是想见见元志哥哥。”林佳兰再次说道,神色恳求。 郁惜月望着她,神色更加的傲然了几分,林佳兰也有今天啊,居然在求她。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带你去吧。”郁惜月点了点头,“我们明天辰时三刻出,你得提前来郁府。” 林佳兰见郁惜月同意了,心下大喜,“惜月,你今天帮了我,我会记下你的好的。” “嗨,客气什么?我们之前,不是好朋友吗?”郁惜月微笑。 “对,对对对,我们是好朋友。” 林佳兰得到了郁惜月的同意后,满意而去。 离开时,就不是郁惜月身边的大丫头送了,而是一个做杂活的婆子。 这是郁惜月吩咐的。 林佳兰派人送信给她,说要见她,她以为,林佳兰仍和之前的打扮一样,哪知一见,还不如她的侍女呢? 那她又何必做贱自己的侍女?随便打个人,送林佳兰就是了。 林佳兰家中忽然遭遇了大变故,早已变得会隐忍,因此,虽然心中恨着郁惜月的羞辱,但表面并没有作,而是老老实实地跟随着婆子来到进府的西角门,离开了。 林佳兰离开后,郁惜月屋中的侍女,马上进屋服侍郁惜月去沐浴。 她的大丫头知书,扶着郁惜月进了浴房。 郁惜月舒舒服服地躺在雕花朱漆浴盆里,想着刚才林佳兰狼狈的样儿,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知书正往水里洒花瓣,见她莫名笑起来,便好奇问道,“小姐且,你笑什么呢?” “你没看到林佳兰的狼狈样儿吗?她为了见裴世子,居然低声下气地求到我这儿来了。我叫她东,她不敢西了呢!”郁惜月想到高兴处,笑出声来。 知书也跟着笑了一回,又道,“可是小姐,你真要带她去三皇子府上吗?她要是惹事了怎么办呀,三皇子会怪罪小姐的。” “我自有主意,你不必担心我。”郁惜月勾起唇角,眸光中闪过一抹戾色,“我们好歹是朋友一场,不是吗?” 那个郁娇,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正好,借林佳兰的手,狠狠地收拾一顿。 郁惜月眼底的戾色,被丫头知书看到了,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知道,她家小姐,又要算计谁了。 此时,这浴房的屋顶上,闪过一个人影,身轻如燕地往翠玉轩而去。 她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进了翠玉轩二楼的卧房。 郁娇还没有入睡,披着一件外衣靠在床头,闲闲翻着一本书解闷,正等着她的回话。 “小姐。”霜月走上前,咧嘴一笑,“奴婢全都打听到了。” 郁娇放下手里的书,眯着眼,“林佳兰这么晚来,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吧?” 霜月笑道,“她呀,穿得太寒酸了,怕丑呢,所以才选择大晚上的来。” 当下,霜月便将林佳兰受到府里仆人羞辱一事,说给郁娇听了。 “小姐,你要是亲眼看到林佳兰,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她穿得比郁惜月身边的丫头知书还要差,守门的两个婆子,直接是不客气地羞辱上了。” “……” “而且,郁惜月不将她放在眼里,自己躲在屋里看书吃东西,却让丫头传话给林佳兰,说是在忙着准备礼品,没空接见,让林佳兰等着。” “……” “这一等呀,就等了半个多时辰,二小姐屋中的丫头们,也是些势力眼,没一人理会林佳兰,林佳兰就这么干坐了半个多时辰,连口茶水也没有喝上。” 郁娇弯唇冷笑,“那是她自找的。”又道,“她们两个,还说了些什么没有?” 霜月敛了神色,道,“她要求郁惜月带她进三皇子府上,说是,想见裴元志。” “她去三皇子府上见裴元志?不止这件事吧。”郁娇眸光一缩。 霜月说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跟踪一下林二小姐,看看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郁娇眸光微闪,笑了笑,“不必了,我知道她想干什么。” 霜月哑然,“小姐知道?” 郁娇点了点头,“对,我知道。”林佳兰的性格,她太了解了,林佳兰哪里是去见裴元志,是想害她呢!“裴元志在府外都不会见她,进了三皇子府上,会见她?她去三皇子府上,是有其他的目的。” 霜月冷笑,“那样的话,就该防着她了。” 郁娇一笑,“可是呢,我正等着她闹出点事来。”她望向郁娇,“明天,你悄悄盯着她就是了,今天就不必盯着了。” 霜月自然是相信郁娇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 林佳兰离开郁府后,走进了一条小巷子,穿过小巷,来到另一条大道,路口,停着一辆牛车,牛车旁,站着焦急不安的林二夫人。 林二夫人为了不让人认出她来,打扮成一个农夫的模样。 其实呢,大晚上,即便是林二夫人穿着女装,谁又认得出来? 她主要是怕见着郁府的人,怕被人嘲笑。 看到女儿走来,她忙迎了上去,“女儿,怎样了?郁惜月同意带你去三皇子府上了?” 林佳兰点了点头,没说话,先从牛车上取上水壶大灌了几口水后,才喘了口气说道,“她同意了。哼,她要是不同意,我就说出她曾经唆使我陷害郁娇的事,看她怕不怕!” 林二夫人眯了下眼,“你有没有威胁她?” 林佳兰摇摇头,“还没有,她回答得很干脆。” “奇怪了,为什么会回答得这么干脆?”林二夫人疑惑着看向女儿林佳兰。 “管她呢,娘,女儿又累又饿,咱们快回家吧。”林佳兰已经坐上了牛车,打了个哈欠,不管不顾的倒头去睡了。 林二夫人将这件事瞥开,不去管了,赶车牛车离开了。 她心中做着盘算。 女儿借口说是见裴元志,但是,她知道,不一定写得着。 其实,她们的目标是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派了林世安去了丰台县,却不借一文钱,林二夫人不甘心甘心,想借着进三皇子府的机会,当着众多赴宴客人的面,旁敲侧击的提起丰台县,看那昭阳怕不怕! 昭阳若还是不借,她就嚷出昭阳的事来! 本院,请勿转载! 173,险恶之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了。 因为要去赴宴,翠玉轩的侍女们,都早早地起了床。 郁娇也早就醒了,她躺在床上想了会儿事情,这才喊着桃枝。 桃枝挑了帐子,笑道,“小姐,不睡会儿了?辰时还未到呢。” 郁娇朝窗子口看去一眼,“不睡了,更衣吧。” 因为,她还要去看看,送给三皇子的礼物。 昨晚,霜月离开后,到郁惜月屋中溜了一圈的灰宝回来告诉她,郁惜月盯上了她送给三皇子的礼物。 她早就料到了,郁惜月姐妹几个,不可能一直安安静静的。 锦夫人被关,可是因她而起,一向骄傲的郁惜月,能忍得下这口气? 果然啊,借机会来闹事来了。 “是。”桃枝点了点头,去找郁娇出门穿的衣衫。 这时,霜月捧着三个盒子走进了她的卧房,“小姐,穿这个。” 桃枝回过头来,眨眨眼,问道,“霜月,这是哪来的?” “当然是有人送的。”霜月笑嘻嘻着,将几个盒子放在屋中的桌上,然后,她一一打开盖子,请郁娇来过目。 桃枝走到桌边来,望着盒子的衣衫,惊得睁大了双眼,“这……,可真漂亮呀。” 柳叶正在给郁娇挑首饰,听到桃枝的惊讶声,也走来观看。 她伸手拎起盒子里的衣衫,望着郁娇惊叹道,“小姐,这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看的衣衫了。” 料子是昂贵的云锦,而且,做工比郁娇之前穿的几身衣衫都要好。 几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蕊,是用金线点缀的,针脚细密,挑不出一丝的毛病来。 “好看吧?我也觉得好看呢。”霜月又从另一个盒子里,拎出一双绣花鞋来,“这是搭配小姐衣衫的鞋子。” 两只鞋子的鞋尖处,各绣着两朵并蒂海棠花,海棠的花瓣,是用许多赤色宝石攒积在一起,组成的花瓣。 样式新不必说,而且,光这些宝石,就已是价值不菲了。 桃枝小声地问霜月,“是……王爷送的吗?”心说,王爷可真大方啊,小姐那柜子里,还堆着一柜子衣衫呢,好几身都没有穿过,又送新的来了。 霜月点了点头,咧嘴一笑,“是他特意吩咐着纪管家去督促办好的。” 桃枝想到昨天她和柳叶从郁娇床底下扫出的一堆碎衣料,扯了扯唇,誉亲王是嫌弃郁娇之前的衣衫吧,将之前郁老夫人给郁娇做的全撕碎了。 所以,又送来新的。 除了一身衣衫,和一双相配的鞋子,还有一套首饰。 几个丫头看得齐齐睁大双眼。 桃枝和柳叶不识货,不知价格,只觉得,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霜月懂,得意笑道,“这是珍宝坊的货,价值万两。” 听说值万两银子,桃枝和柳叶,更加惊讶了。 一万两,就做几件首饰? 两人马上催着郁娇,“小姐,快快换上,小姐穿这身衣衫,一定会让二小姐她们嫉妒不已。” 郁娇扬眉,就算她不想穿,也由不得她了,楚誉将衣衫送来,显然,是不希望她被人比下去。 郁娇只好捧起衣衫,见霜月无事了,又吩咐着,“去马厩看看。” 她送给三皇子的寿辰礼,是一匹彪悍的北方马。 三皇子爱马,不如投其所好,她便向林唯枫讨要了他骑回来的那匹北方良驹。 当然,送这件礼物的事,她没有说出来,可保不准府里有人猜出来,暗中使坏。 她得提前知道情况。 霜月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懂马。” 郁娇捧着衣衫,走到屏风后更衣。 柳叶笑道,“难为王爷了,连小姐出门穿的衣衫,他也记着。” “他是闲的。”郁娇冷嗤。 柳叶跟上前服侍,笑道,“难道,小姐希望他闲下来,关心别人?” 郁娇睇了柳叶一眼,未说话。 昨天,楚誉说,要她穿柜中的有海棠花的那件,今天居然又送来一身新的。 郁惜月见到她昨天的衣衫,已是嫉妒得眼红了,这会儿她又穿了一身更好的,只怕更会嫉妒了。 不过呢,想到之前郁惜月对她的嘲讽,她为什么要理会郁惜月的心情? 贪心不足,才会嫉妒。 更好衣,梳妆好后,郁娇带着霜月出了门。 主仆二人来到郁老夫人的春晖院时,郁惜月姐妹几个早来了多时了。 果然如郁娇猜的那样,当郁娇进屋后,马上便有几双嫉妒的眼睛,直直朝郁娇刺来。 恨不得将郁娇身上的衣衫,戳成筛子。 只见郁娇,穿一身浅荷色裙装,披一条海棠红的披帛,裙摆处和袖口上,绣着几朵俏丽的海棠花,衣衫的裁剪不仅得体,而且,款式新颖,越显得她人比花娇。 郁老夫人看着郁娇的打扮,倒是欣慰的笑起来,“嗯,你今天这身打扮,真好看,这身行头,是景老夫人送来的?” 郁娇点了点头,微笑道,“是呢,她听说我要去三皇子的府上,便赶制了一身衣衫。” 她没有说出楚誉,一是,楚誉不在京城,二是,郁文才已经警告过她,不得跟楚誉有来往。 再说了,她目前的身份,也不宜跟楚誉扯上太多的关系。 “好好好。”郁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只要不是她出银子,她才不计较,谁送衣衫给郁娇。 而且,郁娇的打扮,足以艳冠群芳,借别人的力,给自己府里长脸,何乐而不为? 有郁老夫人在,郁惜月几人都不敢作,一个个表面笑着,内里恨着,敷衍着说着话,吃过早点,又略坐过了会儿,郁老夫人就话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去得太晚,让众人久等,那是身份格外高贵之人的做派,比如长公主昭阳,比如安王永安侯府他们。 丞相府在三皇子的面前,还不算身份顶级高贵的人家。 最后才到,有点儿故意装大的意思了。 郁老夫人行事,最怕被人拿来非议,因此,催促大家快行动。 几人的礼物和出门要换的衣衫,早已搬到前院去了。一行人走到府门这儿时,见郁文才正和他的长随,也走来了。 身后,还跟着郁文才的两个儿子,郁人志,郁人杰。 郁娇郁惜月几个,纷纷停了脚步,“父亲,两位哥哥。” 郁人志和郁人杰朝几个妹妹们点了点头,最后,又一起将目光挪到郁娇的身上。 不得不说,郁娇的命就是好,有个美人娘,遗传的相貌就比其他姐妹们要好看许多。 不过呢,必竟不是一个娘生的,兄弟两个,对郁娇没有大多好感,看了看之后,便是一脸的嫌弃。 郁人杰想到自己亏掉的十万两银子,看着郁娇的目光,更像寒刀子一样冷戾。 “出门事事小心,一切,听你们祖母的安排示下。”郁文才吩咐了几句后,便走开了。 “是,父亲。”姐妹几个齐声应道。 郁明月朝郁娇看了一眼,唇角勾了抹冷笑。她一向话多,今天,却格外的安静,因为,郁惜月一早警告她,不能轻举妄动。 一行人来到府门处,门前的大道上,已停满了轿马车辆。 郁文才为了显摆身份,出门一直都是坐四人抬的大轿子,郁家兄弟二人骑马。 两辆大马车,坐着郁老夫人和几位郁府的姑娘们,侍女们坐着一辆小马车。 郁老夫人喜欢单独一人坐车。四个孙女,则让她们挤一辆马车。 郁惜月有心排挤郁娇,从郁娇身后快步走过,当先上了马车,抢了最好的位置。 郁明月和郁怜月,有样学样。 霜月还没有坐上侍女们的马车,愤恨不平的小声嘀咕,“郁家几个小妮子,太可恨了。小姐上车,只怕没地儿坐了。” 就算马车宽大,里头被人横着坐,还有多少地方余下的? 想想都可知。 “她们奈何不了我,所以,尽使些小家子气的法子。”郁娇淡然一笑,朝马车走去。 “小姐当心些。”霜月跟上几步,又提醒她。 郁娇却道,“你不必担心我,到了三皇子府上,记得我昨天跟你叮嘱的事情。” 霜月应了声“是。”,她走上前,挑了帘子服侍郁娇坐马车。 里面的那三个,正说着什么,异常的开心,郁娇主仆二人站在马车门前,没有一人朝她们看来。仿佛,姐妹只有那三个,郁娇不是这家中的人似的。 霜月的脸,当下就沉了。 郁娇只淡淡说道,“扶我上车。” 霜月咬了咬牙,“是……” 不过,郁娇正要上马车的时候,有人在前方喊着她,“郁娇,来,坐我的马车吧。” 郁娇抬头去看,只见两三丈远的地方,有一大马车,正往郁府而来,景蓁挑了帘子,开心地招手叫着她。 “蓁儿?”郁娇笑道,“你怎么来了?我这会儿要出门呢。” “我知道,你不是要去三皇子府上吗?我也要去呢。”景蓁笑着,“来,我们坐车一起去。我这马车宽敞。” “好。”郁娇笑着点了点头,朝她的马车走过去,可就在这时,郁娇袖中的灰宝,忽然拽了下她的袖子,小声地嘀咕着,“不要去,不要去。” 郁娇停了脚步,不要去?为什么? “有坏人。”灰宝哼哼着。 又是坏人?这回又是说谁? 郁娇眸光微缩,抬头盯着景蓁的马车细看。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停下了,景蓁笑道,“来呀,娇娇,坐我的马车。” 郁娇停步细看,现,景蓁的帘子,挑得并不高,似乎有意挡着马车里,而且,那里面仿佛还有一人在,从衣衫的料子来看,不像个女子。 是谁在里头? “桃花,坏人。”灰宝又哼哼着。 桃花? 郁娇想起,在丰台县时,她让灰宝溜进裴元志住的客房中去探听消息。 当时,那座园中,开了一园子的桃花。 难道,是裴元志? 郁娇又想起景蓁的事,心中生疑,便朝景蓁微微一笑,“不了,我跟姐妹们坐一起,到了三皇子府上,我们在一起说说话吧?” 她朝景蓁挥挥手,示意她先走,她则钻进了郁府的马车里。 景蓁邀请郁娇,没想到,郁娇拒绝了她。 她只好放下帘子,命车夫将马车赶上大道,跟在郁府的马车后,往三皇子府上而去。 “她跟她的姐妹们坐一辆马车了。”景蓁回头,对车内另一人说道,“元志哥哥。” “无事,到了三皇子府上,我再问她事情,也是一样的。”裴元志微微一笑,朝她点头道,“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是特别着急着问她。” “哦——”景蓁见裴元志没有怪她的意思,放下心来,又道,“她年纪小,从小没有母亲教导,有点儿任性,元志哥哥你别怪她。到了三皇子府上,我再跟她谈谈。” 元志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笑道,“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景蓁脸一红,身子僵了僵,“元……元志……哥哥……,这可是在马车里。” “……好。”裴元志松开她,歉意笑道,“我有些情不自禁了。” 景蓁见他松了手,慌忙往外挪了挪,不过,挪的地方不远。 她心中突突地跳着,裴元志刚才说……情不自禁? 景蓁被幸福冲昏得六神无主了,一个坐在一旁,低头含笑。 裴元志看了她一眼,目光却冷了下来,郁娇—— 景蓁约她,她都不来? 她是不是怀疑,他在马车上? 该死的,这么狡猾! 有人说,看到楚誉去了丰台县,他的人马上去查,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他认为,郁娇一定知道。 因为,三天前郁娇去过誉亲王府了。 楚誉若不在,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去,只说明,楚誉藏在里面。 可偏偏,他的人进不去,这真让人恼火。 裴元志的目光,又挪到了景蓁的脸上,不过,这个呆子女人,跟郁娇关系好,总有办法,让郁娇乖乖地就范。 …… 虽然,郁娇不喜欢郁惜月几人,但跟裴元志相比,这三人,远没有裴元志可恨。 郁娇进了马车后,那三人仍不挪位。 郁惜月一人霸一边,另一边坐着郁明月和郁怜月。 郁娇眸光一缩,轻轻地捏了下袖子。 灰宝被捏痛了,张着爪子就朝郁惜月扑去。 郁惜月吓了一跳,身子往郁明月那儿躲去。 这样一来,位置就空了,郁娇伸手将灰宝搂进怀里,施施然坐下了,她朝郁惜月嫣然一笑,“不好意思,二姐,灰宝调皮了。” 郁惜月气得脸都黑了。 “郁娇,你是不是有意的?故意吓二姐?”郁明月大怒。 她的脸伤还没有好,仍蒙着面纱。 郁娇笑道,“我没有地儿坐,这马车一晃,我站不稳,灰宝从我袖中掉出来了,也怨我?你们早该挪地方给我坐下,哪里会有灰宝惊吓二姐的事生?” 她淡淡然看向三人。 郁惜月气得哑口无言,“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她“大度”微笑。 这个时候吵起来,引得老夫人注意到这里了,大家都不会好过。 郁惜月话,其他两人便不做声了。 是的,她本来想教训一下郁娇,罚罚站,谁叫郁娇穿得这么耀眼,将她们三人都比下去的? 没想到,郁娇的小兽吓着她了。 太可恨了! 郁惜月狠狠地瞪了一眼灰宝。 灰宝才懒得理她,撩了下眼皮,睡觉。 马车行走起来后,郁惜月为了显摆自己的优越身份,瞥了眼郁娇,道,“四妹妹,三皇子的母妃,是深得皇上宠爱的陈贵妃娘娘。因此,今天那府上的客人较多。你初次进三皇子府上,可不能乱跑惹事,要是惹着了谁,父亲和祖母可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我们可无能为力帮你。” 郁娇淡淡道,“二姐姐提醒得是。” 三皇子府么,她身为林婉音时,哪年没去一二次? 几个小公主,时不时地拉着她,进皇子们的府里玩。 三皇子府里有几条道,她记得八|九不离十。 郁惜月见她答得爽快,讨了个没趣,索性不说话了。 一路无话,不知不觉间,马车到了三皇子的府前门。 郁娇挑了帘子看向外面,这时,就听有太监一声尖细的嗓子喊着,“昭阳公主到——” 本院,请勿转载! 174,亲自动手 修错字 太监的声音一落,三皇子的府门前,那些迎客声,问安声,马蹄声,脚步声,纷纷停了下来,原本喧哗的府门前,顿时安静了不少。 不少人都闪身让道开来,自觉地在府门前,空出一条道。 夹道两旁站着的人们,纷纷伸长着脖子,向前方张望着。 有人在吸气,有人在赞叹,多半的人,都是静若木鸡。 现在的气氛,极为肃然。 紧接着,一辆八人抬的华丽大轿子,缓缓地走入了郁娇的视线。 抬轿子的八个轿夫,穿着整齐的枣红色太监服,个子全都高大壮实,他们走路的步子很平稳,因而,轿子也抬得四平八稳的。 轿子的布帘是绛红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着精美的凤凰牡丹图案。轿子顶部的四角,各垂着两个金铃铛。 随着轿子的轻轻晃动,那几个金铃铛,出悦耳的叮当声。 彰显着轿中之人,身份的与众不同。 引着轿子前来的,是两个身穿宫女装的嬷嬷,她们微抬着下巴,目不斜视,神色傲然。 轿子的两侧,各跟随着两个年轻的侍女。轿子的后面,还跟随着四个太监。这八个人的手里,都没有空着。全都捧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有茶壶,酒壶,有锤腿的软布锤子——俗称“美人手”,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 不知昭阳习惯的人,还以为,这些盒子里,装的是昭阳公主送给侄儿三皇子的生辰礼。 但郁娇知道,那里头,装的全是昭阳的生活用品。 昭阳只要出门,就会带不少随行物品。她去别家做客,从不用主家的茶杯饭碗和筷子,全都用自己带的。就算是进了皇宫,在皇上的宴席上,她也是这般张扬,不给皇上面子。 皇上是看着昭阳长大的,又只有昭阳一个妹子,加上是养母裴太妃的独女,便不予追究,随她任性去。 再说了,吃饭用自己带的碗筷,算不得大事。 有那古板些的言官们,大着胆子弹劾了几回,反被皇上呵斥了,之后,再无人敢提及昭阳的做法。 至此之后,昭阳公主更加的肆无忌惮。 轿子并没有停下,而是一路抬进了三皇子的府里。 好在三皇子府门前的台阶,并不像楚誉府门前的台阶那般,有着高高的九阶,而是,只有低矮的三阶。太监们迈步走上台阶时,轿子倾斜得并不厉害。 轿子和随行的太监侍女一起进了三皇子府门后,安静无声的府门前,又开始渐渐地热闹起来。 之所以安静,并不是敬重昭阳公主,而是,她的脾气,实在太坏,稍有不慎,就会火。不管是朝廷命官,还是身份低微的仆人,都会被记恨,轻者鞭打,重者直接告到人家家破人亡。 因此,为了不惹着她,大家干脆闭嘴好了。 昭阳公主身份高贵,又是新寡,心情不好脾气,大家便自觉地不冲撞她。 “啧啧啧,瞧这阵势……”郁明月挑着帘子,艳羡着望着三皇子的府门前。而这个时候,公主的鸾驾,已经进了三皇子府,只有几个护卫,落在最后跟随着。 “那是当然了,昭阳公主,可是长公主,皇上唯一的妹妹,大齐国唯一的皇姑,裴太妃唯一的女儿,谁比得了?又有谁敢比?”郁惜月淡淡说道。 “不对不对,二姐,我可记得,明明有一个人,不自量力地同她比过。”郁明月扬唇一笑,讽笑的目光,往郁娇的脸上瞥了瞥。 郁怜月眨眨眼,看了一眼郁明月,又看了一眼郁惜月,好奇问道,“二姐,三姐,你们说的是谁呀?”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杖着皇后宠她,以为自己也是公主的林婉音么?她胆子不小,敢跟昭阳公主比才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郁明月讽笑一声,问着郁娇,“郁娇,你常常进出林府,听说过不少林婉音的事吧?” 郁娇淡淡然看向她,“三姐姐,外人如何看林婉音,那是外人的看法,林家人左右不了。难道,外人如何说,林家人也要跟着说?外人说三姐姐不好,骂着三姐姐卑鄙无耻,我们也要跟着外人骂三姐姐吗?” 郁明月:“……”气得噎住。 她正要破口开骂,偏偏这个时候,马车外,郁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钱婶的声音响起,“老夫人命老奴来催几位小姐,昭阳公主的鸾轿已走过去了,大家可以下马车了。” 紧接着,有一个侍女挑开了帘子。 郁明月还想回骂几句郁娇,见钱婶来了,哪里还敢骂? 只能恨恨地盯一眼郁娇,气哼哼地下了马车。 郁惜月和郁怜月更加不敢说了,忍着怒火,也下了马车。 只有郁娇落在最后。 霜月迎她的时候,小声问她,“小姐,那几个,怎么个个冷着脸?” 郁娇扬眉,“她们想骂我,被我怂回去了。” 霜月冷嗤,“真是皮痒痒,几天不找骂,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可不是么?”郁娇冷冷一笑。 郁娇四姐妹下了马车后,马上跟后面马车上的郁老夫人汇和了。 这时,有三皇子府上的男女管事们,纷纷朝郁家人走来。 男管事,将郁文才和两位郁家公子迎了进去,两位女管事,则朝郁老夫人福了一福,“笑道,可把老夫人和几位姑娘给盼来了,侧妃娘娘等候众位多时了。” “多谢侧妃娘娘记挂着。”郁老夫人朝两位嬷嬷笑道,“有劳两位迎接。” 郁娇抬头往前看去,今天的三皇子府,显得格外的喜庆,毕竟是宠妃的儿子,又过的是整寿。 她们一路走着,时不时听到有人说,皇上一会儿还会亲自来府里,给三皇子送寿礼。 这份恩宠,自不必细说,来赴宴的各臣子的家眷们,更是想一饱眼福皇上的龙颜。 诰命夫人们,见多了皇上的样子,并不稀奇,但大多数的千金小姐和少爷公子们,并没有见过。 必竟,这不是正规的宫宴,庶子庶女,都可以来参加。 像庶女出身的郁怜月,就是第一次来这种大场合,也从未见过皇上的样子。 她十分的期待,不停地问着郁明月。 郁明月不经意看到郁娇气定神闲地走着,心中生疑,为什么,郁娇不好奇的问? 郁明月刚才想骂郁娇,没骂成,心中一直憋着气。 这会儿见老夫人走到前头和三皇子府上的管事,聊得起劲,便走到郁娇的身旁,揶揄说道,“你在丰台县,没有见过这等热闹的宴席吧?你呢,最好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别闹出笑话,给人增加笑料,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她神色炫耀望着郁娇。 郁娇想着昭阳的事,想着林佳兰一会儿来会三皇子府上的事,又想着景蓁还跟裴元志在一起,几件事参杂,让她心情沉重,哪有心情说话?她便不理会郁明月。 脸上冷然的神色,在郁明月的眼里看来,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让郁明月火大。 郁惜月怕郁明月沉不气而惹事,一个眼风刀子给制止了。 一行人各怀心事,进了三皇子府上。 太监侍女们,忙碌着穿梭来去。 府中花园的水上戏台,已在唱着折子戏,小生小旦,正咿咿呀呀的唱着喜庆的曲目。 不时有人在喝彩,很是热闹。 岸上,左边抄手游廊坐着男眷,右边的抄手游廊,侧是坐着女眷。 正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不少高背的椅子并小几。小几上,摆着各色果子点心并酒水,茶水,这是留个皇上,公主皇子们的席位。 郁娇往那处地方看去,正德皇帝的几个儿女们都来了,互相找关系好的在闲聊,最前面一排,略靠左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穿玫红盛装的年轻妇人。 她墨高挽,梳着元宝髻,髻上,插着五尾凤的紫金凤头步摇,耳坠金色珍珠,脖子上绕着同色的项链。 项链有三四圈,层层叠叠,富贵逼人。 她的肌肤很白,可那唇上,偏又抹着厚重的胭脂,眼波飞来,妖娆媚人。 整个大齐国,驸马死了不到一年,敢打扮得这么妖娆勾人的妇人,只有昭阳长公主。 大约现有人在直直盯着她看,昭阳妖娆的目光,马上变得凌厉起来,飞快扫视女眷那一方的人,可是,她又什么都没有现。 “该死的,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昭阳眯着眼,伸手按了按心口,刚才,她不经意迎上的一个眼神,为什么那么像梦中林婉音的眼神? 带着仇恨,一种恨不杀了她的滔天恨意。 是谁,敢这么大胆的看她? “来人!”昭阳伸手一招,叫过一个女护卫,“你去女眷那一方,给我暗中查一查,是谁在盯着本宫看。” “是,公主。”女护卫闪身而去。 她最近心情不好,林世安那一家子的蠢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居然被长房赶出去了。 要不是觉得林世安还有些用处,她才懒得理会林世安他们。 …… 郁家的女眷们,并没有被引到女眷的席位上,而是被女管事带着,一直往后宅而来。 女管事笑着道,“侧妃娘娘说,想见见老夫人,和几位姐妹们,想先跟几位说说话。” 老夫人笑道,“正好,我也怪想她的。” 老夫人这么说了,郁惜月马上附和,“我也好久没有见着大姐姐了,也怪想她的。” 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一座别致的院落。 园子门大开着。 守门的侍女见郁家家眷来了,马上有人飞奔进去传话去了。 郁老夫人带着几个孙女走到正屋的时候,就见郁家大小姐郁欣月,正快步走出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太监。 三皇子无正妃,后宅中只有一个侧妃,并一个良媛,和几个美人。 因此,整个三皇子的后宅,其实是郁欣月说了算。 郁娇打量着郁欣月,这位郁大小姐,长得像郁文才,因此,比郁惜月和郁明月和郁怜月三人,还要美艳几分。 大约是没有生孩子的缘故,虽然郁欣月已经有二十一的年纪了,可那脸蛋肌肤,却跟十五六岁的姑娘们差不多。 她身段苗条,削肩窄腰,行动时,衣带翩翩,如风吹拂柳。 当初,三皇子就是看中了她的美貌,才娶进府里的。 不过,三四年过去了,郁欣月一直没有生的。而且,怀都没有怀上过。 渐渐地,郁欣月失宠了。 不仅三皇子不喜欢她,连陈贵妃见了她,也总是冷言冷语。 “可把你们盼来了。”郁欣月笑着上前搀扶着郁老夫人,屈膝一礼,“祖母。” 她只是个侧妃,因此,见了一品诰命的郁老夫人,也是要行礼的。 “今儿我们来了,得好好的说说话。”郁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 郁老夫人虽然不喜欢锦夫人了,可对锦夫人生的儿女,并不讨厌。 必竟,她只有一个儿子,媳妇不好,大不了休了去,儿孙可是姓郁,是自家人。 郁欣月又是皇子侧妃,已经给郁府光耀门楣了,这等身份,放眼京城,有几个人家有? 因此,郁老夫人见着郁欣月,满眼的神色,都是慈祥的。 其他众姐妹们,也纷纷给郁欣月行礼问安。 “都请起吧,来人,上茶。”郁欣月微笑着,朝几个妹妹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不必多礼。 最后,她将目光移到了郁娇的身上。 原本温和微笑的脸,一下子变得冷戾起来。 她在看郁娇,但是呢,郁娇也会看她。 郁娇没有动茶水,而是忽然抬头,望向郁欣月,正将郁欣月一双冷戾的眼睛,看在眼里。 她毫不胆怯的迎上郁欣月的目光。 郁欣月的眸光缩了一下,郁娇,胆子不小呢! 郁老夫人和蔼的问了些郁欣月的身体情况。 这时,有侍女走进来传话,“侧妃娘娘,三殿下请侧妃娘娘过去一下。” 郁欣月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侍女退下了。 郁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去吧去吧,可别让三皇子久等了。” 郁欣月站起身来,歉意地笑道,“祖母,几位妹妹们,失陪一下,我去去就来。” 郁惜月站起身来,笑道,“大姐,既然你有事,快去忙吧,这里有人服侍,你不必担心我们。” 郁欣月对这个大妹妹,一向都放心,点了点头,离开了。 另一间屋子里,三皇子正站在鹦鹉架下,逗着鸟儿玩。 三皇子继承了陈贵妃的美貌,是皇上众多皇子中,相貌生得最好看的皇子,也因此,很得皇上宠爱。 郁欣月马上露出温柔妩媚的笑容,快步走了进去。 “殿下,臣妾来了。”郁欣月走到三皇子的面前,屈膝福了一福。 脸上,再不是见到郁家家眷时的幸福微笑,和傲然神色,而是,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地行礼。 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三皇子不喜欢她,而且,不止一次骂她老女人。 她只不过比三皇子大了一岁,就被他骂了三四年的老女人。 郁欣月在心中,一直恨着父亲郁文才。 父亲想巩固官位,不惜将她送给三皇子做侧妃,她是人前欢笑,人后落泪。 因为,她的年纪比三皇子长了一岁,又加上一直没有怀上,不仅三皇子嫌弃她了,连陈贵妃也开始责怪她了。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啊,她怀不上,又有什么法子? 于是,她只好另想办法了,有一天,三皇子忽然提起过郁娇。 她的心头,赫然明亮了。 “你家的几个妹妹都来了?”三皇子并未回头,而是仍站在鹦鹉架前,逗着鸟儿。 “来了,在望月轩里休息呢。”郁欣月微笑,“殿下,您一直说,要见见郁娇,她也来了呢。” 三皇子一直无子,她便散出谣言,说郁娇是个多子多孙之人,是旺夫之人,因此,三皇子就动心了。 郁娇敢暗算她的母亲,她要将郁娇弄到手里来,亲自来收拾,不是杀不了郁娇吗?那好啊,就让郁娇活得生不如死! 本院,请勿转载! 175 ,好姐妹 三皇子回过头来,眼角挑了抹笑意,看向郁欣月,“起来说话吧。咱们老夫老妻的,不必行这么多的礼,让外人瞧着,像什么样儿?咱们可是恩爱夫妻呀。” 恩爱夫妻吗? 郁欣月心中冷笑。 外人都说,三皇子是皇上众多儿子中,最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生得相貌堂堂,玉树临风,没什么脾气,可只有三皇子的枕边人才知道,那是三皇子会伪装。 他根本不是个温柔的人,他是魔鬼! 上得床来,他会将人往死里折腾。 变着让人无法忍受的姿势不说,还有各种怪癖。 她甚至怀疑自己不能怀上,是被三皇子折腾出来的。 三皇子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她没怀上,其他女人,也没有怀上。 这就很值得让人怀疑了。 因为,有哪个男人,会在女子来葵水的时候同房?可他喜欢,还专挑这样的日子行房。 那几天,真是生不如死啊! 郁欣月想起这件事,整个人都会凉得瑟瑟抖。 都说男欢女爱是享受,在她看来,那是受罪!是受刑! 不仅如此,他还喜欢在冰天雪地时,将女人全身衣衫脱光,让女人躺在结了冰的地上,同他行事,他说,喜欢看着女人在他身下瑟瑟抖的样子。 他还喜欢用冰棍儿,用胡萝卜,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扎女人的下体。 有两个宫女受不了这番折腾,被生生折磨死了。 他将后事扔给她处理,她不敢说出真相,只说那两个宫女手脚不干净,被处死了。 三皇子后宅的女人,只要听说是晚上要陪三皇子了,没有哪一人不会吓得面无颜色。 不管什么时候,见了三皇子,都会下意识地将腿夹紧。 可是,这等闺房之事,谁又敢说出去? 三皇子的母妃,是陈贵妃,是皇上最宠的女人! 郁欣月大着胆子,将她受到的非人折磨,说给自己母亲锦夫人听。可母亲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催她,先怀上孩子再说。 可这人啊,越急越怀不上。 为了笼络三皇子的心,她只好想其他的主意,比如,送个女人。 收买的女人,靠不住,不是一个姓氏的,迟早会变心,护着自己的娘家,于是,她将目光放在了自己家里的姐妹上。 二房里,只有一个姑娘,是断然不会给她的,她的亲妹妹郁明月,也舍不得。 庶女出身的小妹妹郁怜月,年纪又太小,只有十二岁。 于是,她想到了郁娇。 偏偏这个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郁娇,敢算计她的母亲,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有什么比,用一举两得的法子收拾厌恶的人,更叫人畅快呢? 郁欣月迎上他的笑脸,仍不敢肆意的放纵微笑,浅浅点了点头,柔声应道,“是,殿下。” 她直起身来,朝三皇子缓缓走去。 三皇子将手伸出,郁欣月忙扶着他的手,两人携手往屋外走。 “走吧,去看看你的妹妹们,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她们的姐夫,不是吗?”三皇子笑意浅浅。 “是。”郁欣月不经意遇上他的目光,心头吓得一缩。 …… 望月轩,是郁家大小姐郁欣月住的地方。 郁欣月离开后,郁老夫人和郁娇几个孙女,一直坐在正厅里,候着郁欣月。 为了打无聊的时间,郁明月时不时地对郁娇炫耀说,“四妹,这是波斯国的贡品,这是北凉国的贡品,这是贵妃娘娘赏下的如意玉屏风。” “……” “哦,还有这榻,是金丝楠木,也只有皇家的人,才有资格享用,你以前,没见过吧?” “……” “这是西凉国的葡萄干,这种金瓜叫哈密……” 郁娇淡淡看她一眼,不做声,林府的赏赐品会少吗? 林婉音的陪嫁,哪一样会比郁欣月屋中的物品差了? 霜月站在郁娇的身后,听着郁明月吹嘘,同样是厌恶得直翻眼皮,心说,四小姐要是嫁给了楚誉,十个三皇子府也抵不了一个誉亲王府。这些东西,在誉亲王府里,连纪管家和她这个做随从的,都有资格享用,何况是誉亲王妃? 郁明月见郁娇不予理会,又讨了个没趣,口里“哼”了一声,将头扭过去,对庶女郁怜月吹嘘去了。 郁怜月怕她,再加上本身年纪小,身份差些没怎么见过世面,因此,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众人又闷坐了一会儿,外头有太监高声道,“三殿下,郁侧妃娘娘到——” 郁老夫人马上站起身来,她抬抬手,示意四个孙女也起身相迎。 唱诺声过后,穿一身绯红喜庆色长衫的三皇子楚晖,和同样色系的郁大小姐郁欣月,一前一后,缓缓地走进了屋子里。 郁老夫人带着几个孙女,连忙迎上前,行着大礼,“臣妇郁钟氏,见过三皇子殿下,殿下福寿安康。” 郁惜月拉着妹妹郁明月,也走上前,声音甜甜,“臣女郁惜月(郁明月),祝福殿下福寿安康。” 郁怜月虽小,但很聪明,马上跟着学。 郁娇站在郁怜月的一侧,侍女嬷嬷们,则站在最后。 三皇子朝众人虚虚抬手,温和笑道,“都请起吧,一家人,何必行大礼?”说着,他上前亲自搀扶起了郁老夫人,“老夫人请坐。”又朝郁家姐妹微笑道,“妹妹们不必多礼,都请起吧。” “多谢三殿下。” 众人重新归座。 郁欣月和三皇子,则走到上首坐下了。 三皇子的目光,在郁惜月几人脸上,一一扫过,但是,却在郁娇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一举动,引起了霜月的注意,她的目光,下意识地一冷,唇角扯了一下,暗骂一句小白脸。 郁娇的目光,很随意地望了一下三皇子之后,又继续静坐。 虽然,前世的她,跟着李皇后的儿女们,来过几次三皇子的府上,但并没有跟三皇子有多过的交集。 见了面,也只客气礼貌的打声招呼而已。 招待林婉音一行的,一直都是郁欣月。 是以,她对三皇子的为人,了解不多,只从表面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没有什么坏毛病,也没惹事,本本份份的做着一个皇子,认认真真完成正德帝偶尔派下的任务。 臣子们对他的评价,不好也不坏。 他跟安王,跟楚誉,跟太子,跟其他几位皇子的关系,不算太亲近,却也没听说,同谁结过仇。 总之,是个很老实本份的人。 三皇子又问了郁老夫人的身体情况,又问了郁娇郁惜月几人,平时读什么书,都是些家短家长闲话。 末了,他微笑道,“前院更热闹呢,大家都去吧,今天府里请的是京城有名的戏班”百花班“,里头的两位角,沈南山和小玉春,今天会同时登场。” 三皇子说的是两个很有名的角。 一般的人家,能请到一位来家里唱三天,已是很有面子的事,但三皇子一请便是两人,这无疑更叫人惊喜。 郁老夫人年纪大了,最爱听戏,当下就笑道,“老身今天可有耳福了。” 说笑着,一行人离开望月轩,往戏台方向而来。 郁欣月和三皇子,走在郁老夫人的一左一右。 本来呢,郁惜月和郁明月,还有郁怜月,走在郁欣月的这一边,但,那三人,走着走着,竟走到三皇子那一边去了。 而且,郁明月不时的跟三皇子说着话,一脸的示好。 郁欣月看在眼里,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惊得袖中手指都凉了。 因为,她的两个妹妹,并不知道三皇子的丑事,三皇子的事,事关重大,母亲锦夫人担心两个妹妹年纪小,知道了真相会忍不住说出去,惹怒三皇子,郁府可是会有麻烦的。 而她郁欣月,更会是死路一条。 郁欣月的脸色,忽然大变,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脸的紧张,这一幕,让郁娇看在眼里。 郁欣月,为何这么担心自己的妹妹跟三皇子说话? 是担心被三皇子看上?抢了她的地位?必竟,她都二十一岁了,连一男半女都没有生下来,而她的两个妹妹,正值豆蔻年华。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嫉妒了,怎么会是害怕和担心的眼神呢? 郁娇想不出所以然来。 三皇子面对郁家姐妹们的示好,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热情和激动,仍是一副温和平静的神色,偶尔将目光瞥向郁娇那里,但是,又很快挪开了。 虽然如此,霜月还是现了,她心中骂道,“又看?再看挖你眼!” 一行人,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家常,不知不觉间,到了戏台附近。 有个管事模样的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朝三皇子小跑而来,先是朝郁老夫人和郁欣月问了安,又见过几位郁家小姐,这才对三皇子说道,“殿下,皇上和贵妃娘娘,以及几位殿下们都来了,马上要到府门口了。” 三皇子欣喜道,“哦?皇上和娘娘这么快就来了?快,通知下去,出府门迎接。” “是,殿下!”管事太监带着人,领命而去。 郁老夫人笑道,“三殿下,皇上亲临殿下的府上,是对殿下莫大的宠爱啊。” 三皇子微笑,“正因如此,本殿才要出府门迎接。”又朝郁家几位姐妹笑道,“几位妹妹,也一起去吧?” 允许走到近前方相迎,这可是恩宠,一般的人,都只能远远的瞧着。郁老夫人大喜,拉着几个孙女连忙道谢。 郁娇神色平静地,跟着众姐妹谢恩。 三皇子的目光,又往她脸上停留了一下,很快挪开了。 …… 皇上到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府里。 所有人都停止了吃喝与闲聊,唱戏的也停了下来。 有身份的,全都到府门前迎去了,府里的仆人和客人们的仆人,只能在府里的道旁夹道相迎。 必竟,府门里外,只有那么一块地方。 霜月想跟着郁娇,见所有人的仆人都没有跟上前,她只好作罢,她做了特例,郁娇会被挨训。 都站过去,府门前也站不下。 郁娇来到前院的时候,现裴元志早已候在府门一侧了,他的身侧,站在景蓁。 这个景蓁! 郁娇眉头皱了皱,将身子往人群中藏去,以便好躲开裴元志的视线。 她且过了这两日,再来好好地跟景蓁谈谈。 不能任由景蓁糊涂下去。 退着退着,不小心踩到了身后一人的脚上。 “四妹妹,当心啊。”这人扶着她的腰,笑容温和望着她。 郁娇身子一僵,慌忙闪身开来,拂开了他的手指,“对不起,三殿下,臣女不是故意的。” “可我认为,四妹妹不是无意的呢,嗯?”三皇子朝她走近一步,微微一笑。 这家伙,什么意思? 郁娇眸光一沉,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本院,请勿转载! 177,添把柴 177傻眼了(一更) 林佳兰早就知道,郁惜月这人,不是个慷慨大方,心地善良的人。 但她万万没想到,郁惜月居然要提条件,才肯帮她! 难道,郁惜月要她去杀了郁娇? 她的确想杀郁娇,但是,以她目前的能力,和地位,她根本杀不了郁娇。 想到这里,林佳兰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她唇角勾起冷冷说道,“郁惜月,之前呢,我是林家二小姐,有身份,有地位,有人,可以帮你对付郁娇。但是今天,我既没有身份,也没有人,你要我杀郁娇,是想我去送死?就不怕,我没杀成,反而将你捅了出来?包括以前所有的事情?” 郁惜月一怔,旋即,心头怒火腾起。 林佳兰这个没脑子的,居然连这种话也说? 她难道不知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吗?她捅出来,她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就这种脑子的人,还想嫁裴元志?也怕人笑话! 郁惜月怒道,“林佳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叫你去杀郁娇了?她是我妹妹,我疯了才去杀她。” 林佳兰眯了下眼,目光审视着盯着郁惜月,不是杀郁娇?自己理会错了意思? 尽管林佳兰心中恼火,恨着郁惜月的反复无常,故意借机威胁,但是,她此时没有办法自己去见人,只好忍了。 “那,你且说说看吧,是什么条件?要我去杀人,我可没有那个本事。别的事嘛,我先听听你的条件再说。有些事,我的能力也办不到,你提了条件也没有用的。”林佳兰淡淡说道。 求人的人,还敢傲气十足?这天下,也只有林佳兰了!郁惜月打心底里恼恨着林佳兰。 不过呢,今天的事,还非得一个外人才能办成,她只好先忍着林佳兰的脾气。 “也不是什么大事。”郁惜月笑了笑,道,“你紧张什么呢?我呢,看不惯郁娇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给她点教训,叫她以后老实一点。” “……” “可我今天,只带了一个侍女出来。她要是走开了,没人跟着在我身边,会引得我家老夫人起疑心的。所以呢,你帮我去办这件事吧。” “只是教训一下?”林佳兰眯了下眼,“怎么教训?” 如果只是教训一下,那么,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她也厌恶着郁娇。 要不是郁娇,她不会落到如今求人的地步。 “你放心,也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郁惜月微微一笑,“这座府里的女主人,是我的亲姐姐。一切,有她呢,我只是想找一个替我办事跑腿的人,帮帮忙而已。你帮了我的忙,我再带你去见裴世子。大家彼此相帮,你说呢?” “帮什么忙?”林佳兰忙问,有三皇子侧妃郁欣月在背后撑着,她倒可以考虑考虑。 郁惜月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来,递给林佳兰,“这个,你拿着。” 林佳兰接了过去,眯了下眼,“这是什么?” “巴豆粉。” 林佳兰眼神一缩,“巴豆?你想害郁娇?” 郁惜月睇了她一眼,冷笑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郁娇是我的妹妹,我只是要教训一下她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 “她今天带来了一匹马儿,是送给三皇子的寿辰礼,系在三皇子府外,左侧小巷里的一株柳树上,由郁娇的车夫小全子看着。你呢,想个办法,将巴豆粉扔在马儿的草料里。” 林佳兰看了看手里的小药包,“就这件事儿?” 郁惜月揶揄着看着林佳兰,讽然一笑,“你不会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吧?我带你去见裴世子,可是会冒着被皇上和贵妃娘娘,或三皇子斥责的风险。而你,不过是放一包巴豆粉而已,郁娇的车夫,也只是个毛头小子,你是不是怕他?” “谁说我怕那小车夫的?我不过是惊讶而已。”林佳兰将药粉包塞进袖子里,“好,我马上去,办好了事,我就来找你,你可不要食言。” 郁惜月一笑,“怎么会?我说过,我们在必须相帮。” 林佳兰看了她一步走出了假山洞,往府门方向走去。 她穿的是郁府仆人的衣衫,加上三皇子府里的正忙得人仰马翻,倒也没有人上前盘问她。 知书见她离去后,走进假山洞来,“小姐,她答应了?” “如今呀,那林佳兰已是穷途末路了,当然会答应了。”郁惜月拂拂袖子,抬步走出了假山洞,“走吧,大姐该找我了。” 为了罚郁娇,大姐郁欣月,设了个连环局。 先是在郁娇送给三皇子的寿辰礼上,做做手脚,让郁娇在一众宾客之前丢丢脸,让皇上都厌恶起郁娇。 接着,让郁娇去给三皇子赔礼道歉。 如此一来,顺理成章的,让郁娇成了三皇子的女人。 大姐说,没有圣旨,没有得到皇上的允许,没有得到贵妃娘娘的同意,郁娇“勾引”三皇子,成了他的女人,即便是被三皇子收进了府里,将来也不会有很高的地位。给个九品七品的,算是给长宁郡主的面子,郁娇想要爬到正妃侧妃之位,那是不可能的事。 皇上和贵妃娘娘,是不会要一个有污点的,名声不好的女人,做一个皇子正妃或是侧妃的。 那会丢了皇家的脸面。 而那个时候,祖母和父亲,也会厌恶起郁娇来。 郁娇没有身份,没有娘家人相助,到了身为侧妃的姐姐的手里,还不是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郁娇的嫁妆,也会落到姐姐的手里,如此一来,有了钱之后,救出禁足的母亲,就不是难事了。 郁惜月想像着郁娇凄惨的将来,唇角处,渐渐地浮起了抹得意之色。 回郁家女眷休息的亭子里时,在半路上,郁惜月遇上了寻她而来的郁欣月。 郁欣月朝她点了点头,屏退了身边跟随着的侍女们,拉着她走到人少的地方,小声问着郁惜月,“怎样?处理好了吗?” 郁惜月得意着眨眨眼,笑道,“大姐,你大可以放心了,是个外人办着差事,就算是泄露了,也不关我们姐俩的事。她已经去办去了。” 郁欣月松了口气,握着妹妹的手笑道,“我就知道,我的兄弟姐妹中,你是最聪明能干的一个,将来呀,姐姐得靠你了。等我安抚好三皇子,姐姐一定给你找个好的亲事,让郁娇再不敢惹你,见到你,要磕头问安。” 郁惜月脸颊一红,“姐——” 郁欣月笑着,捏捏她的脸,“好了好了,我也不逗笑你了,你快回去吧,离开久了,老夫人该念叨你了。” 姐妹二人说着话时,有一个身影,从暗处闪身离开了,比郁惜月先一步回到了亭子里。 …… 亭子里,郁娇一边听着戏,一边等着探听消息的霜月。 没有过多久,借口称寻找灰宝的霜月回来了。 郁老夫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听着戏,没有去关注几个孙女的动向。郁明月在对郁怜月吹嘘三皇子府的华丽,时而说着戏目的精彩,也没有理会郁娇。 郁娇朝那几人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假装去看亭子外头的牡丹花,“听到什么了吗?林佳兰,混进府里来,是想干什么?” “郁惜月给了她一包巴豆粉,要她去给小姐送给三皇子的马儿下药。”霜月冷笑,“那个郁惜月,太可恨了,居然是想让小姐被三皇子怪罪,寿辰礼要是有了问题,就是不吉。” 郁娇冷笑,“我还以为,她打我寿辰礼的主意,是想杀了我的马儿,让我无礼送给三皇子,而被三皇子嫌弃。原来,只是下一点区区的巴豆药粉。呵,有谋无胆!还想害人?也不怕我笑她!” 霜月眨眨眼,惊讶问道,“小姐,郁惜月都下巴豆粉了,还不够胆大吗?” “不够!”郁娇目光冷戾,“最好,添把柴,让马儿死掉!” “死?”霜月不明白了,“杀了马儿?” 郁娇看向霜月,“你有没有办法,让马儿在送到三皇子面前时,才忽然死掉?” 霜月会武,而且还懂医,懂些草药,她常常看见霜月的身上,带着不少小**子,霜月说,那里头装的是自己研出来的毒药。 霜月点了点头,“这不是难事,不过,小姐,就这样了吗?” 郁娇一笑,“栽赃啊,郁惜月害我,我岂能就这么算了?” 一说栽赃,霜月就明白了,她咧嘴一笑,“小姐等着,一会儿看好戏。” 霜月离去后,郁娇又回到亭子里来了。 郁明月斜了她一眼,“不好好听戏,你跑来跑去做什么?” “我的灰宝又跑掉了,霜月替我找它去了。”郁娇淡淡说道,“不可以吗?” 郁明月想呛她两句,又现,郁惜月主仆这时候回来了,正往亭子走来。 郁明月便闭了口,朝郁惜月招招手,笑道,“二姐,现在唱的是你喜欢的戏目,快来听。” “好。”郁惜月微微一笑,提起裙摆,走进了亭子里。 经过郁娇身边时,她的脚步略停了一下,才缓缓走过去,先是朝郁老夫人回了话,然后,坐到郁明月身旁,认真听戏去了。 郁明月悄悄拽拽郁惜月的袖子,又朝郁娇方向瞥了一下,然后眨眨眼,眼神期待看着郁惜月。 郁惜月明白,妹妹这是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没说话,只弯起唇角,露了个得意的笑来。 她这一笑,郁明月怎不明白? 一切,都在她们的部署之中呢,只等网住郁娇! 郁娇将两姐妹头碰头使眼神的样子看在眼里,唇角微不可察的露了抹讽笑,然后,若地其事的,喝茶。 …… 另一处,扮成郁府侍女的林佳兰,走出了三皇子府,往郁惜月说的,系着马儿的小巷走来。 果然,巷子里的一株柳树上,系着一匹高头大马,马儿体型彪悍,一看就是良驹。 柳树下的一块大石头,抱着马鞭子,坐着一个青衣小厮,林佳兰认出,那人正是郁娇的车夫,名叫小全子。 她眸光闪了闪,将身子藏在了巷口,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朝小全子的身上砸去。 咚—— 小全子的肩膀被砸疼了,怒道,“谁呀?打着人了知不知道?” 咚—— 又一下。 这会儿砸到了小全子的头,顷刻间,一个大包肿了起来 小全子疼得彻底火了。 他解下马儿的绳子,牵着马儿往巷子口走来寻人。 林佳兰却闪身出来,往巷子里跑去,经过柳树下的草料旁时,飞快将药粉洒入草料中,从另一头跑走离开了。 小全子走到巷子外头来看,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只停着几辆空马车。 他摸摸头,咒骂了两句,又牵着马儿回到了柳树下,系好了马儿。 他抓了把草料喂马儿,“吃吧吃吧,你今天可是寿礼呢!” 本院,请勿转载! 180,罚 郁老夫人和郁文才,一起吓得大惊失色。 怎么会是郁惜月? “这些针,为什么跟扎在马嘴上面的针,一模一样?嗯?”正德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冷冷盯着郁家父女,“说!” 正德帝威严的声音,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住了。 “……皇皇……皇上……,臣……臣女不知道哇。”郁惜月“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低着头,身子瑟瑟抖,整个人吓得魂不附体了。 针,针针针…… 她神色慌乱,脸色苍白如纸。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些针是从哪儿来的。 面对威严的正德帝的逼问,她更是脑中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郁娇将她的慌张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郁惜月不知道,她知道。 她让霜月下了毒后,为了让大家更相信,又命霜月将几枚抹了毒药的银针,悄悄地藏于郁惜月的身上。 至于那枚扎到马嘴旁的针,对于霜月来说,有的是办法办到。 郁惜月现马儿倒下后,全程都在想着,她郁娇会怎么被皇上,被贵妃和三皇子罚,被郁文才和郁老夫人罚,哪里知道,自己的袖中多出了一个荷包? 郁文才又气又惊,一向最守规矩,最懂事,最聪慧的二女儿,怎么会糊涂到杀郁娇的马儿? 事情如今到了这一步,他只好硬着头皮耍赖了,否则,他也会受到牵连,会有麻烦,“皇上,这种针,只是最普通的绣花针,不能说明什么。臣的女儿喜欢刺绣,出门都会随时带着些针绣。” 郁老夫人也慌忙说道,“对对对,没错,皇上,贵妃娘娘,太子殿下,三殿下。女孩儿家的身边,常常带些针呀,线呀,可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是不是最平常的,验一下就知道了。”陈贵妃冷冷说道,“来人,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陈贵妃的话刚落,有人来报,“太医来了!” “快传!” “是!” 很快,一个四十多岁年纪,中等个子的太医,跟着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了。 他的肩膀上,还背着一个木药箱。 不等他行礼问安,正德帝就说道,“免问安了,你快来看看,太子殿下手中那**子的针,有没有毒,是何毒!” 太医来时候,就听传话的太监说,有马儿被毒针扎死了。 皇上,贵妃娘娘,还有三皇子都很生气。似乎,这事儿还涉及到郁丞相的女儿。 太医不敢大意,接过太子楚旭手中的**子,就开始查看起来,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一会儿,神色一变,朝正德帝说道,“皇上,这针上抹有砒霜。” “那么,这枚针呢?”正德抬手,将手中的那枚,从马儿嘴边取下的绣花针,递给太医。 太医慌忙上前接在了手里,他用同样的法子检查着,很快说道,“皇上,这枚针的针上,也抹有砒霜。” “哼!”正德帝怒道,“郁爱卿,你还要说什么?” 郁文才心中那个气啊,恨不得一脚踹死郁惜月。 这个愚蠢的女儿,究竟在干什么? 郁老夫人的心中,更是怕不得了,只拉着郁惜月跪着,瑟瑟抖,一个劲地说道,“皇上息怒,娘娘息怒。” 郁欣月怕陈贵妃骂她,也赶紧跪下了。 陈贵妃冷笑,“好好一个寿辰礼,被你们破坏了,叫本宫如何息怒?来人,将郁二小姐,给本宫扣起来!” “是!”那四个原本围在郁娇身侧的大个子宫女,全都围到了郁惜月的身侧。 郁惜月吓得更加的六神无主了,一张脸,死白如灰。 霜月眉梢一挑,心中得意笑着,这真是自己害自己,该! 没事惹郁娇做什么? 他们主子楚誉都怕郁娇,这个本事没有几两重的郁惜月,也敢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上。”郁文才眸光一闪,说道,“是臣无能,让后宅的事情,波及到了府外。两个孩子素来不和,是二女儿想让四女儿吃吃苦头,才对马儿下了毒手,故意吓四女儿。请皇上看在她们年幼无知,网开一面吧。” “皇上,臣女没有啊,臣女没有毒妹妹的马,这个荷包,也不知是臣女的……”郁惜月是打死也不敢承认,否则,她会真的死了。 郁老夫人气得暗暗地掐了她一下,证据确凿,还不承认? 再不认错,贵妃娘娘会饶过他们一家子? “皇上,臣愿意出半年的俸禄,赔偿给三殿下,另外,再两匹上等的好马给殿下压惊。”郁文才在心中权衡一下,咬牙做出了决定。 郁老夫人听儿子说,主动不要俸禄了,心中好一阵心疼。 可是,不赔给三皇子,这个女儿就会被贵妃狠狠地罚。皇上说不定会砍了这个蠢孙女的头! 罚了郁惜月是事小,贵妃和三皇子心中的火气不消,将来只会麻烦不断。 她这么一想,也跟着说道,“臣妇愿意赔偿三殿下。” 郁文才和他的老母亲,双双跪下为郁惜月求情了,陈贵妃倒也不好再纠缠下去。 必竟,只是两个女儿之间产生了矛盾,毒死了一匹而已,没有害到他儿子这里。 郁文才又是一朝丞相,将来,儿子还要靠他辅佐相助,事情做绝对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于是,她便见好就收了。 陈贵妃偏头看向正德帝,微微一叹,道,“皇上,臣妾的意思呢,也不是要将丞相大人的女儿怎么样,臣妾只是想将她带走,教她学学规矩,既然她已经知道错了,这件事,就算了吧。再说了,丞相大人已经主动请罚了,皇上,您的意思呢?” 郁惜月紧张地看向正德帝。 郁娇眸光闪了闪,也朝正德帝望去。 “爱妃都大度的同意了,朕还能不同意?”正德帝看了眼陈贵妃,目光在郁娇,及郁欣月和郁惜月的脸上转了转,微微一笑,说道,“两个孩子的矛盾,朕要是计较的话,倒成了个昏君了。” 说着,他自己又笑了笑,“不过呢,今天是晖儿的好日子,郁二小姐的死罪免了,活罪难逃!郁爱卿要自罚,朕也准了。就,按着你说的罚吧,这件事么,就此了了。” 皇上开了口,陈贵妃开了口,都说不罚郁惜月了,郁老夫人,郁文才,还有郁欣月姐妹几个,一起松了口气。 尤其是郁惜月,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又被拉回了阳间一般。 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霜月撇了下唇角,冷嗤一声,小声地嘀咕着,“小姐,这个郁惜月,居然没有被罚?” 郁娇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不,你只看到了表面,看不到将来。她给郁府惹了祸事,老夫人和老爷,还能饶得了她?” 霜月眨眨眼,“会吗?她会受罚?” “等着看吧,她将来的日子,一定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郁娇冷笑。 郁老夫人和郁文才,带着一众孙女,给正德帝和陈贵妃磕头谢恩。 “谢皇上,贵妃娘娘不罚之恩。” 陈贵妃虽然说不罚了,但是呢,心中可没有原谅他们,唇角动了动,没说话。 倒是正德帝,一派和善的样子,朝他们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 有人将马儿抬走了,又有人来清理地面。 戏台上的戏,又继续唱起来。 仿佛刚才的一场变故,并不存在一样。 不过呢,郁惜月退开到一旁的时候,收到了郁文才冷戾的目光。 她吓得身子一缩,低低喊了声,“父亲。” “哼!”郁文才袖子一甩,走开了。 郁惜月惊得身子一哆嗦。 “回后,将女戒抄写一百遍!”郁老夫人走到她的面前,低声的警告着,“你父亲的俸禄被罚了,就从你嫁妆里扣!” 罚嫁妆? 那她将来还怎么嫁人? 郁惜月死咬着唇,不敢反驳,只得了点了点头,必竟,这是在三皇子的府里,这里还有不少人看着呢。 她哭着闹着喊着冤枉了她,只怕,父亲和老夫人更会罚她。 郁欣月走到她的面前,脸色也不同样的不好看,朝她眨眨眼,示意她跟过来。 两姐妹趁着无人注意,走到一侧人少的地方站定了。 “我问你。”郁欣月的脸色很是难看,压低着声音,目光冷戾地盯着郁惜月,“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那马儿怎么会死掉了?” 郁惜月也想知道原因呢,可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安排得好好的。”她一脸的委屈。 郁欣月盯着她的双眼,“你确定没有弄错?会不会将药粉弄错了?” 郁惜月摇摇头,“不会错,是我亲自去药店买来的,然后,一直藏于身上,后来,再亲自交到林佳兰的手上,让她去放的。” “林佳兰?”郁欣月的眸光一缩,“你让她去办的事情?” 郁惜月点了点头,“对,知书的胆子小,加上我怕祖母怀疑知书离开的话,会怀疑到我头上,而那林佳兰正好有求于我,所以,我就让她去办事了。” 郁欣月听完妹妹的话,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咬了咬唇,“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让林佳兰去做?万一,她下了死手呢?她跟咱们非亲非故,咱家出了事,她正好看热闹。” 郁惜月心头大惊,“大姐,你是说,是她搞的鬼?” “不是她,还会是谁?”郁欣月冷笑,“看看你,本来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被你全搞砸了。” 郁惜月眯了下眼,“要是,毒死马儿是她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郁欣月却说道,“放不放过她,等以后再说,眼下,得安抚好三皇子才行。” 郁惜月无比自责的看着郁欣月,“都怪妹妹,将事情办坏了,让姐姐跟着受了牵连,三殿下他,一定大为恼火吧?” “他当然恼火了。虽然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却一直用森然的目光看着我!”郁欣月想到三皇子平时对她的非人折磨,身子不由得一抖。 “大姐,眼下,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安抚三殿下的心。”郁惜月的眸光,忽然一亮,扬唇冷笑。 郁欣月横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卖关子,有什么好的主意,快说吧!别茂冬夏掖着了,姐姐的日子好过了,你们的目子也才会好过。” “我这不替姐姐想好了一个办法了吗?”郁惜月伸手拉过郁欣月的手,在郁欣月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然后,扬着唇角,得意地看着郁欣月。 郁欣月眯了下眼,眸光顿时亮了几分,“妹妹,这个主意——” 郁惜月眨眨眼,“这个主意不行吗?” “不!”郁欣月冷冷一笑,“是非常的好!接下来的事,你就不要参与了,由我来安排吧。三殿下已经反感你了,你再参与其中的话,他会对郁家的人都会厌恶起来。” 郁惜月点了点头,“妹妹明月。” 两姐妹分开后,郁欣月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 她袖中的手指,握了一下,又松来,手掌心上,还残留着妹妹写过的两个字的痕迹。 媚|药! 是呀,何必她劳师动众的布这么局,网住郁娇? 一小勺媚|药,就可以让她就范。 郁惜月回到郁老夫人的身旁,现,郁娇在盯着她看,而且,那目光中浮着讽笑。 “我被罚了,你高兴了是不是?”郁惜月咬牙切齿,小声的怒道。 “你好你坏,我有什么好高兴的?你春风得意地时候,也不及我的身份,我为什么要嫉妒你呢?”郁娇微笑,“我只是在想,二姐姐为什么要毒死我的马儿呢?我哪儿得罪你了?” “我没有毒死你的马儿,你信口雌黄!”郁惜月怒道。 “是呀,没有毒死,只不过,往马儿的草料里扔下了一包药粉,是不是?谁知,被有心人利用了一把。”郁娇说完,微微一笑,走开了。 利用了一把?郁惜月眯起眼来。 郁娇怎么知道,她被人利用了? …… 林佳兰办好郁惜月吩咐的差事,趁着府里的人多,换了身衣衫后,来找郁惜月。 哪知,她听到府里的人说,郁家的人被皇上和贵妃娘娘罚了,原因是郁惜月毒死了郁娇的马儿。 她心头一慌,坏了,郁惜月会不会以为,是她下的毒手? 她不敢找郁惜月了,打算自己想办法去见昭阳公主,这时,一个人拦住了她。 “站住!” 本院,请勿转载! 181,指婚 林佳兰吓得脚步一顿,拦着她的这人,穿一身天青色的长衫,正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五城门防卫总使——裴元志。 “你怎么在这里?”裴元志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面无表情地看着林佳兰。 林佳兰吓得身子一僵,是呀,她怎么在这里? 她该如何说? 如今的林家二房,已经没有资格进入三皇子的府邸赴宴了,可她却来了这里,裴元志,当然会问了。 “为什么不说话?嗯?”裴元志背剪着手,盯着她的目光中,寒意渐甚。 林佳兰觉得,这个男人,让她越来越感到陌生了。 想到自己如今狼狈不堪的样子,穿的这身衣衫,还是借的,过着一贫如洗的日子,这个男人却不关心地问她一句,反而这么冷冰冰地问她,为什么来了这里,她心头一寒。 他之前说的喜欢她的话,全都是骗人的! 她又没有给他惹事,没有丢他的脸,他凭什么用这种口气问她? 林佳兰心中的怒火,渐渐地腾起。 同去年天差地别的待遇,使她控制不住情绪了。 “元志哥哥。”她抬起头来,望着裴元志涩然一笑,“我们好歹是未婚夫妻,我过的日子好不好,你为什么不关心?为什么不去看看我?至少,派个人去看看我也好,我好过了,何至于来这里?我还不是……想见见你。” 见他是假话,她是来找昭阳公主的,因为她知道,裴元志是不会见她的。 林佳兰蹙着眉尖,咬了咬唇,以便使自己变成更加柔弱的,让人一见就心生怜惜的样子。 “我们是未婚夫妻吗?”裴元志轻笑,仿佛听到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满脸都是讽笑。 林佳兰一愣,心中的怒火更加的腾起。 不过呢,她忍住了,“元志哥哥,我们两人,有昭阳公主的应允,我们怎么不算了?你还给我的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敬过茶呢。” “我不记得了。”裴元志冷冷一笑,“谁人做证?” 林佳兰:“……”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几乎要跳脚开骂,但还是咬了咬唇,凄然一笑,“这么说,元志哥哥是完全忘记我了?那么,元志哥哥还管我进这府里做什么?还管我死活做什么呢?” 她朝裴元志福了一福,转身就走。 这个男人,故意让她见到,他跟她的侍女白天欢好时,她就知道,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她提起过去,他是不会动心的。 那就不提了。 今后的路,得靠她自己了。 “郁娇送给三殿下的马儿,忽然死了,贵妃娘娘和三殿下大为震怒,连皇上也动了龙颜。郁娇怀疑有人故意陷害她,皇上令本世子来查查,三皇子的府里有没有可疑的人。”裴元志的声音,又忽然说道。 林佳兰的后背僵了一僵。 她没有回头,淡淡说道,“郁娇为人孤傲,回京的时间不长,却得罪了不少人,天晓得是谁对她下了黑手?小女就不打搅世子查案子了。小女身份卑微,还是早些离了这里才好。” 她侧着身子朝裴元志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却听裴元志又说道,“我跟你说这件事,只是想提醒你,谁打她的主意,本世子会叫那人生不如死!” 林佳兰心中冷笑,裴元志这是在跟她暗示,郁娇在他心中的地位? 呵—— 真是无比的可笑! 是啊,他又看上了一个呢,这世间,从来只闻新人笑,谁人去管旧人哭呢? “我记得,元志哥哥曾经也对大姐说过同样的一句话。不过,她死了呢,听不见你对其他女子说这句话了。”林佳兰嘲讽说道。 这回,她不再回头,反而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哪知,她没走出几步,胳膊上忽然一痛。 她被裴元志给拽了回来。 脚步踉跄了一下,几乎要跌到了。 “林佳兰,别以为本世子不敢拿你怎么样!目前的你,有昭阳公主护着,可是将来……”他目光一寒,冷冷盯着林佳兰。 他想说,等林世安的火药研制成功了,成了一颗弃子之后,林世安的一家子都不会留活口,那么,林佳兰当然不会活着了。 不过呢,他不会告诉林佳兰。 林佳兰迎上他的目光,心头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她的唇角微扬,嘲讽一笑,“是啊,我自始至终都比不了林婉音,我不过是你得不到她的温柔时分的替代品,是吗?” 这话说到了裴元志的心坎上,就像揭了他的伤疤一样。 他怒得想掐死她。 “你何必用这种眼光看我?”裴元志冷笑,“我会娶你进门的,林佳兰,你放心好了,你不必说些风凉话,来刺激我,对你,没有好处!” “多谢元志哥哥喜欢我。”林佳兰淡然一笑。 裴元志松开了手指,林佳兰马上转身离开。 刚才,裴元志提醒了她。 他会娶她进门,但是,以她目前的地位和处境,她是不可能做正妻的。 那么,她得找个靠山,不至于将来她进入了永安侯府,被他的大小妻妾们给欺负了去。 裴元志往林佳兰的背影看去一眼,转道去寻正德帝去了。 戏台前,正德帝正和陈贵妃说着什么,一旁的昭阳公主,偶尔接一个话茬。三皇子侍立在他们的左右。 “皇上。”裴元志走到正德帝的面前,屈膝行礼。 正德帝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裴元志拱手说道。 其实,虽然没有查到其他的可疑之人,但是,他怀疑是林佳兰! 这个贱人,他目前又杀不得她,杀了她,在丰台县的林世安一怒之下,就不配合他了。要是林世安将所有的事情嚷了出来的话,那么,他,昭阳公主,安王,都会有麻烦。 大事未成之前,他且先忍着。 “既然没有查到可疑的人,就不必查了,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正德帝说道。 裴元志装着惊讶了一瞬,又跪倒在地,“臣失职,没有及时查到真相,请皇上恕罪。” 其实呢,他已经得知了真相,但是,他还是装着惊讶的样子,说道。 “你有什么罪?起来吧,是郁丞相的两个女儿惹出来的事,哼!”陈贵妃冷哼。 “平身吧,不是你的罪。”正德帝也说道。 “是,皇上。”裴元志这才直起身来,站在一旁去了。 “郁丞相也忒没用了,几个女儿都管不好。”坐在正德帝一侧的昭阳,清冷开口。 “他又是正妻,又是平妻的放在家里,不乱才怪。”陈贵妃讽笑。 昭阳抬眸看向戏台上,上面正在唱着《孝子偷桃献母》。 她撇了下唇,心中直道,无趣呀,每家的寿宴都是唱这等戏目,就不能唱唱《楼台会》那样的折子戏? 无聊的她,还是会顾及几分侄儿的面子的,虽然她十分不喜欢台上的戏,仍是十分认真地听着,看着。 这时,她身旁的侍女走过来,小声对她耳语了几句,“公主……” 昭阳听完,眉尖一挑,低声怒目看着侍女,“什么?她胆子不小,敢找到了这里来了?” “看,她正在那里候着呢,公主,要见她吗?”侍女小声地问道,“她一直不肯走。” “本宫去见见她,这里有皇上在呢,让她前来,乱嚷嚷像怎么回事?”昭阳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林佳兰,气得银牙直咬。 她偏头朝正德帝和陈贵妃及三皇子看去一眼,现那三人正津津有味地评论着戏台上的戏,便装着看花的样子,扶着侍女的手,站起身来,走到裴元志的身边时,狠狠地瞪他一眼,低声怒道,“看你干的好事!” 裴元志的目光一缩,“公主……” “哼!”昭阳没理他,走开了。 裴元志没有管好林佳兰,反而让林佳兰找到这里来了,怎不叫她气恼? 裴元志不知昭阳为何忽然恼他,眸光一沉,朝昭阳离开的方向看去。 这时,他看到一株大树后,躲躲闪闪站着的林佳兰。 裴元志袖中手指一握,神色阴沉了几分,林佳兰,找昭阳什么事? 他想知道,可是,他走不开。 林佳兰离开裴元志后,一路打听,寻到了戏台这里。她找到三皇子府上的一个小侍女,求她给昭阳的侍女递了个话,说,她要见昭阳公主的侍女。 反正,她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昭阳如果不见她,她就冲到昭阳的面前去,嚷出父亲林世安的事来。 皇上就坐在昭阳的附近,她不信,昭阳不怕。 昭阳的侍女来见她,认出了她,侍女也知道昭阳待林家二房的人,与别家不同。 果然,昭阳的侍女听说她要找昭阳,脸色变了变,马上传话给昭阳去了。 昭阳听完侍女的汇报,朝她看了两眼,往她这儿走来了。 “你跟本宫过来。”昭阳公主朝林佳兰点了点头,示意她走得远一点说话。 但是,林佳兰找的就是这样的机会,离着皇上近的地方说话,让昭阳不敢不听她的话。 “公主,小女觉得,这个地方说话最好。”林佳兰站在不动,俯身行着礼,道,“公主走得太远了,皇上和贵妃娘娘看不到公主了,也会担心的,不是吗?” 昭阳听她提到皇上,脸色攸地一沉。 这个林佳兰,好狡猾! 她忍着了怒火。 “你找本宫?何事?快说吧。”昭阳的手里,捏着一柄小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二十有八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只有十七八的年纪。 但因为久居高位,又一直是被皇上和裴太妃捧着长大的,一双杏眼里,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公主。”林佳兰道,“小女家里的状况,您想必也听说了。” 昭阳不耐烦地扬眉,“你们家的事情,闹得很大,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本宫当然知道了。你想说什么,快说吧,本宫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闲话。” 林佳兰说道,“小女的家里,如今到了这一步,难道,不是因为公主吗?要不是小女的父亲帮着公主,又怎么会落到这一步?公主难道见死不救吗?小女全家饿死了,公主能睡得踏实么?” “你在威胁本宫?”昭阳咬牙怒道。 好个林佳兰,胆子不小! “小女不敢。”林佳兰低下头来,又道,“小女只想求得公主一丝丝的帮助,让小女家中度过难关。” “……” “小女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嫁给裴世子,但是,因为家道中落,小女担心裴元志会无视您的口头婚约。小女的婚事定下了,家中的生活不艰难了,小女的父亲,也会全心全意地帮着公主,不是吗?” 昭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你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 “公主过奖了。”林佳兰俯身行礼,“小女只想活下去而已,让家人活得不那么糟糕而已。” “好吧,本宫答应你。”昭阳道,“今天皇上在此,裴元志正好也在。本宫带你去见皇上,由皇上许下你们的婚事,他就不敢不娶你了,如何?” 林佳兰大喜,“多谢公主相助。” 说着,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她原以为,昭阳会当着皇上的面说起她和裴元志的婚事,让裴元志不敢不从,就可以了。没想到,昭阳去求皇上下旨,如此一来,裴元志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不娶她了。 除非裴元志想死! 昭阳淡淡看她一眼,“起来吧,跟我去见皇上去。” “是,公主。”林佳兰心中欢喜无比,站起身来。 她认真地弹掉了衣衫上的灰尘,跟在昭阳公主的身后,往正德帝坐的地方走来。 “这戏唱得不错,你怎么走开了?你临出宫时,太妃还一再交待你,听了什么戏,回去跟她要汇报的,你如此不专心,朕可不会包庇你哦。”正德帝见走开的昭阳又走回来了,笑了笑,说道。 “当然是事出有因啊。”昭阳微笑着,一指身后跟着的林佳兰,笑道,“皇兄说说,这孩子长得怎样?” 林佳兰神色一敛,走到正德帝的跟前,行起大礼来,“小女林氏佳兰,参见皇上。” 陈贵妃眸光微闪,说道,“这不是昔日,林将军的侄女么?林二小姐?” 林佳兰跟着林婉音进过几次宫,所以,陈贵妃认识她。 “正是小女,参见贵妃娘娘。”林佳兰又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礼。 裴元志看见林佳兰居然跟着昭阳一起来了,脸色阴沉着,异常的难看。 正德帝看了眼昭阳,笑道,“倒是个眉清目秀,知书达理的孩子。” “我将她收为义女了,皇兄,你意下如何?”昭阳伸手将林佳兰扶起来,微微一笑。 林佳兰一愣,收她为义女? 她心中暗喜,不管昭阳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且当着皇上的面,谢恩再说。到时候,昭阳想反悔,也是不成的了。 “多谢公主厚爱。”林佳兰屈膝一福。 “我这个义女呢,一直爱慕着裴世子。皇上,今天趁着大家都在,你给做个媒吧?”昭阳将林佳兰送到裴元志的身旁,笑道,“看,郎才女貌呢。” 裴元志气得咬牙,昭阳居然来这么一招? “公主,下臣眼下还没有娶妻的打算。”裴元志朝昭阳拱手说道,“妻又刚刚过世不久,这么快就娶妻,下臣心中会不安。” “又没叫你马上娶妻,定个亲而已。等过了你妻的丧期,你再娶林二小姐不迟。”昭阳说道,同时,她暗地里朝裴元志使了个眼神。 裴元志迎上她的目光,眸光闪了闪,昭阳的意思,是让他答应? 难道,是林佳兰威胁了她? “说的也是,朕看啦,这姑娘也不错,元志,就这么定了,朕准了,封个平夫人吧。”正德帝见昭阳来求,当然是不好驳了她的面子的,便应允了。 再说了,只是个平夫人,不必通知永安侯。 林佳兰心中大喜,慌忙跪下谢恩,“多谢皇上赐婚。” 平夫人,便是平妻了,将来不是世子夫人,但身份也不低。 ------题外话------ 过度章,过度章,下章虐渣男, 下章,楚誉归来…… 本院,请勿转载! 182,昭阳的猜疑 “元志,你可还满意?”正德帝一指林佳兰,笑道,“朕看你们,郎才女貌,倒也是天设地造的一双呢。” 皇帝指婚,裴元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不满意,他都要答应。 不满意,那就是抗旨! 裴元志只得走到正德帝的面前跪下了,行礼说道,“下臣,叩谢皇上赐婚。” 林佳兰很识趣,见裴元志跪下了,也走到裴元志的身边跪下了,跟着说道,“小女林氏,叩谢皇上赐婚。” 陈贵妃同昭阳的关系好,马上恭喜昭阳,“恭喜长公主收了一个相貌绝佳的义女,看着,本宫都心动呢。” 昭阳笑着,谦虚着说了几句。 正德帝笑道,“想不到,朕今天竟促成了一段姻缘,王贵海——” 侍立在正德帝身侧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白胖太监走上前,笑道,“老奴在呢,皇上。” 正德帝想了想,道,“看赏!将那对玉如意拿来,赏给他们每人一只。” “是。”王公公朝一个小太监招招手,找赏赐品去了。 皇帝出行,高兴时,总是会打赏。因此,出了宫门后,总会带不少随侍人员,外加不少物品。 以便于他,随时打赏。 不多时,王公公带着一个小太监走来了,小太监的手里,正托着一个盘子,盘子的上面,放着一对半尺长的玉如意。 玉如意是绿翡翠,林佳兰看到那对玉如意,惊喜得眼睛都亮了。 “林二姑娘,请收好。”王公公捡起一只玉如意递向裴元志后,又递到了她的手里。 林佳兰喜得都找不着北了。 “多谢公公。” 王公公笑了笑,“错了错了,该谢皇上。” 林佳兰手持玉如意,又向正德帝叩谢一礼。 裴元志呢,虽然脸上浮着得体的微笑,但是,那眼里却攒着怒火。林佳兰,居然敢威胁昭阳,耍着手段嫁给他。 有了赐婚,他想休她,也休不掉了! 昭阳担心林佳兰这会儿见了皇上,会胡言乱语,坏她好事,想带下去再警告一番,便笑道,“我今天收了义女心情好,皇兄,贵妃娘娘,晖儿,我且带她下去走走。” 正德帝自然是不会拦着,挥挥手,“去吧去吧,你呀,一直闷在自己府里,也该四处走走,散散心了。” 三皇子笑道,“姑姑只管玩,有需要的,随时叫个人来传话给侄儿就好。” 陈贵妃还对昭阳身边的人,细细地叮嘱了一番,“小心服侍着你们公主。” “是,娘娘。”几个侍女认真地回道。 昭阳笑了一回,带着林佳兰和几个侍女,离开了。 走得离着正德帝较远一些距离后,昭阳马上收了脸上的笑容,停下脚步来。 她忽然转身盯着林佳兰。 林佳兰瞥见她阴沉沉的脸,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将头低下来。 “公……公主……” 昭阳抬手,挥退了几个小侍女,只留下一个心腹侍女随侍着。她望着林佳兰冷冷一笑,“本宫今天可以对你好,也可以将你打入尘埃里,你明不明白?” 林佳兰如何不明白呢?昭阳分明是在警告她,不得乱说话,“公主,佳兰明白。” “本宫今天帮了你一个大忙,你该如何谢本宫?” 昭阳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她帮了别人,也一定会收回“成本”的。林佳兰慌忙跪下了,“公主对佳兰的大恩大德,佳兰会没齿难忘。” “你记着就好,起来说话吧。” “是,公主殿下。”林佳兰琢磨不透昭阳真正的用意,一直小心谨慎着。 昭阳轻拂衣袖,眼中透出一抹戾色来,“林家收了个义女,叫郁娇,你认识她吗?” “郁娇?”林佳兰微怔,马上说道,“当然认识了。公主,你找她有事吗?” “淡不上有事,无事。我只是,不喜欢她的那双眼睛。”昭阳眸光一缩,刚才,她无意间迎上了郁娇的目光,那明明是个小姑娘的目光,怎么会叫她害怕呢? 那个郁娇,年纪小得都可以做她的女儿了,她却害怕郁娇的目光,这说出来,未免叫人好笑。 在府门处迎接皇上时,她总感到身后有人在用狠毒的目光看她。 刚才,她又看到郁娇凌厉的眼神,昭阳心中怀疑,那个在背后,在远处冷冷看着她的眼神,也一定是郁娇了。 “眼睛?”林佳兰抬起头来,看着昭阳,她听不懂昭阳的话,“公主,您要佳兰怎么做?”该不会,要她去挖郁娇的眼睛吧? 昭阳红唇轻启,冷冷一笑,“既然你认识郁娇,就好办了,你去给本宫暗中查一查,她为何恨本宫!” 林佳兰看见,昭阳说着郁娇的名字时,眼中冒出了怒火,能将昭阳气成这样的,一定是郁娇做了得罪昭阳的事了。 正好,她也恨着郁娇,昭阳出手,郁娇,就死定了。 林佳兰的眼珠了转了转,说道,“郁娇十分的狂傲,她认为自己是长得最漂亮的,所以,见到公主您这样天姿国色的美人,她心中嫉妒呢!” “嫉妒本宫,才用那样的眼神看?”昭阳冷笑,“她的胆子,倒是不小!” “她的娘是个疯子,她从小缺乏管教,才长成了目中无人的性格。” “还敢目中无人?她也配?”昭阳眸光森然,“你去查查看,她究竟有多恨本宫!本宫无聊了好久了,正好,找个对手玩玩。” 玩? 被昭阳玩死的男子,女子,还少吗? 林佳兰心中暗自欢喜,郁娇,胆子也太大了,也太不自量力了,居然敢惹着昭阳? 只会死是更快! 林佳兰应了一声“是”,离开了昭阳,找郁娇去了。 林佳兰一走,裴元志也来见昭阳来了。 当然,他不敢直接找昭阳,而是装成路过的样子,“巧遇”昭阳。 “公主殿下?”裴元志上前行礼,“元志这厢有礼了。” “裴世子这是要去哪儿?”昭阳正在看牡丹花,回头看他一眼,随口问道。 裴元志往左右看了看,现,昭阳身边那些不相干的侍女太监,全都走得远远的。 只有一个心腹侍女,站在昭阳的身侧。 “元志要去见几个同僚。”裴元志道,然后,又小声问道,“公主为何收林佳兰做义女?那林家二房的人,可都不是些好惹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你是我嫡亲表侄儿,我还能害你?”昭阳睇了他一眼,“她在威胁本宫!要是本宫不帮她,没准,她会在皇上的面前嚷出来。老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林家二房的人,如今一贫如洗,家里的日子一定难过,她就会豁出去的闹!她死就罢了,咱们几个呢?那是诛九族之罪。” 裴元志的目光,攸地沉下来,“公主,她居然敢威胁你?” “林世安的事,他女儿林佳兰也知道,林佳兰说,林家二房的人过得不好,她父亲林世安会无心办差,这不就是威胁了吗?” “她的胆子不小,公主放心,我会好好地收拾她一顿。” “算了。”昭阳摆摆手,“且留着她,目前,还真如她说的,我们不能得罪林世安,否则,他罢工了,我们的大事,何时成功?” 裴元志说道,“公主放心,只要林世安的差事一完,元志马上除了她。” “本宫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昭阳朝他摆摆手,“你去办自己的事情吧,我们说得太久了,恐引人怀疑。” 裴元志点了点头,“公主,在下告退。”说着,他便快步离了。 昭阳的手,狠狠地抓着一朵牡丹花,因为手指太过于用力,那朵原本十分娇艳的花儿,顷刻间就成了一团汁水,从昭阳的手指缝间流出。 郁娇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眼熟呢?像谁的眼睛? 昭阳眯起眼,想起郁娇的眼睛来。 …… 郁惜月毒死郁娇马儿的事一了,郁家的人又回到了休息的凉亭里。 只不过,再不见刚才和睦祥和的气氛了,而是,气氛压抑。 郁老夫人气哼哼地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那怨恨的眼神,时不时瞥向郁惜月,几乎要将郁惜月戳出几个窟窿来。 当事人郁惜月,更加不敢说话了,一直低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 郁明月见姐姐被罚了,哪里还敢像往日那般多话?更是小心地闭上了嘴巴。 郁怜月最会察言观色了,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只有郁娇,除了没有大声说话,或是大声笑出声音以外,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等着三皇子府中,传宴席。 在府里悄悄走了一圈的霜月,这时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亭子,脚步轻轻地走到郁娇的面前,“小姐……” 郁娇眯着眼,听她说完了打听到的事情。 “林佳兰被昭阳收为了义女?皇上还将她赐婚给了裴元志?” 霜月点了点头,“正是,而且,裴元志和那昭阳,单独说了许久的话,因为隔得太远,奴婢没有听到。” 郁娇眸光一沉,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了几敲,他们——密谋什么呢? “我知道了。”郁娇点了点头,“等着吧,一定还会有事生。” 霜月看了眼前方静坐无声的郁惜月几人,又小声说道,“小姐,她们几个算计小姐不成,一定还有后手,小姐可要当心了。” “兵来将挡,怕什么?”郁娇微笑。 过了没一会儿,郁娇没有等来三皇子府里传宴席,却等来了林佳兰。 同时,郁欣月也带着两个侍女走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亭子里。 林佳兰先是朝郁老夫人问了安,又向郁家几姐妹问好,然后,走到郁娇的面前坐下了。如今,她是昭阳公主的义女,身份倍增,所以她不怕郁家的人。 “郁娇,我们好久不见啊。”林佳兰微笑。 不久前就见过,却说好久不见,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霜月扯扯唇角。 郁姣淡笑,“是呢,好久不见。” 郁欣月端来了一壶酒,酒是鸳鸯壶的。 一半酒是纯酒,一半里,放有媚|香。 她想倒酒给郁娇,可这个林佳兰却跑来缠着郁姣,害她不好下手,郁欣月极为恼火。 “侧妃娘娘。”林佳兰朝郁欣月屈膝一礼,“我是奉了公主之命,特意来跟郁娇说话的,她说,有些问题,要我问问她,我问了就走呢,不会妨碍侧妃娘娘同几位郁小姐说话的。” 想到林佳兰办坏的事,害得自己被罚了,郁惜欣月想踹林佳兰几脚,便没搭理她。 但是,刚才有侍女跟她说,林佳兰被赐婚给裴元志做平妻了,又被昭阳公主收为义女,这样一来,她一时动不了林佳兰了,郁欣月看见仇人罚不了,心中的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差点憋死。 “这是贵妃娘娘赏下的酒,她说,这是来自宫中的贡品,让我送来给几位妹妹和老夫人尝尝。”郁欣月一手执壶,一手执杯,先是给郁老夫人倒了一杯,再给三个妹妹倒了一杯,最后,走到郁娇的面前,“四妹妹,也来尝尝吧。” 郁娇端着杯子,眸光微缩,酒? 这时,她袖中的灰宝道,“有毒!” 于是,郁娇将酒杯伸向林佳兰,笑道,“佳兰,我们也算是姐妹呢,你不介意,我敬你一杯吧?” 本院,请勿转载! 183 ,楚誉怒了 郁欣月怔了怔,原想阻止郁娇将酒送给林佳兰,但她又一想,她为什么要去阻止呢? 要不是林佳兰坏了事,借机毒死了郁娇的马儿,她和妹妹郁惜月,能被祖母和父亲责怪吗? 马儿不死,皇上又怎会罚父亲? 她又怎会被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恨上? 另外,要是马儿不死,这会儿郁娇已经成了三皇子的人了,用得着她这么费尽心思地寻来这种鸳鸯酒壶,给郁娇下套? 这么一想之后,郁欣月就不做声了。 她没有去阻止郁娇,而是任由郁娇劝着林佳兰饮酒。 郁惜月也想到了林佳兰有可能毒死了马儿,见姐姐不出声阻止,她多什么话呢? 她选择了闭嘴。 林佳兰呢,起初也不敢饮酒,她怕酒水有问题。但她看见郁惜月和郁明月两姐妹正捧着杯子喝,她就接在了手里。 一个壶里倒出的酒,还能有两样? 而且,她是昭阳公主的义女,郁娇郁欣月,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毒死她吧? 再说了,昭阳叫她来接近郁娇,探探郁娇对昭阳的印象,她要是不喝了这杯酒,郁娇一生气,赶她走了,她还怎么打听? 林佳兰权衡之下,一口气饮尽了酒。 “多谢郁娇妹妹的酒。”林佳兰将空杯给郁娇看,露了个得体的笑容。 郁娇微微一笑,说道,“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谢我做什么呢?该谢我大姐才对,这酒是她的。” 林佳兰笑了笑,“对,你说得没错。”她又转身朝郁欣月福了福,“多谢侧妃娘娘的酒。” “不必客气了,这本是贵妃娘娘的酒,我是授她的意,前来赏酒的。她的本意,就是赏给众人喝的,你不必言谢。”郁欣月轻笑,又倒了一杯,递向郁娇,“四妹妹,贵妃娘娘的酒,请吧。辜负了她的好意,她会不高兴的。” 郁娇抬头,迎上郁欣月的目光,她笑了笑,将酒杯接了过来,“多谢大姐姐。” 她端着杯子,在郁欣月和两个侍女的注视下,将酒喝进了口里。 “看,喝完了,好酒。”郁娇将空杯子,递给郁欣月看。 不给空杯子郁欣月看,郁欣月是不放心的。 下毒么,当然是眼见为实了。 不过呢,郁娇并没有将酒吞入口里,而是飞快吐进了袖子里。袖子口,放着一块帕子,抓着她里衣袖子的灰宝,正帮她托着帕子。 这样一来,袖子不会湿,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 “妹妹请坐吧。”郁欣月见她喝完酒,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看了郁娇一眼,端着酒壶走开了。 借着大袖子的遮挡,她的手指头捏在壶柄内侧一处,轻轻地转了转。 这一幕,被眼尖的郁娇看见了。 她心中冷冷一笑,果然啊,灰宝刚才提醒她,还真的——有鬼呢! 郁老夫人不知道郁欣月的计谋,加上本身心情正不好,也不管孙女们的事了,只神色淡淡地坐着。 郁欣月走来跟她说话,她一直是爱理不理的。 林佳兰坐在郁娇的一侧,微笑道,“郁娇,你怎么一直坐在这里?我们去玩吧?我如今是公主的义女,可以在府里四处行走。” “差点忘记恭喜你了。”郁娇扬唇一笑,“没想到,才一转眼,你就成了公主的义女。” “不,还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林佳兰笑了笑,“我被皇上指婚了。” 郁娇装着惊讶的样子,“那可要恭喜你呀,将你指婚给谁了?” “当然是裴世子了。”林佳兰笑容得意。 郁娇打量着她的穿着,霜月说,林佳兰偷偷见郁惜月的时候,穿得跟郁府的侍女一样,衣衫不是绸缎不说,还是旧的,都洗得白了,比郁府里的侍女穿得还要差。 可今天呢,她穿得虽然没有做林二小姐时那般华丽,却也不算寒酸。这是借的,还是,咬牙勒紧裤腰带攒钱买的? 为了进三皇子府,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林佳兰可谓费尽了心思呢。 “原来是裴世子啊。”郁娇笑,“我听说,林大小姐林婉音活着的时候,你就喜欢上了裴世子,如今,你是如愿以偿了,对吧?她一死,你正好占了她的位置。” 林佳兰被郁娇的话,呛得一时哑了口,脸色窘红一片。 “没有的事,我……我怎么可能喜欢姐夫呢?我大姐活着的时候,我同裴世子,是清白的。”她不敢看郁娇的眼睛,眼神一直躲闪着。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慌什么?”郁娇望着她的眼,笑了笑,“我也是道听途说罢了,你当什么真呢?看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子了?让人见了,还以为是真的,你抢了你的姐夫。” 林佳兰气得差点没憋过气去,要不是昭阳吩咐她来试探郁娇,她早就跳起来骂郁娇了。 郁娇这个小蹄子,居然敢这么说她? “郁娇,我刚才同昭阳公主说话的时候,她提起了你。”林佳兰叉开话题说道。 再同郁娇说起裴元志,她一定会被郁娇指着鼻梁骂的。 “哦?”郁娇微笑,“公主说我什么?” “她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你们之前见过面?” “没有,我一直住在丰台县,回京后又一直是深居简出的,怎么可能会见到她?” “没见过呀……”林佳兰口里喃喃自语,没见过,可昭阳为什么说,郁娇一定见过昭阳? 她想不出所以然,越想,口越干,也不管桌上是谁饮过的杯子,抓着杯子,倒了碗茶水,如牛饮水一般,狂饮下去了。 郁娇看着她,眸光微闪。 这时,有个大宫女走来亭子前说道,“贵妃娘娘请郁四小姐前去如意阁说话。” 郁欣月正和郁老夫人说着话。 郁惜月和郁明月两人,正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郁怜月坐在一侧吃东西,正专心地看郁欣月的衣衫,一眼的羡慕。 听到大宫女的声音,几个人都一齐回头来看。 郁老夫人看向郁娇,沉声说道,“既然是贵妃娘娘有请,那就去吧。郁娇,记着在府里学的规矩,不得顶撞了贵妃娘娘,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郁娇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便起身离开了,朝大宫女走去,“有劳姑姑带路。” “四小姐请。”大宫女朝郁娇福了福,做了个请的手势。 霜月紧跟后。 林佳兰想着,郁娇还没有回答她的话呢,一直没有说对昭阳的印象是怎样的。她担心没有完全任务,昭阳会罚她,便起身跟上前。 “我送送郁娇娇妹。”林佳兰说道,也跟着郁娇走出了亭子。 林佳兰被昭阳收为义女的时候,那大宫女刚才就侍立在陈贵妃的身侧,因此,林佳兰要跟着,大宫女并没有反对。 因为,大宫女怕昭阳公主。 郁欣月也没有反对,林佳兰喝了酒,还能闹出什么来? 等这二人一离开,郁老夫人便叹道,“也不知贵妃娘娘找郁娇有什么事情要说。” 明明是郁惜月惹的事,贵妃娘娘却叫走了郁娇,郁老夫人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同时,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郁惜月。 吓得郁惜月慌忙挪开眼神,低下头去。 郁欣月在一旁笑着安慰道,“祖母,四妹妹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一定能应对贵妃娘娘的,您不必担心她。再说了,贵妃娘娘是个和蔼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为难郁娇的。” 郁老夫人看她一眼,“但愿吧。”想了想,又道,“你呢,要是眼下没什么事情,最好跟上前去看看。郁娇再聪明,年纪到底是小了些,又没见过大世面,没跟大贵人接触过。万一惊吓中忘记了规矩,惹得贵妃娘娘不高兴了,她可会有麻烦。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郁府的人,贵妃娘娘不会只怪她一个,会说整个郁府。所以,你可不能袖手旁观着。” 郁欣月点了点头,“是。” 帮郁娇?怎么可能,她巴不得郁娇倒霉了! 郁欣月口里应着,心中却在讽笑着,离开了这里。 不用郁老夫人提醒,她也会前去“看热闹”。 离开亭子后,郁欣月便往如意阁走来。 那处阁楼的位置很偏僻,而且,是座三层小楼。 人进了楼上,就算是有人从楼下经过,也没有人会现楼上的事情。 这是她特意准备的。 走了一段路后,郁欣月遇上了独自走来的三皇子。 “殿下。”郁欣月急走了两步,迎上前,俯身行了一礼。 三皇子背剪着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怎样?安排好了吗?” “是的,都安排好了。”郁欣月点着头,温柔笑道,“臣妾往如意阁去,便是想看看情况。” “夫人辛苦了。”三皇子开怀一笑,他朝郁欣月走来,伸手扶起她,在她耳边小声道,“晚上去你的园子里。” 郁欣月惊得身子一僵,但还是笑着,“是,臣妾会候着殿下。” 即将有美人在怀的三皇子,如沐春风,挽着郁欣月的手,往如意阁走去。 大约是想着,事在必得,两人走走停停。 心情好的三皇子,时不时跟郁欣月说几句调笑的话。 郁欣月心中惊怕,但还是笑着迎合。 前往如意阁的方向,有一条近道上,急急走着两个人,正是郁惜月和郁明月。 “二姐,你说,如意阁里,真的有好戏看吗?”郁明月眨眨眼,小声地问着郁惜月。 “当然,这是大姐的主意,这又是在她的府里,事情,还能错吗?” “是什么好戏?”郁明月的目光,闪着兴奋。 “郁娇的好戏,要看吗?”郁惜月扬唇一笑。 “是……她啊?哈哈哈——”郁明月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大姐真的安排好了吗?” “大姐的能力,还会差吗?”郁惜月得意一笑,“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好了。” 两姐妹欢欢喜喜地,往如意阁方向而去。 这时,在一丛花枝后,有人伸手轻轻地拂开枝丫,眸光森寒地盯着二人的背影。 “看郁娇的好戏?找死!” …… 郁娇跟着那大宫女,来到一处三层楼阁前。 她抬头望去,不禁眯了下眼,好一处幽静的场所,三层木质楼阁,掩映在一丛枫树间。 楼阁四周,绿影婆娑,阴凉,幽静。 而且,她们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什么人。 “四小姐,到地方了,这里便是如意阁。”大宫女指着三层木质楼阁,说道。 郁娇点了点头,浅浅一笑,“有劳姑姑带路了。” 大宫女望着她的脸,眸光闪了闪,回头时,又看见霜月和林佳兰两人,紧紧跟随着,眉头不禁皱了皱,便说道,“贵妃娘娘说,只想见四小姐,你们二人,不必跟进去了。” 不进去,林佳兰倒是无所谓,郁娇进去了,总会出来,她等着好了。 霜月可就焦急了,郁娇不喝那杯酒,而是偷偷的吐了,说明,郁娇现了酒水有问题。 如今,贵妃又单独召见郁娇,只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小姐……”霜月摇摇头,用眼神提醒郁娇,如意阁里,不简单。 郁娇却淡淡一笑,“你候在这儿吧,我去去就来。”说着,她捏了下袖子。 告诉霜月,灰宝在袖中藏着呢。 她当然知道如意阁里不简单了,但是,想走,是走不掉的,还不如,去看个究竟。 霜月望见那大宫女的脸色很是不善,如果跟进去,贵妃罚了郁娇,反而不好。 她只好放弃了跟进去的想法,“小姐,如果有事,你喊一声奴婢。” 大宫女冷笑,“真正好笑,说得好像贵妃娘娘要将郁四小姐怎么着了一样。” 霜月气得想揍一顿这个宫女。 郁娇使了个眼神制止了,跟着大宫女,走进了如意阁。 林佳兰觉得头有些晕,她揉了揉额头,走到霜月的跟前,“霜月,我问你件事……” 霜月白了她一眼,走到阴凉的地方,坐着休息去了。 林佳兰讨了个没趣,可又不甘心就此走开,也走到霜月坐着的树荫下,休息起来。 这时,有个身影,从另一个方向悄然而来,避开霜月和林佳兰的视线,飞快跃进了如意阁。 如意阁中,郁娇跟着大宫女来到三楼。 不过呢,并不见一人在,屋中空空如也。 “贵妃娘娘稍后就到,四小姐请稍等。”大宫女微笑道,又倒了一杯茶水放在郁娇的面前的桌上,朝她福了一福后,便离开了。 等那脚步声走下楼梯后,灰宝便从郁娇的袖子中跳了出来。 “坏人,坏人!”灰宝吱吱哼哼着,摇着尾巴,瞪眼看着门口。 一听有坏人,郁娇便警觉起来,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去。 这时,门忽然被人踢开了,一个黑衣人身影一闪,闯了进来。 郁娇大吃了一惊,正要开口问,就被那人拉进怀里,声音低哑问道,“你没事吧?” 脸是陌生的脸,声音却是熟悉的,隐着焦急。 “楚……楚誉?”郁娇抬头看他的脸,没错,眼睛仍是那副眼睛,“你……,你……你的脸?” 这脸太普通了,是那种丢进人群里,也记不住的脸,他这是易了容? 楚誉捧着她的脸,道,“这是为了行走方便……,快回答我,你没事吧?” 他打量着她的脸,眸中浮着担忧。 郁娇摇摇头,说道,“我没事,有灰宝提醒我,我很好。” 楚誉朝蹲在地上的灰宝看去一眼,扬了扬眉梢,“护主有功,奖励不会少。” 灰宝龇牙,“老子的主人,当然是老子护着!哼!” 郁娇看着他,“你不是去了丰台县吗?怎么又回京了?” 楚誉道,“有人在丰台县盯着,我不放心你,就来找你了。” 郁娇推了推他的胳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真是瞎操心,快放开我。” 楚誉不放手,眸光沉沉,“那么,你知不知道,是谁安排你来这里的?” 郁娇望着他,只见楚誉满脸的怒火,“是谁?” 本院,请勿转载! 184,送裴元志一顶绿帽子 “楚晖!三皇子!”楚誉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脸上,更是杀气腾腾,“楚晖收买了贵妃的一个宫女,借贵妃名义约你来这里,我就猜着,他不会安着好心。” 郁娇眸光微闪,诧异问道,“原来是他?是他约的我?刚才那宫女却说是贵妃要见我。” 楚誉冷笑,“三皇子是贵妃的儿子,三皇子找来他母妃的一个宫女替他办事,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郁娇点头,“这说得通,不过,我现在的身份,也就只在刚才跟他见过一面,他能找我有什么事?我跟他,话都没有说上两句。” 楚誉蹙着眉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俯身来看她的脸,“因为你的这张脸,太招桃花。” 郁娇睇他一眼,挥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走到一旁坐下了,“楚誉,说正事!” 楚誉这番说,倒是提醒了她,他刚才见到三皇子的时候,难怪他会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了。 虽然只是淡淡地一瞥,但是,仍让她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她之所以没有想到是他,是因为三皇子的为人,平时太低调了,她并没有将三皇子往龌龊的思想上面去想。 如今细细想来,这个人,太会伪装了。 楚誉走到她的面前来,道,“你知不知道三皇子的为人?” 郁娇想了想,“不太了解他。” 她的前世,一颗心都在裴元志的身上,哪里会去关注其他的男子? 最多,道听途说的,得知一些外在的消息而已,真正深入了解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她没有去做。 她连楚誉喜欢她近十年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去关心其他的男子? 楚誉冷嗤,“他有一个癖好,喜欢在床上折腾女人。他府上的女人,大多都有相似的病症。你落在他的手里,会生不如死。要么是你惹着他了,被他盯上了,要么呢,有人害你,将你送给她!” 郁娇挑眉看他。 她听懂了“折腾女人”是什么意思。 楚誉又说三皇子府上的女人有相似的病,那么说明,这个折腾的法子,不会是小手法,是会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女人的身子都是娇弱的,用着非常手法折腾,不病才怪。 “所以,他才找了贵妃的侍女,假传话,将我骗来?”郁娇冷笑。 她目前的这张脸,虽不是倾城倾国,惊为天人的脸,但是,放在整个京城中,也算是极为出众的脸。 也难怪,郁欣月要倒酒给她喝了,那酒中的毒,想必,也不是一般“毒”了。 是郁欣月,要害她! 她想起大宫女临走时倒的一杯茶水,走过去端起来闻了闻,又叫来灰宝,“过来,闻闻看。” 灰宝蹦跳着来到郁娇的面前。 郁娇蹲下身子,将杯子递到灰宝的面前。 灰宝皱了皱小鼻子,马上哼哼起来,“有毒!有毒!” 郁娇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暗,这是做了双层保险呢,倒了一杯药酒,又倒一杯药茶。 不将她置于死地,不罢休! 楚誉见她怀疑茶水,便从她手里接过杯子,眯着眼闻了闻,“里面放有软筋散。” 郁娇轻笑,“有人为了害我,可谓费尽心机。刚才在亭子里休息时,就倒了一杯有问题的酒给我,不过,我没喝,让林佳兰喝了。” 三皇子想得到她,三皇子的侧妃倒了一杯酒给她,这是在使连环计呢! 楚誉脸色沉沉,眼眸中透着杀气,“谁倒的酒?” 郁娇看他一眼,未说话,而是抱着灰宝往门口走去。 楚誉望着她的背影,跟了上去。 郁娇留意细听,现还没有人来阁楼上。 不过呢,她刚走到二楼时,有个人影子飞快往楼上窜来。 楚誉伸手一揽她的腰身,将她带到房梁上藏了起来。 “是霜月。”郁娇看清了来人,“大约是担心我,才找来了。” 楚誉带着郁娇,跃下房梁。 霜月猛地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正搂着郁娇的腰身站在前方,她惊得睁大了双眼。 “有什么情况?”楚誉问道。 霜月愣了愣,原来是易了容的楚誉。 “主子。”她走上前两步,回道,“奴婢见小姐进来许久了,不放心她,便跟进来看。” 郁娇往窗子口望去一眼,楼阁下,绿荫清幽,寂静无声,“那个缠人的林佳兰呢?” 霜月狡黠一笑,“小姐,当然是将她敲昏了,扔到别处去了。”然后,又眨眨眼,笑道,“小姐得亏没有喝三皇子侧妃端来的酒。” “我知道那酒有问题,所以,我才没有喝。”郁娇点了点头,“林佳兰缠着我,我就顺手给林佳兰喝了。” 楚誉这时冷声问道,“酒里是什么毒?” 霜月扯唇冷笑,“是媚骨酥!” “呵!”郁娇冷笑,“想不到堂堂一个侧妃,居然使这种卑鄙的手段!算来,我还是她的妹妹。不过呢,她不念及姐妹情,我也不念姐妹情了,加上刚才她们姐妹们算计我的仇,我要一并还了!” “四小姐生气了,这件事交给你处理。”楚誉牵着郁娇的手,往楼下走去。 霜月伸手挠挠头,朝二人背影问道,“主子,要怎么处理?” “自己想!” 霜月:“……”自己想? 郁娇这时回头看她,冷冷一笑,“郁欣月那么喜欢姐妹同侍一夫,何不送她亲妹妹?反正,她的妹妹挺多的,郁惜月或是郁明月,随你抓哪个来!” 霜月笑道,“对,奴婢这就去!” 楚誉带着郁娇离开后,霜月沿着原路回去寻人。 也该霜月的运气好,才绕进一条小径,她就遇上了郁明月和郁惜月两姐妹,两人正一路走,一路小声地说着什么。 还时不时地笑了起来,霜月眯着眼细听,隐隐约约听得她们在说郁娇什么。 “真是一对可恶的女人!”霜月身影一闪,绕到了她们的后面,然后,飞快抬手,将二人劈昏了。 霜月愁了,两个人,该选哪个? 郁娇说只要一个人就好。 她闭上眼,伸手去抓,“一二一二一二,大爷我数到‘二’在谁的身上停下时,谁就去侍候你们的姐夫。” 她念了七八个“一二”后,“二”字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霜月睁开眼来看,现右手按在郁惜月的身上。 “抱歉,‘二’字停在你的身上,就你了。”霜月先将郁明月藏起来,这才拎着郁惜月,快步进了如意阁里。 如意阁的三楼有张竹制的凉榻,霜月毫不客气地将郁惜月扔到了榻上。 她拍拍准备走开时,想了想,决定闹得更大些,于是,她将郁惜月的衣衫,全脱了,又弄散了头。 …… 正德帝在戏台前听着曲子,听着听着,便感到无聊了。 他看了眼身侧的近侍太监,“王贵海,陪朕走走。” 他想起了郁娇。 胖太监王贵海点了点头,“是。” 他伸手扶着正德帝,走下座位。 陈贵妃早就觉察出了正德帝的异样神色,自从郁家的几个女儿闹了一场后,皇上的神色就不对了。 “皇上,让臣妾陪您走走吧。”陈贵妃也站起身来。 正德帝摆摆手,“有王贵海跟着就行了,你不必跟着。” 陈贵妃只好点了点头,“是,臣妾恭送皇上。” 正德帝离开后,陈贵妃推说身子乏了,也不听戏了,扶着嬷嬷的手,去别处休息。 “哼!”走到僻静的地方时,陈贵妃忽然冷哼一声,“咱们的皇上,又想故人了。” “故人?”嬷嬷眨了眨眼,“皇上想到谁了?” “你没有现吗?”陈贵妃看了眼嬷嬷,“郁文才的四女儿,跟长宁郡主苏静秋,长得十分的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嬷嬷想了想,道,“嗯,是十分的相像。” “刚才,皇上看到郁文才四女儿的脸时,整个人的目光都直了,不过呢,他惯是会伪装,只看了一眼,再没看第二眼,可只有这么短暂的一眼,就令他的神色变了,他这会儿离开,一定是找郁娇去了。” 嬷嬷默默地跟在陈贵妃的一侧,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静秋那个女人……”陈贵妃咬了咬牙,“真真叫人不喜。” “娘娘,她不是疯了吗?娘娘气什么呢?”嬷嬷叹道。 “是呀,她疯了,我气什么?哼,该气的是皇后才对。自己在意的男人,心中念着别的女人,即便是个疯子,也没有忘记。皇后呀,想起对手时,一定是想一次,气一次。一个疯子,杀不了,骂不得,见不着。呵——”陈贵妃伸手扶了扶髻,一脸傲然,“我不气,我还是看热闹吧。” …… 正德帝带着近侍太监,避开了一众宾客后,往三皇子府的后花园走来。 行到人迹少的地方时,正德帝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声。 王贵海往他脸上看去一眼,忙问道,“皇上,您有什么烦心事?” 正德帝看他一眼,道,“那个郁娇……,跟长宁郡主长得真像,朕第一眼看到她时,很是惊讶了一瞬,还以为是长宁来了。” 王贵海点了点头,“是呢,老奴也认为很像。” “要不是当年……”正德帝停住了话,没往下说。 王贵海在一旁劝道,“皇上,都过去了,您也常说,有缘无份啊。” 正德帝摆了摆手,“算了,都过了二十多年了,不提了。” 这么一路走着,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只见前方有处幽静的水榭。 “皇上,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 正德帝点了点头,抬步走上台阶,水榭的门开着,里头没有人在。 正德帝径直走了进去。 王贵海跟在后面,也进了小榭,他先在四处看了看,没有现异样,这才引着正德帝坐到了窗边的椅上。 正德帝朝他摆摆手,“去吧去吧,朕想静一静。” 王贵海说道,“可是皇上,老奴一离开,这里岂不是只有您一人了?” 正德帝睇他一眼,“啰嗦,这是三儿的府邸,谁敢对朕行刺?再说了,这里四周空空的,哪里有人在?” 王贵海又朝四周看了看,确实没有人在,水榭只有两丈见方,屋中除了一些长木椅,就没有其他。 因此,王贵海便道,“是,老奴到外面守着,皇上您有吩咐,随时叫老奴。” 正德帝挥了挥手,将王贵海赶出去了,他以手支头,开始小憩。 这时,有人从房梁上忽然跃下,掌中力,直击正德帝。 正德帝身子一晃,倒在了椅子。 紧接着,这人又跃上房梁,将上面另一人带下来。 “你疯了,你杀了皇上?”郁娇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正德帝,低声问道。 楚誉弹了弹袖子,“他昏过去了而已,你紧张什么?” 郁娇:“……” 楚誉走到她的近前,俯身看着她,扬眉笑道,“你担心我打昏了皇上,会被他罚?原来娇娇还是在意我的。” 郁娇白了他一眼,“谁担心你?真是自作多情!” 她抱着灰宝转身就走。 “外面还有一人,别闹了,听话。小心他现我们。”楚誉上前,抓着她的手,小声说道。 郁娇横他一眼,“都怪你,带我来这里。” 她被楚誉带出如意阁,两人信步往前走,现路旁有座水榭,楚誉二话不说,将她拽了进去。 谁知,刚一进去,就现里头,有个昏倒的林佳兰。 这个人昏过去了,倒不会威胁他们什么。 楚誉放心地跟她说话。 可是,话没有说上两句,又有人闯进来了,这回来的是正德帝,和一个太监。 楚誉便带着她躲到了房梁上,并将林佳兰也藏到了房梁上。 楚誉望着她娇嗔的脸,莞尔一笑,“对,都怪我。” 郁娇睇了他一眼,“如今,怎么出去?” 屋子里,有个正德帝,有个林佳兰,他们还是离开为好。 这处水榭,也只有房梁可藏。 “不是难事。”楚誉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郁娇顺着门缝,往外看去,只见王贵海站在台阶下守着。 楚誉伸手弹去一粒石子,正好打中胖太监脑门的穴位,因为是带着十成的功力,胖太监身子晃了晃。 砰—— 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现在没有人来,快走。”楚誉伸手推开门。 “等会儿!”郁娇却挣脱了他的手,冷冷一笑,“我要去罚一个人!” 霜月扔人,扔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居然将林佳兰扔在水榭中,而且,好巧不巧地,走来了正德帝。 “罚谁?”楚誉眸光一闪,跟着她又走回了水榭,“林世安的女儿?” “我要让裴元志,戴一顶绿帽子。”郁娇看了眼房梁上,“还不快将她放下来。” 楚誉扬唇一笑,“他不是,心心念念着要娶林世安的女儿吗?如今,皇上赐婚,他想赖,也是赖不掉了。” 说着,楚誉脚尖点地,又跃上了房梁,解开捆着林佳兰的绳子,将林佳兰扔在了地上。 郁娇将楚誉推开,“站一边去。” 楚誉的脸一沉,他当然知道,她会干什么了,“什么阿猫阿狗,你当本王想看?” 他果真转过身去,不去看林佳兰。 郁娇看他一眼没说话,然后,大步走到林佳兰的面前,开始扯她的衣衫。 林佳兰,几番害她,她今天,要林佳兰永远活在地域里。 赐婚?很好! 裴元志想休,也是休不掉的。 “好了,我们走吧。”郁娇办好事,自己先一步往水榭外走去,“我的那个好大姐,想必,也要来了,等着看我的笑话。” 她将锦夫人罚了,原以为,锦夫人的几个儿女,会对她报复起来,谁知呢,一直没有动静。 今天倒是闹出了一出毒马计。 她还取笑他们,太小儿科,没想到,居然还有后招。 郁欣月将她送给三皇子,是想让她一辈子活在水深火热里,一辈子被郁欣月管着,永远抬不起头来。 可惜,那几姐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楚誉闲闲说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静静候着,看热闹去。” 本院,请勿转载! 185,惊吓的郁欣月 两人刚走出水榭,郁娇就看见前方的一条道上,有两人正施施然走着,看那身影,像是三皇子和郁欣月。 两人似乎心情很好,时不时地相视笑上一声。 楚誉的目光攸地一沉,“他们这是活得太舒坦了?”害人时,居然还开心地笑? 郁娇听得到,他袖中的手指正捏得嘎嘣响,一副想要揍人的阵势,忙拉了下他的袖子,“有人会罚他们两个,何必我们出手?” 楚誉望着她,挑着眉尖,“由他们去?” 郁娇轻笑,“这二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旁人还会忍气吞声不成?” 楚誉点了点头,笑道,“好,听你的,嗯,你说什么都听你的。” 郁娇一怔,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什么叫都听她的? 她扯了下唇角,扭过身去,抬步往前走,“什么叫都听我的?我是你什么人啊?你胡说什么?” 楚誉望着她的背影,眉眼含笑,“你希望我成为你什么人?” 郁娇的目光往身后看去一眼,没接他的话,只说道,“也不知丰台县的情况怎么样了,林佳兰忽然被昭阳收为义女,想必,林世安有什么本事,被昭阳十分的看中着。昭阳那么高傲,收一个落魄的女子为义女,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不像她平时的处事风格。” “林世安会制火药。”楚誉清冷开口。 郁娇赫然看向他。 “你说什么,火药?”郁娇大吃一惊,“他们想干什么?私做火药,可是犯灭族之罪!” “这也是本王想知道的原因。”楚誉的目光中,浮着抹冷意,“有些人,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难怪他在丰台县,频频看到裴元志。因为丰台县有一座矿山,盛产硝石。 火弹,烟花,都离不了硝石。 郁娇看了他一眼,未说话。 有些事,不必说明,就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安王和永安侯在密谋,他们的“大事”,怎么能少得了火药呢? 丰台县那里有一座山,藏有大量的硝石。 也难怪裴元志怕丰台县令了,想必,那丰台县令,嗅出来了裴元志他们的阴谋味道。 “这件事,十分的危险,娇娇,你知道就可以了,不必插手了。”楚誉走到她的面前,扶着她的肩头,认真说道。 郁娇抬头,她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我知道了。”她笑了笑,“看,有人害我我都放过去了,让别人去收拾,自己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着看热闹。我又怎么会冲动地去插手管昭阳的事呢?” 楚誉看着她,见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芒,也弯唇一笑,“你这般小心,我就放心了。” 郁娇默然,昭阳为人自私阴险,安王狠戾,永安侯狡猾,她怎么会傻到正面同他们对抗? 她太弱小,胳膊干不过大腿,她才不会以卵击石,轻易去送死。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她要活得比那些人更长久。 郁娇扬唇一笑,“走吧,看看那二人怎么面对他们的算计!” “好。” 楚誉带着郁娇,悄然往如意阁而来…… 郁欣月将三皇子楚晖送到如意阁前,俯身屈膝一礼,笑着说道,“殿下,妾身就不进去了,妾身在这里恭候殿下。” 她一向识大体,三皇子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会自觉的让道。 皇家的女人,是不可以自私的,否则,是不会被接纳的。 三皇子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笑意浅浅,道,“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郁欣月缓缓低头,脸上努力地挤出一点笑容来,“妾身不敢当。” 三皇子笑了笑,施施然走进来如意阁。 阁中清幽,不见一人。 三皇子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缓步走上了三楼。 凉风习习,帏幔低垂。 他绕过帏幔,只见一张竹榻上,躺着个未着衣,散着的小美人。 小美人侧身往里趟着,背对着他,正好露出玲珑的曲线来。 “郁欣月,果然是个贤内助。”三皇子轻笑一声。 他从袖中取了一粒药丸放入口中,便开始解衣。 药丸入口即化,衣未脱完,身体便开始蠢蠢欲动。 他迫不及待地扔掉了最后的一件小衣,抬步走向竹榻。 榻上的女子睡着正熟,他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肌肤滑如脂。 重重一掐都未醒,三皇子不禁皱了下眉。 “睡着了?睡着了少了不少乐趣。”他猛地将她身子扳正过来,这下看清了她的脸,三皇子愣了愣,“嗯?不是郁娇?” 不过呢,他的药性刚好上来,由不得他去挑了。 再说了,郁欣月之前说,有个妹妹私下爱慕他,他当时也没问是哪个妹妹。郁文才的女儿,个个都长得不错,又不是娶正妻,随便哪个都行。 他一又想,是不是郁欣月觉得,让亲妹妹进他的府里,比同父异母的妹妹进他的府里更好? 必意,隔娘胎的妹妹,感情不如一母同胞的妹妹好。 这么一想,他也不计较了,翻身跨上了竹榻。 郁惜月正在昏睡,冷不防身体一痛使她惊醒了。 身体一处更如铁锥子钻的一般的痛,她赫然睁开眼现身上未着衣。 而且,有一人也未着衣,正笑意盈盈俯在她的身上看着她,“妹妹?醒了?本殿就知道,你迟早会醒的,睡着了,多没意思?” “啊——”郁惜月尖叫起来,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本皇子宠你,你还有委屈?放肆!”三皇子大怒,更用力钻她。 郁惜月不敢嚎叫了,只着忍着痛,忍着恨,看着三皇子。 因为,若是三皇子用身体宠她,她也认了,可事实不是。 三皇子坐在一旁,也不知用什么东西在捣鼓她。 她痛得想死。 她身子动一动,他便钻得更起劲。 偏偏三皇子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本皇子不喜欢别人用过的女人,所以,得查一查,可懂?”三皇子见她一脸的疑惑看着自己,轻笑一声,“本皇子要处子,懂吗?” 郁惜月又气又羞,咬了咬唇,“我……我是处子。” 她连亲事都没有,怎么不是处子? “嗯,本皇子信你。看,你是处子。”郁惜月只觉得身体一空,便见三皇子的手里,多了一根白色的蜡烛,蜡烛上,沾着斑斑血渍。 她又羞又疼,又气,他居然用蜡烛!、 郁惜月惊吓过度,昏死过去。 可三皇子偏偏不准她昏睡,他扔掉了蜡烛后,开始用身体折腾她。 只要她一睡,他就将她毫不客气地弄醒。 各种姿势轮番折磨,郁惜月觉得,她会被三皇子折磨死的。 她更不敢喊叫,因为三皇子在说,“敢嚎叫一声,本皇子会让你永远下不了榻!” 她不敢出声了,心中同时在想着,为什么不是郁娇,为什么是她? 这个三皇子不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吗?怎么会是个魔鬼? 姐姐为什么不说? 这下子,她这一生,可完了。 …… 林佳兰本来坐在树荫下,等着进了如意阁中的郁娇。 等郁娇一出来,她再问郁娇的话。 但是呢,她等着等着,竟睡着了。 醒了后,现浑身难受,这感觉,像以前在闺房中私会裴元志时的感觉一样。 就想……抱着裴元志,狠狠亲上一番。 她心头一惊,怎么会忽然有这种感觉? 林佳兰睁开双眼,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头昏脑胀的,辨不出东西南北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似乎绊到了什么上面,脚步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 嗯? 男人? 林佳兰想到“男人”这二字,脑袋控制不住身体了,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 正德帝这时,忽然醒了。 现有个年轻的女人,正赤着身子,披头散地往他身上爬来。 他昏倒后,一时之间,还在糊涂着,只觉得这女人的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气,让人抗拒不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翻了个身,将那女人摁在了身下,狠狠地还击过去。 林佳兰身子一痛,半睁着眼,口里喃喃地喊了一声,“元志。” 正德帝听出了声音,回过神来去看她的脸,现正是被自己赐婚给裴元志的女人,林世安的女儿,昭阳的义女。 可是,进都进去了,再出来,一时之间,上哪儿找女人替代? 他是帝王,想要女人时,从来不管是谁的女人。 臣子的也好,未嫁女子也好,他想要的,都会想法弄到手里。 这么一想,他坦然享受着。 …… 裴元志和昭阳闲聊之后,就去找了景蓁,让景蓁去找郁娇。 但景蓁去了之后回来说,郁娇已离开了,不在郁家女眷坐的亭子里。 “不在?”裴元志眸光一沉,装着十分懊悔的样子说道,“我一直想跟她道歉来着,可她却一直避着我,唉……她一直不原谅我,我心中很愧疚,很不安。” 景蓁安慰他,“元志哥哥,你别伤心了,等我再见着她,一定跟她说清楚的,我会告诉她,你的想法。” 裴元志望着她叹道,“唉,为什么,当年不是先遇上你呢?” 景蓁心神一漾,慌忙低下头去,“元志哥哥是说,现在认识我晚了,没用了?” 裴元志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要是我早一步认识你,不认识婉音的话,哪里有如今的事情呢?你们景家的家风,可比林家的要好,不像林家是武将世家,家里的仆人,个个都刁钻,才出了那档子的事情。害得我里外不是人,我想跟婉音道歉,她听不到了,想到她义妹郁娇道歉,郁娇却不理我。唉——” 他长长一叹。 景蓁被裴元志一安慰,心中又欢喜起来,“我不伤心,元志哥哥明白我的心,就够了。” 两人站在一丛芍药花前闲聊,这时,太子三兄弟,以及瑞王世子楚祯,还有丞相郁文才,在三皇子府上的一个管事的陪同之下,往这边走来了。 “这不是,裴世子吗?”太子楚旭看着裴元志,笑意浅浅开口。 裴元志走上前,拱手一礼,“太子殿下。”又朝其他皇子行礼问安,“几位殿下可好?” 最后,又朝郁文才拱手,“郁丞相。” 郁文才对他淡淡回礼,“裴世子。” 景蓁也慌忙行礼,“小女景氏,见过太子殿下,几位殿下,郁大人。”一抬头,又见瑞世子楚祯也跟在太子的身后,景蓁不禁皱了下眉头。 太子温和一笑,“不必多礼了,”又对裴元志道,“本宫听说,三弟的府上,有处全木头做的楼阁,建造得很是精美,我们几个要去参观参观,你要不要一同去?裴世子?” 裴元志无可无不可,太子的邀请,他太拒绝了,于将来的升职,可不大好。 “既然太子相邀请,本世子恭敬不如从命了。”裴元志微笑回礼。 景蓁想不去,奈何裴元志同意了,她只好答应了,跟着众人一起往如意阁方向而去。 瑞世子楚祯有意无意地走到景蓁的身旁,小声地讨好着,“景姑娘,你别总是躲开我呀,我只是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没有恶意。” 景蓁看了眼前方走着的裴元志,冷冷瞪着他,咬牙低声怒道,“不必感谢了,我是举手之劳而已,一只小狗掉入河水里了,我也会救的。” 楚祯却连连摇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救了我,我想送礼物给你,表示谢意。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趁心如意的礼物,我想着,不如,我以身相许吧。你几时要礼物,随时找我要,你可以永远从我身上索取都行。” 景蓁:“……” 她咬牙切齿盯着他,心中怒道,这厮,不会是落了一次水,被水呛傻了吧? “不要,你离我远点!”景蓁怒气冲冲走到裴元志身边去了。 楚祯马上跟过去,却迎上裴元志清清冷冷的目光。 “瑞世子,何事?” 楚祯袖子一拂,“与你何干?” 裴元志眸光一沉,“……”书呆子! 一行人,走走停停,到了如意阁前面。 一株枫树的树荫下,坐着郁欣月,她的身后,侍立着两个侍女。 郁欣月看到郁文才前来,脸色一僵,心中七上八下的。 三皇子府上的管事,朝郁欣月紧走了两步,“侧妃娘娘,太子殿下说要观赏府里的如意阁木楼。” 郁欣月起身走上前,先朝太子和几位皇子福了一福,又朝瑞世子楚祯和裴元志颔首一礼,微微一笑,说道,“不巧的很,三殿下正和一位朋友,在楼上说话呢。他们像是说着体几话,连妾身这个枕边人,都被拒在门外了。” 她朝郁文才福了一福,“父亲。” “三殿下在楼上?”郁文才问道。 郁欣月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是。” 太子皱眉,“哦?朋友,那可太不巧了。”他微微一叹,“三弟跟朋友商议正事,我这做哥哥的也不好打搅,我们就不进去了,只在外面观摩观摩吧,小四现在对木楼很感兴趣,三侧妃不会这么冷情的拒绝他吧?” 太子口中的小四,便是十岁的四皇子。 太子都说只在外面看,不进去,郁欣月哪里好拒绝? 再说了,父亲郁文才也在呢。 “那……那好吧,殿下请。”郁欣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时,只听三楼的方向,传来一声女子惨烈的叫声。 太子楚旭眉尖一皱,怒道,“怎么回事?” 郁欣月脸上讪讪地,“没……没怎么回事,兴许是哪个笨手笨脚的侍女打碎了东西,被三殿下罚了。” 口里这么说着,心中却在嘀咕起来,怎么那声音,不像是郁娇的? 还是,她听错了? 可郁文才却听出了女子的声音,那是二女儿郁惜月的! 他马上看向郁欣月,用眼神询问着。 郁欣月也纳闷啊,她连连摇头,心中慌乱不已。 郁文才看了眼郁欣月,眉尖皱起,对太子说道,“殿下,咱们还是去别处去吧,也许三殿下正在处理要事呢,看,怒得侍女都罚了。” “不。”太子道,“三弟的脾气也太坏了,本宫去说说他,一个侍女而已,为何罚那么重?惨叫成那样了,一定罚得不轻。” 于是,他大步往如意阁中走去。 本院,请勿转载! 186,忍气吞声的裴元志 郁欣月吓得脸色都白了。 郁文才的脸色也很难看。 虽然,他不知道如意阁里,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但见大女儿的神色十分的恐慌,她又说三皇子在楼上,二女儿又惨叫了一声,想必,如意阁里没有什么好事生。 郁文才的心里,不禁七上八下的。 可是,在场的几个人中,太子楚旭的身份最尊贵。 所以,当太子说要去如意阁里看看时,他哪里敢拦着? 他也拦不住啊! 太子在前面走着,太子的两个弟弟,二皇子和四皇子也马上跟着走进了如意阁。 裴元志现郁文才父女的脸色很不对劲,心中不禁猜测着,难道,如意阁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他最乐意看到郁文才出丑,心中暗自笑了一笑,也跟在几位皇子们的身后,进了如意阁。 景蓁一直紧跟在裴元志的身侧,裴元志进了如意阁,景蓁也马上跟着走了进去。 楚祯见景蓁进去了,当然不会一个人站在外面了,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样一来,大家都进了如意阁,吓得郁欣月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大袖子下的手,因为内心不安而死劲地绞着帕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郁文才走到郁欣月的面前,小声地问道,“为什么惜月在里面?你又在外面?你们在干什么?” “父亲,这……”她咬了咬唇,“女儿也不知道呢,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她如何知道二妹在里面? 难道,是二妹撞见了三皇子的好事,三皇子打了二妹? 郁欣月心中忐忑不安。 郁文才狠狠地瞪她一眼,袖子一甩,进了如意阁里。 郁欣月伸手按了按心口,也跟在大家的后面,进了如意阁里。 如意阁前方一处假山后面,正站着两个身影。 郁娇探着头看向如意阁的门口,一直等到那些人全都进了如意阁,便小声地问楚誉,“你刚才离开了一会儿,就是去找了人来?” 她不相信,不爱游乐的太子,会忽然对弟弟家后宅的一座楼阁,起了兴致。 “丑事么,当然是要宣扬出去,才叫丑事,关起门来,算哪门子的丑事?郁文才和他的几个女儿常日欺负你,就得受到教训!” 郁娇扬眉,“你是怎么做到,将太子找来的?” 楚誉施施然回道,“虽然本王‘不在京城’,但是,亲侄儿的寿宴怎能不关心呢?纪管家会带着礼品来赴宴,本王暗中找到他,说明了情况。他有的是办法说服太子前来如意阁。” “……” “皇后的三兄弟,关系都很好,一出动,会三人同行。不过,让本王意外的是,裴元志和瑞王世子楚祯也来了,还有你那个表姐景姑娘也跟来了,这下子,郁家的事,想遮,也是遮不住的。” “原来是这样……”郁娇笑了笑,“这是他们自作自家,怨不得别人。” 再说郁文才和郁欣月父女两个,虽然走在众人的最后面,但是,脚步比起其他人来,并不慢。 更是抢先上了如意阁的三楼。 才走到三楼的屋子门口,又听得郁惜月一声惨叫声。 郁欣月吓得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心中恨道,这个惜月,她怎么会跑来这里的?真是坏事。 这时,有个人,忽然从帏幔里滚了出来。 身上未着衣,白玉般的腿上,沾着斑驳的血渍,身体上更是淤青点点,披头散,一身的狼狈,一张脸,更是惨白无色。 她抬起头,现屋中来了不少人,见众人用一种惊异的眼光看着她,她吓得慌忙将头低下。 完了,她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里啊? “放肆,你敢跑?”帏幔被人掀起,同样未着衣的三皇子,迈着长腿走了出来。 两人的模样,将所有人都惊住了。 “三弟,你在干什么?”太子楚旭怒道。 三皇子仗着自己的母妃是皇上最宠的陈贵妃,一向不将太子放在眼里。 平时见了太子的面,他也只是表面恭敬,内心里根本瞧不起太子。 “怎么,太子哥哥不帮父皇看折子了,爱管弟弟的后宅之事了?”三皇子冷嗤。 他随手从地上捡了一件衣裳,围在腰间。 太子楚旭被三皇子呛得一时哑了口。 “你你你,哼一一”太子楚旭怒得甩袖走了。 景蓁走在人后,看不到三皇子和郁惜月的样子,但听得到声音。 听说是后宅之事,又听得有女人的尖叫惨叫声。她脸一红,不敢往前走了,脚步往后退了几步。 “别去看,这不是你们姑娘家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楚祯拽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楼下拽。 “你,放开我!谁叫你抓我胳膊的?”景真蓁想挣脱,可楚祯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景蓁被楚祯拽到楼下去了。 二皇子拉了拉他的弟弟四皇子,忍着笑意说道,“走走,走走走,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你这黄口小儿就不要看了。” 四皇子横了他一眼,你当我真想看?哼! 几个皇子都走了,郁文才气得一年铁青,转过身去,朝郁欣月怒道,“还不会收拾好?”丢人现眼啊,丢人现眼。 两个女儿究竟在干什么? 二女儿勾上姐夫,大女儿在楼下望风? 郁文才气得想踹死两个女儿。 郁欣月被郁文才一吼,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跑过去,从地上捡了一件衣衫,将郁惜月的身子盖住了。 “妹……妹妹?”她将郁惜月扶着坐起来。 “滚开!”郁惜月一把将她推开,自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她被三皇子折腾得生不如死就罢了,还被不少人看见了,她今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啊? 而且,她的狼狈样子,居然被郁娇的义表姐景蓁看见了,那么,景蓁一定会说给郁娇听的。 她会一辈子被郁娇笑话了。 该死的,为什么不是郁娇在这里? 郁娇那个贱人又去了哪里? 而三皇子,已经进入了帏幔后,慢条斯理地去穿衣去了。 郁欣月看到妹妹的样子,心中也难过。 可她也想不明白二妹妹为何在这里。 她看了眼帏幔,见三皇子未出来,便小声地问郁惜月,“二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在这儿?那个郁娇呢?” 郁惜月挥开郁欣月的手,咬牙冷笑,“你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都怪你!” 她怒红着眼,自己捡起衣衫,一件件地穿起来。 郁文才大步往楼下走,心中直叹,老脸丢尽了,老脸丢尽咯。 走到楼道口时,郁文才看到裴元志笑意浅浅站在楼道口,那样子,像是候着他似的。 郁文才心情不好,没理他,沉着脸,背剪着手大步往前走。 可是呢,郁文才不说话,裴元志却开了口,他上前拦着郁文才,拱手笑道,“恭喜姨父,又嫁了个女儿。” “你——,裴元志!”郁文才又羞又怒,却不敢骂裴元志。 谁叫裴元志的亲姑祖母,是当朝皇上最敬重的太妃呢?他不敢得罪。 只得狠狠甩了下袖子,怒气冲冲走了。 裴元志回头看了眼三楼的屋子,又望向郁文才的背影,心情舒畅地弹了弹袖子,勾唇冷笑。 郁文才这棵墙头草,太目中无人了,居然敢拒绝安王的拉拢,是该杀杀他的锐气了,女儿做了这等丑事,看他还有脸猖狂不! 呵呵—— 他神情怡然地,缓步走下了楼梯。 出了如意阁,裴元志看到前方小径上,瑞王世子楚祯那个书呆子,正缠着景蓁说着什么话,拉拉扯扯地也不避讳,他眸光一沉,快步走了上去。 “蓁儿?”裴元志声音清冷,喊了一声景蓁。 景蓁吓了一大跳,慌忙推开楚祯,“你离我远一点。”她死劲地弹弹袖子,委屈着看向裴元志,“元志哥哥,是这个瑞世子老是拉着我,不是我主动找他说话的。” “我知道。”裴元志点了点头,看向楚祯,“瑞世子?你为何缠着景姑娘?你对我妹妹死缠不放,将她逼得疯了,又想逼疯景姑娘?” “你……你胡说,明明是你妹妹做了不好的事情,怎么说是我逼疯她的?”楚祯气得脸红脖子粗。 “算了,元志哥哥,我们不理他,太子他们已走远了,我们也走吧。”景蓁横了一眼楚瑞,拉了拉裴元志的袖子。 “好。”裴元志温和一笑。 楚祯见景蓁不理自己,却对裴元志温柔微笑,心中失落得不得了,耷拉着头,也跟在他们后面,往前走去。 前方,太子一行人,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个个停了脚步,负手而立看向他。 二皇子摇摇折扇,朝姗姗来迟的裴元志说道,“裴世子,等你许久了呢,你怎么才来?” 裴元志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前,朝二皇拱了拱手,“二皇子找本世子有何事?” 二皇子轻笑,“不是本皇子找你,是皇上找你。”他指了指路旁的一座水榭,“皇上在里面呢,快去吧。” “裴世子。”正德帝身旁的大太监王贵海,朝裴元志走近一步,行了一礼,笑道,“请吧。” 裴元志眯了下眼,“王公公,皇上找本世子,有何事?” “这个……”王贵海语寒,窘着脸,他哪敢说啊?“世子还是进去,亲自问皇上吧,老奴不知。” 王贵海神色尴尬,欲言又止,裴元志心中生疑,看了他一眼,往水榭走去。 因为皇上在此,所以,所有人都在水榭前方的树荫下站着,如果擅自离开,是会触怒龙颜的。 景蓁咬着唇,替裴元志捏了把汗。 楚祯偏又说着风凉话,“要是他不惹事,皇上是不会罚他的。你觉得,他惹事了吗?” 景蓁气得横了他一眼,退离他三步远站着。 裴元志推开水榭半掩的门,走了进去。 才进门,他就惊得停了脚步,眼前的一幕,惊得他眼皮一跳。 只见林佳兰,头凌乱,衣衫不整的站在前方一侧,正首的座位上,端坐着正德帝。 林佳兰见他进来,眼神慌了一下,又慌忙低下头去,只朝他福了一福,轻声喊了声,“裴世子。”再不敢多说一句,那声音带着嘶哑,像是——喊叫了许久,用力过猛似的。 “臣,裴元志,参见皇上。”裴元志走上前,朝正德帝叩拜行礼。 “起来说话吧。”正德帝朝他抬手示意。 “谢皇上。”裴元志站起身来,“不知皇上找微臣……” “是这样的。”正德帝一指林佳兰,“朕将林氏赐给你为平妻的同时,再赏给她银钱万两,给她做嫁妆。另外,赏八抬大轿迎娶,你可有异议?” 裴元志抬头看向林佳兰,这回因为离得近,他看到林佳兰白皙的脖子上,淤青牙印,赫然在目,脸颊上,潮红未退。 他有过女人,如何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皇上刚赐婚,却将他的女人睡了,不好收回圣旨,便下旨赏赐,安慰他。 这是让他忍气吞声的,戴个永久的绿帽子? 本院,请勿转载! 187,恶人有了恶报! 林佳兰一听皇上要赏给她银子,心中顿时大喜。 两万两银子啊,这下子可大财了,再也不用穿破烂衣衫,吃咸菜粗饭了,她又可以过回以前的富门小姐的生活了。 看来,她今天冒险进一趟三皇子府,是来对了。 而且,她由皇上指婚,将来又由八抬轿子抬进裴家门,往后谁敢看不起她? 林佳兰飞快地走到正德帝的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民女谢皇上恩典!” 早知如此,她刚才应该对正德帝服侍得更好一些才是。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哇,刚才她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想赏赐品这件事。 刚才她迷迷糊糊醒来时,现正跟皇上欢好着,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 万一皇上要了她一场,甩手走人了,裴元志还会要她这个残花败柳? 还不得杀了她?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皇上替她说话了。 这样一来,林佳兰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脸上不再是颓败惶恐的神色,而是洋溢着得意。 但是呢,裴元志可就气坏了。 皇上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皇上是君,这天下的财富,都是皇上的,天下的女人,皇上想要,谁又敢不给? 皇上心情好时,会将自己后宫的哪个妃子哪个宫女赏给臣子,臣子是不可以拒绝的,得欢欢喜喜的接受着赏赐,还得将那个女人好好的供着。 所以,裴元志不敢有一丝丝的反抗,只能将这件倒霉的事情,藏进心里去。 好在皇上封林佳兰只是封一个平妻,不是封为正夫人。 一个平妻,给她面子时,她才有脸,不给面子时,将她藏在府里,时间久了,谁又会记得她? 裴元志心中稍稍平衡了一些,他上前一步,跪拜在地,“微臣,谨听皇上旨意。” 正德帝站起身来,“那好,就这样吧!”说完,正德帝拂袖走了出去。 小榭的门,“吱呀”一声推开,又“吱呀”一声地关上了,正德帝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没多久,完全听不见了。 屋中,只剩了林佳兰和裴元志。 这处地方,本身就很偏僻,外面几乎没有人行走,加上裴元志一直不说话,使得屋里,更加的静谧骇人。 林佳兰吓得呼吸都屏住了,口里喃喃喊了一声,“元……元志哥哥?” 裴元志的眼神太可怕了,他会不会杀了她?因为紧张,林佳兰袖中的手指,开始瑟瑟抖。而且,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离两步。 裴元志望着林佳兰,那目光中的寒意,仿佛要将人冻成冰块。 明明是大热的天,林佳兰却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说吧,生了什么事?”裴元志虽然不喜欢林佳兰,但是,作为这个女人未来的男人,他还是有必要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 他不喜欢自己的绿帽子,戴得糊里糊涂的。 林佳兰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嘤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元志哥哥,你听我说,不是我的错啊!他是皇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民女,我……我哪里敢拒绝?” 裴元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冷冽,“我不要听结果,结果我已经知道了,我要知道过程。你不是去找郁娇去了吗?为什么你来了这里?郁娇她人呢?” “郁娇?” 裴元志一提醒,林佳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喝了郁欣月倒的酒之后,人就开始不舒服了,再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清醒些有了些意识的时候,已经同正德帝欢好起来了。 难道是…… 那杯酒水有问题? 她糊里糊涂地来了这里? “元志哥哥。”林佳兰抓住裴元志的袍子角,委屈着说道,“我是被人害的!我不是主动的。” “……” “刚才,我去郁家女眷们休息的亭子里找郁娇时,恰好遇上三侧妃娘娘奉贵妃之令,给郁家的女眷们送酒,郁娇将她的酒给我喝了。” “……” “没过多长时间,我就开始犯糊涂了,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来了这里。一定是郁娇!一定是她在酒杯里动了手脚,害的我!” “郁娇?”裴元志的目光一缩。 “对,一定是她!”林佳兰见他的脸色变了,接着说道,“因为林婉音的事,她一直恨着你,先是将裴家搅得鸡飞狗跳了,再是故意害我**,她的目的,是要羞辱你啊,元志哥哥,你可不能饶了她!” 裴元志看着她,轻轻地抽掉了衣衫一角,走开到一旁,淡淡说道,“郁娇的事,不劳你操心。你的事,本世子还没有跟你清算呢!” 林佳兰身子一缩,愣愣看着他,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元……元志哥哥……” “好好做你的平妻,再敢给本世子惹事,本世子会叫你生不如死!”裴元志冷冷看她一眼,转身往门口走去。 门半开着,他推开门,意外的现,太子一行人,仍站在原地。 似乎,在等着他,看他的笑话一般。 太子他们,知道了林佳兰的事情? 该死的! 他心中暗自咒骂一声。 而郁文才呢,正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唇角微勾,似乎在讽笑着他。 裴元志想起刚才在如意阁里时,他毫不客气地嘲笑了郁文才,笑郁文才白白送一个女儿给三皇子,这下好了,风水轮流转了,轮到他这里闹笑话了。 裴元志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这个地方,只有一条道,往回走,是去如意阁的路,而如意阁那里,是路的尽头,所以,要离开这里的话,必须从太子和郁文才一行人身旁走过去。 裴元志经过郁文才身旁时,听到郁文才忽然说道,“刚才王公公说,皇上赏了不少银子给林家二小姐,用来做她的嫁妆,恭喜裴世子了,得了一个嫁资丰厚的平妻。” 裴元志的表情僵了一僵。 他袖中手指紧握,没有理郁文才,径直走了过去。 景蓁见他脸色不好看,慌忙跟上去,“元志哥哥,等等我。” “景姑娘。”景蓁一走,楚祯也跟着走了。 太子楚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闲闲说道,“走吧,二弟,四弟,看来今天不是赏玩的时间。” 水榭中的林佳兰,一直站在门边,悄悄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她看见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才敢推开门,从水榭中走了出去。 水榭旁边是一片小湖,林佳兰走到湖边去整理头。 这时,她看见倒影中,多了一个人。 林佳兰惊得赫然转身。 “原来是你呀!林佳兰?”郁明月笑嘻嘻地看着她,“你在这里做什么?哎呀,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你遇上强盗啦?”郁明月朝四周看了看,故意惊讶地说道,“真是奇怪了呀,我一路走来都没有现强盗,怎么你就遇上强盗了呢?你不会是去挑逗,勾引强盗了吧?哈哈哈哈!” 林佳兰又羞又气,因为无论她怎么整理衣衫和头,都遮不住脖子上的淤青和牙印。 郁明月满眼的笑意,分明是在嘲笑她。 她想起刚才在郁家女眷休息的亭子里,饮酒的事情。 虽然她跟裴元志说,是郁姣害得她,但她心中清楚得很,郁姣根本没有机会下毒,那毒药,一定是郁明月的大姐郁欣月下的,郁欣月想毒害郁娇,被她误打误撞地喝了。 因为,她们将郁娇请进如意阁里,就可以证明,那酒,是针对郁姣的。 郁家姐妹们明知酒里面有毒,却不提醒她,是想故意看她的笑话? “郁明月!”林佳兰冷冷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酒里面下了毒!我现在没有证据,可不表示,我不知情!你们的本意是要毒郁姣,对不对?郁娇那个狡猾的死贱人,让我替她喝了一杯。” 起初,郁明月并不知道大姐的计谋,但后来二姐郁惜月告诉她了。 “胡说!林佳兰你敢诬陷我们?”郁明月叫嚷起来,她是不会承认,也不敢承认的。 “你敢指天誓吗?郁明月?”林佳兰毫不示弱地看着郁明月。 郁明月哪敢誓呀?脸色一僵,转身就想跑掉,可这时,她被不远处走来的几个人影惊住了。 只见她的二姐郁惜月,整个人如死掉了一般,由一个大个子嬷嬷背着,往这边走来,旁边跟着她的大姐郁欣月,和郁惜月的侍女。 郁欣月一脸的焦急,二姐郁惜月的侍女,也是一脸的惶惶不安。 郁明月眼皮一跳,二姐这是…… 她看了眼前方,她们是从如意阁的方向走来的。 三皇子打了二姐吗? 因为二姐撞见了郁娇和三皇子的好事? 霜月打晕郁惜月和郁明月后,只带走了郁惜月,将郁明月扔进一丛花树后了事,后来,郁明月自己醒了过来,现郁惜月不见了,她一个人又不敢进如意阁里去看,只好往回走,半路上,遇上了在小湖边临水梳妆的林佳兰。 所以,郁明月并不知道如意阁那边的事情。 不一会儿,那几人走近了。 郁明月赶忙迎了上去,她撩起郁惜月的头看了看脸,问着郁欣月,“大姐,二姐怎么啦?” 郁欣月现林佳兰在场,咬了咬牙,没有说话,招呼着嬷嬷快走。 但是呢,经过男女之事的林佳兰懂啊。 郁惜月的样子,分明是被男人折腾过了,看那下巴上,脖子上,有好几个大牙印呢,这可不像是被女人咬的,郁惜月自己咬自己,更不可能。 她笑了笑,“郁明月,这还看不出来?你二姐姐她,有好事了呗。” 郁明月听不懂,怒道,“林佳兰,我二姐都这样了,你还敢取笑她有了好事?你不要太得意!” “呵呵——”林佳兰笑,“郁明月,你看不懂,可以问你大姐姐侧妃娘娘啊?你二姐姐,一定是跟男人欢好一场了,那脖子上的牙印那么大,可不像是女人咬的。哈,哈哈哈——” 林佳兰得意地转身就走,她是昭阳的义女,所以,她现在敢肆无忌惮的同郁家姐妹们说话。 她心中的谜团,也豁然解开了。 郁家姐妹们在郁娇的酒里下药,想害郁娇,郁娇那贱人,狡猾得跟狐狸一样,一定是跑掉了,结果呢,郁惜月替死,进了如意阁。 什么贵妃有请,一定是个男子有请! 而敢打贵妃招牌请人的人,只有三皇子敢! 不用说,郁惜月被三皇子整了。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郁惜月羞辱她,得报应了吧? 真是该呀! 恶人有了恶报! “林佳兰,你敢诬陷我二姐,当心我到衙门里告你!”郁明月看着她的背影怒道。 “告我?你敢让人验验你二姐的守宫砂吗?”林佳兰回头看了眼郁家姐妹,更加讽笑起来。 本院,请勿转载! 188,人品不好,才会倒霉 “怎么,不敢让人检查是不是?还是,她早就没有了守宫砂?”林佳兰继续笑着。 “你一一”郁明月一噎,不敢做声了。 因为,她看见大姐郁欣月的脸色很不好看,并且频频用眼神制止着她,示意她不要跟林佳兰多说话。 而郁欣月呢?脸色一片铁青着,看向林佳兰的双眼中,更是怒气腾腾,是那种恨不得叫人打一顿林佳兰的神情。 倘若是以前,林佳兰敢这样对她说话的话,她早就行使起侧妃娘娘的权利来了,会狠狠地罚一顿林佳兰。 可是现在二妹妹郁惜月出了事,她和三妹妹再跟林佳兰纠缠不清的话,二妹惜月的事,就会被林佳兰得知真相,到时候,林佳兰这张破嘴,一定会嚷得满京城都知道。 那个时候,二妹妹还怎么做人? 郁欣月只得强忍着怒火,朝三妹妹郁明月点了点头,“明月,我们走!” 郁明月暗自咬了咬牙,恼恨地看了一眼林佳兰,跟在郁欣月身侧,离开了这里。 林佳兰看着她们几个仓皇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该!坏人都没有好下场的,遭报应了吧?哈哈哈——” “说的没错,林佳兰,坏人都没有好下场的。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有人忽然淡淡说道。 林佳兰赫然转身,看见郁娇,正从一丛毛竹后施施然走出来,十来岁的女子,杏衣翩然,容颜俏丽如花,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 林佳兰一下子变了脸色。 因为,郁娇的穿着,齐整光鲜着。刚才离去的郁惜月几乎跟死人一样了,而她呢,也是狼狈不堪。 唯有这个郁娇—— 林佳兰怒道,“郁娇,你明明知道酒水里有毒药。却偏偏让我喝了,是想害我故意丢丑,对不对?” 郁娇伸手拂过头顶旁的一根枝丫,走到林佳兰的面前,扬唇笑了笑,“林佳兰,你还真会臆想。刚才,明明是你去找的我,不是我找的你吧?我怎么知道,你会去亭子里?” “……” “而且,送酒去的,是我的大姐,三侧妃娘娘,那杯子,也是她的侍女送上的。要说下毒,是她下的毒才对,你问起我来,不是愚蠢得可笑?” 林佳兰当然也怀疑,是郁家其他的几个姐妹下的毒。但是呢,郁娇也喝了酒,为什么郁娇没事,她为什么糊涂了? “你也喝了酒,为什么你没事,我……我反而醉倒了?”林佳兰冷冷盯着郁娇。 郁娇更笑了,“是呀,我也奇怪呢,我想着,是不是因为人品的不同,待遇就不同呢?” 林佳兰的脸,陡然一白,“郁娇,你居然拐着弯的骂我?” 该死的,要不是因为,这是在三皇子的府里,她真想冲上前,将郁娇暴打一顿。 “怪事了,我哪一句骂你了?你恼羞成怒,是认为自己人品不好?” 林佳兰气得一噎:“……” 郁娇又笑道,“我呢,不抢人家姐夫,不窥伺他人的东西,所以,老天眷顾我,让我的身体百毒不浸。” 说完,她扭身就走。 走了两步后,郁娇又想起一件事来,望着林佳兰,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跟昭阳公主有没有见过面吗?那我告诉你,我今天这是第一次见到昭阳长公主。不过呢,我在梦里,却不止一次地听她人提起她。所以,我好奇之下,才多看了她两眼。” 林佳兰眯了下眼:“……” 郁娇皱眉一叹,“是林家大小姐,林婉音托梦跟我说的。她说,她是昭阳公主杀死的,她根本不是死于裴家人之手。那段日子啊,我天天梦见她哭,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整晚整晚的睡不好。” “……” “那张脸,没有眼睛,没有舌头。那声音是从张着血口的喉咙里出来的沙哑之音。唉——,林佳兰,你要是听到那样的声音,一定会吓得睡不好,我被她折磨了好多天呢,直到她的冤情真相大白之后,她才离开了我的梦。” 林佳兰越听,脊背越凉,感觉,身上每一个汗毛孔里,都有寒意渗进去。 偏偏呢,郁娇还不放过她,望着林佳兰的目光,渐渐地变得幽远。 “看,那个披头散的桃衣身影,是不是婉音的?她朝你慢慢地走来了……”郁娇的目光,忽然望向林佳兰身后,声音幽幽,“没有眼睛的脸,嘴角在滴血……” 林佳兰吓得跳起脚来,双手抱着头,“啊,别过来——” 口里一路尖叫着,仓皇着跑掉了。 霜月从暗处闪身走了出来,笑了笑,“小姐,这林家二小姐的胆子,居然这么的小,小姐胡编乱说一番,她就吓得魂不守舍了,却还想着害人,真是没用。” “她会慢慢被她自己折磨死的。”郁娇冷笑,“她有心魔!” 其实,以她现在的能力,可以随时要了林佳兰的命。但是呢,她为什么这么快就让林佳兰死呢? 林佳兰不是很想嫁裴元志吗? 裴元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舍了林婉音的命,而要林佳兰吗? 那她就成全他们! 她要亲眼看着林佳兰嫁进去,将裴家整得鸡飞狗跳。 自己酿的苦果不吃下去,怎么对得起上天的好意安排? …… 林佳兰被郁娇的话一惊吓,再不敢在原处停留,慌忙跑离了那处僻静的后花园,来回昭阳的问话。 为了不让自己的样子太狼狈着,她取了块帕子,遮着脖子处的淤痕,这才来寻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听了会儿戏后,觉得无聊了,便到别处去赏花。 她歪坐在一个小亭子里,看着两个侍女,在花间扑蝴蝶玩。 这时,有个侍女向她回道,“公主,林二小姐来了。” 昭阳懒洋洋地偏了下头,朝走来的林佳兰看去一眼,道,“让她过来。” “是。” 林佳兰被侍女引到昭阳的面前。 “佳兰,参见公主。”林佳兰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 昭阳歪在椅子上,眯着眼,打量着林佳兰,目光微缩,“你这是怎么回事?眉毛杂乱着?” 林佳兰脸上讪讪地,道,“佳兰刚才被郁家姐妹拉去,强灌了一杯酒水,有点儿醉了,在她们那儿眯了下眼,才……脸现倦容。” 昭阳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将林佳兰的异样神情放在心上,只说道,“我收你为义女,是想让你替我好好的办事,你办好了差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但是,你可别打着我的招牌,到处给我惹事,否则——” 昭阳的目光,攸地一沉。 林佳兰慌忙跪下,“不敢,佳兰不敢给公主惹事。” “知道就好,起来说话吧。”昭阳看了她一眼,又道,“可问清了?郁娇是怎么回答你的?” 林佳兰想起郁娇提起的林婉音,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颤声说道,“她说……,她是在梦里,听人提起了公主,今天见了公主本人,才好奇着多看了两眼。” 昭阳赫然抬头,讶然问道,“梦里?她梦到谁了?” “林婉音。” 昭阳惊得呼吸一窒,脸色大变,“郁娇还说了什么没有?” “她说……”林佳兰想到郁娇的话,脸色也白了几分,“说林婉音一直嚷着,是……是公主杀了林婉音……” “胡说八道!”昭阳冷笑,“郁娇敢编排本宫,本宫可不会轻意饶了她!” “是呢,佳兰听了她的话之后,也被惊吓住了,又气又惊,心口到现在还突突突地跳着呢。”林佳兰心有余悸地,按了下心口。 昭阳看她一眼,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林佳兰看了她一眼,只见昭阳的脸色,惨白无血,她心中疑惑,昭阳也怕林婉音的鬼魂吗? 为什么呢? 她不敢多想,离开了。 侍女走上前安慰着昭阳,“公主,一个黄毛丫头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的话,公主别放在心上。” 昭阳看了侍女一眼,未说话。 因为,林婉音死后的那几天,她也梦到过林婉音,那梦里,林婉音用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她,张着血盆大口,一直“嚷”着,还她舌头,还她眼睛! 昭阳的手指,死死地抓着裙子摆。 林婉音,这个贱人,死都死了,还来吵她不得安宁,看来,她得多花上些银两,来超度林婉音。 …… 郁惜月出事后,郁欣月忙将她安置在府里的客房,又是请信得过的女大夫看伤,又是找可靠的嬷嬷侍女守着。 连府里宴席开了,她都顾不上去招待。 因为,万一这个妹妹想不开,寻了死,母亲不会放过她,父亲那一关,她也难过去,还有祖母郁老夫人,也不会对她有好脸色看。 她在三皇子府里,过得本来就不如意,要是失了娘家这座靠山,她的今后半辈子,得完! “她怎样了?”等那女大夫看完伤,郁欣月将女大夫叫到一旁,悄声问道。 女大夫一叹,“回侧妃娘娘,得静养些日子才好。至少,有半年不能同男子同房。否则,今后难以受孕。” 郁欣月心头一凉,挥了挥手,让女大夫离开了。 半年? 那么,她还得等半年,这个妹妹才能替她生个孩子,稳住三皇子的心? 郁明月一直候在外间的屋子里,见出出进进的女仆们忙碌着,她一点也帮不上忙,心中跟着担心。 好不容易见着大姐郁欣月从里屋走出来了,她才忙拉着郁欣月问道,“大姐,二姐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林佳兰说的那样……” 郁欣月没说话,而是走到无人的地方,寻了椅子,自己坐下了。 郁明月又好奇又急,“大姐,你说话呀?” “她**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想瞒着,也是满不住了,不如说开了吧。 郁明月一惊,“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带着我去如意阁,我走着走着,忽然昏倒了,醒来时,现自己倒在花枝下,不见她在。难道是,谁将她带走了,那人是谁?” 郁欣月可不会承认,是她的责任在里头,只说道,“她爱慕着三皇子呢,所以将你打昏了。她又赶走了郁娇,自己去会见三皇子了,而三皇子又多喝了点酒,所以……” 郁明月惊得睁大双眼,“二姐喜欢三皇子?” “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得乱说,一切,由我去跟父亲和祖母说明。”郁欣月再三叮嘱,“否则,祖母和父亲会怪你,说是你将惜月引到如意阁去的,才害得她失了身。” 郁明月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平时都听郁惜月的安排,被大姐郁欣月一惊吓,哪里敢胡说? “我……我我我,我听大姐的,我不乱说。”她慌忙回道。 郁欣月稳住了三妹妹,心中仍在不安着,因为,还有祖母和父亲的那一关,没有过。 而且,母亲锦夫人虽然被禁足了,也不是什么都不关心。 本院,请勿转载! 189,郁欣月挨骂 郁欣月刚安抚好三妹妹,候在里间屋里的丫头,急急慌慌地跑出来了,“娘娘,娘娘,小姐醒了。” 郁欣月烦躁地挑起眉尖,伸手揉了揉额头,“知道了,你去看看小姐的药煎好了没有。” “是。”侍女退下了。 “大姐,我想去看看二姐。”郁明月想跟进去,看看郁惜月的情况。 “还是我一人进去吧。”郁欣月说道,她想安抚好二妹妹,可不能让这个大大咧咧的三妹妹在一旁坏了事。 “为什么?我也担心她呢。”郁明月不同意。 她要问问二姐,那个温文尔雅的三皇子,真的如恶魔一样吗? 花儿一般的郁惜月,才半个多时辰不见,竟如大病了一场一样。 郁欣月叹了口气,按着她的手说道,“你想想啊,你们两个一起去的如意阁,可结果呢?你是完整的好好的样子,她却遍遍体鳞伤的,躺倒在床上,她心中会怎么想?她会怨恨你没有阻止她,她会嫉妒你,会恨你!你想被她恨着吗?” 郁明月想起郁惜月的脾气,眨了眨眼,摇头道,“不想。” 郁欣月说道,“是呢,我也不想你们姐妹之间产生矛盾。” 郁明月点头,“那我不进去了,大姐你快进去看看她吧。” “好。”郁欣月拍拍郁明月的肩头,进里间卧室里去了。 卧房的门口守着两个侍女,二人一见郁欣月来了,忙行了一礼,“娘娘。” 郁欣月朝她们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平身,问道,“小姐怎样了?” 侍女刚要说话,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玉枕砸碎在了屋子中间。 碎片四溅。 有一大片还落在郁欣月的脚边上,滴溜溜转了几圈之后才停下来。 郁欣月挑了下眉尖,朝屋中侍立的几个侍女和嬷嬷们挥挥手,“全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 “是,娘娘。” 床上的郁惜月醒过来后,就大着脾气,已经砸了一个茶杯和一个药碗了,连枕头也扔在了地上。侍女们才不喜欢在这里待着受惊吓,郁欣月一话,一个个溜得飞快。 郁欣月抿了抿唇,朝里间的床榻走过去。 躲是躲不过去了,她便决定去面对郁惜月。 “二妹……” “你闭嘴,我不是你妹妹!”郁惜月两眼血眼盯着郁欣月,“我没你这样的姐姐!” 因为郁惜月受过极大的折磨,原本红晕的脸颊,这会儿变得苍白如纸,加上又披头散着,只穿着单衣,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府里其他的女人被三皇子折磨过后,郁欣月从未生过怜悯之心,而且,也懒于过问。因为,都是些跟她争宠的女人,她巴不得她们受折磨,巴不得她们死。 但郁惜月必意是她妹妹,将来,她还得靠着这个美貌同她差不多,才情却高于她的妹妹,将三皇子的心给牢牢抓住。 “妹妹,我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生,可是……”郁欣月叹了叹,“还是面对现实吧。三皇子是皇子的身份,你又是丞相府的千金,将来还会委屈你不成?” 郁惜月眯着眼看她,“三皇子他简直不是人,为什么你不早说?你故意害我是不是?” 她几乎在歇斯底里地怒吼。 郁惜月想起刚才在如意阁里的遭遇,身子不由得一抖,那简直是人间炼狱,简直是死不如死! 郁欣月被郁惜月的话,呛得脸色微变,“你胡说什么?我哪知道他会这般对你?”她当然知道三皇子的事,但为了面子,为了性命,她不敢胡说,“我安排的不是郁娇吗?你去哪儿又做什么?三皇子一定是醉了酒,分不清人了,当你是郁娇了。” 这话说到了郁惜月的心头。 是呀,她去那里做什么呢? 她刚才做了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可是……”郁惜月咬牙,“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能出事?你害死我了!” 郁惜月想到自己的遭遇,大哭起来。 郁明月冷笑,“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你们?我做我的三皇子侧妃,做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关心你们的处境呢?你们被郁娇算计着,我一个嫁出的女儿,我操心什么呢?” 郁惜月见郁欣月动怒了,倒不好火了,只冷着脸,呆坐着。 对,是她求的大姐,是她和大姐商议的对策,只是没想到的是,是她顶替了郁娇。 她莫名其妙的倒了霉,她如何甘心? “我和明月去如意阁看热闹,谁知,离着如意阁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我忽然昏倒了,之后……”她咬了咬牙,“我就在如意阁里了。我莫名其妙的进了如意阁,大姐,这件事你得去查!我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郁欣月眯了下眼,“不是你打昏了明月,自己跑进如意阁的?” 郁惜月冷笑,“我怎么可能会打晕明月单独跑进如意阁?我又不喜欢三皇子。” 郁惜月的回答,令郁欣月心中,渐渐地生起了疑问。 没一会儿,她冷冷一笑,“哼,一定是郁娇!是她的搞的鬼!” 郁欣月咬牙切齿,“大姐,真的是她?” “原本应该是她在如意阁里,可事实上,她不在,你们两个又都昏倒得奇怪,不是她,是谁?”郁欣月冷笑,“难怪呢,我倒酒给她喝的时候,第一杯酒,她没有喝,而是让与了林佳兰。第二杯酒,我也怀疑她跟本就没有喝下去,而是吐掉了。” 郁欣月越想越心惊。 这个郁娇,小小的年纪,居然这么的狡猾,难怪她们精明的母亲,会栽倒在郁娇的手里了。 那个小小年纪的妹妹,简直不是人,而是个妖精! 郁娇要是刻意的逃掉了,那么,等于说她们姐妹几人的计划,已被郁娇了如指掌的知道了。 这可太怕了! 这个人,绝对不能留着! “这个狡猾狠毒的贱人!”郁惜月大怒,脸上浮着恨不得拆了郁娇骨头的恨意。 “我不会放过她的!我要新帐老帐跟她一起算!”郁欣月安慰着郁惜月,“你放心,你吃的苦,我会加倍地还与她!” 郁惜月淡淡看向郁欣月,“大姐,你要是不除了郁娇,我会一辈子记恨你!是你,是你的疏忽,才害得我成了如今这个鬼样子,是你亲手断送了我的前程!” 郁欣月坐到床沿边,搂着郁惜月的肩头,声音柔柔说道,“二妹,我会除了她的!你现在,安心地养好身子就好。” 郁惜月看了眼郁欣月,未说话,而是重新躺回了床上。 她怎么能死呢? 郁娇不死,她就不会死! …… 赴宴时,郁家老夫人没有看到二孙女儿和三孙女儿前来,只有郁娇和小孙女郁怜月两人坐在她的身旁。 而且,连频频出现的大孙女,三皇子侧妃,也没有再出现。 郁老夫人的心中,不禁纳闷起来。 郁家作为三皇子的亲家,这一桌本应该是热热闹闹的,但因为人少了,显得格外的冷清着。 这让一向爱面子的郁老夫人,心中很是不愉快。 “郁娇,你的两位姐姐呢?”郁老夫人看向郁娇,问道。 郁娇早猜到,郁老夫人会问的。 不过呢,这种事,还是让锦夫人的几个女儿亲自来说吧,她要看看,她们怎样自圆其说。 害人一场,反坏了自己,是怎样一副恼羞成怒的嘴脸。 “孙女没看见她们。”郁娇摇摇头,说道。 郁怜月眨眨眼,看着郁娇问道,“四姐姐,你不是去如意阁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见着贵妃娘娘了吗?” 郁娇看了她一眼,依旧摇摇头,“没有,如意阁中一个人也没有。我等了许久,才有一个侍女来传话,说贵妃娘娘身子乏了,改天再传我,让我先离开,于是呢,我就回来了。” “哦——”郁怜月点了点头,将信将疑。 因为郁家的女眷,少了两人,连带着侍女也少了,因此呢,桌上冷冷清清地,一点也不热闹。郁老夫人心中闷闷地,以至于其他家的女眷们前来问安,她也只是敷衍着点了下头,兴致不高。 一直到宴席毕,郁欣月才现身。 彼时,郁老夫人已带着郁娇和郁怜月,到府里安排的客房里休息着。 郁欣月看到郁娇,神色怡然的站在郁老夫人身侧,眼神清洌,唇角勾起,微带笑意,她怒得狠狠地握了握手指。 郁娇—— 哼! “祖母。”郁欣月走上前,给郁老夫人行了一礼,“孙女儿有话,想单独跟您说说。” 郁欣月久不现身,早已让郁老夫人不满了,她便朝郁娇和郁怜月点点头,“你们先自己玩去吧。”又将几个侍女也全都挥退了。 郁娇看了一眼郁欣月,“是。”便走出去了。 郁怜月跟在她的身后,走出了屋子。 待走到屋外的小花坛边,郁怜月小声地问郁娇,“四姐,你说,大姐在跟祖母说什么?” 郁娇看着郁怜月,弯着唇角,道,“我哪儿知道?我又没有长顺风耳,又不是大姐姐的心腹侍女,如何知道?” 郁怜月不死心,又问,“奇怪了,二姐姐和三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又道,“她们说去看如意阁前的一丛白牡丹,四姐,你从如意阁出来,有没有见着她们?” 郁娇正在看花,回头望着这个墙头草的小妹妹,似笑非笑,“五妹,我这人呢,最不喜欢两头传话的人。” 郁怜月被郁娇呛得脸色微窘,“我……我没有两头传话。” 郁娇弹弹袖子,笑了笑,“你有什么传,你知,我也知。你何必不承认?这世上之事呢,不可能千成不变。昨日她风光,不代表她永远风光。五妹,你也是进了聚贤书院的人,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 说完,她大步走开了。 郁怜月这个传话筒,再不老实点,她可不会放过她。 郁怜月听出了郁娇话里的警告,脸色微变,不敢跟着郁娇了。 屋子里,郁欣月对郁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女儿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郁老夫人见大孙女儿的神色哀痛,眼神下意识地一缩,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当下,郁欣月将郁惜月的遭遇,了。 当然,她不敢说是自己下了药,诱骗郁娇不成功,反而害了郁娇,只说,是郁惜月跑到如意阁去玩,撞上了醉酒的三皇子,三皇子便用了强,而且,被几位皇子和瑞世子及裴元志看见了,连郁文才也看见了。 “什么?”郁老夫人气得音量都拔高了,身子颤抖着,“你……,你是怎么管妹妹的?” 郁老夫人心中那个气啊,她还准备将二孙女,许配给哪个皇族世子呢,以便更加巩固郁府的地位呢。 这下可好,用了强之后,二孙女儿还能有个身份? 还被人看到了,这脸啊,丢完了。 “你给我跪下!”郁老夫人大怒。 本院,请勿转载! 190,郁惜月的结局 郁欣月的封号等级,比郁老夫人的封号等级,矮了一层,再加上,郁老夫人是长辈,郁欣月被郁老夫人一吼,吓得身子颤了颤,扑通着跪下了。 脸色惶惶不安,祖母都这么生气了,父亲那一关,还不知怎么过呢? “祖母,事情已经生了,您生气也于事无补了,眼下还是商议着,怎么安排二妹吧。”郁欣月叹道,“孙女儿也不想这样的事生啊,都怪妹妹不听话,随意乱走,偏又遇上了醉酒的三皇子。可是……” “我不要可是可是的,她来了这里,你就没有操半点的心?怎么就让她成了这样?她不懂你府里的规矩,乱走动,你就不派个人跟着?”郁老夫人的气不打一处来,“关在屋里的事,生了就生了,可被外人看去了,我这老脸将来往哪儿搁?你父亲还要不要上朝议事了?” 本来呢,二孙女成了三皇子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坏在被外人看去了,二孙女这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子,转眼间成了个淫荡贱女了。 那将来,还能给郁府起到帮助? 只怕,人人都会绕道走吧。 郁老夫人觉得,二孙女仿佛是自己辛苦多时,种好的一棵好苗苗,被人毁了,只得贱卖了,心中大喊着亏大了。 郁欣月被骂得哑了口。 郁老夫人气了一阵,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抿了抿唇,恨恨说道,“那你说吧,怎么安置她?” 郁欣月见郁老夫人的神色缓和下来,不再是刚才那般严厉了,心中微微地松了口气。 “祖母,虽然她的事情被人看了去,但是,这样一来,三殿下想赖也赖不掉了,反而是因祸得福了。” “……” “以二妹的身份,和品貌及才学,孙女儿想着,怎么着,一个良媛的身份,是少不了她的。” “……” “况且,三皇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顾及一下父亲的面子吧?” 郁老夫人凝眸沉思。 本来呢,她起先对二孙女的安排便是,将二孙女嫁给哪个王公世子,或是哪个皇子。 最不济,也是个世家大族嫡长子的正妻,将来做掌家夫人。 哪想到,出了今天的事情。 虽然不怎么光彩,但必竟是和三皇子。 郁老夫人想了想,心中那份因震惊而生起的怒气,也渐渐地消退了一些,只要三皇子给二孙女安个五品的身份,这婚事也不算太差。 她郁氏,一门两皇子妃,也算是京城少有的人家。 时间久了,也许大家就不记得这件事情了吧? “你有把握,让你妹妹被封五品良媛,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也算是对她的弥补。”郁老夫人看向郁欣月,“你起来吧,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你速去办。” “是,孙女儿也是这么想的。”郁欣月道,想了想又道,“父亲那里……,还得请祖母安慰一下。” 郁老夫人沉着脸,“你自己去解释!自己惹的事,还想着其他人替你解围?” 老夫人心中本来就有气,大孙女儿还要她去跟儿子求情? 她可不想去,这个大孙女,太不像话了,就该被儿子狠狠地管教一下。 郁欣月瞥见郁老夫人阴沉沉的脸,再不敢多话,只好应了一声是。 “你三妹妹呢?”郁老夫人想起三孙女,又忙问道,“她可更浮燥,你得看好她。” “去见冷家的人去了。”郁欣月回道,冷家,是她的外祖家。 郁老夫人点了点头,“我先去看看你二妹妹。” “是。” 侍女们都被赶出去了,郁欣月亲自去开卧房的门。 里屋里,帏幔低垂,散着刺鼻的药香。 郁老夫人往床榻方向走去。 郁惜月并没有睡,而是一直睁着双眼,靠在床头上。 她受了这般巨大的变故,她哪里睡得着? 只要她一闭眼,就仿佛看到三皇子又来到了她的身边,露着邪恶的笑容,说着恶心的话语,又要狠狠地折磨她一般。 而且呢,外间屋里,老夫人和大姐的对话声,并不低,她全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之后,她的神志,更加的清醒了。 她得重新思考她的未来。 “放心,不会委屈你的。”郁老夫人走上前,拍拍二孙女的手,将刚才和大孙女的对话,又说了一遍,“你进了三皇子府里,认真服侍三皇子,将来会有好日子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郁惜月还能说什么? 她知道,老夫人这般说,不过是在警告她,要她安份些过日子,不得闹出事来罢了。 五品的良媛,身份并不卑微。 “是。孙女儿明白。”郁惜月淡淡回道,但是呢,却扔了个不好的眼神给郁欣月。 郁欣月装着拿帕子擦嘴角,掩过了脸上的尴尬。 郁老夫人又对郁欣月道,“在你妹妹进三皇子府里之前,最好还是回家去修养着。今天,你这府里客人多,仆人多,人多嘴杂的,就不要走正门离开,你安排人,从角门走,送她出去吧。” 郁欣月忙道,“祖母,都安排了呢,包括这屋里服侍的侍女,也全是孙女儿的心腹仆人,不会有差池的。” “那就好。” 郁老夫人心情不好,略坐了一会儿,就说要离开。 “孙女送祖母。”郁欣月忙上前搀扶着郁老夫人。 不过呢,有只小东西,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赶在老夫人走出屋子的前面,悄悄地跑出去,跳到郁娇的面前。 “她们是这么安排的?”郁娇将灰宝抱在怀里,微微一笑,做了丑事,想偷偷摸摸地离开? 可是呢,她却不希望郁惜月平平安安地回郁府。 否则,怎么对得起,她平日里被郁惜月欺负的日子? 对得起她们姐妹的这场算计? 要不是灰宝,要不是她警觉着,此刻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是她郁娇了。 她对跟随在一旁的霜月耳语了几句。 霜月眸光一亮,“是,奴婢一会儿就去安排去。”是时候该教训郁家那个不知天高厚的郁惜月了,霜月如此想着。 郁怜月见郁娇一直不理她,便走到正屋的廊檐下,逗着一只鸟架上的鹦鹉玩,这时,郁老夫人从屋中走出来了。 郁欣月陪在一侧。 她忙迎了上去,“祖母,二姐姐怎样了?”又朝郁欣月点了点头,“大姐。” 郁欣月看了她一眼,未说话。 郁老夫人沉着脸,说道,“很好。走吧,我们也该回府了。” 郁怜月眨眨眼,探着头往里看去一眼,没敢再问。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是不是说,郁惜月病得很厉害? 要是郁惜月病死了,就少了一个跟她分嫁妆的人了。 郁娇也走了过去。 郁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庶女郁怜月,“你们两个记着,今后去哪里,一定要随时向我汇报,没有得到允许,不准擅自离开。” 郁娇知道,老夫人是怕她和郁怜月,也像郁惜月那般,遇上倒霉事。 可那场变故,是偶然吗? 郁娇点了点头,“是。” 郁怜月为了表现得乖巧,忙不迭地回道,“孙女儿不敢,孙女儿听祖母的。” …… 送郁老夫人离开后,郁欣月马上去找三皇子。 此时,三皇子送走了一批客人,正在一间小厅里休息。 郁欣月走了进去,同时,让侍立的两个侍女退下了。 “殿下。” 三皇子正在喝茶,他从茶杯上抬起头来,看着郁欣月笑了笑,“不去送客人,怎么来了我这里?”他朝郁欣月招了招手,“过来。” 郁欣月强露了个笑脸,走了过去。 屋中没有其他人。 三皇放下茶杯,伸手一拉,将她拉入怀里。 他伸手勾着她的下巴,笑道,“你将侍女屏退了,是想服侍我?” 郁欣月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强笑道,“臣妾是殿下的侧妃,服侍殿下么,当然是随时的。” “好,晚上再叫你服侍。”三皇子伸手在她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妹妹的事……”郁欣月咬了咬唇,道,“殿下如何安排她?” “你认为,本皇子该如何安置她呢?嗯?” 三皇子脸上,明明是笑容灿烂,但这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不悦。 郁欣月心头一沉,扭身看着他,“殿下和我妹妹的事,被太子他们看见了,我妹妹还能嫁他人?她出身高门,才学过人,品貌俱佳,殿下忍心弃她不顾?再说了,殿下不怕太子取笑?说殿下是个没有担当的人?” 三皇子扬眉,眸光中冷意渐甚,“本殿还,真的,不忍。” 郁欣月心中松了口气,“那,殿下给她安个什么身份?她一直在哭呢?” “奉仪吧,等哪天我得空了,进宫一趟,向皇父请旨。” 奉仪? 九品? 最末品的侍妾? 郁欣月气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 她为惜月求一场,只得了个九品的奉仪,老夫人和父亲那里,能饶过她? 母亲也会恼恨她。 还有惜月那个死丫头,只怕会恨上她一辈子。 “可是……”郁欣月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殿下也知道,她长得不比府里任何一个姬妾差,为何只给她最末等的封号?将来,她进了这府里,在府里众姬妾的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怎么,还想让本殿,为她请封一个侧妃?”三皇子将郁欣月推开,拂袖站起身来,“她擅自勾引本皇子,却又不尽心服侍,本皇子还没有跟她计较呢,还宵想更好的封号?郁欣月,你当你妹妹是天仙还是什么?睡了可以长生不老?” 郁欣月气得脸色涨红,却不得不跪下陪罪,“不是的,臣妾的意思是,封个五品,六品,也不为过吧?” “五品六品,那也得看她的本事,将来服侍本殿高兴了,再晋封不迟,就这么定了。”三皇子说完,再不理会她,甩袖离去。 郁欣月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忍恨去回复老夫人,和父亲郁文才。 这个时候,因为等着郁欣月的消息,郁文才也来到了郁老夫人休息的地方。 郁文才一进屋就冷着脸。 郁娇知道他气什么,只问了声安,就识趣地走出屋子去了。 郁怜月见她走了,她跟着走了。 两人刚走到院中,郁欣月就来了。 郁欣月恨恨瞪一眼郁娇,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地恨着。 可是眼前,她还有一堆糟心事要处理,郁娇向她问安也没理会,大步进了屋里。 郁老夫人冷着脸,见郁欣月进屋,不等她开口,忙问道,“怎样?三殿下说什么了没有?” 郁欣月先朝郁老夫人和郁文才福了福,“祖母,父亲……”她心中斟酌了半天,才道,“三殿下说,会给惜月请封。” 郁老夫人放心下来,“那就好,也不算一门坏亲事。” 郁文才捋了下胡子,“封几品?”品阶高低,可关乎着郁惜月和郁家将来的前途。 “九……九品。”郁欣月小心地回道。 “什么?”郁老夫人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本院,请勿转载! 191,咎由自取 郁文才捋了下胡子,“封几品?”品阶高低,可关乎着郁惜月和郁家将来的前途。 “九……九品。”郁欣月小心地回道。 “什么?”郁老夫人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郁文才“噌”地站起身来,冷冷盯着郁欣月,“你就这么不为你的妹妹着想?只安个九品的身份给她?让为父的脸,将来往哪儿搁?那个国子监祭酒的女儿,还是个良媛呢,老夫堂堂一品大员的女儿,只是个奉仪?” 郁文才对这个大女儿的做法,极为不满意。 郁欣月迎上郁文才凌厉的目光,脸色白了白,说道,“父亲,惜月是女儿的亲妹妹,女儿怎么可能不为她着想呢?” “……” “可是,定封号的事情,是由三皇子自己做主的。女儿也求他了,说妹妹的人品,学识,相貌都是顶尖的好,只给个九品的封号,是不是太委屈她了?可是……” 郁老夫人冷冷问道,“可是什么?” 郁文才也道,“他提了什么条件?” “他说……”郁欣月叹道,“他说是二妹妹勾引的他,他给个九品的封号算是对得起她了,如若再纠缠不清,就要到衙门里讨说法去。” 郁老夫人气得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三皇子,真的这么无情?”真闹到衙门里去,二孙女,不,整个郁府的人,都会丢光了脸。 郁欣月点了点头,“孙女儿也被他骂了。” 郁老夫人不敢说话了。 大孙女,目前的身份是皇子侧妃,将来生下子嗣后,以郁家的地位,那么,正妃之位是不会少的。 但是,若是因二孙女的事,让大孙女被三皇子厌恶了,反而是得不偿失。 郁老夫人不糊涂,权衡之下,对郁文才道,“眼下,再去求的话,越显得我们自己作贱了,……就这样吧。” 可郁文才气呀。 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女儿来,正琢磨着,给她寻个对自己的官职有帮助的高门大户嫁了的时候,被三皇子捷足先登了。 就像一个贵重的商品被贱卖了,他不气才怪。 可是,他又怕三皇子耍赖,连九品的封号也不给了,那时候,二女儿可就只能出家,或是改名远嫁了。 他愤恨地甩了下袖子,又看到大女儿站在一旁呆呆的站着,怒道,“都是你干的好事!哼!” “父亲——”郁欣月吓了一大跳。 “你给老夫好好地反醒反醒!”郁文才气得脸都黑了,背着手,一言不地走了。 郁老夫人也懒得看她了,跟着走出了屋子。 郁娇正在院中看花打无聊的时间,就见郁文才冷着脸,走出了屋子。 她走了过去,“父亲。” 郁怜月也跟着喊了一声,“父亲。” 郁文才停了脚步,往两个女儿的脸上看了看,道,“回家之后,多念念女戒,跟着你们的祖母学学规矩,不可乱跑,少跟惜月来往!”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是。” 少跟惜月来往,那么,就是厌恶起了郁惜月的意思。 一个父亲放弃了女儿,这个女儿,还有将来吗? 郁娇低着头,唇角微微一勾。 郁文才的话,也让刚刚走进小院的郁明月听到了。 她心中一惊,惜月,完了吗? 而且,她还收到了父亲凌厉的眼神,吓得身子不由得一缩。 …… 郁欣月离开郁老夫人休息的小园后不久,马上就有侍女前来传话,说郁人杰和郁人志二人在找她。 原来,两位郁家少爷,借着这次三皇子寿宴的机会,正广交朋友,因此,得知二妹妹和三皇子的事,便迟了一些。 而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被人讽笑起来了。 一向乖巧的妹妹干出这等事来,让他们极为震惊,所以,他们想弄个明白。 郁欣月伸手揉揉酸的额头,“带我去见他们。” 侍女见她脸色很不好看,小心的应了声,“是。” 在府里一间小厅里,郁欣月见到了自己的哥哥和弟弟。 郁人志是哥哥,马上开口问她,“欣月,究竟是怎么回事?惜月她……” “惜月最是洁身自好,这……不可能吧?”郁人杰也不相信。 锦夫人的几个儿女,都怕郁文才,因此,他们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是避开郁文才,几人私下里商议着处理。 关于郁惜月的事,两兄弟不敢问郁文才,而是直接来问郁欣月。 “你们不相信,我当然不相信了。因为……”郁欣月冷笑,“你们的二妹妹,遭人算计了!” 郁人志眸光一沉,“谁算计的她?” 郁人杰怒道,“谁想死了,是不是,敢算计丞相的千金?” “是郁娇!”郁欣月冷笑,“她连咱们的母亲都敢算计,当然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了,于是,二妹就遭殃了。” “是她?她想死了吗?”郁人杰马上叫嚷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挨的板子,和赔偿给丰台县令的十万两银子,全是因郁娇所害。 就因为郁娇跑掉了,没有做成丰台县令的小妾,他才会受罚丢银子。 “郁娇?”郁人志冷冷一笑,“真后悔,当年没将她溺死!” 郁欣月冷笑,“是呀,当年她要是死了,怎么会有如今这么多的事?那就是个害人精!” “我去杀了她!”郁人杰最冲动,撸起袖子就要走。 “你站住!”郁人志拉住了他。 “哥,你为什么拦我?那个小贱人,我早忍他多时了。”郁人杰气得咬牙切齿,脸上怒气腾腾。 “二弟。”郁欣月道,“大哥拦着你是对,你不能冲动。” 郁人杰怒道,“那个死妮子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谁说要忍啦?”郁人志冷笑,“罚她么,当然是要换一种法子了。” “什么法子,郁人杰。”忙问。 郁人志看了弟弟一眼,嗤道,“她的手头上,有皇上的圣旨,死于非命的话,皇上会罚整个郁家的人。” 郁人杰也想到了这件事情,不甘心地嚷道,“那就一直让她逍遥着?二妹的事,娘的事,就这么算了?” 郁欣月笑冷说道,“谁说会让她一辈子逍遥的?谁说就这么算了的?不能杀,难道不能打一顿?” “……” “不能死在京城里,那要是死在外面了,遇上劫匪遇上桥断,掉河里淹死了,遇上像这样的天灾,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郁人志和郁人杰,对视一眼,脸色都亮了几分。 郁人杰想了想又说道,“只是,郁娇现在像一只缩头乌龟,一直躲在郁府里根本不出门,我们怎么教训她?。” 郁人志冷冷的一笑,“看来得想个法子将他骗出京城。” 郁欣月目光一亮,笑了一笑,“她是从丰台县来的,你们在丰台线制造一些事情。将她骗去丰台县,再将她悄悄地除了,不就行了?” 胡人志轻拂长袖,肆意一笑,“大妹妹不愧是三侧妃娘娘,想到的事情,总比我们想得周密些,好,就这么办了。” 郁欣月又道,“这件事,最好不要让明月知道,她心中是个装不住事情的人。被她知道,会坏事的!” 兄弟二人也知道郁明月的性格,当然是不准备跟她多说了。 …… 离开三皇子府的时候,郁老夫人特意挑了个人少的时间离开。 可尽管这样,还是有人似笑非笑地问着她,故意地气着她。 “这不是,郁老夫人吗?”那妇人往她身后看了看,口里“咦”了一声,怎么不见你家的二孙女?“”……“”呀,我还想着,要给她做媒呢,西门世家的大少爷西门鑫,今年才十八岁,西门老子正托人给大孙子四处寻世子夫人呢。说是要家世好,学问好,年纪要相当的,品貌要好的姑娘。“”……“”我还想着,谁家的姑娘有这个八字,配得上他家的大孙子?见到老夫人,就想到了您的二孙女。“ 西门世家,是大齐国顶有钱的世家之一,西门家大公子一直没有娶妻,是西门家操心的头等大事,不知有多少人家想嫁入那个家族。 老夫人听到这妇人这么说,更是又气又悔恨。 一言不地,坐进了马车里。 郁娇听得西门世家几个字,想到了西门金,那个花花大少,会看得上郁惜月?即便是郁惜月没出事,西门金也不会看得上。 老夫人后悔得令人可笑。 来时,欢欢喜喜,回去时,没有一人说笑, 马车里静谧得很。 一路上,郁明月都在朝郁娇瞪眼。 郁娇是直接忽视。 郁明月更气了,”郁娇,你别得意得太早!“ 郁娇淡淡看她一眼,独自捧着一本话本子看,理都懒得理她。 郁明月的气无处泄,看到郁怜月正崇拜地看着郁娇,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放肆!“ 她抬起胳膊就朝郁怜月你脸上抽去。 郁娇眯了下眼,将郁怜爱飞快一往。 哪知车门没有关牢,郁明月抽不住脚,整个人往门边扑去,撞开了车门,重重地摔倒地,”啊——“惨叫一声。 郁娇往她脸上看去,心中也狠狠地吸了口凉气,郁明月,又毁容了! 郁明月一脸的血,坐在地上豪哭起来。 老夫人听到哭声,命车夫停了马车。”又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怒喝。 郁明月以为,终于逮到了一个罚郁娇的机会,便走过去哭道,”郁娇推的,“ 但老夫人在怒头上,哪里理会郁明月的哭,”自己不好好坐马车,还怪郁娇?刚才上马车前,你朝她瞪眼做什么?“”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马车里,祖母你看。“郁娇指着门上的断轩说道,”这个断掉了,新的。“ 郁老夫人更气了,直骂郁明月,”坐个车也不老实?惜月的事,还没有问你呢,回府后,自己抄一百遍女戒!“ 郁明月:”……“ 郁娇朝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郁怜月道,”还不走吗?“ 郁怜月慌忙点头,”是。“又拉郁明月的袖子,”三姐,走吧?“”要你管!“郁明月冷笑,她打开了郁怜月的走,自己进了马车里。 不过呢,郁明月更恨郁娇了。 …… 郁惜月离府时,是在傍晚。 郁欣月仍派那个大个子嬷嬷背着郁娇。 郁惜月的侍女,则跟在一侧,则郁欣月亲自带着,从府里的角门处往外走。 但是呢,她们一推开角门,就看到不少人在门外面。 或坐或站,或靠在中边的树上,一见郁惜月出来,一齐哄笑道,”这不是郁丞相的二千金么?怎么蒙着脸呢?“”嗨,不好意思么?“”有啥不好意思的?“”当然是勾引三皇子咯,哈哈哈——“ 郁惜月气得差点吐血了,这是哪里来的一群闲汉子?该死的,她走个后门,都有人看见? 本院,请勿转载! 192,长宁郡主的恐慌 围在角门外附近的,都是些市井泼皮。 郁欣月和郁惜月气得脸色铁青,却不敢还击,更不敢找人来驱赶。 因为那样一来,只会引来更多的人前来围观,郁惜月的事情,就会嚷得人尽皆知。 “走,别理他们。”郁欣月招呼着嬷嬷和郁惜月的侍女,催促着她们快将郁惜月送上马车。 几个侍女都不敢出声,加快了步子,将郁惜月扶进了停在角门一侧的马车里。 车夫也是郁欣月选的可靠的人,很快,马蹄声阵阵,马车飞一样的离开了这里。 “瞧那郁二小姐跑得跟兔似的,这是不好意思见人吧?哈哈哈——” “世人都说郁二小姐冰清玉洁,知书达理,什么呀,全是鬼话,真要冰清玉洁知书达理的,怎会去爬姐夫的床?天下好男人这么多,难道只有姐夫了吗?”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正要走进角门的郁欣月,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忽然冷冷说道,“本妃看你们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再敢胡言乱语地喧哗,全都抓起来吃板子。” “哄——” “走了,走了,到别处看热闹去咯——” “走走走……” 一伙人,嘻嘻哈哈的一哄而散。 将郁欣月气得几乎要吐血。 她说抓人打板子,也只是吓唬,她可没有胆子,真敢抓人。 她担心事情会闹大。 因为,三五个人,一两个人,她可以悄无声息的除了,可是,一二十人,她该怎么抓? 抓这么多的人,可会惊动官府的。 “该死的,往常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今天怎么会有一二十个闲汉子在这里?”郁欣月咬牙切齿,恼恨着进了角门。 她的嬷嬷一直陪在身侧,也说道,“是呢,是不是事情传出去了?毕竟,当时有太子看着呢。” 嬷嬷是郁欣月的心腹嬷嬷,是郁欣月从郁家带来的人。 郁欣月气息一沉,“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看殿下的意思吧。” 真要是太子几人将事情宣扬了出去,那可就堵也堵不住了。 在妹妹没有正式进三皇子府里之前,她得先稳住三皇子,否则,三皇子哪天翻脸不认人了,二妹妹的一生就毁了。 她也别想回娘家了。 …… 郁惜月忍着一肚子的火气,坐了一辆旧马车回到了郁府。 当然,她没敢走正门,而是,命车夫将马车赶往角门处。 马车停下后,她的侍女知书挑了帘子往外看,忽然“呀”了一声,“小姐……” 郁惜月因为身子不适,正靠在车壁上休息着,听得知书的惊讶声,飞快睁开眼来,“怎么啦?” “外头,有好多人呢。”知书皱眉说道,“咱们怎么进府啊?” 郁惜月探头去看,顿时吸了口凉气,只见角门旁,和小路的对面,三三两两围着些人,有推小车卖水果的,有挑担子站下歇脚的,有牵着孩子跟人闲聊的妇人。 还有半大小子的男童们,在角门外玩耍。 像等着看戏似的。 她眯了下眼,这处角门,专供府里的仆人行走,加上角门对面只是住着府里的仆人们,平时根本没有外人来。 可是,这个时候,怎么来了这么多的外人? 这阵势,跟三皇子府门前的样子,是一样的。 都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该死的,是谁透出的风声? 郁惜月看着那一二十个围观的人,恨得牙痒痒。 可是呢,她又不知是谁在背后害的她,只能生闷气了。 透出风声是霜月,霜月正坐在角门附近的一株树上,嗑瓜子,看热闹。 包括三皇子角门那儿的人,也是她请的。 每人给上几十个铜钱,有的是人来。 霜月吐了几块瓜子皮,笑了笑,心中道,郁家的几个丫头跟郁娇斗,真是不自量力。 连王爷都怕的小丫头,这几个千金小姐,也敢惹? 倒霉了不是? 活该。 “跟车夫说,走到另一个角门去。”郁惜月眯着眼,吩咐着侍女。 知书点了点头,伸手敲了敲车板,跟车夫说了。 让她们意外的是,她们一连转了几处角门,每处门那儿,都站着不少闲汉子闲婆子。 郁惜月气得脸都白了。 “怎么办啊,都有人在呢。要不,咱们进正门好了。”知书望着最后来到的一处角门,叹息问道。 “不行!”郁惜月厉声道,“找个僻静的地方等着,等到天黑再进府里。” 这个时候,天已擦黑了,到天完全黑,等不了多少时间。 摸黑进府里,谁又看得清她的样子?谁知道是她进了府里? 另外呢,她心中已经肯定了,这根本就是有人在害她,故意找了一帮子人,在府里五处角门的门口,派人守着,只等她一露面,就起哄取笑她。 她岂是那么好戏耍的? 知书应道,“是。”又对车夫吩咐起来。 哪知,她们的马车才调了个头,就听得马车后面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都站着不准动,有人举报有窃贼跑来这里了。全都站着,让本差来检查。”一个官差,带着一队衙役小跑而来。 站在角门边的人,纷纷说道,“官爷,小人们是这附近的居民,闲着无事,在这儿闲聊呢,不是贼子。” “是不是贼子搜了再说。”官差道,又一指郁惜月的马车,“前面的马车给本差停下!检查完毕再准走!” 郁惜月咬牙,她今天怎么这么的倒霉?回个家都麻烦重重? 很快,跑上来三四个官差将郁惜月的马车围住了。 车夫不知道要不要喊出自己的身份来,便敲着马车,询问车里的郁惜月,“二小姐?” 知书收到郁惜月的眼神,挑着帘子说道,“大胆,我们是丞相府的人,车里坐着的是郁三小姐,我看你们谁敢搜?” 郁惜月不敢报自己的真实身份,让知书说她是妹妹郁明月。 “呵呵——,胆子不小,敢冒充丞相府的小姐。”那个打头的官差,冷笑一声,“郁府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坐这么破旧的马车?不用说,撒谎的一定是贼子了,来人!将他们从车里拉出来!本差要亲自检查!” “是,头!” 几个兵差将车夫赶下来,有人挑起帘子,一把拽下知书,又有一个人将郁惜月从车里拖了出来。 态度蛮恨,将知书和车夫都吓着了。 郁惜月更是一脸的狼狈。 围观的嚷道,“啊,那个不是郁三小姐,那是爬了姐夫床的郁二小姐,躲在车里不出来,是怕被人笑话吧?” “哈哈哈——” “呵呵——,敢做不敢当,太没骨气了,居然说自己是郁三小姐。” 郁惜月那个气啊,也不敢对官差们怒了,抓着知书的手,“回府!去敲门!” 知书也吓得不轻,扶着她,慌慌张张去敲了角门的门。 也不知府里的仆人都跑哪儿去了,敲了半天,那门才开,郁惜月不等门大开,推开门口的仆人,就闯了进去,急吼吼嚷道,“关门关门。” 然后,又是一口气地往自己的园子跑。 知书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惊惶的样子,像是见了鬼似的。 沿路都有仆人在好奇地看着她们。 当然,有知情的仆人已在小声的议论起来,“二小姐这是怕丑吧?” “唉,真想不到哇,二小姐居然做这等事。” “是呢,居然爬了三皇子的床,唉,亏大小姐对她那么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大小姐一定伤心透了。” “是呀是呀……” 仆人们的话,传到郁惜月的耳内,令她又羞又气,恨不得钻个洞将自己埋了。 郁娇带着桃枝在府里散步,看见前方道上,郁惜月主仆仓皇跑回来了,她勾了勾唇角,笑道,“桃枝,走,我们去会会二小姐。” 桃枝笑道,“小姐,二小姐今后可会老实了吧?” 郁娇笑了笑,“那得看她的脸皮是厚,还是薄了。不过呢,老爷和老夫人,是不会再喜欢她了,她脸皮再厚,想在府里得到高地位,是不可能的了。” “活该,谁叫她算计小姐的?小姐又没有惹着她,这不,报应了吧?”桃枝嘻嘻一笑。 两人从叉道上,走到主道上。 “二姐姐,你这是怎么啦?”郁娇眨眨眼,看着郁惜月。 只见郁惜月,髻也歪了,衣衫上还沾着些泥土,哪里还有往日冰清仙子的模样? 看来,霜月找来的那些人,将郁惜月吓得不轻。 郁惜月扶着知书的手,冷冷望着郁娇。 郁娇还是那个郁娇,可这会儿在她看来,简直如蛇蝎一般恶毒。 为什么不是郁娇被三皇子凌虐?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郁娇喝了药酒,一点事都没有? 可恶! “郁娇?是不是你害的我?是不是你将我弄到如意阁去的?”郁惜月上前就去抓郁娇的脸。 郁娇侧身一让,闪开了,郁惜月扑了空,因为身子虚着,她脚步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 “小姐。”知书慌忙扶着她。 这一晃,更显得郁惜月狼狈不堪。 郁娇转身看着她,微微一笑,“这话,三姐也问过我了,我哪里有本事,将二姐带到如意阁去?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三殿下在那儿呀,我是头一次去三殿下府上,二姐这般认为,倒是看高我了。” 她朝桃枝点了点头,“走吧,天黑了,我们得回了,免得啊,路上又遇上什么人下绊子使坏。” 桃枝嘻嘻一笑,“是。” 等郁娇主仆一走,郁惜月气得踢翻了一旁的一盆盆花,咬牙怒道,“郁娇,她一定知道,她来了个将计就计害得我!” 好狡猾的死妮子,走着瞧! 知书叹了叹,“小姐,回吧,好多人看着呢。” 不远处,有几个仆人正往这里频频看来。 郁惜月的脸色,更气得铁青,“走,回园子去!” …… 因为郁惜月闹出的事,让郁文才和郁老夫人齐齐大怒。 两人同时下令,命郁惜月在自己的园子里闭门思过,只等三皇子府上派人接她为止。 又下令让郁明月和郁惜月抄写女戒一百遍,方可在府里行走。 郁惜月丢尽了脸,出不出园子行走,她已不放在心上,倒是郁明月,气得又狠狠地骂了一顿郁娇。 霜月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郁娇,郁娇淡淡一笑,“让她们气吧,她们自找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少了那两个惹事的,她可以腾出手来办其他的事情。 …… 一更天过半的时候,郁娇带着霜月,往长宁郡主住的静园而来。 她有些日子没来见着长宁郡主了。 母亲可以不见女儿,但作为女儿的,不能不见母亲。 园子门依旧关着,敲门的话,也不晓得辛妈开不开门。 郁娇便对霜月道,“我们翻墙跳进去。” “好。”霜月伸手揽过郁娇的腰身,跳尖点地,两人如燕子一般,轻巧地落进了静园的围墙内。 郁娇的脚刚站稳,就见一个人影闪身出来,“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正是辛妈。 “我想见娘。”郁娇蹙眉,“辛妈,你该不会又狠心赶我走吧?” 辛妈叹了口气,“唉,老奴怎么不理解小姐的心情呢?进来吧。郡主说了,你想来就来,不过呢,最好少来。就,半月来一次吧。” “是,我听娘的。”郁娇笑道。 长宁郡主这么说了,那么以后,她就不必担心见不着她了。 霜月依旧留在园内的门口把守着。 郁娇跟着辛妈妈,往园中的主屋走去。 左侧间卧房的那间屋子里,亮着烛光。 辛妈妈走到窗子边轻轻地敲了敲,“郡主,四小姐来看你了。” “让她进屋里来。”屋里,有个温柔的声音说道。 郁娇听到,屋里有脚步声,往门的方向走去。 辛妈笑道,“小姐,郡主请你进屋说话。” 郁娇心下一松,终于,长宁肯见她了。 想来也是,哪有做娘的,不想女儿的? “好。”她点了点头,进了正屋里。 卧房的门开着,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美妇人,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的头极黑,有一半挽着一个髻堆在头顶,有一半垂于身后,长如瀑,衬得她身材苗条婀娜。 除了头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她的身上再不见任何一件饰物,脸上更没有施任何的脂粉。 可尽管是这样,她的模样,依旧端庄温婉,不输于京城任何一个高门贵妇。 当年的齐国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娇娇,来,进来说话。”长宁温柔地看着郁娇,招手叫她。 “是,娘。”郁娇笑着快步朝她走去。 长宁搂着她,将她带到光亮些的地方,母女两个并排着,坐在一张竹榻上。 她认真看着郁娇,笑道,“知道我为什么叫阿辛带你来吗?” 郁娇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长宁,她的眉眼同景纤云一样,让人看着,就不想挪眼,这……就是母亲的魅力吧。 她的笑容很温和,看着看着,心中莫名地安宁。 郁娇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娇娇想娘了,就来了。” 长宁笑道,“听说,景家大公子景昀,最近跟你走得很近?” 郁娇一怔,这件事,长宁也知道了?又一想,长宁的侍女会武,景家的事情,当然是瞒不住长宁的。 长宁见她怔,伸手抚着她的脸,说道,“做为一个女孩子的娘亲,女儿跟哪个男子来往,要是都不关心的话,这母亲也太失职了,娘错过了你的幼年时,不想错过你的少女时。你喜欢他吗?” 郁娇脸上讪讪的,“也谈不上喜欢,景家老夫人认我做她的外孙女,跟景公子,只是相熟而已。” 长宁笑道,“娘倒是觉得,他是个良人。” 郁娇开始头疼了,长宁觉得景昀好? 这不是添乱吗? 她想了想,问道,“娘,如果,有个皇家子弟喜欢上了女儿,您同意女儿同他来往吗?” “你说什么?”长宁的脸色忽然大变,惊恐万分地看着郁娇,“你不能同任何一个姓楚的男子来往!” 本院,请勿转载! 193,长宁的警告 长宁郡主的脸,刚才还是温柔恬静的,这会儿却变得恐慌无比,眼神闪烁不止。 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你喜欢上了誉亲王?”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恐慌,焦急不安。 郁娇微怔。 她跟楚誉,只是在暗中来往,去他的府上,也只有两次,而且,那两次也算不得正式进门拜访。 第一次,她去求他给证人,求他交出田永贵,让她好去为林婉音洗冤。 第二次,因为他戏弄了景昀,她恼恨之下去找他算帐。 况且现在,她还并没有对楚誉产生那种生死不渝的情。 长宁也知道了?居然还么担心? 长宁不喜欢楚誉? 为什么? “娘……”郁娇不知该如何说起楚誉。 长宁看着她,“娘虽然出不了这座园子,但是,却并不是什么都不管,京城里,这府里,都生了什么大事,娘还是知道的。特别是关于你的事,娘又怎会不闻不问呢?你去了他府上两次,对不对?” 郁娇伸手揉揉额头,脸上讪讪笑道,“只是公事,不是私事。是为了景家的事。不是因为喜欢他。”她说的是实话。 她对楚誉,只是不讨厌,只是……有一点点好感而已,还没有到那种刻入骨子里的喜欢。 长宁目光冷洌,“你不能喜欢他!” 郁娇心中诧异,但还是回道,“娘放心,女儿没有喜欢他。因为他在查林将军之死的事,而女儿被林将军收为了义女,所以,有过几次见面。” 既然长宁知晓京中大事,那么,林家的事情,也是瞒不住她的,不如自己坦白,也免得久不出门的长宁胡乱猜想着。 一个人长期不出门,坐在家里乱想事情,想到焦急时,不疯也会疯的。 长宁道,“这是你的想法,但是,对方的想法呢?你的年纪小,娘又不在你身边时时的提醒。”长宁忧心的抚着郁娇的脸,“你这张脸,是个祸害。” 女儿太像她了,继承了她的美貌,她担心,女儿会因为太过于貌美而像她一样,遭人算计,后半生过得生不如死。 长宁的双手死死地抓着郁娇的肩头,“快答应娘,你不能跟任何一个姓楚的男子来往,更不能喜欢!” 郁娇诧异地眨眨眼,“娘,为什么?” “你别问了,总之,你答应娘就是了,快答应,快说话!”长宁的神情,是焦急的,恐惧的。 郁娇木木然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娘。” 长宁长期闭门不出,只有一个女仆同她说话,她的心境,要么是心静如潭水,要么已被寂寞逼疯。 郁娇不想她疯,只好同意了。 “不,你得誓!”长宁不满意她的简单回答,又催促着,“快誓!” 还要誓? 这得是多担心呀? 郁娇心中更是好奇了,“娘,为什么要女儿这么做?娘你得说出原因呀,女儿听得糊里糊涂的。” “你别问,知道多了,会有祸事的,你快答应就是了。”长宁郡主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郁娇的肩头,生怕郁娇会反抗一样。 郁娇叹了口气,“好,女儿誓,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姓楚的男子。” 听到郁娇的誓言,长宁郡主才松了口气。 “娇娇。”她道,“娘这么做,是担心你被皇家子弟缠上,姓楚的男子,都不是好人!他们自认是皇族子弟,骄傲冷情,无视女子的尊严,视女子衣裳,用过就弃。” 郁娇点了点头,“女儿明白。不过……”顿了顿,她还是问道,“万一,父亲那里,一定要将女儿嫁入皇家呢?” 长宁冷笑,“他不会的,娘虽然跟他毫无感情,但是,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娘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不会将你嫁入皇家的。” 郁娇看着她,这位四十岁出头,看着却只有三十的妇人,容貌依旧美艳,举止端庄大方。当年是怎么喜欢上了一个穷秀才郁文才的? “娘。”郁娇斟酌了一番,问道,“女儿回京多日,却不见父亲来看娘,父亲不喜欢娘,是不是?”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娘?他喜欢冷玉锦!他看上的只是娘的地位,娘的财富!”长宁冷笑,“不过呢,娘不在乎。” 她的确不在乎,提起锦夫人冷玉锦,长宁的脸上,并不见半丝的嫉妒与怨恨,而是十分的平静,像是说着别家人的妾室一样。 而提起郁文才时,脸上的神情,也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郁娇记得,锦夫人进郁府,还是长宁郡主亲自开口同意的。 据说,锦夫人在郁文才和长宁郡主的新婚之夜,和郁文才在郁家客房的床上,滚了一夜。 平南王得知这一消息后,怒得提剑要刺死锦夫人。 但在洞房花烛夜独守了一晚的长宁郡主,却没有生气,还拦下了平南王的剑,并在一个多月后,用一顶小轿子将锦夫人接进了府里。 郁文才要请封锦夫人为平妻,长宁也没有反对。 对一个男子喜欢上别的女子一事,漠不关心,其实是不爱的意思。 “娘,既然你不喜欢父亲,为何当年要嫁他?”郁娇问道,这件事,也是让她十分困惑的事。 整个京城都知道,长宁郡主和郁文才,互相不喜欢,可他们偏偏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还生了一个女儿。 这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大齐国比之前的任何一个王朝,都要开明,夫妻二人不和,是可以和离的。 和离的女子,也并不会遭人耻笑。 一样的可以坐着大喜轿,再次嫁人。 以长宁郡主的家世,何愁嫁不出去? 可她偏偏和郁文才做着貌合神离的夫妻。 长宁郡主看着郁娇,“有时候嫁人,并不一定要喜欢就嫁,觉得这个人看着还算顺眼,他又愿意娶,就嫁了呗。” 长宁的回答,带着敷衍,这是,不想说实情的意思了? “娘不觉得这样委屈吗?”郁娇又问。 “委不委屈的,又怎样呢?都过了半辈子了。”长宁涩然一笑,看着郁娇,“所以,娘不希望你委屈着。除了姓楚的,任何一个男子,你喜欢谁,就对你父亲说去,让他安排下来。” “……” “他要是不同意,你就说,要收回娘的全部的陪嫁。老夫人最爱财,这府里的大半财物,都是娘从平南王苏家带来的,你说要收回娘的嫁妆,老夫人一担心,就会帮你说话。” 郁娇没想到长宁郡主想得这么的周全。 为了不让长宁担心,她只好点头答应着,“好,女儿记下了。” 郁娇又想起,崇州平南王堂兄起反意的事,是真是假,她还不清楚。为了不让长宁担心,她没有说。 只对长宁说要多注意身体,改日再来看她。 长宁郡主搂着她,一直将她送到正屋门外,目送着郁娇消失在夜色里,才走进了屋子里,又同往日那般默默地坐下了。 送走郁娇主仆后,辛妈妈进了卧房来看她。 “郡主,时辰不早了,休息吧。” 长宁郡主坐着未动,叹了一声,道,“阿辛,一转眼,她都这么大了,都有男子喜欢她了。可我没有做到一个母亲该尽的义务。” 辛妈妈走到她的身侧,说道,“她是个懂事的姑娘,会体谅郡主的。” 长宁又道,“也不知我的提醒,她会不会记下。楚家男子都是两面人,当面笑意,背后出刀子。对男人如此,对女人,也是如此,她一个小女子,怎能应付得了?我怕她受骗。那个楚誉……” 长宁的神色,凝重起来,“阿辛,你见着他,有必要警告他一番,他跟娇娇,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 辛妈妈看了她一眼,叹道,“郡主,为何不跟四小姐说说,她的真实真身份呢?” 长宁眼神慌乱,泪水从眼眶中滚下来,“不!”她抬头看着辛妈妈,“她会自卑的,我看着她明艳的脸,看着她阳光的笑容,我不忍。” 更多的是,长宁怕郁娇恨上她。 因为她无用,她不强大,才让郁娇处境和身份如此的尴尬。 辛妈妈叹了一声,“老奴明白。” 长宁闭了下眼,“那个人不提,我也不提,就让这件事,永远地烂在记忆里吧。”而泪水,更多的流下来。 辛妈妈见她又哭了,走上前扶着她,叹道,“郡主,这不是你的错,谁叫那人太卑鄙无耻了呢?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你是被算计的。” 长宁将头扭过,悲痛得哭了起来。 …… 郁娇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院子门,无声一叹,“走吧,霜月。” 霜月吃着最后的一粒瓜子,正要问郁娇为什么叹息时,她眸光忽然一沉,抓了块泥块,往一处暗处用力砸去。 砰—— “哎哟——”一个妇人惊呼一声。 “谁在哪儿?”霜月大步走了上去,“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找打?” 郁娇听出了那人的声音,“那是父亲身边的梅姨娘。” 霜月走到近前,将手里的灯笼举了举,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妇人,正坐在一丛芍药花枝后揉着脚。 郁娇走到她的面前,眯着眼看着她,“梅姨娘,你怎么在这儿?” 梅姨娘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衫上的灰尘,笑道,“我带着丫头巡夜呢,这不是起风了吗?我觉得冷,让丫头先回去拿披风去了。我才走到这儿,脚上忽然一痛,我就跌倒了。” 郁娇往四周看了看,眸光微缩,说道,“这个地方,是我娘长宁郡主的住处,我记得,老爷曾有吩咐,没有他的准许,府里的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梅姨娘怎么来了这里?” 梅姨娘讪讪一笑,“这不,侍女拿走了灯笼,我天黑看不清路,走叉道了么?哦,四小姐怎么来了这里?” 郁娇一笑,“老爷虽说不准外人来,但没说不准我来,我是郡主的女儿,来静园前站一站,想一想亲娘,有何不可?倒是姨娘你……” 梅姨娘迎上郁娇似笑非笑的目光,身子不由得一缩。 “梅姨娘不是误闯吧?”郁娇指着梅姨娘身侧,那散落的一地芍药花瓣,笑道,“姨娘在这里站了多时了?是在监视我吗?” 梅姨娘吓了一大跳,慌忙摆手,“四小姐,没有的事。” 郁娇一笑,“姨娘紧张什么呢?这里,只有我知,我的侍女知,再没有其他人看见。” 梅姨娘脸色微变,凝眸看着郁娇,不晓得郁娇拦着她,要干什么。 而且,她刚才不是崴了脚,是被郁娇的侍女用东西砸倒了。 显然,郁娇知道,她站在这里了。 被人拿了把柄,当场抓住,她不敢太放肆。 “四小姐是个和善的人,不会到老爷那儿说我吧?我们平时的关系,也不差呀?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四小姐的坏话呢!当初锦夫人欺负四小姐时,我还在老爷的面前,帮四小姐说过话,还骂过锦夫人呢。”梅姨娘开始套近乎,陪着笑脸说道。 郁娇却笑道,“我不会跟老爷说的,不过呢,姨娘来到静园前窥视静园的事,我会一直记着。” 梅姨娘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郁娇见她怕了,微微一笑,“也只是记着而已,姨娘不必担心,时辰不早了,我要回翠玉轩了。姨娘不走吗?” “啊?啊,走走走——”梅姨娘见郁娇不再为难她,心中一松,大步往路中间走来。 郁娇和她走了一小段路,两人便分开了,各走各路,各回各的的住处。 霜月往梅姨娘离开的方向看去一眼,不解地问着郁娇,“小姐,为什么饶过那梅姨娘?她那样子,分明是在窥伺静园嘛。” 郁娇一笑,“我知道,不过呢,这妇人对于我来说,还有些用处,罚了她,她会记恨着我。还不如抓着她的把柄,用以威胁一下,让她替我办事。我得想办法,让她带我去一趟丰台县。她管着府里的帐本,有机会出府查帐。” 霜月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的。” …… 郁娇没有罚梅姨娘。 梅姨娘以为是郁娇年纪小,不敢罚她。必竟,自己是郁文才目前最宠的女人,又代替着锦夫人管着府里的中馈,郁娇屋里的丫头们拿的月银钱,还得靠她下来,她想涨个几十文,或是扣个几十文,是有着绝对的权利。 梅姨娘这么一想,心中不担忧了,脚步轻松往前走。 可是呢,她才走出十几步,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月色下,这人身型瘦长,背剪着手,脸上浮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梅姨娘身子一僵,“大……大少爷?” “这条路的前方,是通往长宁郡主的去处吧?”郁人志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个转着手上的一个扳指,“你去那里做什么?” 梅姨娘讪笑道,“没做什么,我这不走迷路了吗?正往回走呢!” “你少来!”郁人志冷笑,“你骗得了郁娇,还能骗得过本少爷?你不止一次的来这里吧?说,想干什么?” 梅姨娘眸光一沉,这个郁人志,怎么知道她不止一次来这里?是侍女透出的风声? 梅姨娘扭了下腰身,露着媚笑朝郁人志走过去,“大少爷,你听我说……” “给本少爷站住!你这种货色,本少爷不喜欢近看!”郁人志厌恶得皱眉。 梅姨娘气得脸色铁青,她这种货色?她这种货色怎么啦?不偷不抢,比他娘锦夫人强多了。 锦夫人年轻时,身为一个大姑娘,居然去爬郁文才的床! “那么,大少爷拦着我做什么?这大晚上的,也不怕府里人看见,说闲话?”梅姨娘继续媚笑,她的年纪比郁人志要年轻,她就不信,这个郁人志会不动心。 郁人志冷笑,“那也看你值不值!”他拂了下袖子,“我给你一个差事,你办好了呢,你私自来这里的事,我就不告诉父亲了,否则——,哼,一切按规矩办事。” 梅姨娘气得气息一沉,这个郁人志,敢威胁她? 可是,她只是个妾,对方是府里的大少爷,将来是要继承家产的。要是郁文才哪一天在她前头死了,郁人志心情好,留下她,给碗饭吃,恼恨她了,会将她卖去做老妈子。 她忍着怒火道,“大少爷有何吩咐,请说吧。” 梅姨娘拢了拢袖子,站在原地,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郁人志道,“你呢,想个办法,将郁娇带去丰台县。时间嘛,当然是越快越好。” 梅姨娘眯了下眼,失笑道,“我一个姨娘,哪有机会出府?” 郁人志笑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本少爷这点法子还是有的,你只要在祖母或是父亲话派你去丰台县时,认真点头同意就好,另外呢,你再说,需要找个帮手协助。你就提出,带郁娇前去最好。” 梅姨娘知道,锦夫人的儿女们,都不喜欢郁娇呢,一个个都想着法子算计着她。 这大少爷,又想到什么办法,来整制郁娇了吧? 想到刚才那郁娇傲慢的神情,梅姨娘心中莫名的不喜欢郁娇了。 “好。我答应你。”梅姨娘点了点头。 郁娇和郁人志相比,她还是要怕郁人志多一些。 “就这么说定了,”郁人志说完,转身走了。 梅姨娘往身后静园方向看去一眼,眸光冷凝,快步离开了这里。 郁娇见长宁? 长宁不是疯了吗? 一个疯子,有什么好见的? 梅姨娘想着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可是呢,她想不明白。 …… 郁娇回到翠玉轩。 桃枝和柳叶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洗浴水。 等郁娇在浴房洗浴好,穿着晨衣出来时,却见屋子中多了个不速之客。 一身夜行衣,身上沾着夜色凉意的男子,长身而立,静静站在她的梳妆台前。 郁娇眨眨眼,“楚誉?” 楚誉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你怎么又来了?”郁娇头疼了。长宁郡主刚才还叮嘱她,不得跟楚誉来往。 楚誉的手里捏着一副画,冷冷看着郁娇,“我要是不来,还不知会生什么事呢。” 郁娇看了他一眼,“能生什么事?日子天天平静地过着。” “这是什么?”楚誉将手中的画抖了抖,皱眉看她,“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郁娇黑着脸,“一副画而已。”那是景昀的画,她刚回府时,在府门口遇上景昀的小厮,小厮递给她,她不好当面扔,就随手拿进翠玉轩来了。 她又一想,一副画而已,连一副画也斤斤计较,她未免太冷情。 楚誉三两下将画揉碎了,朝她缓缓走过去,“一副画也不行,本王觉得,有必要立立誉亲王府的规矩了。” 郁娇愣了愣,就被他抵在了床架上。 “你想干什么?”郁娇心头一跳。 本院,请勿转载! 194,敢收景昀物品一次,就咬你一次 “你说呢?”楚誉俯下身来,阴煞煞地看着郁娇。 郁娇刚沐浴完毕,又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晨衣,而且,领口还开得极低,同他这般近距离的站在一起,她感觉到了危险,身子下意识地往外挪。 “楚誉你的气量太小了,一副画而已,再说了,一副两个小孩儿的图,值得你这么动怒么?” “你当本王不知,那画上画的是你和景昀小时候?” 郁娇又气又笑,“他又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胡说什么?景昀喜欢画孩童,你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不查!”楚誉俯身下来,眸光渐渐冷沉。 郁娇感觉到,他体力的怒火正在暴,便伸手推了下楚誉,身子用力往外一挪。 哪知这么一挪,挪向了床沿,而背后却空了。 她的小腿撞上床沿,忽然一痛,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床上。 楚誉正搂着她,也跟着顺势倒下,压在了她的身上。 郁娇:“……” 楚誉望着她,新浴后的她,唇色娇艳,脸色红润如桃花,通身散着一股子好闻的香气。 他看着她的唇,很想……咬一咬。 心中这样一想,身子马上开始行动。 他便俯身下来,去咬她的唇。 “再敢接受景昀的物品,我就咬你一次!” “楚誉——”她道,“我——我们,不能在一起。” 长宁的神色那么紧张,不像是一般的反对,而是,担心他们在一起,会有灾难生一样。 郁娇不想害楚誉。 楚誉微愣,眸光冷凝看着她,声音暗哑,“你说什么?” 郁娇闭了下眼,“总之——” 就在这时候,窗子口有什么东西射了进来。 “嗖——” 方向直奔床上。 楚誉身子一翻,从床上一跃而起,将那物件接在了手里。 这是一根树枝。 一根刚刚折断的桂花树枝。 能用一根极细的树枝射进窗子口,还带着强劲的力道,显而易见,那人的武功不低。 “是什么人?”郁娇已从床上坐起来,问着楚誉。 “坐在那儿,别乱跑动。”楚誉捏着树枝,从窗子口一跃而出,跳到楼下去了。 郁娇推开窗子,便见月色下,楚誉的身影,跟闪电一般快地,往园子外一掠而去。 她眉尖皱起,这是什么人闯进了翠玉轩? 不用刀剑暗器伤人,却只用一根树枝? 郁娇不禁替楚誉担心起来。 必竟,他是秘密回京。 郁娇想了想,还是推开门,走到霜月住的屋子,去喊霜月相助。 但是呢,霜月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人在,床上的被子掀开在一旁,郁娇上前摸了摸,显然,霜月听到声响追出去了。 桃枝和柳叶听见她下楼的声音,一起跟了过来,“小姐,怎么啦?” 郁娇往院门那儿看了看,“没什么,睡吧。” 她回了绣楼卧房。 虽然她担心偷袭的人伤了楚誉或是霜月,但是,以她的能力,她也追不上那二人。 她着急也没用。 还不如走到绣楼去看。 站得高,才看得远。 楚誉追着那人,一直追到了郁府里的一座小山下。 那个人才停了脚步。 大约是现四周无人,这里又是个偏僻的地方,那人才敢停下来。 “誉亲王。”那人转身过来,望着楚誉冷冷说道。 这是个妇人的声音。 年纪不轻。 楚誉怔了一怔,他朝妇人走近两步,颔首说道,“原来是长宁郡主身边的辛妈妈。” 辛妈妈有些诧异,淡笑一声,“想不到,身份尊贵的誉亲王,居然认识我一个下等身份的婆子。” “长宁郡主的人,本王当然要记下了,免得误伤了人。”楚誉微笑,“不知辛妈妈为何以这种法子约出本王?” 楚誉抬手,将那根断树枝举起来,递给辛妈妈看。 辛妈妈的面上,毫无表情,淡淡道,“我们郡主呢,从小就不喜欢任何一个姓楚的男子,王爷应该听说过了吧?” 楚誉眉尖一挑,道,“听说过。” 辛妈妈冷笑,“既然知道郡主的想法,王爷又姓楚,为什么还要同四小姐来往?” 楚誉的神淡下来,“本王喜欢她,有能力护着她,郡主为什么要反对我们来往?” 辛妈妈道,“我没法告诉你具体的原因,但王爷请记着,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这是害她,而不是护她。” 说完,辛妈妈身影一闪,离开了原地。 楚誉略沉思了一会儿,抓着那根树枝,往长宁郡主住的静园飞快掠去。 他的动作很快,竟比辛妈妈早一步到了静园前。 静园,园如其名,因为这里是郁府最偏僻的地方,加上四周都种着高大的树木,越显得园子周围清幽静谧,跟荒郊野外似的。 一排高大的围墙,沿伸开去。 大门紧闭着。 他听说,静园里只有一个仆人在,便是辛妈妈。 于是,他没有闯进去,而是站在园子的门口,候着辛妈妈。 辛妈妈到了静园,现院门前站着一人,她诧异了一瞬,走上前,淡淡说道,“誉亲王?” 楚誉转身过来,微微一笑,“本王想见见长宁郡主。” 辛妈妈笑了笑,“她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不会见外人的。王爷见她也无用,请回吧。” 楚誉上前一步,拦着辛妈妈,“她精神不好,又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让本王离开娇娇?她进这所园子里闭门不出时,娇娇才三岁多吧,如何知道娇娇心中所想?” 辛妈妈一怔,目光缩起,这个誉亲王,真是狡猾! 郁娇见了长宁的事,她不能说出去。 辛妈妈冷笑道,“她只是精神不好,受不得刺激,但是呢,可不是个傻子,不是个分不清人,分不清事物的人,王爷,可懂老奴的话?” 楚誉看了她一眼,“懂。” 辛妈妈又道,“四小姐年纪小,不知人心的险恶,王爷是个成年男子,身份又尊贵,想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何必缠着她一个小丫头呢?请王爷放过她吧。郡主的身边,只有她一个亲人了,王爷也忍心夺走?” 辛妈妈朝楚誉一礼,错身离开。 楚誉跟上前一步,继续伸手拦着她,“不管辛妈妈说什么,誉,只想见长宁郡主,想当面跟她说说。” 辛妈妈冷笑,“除非我婆子死,否则,你休想进这园子门一步!” 说着,她挥袖朝楚誉用力扫去,楚誉不想真伤她,只好闪身让开。 可这样一让,辛妈妈身子一翻,已进了院子门中。 楚誉伸手按在院门上,紧了紧眉尖,还是转身离开了。 绕过一片桂花林,又有一人飞快往这里奔来。 楚誉停了脚步。 “主子。”霜月走上前,看了眼前方的大院落,“这不是长宁郡主的住处吗?难道刚才那人是……辛妈妈?” “嗯。”楚誉点了点头,“你见过长宁郡主吗?” 霜月摇摇头,“没有见过,奴婢跟着四小姐两次前来,都是四小姐单独去,只让奴婢守在院中的门口。那个嬷嬷的武功又很高,奴婢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不敢贸然闯进去瞧情况。” 楚誉点了点头,“知道了。”抬步继续往前走。 虽然月色淡淡,霜月还是看清了楚誉脸上失落的神色。 她眨眨眼,跟上了楚誉的脚步,“主子,出什么事了吗?” 楚誉偏头看她一眼,道,“四小姐若是要去景家,你想办法不让景昀见到她。” 霜月:“……”,就这事?她笑了笑,“四小姐不喜欢景公子呢。” “她不喜欢,可是呢,有人喜欢。” “谁呀?” 楚誉没说话,身影一闪,先一步离开了。 …… 郁娇站在绣楼二楼的窗子口,看着前方夜色下的郁府。 刚才那人朝屋中射击来一根树枝,不像是行刺,倒像是引人注意。 引起楚誉或是她的注意。 因为,行刺的话,直接是用刀剑就可以,没必要用一根又软又细的青枝丫。 会是谁? 她来了这府里一些日子,现府里面有着暗卫,但是,武功都并不是很高。 必竟是丞相府,还没有谁胆大得敢行刺郁文才。 十几个暗卫加三十来个护卫,都是武功平平的人。 正想着事情,窗子黑影一闪,有人跃进了屋子里,同时,他伸手将郁娇拽进了屋子里。 郁娇还没有反应过来,唇上就被人吻住了。 带着些怒气的,霸道的吻。 他的手还不老实,还在她的后背上揉啊揉。 像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一样。 “楚誉!”等了半晌,他微微离开她的唇时,郁娇忍不住低怒道,“你疯了?” 他的胳膊勒得这么紧,她的骨头都要断了。 “郡主跟你说什么了?还是,你跟郡主说什么了?”楚誉一手揽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禁锢在怀里,眸光沉沉盯着她。 “刚才那人是辛妈妈?”郁娇问道。 如果不是辛妈妈,楚誉不会忽然问起长宁郡主。 也难怪了,偷袭时,那人只扔进了一根树枝进来。 这是警告,不是行刺! 郁娇想起长宁的警告,心中纷乱一片。 “是她。长宁郡主的侍女。”楚誉道,“娇娇,她并不是你的生母。你没有必要全都听她的。” “可是楚誉……”郁娇看着他,“如果不是她的女儿,我可能……,这世上还有我吗?” 楚誉的目光暗下来,“你的是意思是,听她的,离开我?” “我……”郁娇叹了叹,“虽然她说得含糊其词的,但是我能预感到,我们在一起,会有麻烦生。” 他低下头,轻轻地咬上她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像在吃着一件美味的食品,“不会有麻烦。至少,麻烦也是我顶着,我不会让麻烦缠上你。这辈子,天上下刀子雨,也要定你!” 郁娇身子一震。 …… 郁娇不知前一晚的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醒来后,天已大亮,她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夏日用的冰丝锦被。 楚誉抱她上床的? 郁娇暗嗤,他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将她揉搓一整晚。 想到昨晚楚誉疯狂得将手伸进她的衣内去了,郁娇心头一阵乱跳。 她慌忙走下床,倒了碗凉水喝下压惊。 柳叶推门进来,见她醒了,便说道,“小姐醒了?那快梳洗吧,刚才老夫人那里派人来了,说是有要紧事找小姐呢。” “哦?”郁娇诧异了,“这么早?辰时还不到呢。” 柳叶说道,“奴婢问了传话的金锭,说是梅姨娘去了老夫人那儿,不知她说了些什么,老夫人就马上派人来请小姐过去。” 原来是梅姨娘。 郁娇眸光微闪,会是什么事? 梳洗好,郁娇换了身衣衫,带着霜月出了翠玉轩。 待走到无人的地方时,霜月便说道,“小姐,王爷去丰台县了。他说,要是小姐遇上难事,要人相助,随时去王府找纪管家。” 郁娇看了她一眼,“我跟他不熟。” 霜月愣了愣,心说,昨天两人在卧房里呆了大半晚,还不熟? 明明熟透了嘛。 …… 郁娇到了春晖院。 霜月是侍女,便留在廊檐下候着。 郁娇进了正屋。 果然如柳叶说的那样,梅姨娘在老夫人的屋里。 因为郁惜月昨天惹了事,老夫人和郁文才将郁惜月郁明月也一并罚了。 因此,只有一个庶女郁怜月,坐在屋里陪着老夫人吃饭。 外加三两个丫头婆子,屋中显得十分的冷清,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大好。 梅姨娘站在一旁布菜。 “祖母。”郁娇笑着走了进去。 老夫人抬头,朝她招手,“过来坐吧。” 梅姨娘笑着朝郁娇点了点头,“四小姐来了。”又忙放下筷子,拖开一椅子服侍郁娇坐下,又招呼丫头们,“快拿手巾把子给四小姐擦手,给四小姐盛那个燕窝粥。” 一阵忙乎,显得十分的热情周到。 郁娇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坐下后,只看向郁老夫人,“祖母一大早派金锭叫孙女儿过来,是有事情吩咐吗?” 往常时间,可没有这么早的吃早点。 郁老夫人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好看,“嗯,一早呢,梅姨娘查丰台县别庄的帐本,现,今年别庄中上半季的支出,大了许多,而早茶的收成,反而降了许多。四处都是茶叶丰收的消息,唯独我们家减产,可不正常。” 郁娇正拿汤勺搅拌着粥点,听到老夫人这般开口,手停了下,唇角微微勾了勾。 老夫人又道,“我建议她去查查那庄子里的帐目。梅姨娘必竟是个姨娘身份,她去庄子里,我担心管不住庄子里的一些刁奴,所以呀,想派个人一起去。” “……” “你大哥有差事,你二哥是个拎不清的,惜月和明月那两人,还在受罚呢,怜月又小,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你去吧。” 郁娇心中笑了笑,她正想去丰台县呢,没想到,有人先一步提出来了,正合她意。 “是,郁娇一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郁娇放下汤勺,点头应道。 梅姨娘看了郁娇一眼,心下松了口气。 老夫人终于答应让郁娇一同前往了,刚才,老夫人还不同意呢,她软磨泡了好长时间。 …… 郁府,思华园。 这是锦夫人住的园子。 自从锦夫人被禁足后,园子前的小路,越来越窄了。 倒不是谁将路填了一半,而是,两旁的花草因为没有人打理,慢慢的延伸到了路中间。 所以,显得路越来越窄了。 锦夫人望着越荒凉的园子,眉头狠狠地皱起。 “老夫人吩咐下去了?”锦夫人瞥了眼坐在椅上的人。 这是她的长子郁人志。 她如今在忍。 忍到老夫人死了,忍到郁娇那个死妮子嫁人了,或是死了,这个郁府的后宅,还不是她说了算? 必竟,郁文才的几个女儿,只有她生了两个女儿,长宁和卫姨娘都只生了女儿。 郁人志点了点头,笑道,“梅姨娘是个胆小的,儿子吓了一吓她,她就答应了。” 锦夫人眸光冷洌,咬牙说道,“这一次,务必下手重一些!一定要让郁娇,有去无回!” 本院,请勿转载! 195,告密 郁娇吃罢了早点。 老夫人便说道,“别庄帐目相差得太多,事不宜迟,你们赶紧着收拾起来,准备准备着,明早出去丰台县吧。” 郁娇点了点头,“是。”她正求之不得呢。 梅姨娘也忙道,“妾身这就去跟老爷说一声,先回去整理帐本去,府里的事情,也要安排一下。” “去吧去吧。”老夫人神色淡淡朝二人挥了挥手,又朝郁怜月道,“你也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这里不需要你来服侍了。” 郁老夫人倒不是厌恶这三人,实在是这府里近些日子里,就没有一件叫人顺心的事生。 昨天二孙女出事,今天一早,好么,庄子里的仆人也开始闹了。 一大早的就出现闹心的事,郁老夫人心烦得揉了揉额头。 因此,她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在这里。 偏偏这时,有侍女走来传话,“老夫人,林二小姐来了,说是来特意拜谢老夫人和二小姐的。” 郁老夫人微怔,“林二小姐?是那个林佳兰?” 侍女回道,“是呢,正是她,她还带了礼物前来。” 郁老夫人抿了抿唇,有心想赶走林佳兰,不面见,但又想到林佳兰此时的身份与往日不同了,不好太得罪,只好对侍女说道,“请她进来吧。” “是,老夫人。”侍女走去传话去了。 一听林佳兰来了,郁娇,梅姨娘,和郁怜月,反而不好再离开。于是,刚走到廊檐处的三人,又走进了屋子里。 特别是郁娇,她眯起眼眸,心中生疑,林佳兰怎么忽然来了郁府? 又想干什么? 不过呢,不管林佳兰想做什么,想算计什么,她都有办法,让林佳兰自己把苦果咽下去。 “也好,你们陪陪客吧,我这婆子累得慌。”郁老夫人朝三人点了点头,扶着丫头的手,走到一旁的摇椅上,歪着去了。 大丫头金锭拿着一个布锤子,轻轻地敲着她的肩膀。 既然有晚辈在,郁老夫人是不会亲自接见,比她辈份低的客人的。 郁娇几人刚坐下,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笑声传来。 “我有些日子没来你们府上,你们老夫人身子可好?”这是林佳兰的声音,语气欢愉,显然,心情很好。 只听丫头回道,“老夫人好着呢。” 不一会儿,那阵脚步声,和衣衫上的配环声,进了屋里。 一身霜白色衣衫的林佳兰,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脖子上围着块纱巾,遮着欢爱后的淤青与牙印。 郁娇心中暗嗤,她真佩服林佳兰的厚脸皮,真当世人不知道,她被正德帝临幸了?却反手送给了裴元志? 她给裴元志戴了绿帽子,居然敢坦然出门招摇? 郁娇承认,在不要脸这件事上,她在林佳兰的面前,甘拜下风。 “佳兰向老夫人问好。”她走到郁老夫人的面前,盈盈拜下了,一双眼睛,闪着抹傲气,又朝郁娇几人点了点头,“郁娇,怜月,这是梅姨娘吧?你们近来都好吗?” 梅姨娘和怜月敷衍一笑。 郁娇没理她,但看着林佳兰的眸光微闪。 想不到,昨天还是狼狈不堪的林佳兰,今天摇身一变,又成了高门小姐的样子了。 不,比之前的样子,打扮得还要富贵些。 髻上是一只成色极好的手指粗的,镶着绿玉石的赤金钗,耳朵上是同色的耳环,手上戴着一对扭金丝的粗金镯。 腰间也挂着一块手心大小的碧玉佩。 衣料是蜀锦,刺绣精美,裁剪得体,看着就知价格不菲。 之前呢,为了趁得林婉音是个有着铜臭味的假书香门第的小姐,林佳兰总将自己打扮成,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 除了头上插一只白玉簪,身上再不会多一只饰物。 现在可好,满身的珠玉。 就怕别人不知道,皇上赏了她两万两银子,并一只价值千金的玉如意似的,可劲地张扬着。 郁怜月见林佳兰穿得忽然好了,眼光中闪过一抹嫉妒。 梅姨娘盯着林佳兰头上的那只新花样的金钗,眼睛都直了,她知道那只金钗,价值八百多两银子。 她早就想买了,可是舍不得银子。 最气的是郁老夫人。 起先呢,她还笑话着林家二房被除族,是个大笑话呢,这下可好,她自己家里也出了笑话。 因此,林佳兰向她问好,她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就不再理会。 就算林佳兰被昭阳公主收为义女了又怎样?她还是一品诰命夫人呢。 众人对林佳兰爱理不理的,她却也不恼恨,微微笑道,“郁老夫人,佳兰今天来,是特意来感谢老夫人,和惜月小姐的。要不是惜月带佳兰进三皇子府上,佳兰怎么会被昭阳公主收为义女呢?也不会得皇上的赏赐啊。当然了,惜月这么做,也是老夫人授意的吧,所以呀,于情于理,佳兰都得亲自登门感谢。” 道谢? 郁娇心中冷嗤,这是来炫耀来的吧? 炫耀自己得了皇上的赏赐,而郁惜月反而被禁足了。 连郁明月都被罚得抄女戒了。 郁老夫人也看出了林佳兰的用意,气得一张脸,铁青着一片,只淡淡道,“林二小姐客气了,你当初落难,我们只是出于怜悯罢了,换作是其他的叫花子,我们也会施舍一碗米饭的。” 郁老夫人的讽笑,是赤果果的。 林佳兰被讽笑了,也不恼恨。 她笑着招手叫过跟来的侍女,将侍女手中的礼盒奉上,“这是送给老夫人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佳兰感谢惜月带佳兰去三皇子的府上。老夫人是惜月小姐的祖母,所以,佳兰先来了老夫人这里。” 侍女将两个礼盒盖子打开。 郁娇往里看去,只见一个盒子里,装着些上等的血燕窝,另一个盒子里,是一对老山参。 这两个盒子里的补药,很值些银子。 贵重不说,还不一定买得到。 老夫人知道,现在市面上的老人参,都是些短小的,像这等又长又粗的,很少见。 郁老夫人看着那两个礼盒的物品,又贪婪又可气。 贪婪是她的本性。 她对礼物,从来都是来着不拒,气的是,林佳兰屡屡提到惜月,这像是在揭在她的短! “哦,对了,老夫人,你们家惜月去了哪里?”林佳兰捧着茶碗,笑盈盈地问着郁老夫人,她环视了一周,“我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瞧见她呢?哦,还有明月呢?” 郁老夫人心中那个气呀。 她总不能说,惜月昨天赤着身子跟三皇子在床上滚了半天,被不少人看去了,丢尽了府里的脸,她正罚惜月禁足写女戒吧? 心中有气呢,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向伶牙俐齿的梅姨娘,遇上林佳兰这等高门贵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回驳才好。 郁怜月更不是林佳兰的对手,只小心地坐着。 郁娇这时淡淡开口。 “哦,我二姐姐因为说了几句话,惹着贵妃娘娘不高兴了,自己在园子里反思呢。佳兰你昨天仪容不整的回家,你们府上的老夫人没有罚你?唉,还是你们老夫人大度,无论你犯了什么错,都不会受罚,比如,跟姐夫私会啦。哪像我们,说错一句,走错一步路,祖母都会让我们抄女戒。”郁娇道,又撒娇着望着郁老夫人,“祖母,您罚孙女儿太严格了呢,看,佳兰都能出门了,二姐姐还在园子里写字呢。” 这话明面上是说,郁老夫人管孙女管得太严格,实际上呢,是说林家二房家风不正。 林佳兰在三皇子府里仪容不整地走进走出,还跟姐夫关系不清不楚,林二老夫人居然没有罚她,可见,并非高门做风。 郁老夫人满意地看了眼郁娇,这棉里藏针的骂人,她很喜欢。 林佳兰气得一时哑了口。 该死的郁娇! 居然这样地骂她。 郁娇不放过她,又道,“裴姐夫也真大度啊,居然能容忍你仪容不整地进出三皇子府。唉,我怎么听说,他曾指责婉音姐姐拿的帕子与衣衫颜色不配?如今却包容你的仪容不整,可见,在他的心中,你比婉音姐姐要重要许多。” 林佳兰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包容一个女人的仪容不整,这分明是不爱的意思。 林佳兰怕再坐下去,会被郁娇骂得更惨。 她脸上讪讪的,站起身来朝郁老夫人笑道,“原来不巧啊,惜月今天不便见客,那我改天再来拜谢吧,老夫人告辞了。” 梅姨娘这时笑道,“是不巧呢,四小姐也要离开京城了,你要是晚来了一步,我们已经去收拾着行装,准备出了。” 郁娇望着梅姨娘的目光,攸地一沉。 林佳兰目光微闪,郁娇离京?去干什么? 她笑道,“你们要去哪儿啊,是出门游玩吗?还是拜访亲戚?” “四姐姐和梅姨娘要去丰台县,那里有我们家的别庄。”郁怜月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抢话说道。 郁娇瞥了她一眼,望着林佳兰,笑道,“裴姐夫也曾去过那里,还不止一次呢,佳兰你知不知道?” 林佳兰的一口气堵在心头,裴元志去了那里? 去做什么? 这都没跟她说过呢? “我当然知道了。”林佳兰笑了笑,“我不打搅你们准备行装了,我先走了。”说着,她又朝郁老夫人行了一礼,匆匆离开了。 郁娇望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角,林佳兰,真是自取辱! 霜月正候在廊檐下,屋中的话,别的侍女听不清,但她听得到。 她用内力感知,听不到十分,听个七八分,是不成问题的。 郁娇走出屋子后,霜月忙迎了上去,拉着郁娇走到别处,小声说道,“小姐,这林佳兰知道小姐要去丰台县了,一定会泄露出去的,比如,她会告诉给那个不怀好意地裴元志,小姐为什么任由郁怜月说出来?” 郁娇捏着袖子口,笑了笑,“裴元志去了丰台县不好吗?我正盼着他去呢。” 霜月叹道,“那家伙不怀好意呢!” 郁娇冷冷一笑,“焉知我不是等着他去送死?” 霜月眨了眨眼,问道,“小姐有什么好计谋?” 郁娇看了她一眼,笑道,“好计谋么,当然是等他主动送上来。” 楚誉放出话来,说自己已悄悄回了京城,却又不说具体去了哪里,昭阳安王还有裴家人一定在惶恐着。 而她也去了丰台县,会明目张胆地去找丰台县令。 那么,裴元志和昭阳一伙人,一定会坐不住的。 只要是狐狸,就会露出尾巴来。 …… 林佳兰离开郁府后,坐着马车马上往裴府而来。 她心中在得意着,今天的一趟,又没有白跑。 郁娇要去丰台县了? 好,很好! 裴元志不是想要得到郁娇吗?她不如讨好着裴元志,将郁娇送上他的床榻! 跟裴元志唱反调会招来厌恶,不如,跟他站在同一线好了。 本院,请勿转载! 196, 同行 马车往裴府一路疾驰。 新买来的丫头小桃,还不太熟悉林佳兰的脾气,小心地望着她。 以前,林佳兰身边有两个侍女,百灵做了裴元志的妾,另一个侍女春香,在林家二房被除族之后,偷了自己的卖身契跑掉了。 林佳兰没有侍女服侍,自己洗衣做着杂事辛苦了不少日子。正当她以为苦日子到头时,她因祸得了福。 皇上宠幸了她,还赏了银子。 两万两的银子,足够她家买下一间大宅子了。 不过呢,她会算计,这笔钱进了母亲或是祖母或是祖父的手里,到最后,不一定会落到她的手里。 她便将钱藏了起来,自己一人享用,又是买新衣,又是买首饰和丫头。 她又成了“高门小姐”。 虽然,她住的位置,仍是间偏僻的小宅子里,但是,有谁会去查她的住址呢? 林佳兰见小桃在看她,一脸的艳羡,不由得得意地扬唇一笑,“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好看吗?” 小桃怕她,点了点头,奉承着笑道,“小姐的这身打扮,当然是好看了,比郁家的两位小姐,还要好看呢。” 林佳兰更加的得意了。 马车很快到了裴府。 小桃第一次来这样的高门府邸,看着高大的俯门,心中有些怵,但林佳兰一再催她,她只好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敲门。 裴府的仆人一听说林佳兰来了,心中很是诧异。 对于林佳兰,裴府的仆人说不上多喜欢,但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太得罪着,放她们主仆进了府里。 进了府里后,林佳兰便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朝几个仆人喝道,“快去传话给世子,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传慢了延误了大事,当心你的脑袋。” 仆人见她急急慌慌并严厉的样子,便不敢耽误,忙跑进府去传话去了。 此时,裴元志刚走到书房门口,准备出门办事,便见前院专门跑腿递话的仆人急匆匆小跑而来。 裴元志眉尖皱了皱,“谁来了?” “世子,是林二小姐求见,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世子爷。” “是她?”裴元志笑了笑,“她能有什么事情?”顿了顿,还是说道,“叫她来书房吧。” 仆人往他脸上看去一眼,应了一声“是”,回去传林佳兰去了。 护卫冷义见裴元志一脸的厌恶神色,便说道,“世子,你要是不想见她,就让属下去见她吧,看看她有什么事,再转告世子。” 林佳兰跟裴元志之间的恩怨,冷义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也想不明白,裴元志明明不喜欢林佳兰,连看见都是厌恶的神色,为什么世子还要娶她? 直接打走,不就得了? 裴元志摆摆手,冷笑道,“不,本世子去见她。” 他根本不想见林佳兰,但是呢,看到林佳兰趾高气扬的样子,他便想羞辱一番。 杀杀她的锐气! 她也配高傲? 冷义琢磨不透裴元志的想法,没再说话,走到廊檐下去护卫去了…… 林佳兰来到裴元志书房的时候,便见冷义站在廊檐下,只看了她一眼,又转头过去,嘴里咬着一根草茎在玩,当她是个透明人似的,理都不理。 林佳兰心中气恼,哼,神气什么呀? 等她进了这府里,做了裴元志的平妻,再来一个个地收拾这些傲慢的仆人。 林佳兰自己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她的侍女不敢进屋,怯怯地站在屋檐下。 林佳兰脸上堆笑往屋里走,“元志哥哥……” 外间无人,她便往里间走。 里间的门半开着,林佳兰不止一次来,她熟门熟路地往里走,但没一会儿,林佳兰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因为,她听到了里间屋里的屏风后,有一男一女的喘息声。 林佳兰忍着怒火,走了过去。 “世子,别别别,这一大早的……,你一早不是要过了吗?” “本世子宠你,你还不要?” “……,不是,林佳兰不是要来了吗?她找你有事呢,妾担心误了事。” “能误什么事?她来了,也是自寻其辱。” 林佳兰一口血,差点要喷出来。 裴元志,又来这套?又要当面羞辱她吗? 她恼恨得转身就走。 可偏偏这时,裴元志像是长着透视眼似的,看到她来了,“你敢走试试看?你不是要见本世子吗?站在那儿别动!本世子办好了事,自然来找你。” 林佳兰不敢走了。 气得更是挪一步都挪不了。 而百灵呢,似乎是知道她来了,像是有意气她似的,更加放肆的喘叫。 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喘息,像是一把剑,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刺着林佳兰的耳朵。 林佳兰想找团棉花将耳朵堵住,但是,这大夏天的,她上哪儿找棉花去?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的声音才停下了。 “进来服侍。”裴元志毫无温度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林佳兰咬着牙走了进去。 里面的竹榻上,百灵像个无骨儿一般,横在那儿。 未穿一片衣衫。 林佳兰恶心得想将百灵踹成肉渣渣。 百灵望着林佳兰呢,却是媚眼横斜,挑衅一笑。 “打水来。”裴元志冷冷吩咐。 林佳兰低着头,木木然地走到外间去打水。 然后,同上回一样,像个通房丫头一样,服侍这二人擦洗,穿衣。 百灵呢,自始至终都在扬着唇角,讽笑着看着林佳兰。 那模样儿,哪里像个妾?倒像个正房夫人。 两人收拾好后,裴元志才抚着百灵的脸,声音温和道,“回你自己的园子去吧。我要办事了。” “是。”百灵柔顺地点了点头,又朝林佳兰颔首一礼,“林二小姐,告辞了。” 说完,扭着身姿扬长而去。 百灵的头是昂起的,脊背是挺直的。 这在以前,哪敢在林佳兰的面前这般傲然? 可自从百灵被裴元志收进屋里后,百灵就开始神气起来了。 林佳兰有什么办法呢? 得不到男子的宠爱,她就没有地位。 “找我什么事?”裴元志未看她,慢悠悠地挽着袖子。 他半散着头,只穿着一身中衣,领口敞开着,胸前露一线诱人的雪白。 林佳兰抬头看着裴元志,以前只觉得裴元志好看,可自从她尝了男女之事,越觉得裴元志好看了。 可惜,裴元志要她曾经的丫头,也不要她。 何况她现在已不是清白之身,裴元志更不会要她了。 郁娇—— 林佳兰想到三皇子府上生的事,心头一阵火起。 “元志哥哥,我们到外面说话吧?”林佳兰惹着怒火,看着裴元志。她看到那竹榻上凌乱的,未叠起来的冰丝锦被,和掉在地上的枕头,只觉得心头堵得慌。 那凌乱的被子分明是在告诉她,刚才,这竹榻上正滚着两个人。 而那两个人,是她最在意的费劲心思抢到的男人,和她的侍女! “怎么,不喜欢看到这里?”裴元志走到一旁的摇椅上坐下了,似笑非笑望着她。 林佳兰咬了咬唇,“元志哥哥。”她道,“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必竟,我们相识了十年了。” 裴元志笑了笑,望着她,“是呢,十年,我认识婉音的那年,也认识了你,你比她小半岁吧?” 林佳兰不想听他提到林婉音。 只要一说到林婉音,他准会说出一堆刺她心头的话来。 “知道我为什么要百灵,也不要你吗?”裴元志又道,脸上收了讽笑。 林佳兰望着他,不说话,他总有各种折磨她的理由。 “因为……”他朝她探身过来,“百灵的身上,有着同婉音相似的体香,而你呢,没有。” 林佳兰的脸色,赫然大变。 裴元志又道,“所以呢,你同别的男子亲热了,本世子一点儿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本世子不会要你。” 林佳兰死咬着唇,忍着暴跳而起的怒火,冷笑道,“看来,元志哥哥不想听郁娇的消息了,既然这样,我还是走吧。” 裴元志抬眸,赫然看向林佳兰。 见裴元志动了神色,林佳兰心头更加讽笑了,“郁娇明天一早要去丰台县。据说是丰台县郁家别庄的帐目不清不楚,郁老夫人原本是派管家的梅姨娘前去查帐,但那梅姨娘只是个姨娘身份,出门办事,震不住人,郁老夫人便又派了郁娇一同前去。” “郁娇?”裴元志的眸光一缩,“她明天一早去丰台县?” “对。”林佳兰道。 裴元志看了一会儿林佳兰,忽然冷笑一声,“你不是跟郁娇不和吗?不是嫉妒我身边的女人吗?怎么又将她的消息告诉给我?就不怕,我娶她为正夫人,她从此压你一头?” 林佳兰的脸色变了变。 没一会儿,她又淡然一笑,“元志哥哥将来是要成大事的人,身边当然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了。佳兰能容忍一个丫头出身的百灵,如何不能忍郁娇?再说了,佳兰将来的身份,也只是元志哥哥的平妻,元志哥哥迟早要娶正妻的。” “看来,你变聪明了。”裴元志笑,“好,冲你这个消息,本世子今日奖赏你一番。” “多谢元志哥哥。”林佳兰站起身来,朝裴元志一礼。 赏她,会是什么呢? 这时,她看到裴元志站起身来,缓缓进她走来。 最后,在她面前停下了。 然后,开始解衣带。 站得如此之近,裴元志身上那强洌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林佳兰一阵面红耳赤。 他……要她? 虽说刚才,裴元志跟百灵已在床上滚了一圈。 但是,只要他要她,说明,他不是那么厌恶她吧? 林佳兰心中狂跳起来。 没一会儿,裴元志身上的中衣,滑落下来。 裴元志一览无余的站在她的面前,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林佳兰,伸手一指,百灵用过的东西,“含着着他。” 林佳兰气得脸色铁青。 “怎么?不愿意?” 林佳兰咬了咬唇,“……不。” 她闭了下眼,忍着极大的怒火,将脸凑了过去。 她敢打赌,只要她敢拒绝,裴元志会叫她爬着离开裴府。 …… 林佳兰离开裴府的时候,脸色惨白一片,身子还在着抖。 她的小侍女小桃,小声问她,“小姐,你怎么啦?” “没,没事,走。回去!”林佳兰咬了咬唇,伸手敲着车板,命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将裴元志对她的屈辱,加倍讨回来! …… 景蓁被瑞王世子楚祯缠得心烦时,这天黄昏时,她又听到了那声熟悉的萧声。 她避开府里的众人,从后门处,悄悄地跑了出去。 只见那座桥边,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 景蓁认出,那是裴元志常坐的马车。 她往四周看了看,现没人看她时,小跑着来到马车旁,小声地朝马车里问道,“可是元志哥哥在里面?” 萧声停了,一只白皙纤长如竹的男子之手,轻轻的挑起了帘子。 裴元志望着景蓁温和一笑,“就知道你会来,进来吧。” “是。”景蓁坐进了马车里。 “我明天要去丰台县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本院,请勿转载! 197,上钩 裴元志眼角微挑,笑意温和地看着景蓁。 他善于用目光打动一个人的心。 这直直盯来的目光,将景蓁盯得脸颊泛红,心头好一阵乱跳。 她羞涩一笑,眨着眼,“我当然想跟元志哥哥一起去了,可是……”她叹了叹,“我跟你一起出门的话,被我哥哥知道了,会打死我的,而且,我父母也不同意我们来往。” 她低下头,手里绞着裙子摆,心中顿时烦恼起来。 为什么家里人都反对她和元志哥哥在一起呢?谁人没有个过错呢? 唉—— 裴元志将她的焦躁看在眼里,唇角不由得勾了抹冷笑,但很快又消失了。 他俯身过去,“是我欠考虑了,我只想着跟你在一起,倒忘记了你的处境。” “是呢,我家里人不同意我跟你来往,唉……”景蓁低头叹道,“他们太固执了,我人小力微,拿他们没有办法。” 裴元志拉过她的手,“我有个主意……” 景蓁忙抬头看他,惊喜说道,“让我扮作你的侍女或书童吗?我愿意的,只要跟你一起去,怎么样都行。” 裴元志笑了笑,“我怎么舍得让你扮书童或侍女相随呢?这不是委屈你了吗?” 景蓁听不懂,“那……你要我怎么出城?” “你可以去找郁娇。”裴元志道,“我听说她明天一早也要去丰台县,听说是她们家别庄里出了点什么事情。她家老夫人派她和一个姨娘一同去丰台县看看,都是女子出行,你跟着前去,你家里人也不会说你的。再说了,郁娇还是你堂祖母的干外孙女,你们是亲戚。” 裴元志这么一说,景蓁心中豁然开朗。 她笑道,“这个主意好,我现在就去找郁娇去。” 说着,她忙去挑帘子,打算离开。 裴元志这时忽然喊住她,“蓁儿,等等……” 景蓁回头,只见裴元志眉头紧蹙,忙问道,“元志哥哥可是有烦心事?” 裴元志叹道,“你去找郁娇的时候,千万不要说出我来,更不能说是我让你去找她的。她一直对我有成见。你提到我,她不会带你前去的。她会以为我想害她,其实呢,我只是去出公差,巧遇罢了,可她那个人,就爱多猜想。” 景蓁当然明白裴元志的顾虑了,便微微笑道,“我明白,我不会说出元志哥哥的,郁娇妹妹太固执了,眼里半点儿沙子都容不得的。” “你明白就好,明天,我会在丰台县等你。” “……好。”景蓁被他柔柔的目光,瞧得心神慌乱,心头像是跳着一只不安份的小鹿,一直在胡甭乱跳着,“我……我先走了。” 她怕她再看下去,就舍不得走了。 “好。”裴元志微笑道。 景蓁看了他一眼,含羞而笑,放下帘子,快步离开了。 帘子落下后,裴元志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换成了一副布满冷戾笑容的脸。 郁娇忽然去丰台县,是去会楚誉吗? 他的暗卫来报,楚誉可能又去了丰台县。 他忽然去了那里,难道是,又要查丰台县令的事? 这只狡猾的狐狸,他这一次不除了楚誉,誓不为人! …… 景蓁听了裴元志的建议,果真马上来找郁娇。 此时,郁娇刚去西城区的“英雄冢”,给林伯勇上完坟回来。 景蓁先一步走下了马车,朝郁娇的马车走来。 “娇娇?”景蓁欢快地喊着郁娇。 郁娇走下马车,看到景蓁来了,诧异了一瞬,不过呢,她也正要找景蓁。 郁娇想起景蓁跟裴元志走得近的事,正想跟景蓁开导开导,见景蓁来了,便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进来坐会儿吧?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们一起吃饭去。” “好。”景蓁兴冲冲地走上前,挽着郁娇的胳膊,进了郁府。 虽说,景家老爷子跟郁文才,互相看不顺眼。 但却没有阻止两家的晚辈来往。 况且,郁老夫人听说,景家老夫人已放出话来,会给郁娇一大笔的嫁妆,更是乐得让郁娇跟景家人来往。 有人替她养孙女儿,她求之不得呢。 白送的银子不要,那可是傻子。 景蓁同郁娇到了翠玉轩。 这是她第一次来翠玉轩,瞬间便被园中的景色,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柳叶和桃枝,还有霜月,都是见过景蓁,马上热情地将景蓁往屋里请。 管着园子的刘妈妈,则笑着去端晚饭。 景蓁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郁娇见她开心的吃饭,便没有问她话,一直等到两人都吃好了晚饭,郁娇才拉着景蓁的手,走进了二楼的卧房。 同时,郁娇又让侍女们都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了姐妹二人。 “蓁儿。”郁娇拉着她的手,走到窗子边的椅上坐下了,“有件事,我想问你。” 她的神色凝重,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景蓁。 景蓁笑道,“你一会儿再问吧,我有件事想求你,你答应了,我再回答你的话。” 郁娇想了想,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刚才,我听你们府门前的仆人说,你明天要去丰台县了,是吧?我也想去那儿玩呢,你带我去吧?”景蓁摇着郁娇的手,撒娇着恳求。 丝毫不觉得,现在的她,比郁娇还要年长两岁。 她求郁娇,求得有点儿可笑。 她说是听府门前的仆人们聊天说的,没有说是裴元志的建议,量郁娇也不会觉,她是有着目的的前来相求。 郁娇被她撒娇的样子笑气了,“你爹娘同意了,我就带你去。” “他们同意了。他们听说我跟你出门,马上就答应了。我还比你大呢,你担心什么?”景蓁笑道。 郁娇点了点头,“既然他们都同意了,我就带你去吧,我明天辰时二刻出,你回府后,马上收拾行装。这次我去丰台县,也不晓得会住多少天。一切要看梅姨娘办事的速度了。” 景蓁见郁娇同意带她前去丰台县了,心中大喜。 她拉着郁娇的手,笑道,“好,一会儿回府后,我就收拾起来,我们两个又可以在一起玩了,太好了。我好喜欢你啊,娇娇。” 郁娇却没有笑了,而是神色肃然看着景蓁。 “蓁儿。”她道,“我已经答应带你前去丰台县了,现在,你认真回答我的问话吧。” 景蓁现郁娇不笑了,她也不好再笑了,便问道,“娇娇,你要问我什么?” “你还在同裴元志来往吗?”郁娇目光沉沉看着她。 景蓁脸上讪讪的,“也没有啦……” “还骗我,那天去三皇子的府上,你来郁府前,马车里是不是坐着他?” 景蓁将头扭过,“根本没有的事,娇娇你在胡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单独跟一个男子坐马车?” “蓁儿!”郁娇叹道,“裴元志不是好人,你最好远离他!” “我不跟你说话了,我要回家了。”景蓁忽然站起身来,抬步就要走。 郁娇拦着她,“你不听我的话,会吃大亏的,你不要以为,他说着几句甜言蜜语就是对你好,他这个人,就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他对你多说几句话,不过是觉得,眼下有利用的机会罢了。” “她怎么可能利用我?我只是个商人的女儿。”景蓁眼神闪烁,“娇娇,你越奇怪了,你是不是嫉妒我有人喜欢?亏我还当你亲姐妹呢!” 郁娇摇摇头,“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景蓁甩开郁娇的手,“好啦,我明早还要早起呢,我回去收拾物品去了。” “那好,你不相信我,我就证明给你看,看看裴元志,究竟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郁娇抓着景蓁的手,“你跟我来。” 景蓁被她拖着跑,“娇娇,你要带我去哪儿?你跑慢点儿。” “当然是去见裴元志了,你不是不相信吗?我就证明给你看。”郁娇将景蓁拽到了楼下,她叫出霜月,“叫小全子速速备马车,我们要出门一趟。” 霜月看了看天,“小姐,这天都要黑了,你还要去哪儿?” “办重要的事情!”郁娇心中装着事情,一时片刻也不想耽搁。 前世,她是林伯勇的独女,景蓁是景家二房的独女,两个人都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加上性情相投,平时都当对方如亲姐妹。 虽然景蓁执迷不悟,但是本意不坏,郁娇不想景蓁被裴元志害。 霜月看了景蓁一眼,到前院叫马车去了。 …… 出了府,郁娇命小全子将马车赶得飞快。 没花很长的时间,马车到了裴家后宅的桃花湖旁。 景蓁挑了帘子看外面,“娇娇,你带我来这儿做这什么?” “当然是见裴元志了。”郁娇从袖中取出一封拜贴递给霜月,“你绕到前门去,递给裴元志,就说,我在这儿等着她,请他速来,若他不来,我会一直等着他。” 霜月眨眨眼,一脸惊讶地看着郁娇,“小姐,你要见他?为什么?”那裴元志可不是好人。 她有眼神提醒着郁娇。 郁娇横了霜月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叫你去就去,动作快点!” “是。”霜月揣着一肚子的狐疑,捏着贴子离开了。 回来后,郁娇将她叫过一旁,对霜月耳语了几句。 霜月悄悄看了眼景蓁,小姐原来是这种打算? “明白吗?”郁娇问她。 霜月扬了扬唇角,“小事情一桩,小姐放心好了。” 郁娇安排好后,进了马车里,安心等着裴元志前来。 景蓁不知她要做什么,一个劲地问着,“娇娇,裴世子会来吗?” “会的。”。 裴府。 裴元志正在书房门里,看着冷义收拾他的行装,这时,有小仆拿着贴子求见,“世子,郁家小姐送了拜贴来。” 裴元志眸光一闪,“郁家小姐?哪个郁家小姐?” 郁文才的女儿中,二女儿三女儿正被禁足,五女儿才十二岁多,还是个庶女,不可能随意出得门来。 大女儿已经嫁人,不会再冠着娘家的姓氏,只有一个四女儿郁娇…… 他心头微跳,是她吗? 仆人回道,“世子,是郁四小姐。” 裴元志打开贴子来看,只见贴子里面,印着一枝折枝桃花,用着娟秀的笔记着几个字。 ——桃花湖畔,不见不散。 娇。 字迹是一笔一划写的,因为,写字的人才刚刚识字,却写得这么工整,显然,用着十分的心思。 裴元志看将贴子看了不下三遍,这才盒上贴子,往裴家宅子后面的桃花湖畔,急匆匆走来。 他推开后门,便见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他认得那辆马车,正是郁娇平时坐的。 裴元志唇角微扬,朝马车走了过去。 不管郁娇找他有什么事,只要是找他,他都有办法打动郁娇的心。 很快,他便到了马车旁。 “娇娇?”裴元志朝马车,轻轻地喊了一声。 声音很温柔,能柔得使人心跳加快的那种柔。 本院,请勿转载! 198,醒悟 马车里的景蓁,听到裴元志用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喊着郁娇,她惊得心头狠狠地一跳。 这声音…… 她听着,怎么就那么的刺耳呢? 她想说话,但是呢,她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了。 因为,霜月刚才拍了她一掌后,她的身子就软倒了,连动一下手指都动不了,而且,都不会张口说话了,连一丝声音也不出来。 “娇娇。”马车外,裴元志温柔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你不方便出来,我进马车好了。” 他要是进来,这马车里的情况,就会露馅了。 郁娇看了景蓁一眼,朝霜月点了点头。 霜月挑起帘子,走下了马车。 裴元志看到霜月走下来,便笑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在呢。”霜月淡淡回道,然后,将帘子挑起,扶着郁娇走下了马车。 郁娇朝霜月说道,“你和小全子到前方等我片刻,我有些话,要单独跟裴世子说。” “是。”霜月对赶车的小全子招招手,两人走到前方百步远的地方去了。 霜月心中是佩服郁娇的。 大家都走下马车,这样一来,裴元志就会以为,车内是没有人的。 但实际上呢,有个被她点了穴位,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的景大小姐在车里。 这景小姐一味的痴情于裴元志,再不劝醒,被裴元志卖掉了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娇娇,没想到,你会忽然约我。”裴元志朝郁娇走过来。 郁娇闪身让开,走到湖边的一株桃树旁站定了,她朝裴元志背身而站,目光幽暗地望着桃花湖。 她在等裴元志,说出口是心非的话来。 裴元志望着她的背影,眸光闪了闪,跟着走了过去。 “娇娇。”他道,声音和目光均温柔似水,“你约我来这里,有什么话要说吗?” 月色下,一身杏衣的小女子,娇俏如花,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郁娇,最配得上自己。 林佳兰,空有外表的一个草包。 景蓁更是白痴。 “裴世子。”郁娇的声音幽幽,“在你的心中,还有婉音的存在吗?” 裴元志微愣,他万万没有想到,郁娇将他约来,是问起这件事情。 他要是说,他的心中只记着郁娇,早忘记了林婉音,郁娇会说他是个薄情的人,人死没多久,他就忘记了旧爱,追求新欢去了。 要是说,自己的心中十分地想着林婉音,她一定又认为他是在说慌话。 裴元志皱眉,心中斟酌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当然记着她。”他叹了口气,“但是呢,婉音在梦里对我说,要我节哀,不要一直记着她,一切向前看,再找个妻子,好好的活下去。” 说得,多么的煽情。 郁娇都想拍手大笑了。 婉音会托梦给他,安慰他?怎么可能? 这不脸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她真佩服他的勇气。 “所以,你就找到了景蓁?”郁娇转身过来,似笑非笑看着他,“将她当作你未来的妻子了?” 裴元志眯了下眼,郁娇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试探他? 她在吃醋? 他朝郁娇走近两步,同她并排站在湖边,“不,我只当她是妹妹,我心中的妻子人选,只有娇娇你。” 马车里的景蓁,赫然睁大双眼,伤心得眼角都红了。 郁娇抬头看向裴元志,笑了笑,“裴世子,我不相信你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难道,要我将心挖出来,你才相信么?”裴元志闭了闭眼,一副十分痛心的样子,看着郁娇。 郁娇厌恶得后退了两步,一指身旁的桃树,冷冷说道,“婉音就葬在树旁,你敢跪在树旁指天誓吗?” “我敢。” “那你跪啊,跪了我才相信。”郁娇淡淡开口。 裴元志看了她一眼,果真走到葬着林婉音的桃树旁跪下了。 “婉音。”他道,“你曾托梦于我,要我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因你的离去,而太伤心,我便努力这么做着。现在,出现了一个名叫郁娇的女孩子,她同你的小名一样,都叫娇娇,也许,这是上天的缘分吧,让她来替代你,我选了她,你可放心?” “还有景蓁呢?” “至于景蓁,我怎么会看上她呢?”裴元志偏头看向郁娇,“我接近她,不过是想见到你罢了,娇娇,我此时的心中,只记着你,你是除了婉音之外,另一个叫我心动的女孩子。” 马车里的景蓁,脸色已是死白一片。 帘子被风吹得飘起一点儿,她从那缝隙里看到,裴元志正跪在一棵桃树旁,目光如水望着郁娇。 “我知道了。”郁娇转身就走。 “娇娇——”裴元志站起身来,快步追了上去,他伸手一拉郁娇的胳膊,“我好不容易见着你,你这就走了么?我还有话对你讲,你不想听吗?” 郁娇用力去抽胳膊,抽不动,她冷笑道,“你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裴世子请放手吧。” “不,我不放手。”裴元志的手,更加用力地抓着她。 郁娇为什么忽然问这些话?她的用意是什么? 百步远站着的霜月,将这边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她怒得撸起袖子就往郁娇这边大步走来。 裴元志敢对郁娇非礼?胆子不小。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策马疾驰而来。 那人到了郁娇的近前,马上勒停了马儿,望着郁娇。 “郁四小姐,这天都黑了,你在这儿做什么?”马上的男子,微蹙眉头看着郁娇,又见裴元志抓着郁娇的胳膊,脸上的笑容马上淡下来,神色清冷,“裴世子,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裴元志只好松了手,朝左青玄抱拳一礼,“原来是左公子,是这样的,四小姐刚才同本世子在说话呢,她不小心崴了下脚,险些跌到,本世子刚才扶了扶她而已。” 谎话说得够响亮啊,郁娇恶心得直皱眉。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懒得跟他争了,只想快步离开,她要快些对景蓁说教去。 因此,一得了自由,郁娇马上闪身开来。 她朝左青玄施了一礼,“左公子。” 左青玄坐在马上,朝她温和一笑,“天不早了,四小姐还不回家吗?” “这就要回去呢,今天多谢左公子解围,告辞了。”郁娇微笑道,心中却在想着,这个左青玄,来的可真是时候。 虽然,她可以努力一争,跟裴元志闹上一闹,裴元志也不敢将她怎么样。 但那样一来,裴元志就会知道,自己今天被算计了。 霜月和小全子也跑了过来,两人护着郁娇坐进了马车。 很快,马车扬长而去。 “裴世子。”左青玄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裴元志,“要公子有句话要送给你。” 裴元志眯着眼,看着左青玄。 对于这个左青玄,他没法像对其他世家公子一样,以权施压。 因为,左青玄这人,连正德帝都要刮目相看几分。 “哦?本世子洗耳恭听。”裴元志施施然地拂了下袖子。 左青玄俯身下来,“这句话是,是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拼尽全力,也是得不到的。人是如此,物也是一样。” 说完,他微微一笑,直起身子,拍拍马背,马儿撒蹄狂奔离去。 左青玄—— 裴元志怒得握拳,敢坏他的好事,还敢来教训他? …… 郁娇的马车驶离裴府较远后,郁娇才命霜月解开了景蓁的穴位。 之所以要离得远一些这么做,一是担心景蓁叫嚷出来,引来裴元志的注意,二是,让景蓁好好地回想一下刚才听到的话。 郁娇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景蓁。 “蓁儿——”过了半晌,郁娇才开口,“说说你的想法。” “娇娇,他……以前有没有对你说过刚才的话?”景蓁的脸色惨白,眼角泛红望着郁娇。 她实在不敢相信,刚才还说,心中眼里只有她一人的裴元志,居然会在婉音的坟前,跪地指天誓,说想娶郁娇为妻,只当她妹妹。 如果她只是妹妹的话,他怎敢吻她的额头,怎敢搂着她! 景蓁怒得手指在颤抖。 郁娇冷笑,“刚才他说的话,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在丰台县别庄时,他为了将我哄骗着送给丰台县那个老头子县令做小妾,就曾说过那样的话。” “……” “刚才他之所以对我说那些话,也并不是出于真心喜欢,而是看中我的身份。因为,我是长宁郡主的女儿。而平南王的旧部,可一直都念着平南王的恩情,他对任何一个女子说着情话,都是有着目的的,蓁儿,你可明白?” “……” “后来,婉音的冤屈洗清后,他为了证明自己的痴情,也对旁人说过。蓁儿,你还要信他吗?” “……” “你要是不相信,我马上叫霜月带你潜进裴府,你一定可以看到,裴元志正搂着他的小妾百灵,在床上翻滚着,做着令人脸红耳赤的事情。” “别说了——”景蓁忽然喊了一声,唇角颤抖着,“让我静静,娇娇。” 郁娇握了握她的手,“好,我不吵你。” 又过了一会儿,景蓁望着郁娇,“你喜欢他吗?” 郁娇冷笑,“蓁儿,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害死了婉音!他为了自己的大事,害死了无辜的婉音!他是我的仇人!他说一千遍一万遍喜欢我的话,我也会跟他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景蓁望着郁娇,半晌,叹了口气,扭过头去。 郁娇将景蓁送回景府。 她找到景昀,对景昀说明了刚才的事情。 景昀眸光沉沉,“你去见了裴元志?他就是个混蛋!他没欺负你吧?” 郁娇笑了笑,“我有一个会武的侍女跟着,他欺负不了我。” “那也得小心。”景昀又叮嘱她。 郁娇想到楚誉给她定的规矩,见一次景昀或是收一次景昀的物品,就罚吻一次,头疼了一下,对景昀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得回了,你快去看看蓁儿吧,她心中一定很难过。” 哪知景昀冷笑,“她自己犯了错,还要我安慰她?我才不去,就该让她自己反醒反醒!” 郁娇:“……” …… 很快到了第二天。 郁娇以为心情不好的景蓁,不会跟着她去丰台县了。 哪知,景蓁还是按时来了。 虽然两只眼睛红肿着,脸上的笑容也是敷衍着,但精神还好。 “要不,你别去了吧。”郁娇劝着景蓁,“回家休息着吧,你这样子叫我担心。” 她心中清楚的明白,得知最深爱的男子居然是个大骗子时,那份愤怒真的难以言述。 景蓁笑着摇摇头,“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裴元志要她跟着郁娇一同前往,一定是要做些什么事,她想知道。 “蓁儿?”郁娇担心地看着她,“别固执了,回吧,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走吧,你不是说,赶时间么?这都辰时一刻多了。”景蓁当先一步,走出了郁娇的卧房,往楼下走去。 ------题外话------ 蓁表姐会是娇娇的好助手哈…… 受到打击就会成长,酱紫。 本院,请勿转载! 199,最好的法子是生米煮成熟饭 郁娇见劝说不动景蓁,只好作罢,她想着,也许,换个地方走走,心情会好一点。 这么一想,她便招呼着霜月和桃枝去搬行李。 这次去丰台县,一二天不一定回得来,行李物件必不可少。 柳叶留在翠玉轩,她跟在几人身后送行,笑道,“别庄的那些人,看到小姐如今的样子,一定是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他们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小姐也会管到他们的头上。” 桃枝扭身过来,冲柳叶一笑,“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郁娇和景蓁往前院走,半路上遇上了梅姨娘。 梅姨娘笑得满面春风。 “景姑娘也要同行啊。” “她去散散心。”郁娇道。 “哦哦。”梅姨娘讨好地跟景蓁说话。 景蓁心情不好,将头扭过。 梅姨娘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唇。 一行人到了一处穿堂时,有几人从另一条叉道上,往这里走来。 梅姨娘脸色变了变,脚步慢了几分。 很快,两方人汇合在一起了。 “大少爷二少爷,你们这是要去衙门里么?”梅姨娘讨好着打招呼,又朝跟在他们身后的郁明月点了点头,“三小姐。” 郁明月看到郁娇,恨不得挖了郁娇的心,跺了郁娇的肉,哪里有心情说话,站着不动。 郁人杰看了眼郁姣,口里哼了一声,眼神飘到别处去了。 郁人志是兄长,没有像两个弟弟妹妹那样,做得太绝对。 他朝梅姨娘点了点头,“姨娘此去,辛苦了。”又朝郁娇和景蓁微笑,“四妹妹,景小姐。你们一路平安,我衙门里还有事,说不送你们了。” “大少爷说哪里话,我们为府里办事,是应当的。”梅姨娘笑道。 “大哥哥言重了。”郁娇微笑。 郁人志看向郁娇的脸上,浮着淡淡的微笑,但是呢,那眼底里,却是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郁娇眸光微闪,郁人志的眼底里闪着杀气,这是想为他的妹妹们和母亲报仇来了? 她心中暗嗤,她又没有惹着他们一家子,他们这般劳神费力的跟她作对,每回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何苦? 梅姨娘招呼着郁娇和景蓁及几个侍女婆子,“咱们走快点,到丰台县路途远着呢。” 一行人,先行离开了。 等到郁娇她们走得没了影了,郁明月才咬牙恨道,“郁娇那死妮子的命太大了,还以为她回京了会老实一点,没想到是个惹事的,害得娘被关了,害得二姐姐丢了名声,害得我也被父亲骂了,是要杀杀她的锐气了。哥哥这回,不会失手吧?” 她原本在屋子里抄着女戒,听说郁娇要出门了,她买通了看守她的婆子,特意跑出来,来看看郁娇最后嚣张的嘴脸。 郁人杰冷笑,“真想亲手弄死她!” “你们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郁人志志在必得的一笑,又对郁明月道,“明月,这几天你要安分守己地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别再惹事了,倒时候,你的婚事没人提起,可不要怪大哥没有提醒你。” 大妹妹和二妹妹的婚姻都不如意,郁人志不得不对这个小妹妹起了关心之意。 必竟,妹妹们嫁得好,于他是有好处的。 郁明月拉着脸,“我自然知道,不劳大哥哥操心。” …… 丰台县县城。 因为县城离着京城不远,加上城里城外景色优美,有不少达官贵人在此安着别庄。 比如丞相郁文才的别庄,就安在丰台县乡下。 誉亲王楚誉,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宅子安在城内一片居民区里,是所普普通通的三进门宅子。 没人知道,这是当今誉亲王的别庄。 楚誉在宅子的花园里闷坐。 四周鲜花开得灿烂,唯独他是一脸的愁容。 一身红衣妖娆的西门鑫,摇着美人图大折扇,笑得风流无比地大步朝他走来。 “楚誉,我正忙着呢,你火急火燎地将我找来,又是为什么事?” “你还想不想本王的银子了?”楚誉淡淡扬眉,看他一眼,“拿了本王的银子,就得听本王差遣。” 西门鑫的气焰,一下子矮了一截。 谁叫他手头没钱的?月月靠楚誉接济,不听楚誉的不行啊。 否则,他没银子花了。 堂堂富可敌国的西门家大少爷,手头没银子,传出去多丢人啊。 “好好好,你是大爷,我听你的,你说吧,有什么差遣?”西门鑫从一旁的石桌上,端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 楚誉未说话,眉头皱得更厉害。 西门鑫望着他,疑惑说道,“如今丰台县令为何不将裴元志放在眼里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林世安在丰台县的举动,也被你掌握了动向,只等裴元志上钩了,你还愁什么?” 楚誉看了他一眼,默默倒了碗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眉头紧锁。 西门鑫这下好奇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楚誉,还有为难的事?“喂,你愁成这样,是不是被郁四小姐甩了?” 楚誉的脸色一黑,目光似冰刀盯着西门鑫,“你不挖苦人,会死吗?” “哈哈哈哈——”西门鑫大笑,“被本公子猜重了?郁四小姐威武霸气!哈哈哈哈——” 看着一向傲气不可一世的楚誉,也有怂了的一天,西门鑫心情大好。 看来,他得讨好郁娇了,这样一来,可以从楚誉的手里得到更多的银子。 “本王问你个问题,要是有用呢,本王送你一千两银子,这笔银子呢,不必还。”楚誉扬眉看他,淡淡说道。 西门鑫大喜,“啪”的一声收了折扇,两眼晶晶亮看着楚誉,“说吧,说吧,本公子外号叫小诸葛,没有解不开的难题。” 楚誉皱着眉,“郁娇家人,反对本王跟她来往,她听她家里人的,怎么解?” 西门鑫眨眨眼,“她家里人?谁?郁丞相?郁丞相的胆子这么大了?反了他了,不想活了吗?你是亲王,你怕他?你怂不怂啊?直接揍他一顿不就是了?这还值得你为难?你也太没用了。” 西门鑫摇扇子,一脸鄙视地看着楚誉。 “不是他,是平南王府的人。”楚誉不好说出是长宁郡主在反对,换了个说法。 郁家的人,他哪里会放在眼里? 只要长宁不反对,只要皇上那里的一关过了,他想什么时候娶郁娇,就什么时候娶。 皇上不同意,他可以使暗招,但是长宁不同意,他可真没办法应对。 “平南王府的人?”西门鑫拿扇子敲着头,为难起来,“这这这……”这可有点儿难啊,不过呢,他想到那一千两银子的好处,西门鑫豁出去了,不要脸皮地出着主意,嘻嘻一笑说道,“这还不好办?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平南王府的人,还敢不嫁他们的外孙女?” 楚誉睇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西门鑫,你能不能出个好主意?郁娇还不到十四岁,本王如何下得了手?你不要脸的对九岁的小九儿上下其手,本王做不到。” 他最多动动上面,可不敢动下面的心思。 西门鑫脸色涨红,“呼”地站起身来,“楚誉,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公子跟小九儿是清白的。” “对,清白着呢,最多将她没穿衣衫的样子看去了,小九儿四处放话,扬言要阉割了那个登徒子,并且要将他衣衫剥尽,吊在城门口示众三天。” 西门鑫吓得赶紧捂着大腿间,“楚誉,说你的事呢,怎么说到我的头上来了?” 小九儿这个天杀的,居然想谋杀亲夫? 楚誉冷嗤,“好,不说你了,说郁娇吧,你出个正经的主意,那些旁门左道的主意,最好少出。” 西门鑫皱起眉头,“楚誉,这种事呢,还别说,还是旁门左道的主意管用。当然,你说不想生米煮熟,可以用别的办法呀。” “说!”楚誉淡淡扬眉。 西门鑫阴阴一笑,朝楚誉招手,“附耳过来。” 楚誉眯起眼眸,但还是照着西门鑫的话,凑耳过去聆听。 西门鑫洋洋得意地说着自己的点子。 楚誉听完,眯着眼看他,“要是郁娇怒了,本王限你三天之内,将这几年来,欠本王的银子,一文不少的还回来。” 西门鑫跳起脚来,“我现在哪有钱啊,小九儿还没有娶到手呢。” “那是你的事,可不关本王的事!” “楚誉你个不讲理的活阎王!” 西门鑫在暴怒,楚誉却心情舒畅地走出去了。 他才走出花园,负责探听消息的黑水小跑而来,“主子,有情况。” “讲。” “四小姐来丰台县了。” 楚誉脚步一顿,眸光阴沉说道,“她怎么会忽然来了这里?谁撺掇她来的?我不是提醒过她,这儿危险重重吗?” 黑水苦着脸,四小姐要来,他也管不住啊,主子冲他火干什么? “霜月来消息,说是郁家别庄里的帐目出了问题,府里管事的梅姨娘向郁老夫人提议,要郁娇一起前来查帐。因为那姨娘说自己只是个姨娘,担心管不住庄子上的人。” “哼!郁家别庄的帐目,早十年前就会有问题,怎么会这个时候查起帐来?”楚誉眸光清冷,“派人马上暗中跟着四小姐的马车。从京城到丰台县县城虽然只有百十来里路,但是,要经过大片的山森和一处峡谷,危险随时存在。” “是。属下这就安排人去跟着。”黑水回道,转身飞快离去。 黑水离去后,楚誉不放心郁娇,也匆匆忙忙离开了。 …… 郁府的马车上,因为坐着身子娇贵的梅姨娘,所以马车走得很慢。 要是按着郁娇回京的速度,到中午时分,一行人已经到丰台县县城了,但是这会儿呢,到了中午时分,郁娇一行人才走到城外五十里处。 而且梅姨娘一直喊着累了累了身子受不住了,不休息会死人云云…… 非要停车休息着。 五十里处的地方,是座小集镇。 因为离着京城极近,街市繁华异常。 梅姨娘要休息,她的车夫也说马车有问题了,要停车休整,说,这个时候不将车修好,到了荒郊野外,马车要是真坏了,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郁娇淡淡看了梅姨娘一眼,“那就停车休息吧,正好,吃了午饭再行路。” 梅姨娘“感激”地朝郁娇笑道,“四小姐体谅我,我会一直记着四小姐的好的。” 郁娇淡淡回道,“姨娘不必客气。” 镇子虽小,但却有三家客栈。 梅姨娘挑了家最大的客栈,命跟随的管事嬷嬷春婶,前去客栈定房间休息。 郁娇和两个侍女,霜月及桃枝住了一间,梅姨娘带的人多,住了两间屋子。相随的两个车夫及两个护卫,则住着楼下的一间普通客房。 景蓁和她的一个侍女一个嬷嬷,住在郁娇的隔壁。 霜月到了新地方,习惯上四处暗查,看有没有危险。 桃枝去给郁娇铺床去了。 郁娇推开客房的窗子,看外面的街景。 这是间二层楼的客栈,共有房间二十来间,对于一个小镇来说,规模已是不小。 霜月在客栈里查看一番后,来到郁娇身旁说道,“小姐,奴婢现,除了咱们一行人,还有另外的一行人,也是从京城来的。住在最东头的两间客房里。” 她们这行人,住的是最西边的位置。 郁娇淡淡说道,“这里离着京城近,有京城的客人来住,没什么奇怪的。” 霜月说道,“虽然这么说,小姐,咱们还是小心提防着,奴婢总觉得那梅姨娘是有意要停下来休息。” “我看出来了。”郁娇关了窗子,“我们呢,什么也不必做,吃了饭就休息。我去找景小姐说说话,你和桃枝端饭来吧。” 霜月见她怀里抱着灰宝,稍稍放心些,招手叫过桃枝,去端饭去了。 郁娇走出屋子,去看隔壁屋里的景蓁。 霜月口里说的那个京城的人,郁娇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没有对霜月说,是担心霜月恼恨之下,暗自去打探,这样一来,对方就惊动了。 那人是裴元志! 昨天晚上,她收到百灵的密信,百灵告诉她说,林佳兰在昨天上午时分去过了裴府。 林佳兰走后,裴元志马上命贴身护卫冷义开始备出门的行装。 她便猜得到,裴元志一定会往丰台县来。 因为,他不死心! 她目前这个身份,有着林家和景家,及郁家,和长宁郡主四家的财富在手里,裴元志不动心才怪。 而且,楚誉去了丰台县,以裴元志的机警,一定会查出来,他当然往丰台县而来了。 裴元志来了,景蓁又住在这儿…… 郁娇的眉尖,微微皱起来。 她伸手敲了敲景蓁的客房,门未开,里头,景蓁的丫头童儿回道,“谁呀。” “是我,蓁儿呢?我找她一起吃饭。” “姑娘累了,睡着了呢。娇小姐自己吃饭吧。” 郁娇眯了下眼,睡了? 还是……偷偷去找裴元志去了? 郁娇不放心,放下灰宝,让灰宝悄悄去查看。 …… 景蓁的确是来找裴元志来了。 她走到裴元志的客房前,正好遇上裴元志开了门。 “蓁儿?”裴元志惊讶地看着她,“你们也住这里?” 景蓁点了点头,免强一笑,“我能进屋坐坐吗?” “当然可以。”裴元志开了门,让景蓁进了屋子。 景蓁想起昨天裴元志对郁娇说的那番话,心中怒得想大骂他一顿。 这个伪君子,一面说要娶郁娇,一面又说她是他唯一喜欢的人! 天下还有比他更不要脸的人吗? 她后悔对他动过情。 但是呢,她还是忍住了。 她要弄清楚,裴元志让她跟着郁娇出门,究竟想干什么。 她走到窗子边,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了。 裴元志关了门后,微笑着朝她走来。 “蓁儿?你吃饭了吗?我去让人端午饭来。”裴元志走到她的对面坐下,笑意温和看着她。 本院,请勿转载! 200,送个男人给裴元志 裴元志的笑意依旧温和如春风。 景蓁没有看他的脸,而是低下头来,捏着块帕子轻轻地绞着。 要是往常,裴元志这般待她,早让她心神不宁,脸颊烫了。 但是今天,她的心头,升不起半丝儿的喜悦之情来。 这个人,太两面了,太阴险了。 不过呢,为了不让裴元志起疑心,景蓁仍是装着一副娇羞的样子,微微一笑。 “我吃过了,我看到你的马车,便知道你来了,就向店小二打听了你的住处。元志哥哥,你不会怪我贸然来访吧?”景蓁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裴元志伸过手,将她的一只手握住,笑道,“怎么会呢?你来看我,我高兴还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 景蓁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又怕忽然间对裴元志疏离起来,会引得他起疑,只得生生忍着。 她忍着怒火,微微一笑,“哦,对了,郁娇就住在我的隔壁,你要不要见见她?这里远离京城,你跟她好好说说话,解释一番,她应该会原谅你的。” “还是蓁儿体谅我。”裴元志站起身来,朝她走近两步,想伸手想将她揽进怀里。 景蓁身子僵了僵,推开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坐了半天的马车,身子上又是汗水又是尘土的,一股怪味呢。元志哥哥快离我远些,我快要无地自容了。” 她背着身子,面对他。 裴元志也只是做个样子,见她不好意思转过身去,便缩了手去,笑道,“好好好,依你了。”又道,“我的确想跟郁娇道歉,你想法子,约她出来。” 景蓁眸光一缩,转身过来看他,“那,到哪儿见面呢?我也希望你们之间的误会解开。” 裴元志眯起眼眸,装着想了一想的样子,道,“镇上有家茶楼,叫做‘四季香’,看着还算干净清幽,你将她约出来到那儿见面吧?嗯,我去订一间二楼的雅间。” “茶楼啊——”景蓁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同她说说。” 景蓁站起身来往外走。 “等等,蓁儿。”裴元志又喊住了她。 景蓁回头,“元志哥哥还有事情吗?” 裴元志微蹙眉头,“她对我还有成见,你千万不要说是我约的她。” 景蓁的唇角微微地牵了牵,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等到景蓁离开后,裴元志眸光微缩,冷冷一笑,转身更衣去了。 …… 郁娇坐在自己的客房里等着灰宝。 没过多久,灰宝回来了,小家伙跳到她的面前,吱吱唔唔学着裴元志和景蓁的对话。 郁娇眯了下眼,景蓁答应裴元志,约她? 正想着事情。 霜月和桃枝端着饭菜来了,两人前脚进门,景蓁后脚也来了。 自从昨天从桃花湖畔离开,景蓁的性情就变了,不再像从前那般,整张脸总是挂笑容,而是变得笑容勉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郁娇看见她进来,笑着站起身来,朝景蓁走去,“蓁儿,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我们一起饭吧。” 景蓁微笑点头,“好。” 不过,让郁娇意外的是,一直到两人吃好了午饭,景蓁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去茶馆赴约一事。 “我回去午休了,娇娇也你睡会儿吧,坐了半天车,也怪累的。”景蓁漱好口后,笑着对郁娇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蓁儿。”郁娇却忽然喊住了她,“你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么?” 景蓁回头眨眨眼,“没……没有哇,我们坐在马车里,不是说了一路话吗?你不累?还要拉着我说话?”她笑着伸手点点郁娇的额头,“我回去睡觉了,你别敲门吵我啊。” “蓁儿,你刚才去见裴元志了,对不对?”郁娇忽然开口,目光紧紧盯着景蓁。 景蓁的脚步顿时一僵。 郁娇走到她的面前来,望进她的双眼,“桃枝和霜月是我的心腹侍女,我的事情,她们都知道,你不必避讳,说吧,你刚才是不是去见裴元志了?” 景蓁涩然一笑,“娇娇,我本想瞒着你,我自己去应付他,但是,还是被猜中了。” “他那个人十分的狡猾,你打算怎么应付他?”郁娇眯起双眼。 景蓁望着郁娇,“我装着你的样子前去,然后……”她心中早有了主意。 “什么?”郁娇音量拔高,惊愕地看着她,“你疯了?你代我去?你这不是找死吗?你斗得过他吗?他会武,人又狡猾!” “他是个大骗子,我当然想亲自教训他!”景蓁怒道,“我比你大,当然是我去,怎么能真让你去?” 景蓁朝郁娇摆摆手,转身往外走,“我走了。” “蓁儿!”郁娇拉着她,“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你不可以贸然行动,万一着了他的暗算,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郁娇。”景蓁叹道,“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景蓁想到自己的愚蠢,叹了叹,“我不想将你卷进去,这是我自己的事。” 郁娇拉着她的胳膊,“这是我的事!蓁儿!”她道,“我在义父坟前过誓,我这辈子,会跟裴家不死不休!他是我的仇人!” 景蓁惊讶得睁大双眼,“你?娇娇?你有什么办法斗过裴元志?” “你听我的安排就是了,你先别走。”郁娇将景蓁拉回屋里的桌边坐下,又叫桃枝找纸笔来,“我们来商议个对策。” 她要去丰台县,可这个裴元志却一路跟着,这样一来,她还怎么查林世安? 而且,楚誉也去了丰台县查林世安,裴元志一去,以他的机警,一定会察觉出楚誉的行踪来,楚誉就没法办事。 她得想法子,让裴元志在这里栽个跟头,拖住他的脚步。 景蓁被郁娇拽回屋里,不得已,只好听郁娇的吩咐。 虽说她比郁娇长了两岁,可有时候,她觉得反而是郁娇长她两岁一样。 郁娇根本不像个十三岁多的小姑娘,倒像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桃枝很快就取来了纸笔。 “这是‘四季香’茶楼,我们这么做……”郁娇在纸上写写划划,然后,对几人分工,“明白了吗?蓁儿?”又朝桃枝和霜月问道,“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桃枝和霜月,早已见识过郁娇的胆识,这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姑娘,打起人来,眼皮从来都不会撩一下,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教训? 两个侍女一齐点头,“是,明白了。” 反而是景蓁一脸的担忧,“娇娇,你真的要亲自去?万一……”景蓁心头一慌,死劲摇摇头,“不行,不行不行,太冒险了。” 心中同时在诧异着,郁娇怎么如此的熟悉这里的环境?连那茶馆里有几间屋子,她都了如指掌。 也难怪不怕裴元志了,还敢反算计一把,原来是心有成竹。 景蓁心中佩服着郁娇,也鄙视着自己。 当初郁娇提醒她,裴元志是个虚伪的人,她还不相信。 事实证明,郁娇是对的,她比不了郁娇。 “就这么定了,蓁儿,做起事来,别犹犹豫豫的,别怕,要是让裴元志现了异样,我们白忙了。而且,这是个大好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下次要算计他,就难了。”郁娇抓着景蓁的胳膊,“你去准备去吧,我也要忙了。我们一个时辰后在‘四季香’茶楼里碰面。” 景蓁还在犹豫,郁娇已将她推到了门外。 她想了想,万一裴元志使了坏心,她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谁叫他骗她来着? 这么一想,景蓁就回自己的屋子里准备去了。 景蓁离开后,郁娇又对霜月道,“去吧,按着我说的去做,务必,弄个最丑的来。” 霜月还没有开口,桃枝眨眨眼抢先问道,“小姐,弄个丑的,那个裴元志要是厌恶了调头就走了呢?那咱们一样白忙了啊。” 霜月却咧嘴一笑,“桃枝你懂什么呀?小姐说的当然对了,就那裴元志的德行,凭什么给他最好看的?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当然是给心地好的人看的,他那样的人,只配丑人。” 桃枝想了想,笑道,“有理有理。” 郁娇朝霜月挥挥手,“快去,时间有限呢,早去早回。” 霜月笑呵呵点头,“是,小姐放心吧,不就是找个人么?美女不好找,丑女满街都是。” “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呀。”桃枝翻着白眼。 “嗤,敢小瞧我。”霜月接过郁娇递来的银子,乐呵呵离去,找人去了。 寻人,这不是难事。 郁娇告诉他,这处小镇上,有家青楼,要她去寻个长得丑的青楼女子,而且,不光丑,还要嘴巴利害的人。 青楼的女子,十个有九个嘴巴利害,因为,她们做的就是卖笑的生意。 霜月按着郁娇画的图纸,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青楼。 大约这处集镇离着京城近,时有达官贵人打此经过,镇子虽不大,但青楼却建得并不比京城的规模小。 三层木楼,装饰得十分的华丽。 大门宽敞,站在门口迎客的几个姑娘和几个小厮,穿得都相当华丽,可见,楼里生意很好。 霜月走了过去。 起初呢,小厮和姑娘们都不让她进去,一个个傲慢地拦着她。 霜月不爱打扮,穿得朴素,长得皮肤微黑,走路的样子,跟个男子一样,这几个小厮们,哪里会瞧得起她? “我给我家公子寻个姑娘陪他?给不给进?”霜月丢了块银子,给一个看着像管事的仆人,冷冷说道。 有银子好说话,别说不要人,进去玩玩也是足够了。 管事仆人马上露了个笑脸,“姑娘请,姑娘请。”又忙着叫过一个伙计,“将姑娘请进去见妈妈。” 霜月撇撇唇,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青楼。 青楼老鸨听了霜月的来意,顿时拉长了脸,不耐烦地说道,“请姑娘外出,可是要加价的。” 霜月笑了笑,“知道,我给银子就是了,我不要美的,妈妈找个最丑的就行了。” 老鸨一时惊讶了。 最丑的?那可好说话。 这楼里,就有个最丑的呢,因为太丑,没人愿意要她,一直在厨房里洗菜做杂事。 “最丑的呀,有有有。”老鸨欢欢喜喜地叫人去传最丑的姑娘去了。 只是不巧的是,仆人前来回话,“妈妈,喜妞病了,拉肚子呢,都在床上躺半天了。” 老鸨看着霜月给的五十两银子,好一阵不甘心。 喜妞病了,这五十两银子,不是没了?“给她再灌一副药进去。” 霜月这时不想等了,再说了,拉肚子了,哪里是一副药就能好的? “有男的没?找个男替代吧,让男的穿着喜妞的衣衫,不就行了?我还等着用人呢,不等你的喜妞了。”霜月开始催捉。 老鸨一愣,要个男的冒充姑娘? “这……,行吗?”老鸨将信将疑,“这可是你说的啊,出事了我可不负责。” 本院,请勿转载! 201,动手 霜月点头,“嗯,是我说的,我要了人,当然是我负责了。” 既然最丑的姑娘病了,那就找个顶替的。 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来。 反正是整人,丑女跟男人比,还是男人闹出的动静大些。 霜月对自己想到的主意很是满意,她拍了拍胸口,下着保证。 老鸨放下心来,反正人是这姑娘上门带走的,出什么事,也不归她负责。 她便对仆人吩咐道,“让牛子扮成喜妞的样子吧,动作快点啊,这位姑娘还等着他呢。” 仆人听了一头的雾水,将一个男的扮成一个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呢,好奇归好奇,仆人也不敢多问,下去安排去了。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中等个子,皮肤黝黑脸上长满麻子的,穿着一身红衣,头戴各色珠花的男子,扭扭捏捏走来了。 这人—— 长得可真难看,脸上不仅有麻子,而且,两只眼睛小得跟豆子似的,朝天鼻孔,大厚嘴唇,招风耳朵。 左唇边还长着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痣上长出几根毛。 老鸨看着这人前来,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忙小心地去看霜月的脸色,生怕霜月嫌弃太丑而不要。 霜月要是不要人,这五十两银子就赚不到手里了。 但是呢,霜月却是两眼放亮,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一身女装的男子。 她伸手一拍大腿,“快快快,再往脸上拍点儿粉,唇上抹点儿胭脂,衣领拉低一点,这胸口太平了,塞两个馒头就完美了。哎呀,这长得可太好了,大爷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男扮女装的牛子,“……” 老鸨:“……” 领着牛子前来的小仆:“……” 三人心中齐齐中说道,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牛子因为长得丑,只在厨房里劈柴挑水,从不让他进前院,为的是怕他吓着客人。 哪想到,今天还有人夸他长得好? 牛子纳闷地摸摸头,被小厮推走了,“走走走,给你打扮去。” 牛子:“……” 大约是怕耽搁太久了,霜月反悔了,也才小片刻时间,小厮就带着牛子来了。 这回呢,打扮得稍稍有点儿女子的样子。 老鸨看着牛子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霜月拍拍老鸨的肩头,“就这样说好了,到天黑前将人送还给你。” “好好好,姑娘好走。”老鸨将那五十两的银票攥在手里,笑得见牙不见眼。 霜月带着牛子走出青楼。 将门口迎客的几个小厮和几个揽客的姑娘,惊得个个目瞪口呆,一个个傻站在那里了。 这这这—— 那个穿红着绿的女人,哦不,男人,是谁呀? 哎呀,他们这楼里的人,有长得这么丑的吗? 霜月一路走来,都瞧见有人在指指点点,她忍着笑意,心中越得意了。 等离开青楼一段距离时,霜月将牛子拉到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 然后,她手指一转,将一柄薄而雪亮的小刀,抵在了牛子的脖子上。 牛子吓了一大跳。 女……女土匪? 他长得这么丑,这女的口味也太得了。 “姑姑姑……姑娘,你你你……你想……想做什么?” 霜月眯了下眼,怒道,“叫大爷!” “大……大大大爷……”牛子吓得瑟瑟抖。 霜月嘿嘿一笑,“你现在跟我走一趟,大爷我会给你十两银子的路费,不过呢,你得听我的安排。” 牛子怕死,这姑娘出刀子的手法太快了,显然,这是个会武的丫头,他哪敢不听从啊。 牛子马上点头如捣蒜,“大大大爷,你说吧,我我我我听你。” “还是个结巴?”霜月更笑了,心中却道,老鸨可真会挑人,“好,你听好了哈。” 当下,霜月便将自己的安排,对牛子说了一遍。 她扬着眉,一手银子,一手刀子,凶神恶煞地问道,“可听清了?” 牛子惊得睁大双眼,这不是整人吗? 但迫于淫威,牛子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明明明……明白了。” 听话得银子,不听话挨刀子。 算了,他还是得银子吧。 刀子刺下来,可太痛了。 牛子没骨气地听着霜月的安排。 “明白了就跟我走吧。”霜月将一锭银子塞入了牛子的怀里,同时,收了小刀,拍拍牛子的肩头,朝他招招手,往“四季香”茶馆走去。 裴元志在茶馆的二楼订了间雅间,她呢,也在二楼订了间雅间,将这牛子事先藏在里头。 裴元志一直打着郁娇的主意,她一定要整得裴元志栽个大跟头。 …… 景蓁离开郁娇的屋子后,回自己的屋里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郁娇说得对,人多力量大,对付裴元志那种狡猾如狐狸的人,不能单独行动。 单独行动,不仅事情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得靠群体的力量。 她这么想着,便大步往裴元志的住处走来。 裴元志正等着她的消息,听到敲门声,马上开了门。 见到是景蓁来了,他微微一笑,“蓁儿?你来了?”眉目温和,容颜如画。 景蓁想起了屈死的林婉音,心中叹道,婉音也是着迷于裴元志的外表,而被他骗了吧? 她闭了闭眼,她庆幸自己有郁娇点拨,才没有一错再错,可是婉音…… 却永远的死了。 景蓁忍着伤心,忍着怒火朝裴元志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屋里。 裴元志马上关了门,伸手来揽景蓁的腰身。 景蓁不着痕迹的快一步走开,躲开了他的手,走到一旁的椅上坐下了。 她装着十分高兴的样子说道,“我跟郁娇一提喝茶的事情,她马上同意了呢,我是按着元志哥哥的吩咐说的,我说我约她去喝茶,她没有反对,又说,换身衣衫就会去,时间么,一个时辰后。” “太好了。”裴元志朝她走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笑着望着景蓁,“等我将郁娇的这桩事处理好,跟她的误会解开了,我马上去你家提亲,你说怎么样?” 景蓁的眸光微闪,唇角牵了牵,“我父母可能不同意呢。” “不会的,这次一定会同意的。”裴元志信心十足地说道,“因为,我在动用我们裴家的关系,想办法让你们大房的老爷子,官复原职。” 景蓁眸光微缩,裴元志,在为大爷爷的官职奔走? 这是哄她呢?还是真的? 但看这个人的作风,不会做一件没有利益的事,只怕,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吧。 她想不出所以然来,装着十分高兴的样子说道,“要是大爷爷官复原职了,我想,不光大爷爷一家对你另眼相看,我爹我娘,还有我堂哥景昀,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的,一定会将你捧上座上客。” 裴元志笑道,“他们对我的看法有无改变,我不太计较,你记着我的好就行了。哦,对了,还有你的义表妹郁娇别恨我就行了,让我好安安心心的娶你。” 景蓁低下头去,装着娇羞的样子,道,“元志哥哥……,我们……我们是不是太快了?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呢。” “可我觉得,我们已经相处很长的时间了,我都等不及了呢。”裴元志站起身来,握着她的手,无比温柔地笑着,“我等不及想看你穿起嫁衣的样子,等不及你做我裴家的少夫人,做我裴元志想携手共度一生的女人。” 听着裴元志的誓言,景蓁心中又怒又恶心。 她一时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怒得将昨晚他跟郁娇说的同样的话嚷出来,撕破他的恶心的嘴脸。 可这样一来,她和郁娇的计谋就会落空了。 “元志哥哥,我得回去了,我一会儿还要带郁娇去茶楼呢。”景蓁抽回自己的手,说道。 裴元志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好,我会提前一步过去,我在那儿等着你和郁娇。” 景蓁未再说话,马上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然后,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元志敛了脸上的笑容,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马上唤出隔壁屋子里住的冷义,“马上安排下去,照计划行动。” 冷义点了点头,“世子,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就在世子跟景姑娘说话时,属下得到暗卫的消息,有人在暗中行动着,准备在这处集镇上,杀了郁四小姐。” 裴元志眸光一沉,声音肃杀,“谁?谁的胆子这么大?” 诚然,他的心中,爱郁娇远不及对林婉音的爱。 但是,他现,从这个郁娇的身上,竟看出了一丝林婉音的影子,稍稍一调教,又是一个“林婉音”,而且,郁娇的家世要比林婉音的要好。 只有郁娇,才配得上他。 他处心积虑的等着一个人,谁不想死的从他的手里抢人? “是郁四小姐的大哥,郁人志。” “是他?”裴元志的眸光,更加冷沉了几分,“查清是怎么回事了吗?” 冷义点头,“暗卫抓到了一个人。那人全招了。” “在哪儿?” “客栈后面的一处废弃的屋子里。” 裴元志冷笑,“带我去见见那人。” “是!” 裴元志跟着冷义,来到关押的地方。 这是间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的屋子。 四处长着荒草,屋顶坍塌,院中的一棵大枫树上,捆着一个灰衣人,他的一个暗卫守在一旁。 裴元志走了过去。 “世子,就是这人。在客栈的附近安排杀手时,被属下抓到了。”暗卫一指树上捆着的人,说道。 裴元志走到那人的面前,眸光一寒,忽然抬脚狠狠地踢了过去。 他冷笑道,“说,你们如何布置的?有几个人?何时动手?郁人志他人在哪儿?” 这个灰衣人已经被裴元志的暗卫打了一顿,加上这一脚,心口疼得吐了口血。 “别打死我,我说,我说,说。”这人喘了口气,“我们一共有四个人,半个时辰后,会有两人引开四小姐的两个侍女,和府里的两个护卫,还有两人会将四小姐抓走。” “抓走?”裴元志眸光沉沉,“抓到哪儿去?” “公子说,抓到青楼去,他会在青楼里候着我们送四小姐前去。” “砰——”裴元志朝那人狠狠地踢去一脚,冷笑道,“你们知不知道,她是本世子看中的女人?你们敢动她?找死!” 裴元志收回脚,朝冷义看去一眼,“杀了他。” “是。” 裴元志转身的时候,就听一声闷闷的惨叫,那个灰衣人的脖子上已被割了个大口子,绝气而亡了。 “走,回客栈去。”裴元志施施然离开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刚刚处决了一个人。 冷义朝暗卫招招手,三人先后离开了这里。 捆在树上的灰衣人,正死不瞑目地“看着”离开的三人。 这时,有一只灰褐皮毛的小兽,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它看了眼那个死掉的灰衣人,哼哼两声后,朝客栈方向飞快跑去。 本院,请勿转载! 202,请君入瓮 郁娇正在喝茶,等着霜月回来向她汇报找人的情况。 这时候,灰宝先一步回来了,跳到她的面前,将看见的一切,吱吱唔唔地模仿了一遍。 “哦?他们这么安排的?”郁娇眯起眼来。 “还杀了一个人。”灰宝浑身炸毛跳起来,“死人了,死人啦——” 郁娇将它捞进怀里,捏了捏它的耳朵,“死的是坏人。当然,死了人,正好被我用一用。” 灰宝缩在郁娇的怀里,瑟瑟抖,哼哼吱吱,“死人啦,死人啦——” 郁娇好笑着安慰它,“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桃枝正在屋中收拾郁娇出门穿的衣衫,也笑道,“这小家伙怎么怕成了这样?” “它就是个胆小鬼。” “老子不是胆小鬼!”灰宝哼哼。 郁娇更笑了,“好,你胆大,你是英雄汉。” 灰宝哼哼着,“当然了!” 房间外的过道上,有脚步声传来。 灰宝只撩了下眼皮,继续窝在郁娇的怀里,并不理会。 每回有人来,灰宝只要是这样的神情,郁娇就知道,这是熟悉的人来了,没有危险。 果然,霜月眉开眼笑地推门进来,“小姐,找到人了。” 郁娇随口问道,“随意找个人就好,不必是美人,对了,你都安排好了吧?” 霜月点头,“嗯,安排好了。” 桃枝倒了碗凉茶给霜月,好奇问道,“霜月,你找的人,长什么样?” 霜月得意地扬唇,斜了桃枝一眼,“猜。” 桃枝恼恨地瞪眼,“这人海里的一个人,我哪里猜得着长什么样?别卖关子了,说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郁娇说,挑个丑的女人就好,于是呢,她就十分的好奇着,是怎么样的一个丑法。 郁娇搂着灰宝,往两人说话处走来,“那家青楼里,有个打杂的女仆,长相奇丑,名字似乎叫喜妞,是找的她吧?” “不是。”霜月嘿嘿一笑,“喜妞病倒了,我找另外的人顶替了。” 郁娇对霜月办事放心,只随口说道,“差不多的人,也是一样的。” 反倒是桃枝越的好奇了,一个劲地追问霜月,“究竟是什么人呀?” 霜月依旧不说话,只神神秘秘地一笑,“去了‘四季香’茶楼,你就知道了。” 桃枝翻了个白眼。 …… 从丰台县往京城方向的大道上,有两人正骑马快奔。 骑马跑在前方的一人,黑衣黑斗笠,正是易了容的楚誉。 也就在刚才,霜月飞鸽传书的消息又到了。 郁文才的大儿子郁人志,带着四个杀手准备行刺郁娇。 行刺? 这是活够了吗? 头顶烈日当空,他双眸中透出的寒意,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有路过与他错身而过的行人,见到他的神色,吓得匆匆快步躲开。 …… 客栈中,郁娇的房间。 景蓁一直忐忑不安地看着窗外的街景,郁娇却像无事人一般,正逗着灰宝玩耍。 郁娇的丫头桃枝,也是神色平静着坐在一旁绣着帕子。 “娇娇,你还是别去了,我这心里头乱得很。”景蓁关了窗子,回头看着郁娇。 郁娇弹了弹袖子,“那怎么行?我这都安排好了。”她站起身来,朝桌上的小西洋钟看去一眼,“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霜月正等着我呢。” “娇娇……”景蓁蹙眉,上前拦着郁娇,叹道,“我一个人去吧,大不了被裴元志说一顿,说我没请动你。” 郁娇却道,“蓁儿,就算你不冒用我的名字答应裴元志的约会,我也会去主动约他。” 景蓁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娇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郁娇冷笑,“我忍他多时了!” 今天,无论如何,她也要将裴元志扣在这个集镇上。 裴元志去不了丰台县,楚誉才好放开手脚地办事。 景蓁见劝说不过郁娇,只好做罢。 不过呢,她在衣衫内悄悄地藏了一把剪刀。 小镇上,只有一条街,郁娇她们住的客栈,和四季香茶馆分别在街的两头。 步行只要一刻时间就可到了。 但是呢,郁娇和景蓁都是出身高门大户,步行出门,有违礼数。 所以,桃枝依旧让小全子将马车赶过来。 景蓁带着她的侍女童儿,郁娇带着桃枝,一起坐马车往茶馆而来。 霜月早已离开,候在茶馆里了。 …… 这处集镇的另一家客栈里。 郁人志听到手下人的汇报,眉头紧锁起来。 “你说什么?赵一全不见了?陈金来,你有没有到青楼酒楼里找找?”郁人志眸光阴沉,冷喝着问道。 护卫陈金来点头,“属下去找了,这处镇子又不大,也就三家客栈,两家酒馆,一家青楼,一家茶馆,属下是一家一家地找,都找过了,仍是不见他的人影,所以,属下这才来汇报给大少爷。” 郁人志眯起双眼,咬牙怒道,“都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郁人志不敢带太多的人马出门。 因此,这四个武功最好的护卫,他都派有任务。 可如今少了一人,叫他如何是好? 郁人志咬牙切齿,“不找了,按计划行动。” 陈金来应了声“是”,转身离去办差去了。 郁人志从行李里翻出一只弓弩,用帕子细心地擦着。 他的唇边扬了抹冷笑,郁娇,此处便是你的归宿地,谁叫你不老实地呆在丰台县的?今天你死,可怨不得别人。 …… 裴元志在景蓁离去后。 马上带着冷义,往四季香茶楼而来。 除了冷义之外,他的身边,也跟着几名暗卫。 本来呢,以他的武功和冷义的身手,足足可以对付郁娇身边的两个丫头。 但此刻出现了郁人志的人,他不得不多带几个人,暗中防护着。 …… 四季香茶楼的一楼,零星摆着几张桌子,二楼是用雕花木墙隔开的雅室。 因为只是座小集镇,所以,整个茶楼的人并不多,一楼的普通座上,有一个白衣长衫的男子,在独自饮茶。 那人面容俊雅,他坐在窗边,一缕淡金色的阳光斜射在他身上。 他在那光晕里,独自成一画。 茶香四溢。 浓浓的氤氲里,白衣男子自酌自饮,桌上放着四盘糕点,却一块也未动。 有客人经过他身边时,惊叹一声,这人长得真好看,像谪仙一样。 茶楼的掌柜讨好走来,“公子,可是点心不满意?” “不是,本公子只想饮茶而已。”左青玄微微一笑,又问那老板,“楼上的雅室,都满坐了吗?” 茶楼掌柜想了想,“只有三个雅间有客人,空了七间。” 左青玄点了点头,“知道了。”他给了那茶楼掌柜小费,挥手让人离开了。 左青玄的目光忽地一暗,裴元志—— 二楼,左手边倒数第二间茶室里,有人轻轻地推开窗子,从窗子可看见从店门口出入的茶客。 这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穿一身天青色长衫,温文尔雅。 阳光射进窗子,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却没有一楼那人飘逸俊美,但也是个美男子。 他握着把白纸折扇,忽而敲敲前胸,忽而敲敲后背,看一会儿楼下又跺步回来坐在桌边饮一口茶水。 这人频繁地探身窗口,脚步凌乱,足可以看出他的心焦,他在等人,人却不来。 裴元志。 …… 郁娇的马车,到了四季香茶楼。 小全子将马车,停在一棵大树下的阴凉处。 桃枝和童儿,分别扶着郁娇和景蓁走下马车。 景蓁看了眼茶楼,眉尖皱了皱。 郁娇的神色,反而是平静地。 她装着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笑着问景蓁,“蓁儿,你订的雅室,是哪一间?” “在二楼,最左边的那一间。”景蓁回道。 “哦。”郁娇随意地应了一声。 几人进了茶楼。 郁娇不经意,看到左青玄坐在一楼窗子边的一张桌边饮茶。 她讶然了一瞬。 “四小姐,好巧,在这儿遇上你了。”左青玄站起身来,朝郁娇微微一笑。 “左公子呀。”郁娇回礼,笑道,“我和我表姐来这儿饮茶呢。” 景蓁也朝左青玄颔首一礼,“左公子。” “哦,那不打搅你们时间了。”左青玄温文尔雅的一笑。 郁娇看了他一眼,和景蓁往楼上走来,心中暗道,这个左青玄怎么来了这里?。 郁娇和景蓁到了霜月订下的那间茶室。 桃枝看到屋中有一个红衣女子,哦,抑或是男子,一时惊得睁大了双眼。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世上,有这么丑的男子吗? 霜月朝桃枝眨眨眼,“我找的人怎么样?” 桃枝脸上讪讪一笑,“好好好好——”才对。 霜月招手叫过牛子,“快过来见过两位小姐。” 牛子早看出来了,穿得好些的郁娇和景蓁,一定是主子,便上前问好,“两位贵小姐好。” 郁娇将牛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不错。一会儿听我的吩咐。” 牛子被霜月恐吓加收买,早已被训得服服帖帖,哪敢不听话? 他咧嘴一笑,“是是是,贵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长得好看的人呢,笑一笑,能让人心情愉快。 长得丑的人笑一笑,让人三天不想吃饭。 牛子的笑,便是那种让人看了三天不想吃饭的人。 桃枝和童儿,还有景蓁,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 景蓁将郁娇拉到一旁,“娇娇,这就是你找的替代你的人?” 郁娇点头,“对啊,没错。” 景蓁的唇角抽了抽,“裴元志会上当吗?” “一定会的,我自有主意。”郁娇扬唇微笑,“走吧,你去将裴元志请来。” 景蓁心中忐忑不安,还是点了点头,“……好。” 她拉开茶室的门,现过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小心地往裴元志的那间茶室走来。 景蓁按着同裴元志的约定,敲了三下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 一身天青色长衫的裴元志,站在门口,他往景蓁的身后看了看,“蓁儿,郁娇呢,怎么只有你?” 看不到郁娇前来,裴元志的眸光攸地一沉。 景蓁叹了一声,“元志哥哥,郁娇说,既然元志哥哥真心道歉,就得上门去道歉,哪有她来见元志哥哥的道理?她不来呢!” 裴元志眯起双眸,“刚才,我看见她和你一起进了茶室,她走了?” “哦,那倒不是,而是在另一间茶室里,她说,元志哥哥既然想道歉,就去她的茶室见她。”景蓁说道。 原来没有走。 裴元志轻松地勾了下唇角,笑道,“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她走了。好,我这就去见她,她在哪间茶室?” “就在你的隔壁。”景蓁一指旁边一间。 裴元志抬步走了过去。 景蓁上前敲了敲门,“娇娇,是我,蓁儿。” 过了片刻,门从里拉开。 郁娇看到裴元志,装着微微一愣的神色,“裴世子?” 裴元志微笑,“娇娇,我们进去说话吧。” 本院,请勿转载! 203,裴元志中计 修错字 郁娇站在门口,也没有请裴元志进门,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 她低着头,似乎是犹豫不决。 “娇娇,我得知你在这处集镇上,特意从京城赶来向你道歉的,你忍心叫我白跑一趟?”裴元志叹了叹,“我们不管怎么说,也是亲戚,不是吗?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何必这么执念呢?” 郁娇抬头看他一眼,“进来说话吧。” 裴元志心中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好。” 站在裴元志身后的景蓁,反而是忧心起来,开始为郁娇捏了把汗。 郁娇不以为地闪身让开,让裴元志进了屋里。 景蓁跟着走了进去。 她笑道,“元志哥哥,你跟娇娇说话吧,我先出去办点事儿。” 说着,她招手叫过自己的侍女童儿,离开了屋子。 桃枝和霜月,早在景蓁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藏到了景蓁订的那间茶室里去了。 屋子里,只有一个丑得出奇的“侍女”牛子站在桌旁。 裴元志看到牛子,厌恶得皱了皱眉头,“娇娇,这是……” 郁娇看了眼牛子,淡淡说道,“‘她’本是个要饭的哑女,我见‘她’可怜,就收在身边做了侍女,‘她’听不到,也不会讲话,只会看手语,你不必理会‘她’。” 能进郁娇的屋子,已经是不容易了,再赶走一个又哑又聋的侍女,郁娇要是怒了,赶走他了,他和郁娇的关系,只会更加恶化。 裴元志权衡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走到桌旁坐下了。 因为,他感知得到,郁娇的这个丑侍女,根本不会武。 那个会武的叫霜月的丫头,不在茶室里。 牛子倒了碗茶水放到他的面前,裴元志厌恶着往旁坐了坐,不予理会。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放在桌上,笑着朝郁娇招手,“这是贡品茶叶,是从太妃那儿得来的。朝中臣子们吃到这样的茶叶,还需等几天,娇娇,我特意带了来,给你尝尝。” 郁娇淡淡看了他一眼,走了过去,在桌边坐下了。 灰宝一直蹲在屋中的角落里,摇着小尾巴,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裴元志的一举一动。 只见裴元志倒掉了原先茶壶里的茶水,又倒进清水冲洗了一遍,再捏了几片茶叶投入茶壶里,注入炉子上的热水,洗茶,沏茶。 郁娇坐在一旁,看着他十分认真地沏茶,眼神眯了下。 等了片刻时间后,裴元志将茶水倒入两个事先洗好的茶碗里。 他推了一杯到郁娇的面前。 “尝尝看。” 郁娇看了他一眼,未接茶水。 “娇娇。”他道,“我知道你因为婉音的死,对我一直有成见。你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不将我当仇人?” “那么。”郁娇看着他,勾了勾唇角,“你帮我找回我义父的尸骨,或许,我会原谅你。” 裴元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但他想着此行的目的,还是答应起来,“好,我会想最大的办法,找回岳父大人的尸骨。” 说完,他将茶水又往郁娇的面前推了推,“你不尝尝看吗?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特意从京城带来的。” 对她好?郁娇心中冷笑。 他来找她,想干什么?当她不知道? 不过呢,鹿死谁手,今天谁死谁活,还是个未知数。 他太自信,太自以为是,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弱女子,那么,且叫他在这里摔一个大跟头。 大约怕郁娇不相信他的茶水,裴元志自己先捧起茶碗喝起来。 茶水入肚,裴元志感到身体忽然出现了异样。 他眯起眼来看向郁娇,脸上的神色,阴沉了几分,“娇娇,这茶水……” 该死的,他中了软筋散! 郁娇居然敢对他下药! 郁娇淡淡看了他一眼,对牛子做了几个手势,“裴世子身子不舒服,快过来伺候着。” 牛子点点头,大步朝裴元志走来。 裴元志彻底恼羞成怒,忽然出掌打向牛子,一掌打翻牛子后,就伸手来抓郁娇。 郁娇早料到他会来这么一着,裴元志自持武功高强,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快速站起身来,闪身让开,往门口边退去,冷笑道,“裴世子这是怎么啦?为何对郁娇动手?还说什么对我好?对我好就是想打一顿吗?” 裴元志大喘了几口气,“不是,娇……娇娇……,你听我说。” 他悄悄地退下一枚玉扳指,朝郁娇的身上用力弹去。 走到门边的郁娇,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心头一沉,没想到裴元志中了药,还这么有力气? 灰宝见郁娇吃亏了,马上跳过来帮忙。 但是,毕竟它个子太小,裴元志又会武,灰宝被裴元志一个袖风扫落在地。 裴元志踉跄着向郁娇走来,他道,“你将我药倒对你没有好处,你已经被其他人盯上了,你同父异母的哥哥郁人志,派了杀手要杀你,你知不知道?” “我根本没有下毒害你,茶叶是你的,茶杯茶壶和水,不是被你检查过了吗?”郁娇回头,冷笑道,“是不是你想害我,弄巧成拙反害了自己吧?” 裴元志一愣,郁娇是如何看透他的心思的? 他的确有此想法,但是,他不会蠢得在茶水里下药,他的药在身上。 “你这是在冤枉我,我喜欢你,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裴元志免强支撑着身子,一步一挪地朝郁娇走来。 “那你放了我啊?”郁娇冷笑,她走不了路,只得拖延时间稳住裴元志。 只要霜月和景蓁的人一来,她就没事了。 可谁知,屋子外头响起了打斗声。 还隐隐约约听到霜月的怒喝声,“你们是什么人?” “娇娇,听话,过来。”裴元志来抓她的胳膊,“这处茶楼被包围了,你走不掉了。” 郁娇身子软,她朝灰宝喊了一声,“灰宝!” 灰宝龇牙裂嘴,跳起来直扑裴元志的面门,裴元志惊吓之下,只得缩回了手。 郁娇借机拉开门,身子滚了出去。 屋子里,裴元志因为体内的药效作挥了作用,越的行动无力。 可偏偏这时呢,被他打了一掌的牛子,揉了揉额头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扑向裴元志。 裴元志刚才手掌无力,只用了二层的力道打向牛子,所以,牛子并没有受伤,很快就清醒了。 裴元志看到他男不男女不女,且长得丑陋的嘴脸,大怒道,“滚开!” 牛子才不理会他。 牛子心中想着,这小白脸刚才打了他一掌,到现在这心口还疼呢,他可要还回去才不吃亏。 因为牛子并不认识裴元志,所以,在心中恼恨的时候,不管不顾地按着霜月吩咐的要求去办。 “非礼”一下裴元志。 裴元志中了药,加上牛子人如其名,力大如牛,裴元志到了他的手里,跟揉小猫儿一般,三下两下将裴元志的衣衫脱尽了。 裴元志除了恼恨,也只有恼恨。 郁娇居然敢对他下药? 不对,他闻过了,水无毒,茶叶是他带来的,茶杯茶壶被他清洗过,并没有毒。 可他明明中了毒,这毒又是从哪里来的? 牛子将他的衣衫脱尽后,扑上去就咬。 裴元志冷笑,“等本公子药性退了,当心你的狗命!” 牛子才不怕他,“老子现在就要你的狗命!” 砰—— 挥拳就朝裴元志的身上凑去。 裴元志眯起眼,“你不是哑巴?” “你才是哑巴,你他娘的全家都是哑巴!”牛子又恶狠狠地揍了裴元志一拳。 疼得裴元志眼冒金星。 心中大怒,郁娇—— 灰宝哼哼吱吱地,也马上逃离了这里。 茶室外,有几人在打斗。 霜月提着一把剑,正同三五个汉子在厮杀,见郁娇从茶室里爬出来,惊问道,“小姐,你怎么啦?” “我腿动不了。大约被点穴了。”郁娇坐在地主,“这些是什么人?” 据她所知,不是只有郁人志的几个人吗?难道是,裴元志在下暗手? “不清楚。”霜月一边同那几人厮杀,一边往郁娇这边挪过来。 她用力踢倒一个人后,飞快扶起郁娇,同时,手掌用力,解了郁娇的穴位。 灰宝见霜月处于下方,跳起来相助。 小东西虽然小,但是,它左突右跳间,竟然将那几人绕晕了。 霜月得了相助,一脚一个,全都踢倒在地。 “走,下楼去!”霜月拉着郁娇飞快往楼下去跑去。 谁知,又有更多的人往楼上冲来,这些人,个个手拿砍刀。 “小姐,怎么会有这么的人?”霜月也惊讶了,郁娇不是说,只有郁人志找来的四个杀手吗? “退回二楼,从窗子口跳下去。”郁娇沉着吩咐着。 “好。”霜月道,拉着郁娇往回跑。 二人正以为今天逃不掉时,楼梯上忽然传来惨叫声。 数个人被人踩倒在地。 郁娇回头,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飞快往二楼跃来,很快到了她的面前。 “四小姐,你没事吧?” 郁娇眯了下眼,左青玄? 他不是个书生吗?武功怎么这么好? 郁娇点头,“我还好,这里忽然出现了不少匪徒,拦在了楼道上,我和我的侍女正打算从窗子口跳下去。” “跟我来。”左青玄拉过她的手,带着她飞快往楼道另一头的窗子口跑去。 霜月见有人相助,心下松了口气,提着剑挡着追来的匪徒,边打边退。 左青玄已带着郁娇到了窗子口。 “这里很高,四小姐,得罪了。”左青玄道,然后,他弯下身子,将郁娇打横抱起来,抱着她跳了下去。 郁娇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到了一楼的楼下。 霜月愣了愣,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小白脸?她脸色一沉,随后跟上。 左青玄抱着郁娇继续往前跑。 郁娇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左公子,能否放我下来?” “你确定,你跑得得那些人吗?”左青玄道。 郁娇往后面看去,果真有不少人追了过来。 “将这里围起来,有人勾结匪徒杀人了。”有一队兵差模样的人,往这里大步跑来,“所有人不得出入!违者格杀勿论!” “从楼上跳下来几个人,他们一定是匪徒,不准他们跑了!” 四五个兵差提着宽口大刀朝他们跑来。 霜月眨眨眼,“小姐,这里怎么会有兵差?” 郁娇也不想不明白。 她让景蓁去报案,举报裴元志杀了人,也只是跟一个亭长报案,这里离着丰台县县衙门还有七十多里,离着京城虽然只有五十里路,但没有京官设在这里,必竟,只是一座小集镇,不会设官衙。 管着这处治安的,只是个亭长。 “那是路过此地的刑部侍郎所带的一些护卫。”左青玄道,“他为人古板,被他抓着了,不会好过,我们快走。” 左青玄抱着郁娇,往一辆马车处跑来。 霜月见左青玄一直抱着郁娇,越看越不顺眼,“左公子,劳烦放下我家小姐,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身为夫子,难道不懂?” 左青玄淡淡道,“要命还是要名声?” 霜月:“……”这是借口占便宜吧? 可就在这时,左青玄正要带着郁娇坐进马车,又有一人忽然从一侧的小巷里闪身出来,将郁娇抢了过去抱在怀里。 “四小姐,府里的马车在那边,这不是郁府的马车。”说着,抱着郁娇往另一处方向跑去。 郁娇微愣,楚誉? 此时的楚誉是一身普通的黑衣,脸上贴着**,而且,将声音也伪装了,要不是她之前已见过了他的这副样子,还以为是个陌生的人。 “对,这不是我们府上的马车,我真糊涂了。”郁娇回头朝左青玄微笑道,“刚才多谢左公子相救,这是我的暗卫。有他相助,我已经没事了。” 左青玄停了脚步,没有追上前,朝郁娇点了点头,微笑道,“好,四小姐保重。” 楚誉带着郁娇,坐进了小全子赶的马车,霜月抱着灰宝,随后跟上。 不过,小全子并不在这里。 也被郁娇派去办事去了。 马车里,郁娇惊讶看着楚誉,“你怎么来了?” “是呢,我怎么来了。”楚誉冷笑,“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敢算计裴元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冷血的人。” 郁娇叹了一声,“我担心他进了丰台县城后,会惹出事来,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拖住他。” “拖住他?”楚誉眯了下眼,“你如何拖住他?他狡猾如狐狸,怎么会上你的当?” 郁娇扬唇一笑,“因为,他太自大了,居然杀了一个人!” 楚誉眸光微缩影,“他杀了谁?” “郁人志的护卫!” “然后呢?” 郁娇坐正身子,冷冷一笑,“杀人么,当然是要偿命的!” …… 景蓁按着郁娇的吩咐,带着自己的侍女,去集镇上亭长家报案,说,路过一处荒宅时,看到有个死人弃在那里。 没想到,有个刑部侍郎路过这里,被亭长接到家里在吃饭。 一听说死了人,刑部侍郎和亭长马上往荒宅赶来。 他们在死尸的身上,现了一根断掉的玉佩上的穗子。 而这时呢,小全子又跑来这里说,茶楼里出现了匪徒,正提刀抢劫呢。 亭长和刑部侍郎又带着人匆匆往茶楼里赶来。 几个匪徒见势不妙,一个个做鸟雀状,全都散开跑掉了。 “一楼没人,二楼再看看。”刑部侍郎对护卫们说道。 “来人,上二楼搜!”亭长也吩咐起了自己的随从。 于是,搜来搜去,搜到了裴元志和牛子的茶室。 门一拉开,众人看到里头的情形,一时惊住。 亭长一阵惊呼,“打搅了,打搅了。”正要转身离去时,有人说道,“看,这根穗子,跟死尸身上的,是一样的。” 本院,请勿转载! 204,裴元志入狱 亭长眯了下眼,“拿过来!” “是。”一个小厮跑上前,从地上的一堆衣衫中,捡起一根朱红色的穗子,递向亭长。 亭长捏着穗子,眯着眼,细看了一会儿。 的确很像,断开的痕迹,相当的吻合。 “哼,一定是这两人中的一人杀了人,将他们捆起来!”亭长看向左右厉声喝道。 之所以说要将两个人一起抓,是因为,裴元志已被牛子脱得一丝不挂。 而牛子呢,也只穿着一身女子的肚兜,和女子的粉色亵裤,没有穿外衣。 这种玉佩上的穗子,又是系在外衣上的,所以,在分不出是谁的穗子时,亭长话,将两人一起抓了。 牛子大惊,“冤枉啊,这不是小人的,小人是穷人,哪里买得起玉佩啊!” “是不是你的,由侍郎大人审了再说。带走!”亭长朝左右挥了挥手,“动作快点!” “是,老爷!”有人应了一声,冲过来几个人。 这处小集镇因为离着京城近,百姓们都不敢为非作歹,除了有少量的打架事情,乡邻们争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件,从来没有生过命案。 偏偏刑部侍郎办完公差回城经过他这里,出了一桩人命案子,他不给办得认真一点,刑部侍郎到京里或是到丰台县令那儿告他一状,他这亭长还当得了吗? 亭长虽小,也是官啊,管着方圆十里的乡民呢。 有两个提刀的小厮,和两个衙兵差,一齐来抓裴元志和牛子。 裴元志想说自己是京城永安侯世子,谁敢抓他小心狗命。 但又往身上一看,他一丝不挂,还被一个长得跟男人一样的女人骑坐着,传了出去,他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将来,他还怎么做官? 这样一想,裴元志唯有在心里生着闷气,不敢作。 更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 他心中则在企盼着,冷义现他被抓,一定会马上赶来救他。 同时呢,他在心中想着,说他杀了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玉佩穗子,又是几时断掉的? 有小厮往他身下看了看,哈哈笑着,胡乱抓了件衣衫,免强围在裴元志腰间。 裴元志动弹不了,任由这些人将他带走了。 牛子见抓他的人个个凶狠,不敢反抗,只好跟着走。 再说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根本没杀人。 亭长想在刑部侍郎的面前表现一番,得意洋洋着,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将两个嫌疑犯带到了楼下。 因为裴元志披头散着,又只在腰间围着一件衣衫,光着脚,连鞋子也没有穿,完全不是往常温文尔雅,贵气逼人的富家公子形象。 加上他不开口,坐在楼下等着亭长搜寻结果的刑部侍郎,并没有认出他来。 刑部侍郎只懒懒说道,“哼,这两个嫌犯,一定要仔细地审,看看还没有同伙!不老实的,大刑侍候着!” 亭长走到刑部侍郎的面前,讨好着笑道,“是,大人,您放心吧,卑职一定好好地审问。卑职这长风亭,自打大齐开国以来,就没有生过命案,可不能任由这两人坏了这里的风气。” “说得好。”刑部侍郎抬了抬袖子,“走,审案子去。” 裴元志和牛子,被带到了一座祠堂模样的大宅子里。 因为是公开审案子,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密密麻麻的人,挤在祠堂门口的两侧。 看到牛子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居然穿着粉红小肚兜和粉丝小亵裤,人们齐齐哈哈大笑起来。 “嘿,那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吧,穿着绣花红衣呢。走路还扭扭捏捏的。” “不对,男的,看,胸都没有。” “女的,看,脸上抹了胭脂。” “女的!” “男的!” “我说女的就是女的,就在刚才,这二人还在四季香茶楼里野合呢,这女的坐在这个男的身上,嘿,那叫一个彪悍霸气。” “啊?就这样的长相?这男的还愿意要?”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男人爱女人的爱好啊,就跟有人爱香喷喷的牛肉汤,有人爱臭哄哄的臭豆腐一样。各有所爱呗。” “哈哈哈,好一个各有所爱!” “哈哈哈——” 有人形容起牛子的彪悍,和裴元志的顺从,神情惟妙惟肖,惹得更多的人哄笑起来。 牛子不以然,他一直在青楼里打杂,见多了卖笑的场面。 裴元志就不同了,他可是世家子弟,自小到大,受过良好的家教,如何吃饭,如何行礼,如何坐,如何走路,都经过族里夫子的严格调教,今天受了奇耻大辱,他是敢怒不敢言。 看一眼走在另一侧的牛子,恨不得杀了他。 当然,他心中更加恨起了郁娇。 祠堂中,刑部侍郎坐在上首,他的左下首方向,坐在长风亭的亭长。 “带人上来!”亭长冷喝一声。 “是,老爷。” 有几人将牛子和裴元志押了上来,“跪下!” 牛子自觉地跪下了,裴元志不想跪,被人踢了一脚。 他本身就中了软筋散,被人一踢,由不得他不跪了。 “将死尸抬上来!”亭长朝外头高喝一声。 “是,老爷。” 很快,有两个人跑出去抬人去了。 不多时,一副担架抬进了祠堂。 担架上头盖着块白布,人们吓得慌忙闪身让开。 两个小厮将担架放在了地上。 “将布揭开!”亭长喝道。 “是。” 一个小厮将布揭开。 只见担架上的那个人,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血口子,鲜血染得胸前的衣襟,一片血淋淋。 裴元志眯了下眼。 牛子吓得眼皮一跳,马上嚷道,“冤枉啊,小人没有杀人。” 亭长怒喝,“那么,这根玉佩上的穗子,是你们两个中,谁的?快说!” 牛子道,“小人是万花楼的,今天是第一回接客,平时穷得连胭脂都买不起,而且,小人的相貌又是这样的,从来没人打赏小人银钱,哪里买得起这种玉佩?” “那么,是你的了?”亭长眯着眼盯着裴元志。 牛子道,“是他的,他是小人的恩客,是他请小人进茶室里服侍他的。” 亭长走到两人的面前。 他捏起裴元志身上的衣衫来看,点头道,“嗯,这身衣衫,价值千两,能买得起这等衣衫的人,当然买得起玉佩了。”他又看向牛子的身上,皱着眉头道,“一身的劣等衣衫,脸上也是劣等的胭脂水粉,粗手粗脚,一看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穷鬼。” “对对对,小人是穷鬼,小人全家都是穷鬼,几代人都没见过玉佩呢。”牛子忙点头。 “抬起头来,让本老爷看看!”亭长眯着眼,看着裴元志。 有一个小厮撩起裴元志的头。 亭长冷笑,“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居然是个狼心狗肺的杀人犯,可见,人不可貌相。” 刑部侍郎盯着裴元志的脸,捏着胡子尖略有所思。 这个人的相貌,怎么看着好眼熟啊? 可别是京城的哪个贵公子吧? “你叫什么名字?”刑部侍郎问着裴元志。 裴元志哪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虽然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人命官司不会叫他吃苦头,他动动自己的关系,这事就可过去。 但是那样一来,他被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丑八怪给扑倒在地,又啃又咬的事,就会传遍开去。 这里离着京城不远,只怕,不出一天的时间,他裴元志的名声,就毁于一旦。 将来回京,他会被人指着脊梁骨笑的。 裴元志不想被人如此笑话,便说道,“小生名叫氏元,江州人氏。去京城做生意的,路过这里住店,与这死掉之人生过口角。但是,小生没杀他,他是怎么死的,小生不知道。” 他说着一口江州话。 刑部侍郎听这声音,眯了下眼,嗯?不是京城的人?那么,他认错人了? 不是京城的人,那就好办好了。 一个外乡人,更是好办。 “亭长,他说死者的死,不关他的事,可本官觉得,就是他杀的。狡辩也没用!” “对,狡辩也无用,来人。将他带下去,关起来!由侍郎大人带到京城,交与刑部亲自审理去。” “是!”几人小厮和护卫一齐走上来,将裴元志拖下去了。 牛子见裴元志被带走了,自然明白不关他的事了,欢欢喜喜地朝刑部侍郎和亭长叩头行礼,“两位青天大老爷,请受小人一拜。”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亭长挥手让牛子快走。 这人长得太丑了,看着都不想吃饭了。 “是是是,小人这就走。”牛子欢欢喜喜地走了。 他回到了茶楼,寻回自己的衣衫,和藏起来的一锭银子,悄悄跑掉了。 他在青楼里劈柴,一月只有五百文,干上一年都没有十两银子,他早就不想干了。 今天意外得了十两银子,现在又得罪了那个贵公子,不跑的话,不是傻子? 牛子没回青楼,揣着霜月给的银子,喜滋滋跑回山里的老家去了。 而青楼里呢,少了个劈柴的,再找一个就是了。再说了,老鸨意外得了五十两银子,她才懒得去管牛子的死活。 没人找她要人,她才懒得找。 …… 郁人志带着剩下的三人,一直埋伏在客栈里,只等到了天黑就行动,好刺杀郁娇。 没想到,郁娇出门去了,半天还没有回来。 正当他恼火时,他的一个护卫前来汇报说,这处集镇的亭长,找到杀死他护卫的凶手了,已被关了起来。 郁人志眸光阴沉,手指紧握,“哼,本少爷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地人,敢杀丞相府大少爷的人!备马!去找亭长!” 他一定要亲手教训一下,那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恶徒! 杀他的人,简直是从老虎嘴里拔牙,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是,大少爷!”护卫应道,转身备马去了。 郁人志怒气腾腾找到了亭长。 亭长仍同刑部的侍郎在一起。 亭长不认识郁人志,但是这个刑部侍郎认识啊。 刑部侍郎当下就惊讶说道,“哎呀,是郁大少爷啊,您怎么来了这处小集镇?” 堂堂刑部侍郎居然对一个青年公子如此尊敬着,亭长心中明白,这位高瘦个子的年轻人,一定是个身份尊贵之人,又听得说是姓“郁”,难道,是京城丞相的儿子? 亭长不敢大意,忙恭敬地朝郁人志陪笑问安。 郁人志冷冷说道,“本少爷路过这里,却不料,护卫被人杀了。” 刑部侍郎和亭长大惊之色,“啊?谁人敢杀郁大少爷的护卫?本官绝不轻饶。” 郁人志冷笑,“你们已经将犯人关起来了,本少爷此时前来,就是来看看他的嘴脸的,请大人和亭长行个方便吧?让本少爷前去见一见那人。冤有头,债有主,本少爷今天不亲自罚一罚他,如何对得起冤死的护卫?” 本院,请勿转载! 205,挨揍 原来死者是郁人志的护卫。 刑部侍郎和亭长,两人心中同时庆幸道,幸好抓到凶手了,不然的话啊,得罪了郁大少爷,这日子就难过了。 这可是丞相府的大少爷啊! “是是是,郁大少爷说的极是,本官已将凶手关起来了,你可以随时去看。”刑部侍郎讨好说道。 亭长和刑部侍郎,亲自带着郁人志,来到关押裴元志的地方。 因为地方小,也没有专门的牢房。 他正生着闷气时,有个小厮走来,将一碗不明药物,往他嘴里狠狠地灌去。关押处,只是间废弃的屋子,由刑部侍郎的两个随行护卫,及亭长的三五个手下小厮,一起看守着。 “人就在屋里,拿铁链子锁着胳膊腿呢,郁大少爷请进吧。”亭长陪笑说道。 屋子中,裴元志正坐在地上,闭目调息。 他中的软筋散,剂量很足,连他这个武功高手,都手脚无力,可见,下毒之人的用心,十分的恶毒。 他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郁娇,就真的这么恨他么? 裴元志的目光中,渐渐地透出杀意来。 同时呢,他心中又恼恨起了冷义。 该死的,冷义那家伙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救他? 郁人志跟着亭长和刑部侍郎进了屋里。 只见屋中的柱子上,锁着一个人,长得细皮嫩肉的,像是个富家子弟,不过呢,模样儿很是狼狈。 那人披头散,一身的淤青跟牙印。 没有穿衣,连脚也是光着的,只用一件外衫,围着腰间。 郁人志眯了下眼。 亭长见他一脸的疑惑,马上说道,“这家伙太放肆了,杀了人之后,还有胆子去嫖|妓,看,正在欢好时,被在下等抓住了。” “哼,这是想在临死前,做个风流鬼吗?”郁人志冷笑。 他也不看屋里关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是犯人,马上对身边跟随的另一个护卫陈金来说道,“给本少爷打!重重地打!敢杀本少爷的人,他是活腻了吗?” “是,大少爷。”陈金来撸起袖子,大步朝裴元志走去。 裴元志想转身来看郁人志,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但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又曝光了,想到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只好生生的忍着。 陈金来是习武之人,拳头硬如铁锤。 裴元志又中了药,没有内力护体,几拳下去,裴元志就被揍得鼻子出血,口角歪斜。几乎不成人样了。 “别打死了。让本公子看看他的嘴脸,本公子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杀丞相府大少爷的护卫,哼!”郁人志见“杀人犯”被狠揍了一顿,抬手制止了护卫陈金来。 他也看出来了,这家伙长得细皮嫩肉的,一定是哪个富家子弟。 可再怎么富家子弟,见到他丞相府的大少爷郁人志,都得矮上一头。 所以,郁人志才没叫陈金来打死“犯人”,而是傲然地走到裴元志的面前来。 陈金来抓起裴元志的头,用力往后拽,以便让裴元志的脸,更好地展现在郁人志的面前。 郁人志冷笑着走上前,来看裴元志的脸。 这一看不打紧,郁人志顿时吓得神色大变,心头凉。 裴元志? 坏了,他打了裴元志? 可…… 不对呀?裴元志是个任人揍的人吗?有人对裴元志言语不逊几句,裴元志也会马上还击。 他的护卫陈金来,也认出了裴元志,更是吓得身子一抖,慌忙松了手。 郁人志转身问亭长,“这个犯人叫什么名?” “氏元。”亭长回道,见郁人志脸色惨白,马上问道,“有何问题吗?郁大少爷?” “没什么问题,你们抓得很好,抓得很好,辛苦了。”郁人志讪笑着,拍拍亭长的肩头,走出了屋子。 陈金来见郁人志走了,也赶紧跟着走了。 只有一个亭长,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屋子外头,刑部侍郎见郁人志出来,讨好着上前问道,“郁大少爷,这个犯人该怎么处置?” 郁人志眼珠子一转,裴元志不说自己是裴元志,那正好,他也装作不认识,反正啊,是这两个傻瓜抓来的。 和他有什么关系? 将来他和裴元志面对面了,他就推说,什么也不知道。 “大人是刑部侍郎,熟悉律法,怎么还问本公子?该是大人自己做决定啊,一切按着律法来。”郁人志说道。 “对对对,按着律法来,明天一早,本官就会押解他回京,听候刑部大人落。”刑部侍郎笑着回道。 郁人志的眸光闪了闪,又小声说道,“大人,那家伙既然敢无缘无故地杀人,一定是个残暴的人,您得让人看好了,可别让他跑了,再乱杀无辜。” 刑部侍郎点了点头,“对对对,郁大少爷提醒得对。来人——”刑部侍郎朝随从喊了一声。 一个随从来到刑部侍郎的面前,“大人,您吩咐。” “你这么做……”刑部侍郎对那随从小声的吩咐起来。 随从眨眨眼,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去了。 郁人志见好就收,对亭长和刑部侍郎褒奖了几句后,马上离开了这里。 等离得这处屋子有几丈远的时候,护卫陈金来小心地问着郁人志,“大少爷,刚才那人……怎么那么像裴世子?” 想到自己刚才打了裴元志,陈金来心头好一阵怵。 裴元志会不会杀了他? 郁人志冷笑,“怕什么?又不是咱们抓的他,以后见了面,就当作,不知道罢了。我相信,裴元志也不敢提起这件事来,要不然啊,为什么刚才打他时,他一句也不吭声?还不是怕人认出来了?呵呵——” 陈金来想了想,笑道,“对对对,那亭长还说,裴世子和一个不男不女的女人在茶室里野合,被人看了去呢,而且,不是他上那女人,是那丑女人上他。他一定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身份。” “哼,就是这个理!”郁人志想到这一点,心中松了一口气,再不怕打了裴元志这件事了。 而裴元志呢,几乎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该死的,真是虎落平川被犬欺! 本院,请勿转载! 206,野外相处. 亭长和刑部侍郎安排好“犯人”的事,又来向郁人志汇报。 郁人志的心中,这时闪过一个想法来。 “本公子认为,杀人犯一定不只这一个,一定还有同伙,请亭长和侍郎大人,多派些人去搜查。” 这样一来,于混乱之中,他才好对郁娇下手。 真是上天助他! 不,是裴元志助他。 亭长和刑部侍郎两人微愣,不管有无同伙,郁人志抓着这件事不放,他们也不敢怠慢。 两人一起忙说道,“是是是,郁大少爷的事,当然会鼎力去办了。” “那就多谢二位了。”郁人志微笑,眼底里,闪过一抹得意。 …… 郁娇被楚誉带到了马车上,霜月心下大松了口气,将马车马上赶了出去。 郁娇不放心景蓁主仆和小全子,忙问霜月,“霜月,景小姐和小全子呢?” 霜月心中直翻白眼,郁娇自己都有危险了,还管着其他人?“放心吧,小姐,景小姐聪明着呢,她和小全子已平安回到客栈去了。” 郁娇放下心来。 才松口气,就迎上楚誉幽深沉沉的眸子。 郁娇眨了下眼,“你有话跟我说?” “对。”他道,语气不大好,“行动前,为什么不跟我说说?居然私自做决定,去对付裴元志?他要是冷血起来,你是他的对手吗?” 郁娇微笑,“可他不是中计了吗?” 楚誉的眼神缩了一下,他是刚刚到集镇上,茶室里的情况,还不清楚,只从景蓁的口里,得知了大致的情况。 “你如何让他中计的?” 郁娇扬唇一笑,“他太自大了,自以为呢,我到了他的面前,会成为一个任他揉捏的小兔子。谁知呢,我让他成了一只兔子。” “……” “我在茶壶的茶嘴上抹了药,那种药,跟他平时饮的茶水相克,所以,别人饮了茶水没有问题,他饮了茶水后,马上会倒地” “……” “他还以为自己中了软筋散。可那种药,更比软筋散厉害,会让他,七天七夜手脚无力,而且,没有解药。” 楚誉听说郁娇下了药,目光马上看向赶车位上,“霜月——” 外头,霜月嘻嘻一笑,“主子,当然是奴婢的药了,嘿嘿——” “这月的奖励银子没有了。”楚誉冷冷说道。 霜月一愣,“为什么?”好几百两呢! “自作主张,该罚!你们的主意,打的是万一他中了计。可万一他不中计呢?四小姐就只有死路一条!还不该罚?” 霜月低头叹气,“是,明白了。” 郁娇睇了楚誉一眼,朝霜月方向说道,“别叹气,你主子不奖励你,我来奖励。” 霜月的眼睛一亮,“是,多谢小姐。” 楚誉的眉尖死死皱起。 郁娇转头看着他,“她现在是我的侍女,你管不了她!” 楚誉:“……” …… 集镇街角一处不起眼的小巷里,停着一辆华丽的大马车。 一个灰衣人急步走了过去,朝马车俯身一礼,“大少爷,人没有找到。” 马车帘子从里挑起一角,露出郁人志的半个身子。 他面露戾色的脸,隐在昏暗的光线里,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没找到?她遁地逃走了?哼,挖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再去搜,地毯式样的搜!” “是!大少爷。”护卫陈金来抱拳应道。 …… 楚誉和郁娇离开茶楼后,现一路上都是不明身份的人在追着他们的马车跑。 阳光下,隐约可见那些人腰间挂着明晃晃的大刀。 “霜月,这些是什么人?”郁娇挑了帘子,问道。 “不清楚呢!小姐,奴婢也在观察中。”霜月将马车赶得飞快起来。 “弃马车,我们不回客栈了。”楚誉道。 他命霜月将马车赶往一处小巷口,借着墙体的遮挡,拉着郁娇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而霜月呢,则继续赶着空马车往前而行。 “这叫兵不厌诈。”楚誉微微一笑。 “我们现在去哪儿?” “跟我走!” 郁娇被他拖进了一间民宅。 好在宅子里没有人在,家中之人都外出了。 楚誉扶着郁娇,在廊檐下的椅上坐下,他则走到宅子门边去查看,确认无人前来后,又走到郁娇的面前来。 “你知不知道,你中了他人的圈套?”楚誉望着郁娇,脸色沉沉,“不是跟你说了吗?老老实实地呆在京城里,哪里都不要去?可你呢,居然往丰台县而来!丰台县里,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呢,暗流涌动。” 郁娇淡然一笑,“我知道,我那同父异母的大哥,一定在借机算计我。” 梅姨娘自己管着帐目,怎么可能愿意他人来插手?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预谋。 她出门时,遇上了郁人志和郁明月,兄妹二人阴阳怪气的说话,就已让她怀疑了。 “那你还跟着前来?”楚誉的脸色,已然是十分的不好看了。 “丰台县里,一定有什么古怪,对不对,楚誉?”郁娇抬头看他,“林世安秘密来了,郁文才堂堂一个丞相,也居然出公差来丰台县。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硝石山。” 楚誉叹了叹,“郁娇,那里很危险。” 郁娇却道,“关于林婉音的事,我怎么坐视不管呢?我得亲眼看着那些人由高处而跌落!” “娇娇……” “我不会有事的,楚誉。”她要活到最后。 …… 霜月离开后,收到楚誉的秘密信号,马上寻到了这里。 “主子。” 楚誉和郁娇正在小宅里闲坐,他目光冷峻问道,“那些追杀的人是什么人?” “有郁人志的几个护卫,还有些人,武功奇怪,看不出路数来,而且,武功相当高。” “除了郁人志的人,其他人有多少人?”楚誉又问。 “有二十人之多。”霜月回道。 郁娇看向楚誉,“那会是什么人?追杀你的,还是杀我?” “不会是追杀你,娇娇。”楚誉微笑,“大约是针对我的,我不是透出,来了丰台县吗?一定是有人现我又悄悄地来了这里。” “主子和小姐还是呆在这里吧,这里安全。小姐住在客栈的消息,不少人都知道了,去了客栈里,反而是危险的。”霜月又说道。 郁娇点了点头,“好。” 可谁知,小宅的一侧,这时忽然响起了喊杀声。 “不要让他们逃走啦!侍郎大人有令,抓到匪贼,格杀勿论!” 喊杀声离他们很近,郁娇不禁蹙起了眉头。 霜月马上抽出身上的软剑,“主子,小姐,奴婢去看看情况。” 说着,她跳上墙头,去看外面的情形。 没一会儿,她跳下墙头,往楚誉和郁娇这儿走来。 “主子,巷子里来了不少人,全是衙役,还混杂着不少黑衣人。”霜月道。 她的话才落,就有几只羽剑射向了宅中的一株枯树。 而那箭羽的尾部,带着火苗,不一会儿,枯树着起了火。 “不好,得离开这里。”楚誉抓着郁娇的手,往声音少的方向走去。 “对,我们要是一直藏在这儿,这片住宅会被烧成灰烬。”郁娇也说道。 楚誉带着郁娇,霜月提剑断后,三人悄然离开了小宅。 小宅旁的小巷里,只有少量的几个黑衣人把守着。 楚誉出手极快,三两下,打倒一个。 有两个,被霜月的剑刺倒一个,被灰宝的爪子抓倒一个,受伤没死的,霜月马上补了一剑。 “出巷子里,往丰台县方向走。”楚誉道,“那里的路偏僻,藏人好藏。” “是。”霜月提剑,往前跑去。 三人出了巷子口,现,有一辆马车横在巷子口。 郁娇认出,这是郁人志的马车。 “那是郁人志的马车。”郁娇眯了眼,“他会不会在上面?” “奴婢去抓他。”霜月马上提剑冲上前,不过呢,让霜月意外的是,车上是空的。“车上没人在。” “无事,迟早有一天找他清算!”楚誉冷笑。 他带着郁娇坐上马车。 霜月识趣说道,“奴婢断后,主子和小姐先行。” 说着,她提剑往另一个方向冲去。 楚誉从马车里,捏了一粒棋子,直击前面奔跑的马儿。棋子射到马的后腿上,马儿嘶叫一声,更加卖力的狂奔起来。 街上,空气中飘浮着紧张与肃杀的气氛,行人与小贩们已如惊弓之鸟早逃了个精光。 楚誉的马车,在街上疾驰。 马车外有笃笃笃笃的声音响起,那是羽箭射在车身的声音。 郁娇眯着眼,“楚誉,我们还是被人现了,听,有羽箭射来了。” “嗯,听到了。”楚誉道,“……小心。” 口里说着小心,身子扑向了郁娇。 郁娇:“……” “还是躺下吧,这样一来,箭羽射不到身上。” 郁娇眯了下眼,“我懂,可是楚誉,你可不可趟到旁边去?”压她身上像什么话? 这是借机占她便宜吗? 她这小身板,全身没几两肉,他压着也不怕搁得骨头疼。 楚誉皱眉,“旁边软垫子上扎着两只箭,万一上面有毒呢,娇娇?” 郁娇脸色一沉,“右边有箭,左边呢?左边还有空地呢!” 楚誉的目光,往左边瞥了一眼,“左边有只枕头,也不晓得是郁人志用过的,还是他的女人用过的,本王嫌脏。” 郁娇无语,“……” 她冷冷瞪他一眼,说东说西的,不就是说,喜欢趴在她身上吗? 当她瞧不出来。 呵! 无人驾驽的马车,一路往前狂奔。 马车后面的追兵,却是越来越多。 那阵阵马蹄声,响如闷雷,一直往丰台县方向而去…… 另一处,茶室的二楼处,有一人正挑起帘子,看向纷乱嘲杂的街道。 这人一身白衣无尘,飘逸俊美。 “主人,郁小姐已经离开集镇了。” “她人呢?” 回话的手下,抬头看他一眼,犹豫说道,“还……还在马车上。” “那你怎么还敢回来?”白衣人冷笑,“还不快去追!” “……是”,手下人吓得身子一颤,慌忙离去了。 …… 郁娇现,马车渐渐地颠簸起来,但那追击的马蹄声,却没有减少,“楚誉……” 楚誉从她身上一跃而起,踢开那几支箭,挑了帘子看向外面。 郁娇则是挑了另一边的帘子,看向马车的另一边。 此时的马车,现在正行走在一条两边都是山石的山凹里。 后有追兵,跳下来更是不行,因为小路极窄,无处落脚不说,只怕会被追兵的箭射成刺猬。而左前方又是悬崖。 悬崖下,是滚滚的河水…… “娇娇,怕不怕?”楚誉放下帘子,回头看向郁娇。 “郁娇偏头看他,怕什么?” “跳崖!” 这样一直跑下去,迟早会被追上。 再说了,马车哪里跑得过单马?而且,目的又大。 “不怕。”郁娇回道。 楚誉放下心来,“那好,我带着你跳下去,我们从河里游水离开。” 说着,他将郁娇往怀里一拉,同时抬脚踢开了马车门。 两人从车里滑了出去。 楚誉搂着郁娇,两人同时落水。 河水湍急,两人落水,很快就看不见身影里。 数十丈高的岸上,站着的黑衣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你们几个,马上跳下水里寻人,你们几个,从那边绕过去寻人,你,快回去报主人。” “是!”几人分开行动。 有几个跳下悬崖,落入水里。 但楚誉呢,也当然看到有人跟着跳下,拉着郁娇潜入水里,往河边游过去。 岸边有一处地方,长着不少高高的水草,足可以藏人。 楚誉带着她藏进了水草里。 那些追杀者,在水里扑腾了半天后,哪里看得到楚誉? 一个个没头绪地寻了一会儿,又往其他地方游走了。 到太阳快要落山时,整个山谷里陷入了寂静。 楚誉才敢拉着郁娇,爬到岸上。 郁娇往前方看去,这里是一片密林。 因为是山谷里,加上天色已不早了,越显得幽深静谧。 “看来,晚上得在这里过夜里。”楚誉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不过呢,娇娇别怕,有我在呢。” 郁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未说话。 就算楚誉不在,只有她一个,她也不会饿着。 前世小时候,她跟着林伯勇进过山林行军,如何在野外生存,她早已学会了本事。 本院,请勿转载! 207,看光了就跑? 夕阳余晖下,浅金色的阳光,照着郁娇的半边脸颊,原本如玉脂般秀气的脸,更加柔美了几分。 水珠儿挂在头丝上面,如雨后梨花。 楚誉望着她,愣了片刻神。 郁娇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环视四周的情况。 对于陌生的地方,她总习惯上打量一番,再说了,这天又马上要黑了,也不知林中是否藏着危险。 看了一会儿,现没有异样后,郁娇心中略微松了口气,又见自己衣衫全湿了,便伸手绞着衣衫上的水。 这般下去,只怕会生病。 郁娇想了想,便问楚誉,“你可带有火折子?” 她走得匆忙,根本没带这种东西。 要是没有火,这一晚就得穿着湿衣过夜了,山谷里凉风一吹,不病着也会遭罪。 不需郁娇问,楚誉已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有。但光有火折子,没柴火怎么行?我去寻些干柴来生火堆,你坐在这里不要乱走动,天黑,山路又不平,随处都可能有危险。”楚誉走到她的面前,说道,又伸手摸摸坐在郁娇身旁抖着身上水渍的灰宝,眼神忽然凌厉,“看好你主子,如有闪失,本王就将你剥了皮当晚餐。” 他知道灰宝是只灵兽,稍微有些风吹草动,灰宝就能感知得到。 而且,灰宝很护郁娇。 虽然它个子小,从头到尾巴处,也只有他手掌般大小,但是攻击起人来,并不比一个会武的男子本事差。 灰宝被楚誉一恐吓,吓得马上跳进了郁娇的怀里,身子抖个不停。 “娇娇救命啊,娇娇救命啊——,老子的肉根本不能吃!” 郁娇又好笑又好气,睇了眼楚誉,“放心吧,我不会乱走动,它也会护着我的,你快去吧。” 楚誉点了点头,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四周没有危险时,才转身离开。 不过呢,他也不敢走得太远,就在附近寻着枯枝。 郁娇抱着灰宝,坐在石头上,朝不远处的河水里张望着。 她担心那些杀手会寻过来。 还好,河里只有湍急的河水,并不见任何人影。 她又回头望向十几丈远的楚誉。 只见楚誉将长外衫卷起在腰间,别在腰带里,又将大袖子挽在胳膊中间,露出了一截强有力的手臂。 郁娇的眸光闪了闪。 想不到,从小养尊处优的楚誉,也会野外生存的本事。 他折断枯枝的手法,很是娴熟。 没过多久,楚誉就搂着一抱枯树和一捧枯草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只野山鸡。 灰宝看到那只肥硕的野山鸡,两眼放亮。 小舌头还舔了舔嘴唇。 楚誉看着它扬眉,“看在你尽心护主的份上,一会儿赏你一只鸡腿。” 灰宝哼哼,“小气!老子要两只。” 郁娇揉揉它的头,“我会给你另外一只鸡腿。” “嘿嘿,这还差不多。” 楚誉听不懂灰宝的话,但看它一会儿龇牙,一会儿在郁娇怀里撒娇,估计是不满意自己的食物分配。 “去,再抓一只来,就给你两只鸡腿。”楚誉拎起灰宝脖子上的皮毛,将它往草里一扔。 灰宝“嗷唔”一声,跑掉了。 郁娇眨眨眼,“你让它抓野鸡,它会?” “不会就不准吃!”楚誉放下野鸡,开始生火。 郁娇好笑着摇摇头,走来帮楚誉。 楚誉见她挽着袖子,走过来要生火,便伸手扶她坐回去,说道,“你坐在一旁,我来。” 郁娇干坐着,看着他生火,“那我做些什么?” “你看着等吃就好。”楚誉道,又抬头看她,“有我在,你可以什么也不必做。” 郁娇看到楚誉眼底闪过一抹情愫,忙垂下眼帘来。 楚誉见她不说话,脸色微窘,唇角扬了扬,生火去了。 他寻了三块石块堆成一个简易的灶堂,然后,将一些枯草放入灶堂里,用火折子点着了火,再放上枯枝。 很快,温暖的火堆生起来。 “你先烤着火,我去洗野鸡。”说着,楚誉拎着野鸡往河边走去。 河就在两丈远的地方,郁娇转身就能看到他。 现楚誉背着身子,蹲在河边洗杀野鸡,她便开始脱衣衫,不过呢,她不敢脱太多,只脱了外衫。 拎着外衫的衣领,抖开来烤干。 楚誉洗杀好了野鸡,回头时,见郁娇穿着一身中衣,在烤衣衫,他眸光微闪,放下野鸡,走到上游些的地方,脱了自己的衣衫,走进了水里。 郁娇烤了半天火,也不见楚誉回来。 她往河边看去,只见一块石板上,放着一只洗杀干净的野鸡,却不见楚誉的人。 往上游些的地方,歪倒着一双靴子,一侧的一块青石板上,放着几件衣衫。 那是楚誉的。 “这是……洗澡去了?”郁娇扬眉,想着他会游水,便没在意,继续烤自己的衣衫。 可是呢,她的一件外衫已经烤得半干了,仍不见楚誉从水里出来。 郁娇心头不由得揪起。 她将外衫往身上胡乱一披,大步往那两只放靴子的地方走去。 她站在河边望向河水里,河水不算太清,不过,藏个人,她还是能看清的。 只见河水里,隐约可见有个身影一直埋在水里面,随着河水的漂流,一起一浮。 “楚誉?”她喊了一声,里头没人应声。 郁娇心头一跳,慌忙跳进水里,去拉那个人,“楚誉,楚誉,你快起来!” 楚誉被她拉出水面,“娇娇?”他一脸懵怔看着她,“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我以为你淹死了……”郁娇恼恨道,又惊然看见他的样子,慌忙转身,怒道,“你为什么不穿衣?” 楚誉一丝不挂坐在河边浅水处,因为水太浅了,身上所有的部件,能看得清清楚楚。 “洗澡为什么要穿衣?”楚誉一脸无辜,他站起身来,掬了把水,将身上沾着的一块淤泥洗去,然后,闲适地伸手去拿青石板上的衣衫。 “你还有理了?”郁娇恼恨着往岸上走,“我喊你半天你为什么不应声,害得我……” 楚誉看着她的背影,扬唇微笑,“娇娇担心我?” “想得美!”大约因为生气中,脚不择路,郁娇的脚被水草一绊,身子不由得往后倒去。 这一撞,将楚誉又撞回了水里,郁娇也跟着顺势倒下。 她也掉水里了。? 慌乱中,她的手摸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惊得她慌忙缩回手。 郁娇的脸,噌地一下红了, “混蛋!”也不看楚誉,她提着裙子摆,走上岸去,原来烤得半干的衣衫,又湿了。 楚誉:“……”他从水里站起身来,重新抹干水渍,去拿衣衫穿,“娇娇……” 郁娇正在气头上,哪里肯理他?脚步带着怒气,走到火堆边去了,一声不坑地坐下来。 灰宝的嘴里叼着一只野山鸡,邀功似的跑到郁娇的面前,摇摇尾巴,一脸的讨好。 “还是你乖。”郁娇揉揉它的头,气闷着脱了外衣接着去烤干。 “娇娇?好像,刚才吃亏的是我。”楚誉也走了回来,皱眉说道。 郁娇不看他,“怎么就你吃亏了?” “被你全看光了。” 郁娇:“……” “你不该负责?” “你有什么好看的?”郁娇怒,转身过来。 只见楚誉只穿着一件亵裤,上衣未穿,下衫未穿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抓着一把湿衣。 “穿上穿上!”郁娇慌忙回过身来。 “全被你看到了,你不该负责?”楚誉道。 强词夺理! 郁娇恨恨地抱着灰宝,将灰宝迎向他,“它也看到了,让它负责吧。” 灰宝吓得大叫,前爪握紧,“不要啊——” 楚誉眯着眼,眉尖死死皱起,“它是只兽!娇娇!你让一只兽对我负责?” 郁娇轻咳,“总之——,这事儿得再议!” “不,就这么决定了,你得负责到底。”顿了顿,楚誉又道,“难道,你看光了就跑?” “……” “反正呢,你也被看我过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好了。” 本院,请勿转载! 208,大家彼此相看了,扯平了 “楚誉!你不讲道理!”郁娇扬眉怒目。 “如何不讲理了?”楚誉问,眉头皱起,一脸的无辜模样望着她。 郁娇:“……”她眯了下眼,盯着楚誉,“刚才,是不是你,故意装死引得我去河边看你的?然后,故意不穿衣引得我去看你?说吧,是不是的?” 以男色诱人的小伎俩,她如何看不出来? 啊,没想到楚誉会是这样的人。 她记得,她是林婉音的时候,他见了她会远远地走开,会一本正经跟身边人说话。 目不斜视,脸上从不带笑。 看到女人会退避三舍,更会厌恶得直皱眉头。 跟所有人说话,都是一副老气横秋,禁欲和尚的模样。 什么青楼,曲艺坊,这等吃花酒女人多的地方,他是从不会去的。 谁想到呢?现在的楚誉,堂而皇之地站在她的面前,敢一丝不挂的,还敢大言不惭地对她说,要她负责。 他可真是个无赖! 她觉得,跟不讲理的人说话,真的好累。 索性呢,她不理他了。 还不如跟灰宝说话呢! 楚誉见她脸上怒气腾腾的,倒有没生气。 “娇娇,你这般说话,才是不讲理,我进林子里找枯树枝,弄得一身灰尘,难道,不该去河水里洗洗?洗得高兴了忘记了出来,也有罪?” “洗澡没罪,在我面前不穿衣才有罪!”郁娇怒目。 “那在谁的面前不穿衣,才有罪?”楚誉扬眉。 郁娇:“……”她柳眉一竖,眯起双眼来,“你还敢在别的女人面前,一丝不挂?” “不敢。” “算你识相!” 郁娇看他一眼,未说话,继续烤衣,心中却道,他是要敢,试试他的皮! 楚誉未穿外衫,而是将他的湿衣,挂在火堆旁的一根枝丫上晾干,又开始烤那只剥洗干净的野山鸡。 他将野山鸡串在一根枝丫上,放在石头堆成的灶上烤着。 见灰宝两眼放光地看着烤着的野鸡,还嘴馋地舔舌头,他眉头一皱,“那只不是你的,这只才是你的。” 小小的兽,居然也分得出,哪只肥哪只瘦? 灰宝叼回的这只太瘦了,当然是他和灰宝吃,他抓的那只肥的,灰宝想也不要想。 那是郁娇的。 楚誉左手拧着灰宝叼来的野山鸡和小匕首,另一只手拧着灰宝,往河边走来,“一起来杀野鸡!” 灰宝惨叫,“嗷唔——,老子只敢吃,不敢杀!” 四条小短腿在空中蹬啊蹬,可是楚誉听不懂它叫嚷什么,依旧将它带到河边去,摁在石头上坐着,“老实点,敢跑回郁娇那儿去,本王杀完了野山鸡,下一个杀你。” 灰宝吓得身子一抖,老实地坐着,四只爪子着地,紧张看着楚誉,“……” 楚誉之所以带离灰宝,是因为,这小东西居然是只雄的,而郁娇一身湿衣贴在身上,越显得身材玲珑,让这小东西看了去,简直是侮辱郁娇。 灰宝不懂楚誉的想法,看着楚誉拔野鸡毛,惊得身上的毛一竖,“……” 郁娇回头看向河边,她估摸着,楚誉剥的那只野鸡,少说也要一刻的时间才剥好。 眼瞅他没来,郁娇便拿起楚誉的外衫,往前方的草丛里走去。 楚誉的衣衫,因为拧得干一些,又被他挂在通风处,风一吹,火一烤,差不多干了。 而她的裙子,因为太厚重,层层叠叠好几层,一直是半湿的,再加上她身上的里衣还未脱下,一身**的披在身上,很是难受。 她想着,不如全脱了,且先穿楚誉的,将自己的衣衫烤干,再换回来。 楚誉不在,灰宝不在,正好快速更衣。 郁娇进了草丛里,飞快脱衣。 楚誉在河边洗杀着野山鸡,因为他将灰宝带来了,担心独自一人的郁娇,便时不时的抬头去看。 刚才还在的郁娇,这时忽然不见了。 他眸光一沉,扔下正清洗的野山鸡,飞快往土坡上掠来。 原先的火堆处,不见郁娇,四周也不见。 不过呢,他现前方的一丛草丛里,荒草在晃动。 楚誉捡起一根树枝,就掠了过去。 “什么人?”他一下惊住了。 “啊——,混蛋!”郁娇惊得脸色大变,她刚将湿衣脱光…… 郁娇慌忙拿衣衫挡着面前,但慌乱中,挡了下面,忘记了上面。 楚誉,“……”他眯着眼,盯着郁娇,“你怎么在这儿更衣?” “难道要我站在外面的空地上更衣吗?万一有路过的山民看见了怎么办?出去出去!被你看光了,出去!”郁娇大怒。 他都不问一下问吗?就这么贸然跑进来? 一定是成心的! “当心里头有蛇!”楚誉耳根一红,转过身去。 “放心,我不怕蛇!”郁娇冷嗤,她从小就会捉蛇,怎么会怕蛇? 但是呢,她的话一落,草丛前方窜来一只山猫来,龇牙裂嘴望着她。 “楚誉……”郁娇轻声喊道。 这回,她不得不向他求救了,要是她穿着衣衫,她会想法同山猫对抗。 可她身无寸布,怎么跑动? 光着身子跟一只猛兽搏斗吗? “怎么啦?”楚誉未转身,问道。 “救我……”郁娇怀里抱着衣衫,脚步慢慢退向楚誉。 看来,她下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野外更衣了。 这只山猫就是老天派来,专门跟她做对的。 一听郁娇在呼救,楚誉惊得飞快转过身来。 他眯了下眼,冷嗤,“原来是只畜生!娇娇不用怕。” 山猫龇着牙,凶狠地向二人扑来。 楚誉飞快抱起郁娇闪身跳开,同时,他折断一根树枝,用力射向山猫。 他投射得很准,树枝直刺山猫的脖子。 噗—— 鲜血飞溅。 山猫哼哼一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就动弹不了了。 郁娇松了口气。 “好了,没事了。”楚誉安慰着她。 “……是,多谢。”郁娇点头。 可这时,她后知后觉地现,她正横躺在楚誉的怀里。 这回呢,手里捧着的几件衣衫,遮住了上面,没有遮下面。 而且,楚誉光着上半身啊,而她寸布未着,肌肤相亲,这感觉……很异样。 她一抬头,正迎上楚誉的目光,目光灼灼,能将她烤化一般。 郁娇心跳加快,脸一下子红了。 “混蛋,混蛋,快放开我!”郁娇用力去推楚誉,“说,那只山猫是不是你弄来的?” 从他怀里跳到地上后,怒目问他。 楚誉的脸一黑,“娇娇,我是那么厚颜无耻的人吗?” “你有前科!”郁娇怒道,他偷看过林婉音沐浴,还说不是厚颜无耻?郁娇将他推得转过身去,“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偷看一次的话……” 楚誉背着身站着,目光往后扬,“偷看一次怎么样?” “……”郁娇匆匆在穿衣,穿楚誉的衣衫,“我会一年不跟你讲话。” 这可有点儿狠。 楚誉认真点头,“绝不偷看。”以后才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不能因小失大。 楚誉的衣衫很宽大,郁娇卷起裤管,卷起袖子,用力系好腰带,才免强能走路。 “好了,你可以转身过来了。”郁娇拍拍衣衫,说道。 楚誉依言转身,然后,惊讶看着她。他之所以将自己的衣衫先弄干,就是想让郁娇换上他的衣衫,再烘干她的衣衫的意思。 他没事先说,是怕固执的郁娇拒绝他的衣衫。 没想到,聪明如她,自己明白了这一法子。 他可以只穿亵裤去烤衣衫,她是女子,却不能这么做。 郁娇抬眸,“等我的衣衫干了,再还你。” “好。”楚誉莞尔一笑,大方点头。 “还有呢。”郁娇抬步往火堆边走,斜斜看了他一眼,“我们两人,是不是扯平了?” 楚誉紧跟其后,“扯平什么?” “你刚才说,我看光你了,要我负责,可刚才呢,你看光我了,难道不是扯平了?” 楚誉:“……” 郁娇又斜了他一眼,“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话可是你说的啊。” ------题外话------ 推荐友文《狂妃驾到:战神王爷硬要宠》/洛九殇 她,华夏帝国的洛倾音,不曾想一朝跳海成了左相家不受宠的白痴嫡女洛倾音。 他,九州大陆的帝烨冥,龙岳国至高无上的战神邪王,亦是九州大陆如神祇般的存在,凛若冰霜。 他眼里——这个女人太嚣张,必须灭了她的气焰! 她眼里——这个男人太狠厉,tm欠调教啊! 然,自古冤家便路窄,一个阴差阳错,她竟然成了他的邪王妃。 从此腹黑王牌女军痞对狠厉冷魅战神邪王,天雷对地火,干柴对烈火~ 本文正在2p中,请多多支持~ 本院,请勿转载! 209,心疼 楚誉认真地点头,“所以,娇娇,我打算对你负责到。” 郁娇却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说,我都不计较,被你看过这件事了,而且你一看就是两回。你只不过被我看过一回,我又是女人,你是男人。你连这也要计较的话,楚誉,你的气量未免也太小了。” 楚誉死皱着眉头,盯着郁娇的脸,“娇娇,你敢不负责?” 他忽然伸手将郁娇拉入怀里,双手掐着她的腰身,低头咬着她的唇,声音低哑暗沉,“再说一遍试试看?想咬多久?” “对,不负责——”话刚落,郁娇身子僵住眼皮狠狠一跳,心头也悬起来,她咬牙怒道,“楚誉,你敢——,快缩回去!快点!我还有两月才十四岁……我现在不是十七岁的林婉音,我是不到十四岁的郁娇!” 这混蛋,拿什么顶着她的腿? 还蹭啊蹭的,他也好意思…… 楚誉脸色一僵:“……”他伸出一根手指揉揉额头,他怎么又忘记这回事了?“我不介意你年纪小。” “我介意!”郁娇猛地推开他,转身往火堆处走。 楚誉只好快步跟上,“娇娇,这叫情不自禁。” “缩回你的情不自禁!” 楚誉:“……”为什么郁娇这么小? 河边,灰宝正在尖声地叫嚷着,“娇娇,快跑啊,有坏人!好多坏人啊!” 郁娇抬头,只见灰宝像一阵风似的往林中跑来。 叫声惨烈。 郁娇目光一缩。 楚誉紧走两步,伸手将郁娇拉入怀里,“小心!” 两人借着树木的遮挡,快步往河边看去。 果然,有不少腰挂大刀的黑衣人,划着三只大木筏,正往这边的岸边快速而来。 夕阳余晖照在那些大刀上,闪着森森寒光。 “不好,追兵来了。”楚誉将郁娇挂在枝丫上晾着的一件外衫扯下来,塞入郁娇怀里,“我们得离开这里。” 他带着郁娇往林中深处跃去。 灰宝个子虽小,但动作不比楚誉慢,快如闪电,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人在前面,前面有火光,快,划快点!”有一只木筏上,有一人大声地喊着。 三只木筏上划桨的人,更加卖力地划起来。 离着岸边只有几丈远的时候,那些黑衣人纷纷弃了木筏,施展着轻功往岸边跃来。 接着,又一个个朝郁娇和楚誉离去的方向,提刀奔去。 楚誉抱着郁娇往前方快速奔跑,但是,没跑多久,他们现前方也有人往这里而来。 脚步声踩着落叶和树枝的声音,透着阴森诡异。 两人的眉尖同时一皱。 “有好多坏人……”灰宝跳到郁娇的怀里,瑟瑟抖,“娇娇,快打坏人。” “楚誉,我们被包围了。”郁娇小声道,“灰宝觉前方有不少人往这边而来。” “嗯。”楚誉点头,“有我在呢,来再多的人,你都不会有事的。”他目光柔柔看着怀里的郁娇,再次说道,“你不会有事的。” 郁娇迎上他的目光,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其实,她也在担心他。 虽说,她将他看光了,她不想为他负责;她被他看光了,她也不要他负责。 但她心中也并不是无情。 她只是,始终迈不出,再次喜欢一个人的那一步。 她在当他是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关心着。 所以,看到危险来临,她仍为他担心着。 她不会武,他当然会挺身而出护着她。 所以,他面对的危险比她的要大。 “我知道。”她道。 楚誉看了她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前方,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我们先藏起来。”他道,“这里的树,枝叶太稀疏,只好藏草丛里了。” 说着,楚誉抱着她向地上一倒。 郁娇以为自己会摔个鼻青脸肿,倒地后才现她撞在楚誉的身上。落地的是楚誉。 他们倒下的这个地方,是个长着不少荒草的斜坡。 楚誉将郁娇的脸搂在怀里,顺着斜坡一路滚下去,最后两人在一处茂密的野草丛里停了下来。 楚誉未着衣,裸着的肌肤在荆棘和地上的砂石上磨过,后背和肩头处赫然出现一条一条的血痕。 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看着,触目惊心。 郁娇讶然看着他,小声说道,“你可以放下我,让我自己走,何必将自己弄得一身伤痕?”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在他肩头处的一条血痕上,轻轻抚过。 楚誉见她眉眼里,浮着心疼,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那数条血痕了。 “只是几条浅浅的口子,算得了什么?”他轻松一笑,“你行动太慢,而且,动静太大,慢慢走着,会被那些人现的。” 郁娇抬头,望向他的双眼,一时之间,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楚誉沾了水的头,杂乱的贴在他的脸颊上,却丝毫不减他脸上的英气。 他的眉毛浓淡适中,眼睫毛比一般男子的要长,鼻子高挺,唇色是一线淡淡的红。 这样的楚誉,她之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呢? 郁娇正想着事情,头顶上,忽然传来几声沙沙的脚步声。 两人的神色同时一变,这么快就找来了? 那些脚步声,就在他们头顶上的那片土坡处。 郁娇闭上眼,竖起耳朵细细地辨认着人数。 有十个人,脚步轻,且有武器的轻微撞击声。 郁娇看向楚誉,用眼神询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楚誉以为她害怕,伸的在她的手心写着,“有我在。” 郁娇摇摇头,用唇型说道,“我是说,我们该怎样合力杀敌人?你带着我,一定没法专心杀敌,我不会武,但有灰宝。” 灰宝正缩在郁娇的怀里。 “不行,你跟着我。”楚誉眸光一沉。 “我们分开行动,或许能打个对方措手不及。”郁娇反对。 “不行!” “楚誉,你不能再固执!我不是那么无用。” 不过,还没等二人合计出来计策,突然,有几只羽箭从他们身边嗖嗖飞过…… 楚誉翻了个身,将郁娇压在身下。 数只羽箭从他们头顶飞嗖而过。 楚誉望着头顶上闪动的人影,眼中神色更深,心中冷笑,不死不休吗? 郁娇心头也是一沉。 这处藏身之地已被现,再躲下去,只怕会被射成刺猬。 她抓着楚誉的胳膊,用唇语说道,“这些人已经怀疑我们藏在草丛里了,要是他们改用火攻的话,我们会被活活烧死。不能再等了,楚誉,我和灰宝先往左边人少的地方逃,你再来杀个对方措手不及。” “他们有箭,郁娇。” “老子会接箭,箭算什么?哼哼——”灰宝龇牙,心中腹诽。 郁娇看了眼灰宝,对楚誉又道,“它会护我。” “它?”楚誉是一万个不放心。 “就这么说好了。”郁娇看着楚誉,忽然抱着他的头,朝他唇上吻下,“谢谢你救我。” 说着,她一手抱着灰宝,另一只手猛地推开他,往左边人少的地方,飞快跑过去。 楚誉一愣神,郁娇已跑出几步远了。 “娇娇——” 他眸光一缩,将那几只射来的箭,紧紧抓在手里。 “快,那边跑出一个人来,追——”几个人朝郁娇追了过去。 楚誉眸光一沉,运力将几只羽箭射向了追赶郁娇的刺客。 啊—— 两声不同声音的惨叫声,忽然响起。 正在狂奔的郁娇回头来看,只见有两人倒在了地上,一个后背中箭,一个大腿中箭。 “不对,逃跑的是个女人,主人说,要杀就杀男的,男的还在草丛里!女人要抓活的!”有一人大声吩咐着,“你们两个,速去追那女人,其他人跟我来,男人必须得死!” “是!” “灰宝,给我狠狠地抓瞎他们的双眼!”郁娇扬手,将手里的灰宝朝追来的两人用力抛去。 “哼哼哼,敢追娇娇的人,都是坏人!”灰宝龇牙咧嘴,张着四只爪子,朝两个提刀的黑衣人,奋力扑去。 本院,请勿转载! 210,楚誉:她是我娘子 马上便听到,有一声惨叫声响起。 啊—— 有一人飞快扔了大刀,双手捂着眼睛处,疼得蹲下身来,一声一声地哀嚎着。 有鲜血从手指尖缓缓流出。 另一个吓得一愣,盯着郁娇不敢上前了,一脸的恐惧。 这个小丫头,太毒了! 她居然会御兽,这么可怕的一个女人,主人为什么还要他们带她回去?这不是自惹麻烦吗? 但郁娇哪里肯放过他?放过这人,这人会回头去杀楚誉。 活捉她,杀楚誉,会是些什么人? 她一定要制服他们,问个清楚。 “灰宝,还有一个!”郁娇喝道,“你不杀他,他便杀你!” 灰宝哼哼着“吱呀”一声,挥着四只带血的爪子,凶狠无比地扑上前。 这人怕伤了眼睛,吓得忙拿手去挡双眼。 灰宝抓不到对方的眼睛,怒得朝那人脸上狠狠咬去一口。 啊—— 又是一声惨叫声响起。 “都是你们这些坏人,害得老子没吃到鸡腿,哼哼哼,该死该死——”灰宝的肚子饿,火气就大,下口时,丝毫不口软。 虽然只咬到脸上,但是下口极重,这人脸上一大块肉,被灰宝硬生生地咬下来了。 “呸呸呸呸,人肉好脏。”灰宝吐掉了口里的一块肉,不停地伸舌头龇牙。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杀我们的?不说实话的话,本姑娘就让这只兽,挖了你的眼睛!让你活得生不如死!”郁娇冷冷盯着这人,“你们的主人,不会喜欢一个瞎子吧?” 一个人,身上受着伤,还能忍一忍,但是两眼瞎了,那可是生不如死了。 特别是他们这些做杀手的,他们根本没有亲人,两眼要是瞎了,没人会去同情他们,伺候他们。 主人更是会嫌弃着,认为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们的下场,就是被驱除,乞讨于街头。 这个脸上少了块肉的人,心中犹豫起来,捂着鲜血淋淋的脸,缓缓地后退了两步,目光警觉盯着郁娇。 “说不说?”但郁娇却不放过他,步步紧逼,眼神凌厉,“你的主人是谁?刚才追着我们马车跑的人,是不是你们?在长风亭茶楼里袭击我们的人,是不是你们?快说!本姑娘耐心有限,不喜欢久等!” 杀手捡起刀,眯了下眼,提刀忽然朝郁娇冲去。 但灰宝动作更快,在他的刀落下之前,如闪电一般扑向杀手,朝他的脖子上狠狠咬去一口。 这人疼得又是一声惨叫,惊得慌忙弃了刀,又伸手来捂脖子。 郁娇冷笑,“不说是吗?你的脖子那就不要留着了!灰宝——,他既然不说,那还留他性命做什么?通风报信吗?” 黑衣人大惊,眼神犹豫了一下,提刀忽然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扑通—— 倒地而亡。 “死了死了!”灰宝叫嚷起来。 郁娇的眼神缩了下,目光又看向另一个瞎了眼睛的人,那人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抹了脖子,已经一动不动了。 她并未同情这些人。 这些人的职业是杀手,办事成功了拿丰厚的赏金,败了的话,下场便是死。 他们的手上,哪一个没有沾上他人的鲜血? “走,我们去看看另外那些人。”郁娇朝灰宝伸手过去。楚誉力战八人,只怕有些艰难。 灰宝在草叶儿上蹭掉爪子上的血,跳到了郁娇的胳膊上。 郁娇搂着它,一人一兽快步离开。 另一处,楚誉正和另外几个黑衣杀手们奋力厮杀。 附近的地上,已倒下了两人。 余下的六人,将楚誉正团团围住着。 楚誉的手里,捏着一柄从这些人手里抢来的大刀,沉着杀敌。 六个人,六柄寒刀,齐齐砍向楚誉。 这六个人,比刚才追她的两人,武功更高。 不过呢,他们看以强悍,实则也有弱点。 郁娇眼风一扫,现旁边的一株高大的橡树上,挂着不少藤蔓。 树高,若坐到树上,下面的情形,会一目了然。 “灰宝,我们上树去。”她悄悄挪向树旁,顺手一捞,双手攀着藤蔓,向树上荡去。 郁娇虽然不会武,但前世时,跟着林伯勇混入军营里,看兵士们操练,多多少少会看出弱点与强势之处来。 她眯起双眼,望向树下,大声说道,“阿誉,左后方那人下盘不稳,以横向刀风攻击!” 楚誉听到她的声音,会心一笑,果真向后横扫一刀,身后立刻传来一声惨叫,又倒下一个。 “前方左手方向,那人右手有伤,拿刀不稳,先行攻击!” “后方右手边的是个小个子,手中已失了武器,可以杀之!” “身后正后方有两人偷袭,阿誉小心!” 有了郁娇的提醒,楚誉杀敌起来,轻松了不少。 不多时,又倒下了两个。 余下的几个杀手,望着树上的郁娇,恨得咬牙切齿。 有一个黑衣人试图跃上树来擒她。 灰宝马上龇牙咧嘴的冲过去,突袭之下,将他吓得跌落到树下。 “娇娇,小心!”楚誉扬手一刀朝那射箭之人射去。 噗—— 刀尖入肉,这人倒地不起。 “还有三人!”郁娇道,“我们得速战速决,防着有援手赶到。” 楚誉会心一笑,“娇娇,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只余下三人,楚誉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很快就将那些人除掉了。 然后,他纵身跃上树梢,将郁娇抱了下来。 “我自己会下来,你又上树来做什么?你还是快检查一下,这些人的身份吧。”郁娇斜斜看他一眼。然后,从他怀里溜了下来。 “没有活口,问不出话来,这些都是死士,任务完不成,回去便是死,他们只会自杀。”楚誉说道。 两人将地上的几个黑衣人,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果然,没有一人活着。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郁娇望着一地的死尸,问着楚誉。 “迟早会知道答案的。”他冷冷一笑,楚誉拿着刀尖,在一具一具的尸体上一一翻看着,不过呢,没有找到半丝儿有价值的东西,他丢了刀,走向郁娇,“以后再查吧,我们得先离开这里。既然是追杀么,还会出现的。因为我们还活着。” 郁娇点了点头,“对,先离开再说。” 天色已晚,楚誉从靴子一侧,摸出一粒夜明珠来照明,寻到了郁娇丢散的衣衫。 他将她的衣衫抖开烤干,郁娇脱了他的衣衫,穿回自己的。 楚誉带着她快速离开了这里。 林中杂草重重,楚誉背着郁娇,郁娇的肩头坐着灰宝,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河岸而行。 “先找山民家借宿一晚吧,娇娇,你的意思呢?”楚誉问着身后的郁娇。 “嗯,好。”郁娇点头同意。 同黑衣人们厮杀时,楚誉虽然没有受伤,但他刚才光着身子在草地里滚了滚,后背上多了不少血口子,天气又闷热的情况下,得赶紧抹药才行。 还有灰宝,饿得早在抱怨了。 本来呢,夜山鸡已经烤好了,却被那几个闯入的黑衣人,全都踩烂了。 他们两人一兽,一直饿着肚子。 不知走了多久,郁娇现前方一个山坡上,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亮光。 “可能是山里的人家。”楚誉说道,“先去看看。” “好。”郁娇同意。 有了目的,脚步更快了,楚誉脚尖点地,施展轻功朝光亮处跃去。 到了近前,现这果然是一户山里人家。 月光下,依稀可见小院中,有座半砖半泥巴的土房。 大门上贴着崭新的喜字,大约这家人刚办了喜事。 楚誉敲了敲门。 不多时,有个老者在屋里喊着,“谁啊?” “迷路之人,想到您家借宿一晚。”楚誉回道。 “稍等啊。”老者回道。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一对六十来岁的老夫妇,提着灯笼从屋中走出来,来到院门边。 二老见楚誉和他背上的郁娇均是一副狼狈样,忙将他们请进院中。 “哎哟,怎么成这样啊,好可怜。”老妇人道,“我们家只有一间空房了,两位是……” “夫妻(兄妹)。”两人同时开口。 二老:“……” “哦,她是我家童养媳娘子,自小喊哥哥喊习惯了。”楚誉补充说道。 本院,请勿转载! 211,我家娘子有个会生的身材 楚誉回答得坦然。 郁娇却马上怒了,她将手悄悄伸进楚誉的衣衫中,抓了块肉后,用力一拧,然后凑近他耳边咬牙低怒,“谁是你娘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八字都没一撇呢! “那是你年纪小不记得了,我可记得清楚。”楚誉偏头看她,郁娇的小手在他衣衫内不安分地拧巴着,这感觉很好。 拧吧拧吧,他没有意见。 “胡说!”郁娇大怒,又望着这对老夫妇,慌忙说道,“不不不,我不是他家童养媳,我……我们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两个老者愣住,“你们……,到底是啥关系啊。我们家里真的只有一间房呢,我们家穷,盖不起大房子。” “……” “大屋给了新婚的孙儿孙儿媳,我们两老住了一间,还有一间本是杂物间,不过呢,孙儿一娶妻,我们马上将杂物间收拾干净了,原本准备给未来的曾孙儿用的,你们来的还真赶巧呢,要是早来三天啊,那一间屋子里布着灰尘,还不能住人呢。” 楚誉笑道,“她年纪小,不好意思呢,她的确是我家自小抱养来的童养媳,养了十三年了,家里只等她及笄就拜堂的。她跟着其他弟弟妹妹喊我喊哥哥喊习惯了,其实我们不是兄妹。” 郁娇现,自己根本插不进话去,以楚誉的性子,不管她说什么,他总有说法驳她的意思。 早知道不说他是她哥哥,说他是她叔叔好了。 一叔叔一侄女,看楚誉如何往下编。 或者,说他是她侄儿,小小侄儿还敢宵想姑姑不成? 姑姑年纪再小,那也是长辈。 不过,她的话已说出口了,往回收,已是收不回了。算了,就由楚誉嘴巴上占点便宜好了。 又不是身上占便宜。 郁娇索性闭嘴,也免得让人误会,她是不好意思的在辩解,越描越黑。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住一屋吧。未婚夫妇也是夫妇么。”老妇人笑道,“进屋来吧,山里夜间风大,屋外冷。” “阿婆阿公,多谢二位收留我们一晚。”楚誉说着,又递上两枚蚕豆大小的金珠,这是他从自己靴子上拽下来的,“我们的银钱丢失了,身上只有这珠子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不必了不必了,山里人家,不图这个。”老妇人笑着将珠子又塞回楚誉的手里。 但楚誉执意要送,“阿公阿婆不要,就送给您的孙儿孙媳吧,算做我这过路人送他们的新婚贺礼,我们二人前来借宿,也好沾沾他们的喜庆。” 提到新婚的孙子孙媳,老妇人和老者,脸上都洋溢出了喜悦之色,只好收下了金珠,“那就多谢公子了。” 老汉引着楚誉往屋里走,老妇人已先一步进屋去了,高声喊着,“阿福,喜花,家里来客人了,没睡的话,出来见见客客人吧!” “没睡呢。”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在里屋里回道。 没一会儿,从里屋里走出一个中等个子的方脸小伙子,和一个圆脸的年轻妇人。 两人都穿着崭新的衣衫,女子的头上,插着红色的绢花。 他们都很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间浮着新婚后的喜色。 这二人并排走到廊檐下,笑着迎楚誉和郁娇。 楚誉蹲下身,放下郁娇。两人上前朝那对新婚夫妇贺了声喜,又一起说道,“过路之人,叨扰新郎新娘子了。” 方脸小伙子连连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山里人好客,有客人来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二位请进屋吧。” 年轻妇人脸上含羞,朝楚誉和郁娇点了点头,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进屋里坐吧。” “多谢了。”楚誉微笑颔首。 年轻男人陪楚誉进屋了。 年轻女人微笑着陪郁娇。 郁娇走到年轻妇人的面前,眨眨眼笑道,“姐姐真漂亮,哦,你家男人长得也好看,你们很般配呢。” 这二人刚才紧挨着站在一处,手还悄悄地互勾手指头,眼神频频互看,可见,两人感情很好。 年轻妇人被人一夸,脸色更红了,“大妹子说笑了,我哪儿好看?还没妹妹好看呢,阿福也不及你家哥哥好看。” 郁娇摆手笑道,“不不不,我家哥哥长得跟细麻杆似的,风吹吹就会倒的样子,不及阿福大哥身材壮实,姐姐好福气啊。” 山里人,喜欢被人夸身材壮实,不管男人女人,都不喜欢长得瘦小单薄的人。 因为,山里人家,男人女人都是要上山下地干活的,身子瘦小,一是做不了活计,二是不好生养孩子。 年轻妇人刚新婚两天,已经见识过自家男人的腰力和体力了,被郁娇一夸,心中得意的同时,一张脸红如火烧云。 “大妹子,你别取笑啦。”说着,含羞走到郁娇身后,推着郁娇进屋,再不敢看郁娇的笑脸。 大家都进了屋。 老妇人将楚誉送的金珠给了孙子孙媳,说了楚誉的意思,两个新人,又连连道谢。 老汉端出了酒水,老妇人端来了酒菜和几个窝窝头。 两人均笑道,“山里人家,食物简陋,让二位笑话了。” “两位老人家说哪里话?已经很丰盛了呢。”楚誉和郁娇一齐说道。 对于他们饿了大半天又走了大半天路的两人一兽来说,有吃的就好,哪里会挑? 灰宝看到那只酱烧鸡,早已开始添舌头了,好想吃啊,娇娇快给我。 郁娇笑着,分了一只鸡腿给它。 灰宝欢快地抱着鸡腿,蹲在一边啃去了。 吃吃说说之间,天色更晚了。 郁娇看了看天色,笑道,“我们来这里,已经是叨扰了,这天也不早了,大姐大哥不必陪客了,你们早些睡吧。” 一对新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刚才本来正脱衣睡觉来着,可来了客人了,二人只好忍着心中腾起的**,又重新穿衣出来迎客。 现在被郁娇一提起,两人怪不好意思的。 老汉和老妇人笑着说,“哪里有客人未睡主人先睡的道理?让他们陪着吧。” “是呢,还早呢。”年轻汉子连连摆手,“你们睡了,我们再去睡不迟。” “不早了,快二更天了吧?”郁娇道,到人家家里来打搅借宿已是叨扰,再耽误新婚夫妇的好时光,那可真是罪过。 楚誉也笑道,“我们在大山里转了很久,也累了,也想早些睡下,二位不必陪了。”又道,“婆婆,客房在哪边?” “哦,在后面呢。我引你们前去。”老妇人一指新房后间。 年轻男子和年轻妇人,见楚誉和郁娇要去休息了,这才进了新房。 老汉去收拾桌子,老妇人端着油灯,引着楚誉和郁娇往小客房走来,见郁娇身材苗条,又连连夸着楚誉好福气,说他家小娘子长得可真俊,将来生的孩子,一定跟年画上的那般漂亮。 郁娇:“……” 楚誉点头,“嗯,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希望将来孩子像她。” 郁娇:“……” 也不知老妇人是不是新得了孙媳,操心自己孙媳妇的同时,也操心起了郁娇,她打量了郁娇身材两眼后,叹道,“哎呀,这身板儿瘦了些,得多多吃些才好,将来好生养。” 老妇人说着,还在郁娇的臀部上捏了捏,“还好这儿宽大,好生孩子。” 郁娇:“……” 她真后悔来了这户人家。 “哦,原来我家娘子的身材好生养?阿婆提醒得是,我们将来可是要生五个的,是得将她养壮些。”楚誉入乡随俗,笑道。 郁娇:“……”她眯了下眼,走到楚誉身侧,悄悄伸手一拧他的腰间之肉。 不过呢,楚誉无动于衷,继续跟老妇人说着郁娇身材板的事。 老妇人往郁娇胸前瞄了一眼,又说,“这胸也小了些。得多吃些呀,将来奶水才多。” 楚誉虚心请教,“哦,原来多吃些才能大些?” “那当然了!”老妇人回道,“我婆子一把年纪了,见多识广呢。” 楚誉回头望向郁娇,“听到了吗?得多吃些,将来奶水才好。” 郁娇:“……”她怒目咬牙瞪眼看他,一会儿进了屋里,她得好好地收拾一顿楚誉。 越说越离谱了! 本院,请勿转载! 211,床咚 老妇人将二人引进了小客房。 她将手里的油灯放在了桌上,对楚誉和郁娇笑道,“地方小,两位见笑了,不过呢,这被子呀,都是今天白天刚晒过的,床单也是新铺的,蚊帐虽然旧了些,却是刚洗过的。” 郁娇站在门口,打量着屋中。 虽然,房间只有两张床的大小,靠东面的窗户也小,但贵在整洁干净。 还能闻到清新的皂角味。 楚誉微笑,“哪里哪里,比我们在山间野地里夜宿好多了,要不是遇上阿婆一家,我们二人,这会儿还空着肚子,在寻山洞过夜呢。” 老妇人说道,“说的也是啊,我们这座山大着呢,要翻过去,得走两天才到另一边。山里人家少,离着我家最近的,也有半个山头远了。如今入了夏,野地里有不少猛兽出入,在山林里夜宿,危险可不小,你们是外乡人,不熟悉山路,进了大山里,绕出来都难呢。” 楚誉又道了声谢。 老妇人又笑道,“我去看看我家老头子烧的水热了没,你们洗个热水澡,好早些休息。”又往他们身上看了看,摇摇头说道,“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去拿我孙儿孙儿媳的新衣给你们换上如何?我婆子倒也不是嫌弃你们的脏衣,实在是,你们这般样子,也没法睡啊。” 郁娇往自己和楚誉身上看去。 他们经过了跳河,滚草地,在林中同杀手们厮杀,又在山林中走了许久,已经看不出衣衫原来的颜色了。 楚誉的黑衣上,沾着不少泥浆和草叶儿。 她的一身杏衣,更是黑一片黄一片的,难怪老妇人和老汉初初看到他们二人时,直嚷可怜。 可不就可怜么,肮脏得跟个花子似的。 山里人朴实,连洗浴水和换洗的衣衫,也为他们想到了。 郁娇一时感慨不已。 “多谢阿婆。”郁娇笑着点头。 “我们不嫌弃。”楚誉也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稍等啊。”老妇人笑着走出去了。 屋中只剩二人。 楚誉正悠闲地挽着袖子。 郁娇望着床,犯难了,只有一张床…… 而且,还十分的窄,只有三尺宽…… 怎么睡? 睡两人的话,还不得挤成一堆。 她不想跟楚誉挤作一堆。 “楚誉!”郁娇转身过来,眯着眼,盯着楚誉怒道,“刚才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胡说八道?” 楚誉扬眉看她,一脸的无辜,“撒什么慌?” 郁娇走到他近前,踮起脚尖,努力让自己的身高赶上楚誉,“便是,我是你家童养媳的事,我什么时候成你家的童养媳了?嗯?” 这是想,光明正大地占她的便宜? “娇娇,出门在外,就不要计较那些小事了,一切都是为了让人家收留我们。乖,洗洗睡吧,睡觉前生气可是会伤神的。”楚誉伸手来挽她的头,“一会儿我帮你洗头,嗯,再帮你揉揉胳膊腿。” 她的头极好,捏着手里,柔顺丝滑,如上好的墨缎一般。 郁娇打开他的手,抽回自己的头,怒道,“不劳你相助。”又一指床榻,冷冷问道,“怎么睡?只有一张床,你睡还是我睡?” 楚誉一本正经地点头,“一起。” 郁娇气得笑了,“楚誉,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楚誉轻眨一下眼睫,懵怔问道,“我打了什么主意?” 郁娇眨眨眼,“……”非得要她说出来?“你心中清楚得很,还需我说出口?” 他不止一次抱着她又啃又咬,还将手伸进她的衣衫里过,如今睡一张床了,他还能老实着安睡? “我很正人君子,娇娇,别将我想得那么坏。”楚誉的脸色沉下来。 “反正,我不跟你一起睡。你想睡床,我大方让你好了。”郁娇淡淡说道。 她往床前看去,床前的墙边,摆着两只大椅子,要是再搬上一张拼在一起,就是一张小床了。 她的个子娇小,蜷着腿,可以免强睡一睡。 “娇娇——,难不成,你想睡地上?”楚誉一指地下,皱眉说道,“这是泥地,怎么能睡?你身子弱,不能睡地上,乖,听话,睡床上来,大不了,我们中间竖个枕头行不行?” “不行!”竖的是枕头,又不是竖墙,“我睡椅子上不成吗?就这样了!”郁娇一指椅子。 楚誉的目光飘到椅上,“算了,我睡椅子上吧,你睡床上。” 郁娇眯着眼,“你这么大方?” 楚誉的脸色又是一黑,“我很小气吗?” “……也不是。”郁娇唇角扬起,将头扭过,她是怕他反悔而已,“就这么说好了啊,我睡床,你睡椅子上,可不许反悔!” 楚誉盯着她得意的小脸,眉头死死皱起,郁娇,这个冷心冷肺的小女人! 老妇人这时走来了,站在门口笑道,“洗浴水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快些去洗洗吧,爬山想必累坏了吧,早些睡啊。”又道,“洗浴房在后门外,热水已经放在里面了,还有干净的衣物,都搁在那里了。” “多谢阿婆。”两人道了谢。 “客气什么啊。”老妇人笑着摆摆手走了。 楚誉扶着郁娇往外走。 “我去洗澡,你跟着我做什么?”郁娇伸手推他。 “阿婆说,洗浴房在后门外。这里又是山林间,你不怕,在你洗浴时再来一只山猫,或是一只老虎?”楚誉关切说道。 郁娇想起在河边时,她刚脱完衣衫,就来了一只山猫。 心中不禁寒。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守在外面。”又叮嘱一句,“不许偷看。” 楚誉脸色沉下来,“我是保护你,怎会偷看?” 郁娇淡淡看他一眼,但愿他说话算话。 两人推开后门。 后门前方,三丈远的地方,靠近山坡处,建着一间一丈见方的小石屋,门半开着,里头有烛光,这便是洗浴房了。 郁娇走了过去,回头又盯着楚誉,“不许扒门缝偷看!” “娇娇——,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誉黑着脸。 郁娇扯了下唇角,推门进去了,然后呢,死死关上门来。 感觉还是不放心,她又脱了自己的外衫挂在门上,挡着细细的门缝。 这才敢大胆的脱尽了衣衫。 洗浴房虽小,但也很整洁,一只石头砌的大浴盆,横在最里头,拔开里头的木塞子,水能从底部的一个小洞里流出,而洗浴房的外面,就是山坡,这水,就会流到山下的林子里去。 倒是家聪明的人家。 一旁的水桶里装着热水,另一个大水缸里装着满满的清水。 木头架上,分别搭着两套衣衫,一套藏青色的男子中衣,和一套胭脂红的女子中衣。 一张凳子上,还放着两双便鞋。 衣衫和鞋子都是崭新的。 郁娇舀了水倒进石浴盆,开始沐浴。 浴房外,楚誉转过身来,目光森寒盯着紧紧跟来的灰宝。 灰宝吓了一大跳,蹲在地上,不敢动了,瑟瑟抖看着楚誉。 它不明白,为什么楚誉看它时,总是一副想剥了它皮毛的眼神? 唉,人类的世界好复杂。 楚誉手指一转,一只雪亮的小匕首抵在它的小脑袋上。 他压低声音说道,“本王有必要警告你,娇娇洗浴时,你最好离远一点。” 灰宝:“……” “不管是雄的人,还是雄的兽,敢窥视娇娇者,都是本王的敌人!” 灰宝:“……” “所以,有本王在,你,滚远一点去!否则,你性命忧矣!” 灰宝噌地一下,跑走了。 郁娇洗浴完毕,推开门,就见楚誉背着身子站在浴房前。 她扯了下唇,他居然,没有偷窥? 楚誉听到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目光渐渐亮了几分。 她穿一身红衣,将湿堆于头顶,虽然光线昏暗,但他目力好,看清了她新浴后娇艳的脸颊和红如胭脂的唇瓣,以及,雪白如凝脂肌肤。 楚誉微笑道,“你先进屋,我随后过去。” 郁娇脸色一窘,这话说得,像是她等着他? “我不会等你。”她进屋去了。 楚誉微微一笑,走进了洗浴房。 郁娇进屋后,没现灰宝在屋里蹲着,想了想,楚誉不喜欢灰宝在她屋里睡觉,便没有去寻找灰宝。 她从外屋搬进一张高背椅来,拼成椅子床后,就撩起帐子,上床上睡去了。 今天大清早坐马车从京城出,晌午后一路惊险奔波不停,郁娇就算不想睡,但也顶不住身子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毕竟,她不是习武之人,她只是个娇弱的小姑娘。 楚誉沐浴好前来敲门时,她艰难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话也不想说,只撩了下眼皮,又躺回床上去了。 楚誉走到帐子前看了她一眼,眉眼间浮着柔意,掖好帐子角,果真走到椅上去睡了。 两人相安无事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郁娇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 像是,隔壁屋子里有人在打架一般。 咚咚咚咚闹腾个不停。 隐约间,还有一男一女的喘息声响起,间或着,夹杂着两人的对话声。 “……阿福哥,快,快些呀。”一个女子的声音,如哭如泣说着。 “喜花,这不正快着吗?”男子说道,声音带着笑意。 “慢了慢了,再快些。”女人又道。 “昨天快时,你一直喊着受不了了,一会儿快了,可别喊不要啊。” “不会,不会……,你快些……,啊,不行,不行了,我不行了……,” “是你说要快的。” “……不行啦,阿福哥,你饶了我吧。” “……” 郁娇的瞌睡,一下子全无,她赫然睁开双睁,目光飞快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原来,这间北面小客房的前方,是那对新人的喜房。 新人睡到半夜,开始情不自禁的床咚了。 她听到了声音了,那么楚誉呢? 郁娇忙朝楚誉看去。 椅上平躺而睡的楚誉,睡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但是,她不信,他会听不到前面屋里的声音,不会不跟着“情不自禁”。 因为,楚誉睡的地方,正靠着墙壁。 而这山里人家屋里的墙壁,都是用木板做的,根本没有隔音。 再说了,楚誉一侧的耳朵,正贴着木墙呢,加上他会武,耳力比她要好,那么一来,楚誉会犹如站在人家床前听着那对新人“床咚”一样。 郁娇的脸一黑,撩起帐子就下了床。 她用力一拽楚誉。 楚誉睁开双眼,疑惑看她,小声问道,“娇娇?何事?” “起来起来,睡床上去。”她一指床上,低声说道。 他要是继续睡在这里,会走火入魔的,会情不自禁的,会有样学样的,没准呢,要跟她提前洞房。 而她这身子板,还不到十四岁,怎能洞房? 再说了,长宁郡主还在反对他们二人来往,更不可能同意他们成亲了。 楚誉坐直了身子,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小声说道,“为什么又要我睡床上,娇娇不是说,床小了吗,睡不下二人吗?” “要你睡就睡,哪儿那么的话?再多话,天都亮了。” 郁娇将他从椅上拽下来,推向床上,然后,自己睡到椅上去了。 “娇娇?”楚誉眯着眼,“椅上睡着会腰疼。” 郁娇已经闭上眼。 睡下后,她觉得自己的做法,太明智了。 因为,听着前面屋里的声音,确实听得十分的清楚。 屋里,两人还在说着话。 “媳妇儿,相公厉害不?” “厉害厉害,……哦,不行啊,好了好了,不要了……” “奶奶说要我们多多努力,她想抱重孙子呢,你先忍忍哈……” 郁娇身子僵住。 楚誉进了帐子里,眯着眼看向椅上的郁娇。 见她脸色微窘,他的马上脸一黑。 这小女人,将他赶到床上,为的是,她好去听? 也不怕蚊子咬她! 哼! 他撩起帐子,抬起手来,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劲力弹向郁娇的脖子。 郁娇闭了闭眼,昏睡过去。 楚誉走下床来,来到椅子边,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抱进了帐子里。 床的确是小,不过呢,好在山间的晚上,凉嗖嗖的,挤在一起睡也不会觉得热。 楚誉现她的头还是湿的,便运用掌力给她烘。 小片刻后,郁娇的头,全干了,柔顺如丝。 楚誉满意一笑,伸开臂膀,将她搂进怀里。 她的身上,散着新浴后淡淡的清香。 楚誉嗅了嗅,但不满意,便轻轻咬上了她的唇。 郁娇没反应,楚誉便大胆撩起她的衣衫,将手揽上她的腰身。 “因为你不反对,所以我这么做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前面的屋子里,那对新婚夫妇还在大战。 “相公,停一停,好不好,我……受不了了。” “喜花,你得庆幸找到我这么个大力气的相公。” “嗯嗯,我知道。” “要是找到咱家那个借宿那男人模样儿,你得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 “为什么?” “那就是个不举的。” “哦哦——” 楚誉脸一黑,他明明举起来了,要不是娇娇年纪太小,他现在就可以证明给那汉子看看。 倒底举没举! 不过呢,汉子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楚誉干脆退尽衣衫而睡,拉过郁娇的手,捏着自己的举起。 接着,他屏蔽那对男女的声音。 一夜好睡。 次日。 郁娇醒来后,觉自己睡在床上,而不是在椅上。 而且,更叫她惊悚的是,她趴在楚誉的身上睡着。 她的衣衫完好,但是楚誉呢,却是身无寸布,而且,见鬼的是,她手里捏着楚誉的什么鬼东西? 偏偏这时,楚誉醒来了。 她吓得慌忙松手。 他看了眼惊惶不止的郁娇,眯着眼问道,“娇娇,你怎么在床上?” 郁娇:“……” 然后,黑着脸问,“你对我做什么了?” “没……” 本院,请勿转载! 212,床咚 老妇人将二人引进了小客房。 她将手里的油灯放在了桌上,对楚誉和郁娇笑道,“地方小,两位见笑了,不过呢,这被子呀,都是今天白天刚晒过的,床单也是新铺的,蚊帐虽然旧了些,却是刚洗过的。” 郁娇站在门口,打量着屋中。 虽然,房间只有两张床的大小,靠东面的窗户也小,但贵在整洁干净。 还能闻到清新的皂角味。 楚誉微笑,“哪里哪里,比我们在山间野地里夜宿好多了,要不是遇上阿婆一家,我们二人,这会儿还空着肚子,在寻山洞过夜呢。” 老妇人说道,“说的也是啊,我们这座山大着呢,要翻过去,得走两天才到另一边。山里人家少,离着我家最近的,也有半个山头远了。如今入了夏,野地里有不少猛兽出入,在山林里夜宿,危险可不小,你们是外乡人,不熟悉山路,进了大山里,绕出来都难呢。” 楚誉又道了声谢。 老妇人又笑道,“我去看看我家老头子烧的水热了没,你们洗个热水澡,好早些休息。”又往他们身上看了看,摇摇头说道,“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去拿我孙儿孙儿媳的新衣给你们换上如何?我婆子倒也不是嫌弃你们的脏衣,实在是,你们这般样子,也没法睡啊。” 郁娇往自己和楚誉身上看去。 他们经过了跳河,滚草地,在林中同杀手们厮杀,又在山林中走了许久,已经看不出衣衫原来的颜色了。 楚誉的黑衣上,沾着不少泥浆和草叶儿。 她的一身杏衣,更是黑一片黄一片的,难怪老妇人和老汉初初看到他们二人时,直嚷可怜。 可不就可怜么,肮脏得跟个花子似的。 山里人朴实,连洗浴水和换洗的衣衫,也为他们想到了。 郁娇一时感慨不已。 “多谢阿婆。”郁娇笑着点头。 “我们不嫌弃。”楚誉也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稍等啊。”老妇人笑着走出去了。 屋中只剩二人。 楚誉正悠闲地挽着袖子。 郁娇望着床,犯难了,只有一张床…… 而且,还十分的窄,只有三尺宽…… 怎么睡? 睡两人的话,还不得挤成一堆。 她不想跟楚誉挤作一堆。 “楚誉!”郁娇转身过来,眯着眼,盯着楚誉怒道,“刚才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胡说八道?” 楚誉扬眉看她,一脸的无辜,“撒什么慌?” 郁娇走到他近前,踮起脚尖,努力让自己的身高赶上楚誉,“便是,我是你家童养媳的事,我什么时候成你家的童养媳了?嗯?” 这是想,光明正大地占她的便宜? “娇娇,出门在外,就不要计较那些小事了,一切都是为了让人家收留我们。乖,洗洗睡吧,睡觉前生气可是会伤神的。”楚誉伸手来挽她的头,“一会儿我帮你洗头,嗯,再帮你揉揉胳膊腿。” 她的头极好,捏着手里,柔顺丝滑,如上好的墨缎一般。 郁娇打开他的手,抽回自己的头,怒道,“不劳你相助。”又一指床榻,冷冷问道,“怎么睡?只有一张床,你睡还是我睡?” 楚誉一本正经地点头,“一起。” 郁娇气得笑了,“楚誉,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楚誉轻眨一下眼睫,懵怔问道,“我打了什么主意?” 郁娇眨眨眼,“……”非得要她说出来?“你心中清楚得很,还需我说出口?” 他不止一次抱着她又啃又咬,还将手伸进她的衣衫里过,如今睡一张床了,他还能老实着安睡? “我很正人君子,娇娇,别将我想得那么坏。”楚誉的脸色沉下来。 “反正,我不跟你一起睡。你想睡床,我大方让你好了。”郁娇淡淡说道。 她往床前看去,床前的墙边,摆着两只大椅子,要是再搬上一张拼在一起,就是一张小床了。 她的个子娇小,蜷着腿,可以免强睡一睡。 “娇娇——,难不成,你想睡地上?”楚誉一指地下,皱眉说道,“这是泥地,怎么能睡?你身子弱,不能睡地上,乖,听话,睡床上来,大不了,我们中间竖个枕头行不行?” “不行!”竖的是枕头,又不是竖墙,“我睡椅子上不成吗?就这样了!”郁娇一指椅子。 楚誉的目光飘到椅上,“算了,我睡椅子上吧,你睡床上。” 郁娇眯着眼,“你这么大方?” 楚誉的脸色又是一黑,“我很小气吗?” “……也不是。”郁娇唇角扬起,将头扭过,她是怕他反悔而已,“就这么说好了啊,我睡床,你睡椅子上,可不许反悔!” 楚誉盯着她得意的小脸,眉头死死皱起,郁娇,这个冷心冷肺的小女人! 老妇人这时走来了,站在门口笑道,“洗浴水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快些去洗洗吧,爬山想必累坏了吧,早些睡啊。”又道,“洗浴房在后门外,热水已经放在里面了,还有干净的衣物,都搁在那里了。” “多谢阿婆。”两人道了谢。 “客气什么啊。”老妇人笑着摆摆手走了。 楚誉扶着郁娇往外走。 “我去洗澡,你跟着我做什么?”郁娇伸手推他。 “阿婆说,洗浴房在后门外。这里又是山林间,你不怕,在你洗浴时再来一只山猫,或是一只老虎?”楚誉关切说道。 郁娇想起在河边时,她刚脱完衣衫,就来了一只山猫。 心中不禁寒。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守在外面。”又叮嘱一句,“不许偷看。” 楚誉脸色沉下来,“我是保护你,怎会偷看?” 郁娇淡淡看他一眼,但愿他说话算话。 两人推开后门。 后门前方,三丈远的地方,靠近山坡处,建着一间一丈见方的小石屋,门半开着,里头有烛光,这便是洗浴房了。 郁娇走了过去,回头又盯着楚誉,“不许扒门缝偷看!” “娇娇——,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誉黑着脸。 郁娇扯了下唇角,推门进去了,然后呢,死死关上门来。 感觉还是不放心,她又脱了自己的外衫挂在门上,挡着细细的门缝。 这才敢大胆的脱尽了衣衫。 洗浴房虽小,但也很整洁,一只石头砌的大浴盆,横在最里头,拔开里头的木塞子,水能从底部的一个小洞里流出,而洗浴房的外面,就是山坡,这水,就会流到山下的林子里去。 倒是家聪明的人家。 一旁的水桶里装着热水,另一个大水缸里装着满满的清水。 木头架上,分别搭着两套衣衫,一套藏青色的男子中衣,和一套胭脂红的女子中衣。 一张凳子上,还放着两双便鞋。 衣衫和鞋子都是崭新的。 郁娇舀了水倒进石浴盆,开始沐浴。 浴房外,楚誉转过身来,目光森寒盯着紧紧跟来的灰宝。 灰宝吓了一大跳,蹲在地上,不敢动了,瑟瑟抖看着楚誉。 它不明白,为什么楚誉看它时,总是一副想剥了它皮毛的眼神? 唉,人类的世界好复杂。 楚誉手指一转,一只雪亮的小匕首抵在它的小脑袋上。 他压低声音说道,“本王有必要警告你,娇娇洗浴时,你最好离远一点。” 灰宝:“……” “不管是雄的人,还是雄的兽,敢窥视娇娇者,都是本王的敌人!” 灰宝:“……” “所以,有本王在,你,滚远一点去!否则,你性命忧矣!” 灰宝噌地一下,跑走了。 郁娇洗浴完毕,推开门,就见楚誉背着身子站在浴房前。 她扯了下唇,他居然,没有偷窥? 楚誉听到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目光渐渐亮了几分。 她穿一身红衣,将湿堆于头顶,虽然光线昏暗,但他目力好,看清了她新浴后娇艳的脸颊和红如胭脂的唇瓣,以及,雪白如凝脂肌肤。 楚誉微笑道,“你先进屋,我随后过去。” 郁娇脸色一窘,这话说得,像是她等着他? “我不会等你。”她进屋去了。 楚誉微微一笑,走进了洗浴房。 郁娇进屋后,没现灰宝在屋里蹲着,想了想,楚誉不喜欢灰宝在她屋里睡觉,便没有去寻找灰宝。 她从外屋搬进一张高背椅来,拼成椅子床后,就撩起帐子,上床上睡去了。 今天大清早坐马车从京城出,晌午后一路惊险奔波不停,郁娇就算不想睡,但也顶不住身子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毕竟,她不是习武之人,她只是个娇弱的小姑娘。 楚誉沐浴好前来敲门时,她艰难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话也不想说,只撩了下眼皮,又躺回床上去了。 楚誉走到帐子前看了她一眼,眉眼间浮着柔意,掖好帐子角,果真走到椅上去睡了。 两人相安无事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郁娇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 像是,隔壁屋子里有人在打架一般。 咚咚咚咚闹腾个不停。 隐约间,还有一男一女的喘息声响起,间或着,夹杂着两人的对话声。 “……阿福哥,快,快些呀。”一个女子的声音,如哭如泣说着。 “喜花,这不正快着吗?”男子说道,声音带着笑意。 “慢了慢了,再快些。”女人又道。 “昨天快时,你一直喊着受不了了,一会儿快了,可别喊不要啊。” “不会,不会……,你快些……,啊,不行,不行了,我不行了……,” “是你说要快的。” “……不行啦,阿福哥,你饶了我吧。” “……” 郁娇的瞌睡,一下子全无,她赫然睁开双睁,目光飞快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原来,这间北面小客房的前方,是那对新人的喜房。 新人睡到半夜,开始情不自禁的床咚了。 她听到了声音了,那么楚誉呢? 郁娇忙朝楚誉看去。 椅上平躺而睡的楚誉,睡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但是,她不信,他会听不到前面屋里的声音,不会不跟着“情不自禁”。 因为,楚誉睡的地方,正靠着墙壁。 而这山里人家屋里的墙壁,都是用木板做的,根本没有隔音。 再说了,楚誉一侧的耳朵,正贴着木墙呢,加上他会武,耳力比她要好,那么一来,楚誉会犹如站在人家床前听着那对新人“床咚”一样。 郁娇的脸一黑,撩起帐子就下了床。 她用力一拽楚誉。 楚誉睁开双眼,疑惑看她,小声问道,“娇娇?何事?” “起来起来,睡床上去。”她一指床上,低声说道。 他要是继续睡在这里,会走火入魔的,会情不自禁的,会有样学样的,没准呢,要跟她提前洞房。 而她这身子板,还不到十四岁,怎能洞房? 再说了,长宁郡主还在反对他们二人来往,更不可能同意他们成亲了。 楚誉坐直了身子,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小声说道,“为什么又要我睡床上,娇娇不是说,床小了吗,睡不下二人吗?” “要你睡就睡,哪儿那么的话?再多话,天都亮了。” 郁娇将他从椅上拽下来,推向床上,然后,自己睡到椅上去了。 “娇娇?”楚誉眯着眼,“椅上睡着会腰疼。” 郁娇已经闭上眼。 睡下后,她觉得自己的做法,太明智了。 因为,听着前面屋里的声音,确实听得十分的清楚。 屋里,两人还在说着话。 “媳妇儿,相公厉害不?” “厉害厉害,……哦,不行啊,好了好了,不要了……” “奶奶说要我们多多努力,她想抱重孙子呢,你先忍忍哈……” 郁娇身子僵住。 楚誉进了帐子里,眯着眼看向椅上的郁娇。 见她脸色微窘,他的马上脸一黑。 这小女人,将他赶到床上,为的是,她好去听? 也不怕蚊子咬她! 哼! 他撩起帐子,抬起手来,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劲力弹向郁娇的脖子。 郁娇闭了闭眼,昏睡过去。 楚誉走下床来,来到椅子边,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抱进了帐子里。 床的确是小,不过呢,好在山间的晚上,凉嗖嗖的,挤在一起睡也不会觉得热。 楚誉现她的头还是湿的,便运用掌力给她烘。 小片刻后,郁娇的头,全干了,柔顺如丝。 楚誉满意一笑,伸开臂膀,将她搂进怀里。 她的身上,散着新浴后淡淡的清香。 楚誉嗅了嗅,但不满意,便轻轻咬上了她的唇。 郁娇没反应,楚誉便大胆撩起她的衣衫,将手揽上她的腰身。 “因为你不反对,所以我这么做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前面的屋子里,那对新婚夫妇还在大战。 “相公,停一停,好不好,我……受不了了。” “喜花,你得庆幸找到我这么个大力气的相公。” “嗯嗯,我知道。” “要是找到咱家那个借宿那男人模样儿,你得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 “为什么?” “那就是个不举的。” “哦哦——” 楚誉脸一黑,他明明举起来了,要不是娇娇年纪太小,他现在就可以证明给那汉子看看。 倒底举没举! 不过呢,汉子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楚誉干脆退尽衣衫而睡,拉过郁娇的手,捏着自己的举起。 接着,他屏蔽那对男女的声音。 一夜好睡。 次日。 郁娇醒来后,觉自己睡在床上,而不是在椅上。 而且,更叫她惊悚的是,她趴在楚誉的身上睡着。 她的衣衫完好,但是楚誉呢,却是身无寸布,而且,见鬼的是,她手里捏着楚誉的什么鬼东西? 偏偏这时,楚誉醒来了。 她吓得慌忙松手。 他看了眼惊惶不止的郁娇,眯着眼问道,“娇娇,你怎么在床上?” 郁娇:“……” 然后,黑着脸问,“你对我做什么了?” “没……” 本院,请勿转载! 213,原来你想验证我举不举? 楚誉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尖,“你,没有吗?”他又望向自己腰部下方,那颤晃晃的东西,“那你刚才……抓着我的什么?又趴我身上做什么?” 郁娇的脸,“噌”地一下红了。 她为什么要去抓呢?她怎么会趴在他身上? 郁娇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同在火上烤着一样。 她快要熟透了。 她将右手悄悄放在自己的后背上,死劲地擦啊擦,然后轻咳一声,尽量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生的样子,淡淡然说道,“什么也没有抓,你眼花了而已。” 说完,她抬着下巴将头扭过,一本正经地整理起了衣衫。 为什么,她会在床上? 她记得,昨晚半夜时,她从床上走下去,和楚誉换了睡觉的地方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她的衣衫完整,身子没有不适,说明,这楚誉还算个君子,没有持强凌弱。 “我没有眼花,我看得清楚着。”楚誉坐起身来,黑着脸说道,“那他为什么成这样了?难道不是你的手指的功劳?嗯?他平时可听话得很,软成一团的,这是他第一次成这样子。” 他指指被郁娇抓过的地方。 郁娇扭头去看,只见那东西直挺挺地一副吓人的模样,傲然而视对着她。 很有冲锋陷阵的阵势。 她心头一跳,脸更红了。 郁娇慌忙将头扭过,“我哪儿知道?我怀疑,是你拉着我的手放上去的,我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或者,你自己揉成那样的,赖上我了。” “我是那么小人吗?娇娇?分明是你想对我非礼了,才爬了我的床。” 郁娇不理他,撩起帐子下床来。 楚誉分明是个无赖! 床上,楚誉的声音又说道,“我的衣衫呢?你扔哪里了?” “是自己脱的吧?我哪儿知道?”郁娇装死。 楚誉皱眉,“晚上天气很凉,我怎么会脱衣睡觉?我从没有裸睡的习惯。” “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郁娇坐到椅上整理头,头为什么干得好快? 她眯着眼想事情,难不成?是楚誉抱她上床的?再来脱衣栽赃她? 这个楚誉! 想到可能是他的阴谋,郁娇的脸色便不好看了,她冷冷转过脸来,怒目看向楚誉。 正看到楚誉撩起帐子,光条条走下床来,不遮不挡。 郁娇脸一红,又慌忙将头扭过,“你你你……,为什么光着?你就不挡一挡?我还在屋里呢!” 她就知道,跟他睡一屋,她准会吃亏。 “娇娇不是看过了吗?还挡什么?”他拎起亵裤,正面对着她,长腿一伸钻进裤管,慢条斯理地穿着。 “那也要避讳一下,我们……我们又不是夫妻。”郁娇咬牙低声怒道。 她好想将楚誉暴揍一顿。 这是欺负她,欺负上瘾了吗? 楚誉穿好了亵裤,又开始穿中衣,望着她白皙的脸上,渐渐爬上红晕,楚誉不禁莞尔,“哦,我以为你看多了,已经习惯了。” 郁娇:“……”什么歪理?她没有看楚誉,冷冷说道,“穿好了吗?穿好了的话,走过来,我问你件事儿!” “嗯……,穿好了。”楚誉穿好中衣,坐在她面前的椅上,“娇娇要问什么?” 他目光温柔看着她。 郁娇眯着眼,抬头看他,咬牙切齿问道,“说,是不是你将我从椅上抱到床上去的?然后呢,再自己脱了自己的衣衫,故意栽赃我,说是我脱的,嗯?是不是?我我我……我怎么可能会想着非礼你?真是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娇娇。”楚誉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郁娇冷笑,“我怎么会上床去睡了?我昨晚明明是在这椅上睡的。” 楚誉扬眉,“我又怎会知道?你如何爬到我床上的?还将我脱光光了,还……,嗯,摸了个遍?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我睡得很熟,什么也不知道。” 郁娇低声怒道,“不可能,我不可能这么做!” “凡事皆有可能,娇娇,也许……,你梦游了?” 郁娇,“……” 两人正小声地说着话时,前方屋里,那对新婚的小夫妻,又开始咚咚咚咚个不停了。 还伴着低低的语话传来。 “相公,这天都亮了,我的腰还酸着呢,别闹了……” “还早还早,辰时还不到呢,再来一次,……是我在动啊,你只管躺着就好,……呆会儿你见了借宿的大妹子,你还可以跟她炫耀啊,你相公我一晚侍候你四回了,而她家相公却是个不举的……” 郁娇:“……” 楚誉:“……” 楚誉俯下身,眯着眼看着郁娇,小声说道,“娇娇,你昨天睡在椅上,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那夫妇二人笑我不举,才气愤之下爬到我的床上,扒光我的衣衫,检查我举不举的?” 郁娇脸色一沉,低声怒道,“……胡说,没有的事。”她怎么会这么无聊? “娇娇。”楚誉道,“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否则,人家嘲笑你的相公……,嗯,便是我了,你没有证据反驳,会很没有面子。” 郁娇,“……” “你可以说,举得好好的呢!已经验过货了。” 郁娇:“……” “娇娇,看光摸遍又验货了,你不会……就这么算了吧?”楚誉皱眉看她。 郁娇眯着眼,“什么意思?” “你得为我的名声负责。” 郁娇:“……”她恨恨地转身过去,“不早了,得赶路出了。” 她担心再跟他说下去,他会不会将她扑到直接来个实战,来验证他举不举? 那对新婚夫妇也真是闲的,自己咚咚咚就好了,扯到楚誉做什么? 他们不知道他们家的屋子,不隔音吗? 用欢好的声音去诱惑一个心思不存的男子,真是罪大恶极。 楚誉见她脸色红如胭脂,眼神闪个不停,不敢再逗她,便见好就收了。 “好,我去给你拿外衫来穿。”楚誉上前打开门。 他正要走出去,却见老妇人手里捧着两套衣衫朝门口走来。 正是他们二人昨天穿的衣衫。 “阿婆早。”楚誉笑着问好。 “小公子早啊,小娘子睡得可好?”她笑着走进屋来,将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放在小木桌上,对郁娇笑道,“你相公真疼你,没让你洗衣,昨晚那么晚了,他竟连夜将你们的衣衫洗净了,恰好昨晚风大,看,都干了,你们正好穿上,就不必穿我们的粗布衣了。” 郁娇赫然看向楚誉,他昨晚洗衣去了? 他说去拿外衫来穿,她还以为,是穿老妇人家里的衣衫,没想到,他洗好了他们的衣衫。 “是呢,他很勤快。”郁娇微笑。 楚誉听得郁娇夸他,唇角不由得扬起。 老妇人转身来,见那床上的被子凌乱着,又现郁娇眉眼里满是羞涩,会心一笑。 她凑近郁娇耳旁说道,“小娘子,昨晚累着了吧?” 郁娇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老妇人,不明白老妇人的意思。 老妇人便笑了笑,压低声音问郁娇,“昨晚,你相公跟你来了几回?” 郁娇:“……”赶情,老妇人以为他们在这儿圆房了?郁娇的脸,窘红一片。 她不知怎么回答,干脆闭口装愣。 老妇人以为郁娇是不好意思了,才不开口说话,便拍拍她的手,笑微微说,“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这么过来的,呆会儿啊,我给你们一人煮两个糖鸡蛋补身子。” 郁娇:“……” 老妇人说完,便笑呵呵往屋外走,经过楚誉身边时,又认真叮嘱,“你娘子年纪小,晚上要节制,这夫妻之间的事,要细水长流。” 楚誉虚心点头,笑道,“嗯,阿婆提醒得是,我记下了。” “好好好,你们换好衣衫出来吃早点。”老妇人笑着摆摆手,走出去了。 郁娇飞快走上前,把门死死关了,然后扭身过来怒目看着楚誉,低喝道,“明明一回都没有。” 楚誉看着她,“你想要来一回?。” 郁娇:“……”顿了顿,又怒道,“想得美!” 本院,请勿转载! 214,别 楚誉先穿好衣,走到屋外,从高高的屋檐上,取下晾晒的两双鞋子。 他的,郁娇的。 他穿好自己的,这才进屋来,将另一双鞋子放在郁娇的面前。 见郁娇坐着不动,只冷着脸看他。 楚誉莞尔一笑,握着她的小脚,仔细地穿好,“我已经不生气了,娇娇还生气什么?” 郁娇看他一眼,眼神眯了一下,站起身,走出去了。 “娇娇不等我吗?”楚誉起身随后跟上。 “我们不熟。” 楚誉:“……” 正屋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木桌,桌上已摆着几碗清炒小菜,和一碗酱牛肉,还有一盘野菜切饼。 菜是家常的农家小菜,但贵在新鲜,装在简单的粗盘子里,仍能勾起人的食欲。 灰宝不知从哪儿跑回来了,正蹲在桌边的椅上,摇摇小尾巴,睁圆着双眼,眼馋地望着桌子上。 没有鸡腿,它一脸的哀怨,但是呢,还是想吃,因为饿了。 老妇人和老汉端着两个托盘走进屋来,托盘上,摆着两碗白米粥并四碗荷包蛋汤。 “阿公阿婆早。”郁娇走上前,帮着摆碗。 “不必了,不必了,你是客人呢。”老妇人不让郁娇动手。 摆好碗,那对新婚夫妇,也从屋里走出来了。 新婚的年轻妇人,今天穿一身朱红八片罗裙,脸上微微扑了点粉,俏丽嫣然,她看着郁娇一直眨眼睛。 郁娇想起偷听到的话,脸色一窘,心中想也想得到,年轻妇人是得了自己相公的指示,想来问她,楚誉举不举了。 这两人真是闲的,郁娇无语。 二人向楚誉和郁娇问了好,也忙着搬椅子,搬凳子。 老汉招呼大家落座。 老妇人将四碗荷包蛋,分别放在郁娇楚誉和她的孙儿孙儿媳面前,笑着说,“补身子的,快吃吧快吃吧,吃了体力才好恢复。” 她的孙儿孙儿媳腼腆笑了笑,朝楚誉和郁娇点了点头,“两位也请。”便各自端碗吃起来。 楚誉也笑着接过碗。 只有郁娇,窘着脸。 “吃吧吃吧,不必客气啊。”老妇人还在招呼,“自家的鸡蛋呢,新鲜着呢。” 郁娇只好硬着头皮吃了。 她明明一夜好睡,根本没动体力。 这四个糖荷包蛋,撑得她不必吃午饭了。 灰宝得了两块酱牛肉,满意地坐在一旁啃着。 吃罢早饭后,楚誉就说要离开了,必竟,他和郁娇还要去处理正事。 老汉正抽着旱烟,往屋外看了眼,笑道,“我们也不留你们了,走出这座大山啊,得半天时间呢,你们早些找到家人吧。”又吩咐自己孙儿,“送送两位客人吧。” “是,爷爷。” 楚誉笑道,“不必送了,我们沿着山路走就好。” 他会武,带着郁娇出行,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走到山下。 有个不会武的跟着,反而会慢。 “那怎么成?有些地方,根本没路,不熟悉大山的人,会迷路的。”老汉说什么也不同意,执意让孙子相送。 楚誉见他坚持,只好同意了。 年轻汉子去准备水和干粮去了。 那个新婚小妇人喜花,含羞着拉过郁娇,一直拉到无人的地方,然后,附耳问道,“我家男人担心你家相公不举。” 郁娇:“……”果然,提起这事儿来了,她轻咳一声,“他,其实还好啦,也不是不举……” “你也别不好意思说,我家男人看人不会错的。”喜花笑着道,“不过呢,你不必太担心呢,大妹子,我告诉你个法子,怎样治男人不举,包管有用。” 郁娇无语地眨眨眼。 她心中说道,要是楚誉得知喜花这么说他,一定会怒得将喜花扔屋顶上去挂着,或不,或许打得阿福不举,让喜花干着急。 “什么法子?”郁娇不想驳她的好意,便虚心好学地问。 “是这样的……”喜花小声着,详细地说着。 郁娇听得面红耳赤,脸上火辣辣的烫着。 “我和我男人试过了,很有用的。”喜花认真说道。 郁娇:“……”她干干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喜花姐。” “不谢不谢,咱们有缘呢,所以我说给你听。”喜花朴实地笑道。 虽然喜花的担忧是杞人忧天,但郁娇还是为她的真情相待感动。 她想了想,取下自己的耳环塞到喜花的手里,“不值什么钱的,送你的。”不是不值钱,是值二百两银子,是她新买的一副翡翠耳环。 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对这农家妇人来说,就值钱了。 喜花大为意外,惊异着连连摆手说不要,“你们昨天已经送了我们金珠子了,阿福说,那对珠子值千两银子呢,我怎能还收你的东西?使不得使不得,快拿回去。” “那是……咳咳,我男人送的,这是我送的,意义不一样。我祝你和阿福哥白头偕老,多子多孙。”郁娇将耳环一一戴到喜花的耳垂上,“看,多好看。” 喜花和阿福家里都穷,买不起首饰品,耳环空有耳洞,没有耳环。 郁娇执意要送,喜花心中又喜欢,便收下了。 喜花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你大妹子,真是不好意呢。” “快别这么说。”郁娇笑了笑。 两人说话的瞬间,阿福已装了三牛皮袋清水,背着几个干菜饼朝喜花走来。 楚誉跟在他的后面。 “喜花,我送送他们,你在家里等我回来。”山里汉子,黝黑的脸上洋溢着新婚的喜悦,朝自己娘子大声笑道。 “是,阿福哥。”喜花走上前,整理了下自己男人的行囊,又朝郁娇和楚誉挥挥手,“一路平安。” 老妇人和老汉也站在门口,微笑送行。 楚誉朝这家人微笑摆手,拉过郁娇的手,跟着山里汉阿福,往山下走去。 不过呢,没走几步,楚誉仍让郁娇趴在他的背上。 起初呢,郁娇不要他背,但她实在是走不过楚誉和阿福,一个会武,一个是长期走山路的人,很快,她就掉了队。 郁娇只好妥协了。 阿福回头见两人亲亲密密的样子,憨厚一笑。 灰宝抱着颗捡到的松果,跳到郁娇的肩头上坐着,玩松果。 楚誉见阿福走在前头,小声问着郁娇,“我刚才听到你对喜花说,我是你男人?” 郁娇脸色一僵,伸手敲敲他的头,“你耳朵听叉了,没有。”他耳力为什么这么好?下回说他的话,一定要走得远远的。 “娇娇不承认就算了,我听到就是了。” 郁娇瞪他一眼,“……” 阿福是个多话的人,他边走边说着山里人家的趣事。 走了约摸有小半个时辰了,阿福忽然变了脸色,“坏了。” 楚誉只得停下脚步来,诧异看向他,“出了何事?” 阿福急得脸色窘红,“喜花给我做的香囊忘记拿了,还放在床上呢。” 楚誉:“……” 郁娇:“……” 见两人不解,阿福又补了一句,“那里面装着我二人的头。” 楚誉:“……” 郁娇:“……” “我……我我我,我去取来,你们等等我。” 楚誉只得揉揉额头,“阿福啊,你不必送我们了,我们会走下山的。” “那怎么成,我答应我爷爷了。” “楚誉。”郁娇忽然压低声音,“我们跟他一起回去。” 郁娇的声音中,不像昨天和今天清晨那样,带着娇嗔,而是,肃然。 楚誉眸光微缩,“怎么啦,娇娇?” “阿福家的方向,有惊鸟腾空。”郁娇眯着眼,看向那处半山腰。 刚才灰宝提醒她,有坏人来了,还一直指着来的路上。 她便回头去看,果然—— 无数鸟雀惊飞,只怕,不是什么好事生。 “有情况,回去!”楚誉道。 两人现阿福家有异样,阿福惦记自家娘子送他的香囊,于是呢,三人又匆匆往回走。 因为心中装着事,所以,他们回的时间,比去的时间,用时要短,很快,三人来到阿福家的院子门前。 院门敞开着。 一身红裙的喜花,趴在地上,头向院门外,脚朝里。 她身边的地上,已经流了一地的血。 郁娇眼皮一跳,刚刚还鲜活的人儿,跟她说如何治男人不举的新娘子,怎么眨眼间,就成了这样了? “喜花——”阿福脸色一白,大叫一声冲上前,“喜花你怎么啦?” 他将喜花的身子翻过来。 郁娇看到喜花的脸,更是一阵心痛。 因为,喜花的两只耳垂处,鲜血淋淋。 她刚才送给喜花的那对翡翠耳环,不见了,显然,有人从喜花的耳朵上,硬生生地给拽走了。 因为力大,将喜花娇嫩的耳垂扯破了,鲜血留了一脖子。 不,那脖子上还有一条深深的口子,正在汩汩冒血。 喜花的一双圆眼睛,正惊恐地睁着。 她死前,究竟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郁娇眼眶一红。 “喜花啊,娘子啊,谁害的你——”阿福抱着自己的新婚娘子,嚎啕大哭着,“你醒醒啊,娘子——” 楚誉放下郁娇,匆忙走上前去探喜花的脉搏。 郁娇紧跟上前,皱眉看他,“楚誉,她怎样了?” 楚誉闭了闭眼,摇摇头,无声一叹。 脖子上的口子有半寸之深了,气管都断了,郁娇已料到,喜花不可能还活着。 “还有阿公阿婆呢?”郁娇抬头望向院中的屋子,门口,倒着一把椅子,和一个装菜的竹篮子。 晾晒在院中的一些野菜干,散了一地。 一条土黄色的家狗倒在地上,头已断在一旁。 郁娇心头更加的揪起。 她提裙要往屋里冲去,被楚誉拦着了,“我去看看,当心有埋伏,你站在这里好了。” 说着,他眸光一沉,往正屋走去。 “坏人不见了,坏人不见了。”灰宝蹲在郁娇的肩头,小声地嘀咕着。 郁娇蹲下身来,扶着阿福的肩头,“阿福——” 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和楚誉,对于这家人来说,只是个陌生的过客,但是他们一家,对待他们却如亲人一般。 没想到,才半个时辰,家中已遭遇了不策。 是她和楚誉的仇家追来了,连累了他们一家,还是有人抢劫这对耳环,给他们一家惹来了祸事? 郁娇心头沉沉,不管哪样说,都是她连累了阿福一家。 楚誉进屋后,很快就出来了。 他朝郁娇摇摇头。 郁娇的心,更沉了。 “喜花,爷爷,奶奶?”阿福哭着哭着,想到了爷爷奶奶,放下喜花的尸体,往院中冲去。 “我也去看看。”郁娇叹道。 “我陪你进去,贼子不在屋里了,两老……”楚誉顿了顿,神色哀痛,“跟喜花的死法是一样的,都是断头一刀。” “是一般的刀法,还是高手?”郁娇边走边问。 于刀法方面,楚誉是行家。 “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在霜月之下。”楚誉道。 “会是什么人?” 楚誉摇摇头,“不清楚。”虽然不清楚,但是,他在现场找到了一块刀鞘上掉下的铜饰品。 但他没跟郁娇说。 郁娇闭了闭眼,“是我害了他们。” 楚誉握着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娇娇,别这么想。这只是个意外。” “这不是意外,楚誉!”她抬头看他,“如果只是意外,贼子就不会抢喜花的耳环了,那对耳环只值三百两银子,对于一个武功高强的杀手来说,三百两的饰品,只是廉价的物品,又怎会去抢?” 杀手们杀一人,都是几千两上万两的开价。 他们抢三百两的东西,传出去会掉了身价。 楚誉眯了下眼,“娇娇是说……” 郁娇叹了叹,“一定是冲我来的,是熟悉我的人,我的那对耳环,留下了线索。喜花喜欢不放手,对方就粗暴地去抢。” 楚誉看着郁娇,“不管是谁,我一定会查出来,娇娇不怕害怕。” 郁娇冷笑,“我怕什么?我若找到那贼子,定要千刀万剐!” 两人进了正屋。 老妇人和老汉的尸体横在屋子中间,桌椅倒地,各种物品散了一地,一片狼藉,地上更是洒着斑斑血渍。 “爷爷,奶奶——”阿福哭哭这个,哭哭那个,一脸哀绝,“告诉我是谁,我替你们报仇!” 郁娇心头一酸,想上前去跟阿福说,被楚誉拦住了。 “阿福。”他道,“你想跟我走吗?” 阿福在哭。 楚誉走过去,蹲下身来扶着他的肩头问他,“杀你亲人的人,一定是个有势力的人,因为从现场来看,不像是简单的抢劫。” 阿福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割向脖子上的刀口,又深又齐整,那人一定刀法奇快,这是高手的刀法。” 郁娇心中,对阿福刮目相看了几分,想不到,一个山里汉子,也瞧出了刀法上的问题。 楚誉又道,“而高手的背后,都是大势力之人。” “会是谁?是谁?”阿福暴怒吼道,“是谁杀了他们,滚出来,老子要跟你决一死战!暗杀算什么英雄?滚出来!” “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我可以帮你报仇。”楚誉道,“你们一家收留我们一晚,我不能袖手旁观。我的身份是齐国誉亲王的人。我是他的亲信,我可以将你举荐给他,你只要跟着他,大仇一定得报。” 楚誉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是不想惹事端,必竟,他此刻应在去往崇州的路上。 二是,他的脸上戴着**,是个普通人的身份。 阿福赫然抬头看向楚誉,“誉亲王?” 楚誉点头,“对,不然的话,我为何拿得出价值千两的金珠?那是他赏下的。” 阿福抹了把眼泪,朝楚誉一拜,“求大兄弟举荐!我跟定誉亲王了。” “好,我此次去,就是替誉亲王去办差的,我们一起去吧。” 楚誉和郁娇,陪同阿福,将喜花和阿福的祖父祖母一起安葬了。 阿福哭着,一把火点燃了曾经的家。 看着熊熊大火将屋子渐渐烧烬,阿福叹了叹,又流下泪来,“我父母遇山洪早亡,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我跟喜花是青梅竹马,谁想到……,我都没脸见喜花的父母了。” 楚誉拍拍他的肩头,“恶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走吧。” “走!”阿福咬了咬牙,抹了泪,率先往山下走去。 …… 郁娇离开的那处小集镇,一处平平常常的小宅子里。 一位年轻的,身穿雪白长衫的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这是他的暗卫头领。 头领的整个脑袋都用纱布包着,活像一个巨大的刚长熟的露出米粒的大玉米。 大玉米脑袋的暗卫正跪在地上汇报着抓捕结果。 他不敢抬头,因为主子的回答一直都只有一个字——嗯……,或者是嗯!或者是嗯? 他怕听到最后那个嗯字,那尾音调调拉得老长的“嗯”字,仿佛生出一根绳子在勒紧着他的喉咙。 他有些窒息,有些慌张,更多的是恐惧。 在主人的面前,没人逃得过他的笑脸,他笑着且话语相当少的时候,一定是有某个人要从这世上消失了。 此时的主子就说得很少,那几个“嗯”字加起来一只手都够数了。 那么,主子此时是否在笑?啊——,他笑了没有? 暗卫头领不敢抬头。 如果他头上没有包着白纱布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他的额头正在冒冷汗。 他低着头,不住地哆嗦着,头上包扎的纱布结头正随着他的颤抖,轻轻地摆晃,真仿佛玉米须被风吹得摇晃着。 白衣男子温和一笑,“你辛苦了。”修长且保养得极好的手指,在竹制桌案上敲了一敲,“拿回了郁四小姐的耳环,也算是大功一件。” 门口站着的两个护卫立即进来,站在暗卫头领的一左一右。 暗卫头领吓得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大着胆子道,“主人,此次失败,卑职甘愿受罚,但罪不至死。因为让卑职失败的原因,是个奇怪的男子。那男子一直跟在郁四小姐的身侧,武功奇高,属下们……属下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白衣男子的手指停止了敲击,笑意渐渐地消失了。 他目光冷冷地看着暗卫头领,“谁说要杀你?你头上包扎得太奇怪了,让大夫去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暗卫头领一愣,什么意思? “另外,不必不查了,再查下去,以郁四小姐的机警,会现端倪。” 暗卫头领松了口气。 “不过呢,继续监视着。有消息随时来报。” “是。”暗卫头领退下去了,整个人身心一松,感觉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一样。 白衣男子抬手,手里是一对翡翠耳环。 他眸光一沉。 裴元志居然不是楚誉的对手? 真正叫他失望。 看来,还是得去丰台县一趟了。 …… 郁娇和楚誉,在天黑前,赶到了小镇上。 当马车渐渐走近她原来住的客栈时,郁娇眸光一沉,“阿誉,我得先去教训一个人!” 害得她差点死掉,这个人不得不罚! 楚誉问道,“娇娇要罚谁?” “梅姨娘!”郁娇冷笑,“茶馆里的事,一定有她的手笔!” 本院,请勿转载! 215,郁娇有个真实身份 郁人志在茶馆里埋伏杀手要杀她,梅姨娘忽然喊身子不适要住客栈休息。 都很值得人怀疑。 郁娇早就起了疑心了。 而且,她离开郁府前,在府里的大门处遇上郁人志时,郁人志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善,笑里藏着刀,她便知道,梅姨娘同郁人志有勾结,目的呢,是教训她! 因为她想罚罚裴元志,她便将计就计住进了客栈,装作,不知道梅姨娘的阴谋。 如今裴元志被关了,她没死成,那个背后害人的梅姨娘若是不给点教训,怎能对得起她在山林中受到的惊吓和吃的苦头? “嗯,是该教训一下。”楚誉说道,“我已通知霜月了,她会在客栈门口等你。” 当马车到了郁娇住的客栈时,霜月已候在了客栈的门口。 马车一停,霜月马上上前迎接,“小姐回来了?” “我们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生吗?”楚誉撩起帘子,看着霜月问道。 霜月看了眼坐在赶车位上的阿福,这是个陌生人,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姐的大哥,担心小姐,正在四处寻找小姐。” “他寻我?呵——”郁娇冷笑。 “做个样子给世人看呢,必竟啊,他是郁大公子。”楚誉也冷冷一笑。 霜月扶着郁娇走下了马车。 郁娇回头来,只朝楚誉点了点头,却温和着喊了声“阿福哥”,便和霜月进客栈去了。 阿福刚亡了妻子,她和楚誉太亲密,难免会引得阿福伤心。 阿福也只木木然应了声,没说什么。 楚誉的身份,是陌生人,不必跟着前往,便让阿福将马车赶到墙角处,等候郁娇的情况。 教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姨娘而已,所以,楚誉放心地让郁娇和霜月前去。 阿福家中生变后,整个人变得沉默了。 他做了楚誉的护卫,此次扮成车夫,坐在租来的马车的赶车位上。 楚誉撩起车帘子,陪阿福说话,想尽量让阿福忘记悲痛。 “阿福。”他道,“给你这个。”楚誉将手伸向阿福。 阿福往他手心看去,那是一块铜钱大小的饰物,六角型的,中间刻着一只豹子。 “这是什么东西?”阿福皱眉问道。 “像是刀鞘上的纹饰品,是我在你家的院子里,找到的。因为我未婚娘子在,我担心她因为心疼喜花而抢了去,她只是个娇弱女子,办不了什么事。她现在离开了,所以,我才拿出来。现在,我给你。” 听说是从自己院子里找到,那么,就是仇人的东西了。 阿福那颗迷茫的心,顿时又找到了活下去的方向。 他双眼血红着抓过豹子饰品,“多谢。”他道,“我一定要找到这个饰品的主人,亲手砍了他的头!来祭奠我的家人。” 楚誉提醒他,“阿福,即便是你先找到了,也不能擅自行动,因为,我怀疑不止一人,会是一群人。” …… 郁娇进了客栈,才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她便遇上了郁人志。 郁娇的眼神眯了一下,郁人志,还在这处集镇上? 郁家大少爷,虽然不及楚誉和西门鑫景昀等人,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但因是高门子弟,丞相的儿子,穿上华丽的衣衫,也有几分洒然俊朗。 毕竟,郁文才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 郁人志多多少少继承了郁文才的丰采。 “四妹妹?”郁人志见到郁娇,眉步上前,“你回来了?哎呀,叫哥哥担心死了,哥哥还以为你出了意外呢,那个梅姨娘竟说你被贼子掳去了,这不是坏你名声吗?被我狠狠地骂了一顿。” 郁娇微笑,“哥哥这般担心我,真叫我感动啊。昨天这里闹贼子时,我吓得不敢回来,便敲了一户人家的门,那家有个和我同年纪的女孩儿,见我一人流落在外,又适逢外头乱糟糟的,便好心收留了我一晚。我没有派人传个话,叫大哥担心了一天一晚,实在是妹妹的罪过。大哥,你不会怪我?” 她眨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郁人志。 郁人志,一定是找了她一晚。 她不死,他不甘心! “不会不会,我怎会怪你呢?你平安就好,”郁人志微笑。 “那就好。”郁娇点头,“我还要去跟梅姨娘汇报平安呢,我先去找她了,大哥,回头见。” “好好,回头见。”郁人志摇摇折扇,侧身让郁娇走过去了。 只是,那盯着郁娇看的眼神,渐渐变得森寒。 昨天,他特意说服亭长和刑部侍郎,让二人派出大量的护卫和衙役,到街上寻查。 他呢,悄悄带着弓弩准备趁乱杀了郁娇。 但老天居然帮了郁娇。 郁娇被一个神秘人带走了。 他又现,除了他的人在追郁娇之外,还有几个神密的黑衣人,也在追郁娇。 他令自己的人停手,让对方去追杀。 可是他的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黑衣人也没有找到郁娇。 将郁人志气得六佛升天。 “该死的郁娇,你躲过了初一,看你还躲不躲得过十五!你这辈子,也休想再回郁府!” …… 郁娇来到了二楼,梅姨娘的客房。 梅姨娘不在屋里,她一个近身服侍的婆子守在屋里。 婆子笑着朝郁娇问安,“四小姐回来了?姨娘不在呢,出门去了。要不,您先回屋休息着,待会儿再来?” “不,我等着她。”郁娇提裙,迈进了门槛,坐到了屋中的正首处,“你去门边候着,她回来马上通报,我先眯一会儿。” 昨晚她睡得太迟,她要补觉,要养好力气,教训那个耍阴招的梅姨娘。 梅姨娘只是个姨娘,平时见了郁娇,都得屈膝问声好,梅姨娘身边的婆子,更怕得罪郁娇了,哪敢赶走郁娇?老实地坐在门口,候着去了。 霜月见郁娇阖眼休息,便坐在一旁守候着。 …… 梅姨娘在集镇上的一间小宅子里。 她是被人掳来的。 她原本要去买些胭脂水粉的,她担心丰台县那穷地方,没有好的水粉卖,恰好看到这处集镇上的铺子里,卖着京城同样的货,她便开心前往,哪知,马车走到半路上,被人装进麻袋里,带来了这里。 她战战兢兢望着屋中的一个白衣人,“大……大大大人,您……您您找奴家何事?” 白衣人的脸上,蒙着块同色的面纱,看不到真实的面孔。 但她实货,这白衣人头上的玉冠,价值连城。身上的雪丝锦,价值万两。 手里的翡翠玉扳指,也是价值不菲,这是个非富即贵之人。 而且,是大贵之人。身份可能在郁文才之下。 可能是哪个皇亲国戚家的少年子弟。 梅姨娘小心地看着白衣人。 “郁娇回集镇了,你可知道?”白衣人温和开口。 梅姨娘一愣,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郁娇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大人说起她……,是何意思?大人又找奴家做甚?” “她回来后,第一个找的,便是你,你可知道?”白衣人微笑。 梅姨娘身子一僵,“奴家是郁府的管家姨娘,她是府上的小姐,当然会找我了,大人,这很正常。” 白衣人冷笑,“梅姨娘,别装糊涂了。你和郁人志勾起,想害郁娇的事,已被郁娇怀疑了,她找你,一定会兴师问罪的。她可不是什么善人,你不怕她罚你?” 梅娘娘见过了郁娇收拾锦夫人的手段,她心头不禁一慌。 郁人志没有教训到郁娇,郁娇知道真相后,的确会怒。 梅姨娘慌忙跪倒在地,“大人若给小妇人指出一条明路,小妇人甘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明路么,有一条。” “大人……” “本公子知道了一个秘辛,你可能告诉给郁娇,她就不会罚你。” 梅姨娘心头一喜,“是什么?” “那便是……郁娇的真实身份。”白衣人,微微一笑。 本院,请勿转载! 216,她不是郁文才的女儿 白衣人的面纱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浅浅的笑意,但梅姨娘却现,他的笑意中藏着冷意。 虽然今天天气炎热,但梅姨娘还是惊得后背凉。 郁娇的真实身份?是真是假?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白衣人究竟是什么人? 梅姨娘小心问道,“郁娇的真实身份?她不是丞相的四女儿吗?是长宁郡主的独女,她还能有什么身份?” “不不,她不是郁丞相的女儿,她是……。”白衣人闲闲开口,表情平静。 像是在说,今天的夕阳和晚霞真漂亮,那么,明天一定是个好晴天这等小事一般。 梅姨娘听得他后面那一字一句的话,惊得呼吸一停,睁大了双眼,“这……这可是真的?” “真不真,假不假,你知道这件事就可,然后,你找个适当的机会,说给郁娇听。她听了之后,你的命就保住了。” 梅姨娘眨眨眼,“大人为何要奴家去说?大人可以直接跟郁娇说的。” “嗯?你不愿意?”白衣人的声音,冷冷传来,眼神也森然下来。 梅姨娘迎上他的目光,身子下意识地一缩,“不,不是的,奴家只是好奇而已。” “本公子不喜欢抛投露面,而你呢,又是郁娇家里的人,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选。”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来,放在一旁的桌上,“这是酬劳,一千两银子。本公子不会让你白白跑腿的。” 梅姨娘知道,要是她不答应的话,这人起火来,她的下场就只有一条路,死。 答应了,拿捏了一个郁娇的把柄,说不定,郁娇不敢对她怎么样。 梅姨娘思前想后,便同意了。 “好,我同意了。” …… 客栈中,郁娇正坐在梅姨娘的屋子里小憩,同时,等着梅姨娘回来。 梅姨娘的嬷嬷站在屋子的门口,一直伸着脖子翘首看向楼梯方向。 这天都快黑了,姨娘怎么还没有回来? 嬷嬷担心梅姨娘回得太迟,郁娇等得不耐烦时,会将怒火迁到她的身上,她会被罚。 正等得焦急时,嬷嬷听到楼梯口有脚步声渐渐地传来。 她慌忙跑过去看。 只见梅姨娘扶着小丫头的手,心神不宁地出现在了楼梯上。 “姨娘,你可算回来了。”嬷嬷欣喜万分,紧走了两步去扶梅姨娘。 梅姨娘看她一眼,“有什么事吗?你怎么站在这里?” “四小姐回来了,坐在屋中等姨娘好半天了。”嬷嬷回道,“还说,不等到姨娘回来,她就不走。” “四小姐?”梅姨娘眼神微缩。 还真被白衣人猜对了,郁娇果然找来了。 “是呀,她一回来,衣衫都没有换呢,就直接来姨娘的屋子里来了,说要找姨娘。”嬷嬷看了眼梅姨娘客房的方向,小声对梅姨娘说道,“四小姐脸色不好,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姨娘小心一点。” 嬷嬷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梅姨娘得着郁文才的宠爱,但是,再怎么爱宠,那也只是个姨娘。 郁娇可是个嫡小姐,而且,郁娇的身份还是长宁郡主的女儿,又是五品的县君。 不是一个姨娘能比得了的。 郁娇看在郁文才的面子上,看着梅姨娘是长者的份上,可能会尊敬着喊一声姨娘,客气地点头微笑,不客气时,可以直接命梅姨娘给她行屈膝礼。 梅姨娘当然也想到了这里。 在得知郁人志的计谋失败之后,她就一直忐忑不安着,她担心郁娇怀疑上她,而来找她的麻烦。 郁娇失踪两天一夜,她还在心中庆幸过,但愿郁娇被另一伙黑衣人给抓去了,永远不要回来。 让她意外地是,白衣人说,郁娇回来了。 而嬷嬷又说,郁娇的脸色很不好看,一直坐在她的屋子里等着她,那么肯定,郁娇已经怀疑上她了。 梅姨娘定了定心神,看了嬷嬷一眼,佯装镇定说道,“怕什么?我又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她来找我,大约是说其他的事情。” 她不过是装了下病,故意将郁娇留在了客栈。 至于郁人志如何罚郁娇的事,与她无关。 更何况,她还有白衣人的建议。 “是呢,不管怎么说,姨娘都要小心些为好。”嬷嬷再三提醒。 来到客房前,门大开着。 梅姨娘果然看到了清冷面容的郁娇,正坐在屋内的上座上。 见她进屋,郁娇的眼神淡淡飘了过来。 “姨娘,你叫我好等。”郁娇似笑非笑看着梅姨娘。 “呀,四小姐回来了?叫我好一阵担心呢,你昨天去了哪里了?你还好吧,听说有贼子将你掳走了,我都担心死了。”梅姨娘一脸笑容的走了过去。 郁娇将怀里的灰宝放在一旁的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袖子口,笑道,“姨娘担心我?那还真多谢姨娘关心了。” 梅姨娘脸上讪讪的。 郁娇又道,“姨娘不是身子不适吗?这又是去了哪里?你的嬷嬷说,你出门买胭脂去了。老爷也不在跟前,你化了妆,给谁看?” 梅姨娘的脸色忽然一变,“四小姐,我昨天的确是身子不好,今天好些了,四小姐又不在客栈,我不能出去走走吗?” “……” “再说了,我又不是去玩的,我是打听四小姐的消息去了,路过胭脂铺,打算买两盒回京当礼物送人,四小姐为何诬陷我打扮起来给旁人看?这难道是四小姐在聚贤书院里,学到的规矩吗?肆意诬陷好人?” 霜月眯了下眼,好个牙尖嘴利的梅姨娘。 郁娇笑了笑,“梅姨娘,你呢,尽可以不承认,但是,我是眼见为实,要不要我说出你跟谁在暗中来往?” 梅姨娘的脸色,忽然惨白一片,“四小姐,你冤枉我!” 郁娇笑着看她,“真冤枉你吗?那天晚上,你我在长宁郡主园子门前分开后,你同谁,在月下说话来着?” “……” “要不要我将他那天穿的衣着,说的话,与你听?那人想害我,你就帮着铺路献计,对不对?” 那天晚上,她同梅姨娘分开后,就让灰宝又折回了过去,所以,梅姨娘和郁人志勾结想害她的事,她早已知晓了。 她一心想算计裴元志,就将计就计着。 梅姨娘吓得身子一抖,讪笑了笑,“四小姐为何不说真话呢?我也只是被人胁迫了,我又不是真的要害四小姐,四小姐何必这么记仇?” 郁娇收了脸上的笑容,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是本小姐记仇,还是姨娘的胆子忽然变大了,敢在背后算计一个嫡小姐了?” “……” “姨娘是不是以为,有了老爷撑腰,就认为自己是夫人身份了?不将我这个嫡小姐放在眼里了?” “……” “你跟郁人志的事,要是我写成信,送到老爷的手里……,你认为,老爷会怎么想?一个年轻的姨娘,一个年长的儿子……” 梅姨娘吓得大惊失色。 坏了,她怎么忘记了避嫌? 当初,她有个丫头被郁文才宠过了,但那丫头是个二心的,居然又在暗中同郁人志来往,郁文才一怒之下,将丫头杖毙了。 从此,府里没有哪个丫头和姨娘,敢这样在父子两人之间同时勾搭。 梅姨娘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怕起来。 她想到了白衣人的叮嘱,咬了咬唇,说道,“四小姐若是放过我,我可以说一个秘辛给四小姐听,是关于长宁郡主的故事。” 长宁的事? 郁娇看着她,目光清冷,“什么故事?” 梅姨娘看了眼屋中的几个侍女,“我想单独跟四小姐说说。” 霜月笑了笑,“我和我们小姐形影不离,她的事,我都知道,奉劝姨娘不要搞什么花招,有什么只管说。我们小姐时间有限。” 郁娇眸光闪了闪,朝霜月点头道,“你先出去吧。” “小姐……” “去吧。” 霜月狠狠看了眼梅姨娘,只好走出去了。 “你们几个也出去。”郁娇将梅姨娘屋中,其他的几个侍女也屏退了,然后,淡淡看向梅姨娘,“好了,如今这屋里,只有我跟你,说吧,你知道我娘的什么事情?” 这梅姨娘是因为吓的,想找借口求她饶过,还是真知道什么? 郁娇想起见到长宁时的种种古怪,便答应听梅姨娘说说所谓的秘辛。 倘若梅姨娘敢糊弄她,她再罚梅姨娘不迟。 梅姨娘见郁娇有几分相信了,心中松了口气。 她弹弹袖子,坐到郁娇对面的椅子,忽然笑了笑。 “四小姐知道老爷为什么不喜欢四小姐吗?四小姐出身高贵,四小姐的母亲长宁郡主也出身高贵,但老爷却从不去看望四小姐的母亲长宁郡主,四小姐被锦夫人迫害扔在丰台县乡下七年,老爷也从不关心过问,四小姐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郁娇眯了下眼,“因为我娘的问题,她疯了。老爷嫌弃她。” 梅姨娘又笑道,“那么,四小姐可知道,长宁郡主为什么会疯呢?” 郁娇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梅姨娘。 “姨娘知道些什么?” 梅姨娘弯唇一笑,“因为,四小姐并不是老爷的女儿,是长宁郡主跟另一个男人的私生女,长宁郡主以为事情做得人不知鬼不知的,哪知呢,老爷还是现了。所以,郡主焦虑之下就疯了,也因此,老爷厌恶起了郡主和四小姐。” “放肆,谁借你的胆子,来诬陷我娘?”郁娇勃然大怒。 她站起身来,扬手就给了梅姨娘一个大耳光。 她不相信,长宁郡主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就算是长宁爱上了别人,以长宁的身份,完全可以和离,没必要去给郁文才戴绿帽子,自己找耻辱。 连灰宝也怒了,龇着牙朝梅姨娘怒哼一声。 梅姨娘捂着脸,忍着恼恨微微一笑,“四小姐,你生气也没有用。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老爷,老爷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 “为什么四小姐一出生,老爷抱也不抱?连名字也不取?为什么老爷从不进郡主的屋子?平南王知道长宁郡主的遭遇却不罚老爷,反而还帮老爷铺路升官?” “……” “为什么老爷不准任何人提起疯掉的长宁郡主,也不准任何人靠近长宁郡主的屋子,违着重罚,难道,四小姐就没有一点一点的怀疑吗?” “……” “为什么四小姐会在小小年纪的六岁,无功无劳,却被封为五品的县君,成为大齐国开国多年来,最小年纪的县君,四小姐怎么不想想这其中的矛盾?” 郁娇眯了下眼,目光如炬盯着梅姨娘,“那么,我是谁的女儿?” ------题外话------ 二更会晚一点,大家不要等了吧 本院,请勿转载! 217, 惊闻 郁娇想到了长宁郡主恐惧的一个人。 那个人,在辛妈妈的眼里,是如魔鬼般的存在。 那个人,害得长宁郡主不敢走出静园半步,一直装疯卖傻十年整。 “是谁?那人是谁?”郁娇厉声问道。 梅姨娘见郁娇的神色变了,心中得意起来。 看来,那个白衣人说的没错,只要提到郁娇的身世,郁娇一定会慌了神。 而她呢,捏着郁娇这个难以启耻的把柄后,量这个小妮子,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堂堂广平县君,居然是个私生女。 呵呵,想想都有趣。 梅姨娘放下捂着脸的手,轻轻扬了扬眉梢,“那便是……当今的皇上,你是皇上的私生女。” 郁娇的呼吸一顿。 “不可能!你若敢骗我,我可不会对你客气!”郁娇心中狂跳起来。 不,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在心中强烈地否定着。 梅姨娘见郁娇的眼神慌乱,越得意几分。 她笑了笑,“四小姐,你怎么不想一想,你为什么六岁就被封广平县君?你外公早死,娘又疯了,老爷完全可以休了长宁郡主,娶个更好的来,为什么只是弃之不管?” 郁娇眯了下眼。 梅姨娘又道,“那是因为,老爷惧怕当今皇上。就算不喜欢你和你娘,也只好养着。反正啊,老爷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口粮。”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郁娇冷冷望着梅姨娘。 梅姨娘微笑,“四小姐怎么糊涂了?我是老爷的宠妾啊,老爷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郁娇看了她一会儿。 似乎,说得过去。 “这件事,我会去查,你要是敢诽谤,我不会轻饶你。”郁娇眼神凌厉望着梅姨娘。 梅姨娘笑了笑,“四小姐,我说的可是皇上的秘辛,我要是敢随意编排,这是要被砍头的,若不是四小姐逼我逼急了,我会将这件事,一直烂在肚子里。” 顿了顿,她又道,“四小姐要是不相信,可以回府里问问你的生母长宁郡主。哦,她疯了,大约记不得了。不过,她不是有个心腹侍女吗?那个侍女是她的陪嫁,长宁郡主的事,想必她都知道。” 郁娇看了梅姨娘两眼,没再说什么,伸手抱着灰宝,走出了这间客房。 梅姨娘看着她忽然离去的背影,唇角勾了抹冷笑。 果然啊,郁娇不敢对她怎么样。 因为,她掌着郁娇身世的秘辛呢…… 霜月走出客房后,并没有走多远,而是站在门口一侧等着郁娇。 她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屏息偷听着屋里的说话声音。 她会武,因此,就算站在屋外,郁娇和梅姨娘的对话,她也能听个八|九不离十。 听到梅姨娘说出郁娇的身世时,霜月惊得身子一僵。 郁娇是……当今皇上的女儿? 真的假的? 那么一来,楚誉就是……郁娇的亲叔叔了? 那还怎么娶郁娇? 她真是白替那两人操心了。 霜月心中,替楚誉着急担忧起来。 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亲侄女,楚誉会不会疯? 正想着事情,郁娇走出来了。 “小姐?”霜月抬眸看向郁娇。 只见郁娇的脸色,微微白,眼神黯淡,“我想去看看景小姐。” “……哦。”霜月点了点头。 郁娇的神色变了,想来,郁娇也认为自己是正德帝的女儿了? 霜月陪着郁娇,往景蓁的客房而来。 离着梅姨娘住的屋子远些的时候,霜月说道,“小姐离开后,景小姐一直担心小姐,奴婢跟她说,小姐有人暗中护着,她才没有到街上去寻小姐。” “……嗯。”郁娇只淡淡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霜月往她脸上看去一眼,小心问道,“小姐,生什么事了吗?梅姨娘欺负小姐了?要不,奴婢去揍她一顿?” 郁娇闭了闭眼,“没事,走吧,到景小姐的客房前了。” 霜月见郁娇不想说,便不问了。 她敲了敲景蓁屋子的门,门很快就开了。 景蓁现郁娇站在门口,惊喜说道,“娇娇,你回来了?快,进来进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景蓁高兴着将郁娇拉进了屋里,将郁娇上下打量着,“我都担心死你了。霜月一直安慰我,叫我不要担心,不要担心,说你没事的。可我没看到你,又怎能不担心?” 霜月朝景蓁笑道,“景小姐,劳烦照顾一下我们小姐,奴婢给小姐准备换洗衣衫和夜宵去。” “她是我妹妹,我还能不看好她?你要忙,就快去忙吧,瞎操心。”景蓁朝霜月挥挥手。 “是。”霜月退出了景蓁的屋子,往客栈门口快速而去。 郁娇身世这件事,太重大了,她务必要告诉楚誉。 就算楚誉会伤心,她也要说。 叔叔喜欢上了自己的亲侄女,传出去可是会出笑话的。 本院,请勿转载! 218,郁人志挨揍 客栈一侧的小巷子里,停着一辆普通的青油布小马车,正是楚誉和郁娇刚才坐过的。 郁娇由霜月陪着进了客栈之后,楚誉就一直坐在马车里,静候郁人志走出客栈来。 他知道,郁娇目前只想罚罚梅姨娘,想让郁人志再逍遥一会儿,到时候,来个狠罚。 她想让对手飞得更高,才好摔得更重。 不过呢,郁娇没时间罚,他有时间,他很闲。 即便是郁人志不飞,他也有办法,打得郁人志飞起来。 正想着如何罚罚郁人志时,他看见霜月神色肃然,脚步匆匆朝马车而来。 “爷,有急事禀报,是秘辛。”霜月站在马车门一则,小声说道。 霜月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她一向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性格,极不相符。 楚誉目光微缩,也压低了声音问道,“出了何事?” “是……关于四小姐的。”霜月道,然后,又咬了咬唇,紧张地看着楚誉。 一听说是郁娇的事,楚誉的脸色旋即一变,加上霜月神色古怪,他急忙说道,“吞吞吐吐地,你是想挨罚吗?” “爷,您先做好失败地思想准备。” “什么思想准备?”楚誉眯了下眼。 “……不能娶四小姐的思想准备。”霜月鼓起勇气,吐出一句话。 楚誉笑了笑,“是不是她又说,没想好嫁人,让本王先远离她?这话她不止说了一次。” 这个小女人,真要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她才乖乖听话?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头疼地揉揉额头。 “不是。”霜月好想打一顿自己,为什么她不敢说? “究竟是什么?”楚誉不耐烦了。 “她的身份……不能和爷成婚。” 楚誉脸上的笑容,攸地一收,目光飞快地移到霜月的脸上,“身份?什么身份?” “她是当今皇上的女儿。”霜月说出这句话后,浑身一松,“是长宁郡主跟皇上的……私生女。” 唉,堂堂广平县君居然是私生女,这说出去,多难听。 但也不是郁娇的错啊,霜月心疼郁娇。 心疼的同时,她等着成为楚誉的出气筒,老实地站在马车旁等着楚誉问话。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楚誉低声喝问。 霜月叹了叹,道,“小姐不是去找梅姨娘算帐了吗?梅姨娘怕罚,就说了这个秘辛出来,以此要挟小姐不准罚她。” “梅姨娘?”楚誉冷笑,“一个姨娘,怎么会知道这么秘密的事?” “小姐也觉得奇怪呀,所以当场就问她了。那梅姨娘说,她是郁文才的宠妾,郁文才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这也是郁文才厌恶长宁郡主母女的主要原因。”霜月说完,又看向楚誉。 小巷一侧是家曲艺坊,二层小楼上,悬挂着两只明亮大灯笼。 灯笼光照下来,正好照在楚誉的脸上,将楚誉脸上的神色,照得一清二楚。 他的神色微微暗了暗,“我知道了。” 霜月想了想,又道,“爷,要不是奴婢去查一查,或是拷问一下梅姨娘?这要是真的话……” 好吧,楚誉这辈打光棍算了。 誉亲王府也彻底改成和尚庙好了。 楚誉淡淡扬眉,“你从何处查?这等秘密之事,皇上那儿,当然是瞒得严密,郁文才为了官声,也不会乱说,只怕,当年知晓之人,已经永远的闭了口。” 霜月又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那梅姨娘还对小姐说,要是小姐不相信,可以去问长宁郡主身边的辛妈妈。” “辛妈妈……”楚誉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你先回去这件事,我知道了。” “……是。”霜月点头,“爷保重。” 楚誉冷笑,“本王是那么容易被打倒么?” 霜月叹了叹,没再说什么,进客栈找郁娇去了。 …… 郁娇离开后,梅姨娘心情大好,忙唤身边的嬷嬷去买夜宵来吃。 “隔壁那家曲艺坊前,有几个小食摊,你去买点混沌来,还有那五香蚕豆,麻辣醉虾,都买一点来。哦,再到客栈小二那里买一**酒来,要十年酿的。我们三人今晚好好吃一顿。” 梅姨娘得了那白衣人的一千两银子,等于是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她又将郁娇给震住了。因此,心情大好之下,就想好好地吃一顿。 梅姨娘塞给嬷嬷一把铜钱,“快去快去。” “是。”嬷嬷欢欢喜喜地往外走。 不过呢,嬷嬷一推开门,就被眼前之人给吓住了。 “你……” 来人二话不说,直接将嬷嬷拍昏在地。 梅姨娘吓得身子僵住,“你是谁?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这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那目光中浮着的戾色,如同刀子般,仿佛要将她刺个对穿。 正是脸上贴了**的楚誉。 梅姨娘身旁的丫头,吓得张嘴准备喊叫,被楚誉弹起一粒石子给打昏了。 梅姨娘更加惊吓了。 楚誉反手关了门,缓缓朝梅姨娘走来。 梅姨娘咬了咬唇,惨白着脸问道,“大……大侠,你要银子,要奴家的身体,尽管拿去,只求你别杀我。” 梅姨娘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那张千两的银票来,递向楚誉。 楚誉冷笑,“某,稀罕你的银子?你这等货色,给某的女人扫地,某都不稀罕,要你?呵——” 楚誉已走到梅姨娘的面前,他袖子一抖,一只雪亮的小刀,弹到了梅姨娘头上。 没一会儿,又返回他的手里。 梅姨娘吓得身子晃了晃,一大戳头,随着她头的摆动,飘到了地上。 “大侠饶命啊,大侠要奴家做什么,尽管说,别杀奴家。”梅姨娘吓得跪倒在地,瑟瑟抖地哭起来。 “我听说,你跟郁四小姐说,她不是郁丞相的女儿,而是——当今皇上的女儿,这件事,谁跟你说的?若是说了假话,某将你送到这处集镇上的窑子里去。那里正大收女人,年纪不限,美丑不限。” 送到窑子里? 那不是要她卖身吗? 梅姨娘吓得慌了神,“我说,我说,是……是老爷说的,我家老爷亲口告诉我的。” “你敢撒谎!”楚誉忽然抬脚,将梅姨娘踢翻在地,冷笑道,“看来,你是想进窑子里了?” 梅姨娘疼得哀嚎一声,“是个蒙面的白衣人,他将奴家抓到后,让奴家这么说的。” “白衣人?”楚誉的目光微缩影,“说具体一点。” “个子……和大侠一样高。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到真面容,不过,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听声音,是个年轻人。”梅姨娘想了想,说道,“哦,还有,他的身边有一群黑衣人,都很怕她。” 楚誉沉思起来。 梅姨娘继续哭道,“大侠,奴家也是被逼的,奴家只是个弱女子,要是不答应,他会杀了奴家,大侠,奴家将事情经过说给你听了,你放过奴家吧,奴家给大侠磕头了,将来一定烧高香,供奉大侠——” “某不跟女人计较,但是,郁四小姐好像不想原谅你。” 梅姨娘一愣,“大……大侠?” “所以呢,你得得到一点教训才好!下回见了郁四小姐,给某老老实实的恭敬着,再敢暗地里算计——” 他眸光一寒,忽然抬手。 刷—— 雪亮的刀子飞向梅姨娘的脸。 啊—— 吓得梅姨娘尖叫一声,慌忙捂脸。 刀子却没有划上她的脸,但将她的一只耳朵给削了下来。 疼得梅姨娘又是一声惨叫,双手捂着耳朵不住地哀嚎。 她看到掉到地上的那只血淋淋的耳朵,眼皮翻了翻,昏倒在地。 楚誉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轻轻弹落小刀上的血渍,然后,离开了屋子。 …… 景蓁的房间里。 郁娇进了屋子后,就一直坐着,也不说话,而且,脸色微微泛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景蓁讶然看她,“娇娇,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这可太不像郁娇的性格了。 郁娇年纪比她小,可说话做事,倒像是她的姐姐一样。 算计裴元志时,眼皮都不眨一下。 面对突袭而来的黑衣刺客,也是毫不慌乱,沉着处理。 可这会么,像是遇到了天塌地陷的大事一样。 “也没什么事,就是像跟你说说话。”郁娇免强笑了笑,“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来骚扰你,比如裴元志的人?” 景蓁摇摇头,“没有,不是有霜月在吗?她就在隔壁的屋子里,我这会有点风吹草动的,她马上就来了。” “……那就好。”郁娇低下头去,目光正好落在裙子上。 裙子,楚誉洗过了。 他堂堂一个亲王,居然给她洗裙子。 郁娇轻轻叹了一声,又沉默了。 这样子将景蓁急坏了,她抓着郁娇的肩头,“娇娇,你别叹气呀,你说话呀,你这样会急死我的。” “我只是累了。我好了,天也不早了,我想回屋睡了。你也早些睡吧,差不多,明天我们就得继续赶往丰台县了。”郁娇站起身来,朝景蓁微微一笑,便朝门口走去。 景蓁拉着她,“娇娇,你真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再大的风浪,我都经过了。”郁娇笑了笑,拍拍景蓁的胳膊,迈出门槛,往她自己的屋子走来。 隔壁屋子,是郁娇的。 霜月和桃枝,正站在门口等郁娇。 见郁娇走出来,两人一齐迎了上去,“小姐。” 郁娇点了点头,“嗯,我累了,想睡了。” 桃枝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往郁娇的房间门那儿看去一眼,轻轻应了一声,“……好。” 霜月知道所有的事情,见郁娇的神色,比刚才又惨白了几分,忙朝郁娇急走了两步。 她一把扶着郁娇,“小姐,你还好吗?” “……还好,进去吧。”郁娇点了点头。 景蓁走过来,对两个丫头吩咐道,“你们小姐脸色不好,认真照看着。” 霜月心说,郁娇的事,她当然会认真了。 桃枝点头回道,“是,蓁小姐。” 霜月扶着郁娇进了屋。 郁娇的脚,才迈进门槛,就听到屋中一个沙哑的声音,轻轻传来“娇娇?” 郁娇身子猛然僵住,她抬头往前方看去。 只见屋中站着一人,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桃枝和霜月没有进屋,而是,反手将门关了。 郁娇愣愣看着他,“楚誉?你怎么在我房里?” “嗯,来看看你。”楚誉浅浅含笑,朝她缓缓走来,目光依旧温柔似水。 郁娇反而不敢看了,忙偏过头去,斥道,“我要睡了,你坐在我屋里,像什么话呢?” “娇娇,我们都同床共枕过了,你睡觉而已,我怎么不能来?”楚誉轻轻一笑,走到她的面前来,一如既往的,温柔看她。 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起,郁娇心头越堵得慌。 “可是楚誉——”她垂着头说道,“不管你是怎么样的想法,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楚誉的笑容僵在脸上。 “娇娇。”他的双手,放在她的肩头上,目光挣扎,“你真的,看光摸遍也不承认了?我等你十年了,就等你这一句话?你这个小女人何其残忍!” 郁娇闭了闭眼,“楚誉你知道吗?我……我是你侄女,你叫我如何答应你?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 叫她怎么办? “我不相信。”楚誉冷冷说道,“刚才,我去找过梅姨娘了,那个女人被人威胁着,故意来骗你的!” “……” “你以为,郁文才是个任人欺负的人?他狡猾如狐,就算是正德帝,也算计不到他的头上。” “……” “你看看他,从默默无闻的小秀才,慢慢爬到了丞相的位置,稳稳当当做了二十多年的官。多少人想扳到他,有谁又成功过?” “……” “可见,他的本事是有的,他会老实无用地让别人给他戴一顶绿帽子?郁娇,你的聪明睿智呢?你怎么变得这么相信他人了?” “楚誉。”郁娇抬头看他,“这不是空穴来风,长宁郡主得知我在跟你秘密来往,已经十分严肃地提醒过我,千万不能跟你来往。” “……” “当时,她听到我跟你来往的消息,一脸的恐慌,像是天要塌陷下来一样的又怒又慌。” “……” “辛妈妈又说,在多年前,有个位高权重之人,一直在骚扰着长宁郡主,让长宁郡主烦不甚烦。又说,那人连郁文才也不怕。所以,长宁郡主才开始装疯以保清白。” “……” “放眼整个朝庭,能叫长宁怕成这样的,只有安王和皇上,安王跟长宁,没有交集过,而皇上呢,我这个身份第一次见他时,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跟你娘长得很像’。所以楚誉,这么多事情,难道还不能说明我的身份吗?” “我会直接去问长宁郡主。”楚誉一瞬不瞬地看着郁娇,“除非她亲口说出你是正德帝的女儿,否则,我是不会相信这件事的!” 他忽然低下头来,轻轻地咬着郁娇的唇。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哑声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就算做不了夫妻……” 郁娇身子一颤,她现在想,死一死才好,重新换个身份再来。 楚誉狠狠地吻着她,吻得她几乎要窒息后,忽然转身离去。 郁娇呆站在原地。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了。 过了一会儿,又开了,有两人走了进来。 “小姐……”霜月走上前,轻轻喊着郁娇。 屋中的红烛光,照在郁娇的脸上,仍没将她的脸色照得红晕,反而是,惨白一片。 她看了霜月一眼,笑了笑,“去问问桃枝,洗浴水准备好了吗?我要沐浴了。” 霜月却问道,“小姐,你没事吧?你跟主子说什么了?他脸色不好看地走了。” “谁人没个坎坷呢?”郁娇涩然一笑,走向屏风后,宽衣去了。 束腰的腰带解开,外衫旋即而落。 杏色的衣料上,绣着几朵折枝海棠,这是楚誉自己的画案,命宫中的绣娘们,赶制出来的,也是楚誉最喜欢的图案。 她之前并没有太在意他送的东西,这会儿看了,心中沉沉地。 …… 楚誉离开了郁娇的房间,大步往一楼走来。 在楼梯口,他遇上了几个人。 其中一人傲慢的样子,让他看了,很是反感。 楚誉便停了脚步,等着那人走近。 郁人志摇摇大折扇,从二楼往下走,看见一个黑衣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目光冷凝。 哼,真是岂有此理。 从来都是他盯着别人看,几时轮到一个无名小子这么看他的?真是欠揍! 郁人志紧走了两步,很快就来到了楚誉的面前。 “你谁啊?知道本少爷的身份吗?居然敢这么看着本少爷。”郁人志朝身旁两人挥手,“给本少爷揍!” “是!” 两个护卫撸起袖子就朝楚誉扑来。 楚誉忽然出手,两道劲力朝两个护卫的身子击去,两人同时倒地。 郁人志吓了一大跳,冷笑道,“你是谁?报上名来,我郁大少爷从来不打无名小辈!” 楚誉才懒得理会他,忽然挥袖朝他扫来。 郁人志大惊,这才觉这人是有意要整他,不敢大意了,敛了神色同楚誉厮杀起来。 但是楚誉的武功远在他之上,没几个回合,郁人志就败倒在地。 楚誉抬脚踩在他的心口上,居高临下,怒视看他。 “郁人志?是谁借你的胆子,敢算计郁娇的?说!” 郁人志微愣,这人声音沙哑,完全陌生,会是什么人?郁娇请的打手?那小妮子还有这等本事? “郁娇?你搞错了吧?她是我妹子,我怎么会算计她?”郁人志死不承认。 楚誉冷笑,“你尽可以撒谎,但是,你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楚誉的脚下忽然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郁人志胸口的一根骨头断掉一根。 疼得郁人志惨叫一声。 “今天是一根骨头,下回要是让某得知你欺负郁娇,某会将你全身的骨头全都踩碎!” 说完,他收起脚来,扬长而去。 郁人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抬脚将两个护卫踢醒,“废物,起来起来,快带本少爷去看大夫。” 哎哟,他要疼死了。 …… 楚誉离开客栈之后,并没有马上赶往京城。 而是,寻到了裴元志的关押之地。 夜色沉沉,这处小宅的附近,只看守着几个普通的护卫。 楚誉的掌风扫过,三个护卫马上倒地。 他目光冷凝往正屋走来。 因为裴元志不敢说出真名,加上他一直不争不吵,因此,裴元志的护卫冷义,并不知道裴元志已被关押了。 楚誉手指一转,一只火镰现于指尖。 他勾了勾唇角,轻轻地划了下火镰,借着火星腾起,他将火镰扔进了屋里。 屋里的地上,堆着不少稻草,是用来给裴元志坐的。 而火镰,正好落在稻草上。 ------题外话------ 章,做了大修,将一对新人写死,冉冉觉得好难受,一一 于是又大改了 两个小人物,后面还会出现。 本院,请勿转载! 219,让他们窝里斗! 中了药,正靠在墙壁上小憩的裴元志,忽然闻到了一股子烟火燎燃的气味。 他赫然睁开双眼。 果然,铺在他面前的一堆稻草,不知为何起了火。 火苗腾起,正往他这边烧来。 裴元志挣扎着站起身来,奋力往门边跑去。 门上也起了火,他咬了咬牙,拼尽全力抬起一脚,将门踹开。 砰—— 门应声而倒。 远处,有人在高声地呼叫,“那边起火了,快,多喊几个人前去扑火!” 裴元志中了药,无法施展拳脚不说,连走路都吃力。 因此,他不敢往有亮光和有声音的地方跑,而是往暗处悄悄地藏去。 好在这处小宅的院墙并不是很高,人们又急着灭火,没人去看他这里,裴元志咬了咬牙,努力地爬上一棵树,跳到了外面。 中了药的他,硬生生摔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 倒地的那一瞬间,他心中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大难不死,他必要亲手收拾害他之人,以泄今天之恨! 裴元志躺在地上,望着夜空凝眸沉思。 昨天,他进了茶馆后,同郁娇一起饮茶。 之后,他倒下了,被一个奇丑无比的男子给非礼了。 毒一定是郁娇下的,至于下到了哪里,他迟早会问出来。 郁娇的目的,是要害得他身败名裂! 而另一人,却是想害他丧命。 便是郁人志! 郁人志利用自己丞相府大公子的身份,威逼刑部侍郎和亭长,务必对他严惩。之后,他被人灌了药,那药,比郁娇下的毒,更歹毒几分。 他连听觉也丧失了大半,而且,无法说话,只能简单地现几个字音出来。 他堂堂永安侯世子,成了一个哑巴! 郁人志来这里,已经见到他本人了,不可能没认出他来! 这样说来,郁人志是有意想整死他! 郁人志! 是想早死吗? 他会成全郁人志! 裴元志以手支地,站起身来。 他朝火光腾起的小宅看去一眼,趁着夜色,一步一拐地离开了。 不远处的墙头上,坐着一个黑衣人,目光森然如鹰眼,他望着裴元志离开的身影,冷冷一笑。 裴元志被郁娇设计着关了两天,足以让黑水在丰台县,做足准备。 他之所以放了裴元志,便是想让这个自大的永安侯世子,自己去挖个坟墓,再将整个永安侯府给埋了! 裴元志不傻,一定猜得到,他是被郁人志害成这样的。 而郁人志那个草包,居然敢明面上算计裴元志。 这堂兄弟二人,都叫他不喜,不如,让他们窝里斗起来。 …… 裴元志逃出小宅后,马上利用暗号联系上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冷义。 冷义找到他的时候,是在街口一旁的歪脖子柳树旁。 起初,冷义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裴元志。他以为自己意会错了裴元志的意思,于是,按着他和裴元志的约定,放了一只烟花弹,弹到天上。 没一会儿,从他一侧的柳树旁,传来敲打石头的声音。 冷义诧异,便放轻了脚步,往声音方向走去。 只见路旁的柳树桩旁,半趴着一人,头凌乱。 夜色昏暗,加上那人头半遮着面,他以为是个叫花子,便转身就走。 可就在这时—— “义——”趴在地上的人,喉间忽然出声音来。 “什么人?”冷义转身过来,冷声喝问,“刚才,是你在声?” 那人不说话,又用一根树棍,敲起了树旁的石头。 冷义心中生疑,抬步走了过去。 他凑近去看。 地上之人忽然伸出手指,狠狠抓着冷义胸前的衣襟。 冷义凝神去看,这才现这人面孔有些眼熟。 他摸出火折子打出亮光来,仔细去看地上之人的脸。 一看不打紧,细看之下,冷义大吃了一惊。 “世子?你怎么在这儿?”冷义收了火折子,将裴元志从地上扶起来,“属下找你两天了?你去了哪里?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这还是原先那个风光霁月,风度翩翩的永安侯世子吗? 这分明是个街口要饭的叫花子。 头凌乱不说,脚上还是光着的,没有鞋子,裤子也没有穿,只穿着长衫。 世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裴元志心中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来。 “走——” “是,属下带你马上回客栈。” 不过呢,裴元志走不了路,如无骨之人一样,冷义将他扶起来,他晃了晃,又倒下去了。 刚才从小宅里逃出来,裴元志已经用完了他大半的力气,再加上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和毒药对身体的侵蚀,他如同一个半废之人。 站也站不稳当。 冷义只好背着他,往客栈方向飞奔而去。 冷义心中装着疑问,一边走,一边说道,“世子不是跟郁四小姐一起去喝茶了吗?怎么世子忽然不见了?哦,对了,世子失踪后,她也不见了,一直到天黑前才回。” 郁娇? 裴元志眯起双眼,没想到,他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女人。 他喜欢小辣椒性格的女人,越是厌恶他,他越要弄到手里!。 裴元志和郁府的人,同住一个客栈。 只不过,一个住东头,一住西头。 裴元志要面子,没让冷义惊动店家小二,而是,悄悄地潜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冷义将他放在椅上坐好,又忙着打洗浴水,找干净衣物,服侍他沐浴梳洗。 一直忙到快天亮,才将裴元志整理回了原来的样子。 冷义端着早点放在裴元志的面前,裴元志自己无法动筷子,还得冷义来喂。 “世子,你现在可以说说,生什么事了吧?”冷义服侍裴元志吃好,这才开始问道。 食物入肚,裴元志才有力气抬了抬手指,“笔。” “是。”冷义明白,裴元志说不了话,是想以笔代口。 纸笔取来,冷义磨好墨,将笔塞入裴元志的手里。 裴元志眸光一缩,提笔歪歪扭扭写了个“杀”字。 冷义眯了下眼,“世子,你要属下杀谁?” “哎哟,疼死本少爷了。你们几个是猪脑子吗?轻点轻点——”外面的走道了,郁人志的声音,在高声呼叫。 裴元志的目光,慢悠悠地飘了过去,然后,伸手一点自己写的这个字。 冷义目光一缩,压低声音说道,“世子,你要属下杀郁人志?世子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他害的?” 裴元志看着冷义,点头。 冷义吸了口凉气,“世子,他是郁丞相的大公子,他一死,丞相会善罢甘休?还不得查过来?世子如今又这样了……,要不,属下打他一顿吧?他如何对待世子,属下双倍奉还给他。” 但裴元志却不理会冷义的担忧,又从牙缝里吐了一个字来,“杀!” 声音暗哑,透着狠戾。 从小到大,他被周围的人奉承着,几时吃过这等亏? 这是对他的耻辱! 不杀郁人志,他誓不为人! 冷义将那张纸揉碎了,说道,“世子,属下有个建议,一能除了郁人志,二呢,不会让丞相大人怀疑到世子的头上。” 裴元志瞥向冷义,闭了下说。 冷义松了口气,裴元志要是有了麻烦,他也有麻烦,所以,他也不想裴元志贸然送死。 “郁丞相的姨娘,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割了耳朵。郁人志呢,被人踩断了一根肋骨。假如……”冷义压低了声音。 “……” “咱们来个栽赃,栽赃这二人暗中暧昧不清,姨娘想威胁郁人志,要郁人志给她钱或是收了她,郁人志不同意,割了她的耳朵以示警告。” “……” “容貌被毁坏了一半的姨娘气不过,买了打手,打伤郁人志。郁人志查到自己是被姨娘害的,恼羞成怒之下,杀了姨娘。” “……” “大齐律法严厉,杀人者偿命!然后,世子利用您的关系,让这件事情扩大化,让郁人志畏罪自杀也好,让刑部早些下达死刑文书也好。世子坐看郁人志死,岂不更好?” 听完冷义的一番述说,裴元志的眸光,瞬间便亮了几分。 他的唇角渐渐地勾了抹冷笑,缓缓点头,沙哑的喉间,吐出一个字来。 “好。”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着。” …… 楚誉离开后,霜月和桃枝服侍郁娇睡下。 但郁娇怎么也睡不踏实,几乎是睁着双眼到了天亮。 天一亮,她越不想睡了,便挑了帐子起床穿衣。 心头闷闷的,她想找点事做,好打这漫长无聊的时间。 对,没有楚誉的时间。 睡在屋中一侧小榻上的桃枝,听到她起床的声音,马上披衣走来,“小姐,这天刚刚亮,你怎么就起床了?才卯时一刻呢。” “嗯,不睡了,被屋外的鸟雀声吵醒了。”郁娇坐到桌边梳起头来。 桃枝昨天已听霜月说过,郁娇跟誉亲王之间,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两人正闹矛盾呢。 桃枝见她神色不好,便不敢多说什么,服侍她梳洗。 这时,早早起床在外面走了一圈的霜月,敲门进屋。 “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霜月关了门,神神秘秘笑着,朝郁娇走来。 郁娇心情不好,急需一些欢快的消息,排解她心中烦忧。 郁娇淡淡看她一眼,“什么好消息。” “那个裴元志,回来了。”霜月得意笑着。 桃枝正给郁娇编辫,冷冷看一眼霜月,“这算什么好消息?他怎么没死呢?死了才叫好消息!” 居然敢宵想小姐?害死林大小姐还大言不惭地假意说后悔?还有脸活着? 霜月自然知道,裴元志回来,是被楚誉放出来的,她昨晚已收到了楚誉的暗号。 楚誉放走裴元志,是为了让丞相府和永安侯府,互斗起来。 所以,楚誉才没有杀裴元志,让一个人,活在水深火热里,可比死了,更让人解气! 让一个坏人痛快地死,那可太便宜坏人了。 “他作恶多端,哪能让他那么快地死?”霜月冷嗤,“他虽然回来了,但是,成了哑巴说不了话了,而且,还不能走路,手脚无力。我看啦,这真是上天报应他了!该!”又笑道,“我们要不要放挂爆竹去?庆贺一下恶人得了报应?” 放挂爆竹,她主要是想让郁娇开心一下。 “要!”郁娇点头,扬了扬唇角,“去买最大的爆竹!” “是。”霜月欢欢喜喜着离开了。 桃枝望着镜中,郁娇免强笑着的脸,心中叹道,郁娇这般不开心,原来,还是在意誉亲王的。 只有在意对方,在对方离开后,才会心神不宁。 …… 霜月按着郁娇的吩咐,果然买来了最大的爆竹。 足足一万响。 她摆在裴元志客房前方的楼下,点燃了。 很快,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来。 裴元志正在心情烦躁时,听到这般带着喜庆的爆竹声,心中怒火腾起。 他忍着身子的疼痛,恼恨地挪到窗边去看。 现是郁娇身旁的一个大丫头在燃爆竹,他更加怒了。 噗—— 气得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本院,请勿转载! 220,坐山观虎斗,郁人志被抓 桃枝望着镜中,郁娇免强笑着的脸,心中叹道,郁娇这般不开心,原来,还是在意誉亲王的。 只有在意对方,在对方离开后,才会心神不宁。 …… 霜月按着郁娇的吩咐,果然买来了最大的爆竹。 足足一万响。 她摆在裴元志客房前方的楼下,点燃了。 很快,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来。 裴元志正在心情烦躁时,听到这般带着喜庆的爆竹声,心中怒火腾起。 他忍着身子的疼痛,恼恨地挪到窗边去看。 现是郁娇身旁的一个大丫头在燃爆竹,他更加怒了。 噗—— 气得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冷义从外面回来,正好看到霜月在燃放爆竹。 这个地方的上面,是裴元志的屋子。 他抬头看去,裴元志正站在二楼屋子的窗子边,往下方看着,那脸色惨白一片,而且,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恼恨样子。 显然,行动不便,又不能言语的裴元志,气得七窍生烟了。 冷义大步朝霜月走去,抬脚就来踩霜月的爆竹。 霜月怎会同意他踩?她放得正高兴呢! 过年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哦,要是楚誉娶了郁娇,誉亲王府的一众“和尚”从此还俗,她会更高兴。 霜月拔下腰间的软剑,同冷义厮打起来,“臭小子,大爷我爱在哪儿放爆竹,就在哪儿放爆竹,关你屁事?我家有了喜事,为什么不能放?再敢拦着,本大爷马上去你屋里放去!” 她的剑,快如闪电,削得冷义不敢大意,只好拔了剑同她厮杀。 两人武功不相上下,谁也制服不了谁。 因此,就在他们打架的这会儿时间里,万响的爆炸燃完了。 冷义气得一脸的铁青,“死丫头,走着瞧!” “瞧就瞧,还怕你不成?哪条律法规定,不准在屋子外头放爆竹的?哼!”霜月往外跳开来,嘿嘿一笑,“放完了,大爷我不陪你玩了,走咯!” 她塞回软剑,弹弹袖子,心情大好地扬长而去。 冷义气得脸色铁青,却拿她无法,只好来客栈的二楼见裴元志。 裴元志关了窗子,闭了下眼,缓缓走到椅上坐下了。 因为愤怒,那袖中的手指,狠狠地捏成了拳头。 这时,门开了。 冷义大步走了进来。 “世子,属下无用,没有拦下那挂爆竹。”冷义自责地朝裴元志抱拳说道。 裴元志笑了笑,轻轻摆手。 霜月敢放爆竹,一定是郁娇授意的,郁娇,就这么盼着他倒霉? 如今,他几乎成了一个废人,除了笑一笑,还能怎么样? 冷义这才直起身来,“世子放心,属下不会放过那个叫霜月的丫头的,她敢羞辱世子,这笔仇,属下记下了。” 裴元志敛了笑容,说了一个字,“人?” 眼下,郁娇不是最让他恼怒的人,而是郁人志! 一个只是嘲讽,只让他心情不好而已,另一个呢,却是落井下石,想害他性命。 他怎能饶了? 冷义明白裴元志说的是谁,便回道,“正在准备当中。” 裴元志的唇角,扬了抹冷笑,点了点头,“好。” 他忽然站起身来,抬步往屋外走去。 冷义诧异看着他,“世子,你要去哪儿?” 裴元志也不说话,缓缓抬步迈过门槛。 他的目光看向郁娇客房的方向。 他要看看,郁娇,究竟在怎样地嘲笑他! 他在她面前,忏悔过,她为何还不原谅他?林伯勇于她,只是一个收养的恩情,他真心相待,她居然一直冷情冷血! 该死的。 冷义不知他要去哪儿,只好跟在一侧,扶着他的臂膀。 走到郁娇的门口时,住在郁娇隔壁的景蓁,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了。 景蓁猛一看到裴元志,吓得手里的帕子都掉地上了。 她的侍女童儿慌忙捡起来,塞到她的手里。 裴元志注意到景蓁手里的帕子,已由桃花图案,换成了兰花图。 他的目光,攸地沉了下来。 景蓁…… “元……元元元志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是怎么啦,为何脸色不好?”景蓁忽然看到裴元志,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裴元志的目光,又移向景蓁的头上,他送给景蓁的金钗,也不在头上。 这个女人…… 他轻笑一声,看了眼身侧的冷义。 冷义会意,冷笑道,“景姑娘,我们世子不在的日子里,你为何从不来过问一下他的去向?亏我们世子对你那么好。他现在,很是伤心,不想讲话。” 景蓁心中一慌,因为,裴元志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裴元志是不是怀疑她了? 她讪讪说道,“我表妹病了,我在照看她。其实我心中一直担心着元志哥哥呢。” “所以,你的眼里只有你的表妹?就没有我们世子了?景姑娘,你太叫世子寒心了。”冷义冷笑。 景蓁脸色微变,佯装怒,瞪眼怒道。“冷义你居然敢冤枉我!你胆子不小!”又朝裴元志撒娇,“元志哥哥,我一直在担心你呢,你的护卫居然这么说我!你不在的时候,我往你住的客房跑了好几次了,只是,我怎么敲门,那门也不开。” 裴元志朝她走近两步,缓缓抬手,来抚景蓁的脸。 景蓁的身子陡然一僵,脸上努力装着娇羞的样子,“元志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钗?”他看向她的头,说了一个字。 景蓁摸摸头,叹气说道,“那只桃花钗,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昨天还在头上呢,我还到茶楼里找过,没有找到。” 裴元志眸光微闪,放下手来,离开了。 丢下景蓁在原地,一头的雾水。 她的丫头童儿小声问她,“小姐,你还好吗?” “走,去看娇小姐。”景蓁说道。 裴元志走到郁娇的客房门前,看了眼冷义,示意他敲门。 不过呢,冷义敲了许久的门,门就是不开。 因为,放了爆竹后,霜月,将气歪了嘴的裴元志护卫的样子,正绘声绘色地说给郁娇听。 又说,看到屋中的裴元志,气得脸色都白了。 霜月善于说,桃枝善于添油加醋,两人跟说书似的,轮流哄着郁娇开心。 所以,霜月在门缝里看到是裴元志主仆前来时,才懒得开门,故意让他们敲得急。 屋子外面,景蓁眯着眼,看着前方的裴元志。他究竟想干什么?还有,他不讲话,行动迟缓,是不是因为郁娇下的毒,将他毒成了这副痴呆样? 想到这个男人的虚伪和两面,景蓁心中只想拍手称快。 真是报应! 不过,她又替郁娇担心起来,裴元志,不会对郁娇怎么样吧? 又一想,他都这样了?郁娇会怕他? 除非他想早死。 也好,他不死才好,她会看着自大又狡猾的裴元志,慢慢地慢慢地走向死亡! “敲什么敲?”门忽然从里打开了,霜月抱着胳膊,挡在门口怒道。 冷义冷笑,“让开,让我们世子进去,我们世子要见见郁四小姐。” 霜月仿佛听到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死劲地大笑起来,“你们裴世子想进去,就进去?谁给你们的权利?你们呀,从哪儿来,麻溜地回哪儿去,否则,本大爷会到衙门里去告你们私闯闺门小姐的屋子,告你们一个轻薄罪!” 冷义气得一噎。 “我们小姐正给心上人写信,没空理会你们的世子爷,走吧走吧!”霜月像赶苍蝇般地挥手赶人,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了。 裴元志成了个半废的人,冷义又打不到霜月,因此,霜月才懒得理会这个虚情假意的裴元志。 “走。”裴元志见不到郁娇,只好作罢。 他朝冷义说了个字,转身就走。 冷义冷冷看了眼霜月,扶着裴元志,离开了。 裴元志走到景蓁的面前时,停了下脚步,静静看着她。 景蓁吓了一大跳,陪着笑道,“元志哥哥,我扶你回去吧?你这样子,是不是病着了?唉,如今好多人生病呢,是不是季节病?” 裴元志微笑着摇摇头,“不。”和冷义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景蓁见不要她送,她还求不之得呢,口里却说,“元志哥哥要是找蓁儿,随时来找啊” 等着裴元志主仆二人离去后,景蓁马上敛了神色,伸手来敲郁娇的门。 敲郁娇的门,是有暗号的,因此,景蓁一敲门,门很快就开了。 霜月往左右看了看,“那个渣男裴元志呢?” 景蓁笑道,“你不是赶走了吗?他哪有脸皮,一直站在这儿?娇娇才不会理他。” “哼,他是自取其辱!”霜月冷笑,又闪身让开一旁,笑道,“蓁小姐,快进来吧,小姐正等着蓁小姐呢。”霜月将景蓁请了进去。 景蓁一进屋子,郁娇便朝她走来,急忙问道,“蓁儿,我听到裴元志在跟你说话,他问你什么了?他是怎么看你的?有没有怀疑上你?” 郁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景蓁眨眨眼,“她问我一只金钗的事,问我为什么不戴了。” “金钗?”郁娇眨了下眼,“什么样的金钗?” 景蓁说道,“便是之前他送我的一只桃花型的金钗,昨天是我戴的最后一天,我已经扔到箱子角落里去了。等哪天回了景府,我送给厨房里的厨娘好了,我才不稀罕他的东西。” 郁娇记得,景蓁的髻上,的确插过一只新式样的金钗,尾端是一朵桃花式样。 “那只金钗有什么古怪,他为什么忽然问起?”郁娇又问。 景蓁想了想,“没什么特别呀……” “如果真没有什么特殊的,就不必理会儿,我是担心他,会暗中加害你,蓁儿。”郁娇担忧说道。 “一会儿我找来给你看看吧。”景蓁道。 “也好。” 景蓁又拉着郁娇下棋。 这时,站在窗子边查看情况的霜月,忽然笑了起来,“小姐,蓁小姐,看,有兵差们来了。” “有什么奇怪的?刑部侍郎暂住在这处集镇上,他带来了不少衙役。” “可是小姐,兵差们来吃酒来这里玩耍,奴婢才不会觉得有趣,问题是,他们将郁人志抓走了,有人在说,郁人志杀了人……,哦,说是杀了梅姨娘。” 郁娇和景蓁同时放下棋子,对视一眼后,一起往窗子边而来。 果然,郁人志被两个兵差拖着跑。 这时,又有两个兵差,抬着一副担架,从楼上走下来,上面躺着一个女子。 女子的心口上,插着一把尖刀子,刀子把,还留在外面,鲜血留了一衣衫。 女子正是梅姨娘。 梅姨娘身边的丫头跟嬷嬷跟在担架后面大哭着。 本院,请勿转载! 221,轮到她出手了 桃枝也说道,“是呢,小姐当时年纪小,有些事情不记得了,可奴婢记得清清楚楚的。”桃枝比郁娇年长两岁。 “……” “小姐但凡得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府里其他几位小姐,总是来抢小姐的。” “……” “小姐的娘亲都已经那样了,外祖家又没人了,手头上的东西本来就少,他们平时吃的用的,会少吗?却仍来抢小姐的,抢走也并不是享用,而是当着小姐的面扔掉,还肆意地哈哈哈大笑。” 桃枝想到郁娇小时候受到的欺负,就恨不得郁人志被人打断骨头才好。 “哼,真是欺人太甚!如今他被抓了,进了牢里,还会有好日子过?这是报应到了,活该!”景蓁远离裴元志后,又恢复了以往活泼的性子。 霜月不知道郁娇小时候受欺负的事,但她进了郁府的这段日子,早将锦夫人几个儿女的丑恶嘴脸,看了个清清楚楚。 因此,也十分地厌恶着郁人志。 她双手拖着下巴,对郁娇笑道,“看,小姐,郁人志走路的样子,是一瘸一拐的,可见,他被人揍了,哼,看他下回还敢嚣张不,算计小姐,找死!” 霜月一脸的得意着。 郁娇看着她,眸光微闪,说道,“是谁打的?” 霜月裂嘴一笑,“小姐,你猜得到的。” 郁娇眯了下眼,她猜得到? 是……楚誉吧? 郁娇走回屋中的桌边坐下了,继续摆弄桌上的棋子。 景蓁见她坐在桌旁摆起了棋子,也走了过去。 郁娇捏着棋子沉思,她下一步准备收拾郁人志,可没想到,楚誉提前出手了。 那梅姨娘,她也打算再寻个机会,狠狠治一下,也没想到,楚誉替她出了手。 直接要了梅姨娘的命! 她不相信,梅姨娘和郁人志是楚誉亲自动的手。 让一个人死,总得死得有点价值才好。 否则,不是白白出了力气? 而裴元志又被楚誉给悄悄地放了出来…… 以裴元志的机警,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被郁人志算计的。 楚誉是想…… 来个坐山观虎斗? 郁娇勾唇一笑,这真是一出好戏! 永安侯,一直想拉拢着郁文才,用来壮大安王的势力,但是,郁文才是只狐狸,在局势没有变得恶化,朝中形势还算太平时,他可不会随便站队,给自己带来麻烦。 郁文才也并不是厌恶永安侯,他只是害怕永安侯输,而殃及自己。 要是裴元志收拾了郁人志,那样一来,这两家就成仇人了。 郁文才只会恨永安侯,不可能去帮永安侯,或是安王。 “妙棋!”郁娇放下一枚棋子,轻轻一笑。 景蓁眨眨眼,“郁娇,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才几步棋,将就我困住了?” 郁娇放下棋子,笑了笑,“机会凑巧而已,蓁儿,你别气馁。” 她认真下棋,景蓁哪里是她的对手? 本想不着痕迹地输上两盘,哪知,想着事情时,不知不觉地,还是赢了景蓁。 “不行,不行,再来再来!”景蓁见郁娇的神色,比昨天的好了许多,更加不放过郁娇了,一定要拉着郁娇陪着她玩。 人只有在玩的时候,才会分散注意力,不去想其他糟心的事。 这时,回屋寻找桃花金钗的童儿,进了郁娇的屋子。 “小姐,找到了。”童儿捏着金钗走来。 景蓁接在手里,又递给了郁娇。 郁娇拿着金钗,颠来倒去的,仔细地看着。 的确是普通的金钗,簪的一头,是一朵绽开的桃花。 一如之前那样,裴元志喜欢送给别人带桃花饰物的物品。 “娇娇,这只金钗,有问题吗?”景蓁问,“他说,是他母亲用过的饰物,一直珍藏着,在你去三皇子府的两天前,他悄悄约我时,送我的。” “他母亲的东西?”郁娇眯了下眼,冷笑道,“他在骗你!裴夫人最是厌恶桃花了,说桃花便是水性扬花的意思,不可能戴有桃花饰物的饰品。” 景蓁点了点头,愤恨一叹,“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个两面派的渣男,他说什么我都信了。”景蓁气得咬了咬唇,“他要我到郁府约你一起去三皇子府上。不过,你好像觉他跟着我,当时没理我。” 郁娇道,“你现在现他在骗你也不迟,若是将你已经骗进他的府里,到时候……”她不敢想像。 她正要将金钗递往景蓁,这时金钗上的那朵桃花忽然裂开了。 “娇娇,这是什么?”景蓁惊异问道。 郁娇往手里的金钗看去,只见那花瓣的中间,是空心的。 合起来,是个盒子的样式。 “一般的金钗,不是实心的吗?裴元志居然送我一根空心的?呵呵——”景蓁冷笑着,接过郁娇的金钗,扔给丫头童儿,“回去送你娘戴,你娘要是不喜欢,卖了换钱。” 童儿笑着接过,“是,我让她卖了换钱去,气不死裴世子。” 霜月一直站在他们的身后,见那金钗的花瓣居然会裂开,心中好奇,“童儿,给我看看。” 童儿将金钗递给霜月,“怎么啦?霜月姐姐。” 霜月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说道,“我小时候,听师傅说过一件事,有险恶之人,会在首饰的空心部分装上毒药粉,让佩戴的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 “啊——”童儿惊呼一声,“这只金钗,我们小姐戴了多日了,不会……不会有事吧。” 景蓁的脸色也变了变。 郁娇忙说道,“霜月,你仔细看看,钗里,有没有装过毒药粉?” 霜月闻了闻,半晌,才道,“只是普通的苜蓿粉。” 郁娇睇她一眼,“苜蓿粉算什么毒药?你没有闻错?” 霜月扬眉,“小姐,奴婢自小学草药,苜蓿这种平常的药粉,哪里会闻错?” “娇娇。苜蓿粉而已,你别担心。再说了,我已经不戴了。”景蓁对郁娇说道。 郁娇不放心,对霜月道,“快看看蓁姑娘的脉象。” “是。”霜月仔细查着景蓁的脉象,过了一会儿,她摇摇头,“没什么呀,很正常。” 郁娇不放心,“你可要看仔细了。” “真的很正常,小姐,要不,你来看看。”霜月松开景蓁的手腕。 郁娇也会些医术,她忙抓过景蓁的手腕查看起来,的确,什么也没有现。 景蓁收回手,笑了笑。“娇娇,你真是杞人忧天。心虚,裴元志并不知道这根钗的顶端,是空心的,只是巧合而已。” 郁娇抿了抿唇,“也许吧。”想了想又不放心,“蓁儿,你马上去将裴元志送你的东西,全都扔了。” 景蓁道,“我早就扔了,我怎会要他的东西?” 郁娇放下心来,“那我就放心了。”她的目光,往窗外看去一眼,“霜月,收拾一下,我们去看望一个人。” 霜月点头,“好,小姐要去看望谁?” 郁娇拂了拂袖子,冷冷一笑,“当然是去看我那好大哥了。他出了事,我这做妹子的,怎能不去看看呢?”去落井下石! 锦夫人和她的儿女们轮番上阵陷害她,如今,轮到她了! 霜月撇了下唇,“他被官府的人打死才好!” 景蓁这时说道,“娇娇说的对,免得你们回了京城,郁丞相和郁老夫人说娇娇不顾及兄妹情。” 霜月冷嗤,“他什么时候,念及过兄妹情了?他要是顾及兄妹情,小姐怎么会住在这个地方?早就到丰台县了。哦,不,连丰台县也不会去。去丰台县,也是他撺掇那个梅姨娘将小姐骗来的。” “对,这样的人就该让他好好地吃吃苦头。”景蓁冷笑。 郁娇站起身来,“走吧,霜月,我还要去问他一些事情。” …… 裴元志在郁娇的门前,吃了个闭门羹,心情恼恨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加上刚才霜月放了一挂爆竹来庆贺,让他越气得想杀人。 可偏偏这时,别说杀人了,他连骂人,也办不到! “世子,您也别气了,依属下看,那郁四小姐也没什么特别好的,还不及景蓁小姐可爱呢。”整天冷着一张脸,像是谁杀了她家人似的。 裴元志淡淡瞥向他,用唇型说道,“你去盯着刑部侍郎,务必要他将郁人志判成死刑!” 冷义点头,“是!”他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想了想,又道,“世子,属下走开了,你这里怎么办?” 裴元志扯了个笑容,用唇形回答,“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吗?”他姿态傲然,“谁敢对本世子怎样?” 上回,他吃了个大亏,是因为藏着身份,如今他身份恢复,谁敢对他怎样? 冷义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 冷义离开后,裴元志闭目沉思起来。他当然知道,郁娇并没有景蓁可爱。 但是,越是不轻易得到的东西,他越要得到手里。 就在他闭眼沉思的时候,有一只灰褐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悄悄地从窗子口跳了起来。 因为裴元志中过毒,听力受损,并没有听见小东西落地的声音。 这只小东西便肆无忌惮地,跳到了他的床上,从床上的枕头边,叼了一只玉佩,跳出窗户飞快离开了。 从始至终,裴元志都没有现它来过。 客栈外的马车上,郁姣坐在车里,正等着灰宝送来东西。 这时,车帘子一晃,灰宝跳了进来,它将嘴里叼着的一块东西,放在郁姣的手里。 然后,它摇摇小尾巴,邀功的看着郁姣。 郁姣捏着玉佩,笑了笑,“很好!” 霜月不解地看着郁姣,“小姐,你要这块玉佩做什么?” 郁娇微笑,将玉佩放在霜月的手里,“当然是用来栽赃啊,郁人志死了,我总得要告诉家里人,是谁杀了他吧?” 霜月马上明白了郁娇的意思,她笑了笑,“这个主意太好了!” …… 审判郁人志的地方,便是审判裴元志的地方。 郁大少爷杀了他父亲的姨娘,这件事在小小的集镇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不亚于观看上回审判裴元志的人数。 裴元志因为行动不便,没有来,来的是冷义。 脸上蒙着面纱的郁姣,来到审判的地方时,几乎挤不进屋子了。 霜月将她的名字,报与门口一个守门的衙役。 衙役马上传话进去,不一会儿,那个亭长亲自来迎郁姣了。 亭长叹息,“郁四小姐,唉,没想到会生这样的事,在下会努力保住您的大哥性命的。” “有劳你了!”郁娇扶着霜月的手,走进了屋子。 即便是亭长和刑部侍郎判郁人志无罪,也有其他人,会要了郁人志的命。 郁姣的身份是五品的县君,加上她是郁文才的女儿,因此,坐在屋中上首的刑部侍郎,见她走进屋来,忙对她客气地行着礼。 “郁四小姐。” 郁姣还礼,“哥哥一定是无意的,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然后,她将幽冷的目光,望向郁人志那里。 本院,请勿转载! 222,来杀你,郁大少爷 郁人志跪在屋中的正中央,听到郁娇说话,他偏头来看她,正迎上郁娇幽暗的目光。 郁人志气得几乎要暴跳而起。 他咬牙切齿,心中骂道,这个小妮子,一定是来落井下石的。 郁娇与他的目光直视,毫不畏惧,她的唇角轻轻地扬起,对,她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她再次活过来时,就过誓,她这辈子,绝不会像前世那样,一味的谦让容忍,她要活得自我,谁叫她不好过了,她会要对方十倍的不好过! 刑部侍郎来这里只是出公差,遇上案子,他也只是初审了解了解情况,写好文书,报与京城刑部终审。 再加上是郁娇相求,刑部侍郎马上笑道,“郁四小姐放心,本官一定秉公查案,绝对不会让郁大公子含冤的。” 报案人是永安侯世子的护卫,证人是梅姨娘的两个侍女,求情的是郁人志的妹妹,杀人犯是郁丞相的大儿子,死的是郁丞相的宠妾。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刑部侍郎有些头疼。 都是几个不好惹的主,他且糊弄着先将郁人志关了再说。 免得这几人打起来。 “姨娘死得冤枉啊。”这时候,梅姨娘的嬷嬷和侍女,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冷义站在门口旁听着。 看着那一老一小两个女仆哭得伤心,他的唇角浮了抹冷笑。 世子爷行事,果然细心,收买这二人,再往死里告郁人志,他再来以证人的身份踩上一脚,郁人志,今天一定会被收监。 至于那个口口声声说替哥哥求情的郁四小姐,八成只是做做样子给世人看的,郁人志想杀郁娇,以郁娇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 郁娇又怎会傻到去帮郁人志? 那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郁人志今天必死无疑! 亭长走到梅姨娘侍女的跟前,呵斥说道,“本老爷和侍郎大人正是为你们主子之死而来,再敢号哭,轰你们出去!” 梅姨娘身边的嬷嬷和姨娘不敢哭了,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啪—— 刑部侍郎坐在正首的位置上,拿着惊堂木重重地一拍,“郁人志,本官现,梅姨娘的死,与你有关,你可知罪?” 郁人志哪里会承认自己有罪? 昨天,他在客栈里被一个陌生人打了一顿后,大夫说他胸口的骨头断了一根,疼得他一晚上都没有睡。 到天亮时,他好不容易眯了下眼,就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了。 有衙役说他杀了人。 他根本就没有杀人,但对方却说,从死掉的梅姨娘的屋子里,现了他的一只鞋子。 而且,那鞋子上沾着梅姨娘的血渍。 这简直是屁话! 他疼得走路都走不了,哪里杀得了人? 郁人志当即就叫嚷起来,“本少爷无罪!本少爷没有杀人!你们敢冤枉我,我父亲丞相大人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但梅姨娘身旁的嬷嬷马上高声嚷道,“大人,是他杀了梅姨娘,他跟梅姨娘……”嬷嬷咬了咬唇,“梅姨娘不就范,他就动手杀了人。” 嬷嬷的话一落,围观的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原来,是这郁大少爷,想占他老子的姨娘啊,姨娘不同意,他怕姨娘嚷出去就来个杀人灭口?呵呵,简直是个人渣!” “看他长得尖嘴猴腮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正人君子。” “哎哎,在下是郁家姨娘住的客栈的小二,原本呢,这郁大少爷并没有住在咱们的客栈里,郁大少爷是昨天才住进来的,姨娘是前天住进来的。” “哦——”围观的人们,出一声会意的叹声,“这样说来,是郁大少爷追着来的啊。” “是呢是呢,这姨娘是和郁家小姐一起来的,郁大少爷原来住在其他的客栈里。”小二又说道。 郁人志气得脸色黑,他住进客栈来,是来查郁娇的。 郁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便亲自监视起了郁娇的两个侍女,和那个景家小姐,根本不是来会什么梅姨娘的。 他也不会蠢到,在外面的客栈里同梅姨暧昧不清。 再说了,一个半老女人,他才不稀罕。 “胡说八道,你们敢冤枉本少爷,本少爷一并将你们告了!”郁人志大怒。 梅姨娘的嬷嬷和侍女又哭道,“两位老爷,奴婢们可以做证,大少一直纠缠着姨娘呢,他还半夜三更地跑到姨娘的屋子里去骚扰,姨娘抵死不从。哪想到,今早还是出了事……” 冷义这时也说道,“在下也可以做证,是郁家大少爷杀的郁家姨娘。” “……” “今天一早,在下去楼下吃早点,路过郁家姨娘的屋子时,听到那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好奇之下就跑过去看,正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狼狈着从屋里跑出来。而那屋子里,马上响起号哭声,说姨娘被人杀了。” “……” “在下心想,跑掉之人,一定是杀人犯,便去追他,他跑得很快,在下只抓到他的脖子。后来又见郁大少爷的小厮向在下讨要伤药,在下就留意了,问小厮伤了哪里。小厮说,郁大少爷喝醉了酒,自己将自己的脖子挠伤了。” “……” “在下心中起了疑心,便前去查看郁大少爷的伤,这一看,心中便证实了,郁大少爷是杀死郁家姨娘的凶手。因为,那脖子上的抓痕,是在下抓的。大人不信请看在下的指甲,在下小指指甲长,其他四指指甲短,挠出的印记,也是深浅不一。” “本老爷来看。”亭长走到冷义的面前,检查起了冷义的手指甲,点头道,“没错,小指指甲长,其他的指甲短。”然后,他又撩起郁人志的头,来看脖子,“嗯,脖子上有伤,正是指甲挠的。侍郎大人,郁大少爷正是凶手。” “胡说,本少爷没有杀人,你们居然敢窜通起来害本少爷,本少爷回了京城,一定告你们诬陷罪!”郁人志大怒。 因为胸前断了根骨头,他起怒来,越疼得慌。 郁娇看着他,摇摇头,“大哥,我早说过,叫你离着梅姨娘远一点,她就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你何苦惹她?这不,她自己寻死,却赖上了你。” “不对,四小姐,是大少爷杀的,那刀子还是大少爷的呢。” “什么?”郁娇惊讶了,“刀子还是大哥的?” 郁人志更气了,“郁娇,我几时同梅姨娘来往过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郁娇说道,“在府里呀,我们出的前一晚,你不是跟她在月下相会么?府里值夜的项婆子都看见了,是她说给我听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问她。” 郁人志吸了口凉气,那一晚,他找到梅姨娘并不是去约会,而是威胁梅姨娘替他办事,他要除了郁娇! 果真,被人看见了? 这样一来,可真是说不清了。 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郁娇你胡说八道,本少爷怎会看上一个老女人?” 郁娇摇摇头,“大哥,不对不对,梅姨娘比你年轻啊,怎么说是老女人?” 郁人志气得一噎,“……” “如今证据证人充分,郁大少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要是真觉得冤枉的话,到京城的刑部大人面前,再去喊冤吧,本官只是初审,做个记录而已。”刑部侍郎拍了下惊堂木,“来人,将郁人志暂行关押起来!改日再送回京城重审。” 不管怎么说,郁人志也是郁家大少爷,刑部侍郎多多少少会给几分面子给郁人志。 “是,大人!”有几个护卫并衙役将郁人志捆了起来,往门外拖去。 “放肆,大胆,你们敢诬陷本少爷,本少爷会要你们的命!”郁人志现审也不审完,抓了他就走,他当下就骂起来了。 本来还替郁人志担忧着,也不敢将郁人志太得罪的刑部侍郎和亭长,听完郁人志号叫的最后一句,脸色直接就变了。 要了他们的命? 郁人志胆子不小,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亭长无官,只是奉了丰台县令的委任,在此管着一方的百姓。 但刑部侍郎,是皇上亲命的朝庭命官,岂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小吏郁人志敢骂的? 给他几分面子,郁人志便是个人,不给他面子,郁人志就是杀人犯。 刑剖侍郎冷笑,“郁大少爷好本事,敢要了本官的命。” 郁人志一愣,坏了,他说话错了。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刑部侍郎冷了脸色,底下当差的都是县官不如现管,只听刑部侍郎的话,因此,兵差们将郁人志拖下去时,手里毫不客气着。 郁人志正受着伤,疼得他连连惨叫,“本少爷要是伤着了,你们全都得死!” 呵呵,好大的口气。 兵差们才不怕他,天高皇帝远,就算郁丞相来了,也不管了这处小集镇上的几个打杂的小小兵差和护卫。 郁娇只叹了叹,“大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一切等刑部审了再说,也说不定,大哥不用被砍头。” 砍头二字一说,郁人志的脸色白了几分,“郁娇,你少假惺惺!” 郁娇摇摇头,“我在关心你,你为何这般说我?” 关心郁人志的死! …… 两天前,还在嘲笑裴元志狼狈被关的郁人志,万万没想到,他自己也被关了。 因为裴元志原先的屋子被烧了,亭长只得另寻了一个地方,关着郁人志。 地方虽大,但却在一处水塘边,又大又凶的蚊子,嗡嗡嗡嗡的肆意叫着。 叫得郁人志一阵头疼。 亭长讨好道,“郁大少爷,这间屋子宽敞,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喊一下门口的看守,您身上缠上人命官司,在下替大少爷担心,但没有实权啊。” 郁人志冷冷看他,“送床软的被子,再送来一顶蚊帐就好。” 他心口疼,没法坐,只好躺下,但一躺下,就来了好多的蚊子,真让人受不了。 “好好好,郁大少爷请稍等。”亭长微笑离去。 不过呢,亭长去了之后,并没有回来。 亭长也看出来了,郁人志敢勾搭他老爹的姨娘,郁丞相要面子的话,不会这么快就来救郁人志的,他何必真心讨好? 郁人志等亭长正等得焦急时,有一人忽然从墙头而落,三两下打晕了看守的人。 他眯了下眼,来救他的? 可看清来人后,他吸了口凉气。 裴元志的护卫,冷义? 郁人志想到自己算计了裴元志,莫非,是裴元志来找他算帐来的? 刚才在审案子时,冷义一直咬着他不放,说他是杀人犯,也八成是裴元志开始报复了! 郁人志后悔死了,他为什么要整裴元志呢? “冷义!”郁人志怒道,“你想干什么?” 冷义拂袖冷笑,“当然是来杀你的。郁大少爷!” “你敢,我是丞相的儿子,你就不怕你被五马分尸么?”郁人志大惊之下,怒道。 冷义一笑,“不过,那个时候呢,你死都死了,能告诉他人,是我杀你的?” 本院,请勿转载! 223,嫌疑犯裴元志 郁人志迎上冷义森然的目光,他的心底,旋即便升起了一股子的寒意。 他打不过冷义,这个时候他又受着伤,更不是冷义的对手了。 “冷义,你敢!”郁人志瑟瑟抖,脚步吓得往后不停地挪,脸色惨白着一片,这时,他忽然想到冷义跟外祖家是本族,便说道,“冷义,论关系,我还是你的堂表哥,你怎能杀我?你杀了我,冷家人会放过你吗?” “堂表哥?”冷义仿佛听到了一件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仰头一笑,“你当我不知,我父母是为什么早亡的?都是你那好母亲,和你那身为姨娘的外祖母干的好事!” “……” “我父亲被人逼债,我祖母找到你姨娘外祖母求情,只因那债主是你姨娘外祖母的堂兄弟,求他宽限一些日子。但是呢,你姨娘外祖母口里答应,背后却落井下石。” “……” “你母亲仗着自己已嫁给了郁丞相,更说,穷亲戚不认也罢。更不准我祖父祖母和我父母进你外祖家的门。” “……” “害得我父亲走投无路,自杀而死,我祖父母惊吓而亡,我母亲追寻我父亲而去,我小小年纪成了孤儿。你跟我,是世仇,算什么亲戚?” 郁人志倒没有想到,他母亲跟冷义一家,还有着这等恩怨。 他这是撞刀口子上了吗? 他怎么这么倒霉? “冷义……,你……你你你,我父亲是丞相,你胆子不小?敢杀我?我父亲岂能任你杀人?”郁人志眼见亲戚攀不上,就开始以身份压人。 “杀了你又怎样?”冷义抬手,一根绳子现于手心,缓缓朝郁人志走来,“你杀了你父亲的姨娘,后悔之下,自尽而亡了,相信,你父亲也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要是你死在刑部大堂的铡刀之下,你父亲反而会觉得颜面无光,儿子给他戴了绿帽子,呵呵,说不定啊,他会怒得亲自提刀!” 郁人志心头忽然一亮,“冷义,那梅姨娘是不是你杀的?然后,你再来个贼喊抓贼诬陷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冷义抖了抖绳子,笑了笑,“郁人志,你也不笨嘛,只可惜,你知道了也无用,你已经入了黄泉!” “你敢——”郁人志大惊,脸色惨白着叫嚷起来。 因为冷义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扯开了绳子。 郁人志受了重伤,冷义武功又高,此时的郁人志,犹如一只待杀的羔羊。 绳子缠上脖子后,郁人志感到死亡离他越来越近了,他越恐慌了。 这时,他看到一只灰褐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跳到了窗台上,蹲坐在那里,睁着一双黑溜溜地的眼睛,无情地望着他。 那是郁娇的宠物。 郁娇? 死丫头,快来救我! 郁人志已被冷义吊到了房梁上,冷义还故意放倒一张椅子,做了个自杀的样子。 看着郁人志两脚踢腾挣扎的模样,冷义弹弹袖子冷冷一笑,“哦,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我是奉了我家世子之命,前来送你上路的。你害他中毒,他岂能饶你?呵呵——,你自作孽,不可活。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奉命行事。郁大少爷,好走不送!” 这时,外头有脚步声和话语声由远而近渐渐传来,冷义眸光一缩,飞快往门口走去。 他藏着半个身子,悄悄看向外面。 只见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正在前方边走边说着话,往这边走来。 冷义回头看了眼房梁上挣扎着的郁人志,闪身悄悄离开了。 他武功高强,因此,外面那两个武功平平的护卫,根本没有现他到来。 那只蹲在窗子口看的小东西,在冷义离开后,忽然朝那两个护卫飞奔而去。 它快如闪电,只能看到一团影子。 “哟,那是什么?” “动作好快呀!” “抓到去卖钱,一定能卖到个好价钱!” 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护卫,跑上前去追灰宝去了。 灰宝的动作很快,他们哪里追得上? 灰宝的目的,便是将他们引开。 两个护卫离开后,有两人从院外,跳进了院内,往关押郁人志的小屋走来。 霜月看着吊在房梁上的郁人志,笑着对郁娇道,“小姐,看,冷义果真出手了。” 郁人志还没有死,看到郁娇进屋,他喉间出呜咽的声音,“救……咳咳……救我……死丫头……” “救你?”郁娇抬头,看着他笑了笑,眸光中闪着冷意,“然后,你好再杀我不是不?” “……” 她扬着唇角,“三皇子府上,要不是我机警,就着了你们兄妹们的道了。前天在茶楼里,要不是我跑得快,就死在你的手里了!” “……” “我又为什么出了京城,你敢说不是你的主意吗?你威胁那梅姨娘,要她将我骗出城,你再埋伏在这处小小的集镇上,悄悄杀了我,是不是?郁人志,你如此险恶,费尽心思来杀我,你哪来的脸,要我救你?” “郁……郁娇……,死……死丫头……你……敢见死不救?”郁人志踢腾着脚,“你救……救了我,我会让父亲……咳咳……对你好点……” “我不稀罕你们一家子虚伪的好意!”郁娇冷笑,“我怕死,所以我不救你。倘若当初你不杀我,你和你娘,你妹妹们不算计我,不在背后捅我刀子,我兴许会生出一丝善心来救救你。但现在,抱歉,我不会救一个总想杀我的人。”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来,放在郁人志踢翻的椅子下,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郁娇又停了下脚步,说道,“我呢,本不是你们郁家的人,我是另外一个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同你们兄妹争什么东西,是你们自己臆想着,我会分走你们的财富,分走你们的恩宠,你们总跟我做对总想杀我,如今弄巧成拙自己害了自己,怨不得别人!” 她抱起跑回来的灰宝,走出了屋子。 霜月望着郁人志,鄙夷一笑,也跟着离开了。 郁人志正在弥留时,想着郁娇的话,心中后悔不已。 对,郁娇的确是没有同他们兄妹们争过什么,她的目光,似乎一直放在外面,比如那个林家,那个景家。 她说她是另外一人,又是什么意思? 但正如郁娇说的,他自己害了自己,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 …… 小宅外,霜月问着郁娇,“小姐,那刑部侍郎会相信是裴元志杀了郁人志吗?仅仅只有一枚玉佩为证物。” 郁娇淡然一笑,“我的目的,不是要刑部侍郎相信裴元志是杀人犯,而是要郁文才相信。” “郁文才?”霜月眨眨眼,听不明白。 “郁文才心胸狭隘,他要是怨恨起了一个人,会十年八年都记在心里。”郁娇望了下天,冷冷一笑,“很快,大齐国要生大事了,这两家,必须成仇人,你们主子办事才不会被人拖住手脚。” 听郁娇说起了楚誉,霜月笑道,“小姐口里说不喜欢主子,其实……” 郁娇横了她一眼,“走了!” 对,正如霜月说的。 她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在意,她是不是楚誉的侄女。 …… 等到看守人走来时,郁人志早已气绝身亡了。 两人吓得拔腿就跑,“郁大公子自杀了!” 亭长和刑部侍郎,听说郁人志自杀,两人同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坏了,死了? 他们只是想将郁人志关一关,进了京城走走过场,让刑部尚书大人放人。 这下好了,人死在了他们的手里。 郁丞相还不得要了他们的老命? 两人吓得午饭也不吃了,慌慌张张跑来查看情况。 “大人,在郁大少爷关押的屋子里,现了这个。” 有个看守的人,递上了一枚玉佩。 白玉佩上刻着一个古体的字。 这种字体很少见,解元出身的刑部侍郎认出了字,裴。 他凝眸沉思,裴元志的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旋即,刑部侍郎吸了口凉气,是裴元志来过,杀的郁人志? 这…… 而现郁人志杀人的,是裴元志的近身护卫。 这其中的关系,可有些微妙啊。 且不管,他且这么报上去再说,要不然,说他刑讯逼供害得郁人志自尽了,他会被郁丞相恨上的。 那他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将尸体安放好,本官马上休书一封给京城的郁丞相!” …… 客栈。 冷义来汇报事件处理的结果。 裴元志依旧不能讲话,一直闷坐在屋中。 “成了?”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喉咙不了音,但嘴唇还能动。 好在冷义跟着他多年,熟悉他的脾气,也知道他的想法,很快就看懂了他的唇型。 “做得天衣无缝。”冷义回道,“他勾搭自己父亲的姨娘,事败之后杀了人,又想到从此无法做人,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任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 “好。”裴元志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移到郁娇的方向,用口型说道,“你多多留意郁姣的动静。” 郁姣这个小女人,如果弄不到手里,他就只能除了。 落在景昀或是楚誉的手里,都是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得不到,也绝对不能让他人得到。 …… 集镇不大,郁人志的身份又特殊,自尽而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在客栈一楼吃饭的冷义,听到店中的伙计们在议论这件事,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后来,他听到有人偷偷在说,郁人志是被裴元志杀死的,因为,在自杀的屋子里,现了裴元志的一枚玉佩。 冷义大吃一惊,世子的玉佩,怎么会在郁人志关押的屋子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纳闷时,他又看见刑部侍郎带着两个护卫,进了客栈的正门。 冷义知道,刑部侍郎一定是来找世子问话的。 他匆匆丢下筷子,快步往二楼裴元志住的客房,飞奔而来。 裴元志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挑眉看他,用唇型问,“慌成这样,出什么事啦?” 冷义忙说,“刑部侍郎怀疑是世子杀了郁人志,在现场现了世子的玉佩,已带着人来了客栈。” 裴元志马上摸向自己腰间,果然,那块象征他身份的玉佩不在了。 他怒目看向冷义,“是你将事情办砸的?” 冷义慌忙摇头,“不是,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裴元志眯着眼略一沉思,冷笑道,“我们被人算计了,你现在马上离开,我自有法子应付刑部侍郎。” “是!” “另外,准备启动蛊毒,这一次我要利用景家小姐。”想他死?他岂是这么容易死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 冷义刚一离开,裴元志的屋子门口,就响起了说话声。 他的另一个护卫在门口高声说道,“世子,刑部侍郎求见。” 裴元志说不了话,抓起桌上一个铜铃铛摇了摇,门口的护卫得到回复,说道,“大人,我们世子请你进去。” “有劳了。” 门被打开。 护卫领着刑部侍郎走进了屋里。 本院,请勿转载! 224,郁文才暴怒:跟裴家势不两立 二更 刑部侍郎看到裴元志,脸上马上露了抹微笑。 “世子来了这里,本官还没有来拜会,真是太失礼了。”说着,他走上前来,朝裴元志拱手一礼,“裴世子,近来可好?” 裴元志不说话,只淡淡看着他,指指自己的嗓子,又指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 他脸色苍白,行动迟缓。 刑部侍郎盯着裴元志,眯了下眼,裴元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好像,也不是装的。 “我们世子中了毒,不能讲话,大人有什么要问的,请问在下吧。”裴元志的护卫暗雕说道。 原来是这样的。 刑部侍郎心中恍然,裴元志行动不便呢,又不能讲话,这没法杀人啊。 可事实上,他又现了那枚玉佩,他不能空手而回。 “裴世子……”他将一张画有玉佩图案的画纸,铺在了裴元志面前的桌上,“这是世子的物品吧?为什么出现在郁大少爷自尽的屋子里?世子,请解释一下吧?对不住啊,本官也是公事公办,这玉佩的事,有不少人都看见了,本官想藏,也藏不住。” 护卫暗雕眸光一缩,忙拿眼看向裴元志。 坏了,还果真是世子的玉佩。 裴元志笑了笑,朝暗雕点了点头,用唇型说了两个字。 冷义。 暗雕明白,这是让冷义先背背黑锅。 他对刑部侍郎冷冷一笑,“大人,你也看见了,我家世子病着呢,走路都走不好,怎么会去三里远的地方?大人还是查查其他人吧。哦,对了,冷义那小子今早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是不是他去过那里了?我们世子的起居生活,一直是他在打理着。丢个什么东西可太正常了。” 说着打理裴无志的起居一事,暗雕又道,“那小子的手,从小就不干净,一定是他偷走了玉佩。” 刑部侍郎捏着胡子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案子,本官自会再去查一查,裴世子,打搅了,告辞。” “大人好走。”暗雕起身相送。 “不送不送。”刑部侍郎朝裴元志拱了下手,转身离去。 暗雕等他走远了,这才关了门,匆匆来到裴元志的身边,小声说道,“世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郁人志的身旁?” 世子说是冷义拿走的,但他知道,他们这些护卫,可没有谁有胆子,敢拿世子的贴身东西。 “有人偷走了,是本世子大意了。”裴元志用唇型说道。 他被毒药侵蚀,听力差了一半还多。 要是有人放轻脚步从他背后走过,他根本注意不到。 会是谁…… 拿了他的玉佩? 而来陷害他? 裴元志的目光中,渐渐腾起杀意来,袖中手指紧紧握成拳头。 暗雕吸了口凉气,“有人偷走了?”他忙跪拜下来,“世子,是属下失职!没有守好世子的屋子,让贼子进来偷走了玉佩。” 裴元志朝他抬了抬手,示意暗雕起来,“不是你的错,而是对手太狡猾了。事到如今,且让冷义先担着这件事情,你们再暗中查查那个偷玉佩的人。” “是,世子。只是这样一来,冷义就没法显身办事了。”暗雕叹道。 裴元志点头,用唇型说道,“他另有任务在身,从今天起,你顶替他的差事。” “是。” 裴元志又道,“你马上去写信给京中的老爷,要他务必注意郁文才的报复。”裴元志眯起双眼,清冷开口。 “明白。”暗雕点头,去写信去了。 虽然,世子将责任推到了冷义的身上,世子也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但是,有了那块玉佩,世子怎么样也脱不了干系。 郁文才的大儿子死了,怎会甘心! 暗雕想到这里,提笔写信的速度,快了不少。 …… 这处客栈的另一间屋子里。 郁娇正抱着灰宝,站在窗子边,望着楼道上来往的住客。 那刑部侍郎进了裴元志的屋子后,过了一刻的时间,又出来了。 郁娇的目光,微微一缩。 霜月站在她的身旁,口里“咦”了一声,“小姐,有玉佩做证,刑部侍郎怎么不抓走裴元志?” “有两个原因。”郁娇的唇角微扬,冷冷一笑。 “哦,什么原因?”霜月好奇问道。 郁娇淡淡说道,“一,他病着,要是刑部侍郎会些医术,不难看出,此时的裴元志,犹如一个病入膏肓之人,走路都困难,根本出不了屋子。二,裴元志的身份高贵,那个小小的侍郎,怕他和他身后的家族,所以,只是走走过场的问一问,而不敢抓他。” 霜月眨眨眼,“小姐,那咱们不是白忙了吗?裴元志又会逍遥快活了。” 郁娇却笑了笑,“不,我们没有白忙,这步棋,走得很好。” “奴婢不明白。” 郁娇说道,“就算刑部侍郎放过了裴元志,但那块玉佩在现场的事,被其他人都看去了,刑部侍郎写文书上报,或是向郁文才说明情况的时候,都不能忽视过去。” “……” “刑部那里的一关还好过,会被裴家以随便一个什么理由给搪塞过去,但是郁文才那里,却不好糊弄了。郁文才会以为,即便不是裴元志亲自动的手,也会是裴元志的手下人动的手。” “……” “霜月,你说,郁文才死了儿子,这件事,他会善罢甘休么?” “……” “他可是丞相,永安侯只是世袭侯爷,论出身,是永安侯高贵,但论实权,永安侯可要低上郁文才一级。郁文才会咽下这口气?不替儿子报仇的话,世人会笑他怕永安侯。” 霜月眼睛一亮,笑道,“对对对,奴婢没有往深处想,小姐这么说,奴婢是茅塞顿开。” 郁娇转身走向桌边,“现在,我得再写封信,说明说明大哥的死因,不管怎么说,我是郁人志的妹妹,身为郁家小姐,当然要为郁家事操心。” “奴婢来磨墨。”霜月走上前来帮忙。 …… 刑部侍郎离开客栈后,马上回到了暂住处。 这处的地方官亭长,正焦急的候在他的屋子外头。 “大人?”见他回来,亭长忙快步走上前,“郁大少爷之死,您如何处理了?” 杀郁大少爷的是永安侯世子,或者是永安侯世子的人。 一个是丞相之子,一个是永安侯世子。 一对表兄弟,一对不好惹的主。 刑部侍郎背着手,姿态闲适走进了屋子。 他必竟是京官,不像亭长,只是个管着一方百姓的小吏,他见得世面多。 刑部侍郎淡淡说道,“怎么处理?证据确凿,往上报呗,咱们又不是没有查到凶手,那两家,爱咋咋地。” 说完,他写文书去了。 …… 京城。 郁文才是在傍晚的时候,收到了从长风亭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信。 信有两封。 一封是女儿郁娇派府里护卫送来的,写的是梅姨娘被大儿子郁人志杀了,没说原因,只说,在现场现了郁人志的一只鞋子,凶器也是郁人志的一只常用匕首。 人已被路过长风亭的刑部侍郎关了起来,不久会押送回京送交刑部审问。 他吸了口凉气。 儿子杀了梅姨娘? 为什么? 另一封信,则是那个刑部侍郎送来的,跟郁娇说的是同一件事,以晚生拜见先生的口吻说的。 说,替郁人志感到惋惜,被一个姨娘害了大好前程,又附文是写给刑部的,是附本,交待了杀人的起因,以及证人证物的说明。 郁文才气得要吐血。 儿子跟梅姨娘,不清不楚的? 他就说嘛,为什么梅姨娘会忽然要求去查别庄的帐务。 那帐务多年来,都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忽然出现了问题? 朱家娘子可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怎敢贪|污? 梅姨娘前脚一走,大儿子郁人志也带着几个护卫匆匆离去,说是去外地办事几天。 如今事,说去外地,想必是去会见梅姨娘。 这个混账儿子。 犯得着杀一个姨娘么?还被裴元志的护卫看见了。 混帐儿子就不怕丢脸? 郁文才气得踢飞了一张凳子。 他的长随郁来旺,不知生了什么事情,忙问道,“老爷,出什么事了吗?” “你看看!”郁文才气得将两封信扔给郁来旺。 郁来旺是郁家的远亲,对郁家的大小事都知晓,是郁文才的心腹随从。 郁来旺抖开信纸,匆匆来看。 一看之下,大吃了一惊,“老爷,这这这……,老奴有点儿不相信啊,大少爷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大少夫人还在娘家呢,她是知道了大少爷的事……,还不得闹起来?” “那个混蛋!他要真想要梅姨娘,老夫还会不给?犯得着偷偷摸摸的?八成是梅姨娘持宠而骄,人志恼恨了,拉扯之下……”郁文才想起儿子犯的蠢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一生? “老爷,要不要老奴带人前去看看究竟?当面问问,总比旁人说来,消息要真实一些。”郁来旺将两封折好,放回桌上,问着郁文才。 “你去吧,老夫不想看到他。想办法让他留在在丰台县,短时间内不要回京。”他丢不起那个人。 “是。”郁来旺转身往外走。 这时,又有仆人来报,“老爷,四小姐又派人送信回来了。还有长风亭送来的官家文书。” 郁来旺回头看向郁文才,“老爷,这第二批信到了,是不是情况有转变?” “叫他们来书房。”郁文才也盼望着,事情也转变,他希望儿子是被人冤枉的,一个姨娘,死了就死了,他不希望儿子有事。 不多时,郁娇派来的第二个护卫,来到了书房前,“老爷,四小姐的急信。” 郁文才将信接在手里,一眼瞥见那护卫的胳膊上,缠着块白布,他眯了下眼,“你这是为何?” 护卫慌忙跪倒在地,大哭起来,“老爷节哀啊——” 郁文才吸了口凉气,“郁娇死了?” 护卫一愣,四小姐活得好好的,还写了信来,老爷为什么说四小姐死了? “不是,是……是大少爷,殁了。”护卫说道,“这是四小姐的急信。” “什么?”郁文才吓得身子晃了晃,慌忙接过信来看。 虽然儿子的一些行为叫他生气,但必是儿子。 一看不打紧,气得郁文才暴跳如雷,“裴元志,老夫不杀你,誓不为人!你敢害我儿,我会要了你的命!” 郁来旺听说郁人志死了,忙将郁文才手里的信接过来看。 他越看越心惊,“大少爷是被裴世子的护卫杀的?现场留有裴世子的一枚玉佩?老爷——” 郁文才又惊又气又悲又痛,他咬牙切齿冷冷一笑,“老夫怀疑,梅姨娘的死,也八成是裴家小子搞的鬼!从而栽赃志儿。” “……” “志儿被关,那个裴小儿再派人杀了志儿,做了个愧疚自杀的假象。好好好,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一定要裴家小儿不得好死!老夫会跟裴家势不两立!” 本院,请勿转载! 225,楚誉夜会长宁郡主 郁人志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首先震惊住的是郁府的人。 郁老夫人惊得一下子病倒了,又伤心又气。 “钱婶,马上派人去江州,请大少夫人回家。她回娘家这么多天了,气也顺了吧?人志都没了,她还不赶紧着回来?”郁老夫人吩咐起了身边的管事嬷嬷钱婶。 梅姨娘死,锦夫人被关,郁老夫人又气病了,府里没有了管后宅的人,时间久了可不行。 郁老夫人想到了回娘家一直没有回来的,郁人志的妻子,钟氏。钟氏也是郁老夫人的娘家堂侄孙女。 钟氏和郁人志生口角,被郁人志打了一顿后,钟氏一气之下回娘家去了,恰逢钟氏的母亲生了重病,钟氏就一直在娘家没有来京城。 钱婶答应着,找人前往江州报信去了。 郁老夫人病倒,哭起了孙子,骂起了裴家人。 整个春晖院的人,个个都惊惶不安,气氛前所未有的肃穆。 五小姐郁怜月的姨娘卫娘娘,正在拆髻,准备安睡,听到郁人志之死的消息,对身边的嬷嬷笑道,“这叫,前人不作福,后人要遭殃。” 嬷嬷笑着从她手里接过金钗,轻轻地放在盒子里装好,说道,“锦夫人的气焰,又会矮一大截了。” “呵呵,她自找的!”又道,“我还是穿戴起来吧,陪我去看老爷,老爷中年丧子,心情一定不好。” 这府里,关了一个锦夫人,死了个最得宠的梅姨娘,一个疯子长宁郡主不足为惧,一个没有子嗣的洪姨娘,她从不放在眼里。 风水轮流转,今天,到她这里了。 嬷嬷又拿出金钗来,帮她重新插上,笑道,“是。” 郁人志死,有人欢喜有人忧。 更悲观绝望加怒火腾腾的,是锦夫人。 锦夫人一直被关着,得到消息时迟了些。 三女儿郁明月和小儿子郁人杰,得到郁人志之死的消息,两人吓得脊背都凉了,马上一起来看锦夫人。 这么大的事,不说不行。 “你们父亲是何想法?”锦夫人问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他是不是无动于衷?” 郁文才要是不替儿子报仇,她会找郁文才拼命! 郁明月说道,“听来旺叔说,父亲看到信件后,了火。” 郁人杰也说道,“娘,您放心,爹爹不为大哥报仇,儿子也会为大哥报仇的。” 锦夫人一把抱着小儿子,“你别冲动,娘后半辈子只能靠你了,你们父亲只要开了口,你大哥的事就好办了。他不会放过裴家人的!” 大儿子的能力虽然比不了嫡姐的儿子裴元志,但是,却比这个小儿子强上许多。 能力强的大儿子都死了,小儿子冲动之下,不是更送死? 锦夫人还想东山再起,没了儿子做后盾,她更会被郁人才嫌弃的。 郁人杰说道,“娘,儿子说的不是裴家,是说郁娇那个死丫头!” “对,娘,对于裴家我们一时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不是还有个郁娇吗?娘也怕她?”郁明月也愤恨说道。 “郁娇?”锦夫人眯起了双眼,眼底露着浓浓的戾色,“你们大哥的死,是她搞的鬼?” 郁人杰冷笑,“她,还有梅姨娘,大哥,以及裴元志和他的护卫们,全都住在同一家客栈里。梅姨娘忽然死了,裴家护卫指证说是大哥杀的,依儿子看,八成是郁娇在陷害!” “……” “娘忘记了,裴元志一直喜欢郁娇,郁娇要是撒撒娇,裴元志为了讨好美人心,杀了大哥也是有可能的事。” “郁——娇——”锦夫人咬牙切齿,“那个小妮子要是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会将她千刀万剐!” 小儿子挨打赔了银子,三女儿半边脸毁容了,她被郁文才嫌弃关了禁闭,二女儿出事,大儿子死。 一件一件事,她会跟郁娇好好清算! “她还在长风亭呢,不如,买几个杀手除了她?不,最好是将她卖到窑子里去,被千万个男人折磨着!”郁明月冷冷一笑。 她想到自己毁容的脸,以前对她微笑问好的公子们,见到现在的她全都退避三舍,不知今后她能不能嫁出去,郁明月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恨不得现在就弄死郁娇。 “明月说的话没错。”郁人杰冷笑,“那小贱人就该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不,你们现在别冲动。这事先放下。”锦夫人眯着双眼,冷冷说道。 “为什么?她害死大哥,娘为什么还先放过她?”郁人杰和郁明月,不解地问道。 锦夫人冷笑,“有句话不是说吗?爬得高,摔得重。我要让她先往上爬一爬,再将她狠狠拉下来,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 不能让胡人志克死他乡,胡文才马上派了得力的长随郁来旺,带着小儿子郁人杰去长风亭处理后事。 又派五小姐郁怜月的姨娘卫姨娘,暂时打理起府里的杂事。 卫姨娘早在心中猜到,郁文才会重视起她来。 她欣喜地答应着。 郁怜月见自己的姨娘忽然成了管家姨娘,那因自卑怯弱而常常低垂的下巴,马上抬高了,唇角的笑容也变深了。她十分盼望郁娇回府,这样一来,她可以在郁娇的面前,摆摆架子。 因为,郁娇身旁的丫头们要拿多少月银钱,是由她的姨娘说了算。 …… 郁文才死了儿子,连夜派人往宫中递了请假的折子。 正德帝理解他的心情,朱笔一挥,准了。 郁文才收到正德帝的回复后,紧接着,坐着马车快速往裴府赶来。 他要找裴家讨要个说法。 永安侯裴兴盛,早已收到儿子裴元志从长风亭送来的密信。 信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了,更再三提醒永安侯,当心郁文才的报复。 “郁文才报复?呵——”永安侯将信纸揉碎了,对身边的长随笑道,“他有那个本事吗?”郁文才怕他怕了二十年了。 正当永安侯满不在乎的时候,安王府来人了。 安王得知郁人志之死,马上派人来了永安侯府,要永安侯务必安抚好郁文才。 “不能因小失大。”密信上的话语寥寥,这几字却划上了重点线。 “安抚?”永安侯气息一沉,“难不成,还要老夫向郁文才陪礼道歉?” 他恼恨着将信纸揉碎,撒手扬掉。 “侯爷,安王是在考虑大局啊。”他的长随说道。 但高傲的永安侯,从来都没有将郁文才放在眼里过,哪里会理会安王的提醒? 更不屑长随的警告。 二十多年前,江州穷秀才背着一筐书进京赶考时,他刚刚继承了侯爵,见到他,还要行跪拜大礼。之后,郁文才即便是考上了状元,见到他仍要俯身行大礼。 他怕郁文才?笑话! 因为天已黑,永安侯府的大门紧闭着。 郁文才站在大门前,脸色阴沉,朝身边的护卫喝道,“给老夫重重地敲门!” “是。” 护卫锤了十几下,门才慢悠悠地开了。 郁文才也不话,推开仆人抬步就往里闯。 “裴兴盛呢?叫他马上出来见老夫!”郁文才进了府门之后,怒气腾腾大着嗓门嚷起来。 永安侯裴兴盛不怕郁文才,可府里的仆人们怕啊,这位可是丞相大人,谁吃多了敢去得罪着? “我们老爷身子不适,睡下了。”仆人忙回道。 “他还有心情安睡?叫他滚出来!”郁文才怒道。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请。”仆人将他请进客厅里,叫了个侍女去端茶水,他则跑走去传话去了。 但是呢,仆人去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郁文才在客厅里等得火冒三丈了,也不见一人前来同他说话。 端茶的侍女又像个傻子,一问三不知。 “好好好,好得很!”郁文才咬牙切齿。 但他怒归怒,却不能在府里乱闯去搜人,只能干等着。 永安侯裴兴盛像是打定主意不见他,过了一更天了,也不见出现。 将郁文才气得够呛。 “走着瞧!”郁文才大怒着,甩袖走人了。 裴兴盛,居然敢让他吃闭门羹? 这分明是在羞辱他! 只要他不死,他必要裴兴盛死! …… 郁府,静园。 高大的树木,遮着满是星子的天空。 越显得静园前的小路,幽深静谧。 有一人放轻着脚步,从远处急急而来。 他穿一身黑衣,神色冷峻,目光凌厉。 来到静园的院门前后,男子并没有敲门,而是身子一翻,跃进了园内。 身姿矫健,显然,是个高手。 “什么人?”一个声音沙哑的老妇人,忽然从暗处跳了出来,提棍拦住了他的去路。 “辛妈妈,是我。”男子叹了叹,“楚誉。” 辛妈妈微愣,“誉亲王?”她冷冷一笑,“王爷半夜三更闯入郡主的住处,为了何事?” “当然是来见郡主了。”楚誉道,“我不能进式登门拜访,只好夜闯了,请辛妈妈放行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他没有自称“王”,一直用平语,“我”,让辛妈妈很是诧异。 这就是传说中,不可一世,眼高于顶,孤傲冷漠,连正德帝也拿他无可奈何的誉亲王吗? 跟传说的样子,太不一样了。 辛妈妈收了棍子,淡淡说道,“王爷又不是不知道,郡主精神一直不好,从十年前起,她就不再见客了。王爷还是请回吧。” 楚誉的目光攸地一沉,“要是本王非要见她呢?” 辛妈妈听出,他开始动怒了,扬了扬淡黄的眉,冷冷说道,“除非我婆子死!” 楚誉也说道,“本王也是这样意思,除非辛妈妈将本王打死,否则,这园子一定要闯!” 说着,他脚尖点地,往园中深入飞快跃去。 辛妈妈眯了下眼,提棍追了上去。 但楚誉的动作很快,辛妈妈居然追不上。 她咬了咬牙,只好从袖中取出一个装有药粉的荷包出来,正要扬手扔出,却听一个妇人的声音轻缓说道,“阿辛住手。” 辛妈妈只好收了手,也停了脚步,站在原地看向声音处。 半散着头,一身素白衣衫的长宁郡主,从一丛竹子后,缓缓走出来。 准备走上正屋台阶的楚誉,听到长宁的说话声,马上回头来看。 “郡主,誉亲王非要闯进来,他说要见你。”辛妈妈朝长宁郡主走来,说道。 长宁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迟早会来见我的。”她朝辛妈妈摆摆手,“你去吧,我跟誉亲王淡淡。” 辛妈妈叹了口气,点头应道,“是。”转身离去了。 楚誉折回来,走到长宁的面前,认真地行了大礼,“誉,拜见长宁郡主。” ------题外话------ 感谢最近投票的亲们,群么~ 本院,请勿转载! 226,问 正屋中有淡淡的烛光射出屋来,正照在长宁郡主的脸上。 郁娇的容貌有七分像她,还有三分,不知像谁,母女俩都有一双清澈的杏眼,和一张尖尖的瓜子脸,以及黑亮如锦缎的长。 郁娇年纪小,清澈的眼神中,时常带着俏皮。 长宁是长者,又独居多年,眼神中,更多的是看淡世事的恬静。 楚誉望着这个年过四十,但看上去却只有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略有所思。 她语句清晰,眸光清澈,根本不是疯子的样子。 但世间所有人,却说她疯了。 要么是郁府的人不喜欢她,故意在诽谤她;要么是她故意装疯子,瞒过了世人的眼睛。 京中人都在传说,郁文才在和长宁郡主的大婚之夜,没去洞房,而是睡了永安侯夫人裴夫人的庶妹,也便是现在的锦夫人。长宁郡主一气之下,同郁文才翻了脸,见了面互不理睬。 郁文才在外人面前,也从不主动提起长宁郡主。就算别人提起了长宁郡主,郁文才的脸上,也露不出一丝笑容出来,反而是一脸的嫌弃。 难道是郁文才心胸狭隘报复长宁,故意说她疯了? 但以长宁的身份来看,她可是下嫁,郁文才有那个胆子吗? 如果不是郁文才诽谤她,她又为什么要装疯? 跟娇娇的身世有关吗? 楚誉在心中斟酌着说辞,思考着如何问话。 长宁看了楚誉一眼,侧身走开了。 她提裙缓缓往正屋走来,声音清冷,带着疏离,“誉亲王,你是大齐国的亲王,我只是个异姓郡主,我这身份同王爷相比,可差远了,王爷行错礼了。” 楚誉转过身来,跟上她的脚步,“但誉却认为,没有行错礼。誉行的是晚辈见长辈的礼。” 长宁呼吸一顿,赫然转身看他。 半晌,她淡淡说道,“晚辈?我可不敢当啊,誉亲王,你我非亲非故的。” 她走向正屋的椅上坐下来。 楚誉没有坐,而是站在她的面前,抱拳附身行礼,“郡主,您是娇娇的亲娘,所以,在誉的眼里,您就是长辈,誉礼当行晚辈礼。” “你喊她,娇娇?”长宁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抬眸冷冷看着楚誉,“你还在跟她来往吗?” “誉喜欢她,她未嫁,我未娶,我们为何不能来往?郡主又为何要反对我们来往?”楚誉道,“况且,娇娇也是喜欢誉的。” “你不能喜欢她!她更不能喜欢你!”长宁的脸色赫然变冷,惶惶不安地望着楚誉,“她是……” 她的眼角一红,泪水在眶中打起转来。 心中有无穷无尽的委屈与痛苦,不知从何说起。 “她是我侄女,是皇上的女儿是不是?”楚誉直起身来,微微一叹,“我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郡主是不是记错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会记错?”长宁闭了下眼,“王爷,倘若你是真心对娇娇好,请放过她吧,世间的好女子数不胜数,以王爷的身份地位,何愁没有美人相伴?何况,娇娇年纪又小,出身并不高,她配不上王爷。” 楚誉却说道,“除非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她是我的侄女,否则,誉是不会离开她的。而且,誉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誉都只认定她一个!” 长宁抬眸,紧紧盯着楚誉,心中震撼无比。 想不到,大齐国唯一的亲王楚誉,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如果楚誉说的是真心话,如果女儿的身份是其他,她该为女儿感到高兴,可事实上…… “王爷。”她无声一叹,“娇娇的生身父亲是谁,我这做亲娘的,怎会弄错?她的确是你的侄女,要不然……”她凄然一笑,“我为何要装疯子一躲便是十年?” “……” “只因那个人太无耻,一直对我纠缠着不放手。虽然娇娇有个让人恼恨的父亲,但错不在她,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无用,而让她过得不快乐。王爷,你是否明白?” 楚誉眸光微闪,果然,他猜对了,长宁果然是在装疯,而且与郁娇的身世有关。 但他相信,上天不会这么残忍对他的。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与她长久在一起的机会,老天会无情地再让他错过一次? 他自认,他并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凭什么作恶多端的人,个个都有美人在怀,过得逍遥快活,他要独身孤老? 这贼老天待人不公,他不介意翻个个儿! “誉还是不相信郡主所说的!郡主常年不出门,怎么会怀上那个混蛋的孩子?”楚誉怒道,“他身边的美人会少吗?他就不怕世人笑他宵想臣子之妻?郁文才果真是个废物不成?还有,十四年前,郡主的父亲平南王还活着,能容忍那个王八蛋欺负郡主?” 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长宁郡主时,是在皇后的长女慧珍大公主满月那天,那年,他四岁。 他依稀记得,他闲坐在皇后宫的宫苑门口时,有个个子高挑,美如仙子的杏衣女子,在一群穿红着绿的宫女们的簇拥下,娉婷走来。 走到他面前时,她停了脚步夸了他一句,他长得真好看。 他懵懂不懂事,反问宫女们,他和长宁相比,谁好看? 大家一起哄笑。 时间太久,加上当时的他年纪太小,只模糊记得,长宁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美最端庄的一个。 连皇后也逊色几分。 当然,见到林婉音之后,他才改变了这个想法。 皇后跟他说,长宁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很有几分他母后的影子。 因为皇后的这句话,又因为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模样,他便对长宁的事,多了几分关心。 时常暗暗留意她的消息。 跟母后一样端庄温婉的女子,被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欺负了,这件事,让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不相信郁娇有那样一个混蛋父亲。 长宁见他怒气腾腾,不禁愣了愣。 他骂正德帝是混蛋?是王八蛋? “凡事都有意外,王爷。”长宁叹道,“难道,我就希望这件事生吗?” “郡主,虽然誉问起当年之事,是对郡主的大不敬,但是,为了娇娇,郡主还请告诉誉,当年的真相,也许是郡主记错了。” 长宁的身子一震,目光直,嘴角颤了颤,“当年……当年……” “王爷,这件事让老奴来说吧。”辛妈妈的声音,在正屋的门口响起,“郡主想起那件事情,当真会疯的,请不要逼她了。” 长宁忽然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往里间走去。 不再年轻,却依旧娇美的脸上,不知几时已经挂满了泪水,她飞快地关了卧房门,蹲下身来,将头埋在臂弯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楚誉朝那卧房门看去一眼,点了点头,“好。” 他走出了屋子。 辛妈妈领着他,走得离着正屋有百步远时,才停了脚步。 楚誉站在她跟前,“辛妈妈请说吧。” “事情还得从皇后娘娘的大公主满月那天说起……” 楚誉目光微缩,难怪,自从那次之后,他再没见过长宁郡主,她活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他问皇后关于长宁的事情。 皇后只说,长宁病着了,不便外出见人。 他当时年纪小,想不到这其中的恩恩怨怨,他还惋惜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忽然病了? 再后来,听说长宁生了个女儿。 楚誉冷冷说道,“本王记得,郡主那天的确去过皇后宫了,皇上会胆大得敢在皇后宫欺负郡主?” 辛妈妈冷笑,“郡主刚才不是说吗?这世间事,太多的反常了。皇上新得了大公主,高兴之下宴请一众宾客。郡主和皇后关系好,自然在受邀之列,老奴那天陪她前往。” “……” “酒宴中时,一个冒失的宫女撞翻了汤碗,汤酒了郡主半身。老奴便扶郡主下去换衣。” “……” “郡主身份虽然是金枝玉叶,但她有个习惯,不喜欢仆人服侍更衣,都是她自己穿衣。她拿了干净的衣物,进了宫女指定的一间屋子。老奴一人候在屋外。” “……”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屋子的门还不开,时间久得诡异,老奴担心郡主出意外,便撬开了门轩进了屋,结果是……” 辛妈妈的脸上,腾起了怒气。 楚誉冷笑,“嬷嬷抓到那个混蛋皇帝了?” 辛妈妈一愣,誉亲王骂正德帝是混蛋? “没有。”她摇摇头。 “没有?”楚誉诧异,“嬷嬷武功高强,正德帝武功平平,你怎么没抓到他?要是当场抓住,平南王还饶得了他?” 十几年前,大齐边境的几处地方一直不太平,全靠平南王带兵镇压,这也是长宁郡主的身份,高贵得等同昭阳公主的主要原因。 辛妈妈叹道,“人早走了。是郡主说,是皇上来过。她衣衫不整,吓得已经魂不守舍了,老奴怎好丢下她,去追赶那人?一个半月后,郡主现她怀孕了,再之后,生下了四小姐……” 楚誉呼吸一顿,“郡主和郁文才是夫妻,虽然遭此变故,但怎能断定,娇娇是那个混蛋的?说不定是郁文才的。” 辛妈妈说道,“王爷有所不知,郡主和丞相,从未圆房过,她被皇上欺负时,还是处子之身。” 楚誉大怒之后,陷于大悲。 “嬷嬷,你也说,郡主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了,怎么会断定一定是皇上?可能是她看错了呢?也许是其他人呢?”他真希望是其他人。 只要不是正德帝的女儿,即便是个普通人欺负了长宁,他也不在乎郁娇的身份。 辛妈妈说道,“第二天,等郡主的精神好了些后,老奴也曾仔细问过她。她说,她当时头昏脑胀的,的确没看清对方是谁。” “……” “但她记得在反抗时,拿右手的小指护甲剜伤了那人的左侧脖子处。老奴在当天特意进宫去看过皇上,果真见他的右侧脖子处,有一条一寸长,用尖器划伤的痕迹。” “……” “又偷听到太监说,皇上前一天在皇后那儿,宠幸了一个疑似宫女的女子,女子在受宠之后,莫名不见了,皇上正在派人寻找那女子。所以,两件事一结合……” 楚誉眸光却忽然一闪。 “不对,正德帝的右侧脖子上的伤,是本王用皇后的金钗划的,就在大公主满月酒的那一天。那天傍晚时,他忽然将四岁的本王抱起,吓着本王了,本王一怒之下,抓起皇后头上的金钗,二话不说地划了过去。” 辛妈妈赫然看他,“王爷,你……你可记错了?你当时只有四岁多啊。” 楚誉冷冷一笑,“本王不会记错,为那件事,本王被皇上打了五板子,那是本王第一次挨打,所以,事情的前因后果,本王记得清清楚楚。” 辛妈妈却傻眼了,“那……那人不是皇上,又会是谁……” 本院,请勿转载! 227,最好让长宁休了郁文才 辛妈妈的声音中,浮着惶惶不安。 楚誉却反而不慌了。 他说道,“我想再见见长宁郡主。如今已经证明,娇娇不是正德帝的女儿,她总该同意,我和娇娇来往了吧?” 也难怪,他前一次见到辛妈妈时,辛妈妈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看见他跟郁娇走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辛妈妈只是一个仆人,却都这么紧张着郁娇,作为生母的长宁郡主,一定是更加紧张自己的独生女儿了。 果然,刚才的长宁郡主对他就十分的不友好。 只要郁娇不是楚氏的女儿,他不介意她是谁的女儿。 她是换了容貌的林婉音就好。 辛妈妈想了想,“好吧,我带你去见她,这也一直是她的心病,她自卑了十四年了。” 两人走回主屋。 主屋中,昏黄的烛火,照着孤寂的屋子。 像一个深山老寺中,苦修的僧侣的屋子。 屋子中的摆设简单,寥寥几件家具和器皿,颜色单调。 他很难想象,拥有倾城财富的长宁郡主,在这样一个,比他府中仆人住得还差的屋子里,一住便是十年。 而且,每天跟她说话的,只有一个侍女。 楚誉记得,长宁性格生性恬淡,不争不吵,但爱慕她的青年男子,仍是数不胜数。 末了,她却挑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郁文才嫁了,当时的郁文才默默无闻,只是个进京赶考的穷秀才,长宁下嫁,惊掉了全京城人的眼珠子。 郁文才,从头到脚,有哪里配得上长宁? 卧房门紧闭着,辛妈妈走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郡主,是老奴。” 卧房门未开。 楚誉屏息凝听,里头有低低地叹息声。 里屋,长宁郡主神色颓败地坐在门口的地上,想着她的过去。 二十多年前,她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待嫁女,她有地位,有财富,有学识,有容貌。 她待人和蔼,她的朋友很多。 她有一个手握重兵的老爹,有几个宠她宠上天的叔叔伯伯们。 喜欢她的男子很多,但没一人敢娶她。 因为,喜欢她的人当中,有一人是先皇的大皇子,便是现在的正德帝。 可她不想嫁这个男人,便放出话去,不求身份地位,只求学问好有上进心的青年男子做夫君,相伴一生。 这时,郁文才出现了。 有一天,她独自一人去茶楼吃茶,茶楼忽然失火,她被困火中。郁文才从失了火的茶楼中,舍身将她救出。她想着,这人舍命救她,想必将来也会护她爱她,她同意了他的求婚。 哪知—— 在他们大婚的晚上,郁文才不跟她圆房,却去睡了别的女人,还闹得人尽皆知了。 她的脸,彻底丢了个精光。 郁文才不要她这个堂堂一品郡主的新婚妻子,居然去要一个长相和学识都不如她的庶女? 那女人跪在她的面前大哭说,他们在一年前就彼此相爱互许终身了,她长宁郡主是个横刀夺爱之人。 明明是郁文才骗婚,怎么叫她横刀夺爱? 从此,她便对郁文才死了心。 反正呢,她急需一个为人妇的身份甩开正德帝,郁文才急需她的钱财养家糊口,他们两人结为夫妻,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才没有同郁文才和离,混着过日子。 但那郁文才,竟频频将正德帝引进她的闺房来。 叫她如何能忍? 郁文才威胁她,如果她不听他的安排,他会将她嫁人了还和正德帝半夜相会的事,嚷遍全城。 而这个时候,她娘家的叔叔伯伯们,一个个开始被削官,被调往贫瘠蛮荒之地任职,或有人莫名死掉。 为了平南王府,为了不惹怒宫里的那一个,她只好忍着屈辱。 他平步青云,犯了错也没受罚,她没有出面替他说话,平南王府也不管他的事,他却仕途坦荡,一路官升,当她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 她在皇后宫被人欺辱了,他带着一身狼狈的她回家,他不骂不问,反而好吃好喝好药的养着她。 他和她从没有同过房,从皇后宫回来后当晚,却破例睡在她卧房里的小榻上,第二天,他马上对府里的人说,他们圆房了。 是的,成亲九年后,他们第一次“圆房”了。 其实呢,他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他不屑碰她,她也厌恶他碰! 后来她怀孕了,他通知的第一人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宫里的那位。 她即便是个傻子,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她从十二岁时起,就被正德帝纠缠,她对正德帝说,假如他不做皇帝,她可以嫁。但那男人想着江山又想美人,让她无法接受。而且,正德帝的女人,遍布整个京城,明里暗里数不胜数,更叫她无法接受。 想不到,她都嫁人了,正德帝还不放手。 不,是自己的男人将她送出去讨好他!用来换了官职! 因为,事生后的第三天,只在翰林院任职的郁文才,居然连升五级成为了新的丞相! 生娇娇的时候,宫中那个混蛋竟然比郁文才还要紧张! 那时她难产,母女二人差点同时丧命。 他动用了宫中最好的几个太医和稳婆为她接生,宫中大量的好药材,像送白菜一样送往郁府。 他对外说,因为她是平南王的女儿,才这么关心着她,但她知道,真相不是这样的。 娇娇生下的当晚,他偷偷进了她的卧房来抱娇娇,若他真当她是个权臣的女儿,丞相的妻子,他怎敢放肆地进她的卧房? 她才现,她躲来躲去,仍躲不开他的魔掌。 因为,她选了个更不要脸的丈夫! 她无比后悔着嫁给了郁文才! 再后来,她的父母先后去世,她身边的几个得力的侍女,莫名其妙的死掉。手里兵权被削的叔叔伯伯们,陆续调离了京城。 没人护着她,她选择了装疯卖傻保自己和女儿的平安。 卧房门外,辛妈妈看着紧闭的卧房门,叹了叹,又轻轻地敲着门。 楚誉微微蹙眉。 “郡主,是老奴,开门吧。”辛妈妈又叹道,“郡主,奴婢刚才和誉亲王说起了十四年前,大公主满月那天的事情。他说,皇上左侧脖子上的伤痕,是他用皇后的金钗划的。” 卧房里头的叹息声,忽然停了。 门从里猛地打开来,脸色苍白的长宁郡主,站在门口睁大双眼看着楚誉,神色震惊。 她喃喃问道,“你说什么,王爷可有记错?” 楚誉朝她一礼,说道,“誉没有记错,当时,皇上从誉的背后,忽然将誉抱起举高,惊吓了誉。他将誉放下时,誉恼恨之下,从站在一侧的皇后的头上,拔下一只金钗,就往他脸上扎去。” “……” “他偏了下头,金钗尖从他脖子上划过,留下了一条一寸长的口子。皇上大怒着,还命大太监王贵海拿着镇画纸的长条桃木板,狠狠地罚了誉五板子。那是誉头一次挨罚,因此,记忆深刻。” 长宁惊愕地看着他,不太相信他说的话,“那时,你只有四岁多,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你莫不是在哄我?” 楚誉说道,“郡主若是不相信誉的话,大可以派辛妈妈进宫,去问皇后娘娘。也可以问皇后宫的几个老仆人,皇上的脖子被刺伤,小亲王被罚,这可不是件小事情。” 长宁的身子在颤抖,“虽然你这么说……”顿了顿,她又道,“但之后生的事情,却让人不得不怀疑……” 楚誉忙问,“后来又有什么事生?” 长宁的唇角颤了颤,未说话。 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她没法对楚誉这个外人说明。 虽然,她没有看清那人是谁,但怀疑那人是正德帝,不是毫无根据的。 正德帝扬言,不管她嫁不嫁人,她嫁给谁了,他一样会得到她。 她苦笑一声,“因为,宫中的那位,表现得太过于积极了,关心娇娇关心得过头了,将年仅六岁的她封为广平县君,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楚誉说道,“也许,这只是巧合呢?他做了不少毫无章法的事情。誉觉得,关于十四年前的事,有必要问一下皇后。” 辛妈妈见长宁神色大变,忙问,“郡主?” 长宁当然也想查个清清楚楚。 她朝辛妈妈点了点头,“阿辛,你去查一下。”事情总得要水落石出才行。 辛妈妈有些犹豫,“郡主,老奴走了,郡主这里怎么办?四小姐又不在府里,您一个人怎么行?万一这府里其他人闯进来怎么办?” 她不是担心府里的人,她是担心宫里的那个禽兽。 就算十四年前的那人不是正德帝,但正德帝想长宁郡主想了多年了。 楚誉这时说道,“辛妈妈不必担心,本王会替辛妈妈守在园子的门口,辛妈妈几时回,本王几时走,不管谁闯进来,本王见一个杀一个!” 辛妈妈点了点头,朝楚誉一礼,“如此,有劳王爷了。”。 辛妈妈离开后,楚誉果真没有离去,而是守在静园的园子门口。 他想着十四年前的事情,如果当年的人不是正德帝,又是谁? 不过呢,只要郁娇不是正德帝的女儿,她是谁的女儿这件事,慢慢去查好了。 楚誉的心情,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辛妈在三更过后才回。 她跃进园子里,见楚誉果真守在园子门前,心中诧异之余,又生了几分敬佩之情,“王爷是个守信的人。” 楚誉微微一笑,“为了娇娇的事,本王做什么都愿意。”又问道,“辛妈妈可有查清楚十四年前的真相?” 辛妈妈抬步往里走,说道,“只查到一点点消息,有个老太监和两个老宫女说,大公主满月那天,皇上的确被王爷拿金钗划伤了脸。但关于皇上宠幸宫女的事情,却没有记录,因为,那个宫女失踪了。” 楚誉说道,“辛妈妈不是宫中人,一时之间当然查不出来,但本王在宫中布着眼线,查十四年的事,不会太难,这件事让本王去查。” 就算楚誉不说,为了长宁的事,为了郁娇的事,辛妈妈也会求一求楚誉的。 如今楚誉开了口,这正合她的意思,“多谢誉亲王为郡主和四小姐着想。” 楚誉却说道,“本王说过,为了娇娇,本王做什么都愿意。” “……是。”辛妈妈心中一时感慨不已。 她心中想着,这誉亲王对四小姐,的确是上心的,只是不知,他是真心的还是只贪图郁娇的容貌和手中的财富。 如果是真心的,四小姐早日嫁出去,长宁郡主也能早日脱离苦海。 长宁郡主一直装疯,是想保郁娇的清白名声。 四小姐前脚嫁人,她会要长宁郡主后脚休夫,休了那个混蛋郁文才,这也是她多年的想法。 楚誉和辛妈妈又来到了长宁住的主屋。 长宁一直未睡,正等辛妈妈。 “怎样?你查到什么了吗?”长宁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从屋中飞快走出来。 辛妈妈回道,“正如誉亲王说的,当年皇上脸上的伤,的确是誉亲王划的,不过,其他的事情,短时间之类问不出来。” 长宁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当年,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拿护甲划伤了那人的脸,如果正德帝脸上的伤是楚誉划的,那么,当年之人不是正德帝。 楚誉上前一步,忽然跪拜在长宁面前,“郡主,如今已知娇娇并非楚氏之女,请郡主应允誉求娶娇娇。” 本院,请勿转载! 228,求娶,誓言 长宁看着他,过了半晌,才问,“你?你想娶她?” 她知道楚誉一直在同女儿来往,女儿去哪儿,这个年轻的王爷就会跟到哪儿。 阿辛告诉她,女儿在丰台县的七年,一直都是胆小怕事的人,怎会喜欢上这个人人口中的“活阎王”? 这让她百思不解。 但有句话说,儿大不由娘。 当她一度怀疑娇娇是正德帝的女儿时,她日夜不能安睡,担心恐惧得要疯。 好在,这是一场虚惊。 楚誉回道,“郡主,誉刚才说过,娇娇未嫁,我未娶,而且,我们的年纪相当,又彼此喜欢着。所以,请郡主成全我们。” 长宁的目光带着审视,“那你能给她什么?我的女儿,不缺钱,不缺地位,她只缺幸福。” 楚誉望着她,“誉会倾尽所有来护她平安,给她幸福。” “我不希望她跟其他女人争一个男人,他的丈夫只能宠她一个,你能做到?”长宁又问,“我们苏家的女儿,都十分执着于一生一世一双人,倘若你做不到,请远离她。” 楚誉举手誓,“黄天在上,厚土下在,我楚誉在长宁郡主面前誓,这一生只娶郁娇一人,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辛妈妈心头一震,这誓言有些狠,她忙拿眼看向长宁。 长宁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即便你这么想……”长宁顿了顿,“我现在也不能答应你,你且起来说话吧。” 楚誉听出她的语气中,不再是之前的那种强烈的反对了。 他心头微松,点头说道,“好。誉,明白郡主的想法。必竟,您是她的生母,这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郡主担心娇娇将来的幸福,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明白就好。”长宁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声,“还有一件事,我在担心着。” “郡主还有什么忧心事?”楚誉现,长宁的神色又颓败下来,又恢复起初那种忧色。 “虽说,她不是正德帝的女儿,但正德帝不这么想,他会认为是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干扰着。王爷,喜欢她,是一种风险,你想过了吗?”长宁看着他,“按着她的身份,她可以在两年前就定下婚事来,但是因为有上头那人干预,我做不了主。” 楚誉冷笑,“郡主,倘若,誉连娶妻一事,他都要干预,那不如……” 他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杀意。 长宁吓了一大跳。 她知道,这个年轻人有资本同正德帝闹,因为,他是先皇唯一的嫡子。 而正德帝只不过是个普通美人生的儿子,若不是楚誉的母亲死得早,这皇帝之位,根本没有正德帝什么事。 这也是当年,正德帝一定要娶她的原因之一,因为,她的父亲平南王手里有重兵。 一对孤儿寡母和一个有权臣相助的皇子相比,臣子们当然会选正德帝了。 于是,楚誉与皇位失之交臂了。 而且眼下,正德帝登基多年,四海升平,怎是一个年轻的亲王,说反就能反的? 长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便站起身来。 “……时辰不早了,你且去吧。”又道,“郁文才和冷玉锦的大儿子死了,冷玉锦怀疑是郁娇在暗中下的手。” “……” “王爷如果无事,劳烦通知一下娇娇,要她务必留意冷玉锦的报复。” “……” “对了,那郁家别庄的朱娘子其实是我的人,她只是做做样子管教娇娇,为的是不让冷玉锦和郁文才的人起疑心。娇娇如果要去丰台县,可以找朱娘子相助。” 楚誉眸光微闪,说道,“好,郡主请放心,誉这就连夜赶往长风亭。” 同时呢,他心中那个疑团解开了。 难怪长宁郡主放心将郁娇放在丰台县了,而且一放就是七年,原来有长宁的人暗中护着。 可话又说回来了,长宁安排一整个别庄的人护着郁娇,还是让郁文才的小儿子害死了真正的郁娇。 显然,长宁的势力还太弱了。 楚誉朝长宁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出屋子。 辛妈妈看出,长宁不再对楚誉起着戒备之心了,便笑道,“老奴送王爷。” “多谢了。”楚誉颔首。 离开静园后,楚誉并没有马上赶往长风亭,而是悄悄回了他的誉亲王府。 楚誉常常来无影,去无踪,忽然回府,忽然离府,府里的人已经见多不怪了。 白白胖胖的大管家纪仕,被他从床上拎起来,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王爷?您回府了?”纪仕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他睁着睡眼看了一眼外面,哟,天还黑着呢,这是几更呀? “你现在就起床,马上选四个善于蛰伏,且武功高强的暗卫出来,命他们速去丞相府长宁郡主的静园蹲守着。” 纪仕的瞌睡一下子吓得全无。 “爷,那可是……”他眨眨眼,“郁丞相的夫人,您怎么管起了他夫人的闲事了?” 楚誉的目光一沉,冷冷说道,“她是郁四小姐的生母,本王为何不能管了?” 纪仕一愣,赶情,他们主子开窍了?明白讨好郁四小姐,就要讨好郁四小姐亲娘了? 嗨,早干嘛去了,当初还对人家小姑娘爱理不理的。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找人去。”纪仕忙着穿衣起床,找暗卫去了。 府里就有不少暗卫,挑几个机灵就好。 纪仕的动作很快,一碗茶水的时间,他就找来了四人,领着他们来书房来见楚誉。 “主子,人来了,要不要过目一下?”纪仕走进来,问着楚誉。 “嗯。”楚誉放下几封未看的密信,朝四人看来。 纪仕挑的四人个个都不错。 其实,他誉亲王府的护卫,随便挑一人,都同皇宫的影卫不相上下,但因为是去守护长宁郡主,所以楚誉不得不挑更好的。 “好,就你们四人了。”他点了点头。 “是!”四人声音朗朗。 楚誉又对他们详细地交待了暗守时,应该注意的事项。 听得纪仕连连咋舌,他这是头一次见楚誉如此谨慎的叮嘱暗卫们。 “一个个都听明白了吗?”楚誉厉声问道。 “是,听明白了。”四人齐声回道,一个个腹诽着,主子也太谨慎了,不就是暗守一个妇人吗? 用得着这么小心? 楚誉见他们不以为然,冷冷说道,“不得大意,如有差池,提着你们的脑袋,自己滚出城去,本王不想见你们。” 吓得一个个又连连答应着,“是!” 吩咐完事情,亲眼见他们四人进了郁府,楚誉这才悄悄出城,连夜赶往长风亭。 …… 长宁目送楚誉离去后,一直站在窗前沉思。 她将女儿交给楚誉,也不知做的对不对。 可眼下,她找不出一个对女儿更好,能与正德帝抗衡的人出来。 辛妈妈这时走进屋来,“郡主,快天亮了,睡吧。” 长宁点点头,“好。”她轻轻一叹,往床边走来。 辛妈妈笑道,“郡主,如今该不必担心小姐和誉亲王在一起的事了,该为他们祝福才对,您还叹气什么?” “前途未卜,我哪能不担心?”长宁道,“娇娇那孩子,自打从丰台县回京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心中装着恨,她不将心中的恨全部除掉,她是不会罢手的。可她只是个小姑娘,叫我怎么不担心?” 辛妈妈又道,“小姐身边有个武功不错的丫头,那丫头对她十分的忠心,小姐不会有事的。” “毕竟人小力微。”长宁蹙眉。 辛妈妈刚扶着长宁坐到床上,忽然听到屋顶上,有人轻轻地走过。 她朝长宁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说,来贼子了,叫长宁小心,然后,她提了根棍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 “什么人,滚出来!”辛妈妈站在正屋门口,望着一株树冷冷喝道。 树上的叶子晃了晃,里头,坐着两人。 两人用蚊语交流,“怎么办?被现了。” “想不到,郡主身边有高手。” “我问你怎么办,不是跟你讨论高手的。” “你打得过,就下去。” “打不过呢?” “……还……还是下去。” 因为。一根棍子朝他们掷来,他们不得不跳下树来。 辛妈妈将手里的棍子飞掷出去后,看见有两人,从枝叶间跳了下来。 “说,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夜闯丞相府,这是皮痒痒了吗?”辛妈妈冷冷喝问。 王一王二,“误会误会,我们是好人。” “好人?好人会蹲在一个妇人的园子里吗?”辛妈妈提棍冲上去,“不说实话,且打断你们的腿!” 王一王二吓得往后连连倒退,朝屋顶上喊着,“王三王四,还不快来帮忙?” 辛妈妈眼神一眯,还有两人? 很快,从屋顶上跳下来两个人,加上从树枝间出来的两人,一共四人,整齐地站在辛妈妈的面前。 四人齐齐陪笑道,“误会了,误会了,在下们是誉亲王府的人,刚才,府上的大管家让在下们来暗中保护郡主,于是,在下们就来了,这不。还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就被现了。” 辛妈妈眯了下眼,“誉亲王府的人?” 四人以为她不相信,纷纷从身上掏出密信,“看,这是王府的大管家的亲笔信。” 辛妈妈并不怀疑他们,因为刚才楚誉来过了。 她震惊的是,楚誉居然派人来,守护着长宁郡主! 而且是四个武功高强的影卫。 辛妈妈接过四份密信一一看过,然后,揉碎了,扔入花枝间,“看来是误会你们了,你们自便吧。” “是!”四人一齐回道,紧接着,四人齐齐消失了。 辛妈妈走进屋来,将四个暗卫的事,说给了长宁郡主听。 “这么说,刚才的闯入者,便是那四个护卫了?”长宁问。 “是的,没想到,誉亲王这么大方,居然送来四个护卫。哦,还有呢,跟在四小姐身边的丫头,也是誉亲王的人。”辛妈妈说道。 长宁抿唇沉思了一会儿,“他是个有心的人。但愿,我没有看走眼。” …… 长风亭,客栈。 天刚蒙蒙亮时,郁娇就醒了,因为心中有心事,所以,她睡得总是不踏实。 她看着帐子顶了一会儿呆,就掀被起床了。 心中想着,也不知楚誉查她的身世,查得怎样了。 霜月和桃枝跟她睡一屋,听到她走下床的声音,两人马上被惊醒了。 霜月看了眼窗外,“小姐,这天还早呢,怎么不睡了?”昨晚睡得迟,早上起得早,郁娇是要做神仙? “不睡了,起床吧。”郁娇坐在梳妆台边梳头。 桃枝去给她找今天穿的衣衫,问她,“小姐,我们要回京城吗?” 郁娇摇摇头,“不回,我们继续前往丰台县,吃罢早点后就出。” 桃枝找到了一身绣着兰花的衣裙,说道,“大少爷没了,小姐要是不回京,老爷会不会说小姐?” ------题外话------ 丈母娘在考验女婿。╮(╯▽╰)╭ 不合格会被pass掉…。 楚誉:(⊙o⊙) 本院,请勿转载! 229 霜月回头瞥了一眼桃枝,冷冷一笑,“那郁人志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小姐回去?呵呵——” “我是说老爷,不是说郁人志。”桃枝横了她一眼,“老爷必竟是一家之长,他要是说罚小姐,小姐还能怎样?反抗的话,就会被世人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小姐将来做人都没法做了。” “他敢这么对小姐,老子宰了他!”霜月咬牙切齿一脸的霸气。 得知郁娇不是郁文才的女儿,霜月听到郁文才的名字,就想暴打一顿。 那老匹夫就个道貌岸然的东西,不,不是东西! 桃枝冷嗤,“你就知道打打杀杀,很多事情,不是光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特别是世人的嘴巴,你能将所有人都杀啦?” 霜月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兵来将挡!我敢不回去,就自有不回去的胆量和借口。”郁娇望着镜中,长得没有半丝儿像郁文才的脸,冷冷一笑,“我好不容易出了城,哪能空手而回?” 那个丰台县,她一定要去探个究竟! 霜月说道,“反正啊,小姐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胆小的就不要去了。”然后,她鄙夷地看一眼桃枝。 桃枝朝霜月翻了个白眼,“谁胆小?我不过是替小姐担心罢了。” “那是借口!”霜月冷笑。 “不是!”桃枝怒道。 玉娇看着两个争吵不停的丫头,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自从二人得知,她可能是正德帝的女儿后,怕她伤心,一直想着各种法子分散她的注意,逗她开心。 可这开心只是一时的。 郁娇望着窗外,东边天染了一抹红霞。 太阳快出来了,又是一天了,楚誉在忙什么呢? 梳洗毕,桃枝去一楼端三人的早点。 回来时,她在楼道上遇上了一人。 这人白衣翩然,美如谪仙,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步伐轻缓而行。 “原来是郁四小姐的侍女,桃枝姑娘。”他闪身站在一旁,浅笑颔首。 桃枝脸一窘,这人……不是在丰台县见过的那个白衣公子吗? 郁娇被郁人杰骗到镇上,郁娇找誉亲王相助,誉亲王不理会,这位白衣公子同郁娇说话了,替郁娇解了围。 郁娇说他在聚贤书院任职,姓左。 桃枝对他的印象很好。 “是……左公子呀?奴婢见过左公子。”桃枝慌忙行礼,一个富家公子朝她打招呼,桃枝受宠若惊了。 左青玄微微含笑,看了眼桃枝手里的食盒,笑道,“这是郁四小姐的早点?” 桃枝点头,“是呢,我们小姐不爱去人多的地方吃饭。” “哦……”左青玄点头,“在下也是……,不知她住哪个房间?能否带在下去见她?在下一人出门,倍感无聊,想找个人一起吃饭。” 桃枝心中犹豫了一下,但见他眼神十分的诚肯,想着,他还替小姐解了围呢,不好太拒绝他,便点了点头,“就在前面,但不知她同不同意你进她的屋子。” 左青玄微笑,“进不去倒也没关系,在这里遇上了熟人,同熟人说几句话,也是件快乐的事。” 桃枝见他态度和蔼,为人谦恭,不禁感慨起来,这人长得好看,看着也是个富家子,比什么裴元志强多了。 “那好,左公子请跟奴婢往这边走。”桃枝点了点头,引着左青玄往郁娇的房间走来。 前方,裴元志刚推开门,便见左青玄和郁娇的侍女,站在郁娇的屋子外,敲着门。 桃枝道,“小姐,是奴婢,哦,左公子求见小姐。” 并没有等太长的时间,门开了,桃枝和左青玄走了进去。 裴元志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郁娇,居然见左青玄,也不见他? 她跟左青玄很熟吗? 他怒得又走回了屋子里。 这时,裴元志的护卫暗雕,端着他的早点进了屋子,见他在屋中走来走去的,一脸的怒气,便说道,“世子,你身子不好就不要随意走动,歇着吧。” 裴元志的嗓子依旧说不了话,他怒气冲冲地撩起衣摆,坐下了。 暗雕将他的早点摆在桌上,他看也不看,用着唇型问暗雕,“冷义那里有消息来吗?” 郁人志死,背了黑锅的冷义,不得不藏身起来,裴元志便派他先行一步,去了丰台县。 暗雕道,“还没有。” “他怎么这么慢?”裴元志怒道,加上心情不好,脸上神色一片肃杀。 暗雕心头下意识一缩,道,“丰台县县令是只狐狸,世子都奈何不了他,冷义当然拿他没辙了。”顿了顿,又道,“这样说来,世子该放心才是。” “林世安的消息呢?”裴元志想了想又问。 “没有进展。” “他在搞什么?”裴元志更怒了,“看来,我得马上去丰台县,蹲点敦促一下他了。” 暗雕又说道,“世子,已经查出来,誉亲王可能去了丰台县,世子也去的话……” 裴元志冷冷一笑,“本世子会怕他?你就这么不看好本世子吗?” 暗雕摇摇头,“不是,世子目前的状况,遇上狡猾的誉亲王……” “放心,焉知本世子,正求之不得他去丰台县?”裴元志的眼底里,浮着冷冷的杀意。 暗雕看了他一眼,又说道,“还有京城侯府的消息……” 裴元志点了点头,“侯爷有什么吩咐下来?” 暗雕说道,“侯爷没有吩咐,是送信之人将府里的事,说与了属下听。” 裴元志抬眸,“侯府里的事?什么事?” “郁丞相得知他儿子死了,怒气冲冲去了侯府,侯爷没理他,只管自己睡觉去了。郁丞相气得脸都黑了,站在侯府的大门口,骂了一句,会跟咱侯府,势不两立。” 裴元志的目光,渐渐地冷下来,“他敢!” 暗雕却说道,“世子,虽然那郁府跟侯府比,差了不少,但明枪易躲,明箭难防啊。” 裴元志不以为然,冷笑道,“有本世子在,量他郁府的人,也翻不了天去。” …… 郁娇住的客房里。 左青玄进屋后,霜月的脸色,马上不好看起来。 她心中冒出三个字:小白脸! 然后呢,狠狠剜了一下桃枝:多事! 桃枝眨眨眼,用眼神回敬她:小白脸怎么啦?长得好看就是坏人吗? 霜月:…… 郁娇看着左青玄将食盒里的几小碟菜,一一摆到桌上,不禁笑道,“左公子真是一人出门?” 左青玄点头,“嗯,要不然,为何找郁四小姐拼桌吃饭?” 郁娇心情不好,只命桃枝点了几样清粥小菜,没有一样肉。 但左青玄那一食盒里,全是肉菜。而且,菜色极为好看,打开食盒时,屋中马上飘出了一阵香气。 郁娇的胃口,一时大好,眸光都亮了几分。 “我买的菜太多了,一人吃不完,四小姐要是不嫌弃,尽可以吃。”左青玄微微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郁娇当真不客气地吃起来。 霜月见了,更加气哼哼的了。 桃枝朝她翻了个白眼。 左青玄善谈,郁娇善听,两人吃着早点,说着闲话,气氛倒也不沉闷。 吃罢饭,左青玄又道,“在下一会儿要去丰台县办点事,就此告辞了。” 他一边收着自己的食盒,一边说道。 桃枝口快,“我们小姐呆会儿也要去丰台县城了。” 霜月更气了,狠狠地剜了桃枝一眼。 桃枝无辜地眨眨眼。 左青玄回头,看着捧着茶碗悠闲喝水的郁娇笑道,“那样正好,我们可以同路了。” 郁娇浅笑道,“也好。” 左青玄离开后,霜月马上朝桃枝怒道,“你这个叛徒!” 桃枝挑眉,“我怎么叛徒了?” 霜月怒道,“还说不是叛徒,你怎么引着一个男子进了小姐的屋子?让我们主子怎么想?” 桃枝不服气,“左公子帮过小姐,是好人。再说了,他又没有像那个裴世子一样,对小姐言语不敬,他可是聚贤书院的夫子,不是你想的坏人!” “夫子又怎样?表面笑嘻嘻,肚里一肚子坏水的人,比比皆是,你想得太天真了。”霜月哼哼。 郁娇放下茶碗,伸手揉揉额头,这两人,又来了。 “你们别吵了,我请左公子进屋吃饭,是有目的的,不是霜月想的那样。”郁娇看着两人,说道。 霜月眨着眼,“小姐,什么目的?” 郁娇往裴元志住的客房方向看去一眼,“我要气气那个人!” 霜月眯了下步走到门口,推门悄悄去看。 果然,看到前方的客房门口,裴元志正盯着走远的左青玄的背影,一脸的怒火。 “呵呵——,真是莫名其妙得很!”霜月翻了个白眼,关了门,笑着朝郁娇走来,“正如小姐说的,那个裴元志,气得嘴都歪了,他以为他是谁呀?他想见小姐,小姐就得见她?想得美!” “自作多情!”桃枝也冷笑。 霜月和桃枝正在收拾郁娇的行礼时,有店小二站在门外说道,“郁四小姐,您府上的大管事来了,小的要不要带他上来?” 霜月和桃枝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看向郁娇。 “来得可真早。”霜月抱怨了一句,“得,小姐又得多停留半日了。” 郁娇倒是不计较,因为,她已经料想到了。 郁人志和梅姨娘死在这长风亭,郁文才总不能让他们克死在这里,总得找人运回去。 长风亭离着京城只有五十里的路,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郁娇朝桃枝点了点头,“你去跟店家小二说一声,我这就下楼去。” “是,小姐。”桃枝走出去,传话去了。 郁娇走到楼下时,便见一楼一处窗子边,坐着郁文才的长随郁来旺和郁文才的小儿子郁人杰。 郁人杰一脸的不耐烦,口里似乎还骂骂咧咧的。 郁来旺不像他那么焦急,耐着性了安慰着他。 霜月眸光一沉,“小姐,郁来旺还是个好说话的人,这郁二公子简直是个纨绔泼皮,比那死掉的郁人杰还难缠。” 郁娇搂着灰宝,淡淡一笑,“我们不是都准备好了吗?他不来,我还白忙了。” 霜月嘻嘻一笑,“说的也是啊。” 郁娇带着霜月,朝郁来旺和郁人杰走了过去。 “来旺叔。”郁娇朝郁来旺微笑着点了点头。 “四小姐?”郁来旺忙站起身来,朝郁娇行了一礼,“老爷派老奴前来处理梅姨娘和大少爷的后事。” “嗯。”郁娇点了点头,“来旺叔辛苦了。” 郁来旺又道,“让四小姐受惊了,四小姐一个女孩儿家,单独在这里,一定是受惊不小吧?老奴处理好事情,四小姐也随老奴回京吧?” 郁娇却摇摇头,“老夫人吩咐我去别庄查看帐目,所以,我还不能回去。” “哦……”郁来旺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一旁坐着的郁人杰就火了。 他见郁娇来了,只跟郁来旺一个仆人说话,不跟他说话,而且,理都不理他,也不问声好,心中的火气就直往上窜。 “郁娇!”他大怒着拍了一下桌子,“噌”地站起身来,“你居然不将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见了面,也不问安,也不打声招呼?” “……” “你的大哥遭遇不测了,你居然不回京给他奔丧送行,反而去什么丰台县?你学的礼仪呢?我们郁家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感到耻辱!” 客栈一楼的前间是饭堂,摆着一二十张桌子。 这个时候,是吃早餐的时候,有大半的桌子上,都坐着吃早餐的人。 郁人杰吼的声音很大,引得不少人前来观看。 有人小声地议论着,“郁家大少爷死了,郁四小姐不回家,反而往外走,这……这未免无情啊。” “就算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也是一个父亲生的呀。” “听说郁四小姐一直住在丰台县的乡下,这是规矩没学好呢。” 霜月听到有人这么说郁娇,气得脸一黑。 郁娇神色淡淡,说道,“我不回家,自然是有原因的。” “你有什么原因?”郁人杰冷笑,“你是不是因为他跟你不是一个娘生的,你厌恶他?哦,你一直厌恶我们几兄妹呢!郁娇,你这个小人!” 郁来旺站在一旁,忙着劝架,“四小姐,二少爷,有不少人看着呢,你们少说两句吧。” “来旺,我做为哥哥,为什么不能教训这个不将兄长放在眼里的妹子?”郁人杰冷笑。 郁娇淡淡开口,“二哥,究竟是我没有将你们当哥哥,还是你们没有将我当妹妹?” 郁人杰一愣,“我们几时没有将你当妹妹了?郁娇,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吗?”郁娇看了眼霜月,“霜月,将人带来,请在座在大家看看,我有没有胡说八道。” “是!”霜月快步离去了。 郁娇似笑非笑的目光,淡淡瞥向郁人杰。 郁人杰的心头,不禁跳了跳。 该死的,他怎么感觉,像是钻入了郁娇的圈套里? 可这时候,霜月已经走了,而且,吃着早点的人,不少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好奇地望着他们。 他要是怂了,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郁人杰要面子,就坐着看郁娇耍出什么花样来。 不多时,霜月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三个汉子见到郁娇,吓得慌忙跪倒,“四小姐,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并不是真的要杀四小姐。这一切,全都是大少爷的主意,不是小的主意啊。” 郁来旺听不到这三人说的是什么,便问道,“大爷少安排你们做什么?” “射杀中小姐。”三人一齐回道。 “好一个射杀四小姐呀,这便是,所谓的兄妹情?”左青玄从楼上,缓缓走下来,轻轻地拍着手掌,似笑非笑说道,“本公子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亲哥哥派人杀亲妹妹。” “啊,这是真的是假的?这要是真的,这样的亲哥哥不认也罢了。” “哼,要是我,不仅不认,一定还打一顿!” 郁娇淡淡看着郁人杰,冷笑道,“二哥,你说,这样的大哥,我要认吗?” 本院,请勿转载! 230,追 “好一个射杀四小姐呀,这便是,所谓的兄妹情?”左青玄从楼上,缓缓走下来,轻轻地拍着手掌,似笑非笑说道,“本公子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亲哥哥派人杀亲妹妹。” “啊,这是真的是假的?这要是真的,这样的亲哥哥不认也罢了。” “哼,要是我,不仅不认,一定还打一顿!” 郁娇淡淡看着郁人杰,冷笑道,“二哥,你说,这样的大哥,我要认吗?” 郁人杰表情一僵,心中则骂道,这个郁娇当真的狡猾,居然将大哥的人给抓了? 可是呢,他是不会承认,这些人是大哥的人。 郁人杰冷笑,“谁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几个人,教唆他们胡说八道一番?反正大哥已经死了,列无对证,由着你胡说八道!” 郁娇淡淡说道,“二哥,我可没有卑鄙到,诬陷自己的亲人!” “你少狡辩,就是你!你欺负同胞姐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郁人杰袖子一甩,冷冷一笑。 欺负同胞姐妹?围观的人们,开始议论起来。 “想不到啊,郁四小姐小小年纪,还这么歹毒?” “人不可貌相呢!” “是啊是啊。” 霜月和桃枝,脸都气白,真是颠倒黑白,不讲道理! 霜月眉头一挑,就想开口回骂。 郁娇悄悄拉了下她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给她。 霜月不服气地皱眉,嘀咕起来,“小姐,这郁人杰在挑事呢!” 郁娇不以为地一笑,“让他闹吧,一会儿打起脸来,才会更疼。”事情闹得大了,郁人杰回府,少不了一顿挨骂。 锦夫人生的儿女中,就数这个郁人杰做事最冲动。说话做事,从不经过脑子。 而郁文才呢,将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得知郁人杰在外面惹了事,丢了郁府的脸,还能饶得了郁人杰? 郁人杰见郁娇冷着脸不说话,越得意起来。 他甩着袖子昂着头,像一只战胜的公鸡。 反倒是郁来旺一直在劝着,“二少爷,你少说两句吧。”一家子在外面闹起来,很好看么? 郁人杰不理会,反而教训起了郁来旺,眉毛一挑,怒道,“这是你个下人该管的事吗?” 郁来旺脸色一僵,气得不说话了,他虽然是个仆人,但也是郁文才的远亲,是郁人杰的堂叔叔。 “依本公子看,不如仔细问问他们,是真是假,一问便知了,何必吵闹?”有声音在人群后响起来。 人们回头去看,只见一个白衣青年,正缓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郁人杰看见来人,眼神缩了一下,左青玄? 又是这家伙? 上回在丰台县的县城,左青玄就帮过郁娇,今天又来管闲事? 左青玄可是楚誉的人! 郁人杰心里头有些忤。 霜月看见左青玄,翻了下眼皮,没说话。 桃枝点了点头,“对对对,就该问一问,你们都不问,怎么知道我家小姐是骗人的?我们小姐可是闺门中的女子,哪里有机会见到这些人?” 左青玄走到那几人面前,声音清冷,“说吧,将你们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是是是——”三个汉子被霜月打了一顿,胳膊腿都要打断了,哪里敢不说实话? 于是,他们一个个说开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郁人志做事起,又是怎么来的这长风亭,了。 “在下们是大少爷的暗卫,拿的是郁府的月银钱。本来有四人,赵一全死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人。”三人回道,“大少爷说,四小姐活着总是坏他的事,要在下们趁着四季香茶馆里闹贼子的时候,趁乱杀死四小姐,武器是弓驽,在大少爷住的客房的床板下藏着。” 这三人说完,围观的人们,一个个大吸了一口凉气。 “亲哥哥要谋杀亲妹子?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呀?” “这郁四小姐只是个女子,长大了嫁人了就是别家的人了,能跟做哥哥的有什么冲突?又不是男子会分去家产?” “心胸狭隘呗!” “也难怪这郁大少爷死了,郁四小姐不愿意回去了。有这样的哥哥,想想都伤心吧。” “我看八成是的。” 郁人杰没想到,这四人真敢说出来。 “不对,你们说慌,我们郁府哪有你们这样的人?你们敢诬陷我大哥,我就要到衙门里告你们去!”郁人杰当场大怒。 “在下们没有说慌话。”那三人又说道。他们说起了郁府的事,将郁府的府门有多高,仆人有多少,府里亭子有几个,管事仆人都叫什么名,一一说了。 又说了郁府对面的街名叫什么,郁大少爷平时喜欢什么,说了个详详细细。 这三人的话一落,人们个个惊异一番。 都说,不像是说假话的人。 若不是郁府的人,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郁人杰却耍赖说道,“这有什么?一定是有人教的!” 左青玄又说道,“郁二少爷,你何必生气呢?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派人去郁大少爷住的屋子里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郁来旺则说道,“二少爷,让老奴带人去查看一下吧?”他来长风亭,本来就是要带走郁人志的所有物品的。 “你去看看。”郁人杰点头,这位是他父亲的长随,郁人杰相信郁来旺的为人。 郁来旺朝郁娇和左青玄点了点头,带着随侍的小仆,招手叫过一个客栈中的伙计,上楼搜查去了。 郁人志是丞相府的大公子,虽然他被抓,之后又被人杀了,但客栈中有丞相府的郁四小姐郁娇在,因此,没人敢随意动郁人志屋中的物品。 客栈中的伙计帮着开了门,郁来旺按着那三人说的地方,果真在床板下找到一只弓驽。 郁来旺看着弓驽,心头冷了一截。 大少爷郁人志自小爱弓驽,这只弓驽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郁人志前年找到一个善做机关暗器的匠人做的,花了好几百的银子,他爱不释手,几乎天天戴在身上。 楼下吵架的两人,一个是府里的二少爷,一个是府里的四小姐,他倒底帮哪边呢? 正犹豫时,霜月的声音在他身后说道,“来旺叔,你找到弓弩了没有?找到了就快到楼下去吧,二少爷还在那儿骂我们小姐呢。哦,你手里拿着的东西,就是弓弩吧?” 有霜月盯着,郁来旺想瞒着,也瞒不了了。 他的本意是,先瞒着弓弩的事,将围观的众人哄散了,再拿出来,让二少爷给四小姐倒个歉。都是一家子,就不要闹了。 可四小姐的丫头却看见了东西,他哪里还瞒得住? “找到了这个东西,不知是不是。”郁来旺将手里的弓弩,朝霜月举了举。 霜月道,“是不是这个,拿到楼下给大少爷的三个护卫看看吧。他们可认得。” “是呢,让他们看看吧。”郁来旺也说道…… 郁来旺上楼上寻弓弩去了,郁人杰心中七上八下的。 他现在开始了耍赖皮,咬着郁娇是个刁蛮女子不松口,各种编排郁娇的是非。 什么狠恶的话乱说一气。 因为他现,不管他怎么骂,郁娇就是不还口。 想来也是呀,郁娇可是个闺门小姐,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破口大骂? 他且将郁娇骂得毁了名声再说。 桃枝气得脸都白了。 站在一旁的左青玄,脸色也微微沉了沉。 反倒是郁娇,神色淡淡地看着郁人杰在跳腾。 郁人杰正骂着时,郁来旺和霜月回来了。 郁来旺的手里,握着把弓弩,还有三只短箭。 围观的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还真有弓弩啊。” “据说,这种弓弩比一般的长箭还锋利,射进身体里,能将人刺个对穿,能顷刻要人的命。” 人们一声唏嘘。 郁来旺走向郁人杰时,纷纷让道。 “来旺叔,找到了?”郁娇朝郁来旺微笑问道。 “找到了这个东西。”郁来旺叹了叹,将弓弩放在桌上,对那三个护卫道,“是不是这个?” “正是正是,弓弩上面刻着的花纹,同大少爷平时穿的衣衫上面的花纹,是一样的。”三人中的一个,伸手指着弓弩说道,“哦,这三只箭上还有毒,千万不要用手碰箭尖。” 一说箭上有毒,围观的人吓得纷纷后退了几步。 “本姑娘来试试箭上有没有毒。”霜月将三只短箭放进桌上的酒杯里,又拔下自己头上的一只银簪来,在酒水杯子里搅了搅,不一会儿,银簪尖黑了。 “有毒!看,银簪尖都黑了!”有人惊呼一声。 “暗杀亲妹子,居然用着这么歹毒的法子,这哥哥的心,是黑的么?” “也难怪这郁四小姐不想回京送亲哥哥一程了,给气的呗。” “要是老夫有这样的亲哥,哼,死了就死了,管他呢!” “就是!” “听说,郁家大少爷生前,还和自己父亲的姨娘不清不楚的,这郁大公子的为人……” 人们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郁人杰气得脸都黑了。 “二哥,大哥派人暗杀我,而且,还用的是抹了毒的短箭,这便是他的兄妹情深?”郁娇眸光冷戾看着郁人杰,“你刚才毫无根据地辱骂我,当着一屋子的人,恶意辱骂自己的妹妹,这便是你所谓的兄妹情深?” “……” “就算我这妹妹再不好,也是你的妹妹,你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恶意诋毁我的名声,是想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吗?妹妹落得一个坏名声,二哥很开心了?” 郁人杰气得一噎,心头暗道,大哥做事怎么这么马虎?居然留下了证据?这下好了,事情一闹出来,父亲那里一关就不好过了,他一准会被挨骂。 “我只是关心你,关心你还有错吗?你要是别人家的姑娘,我还懒得管呢。”郁人杰开始了耍赖,“来旺,还愣着做什么?将大哥的物品全都装上马车,时辰不早了,得回京了。” 说完,他再不敢说郁娇,甩着袖子匆匆离去了。 引得客栈里头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 “真是亲兄弟呀,有怎么样的哥哥,就有怎样的弟弟!看,一个德行!” “就是,有这么做哥哥的么?” “今年是两个无赖!” 郁人志惹出一堆乱子落荒而逃了,郁来旺身为郁府的管事走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处理余下来的事情。 那三个护卫,他是断然不会要了,将他们当场赶走了。 这样的人,身为武者,却去暗杀一个女人,传出去名声也坏了,也没有人敢聘用他们做护卫。 围观的人,风向标马上转了个头,纷纷说着郁家两位公子的不像话,也同情起了郁娇。 “真难像想,上头有这样的哥哥,有个疯了的娘,这郁四小姐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啊,谁说不是啊,怪可怜的。” 怪可怜的那一个,早已被郁人杰害死了,活着的这个,是来复仇的林婉音。 郁娇的唇角扬了抹冷笑。 你们这么想我死?我偏不死! 左青玄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霜月瞧见左青玄在看郁娇,身子一闪,挡在了两人中间。 她轻咳一声,对郁娇说道,“小姐,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咱们上楼吧?” 郁娇当然不会管郁人志和梅姨娘的后事了,她点了点头,“也好。” 郁来旺刚才已听郁娇说,不打算跟着他回京城了,也说道,“都是些杂事,不必四小姐操心了,四小姐请回屋吧。一切,有老奴处理呢。” 郁娇微笑,“好,来旺叔辛苦了。” 郁来旺笑道,“这是老奴的份内事,四小姐不必这么说。” 郁来旺带来的人,很快就搬完了梅姨娘和郁人志留下的物品。 那二人并未停放在客栈里,而是安放在这处集镇的一处破庙里。 客栈是做生意的,当然不会同意安放了。 郁人杰得知后,又是一顿骂郁娇,“她一定是故意的!” 郁来旺忙着劝和,“四小姐只是一个女孩儿家,哪里会处理这种事情?没吓哭,也经是很大胆了。相比其他府里的小姐们,已经是很会处理事情了。看,她不是命府里的仆人们守在这里吗?” 郁人杰接连几回栽倒在郁娇的手里,又想着自己母亲的叮嘱,他心中恼恨着,没再说什么。 郁来旺忙前忙后的安排好,又来向郁娇汇报,一行人往京城而去了。 …… 客栈。 因为左青玄出面替郁娇说话反驳郁人杰,上得楼来时,郁娇郑重向他道了谢。 “举手之劳,郁四小姐太客气了。”左青玄浅浅含笑。 “这是应该的。”郁娇微笑道,“时辰不早了,我这里收拾收拾着,也该出了。” “那好,我们……半个时辰后,在前方七孔石桥旁见面。”左青玄微笑道。 “好。”郁娇点了点头,带着霜月和桃枝转身离开,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左青玄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转身进了房间。 进自己屋子前,郁娇往裴元志的房间处看去一眼,大声对霜月说道,“去丰台县的时间紧,霜月,收拾行李的时候,动作要快一些。” 霜月眨眨眼,心说,行李不是早就收拾好了吗?郁娇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她呐呐地应了一声,“……是。” 三人进了屋。 前方,裴元志屋子半开的门,轻轻地关了。 站在门边的裴元志,脸上又是一片铁青。 郁娇跟左青玄,同去丰台县? “暗雕!”他摇摇手里的小铜铃,吩咐着护卫,“我们也行动起来。” “是!” …… 郁娇吩咐好两个侍女后,又马上来景蓁的屋子看景蓁。 景蓁被裴元志哄骗着,来给她下套,计划算计她,让她就范。 但景蓁迷途知返了,没有再听裴元志的摆布。 郁娇担心,狡猾的裴元志猜出真相后,会报复景蓁。 她和裴元志之间的恩怨,不希望景蓁这个无辜之人参合进去。 景蓁早已得知,郁娇马上要出去丰台县了,也命侍女童儿收拾着行李,见郁娇进屋,她笑着朝郁娇招招手,“娇娇?你们几时出?我正在收拾行李。” 郁娇拉着她的手,担忧说道,“蓁儿,你还是回京城吧,我已经设法将裴元志引开了。他目前只盯着我,你悄悄离开,他不会现你的。” 景蓁却摇摇头,“不,娇娇,你一人去丰台县,我担心你,我跟你一起去。” 郁娇冷着脸,“我去那儿不是去玩!” “总之,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景蓁说什么也不同意,想着她之前做的糊涂事,差点害了郁娇,景蓁心中一阵内疚。 所以,看着郁娇孤身一人去丰台县,她就想跟着保护着。 郁娇望着景蓁一脸执着的脸,只好说道,“那好,你收拾着吧,我先回去看看,我的两个侍女准备得怎么样了。” 郁娇回了自己的房间,马上叫过霜月,“霜月,你将景蓁小姐,悄悄送回京城去。” 霜月一愣,“小姐,奴婢走了,谁保护你?” 郁娇捏了捏蹲在椅上打盹的灰宝,说道,“不是还有灰宝吗?” 灰宝听得郁娇提它,马上得意地撩了一下眼皮。 霜月惊讶道,“小姐,就这只小东西,她能护你?” 灰宝马上龇牙,“老子无所不能!”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郁娇说道,“景小姐帮我将裴元志整成了一个半废的人,裴元志要是察觉是景小姐骗了他,他是不会放过景小姐的,所以,她不能跟我去丰台县,会随时有危险。” “可是小姐……”霜月一脸的为难。 郁娇又说道,“从这里回京,只有五十里路,你带着她骑马回京,快马加鞭一个来回,并不会耽误太久。”见霜月很不情愿,郁娇叹了叹,“她是帮我才来的这里,又是我的亲人,我不希望她有事,霜月,你明白吗?她执意要跟我去丰台县,会出事的。” 郁娇再三请求,霜月只好说道,“那好,奴婢会快去快回的。” 她也明白,景蓁跟着,只会误事,一个郁娇就已让她担心,再多一个景蓁,只会更乱。 “另外……”郁娇又说道,“她不原意回京,你想法将她骗走。” 霜月点头,“这不是难事。” 郁娇又叮嘱,“而且要快,抢在裴元志反应过来之前,否则,景小姐有危险。” “是,小姐!” 霜月离开,去找景蓁去了。 桃枝搬着郁娇的贴身衣物,往楼下走去。 大件的物品,霜月早在一早的时候,已经搬到了小全子的马车上。 郁娇怀里抱着灰宝,带着桃枝匆匆走下楼,往客栈门口的马车走来。 小全子候着她多时了,“小姐,马车整理好了。”见少了个霜月,小全子眨眨眼又问道,“小姐,霜月姐姐呢?” “她另外有事,稍后会到,我们先走。”郁娇和桃枝坐进了马车,又吩咐小全子,“将马车赶到最快的速度,马上离开!” 小全子惊讶问道,“为什么呀,小姐,小人可以赶得快,但是小姐吃得消吗?前往丰台县的道路并不好走,有一段路还是山路。” 郁娇说道,“你按着我的吩咐办事就好,我没有关系的。”她得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这样一来,裴元志看到她离开后,就会马上跟来。 霜月才有机会,用更快的速度带景蓁离开这里。 “是!小姐当心啦。”小全子扬扬马鞭子,将马车飞快赶出去了。 …… 客栈中,裴元志看到郁娇的马车离开了,马上吩咐起了护卫暗雕,“出!” 客栈的另一间屋子。 一身如雪白衣的左青玄,伸着如玉竹般的修长手指,轻轻挑了窗帘,望着裴元志追着郁娇而去,他的唇边扬了抹冷笑,朝小仆长风说道,“出了。” 长风手里抱着个小包裹朝他走来,“公子,咱们去丰台县做什么呀?” “玩。”左青玄声音悠闲。 “玩?”长风眨眨眼,“那只是一个县城,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多着呢。”左青玄微笑,他收回手指,窗帘子旋即垂下,“比如,看一场搏斗。” 他轻拂衣袖,缓步往房间外走。 长风跟在左青玄的身后,“小的听不明白,谁跟谁博斗?” “你跟着本公子走,自然就知道了。” …… 小全子将马车赶得飞快,很快,便到了与左青玄相约的七孔石桥。 “停下。”郁娇忽然说道。 马车应声而停。 郁娇挑了帘子,走下马车来。 虽然才上午,但因天气极好,阳光刺眼,郁娇走到桥边柳树下的阴凉处站着,候着左青玄。 桃枝从马车里,抽了把棕色的油布伞来给郁娇遮阳。 这时,她看到一辆眼熟的马车也往这边而来。 “小姐,那是……” “那是裴元志的马车。”郁娇扬唇冷笑。 “啊?”桃枝气得撇了下唇,“他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小姐走哪儿,他就跟哪儿?” “是啊,狗皮膏药!”郁娇坐在一块石头上,淡淡一笑,然后,将头扭过。 前世,她怎么没现,裴元志这么的无耻呢!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真喜欢目前的她吗?她不相信,他不会做任何一件没有利益的事。 很快,裴元志的马车到了桥边。 马车停在了郁娇的面前。 裴元志挑了帘子,从车里走下来。 桃枝马上警觉地看着他。 裴元志的目光,攸地一沉。 郁娇站起身来,淡淡说道,“裴世子,有事?” 裴元志张了张嘴,他这才现,他根本不出声音来,一张脸气得又黑了几分。 “你不说话,就说明,没事找我,既然没事,我得走了。”郁娇看也不看他,大步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裴元志现,那个叫霜月的侍女不在,便飞快伸手去拉她。 但郁娇的动作比他快,错身而过,坐进了马车里。 连桃枝也鄙夷一笑,跟着坐进了车里。 裴元志的手抓了个空,他咬牙切齿,心里骂了一句,该死的! 左青玄的马车,这时也到了。 他挑着帘子似笑非笑看着裴元志,“裴世子?怎么,对郁四小姐有仇吗?想推她落水?” 根本就没有的事!裴元志冷笑。 他倒是想推郁娇落水,但他现在根本办不到,他中了毒之后,连郁娇也抓不住了。 可他说不了话,只能在心头生着闷气。 “我们世子嗓子坏了,不能讲话,左公子,还请海涵。”暗雕从赶车位上走下来,朝左青玄一礼,说道。 “既然是嗓子坏了,就好好地养着。”左青玄淡淡一笑,他放下帘子,马车随后跟上了郁娇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世子——”暗雕扶着裴元志,“咱们也走吧?”他实在不明白,世子为什么一直想得到郁四小姐。 那个郁四小姐,明显的不喜欢世子嘛。 裴元志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栏杆,两眼眯起,因为愤怒,他咬牙切齿地抬起手,狠狠地锤了下栏杆。 “本世子,居然被两个小女人给算计了!还险些死掉!”他咬着牙,用唇语说道。 当然,他现在更是生不如死! 听力变差,嗓子坏掉,武功尽失,等于一个废人了,他居然连郁娇也抓不住! 暗雕听不明白他的话,忙问道,“世子,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了世子?” “郁娇,景蓁!”这两个名字,几乎是从裴元志的牙缝里吐出来。 暗雕眨了眨眼,“世子,景蓁姑娘不是喜欢世子的吗?她怎会算计世子?” “因为,她跑了!”裴元志冷笑,“郁娇身边那个会武的丫头,也不见了,显然,是郁娇命那个丫头,将景蓁送走了。” “跑了而已,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害怕了!心中有鬼才会跑!”裴元志冷笑,“景蓁早就叛变了本世子,她一直站在郁娇那一边!难怪她这两天看本世子的的眼神变了,本世子病了,她也不来看看,这是倒戈了!该死女人!” 暗雕说道,“世子,要不要属下追过去,杀了景蓁?” “不不不——”裴元志摆摆手,“景蓁中了药,活不长的!” 他裴元志看中的女人,即便是不喜欢,也得入他家的陵园! …… 郁娇的马车,一路往丰台县疾驰,她捏了捏灰宝的耳朵,“后面那人追上来没有?” “有,在后面。”灰宝撩了下耳朵,继续睡。 郁娇轻轻挑起帘子一角,果然,裴元志的马车,正紧紧地跟在她的马车后面。 桃枝也看到了,紧张问道,“小姐,这个裴元志真是阴魂不散呢,怎么还一路跟着啊。” 郁娇却笑道,“你怕什么?没看到他刚才的样子?连我都打不过,他还能做什么?” “可是……,他身边不是有高手吗?”桃枝还是忧心不已。 “放心,他现在怕死,不会让唯一的护卫去杀人的。”郁娇冷冷一笑。 马车走到正午时,前方的路,越走越窄。 左青玄的马车,忽然晃了晃,滚下山崖去了。 只听“砰”—— 一声巨响。 桃枝和郁娇,齐齐大吃一惊。 本院,请勿转载! 231,许终身 小全子吓得尖叫起来,“你……你想干什么?你胆子不小,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 车内,听到小全子叫喊声音的桃枝,慌忙挑起了帘子来看,正看到马车前方暗雕手里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着森寒的光芒。 她吓得脸色大变,紧张地抓着郁娇的胳膊。 “小姐,那裴家世子,果然不安好心,他的护卫提刀拦着我们。” 郁娇冷笑,“他当然没安好心了,从我离开京城开始,他就盯上我了。” “那咱们怎么办?”桃枝小声问道,“左公子的马车又滚到山崖下去了,也不知生死……,没人帮我们。呀,是不是裴世子设下的陷阱,故意害的左公子?让咱们落了单,他好下手?” 桃枝原想着,霜月离开后,有左公子相随,量那裴元志也不敢对她们怎么样。 因为左公子可是聚贤书院的夫子,听说,是个连皇上都敬重几分的人,京城的人见到左公子,十个有九个不敢怠慢。 裴元志怎么着也会怕上几分。 哪知…… 这左公子一出事,裴元志果真就肆无忌惮了。 桃枝看看后面裴元志的马车,又看看前面提刀的暗雕,心中又怕又慌,着实替郁娇担心。 郁娇抱着灰宝,神色平静,“我们不会有事的,霜月马上就要到了。” 桃枝惊喜说道,“真的?” 郁娇点头,“嗯,刚才我们在七孔桥边等了许久,这段时间里,霜月已经走了大半的路了。加上我们刚才走的一段路是山路,马车走得慢,而霜月往京城走,是骑马,速度比我们更快。她担心我们,一定会更快速度地赶来。” 桃枝心中松了口气,“那就好。” 其实呢,郁娇心中想的是,即便是霜月赶不到这里,她有灰宝护着,也不会有事的。因为那天在山林里,她已经见证了灰宝的实力。 这只小东西,别看它个子小小的,但攻击起人来,不亚于一个高手的实力。 关键是它个儿小,长得萌萌软软的,不威的时候,谁会想得到,它是一只凶狠的兽? 想到山林,郁娇的眸光又沉了几分,那批黑衣人,难道,也是裴元志的人? 为了抢她的一对耳环,连喜花的耳朵都拉碎了! 郁娇袖中的手指,狠狠地握成拳头。 裴元志敢跟着她去丰台县,她会让裴元志,让整个裴家,永无翻身之 马车外,暗雕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全子,“行凶?呵,你这等人,小爷我才懒得杀!我们世子只是想跟你们小姐说说话而已,你再敢嚎叫,我便割了你的舌头!还不快请你们小姐出来?” “我们小姐乃是五品县君,你们世子也是五品,凭什么叫我们小姐走出来?”小全子嚷道,“你们世子想跟她说话,自己走来!” “好小子,还敢顶撞,你想死吗?”暗雕提着刀,大步朝小全子走来。 小全子心中虽然怕,但他自从被派往郁娇身边做车夫起,见惯了郁娇的胆大,也跟着傲然起来,输本事不输气势地抬着下巴。 “小全子,人与狗争,你争得明白么?”郁娇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冷笑一声。 暗雕脸色微变,他怎会听不出来,郁娇在骂他? 但这会儿,他可不敢动郁娇。 只得停了脚步。 有清脆的铃铛声,自后面的马车处阵阵传来。 裴元志已经走下了马车,缓步往这里走来,脚步不疾不徐,保持着他一贯的从容镇定。 脸上,是自在必得的神情。 马车后方的帘子,也微微挑起一点,郁娇看到裴元志走下马车,往她的马车处走来,眸光马上冷了几分。 桃枝厌恶得皱眉。 暗雕马上收了刀,朝裴元志走去,“世子。” 裴元志走到郁娇的马车旁站定了,他伸手撩起帘子,目光清冷望着车内。 “裴世子,我们之间,没有话可说了吧?”郁娇淡淡说道。 “蓁……儿……呢?”裴元志目光如炬,盯着郁娇,哑着嗓子,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来。 他眯着眼,看着车中的杏衫女子。 这个在丰台县默默无闻,被异母欺负着只知哭泣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变得诡计多端、计谋百出,她用着千百种让他意想不到的法子,来针对他。 这样一个狡猾如狐,心思缜密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只可惜,她总是跟他做对。 不,他一定要想法收服她。 郁娇的眸光了闪,裴元志,果然怀疑起了景蓁。 “裴世子关心我表姐?”郁娇轻笑,“她身子不舒服,已先一步回京了,她本想跟你道别的,但精神实在是太差了,走不了路了,想好些后,在京城跟你道声歉。” 裴元志盯着郁娇的脸,“出……来……” 桃枝紧张地抓着郁娇的胳膊,将身子拦在了郁娇的面前,朗声说道,“裴世子,世子有话,就在这里说吧,为何要我们小姐出去?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世子想坏我们小姐的名声?” “主子们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插嘴吗?”暗雕手里的刀一挥,从车窗口伸进来,架到了桃枝的脖子上,冷冷说道,“再敢多话,小心你的头!” 桃枝吓得身子一颤,不敢动了。 郁娇的目光,瞥到暗雕手里的刀上。 这时,她的目光忽然一缩。 这刀上的花纹,似在哪里见过? 她眯了下眼,努力回忆着前后两世见过的大刀。 前世,她虽然死于非命,但活着的时候,日子过得太太平平的,没有遇上什么凶险之事。 因此,她对于武器的事,并不上心,也没有什么印象。 成了郁娇之后,倒是惊险之事不断。 第一次遇上的劫杀,是带着田永贵去顺天府的时候。 那天,有几十个黑衣人,想从她的手里抢走田永贵。 一个个手提大刀…… 大刀! 郁娇的心头忽然一亮,对,就是那一次! 虽然那些黑衣人全都死了,楚誉也说,查不出是谁下的手,但留下了一些不会说话的武器。 那些武器上面的花纹,同这柄大刀上的花纹,十分的相像。 难道,那批黑衣人,果真是裴元志的人? 差点害得柳叶丧命的,是裴元志的部下? 其实想一想,也是想得通的。 裴元志担心田永贵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于他,和裴家不利。 他当然要杀田永贵灭口了。 而她和柳叶,以及护送田永贵去顺天府的人,都成了攻击对象。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做坏事的人,迟早会露出马脚来的。 今天,可不就暴露出来了吗? 郁娇淡淡扬眉,“裴世子,你若是诚心同我说话,叫你的护卫马上退开十丈远去。” “退开十丈远去!”裴元志回头,看向暗雕,用唇语说道。 暗雕不服气地冷下脸来,却也不得不服从,收了大刀,走到十丈远的地方去了。 郁娇拢了一下袖子,抱着灰宝,往马车下走来。 桃枝见她下了马车,也跟着飞快走下来。 “裴世子请说吧!我洗耳恭听。”郁娇好整以暇地,看着裴元志。 “嫁……我……”裴元志忽然开口,“否……则……,你……回……不……了……京……,城……” 这几个字,由他沙哑的声音说出来,郁娇只觉得分外的恶心,不,更好笑。 桃枝跟在郁娇的一侧,震惊地看着裴元志,这人,可真够自大的。 他配得上郁娇吗? 他要郁娇嫁给他,郁娇就嫁给他?他是谁啊? 郁娇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抬目往四周看去。 这个地方荒无人烟,头顶是一片山坡,极好藏刺客。 郁娇开始警觉起来。 裴元志被她无视着,心中的怒火又窜起了几分,“回……答……” “回答什么?”郁娇悠然一笑,“你说要我嫁你,我就答应?裴世子哪儿来的自信?” 裴元志眸光一缩,脸上的神情更加的冰冷,语气也更加的森然起来,那一个字一个字的声音,仿佛从地域传来,“你……走……不……掉……的……” “哈……”郁娇笑了笑,笑容中带了几分讽意,“裴世子,你将左公子的马车弄掉山崖去,为的便是好要挟我?我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了,不足为惧,你就要为所欲为了?” 裴元志眯了下眼,摇摇头,“……” “你尽管不承认,但骗不过我!”郁娇昂首看着他,“裴世子,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颗心吧!” 裴元志因为怒火,脸上一片铁青,他朝郁娇紧走了两步。 桃枝吓得脸色一白。 郁娇怀里的灰宝,马上竖起了耳朵。 裴元志看了眼灰宝,朝郁娇微微勾了勾唇角,伸手一指头顶处的山坡。 郁娇抬头看去,她心头一惊。 果然有埋伏! 只见他们左侧的山坡上,蹲着五六个弓弩手。 用这种法子,对付一个女人就范? 桃枝吓得脸都白了。 “怎么,这是威胁吗?”郁娇反而神色平静,她笑了笑,“裴世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威胁我,我都不会就范的,就算死,也不会嫁你!” 裴元志的目光,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脸上的怒火似要将郁娇整个人都烧掉。 “是……,楚……誉?”他咬牙切齿。 “对,我喜欢他。”郁娇道,仿似要说个痛快似的,声音朗朗,她后悔在他说喜欢她的时候,她没有说,她也喜欢他,“不管今生能不能嫁给他,我就是喜欢!拿千金万银来换,也换不了的喜欢,我哪怕丢了这条命,也绝对不变心的喜欢!我这辈子嫁不了他,我下辈子也会嫁他!其他人,全都靠边站!所以裴世子,你威胁我,也是没有用的!” 不远处,有白衣身影正往这边悄悄走来,闻言,脚步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正是落入山崖后,又爬上来的左青玄。 他的目光瞥了眼山坡上,又落在了郁娇的脸上。 “那……么……”裴元志忽然抬手。 站在山坡上的几个弓弩手,一齐朝郁娇跃来。 桃枝吓得大叫,“小姐当心!” 小全子大吃一惊,从马车上掀了块板子,大步朝郁娇跑来,“小姐别怕,小的来救你!” 灰宝龇着牙,从郁娇怀里挣脱出来,冲着几个弓弩手冲去,那几人顿时方寸大乱,一时靠近不了郁娇。 暗雕则提着大刀朝小全子和桃枝冲来,两个毫不会武的人,只一下便被暗雕踢倒在地。 “裴世子,你用如此卑鄙的法子,欺负一个女子就范,算个男子汉吗?威逼一个弱女子嫁你,算是永安侯府的好家风么?”左青玄的手里,捏着一根树枝,朝裴元志大步冲来。 暗雕只得弃了小全子和桃枝,来护着裴元志。 裴元志回头,看着毫无损的左青玄朝他冲来,目光攸地一冷。 裴元志目光一缩,左青玄没死,也没残?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他居然一点事也没有?看他动作极快,显然,左青玄的武功很好。 左青玄很快就到了郁娇近前,“四小姐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郁娇正要说声感谢时,有马蹄声渐渐近了,她往声音方向看去,有两人骑马扬鞭,正朝这处山坡策马而来。 “小姐!”霜月的声音高声喊道,“奴婢救救你来啦!” 另一个脸上蒙着黑纱的黑衣男子,则弃马朝郁娇跃来。 他的动作很快,片刻间,就到了郁娇的面前。 长臂一捞,将郁娇搂进怀里,然后,带着郁娇,落在疾驰而来的空马背上。 两人骑马扬长而去。 小全子和桃枝,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地。 霜月已经到了他们的近前,她大声说道,“那是自己人,你们不用担心!快上马车,离开这里!” 有霜月的加入,桃枝和小全子放心下来。两人从地上爬起来,匆匆坐上马车。 小全子趁着混乱,将马车赶了出去。 霜月虽然不喜欢左青玄这个小白脸,但现左青玄的武功很好。 有了左青玄抵挡裴元志的几个护卫,她就可以抽身离去了。 她高声说道,“多谢左公子相助,本姑娘要去追我们家小姐啦!告辞!” 说着,她扬了扬马鞭子,快速朝郁娇他们追去。 霜月完全是将左青玄当帮手了,左青玄的眸光沉了几分,却也不得不拦着裴元志的人。 一直走出十里路远,楚誉才勒了下马缰绳,让马儿放慢了脚步。 “你怎么来了这里?”郁娇偏头看他,“不是说好了……我们不再见面的么?你又来找我做什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哑了几分。 郁娇低下头去,将头渐渐地转过,心中无声一叹。 她现在才真正的明白,喜欢一个人,而不能在一起的心酸。 楚誉喜欢林婉音,却不能跟林婉音在一起,眼睁睁看着林婉音嫁人,偏又不能说出口,他当时的心情,是不是跟她现在一样? 楚誉揭开脸上的面纱,伸手捧着她的脸,让她的脸更好的而对自己。 郁娇抬头,正看到他目光沉沉的双眸。 那眼神中,似藏着千言万语,和无尽的温柔。 “娇娇。”他道,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刚才跟裴元志在说什么?” 郁娇一愣,刚才? 刚才她说喜欢他来着。 她说今世嫁不了他,下辈子一定嫁他。 可这人,怎可能都有下辈子呢? 就算有了下辈子,又怎么这么巧合的,是年纪相当的异姓男女,或是互相记着对方呢? 那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郁娇垂下眼帘,涩然一笑,“没说什么。裴元志厚着脸皮向我求婚,被我骂了一顿,他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我已经在他面前跌了一跤,怎可能再去犯同样的错误?那是不可能的是!况且,林家的血债,他还没有还完!” “娇娇。”楚誉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脸,眼睛里的笑意渐渐浓了几分。 若不是他及时感到听到那番话,他还不知,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原来,她是喜欢他的。 她并不是个石头心的女人。 他的指腹处,有些许薄薄的茧,抚在郁娇的脸上,郁娇心头一颤,忙伸手去握他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拿开。 但楚誉却固执的抚着她脸,他的手劲很大,她根本拿不开他的手。 更甚至,他忽然低下头来,轻轻地吻起她的唇。 起初是浅浅小酌,后来是狂风暴雨。 是的,在这荒芜人烟的野地里,他肆无忌惮地吻着,他想将她揉进骨子里的吻着。 他揉着她的背,揉着她的肩头,揉着她腰,揉着她全身的骨头。 头顶只有一株大柳树,耳边只有蝉声,身侧只有一匹低头吃草的马儿。 余者,便是他和她。 这个天地间,仿佛只有她和他。 “不……”郁娇心头慌得不行,“不……不能……” 她努力地躲着,他总能准确地找到她的唇。 她想要他,可她害怕。 她现在,十分厌恶这个身份! 她为什么成了长宁郡主的女儿? 正德帝那个混蛋,为什么非礼了长宁? 郁娇心头乱成一堆麻。 她越是抗拒,楚誉越是蛮横,丝毫不给她喘息说话的时间。 她伸手在他背上在他腰上捏啊捶啊,但楚誉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的手就跟捶在棉花堆上一样。 郁娇心头一酸,泪水忽然滚了出来。 “娇娇?”楚誉停下来,抬手拭掉她的泪。 “唉,楚誉啊——”她低下头去,“我们分开吧。” “为什么要分开?”楚誉看着她,目光深遂如井,藏着能让人陷进去,无法自拔的情绪,“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为什么要分开?娇娇,你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嗯?” “我们……,我们现在不能一在起,如果有下辈子……”她不敢抬头,也说不下去了。 她无心伤他,可偏偏又伤了。 “嗯,娇娇刚才对裴元志说,这辈子嫁不了我,下辈子会嫁,对不对?”楚誉的目光,亮了几分。 郁娇垂着眼帘,默默不语。 “为什么要等到下辈子呢?”楚誉看着她,眸光温柔似水,“这辈子刚刚开始,就让我等下辈子?那我这余下的人生,怎么办?” “这……”郁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辈子,要是我们都不认识对方了,或者,我们的年纪相差很多,那又怎么办?” “……” “等什么下辈子呢?就这辈子吧,除了你的年纪小了一些,我们很般配。” 早些娶回家,养上几年再洞房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郁文才那个老混蛋不会养女儿,他养着好了。 嗯,这个主意很好! 楚誉将她的身子扳正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坐着,以便他更加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我已经让纪管家往宫里递折子去了,让皇上批准我娶你。” 郁娇心头大惊,赫然抬头看他,“不行!” 楚誉疯了? 楚誉眯着眼,脸色冷了几分。 “为什么不行?我被你看光了,被你摸遍了,我们已经睡一床了,你想反悔了?嗯?哦,还有,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光了,我得为你负责,娇娇。我要是将这件事跟郁文才或是郁老夫人说了,没准他们会马上将你送我府上去。” “我是你侄女,楚誉,你清醒一点!”郁娇闭了闭眼,怒道,“对不起……” 她也不想拒绝他,可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为什么会,重生成他的侄女? 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郁娇心头长长一叹。 “如果……”楚誉道,“如果你不是我的侄女呢,你会同意,马上嫁给我吗?” 郁娇心头沉沉,她知道,他只是想想而已。 “如果是这样,楚誉,我愿意。” 楚誉低下头,轻轻地咬了咬唇她的唇,“娇娇,我去问过郡主了,这只是个误会。” 郁娇呼吸一顿,睁大双眼看着他,“楚誉,你说什么?” 楚誉的唇角微微扬起,“我去了一趟京城,你就不问问,我查的结果怎样了?怎么只知叹息?” 郁娇一噎,是啊,她怎么糊涂了? 不对,是被楚誉的样子给搅糊涂了。 他一见到她,那神色就跟她会丢失了一样,紧张成什么似的。 “怎么又是误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郁娇忙问,“上回,长宁郡主听说我们在来往,吓得如临大敌,一副惊惶不安的样子,再三警告我们不要来往。怎么忽然间,又只是误会了?” 她必须得弄清楚。 直觉告诉她,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娇娇。”楚誉神色肃然看着郁娇,“你在意,你现在的身份,父亲不详吗?” 郁娇冷笑,“有什么关系?那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我为什么要去关心他存不存在?我记着我的真正的父亲,他姓林,就够了。” 她这么说,是在替这副身子的原主抱不平。 亲娘装疯保名节,她活得像个孤儿一样,生父呢?连个面都不冒一下,她管他是谁! 将来若是见了面,没准她会踩上一脚,替长宁砍他两剑。 郁娇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使楚誉心中松了一口气。 毕竟,生父不详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会对名声,是极大的损害。 楚誉声音温和,“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担心你会觉得委屈。” “现你可以说了吧?长宁跟你都说了些什么?”郁娇问道。 “她说……” 马儿缓缓往前而行,楚誉将见到长宁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了郁娇听。 郁娇眉尖皱起。 难怪楚誉刚才问她,会不会介意,生父不详这件事。 连长宁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其他人,又如何知道? 楚誉于长宁来说,只是个陌生的男子,有些话,长宁也不方便说的,若不是关系到她和楚誉的事,长宁也许将这件事,一直瞒下去。 必竟,一个女人被陌生男人欺负了怀了孩子还生下了孩子,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何况,长宁曾经,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长宁的内心,是何等的委屈。 看来,具体的细节,还得她去问问了。 母女连心,长宁应该不会瞒着她吧。 虽说,她不关心她这副身体的生父是谁,但是,原主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那个不负责的人,怎么能不向原主道声歉? 不向长宁道声歉? “娇娇。”楚誉轻声喊着她。 “什么?”郁娇抬起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刚才说的话,可不许反悔!” “我刚才说什么了?” 楚誉脸色阴沉,“才眨眼的时间,你就不记得了?”这个小女人! “我刚才说了很多话,楚誉,我真不记得了!”郁娇头疼地看着他。 楚誉干脆将她摁倒在马背上,俯身下来,双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身,“揉一揉会不会想起来?” 郁娇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当心有人看见,你规矩一点!不许揉!” “这是荒郊野外,哪里有人?”又道,“你想起来了,我就不揉了。” 郁娇闭了闭眼,怒道,“我想起来了,我下辈子不嫁给你了。” 楚誉眯了下眼,“……” “这辈子,嫁你。” 楚誉望着她,望进她的双眸里,唇角渐渐扬起。 他只要这辈子的她,谁知道下辈子,他和她在哪里? 相守现在,才是最好。 他看着她,“回京之后,老老实实地接圣旨!嫁妆什么的,郁府也不敢怠慢你,他们要是不尽心,本王会派人去督办!郁文才若敢马马虎虎的,他那个丞相就不要当了,本王会赶他下台,叫他滚回他江州老家做个教书先生去。” “好。”她道,这是对他,守她十年不离不弃的承诺。 “现在,我们去丰台县!”楚誉将她扶起,拉回怀里,“我看,你口里答应得爽快,丰台县的事不了,你心中也是不安的,对不对?” 郁娇点了点头。 知她,楚誉! 丰台县,关乎着林伯勇的冤情和死因真相。 …… 裴元志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衣男子从天而降,将郁娇带走,他心中的火气又窜了起来。 这么好一个逼迫郁娇就范的机会,又白白溜走,叫他如何不恼恨? 再加上面前一个左青玄,他更是怒不可遏。 “左……青……玄……”他咬着牙,艰难地吐了几个字,“为——何——” 左青玄收了手里的树枝,袖子一拂立于一侧,“裴世子,郁四小姐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裴元志眯着眼,用唇型说道,“这不是你左公子该管的事。” 左青玄笑了笑,“对,我这个外人,的确管不了,那就,告辞了,祝裴世子好运。” 他扔了树枝,步伐闲适往前方走去。 他的小厮已将马车从另一个方向,赶上了山坡,虽然已摔得不成型了,但是仍能跑路。 “世子,郁四小姐没追上。”暗雕走回来,向他回复。 裴元志咬了咬牙,冷冷说道,“去……丰……台……县……” “是!” 本院,请勿转载! 232,想背你一辈子 几个护卫,被左青玄打得东倒西歪的。 听得裴元志下了命令,大家都赶紧着收拾起来,继续往前赶路。 暗雕扶着裴元志坐进了马车里,赶车一职,现在由另一个护卫担任。 因为,裴元志体内的毒素未散,加上被左青玄的树枝劲力扫了两下,整个人坐都坐不好了,又被郁娇的言语激怒了一番,郁结在心,在上马车时,还吐了一口血。 脸色苍白如纸,跟病入膏肓一样。 暗雕看着他直皱眉头,陪坐在裴元志一侧。 “世子,您身体不好……,要不,不要去了吧?”暗雕想了想,说道,“那里有冷义盯着呢,有他在,林世安那老小子还敢胡来不成,他不想活了,不想他女儿嫁入侯府了?” 虽说,他只是裴元志的手下。 但这主子长命百岁,他们才有口饭吃,才有银子拿。 他担心裴元志在半道倒下了,侯爷会要了他的小命。 裴元志想着决绝离去的郁娇,心中一直堵着一口气久久散不去。 他是身份尊贵的永安侯世子,连公主皇子们见了他,也要客气几分,他更是皇上跟前的心腹红人。 这世间的女人,他说要,谁敢不从? 也只有这个郁娇,敢这么小瞧他!当着一群手下和几个仆人的面,敢这么给他脸色? 裴元志眸光中的寒气渐浓,咬牙切齿冷冷一笑,“去!”沙哑的嗓音吐了一个字,然后,又用唇型说道,“我身体无妨。那个救走郁娇的黑衣人,一定是楚誉!有他在,冷义和林世安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的事,若是被他查出来,昭阳公主和安王那里不好交待,大家都会有事!” 暗雕吸了口凉气,“世子,黑衣人是誉亲王?他真敢胆大得不去崇州了?” “他不去崇州,去了丰台县,不是更好吗?”裴元志冷笑,薄唇轻扬,浮着杀意,“本世子这一回,正好利用利用他!” 这世上,有他就没有楚誉! 楚誉的心中,一直记着林婉音,居然敢偷偷喜欢林婉音!该死的! 他每回想想这件事,如鲠在喉! 林婉音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其他人,谁敢想,都得死! 暗雕见他十分的执着,神情更是异常的冷峻,吩咐的事情虽然没有说出声来,但迎上他冷洌的目光,仍使人浑身一寒。 暗雕不敢反对了,只得说道,“世子,往前而行,有十多里路都是崎岖的山路,马车会颠簸不止,您忍着点。” “我身体无妨。”他道。 楚誉不死,他怎能死?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而行,裴元志敛眸沉思。 那天,那个将他从小宅中救出的神秘灰袍人,是谁? 又为什么要救他? …… 霜月知道,有楚誉在,她和桃枝还有小全子跟着郁娇一路前行,只会是一群碍眼的人,楚誉即便是不骂他们,心中也会恨得磨刀子。 于是呢,她便命小全子将马车慢悠悠地赶着。 慢得跟步行差不多了。 桃枝跟霜月相处了几日,对霜月的本事,无比的佩服着,霜月怎么安排,她只管听着就好了。 因此,霜月让小全子将马车赶慢,她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躺在马车里,睡觉。 灰宝被郁娇落下了,由桃枝带着,也窝在车里睡觉。 可小全子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呀,他不知道救走郁娇的是楚誉,更不清楚楚誉和郁娇的关系。 他直着嗓子嚷着,“霜月,你个冷情冷血的死丫头,你就不关心关心小姐吗?她现在生死未卜呢!” 霜月骑马跟在马车的一侧,朝小全子狠狠地瞪去一眼。 “乌鸦嘴,童言无忌,呀,呸呸呸呸,小姐好着呢!” 小全子怒道,“她被一个陌生人劫持走了,而且还是个男的,这哪算好?她要是有什么闪失,看老夫人怎么饶得了你!” 霜月直翻白眼,“那是自己人,因为不好抛投露面,才蒙了面。” “自己人?是谁呀?”小全子好奇问道。 霜月扬唇说道,“总之,是个很厉害的人,是小姐认识的人,他会送小姐平安去丰台县的,我们只管慢慢走好了。” “可是,小姐身边总得有侍女服侍吧,你和桃枝都不在她的身边,谁照顾她?” 霜月眯着眼,怒道,“真是个傻小子,他有的是钱,将整个丰台县都买得下来,还愁找不到人服侍小姐?” 小全子更好奇了,“霜月,那人是谁呀?” “过些日子,你自然会知道了。”霜月眯着眼,顿了顿,她又一脸杀气瞪向小全子,“小全子,本姑娘有必要警告你一番,关于小姐的事,旁人问你的话,最好是一问三不知,不准多嘴,听到没有?” 小全子只有十六岁的年纪,霜月年长他四五岁,被霜月杀气腾腾的双眼一瞪,吓得身子一抖。 “我什么时候对外人说过小姐的不是了?你个死丫头瞎操心。” “那就好,不然的话。哼哼哼——”霜月按了按腰间皮套里的软件,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本姑娘会割了你的舌头。” “是……,霜月奶奶。”小全子撇了下唇,嘀咕着,“也不知霜月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凶?还嫁得出去吗?” 霜月耳尖,咬牙怒道,“你说什么?” “没……” “哼!” …… 霜月一行人走得慢,楚誉带着郁娇,快马加鞭走出十里路后,也慢了下来。 骑马踏花,慢得跟游玩一样。 郁娇心中装着丰台县的事,不停地催促着他,“你就不能快点?” 这行路的方式,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从刚才她和楚誉停下来说话的地方,走到太阳正当空了,也才走了小半个山头。 按着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剩下的六十来里路,他们要走三天才能走完。 可马鞭子在楚誉的手里,她想快,也没法快,只好催楚誉。 楚誉难得跟她单独在一起,再加上丰台县的事情,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只到裴元志自投罗网,所以,他并不急于赶去。 再说了,丰台县真有急事生,剩下的六十来里跑,他只需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可赶到。 便说道,“娇娇真是个冷情的人,一点也不知心疼人。” 郁娇和他共骑一匹马,楚誉在后,她在前。听得他的声音在抱怨,郁娇便扭头看他。 “我怎么不心疼人了?” 楚誉蹙着眉尖看着她,一脸的不满,“娇娇,我赶往京城查清事情的真相后,一刻也没有休息,心中记挂着你,又连夜往长风亭赶来。刚到长风亭,又听说你已经提前离开了,接着,滴水未沾的来寻你,你可问过我,吃没吃过饭?” 郁娇一怔。 她真忘记了。 她细细打量着楚誉的脸色,只见楚誉的眼中,布着些许血丝,眼眶泛青,带着倦意。 即便他会武,这般不睡觉,不吃不喝地来回奔波,时间久了,也会吃不消的。 郁娇心中一阵内疚。 “对不起。”她叹了叹,“我担心丰台县的事,急于想赶过去,没注意到你没有休息。” 郁娇的眉眼间,浮着担心与心疼。 楚誉看在眼里,心头莫名一软。 之前,她一直忽视着他,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裴元志。现在,她心里有他,就够了。 “丰台县那里有黑水在,况且,那个丰台县令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林世安和裴元志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你就不必担心了。”楚誉唇角微扬,说道,“到中午了,我们先找地方休息吃饭吧。” 郁娇点了点头,“好。” 她抬头往前方看去,这里是一处荒芜人烟的山林之地。 他们一直在半山腰的路上走着。 隔着一条深深的大旱沟,依稀可见对岸的山脚下,有些房舍散在林间。 但没有桥没有路,他们根本过不去。 “对面倒是有些人家,可惜我们没法过去。”郁娇望着对岸,皱眉说道,“要不?我们打几只野味来吃,先应付应付午饭?我还好,你不能总饿着。” 主意倒是不错。 楚誉想的是,在这里将就着吃东西可以,但论休息,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他无所谓在哪儿休息,他担心郁娇。 初夏的日子,密林间的蚊蚁虫蛇格外多,他可以在林间将就一下休息,他不希望郁娇将就。 楚誉抬头环视四周,“只看到一些鸟雀而已,怎能当午饭?”他下了马,接着,扶郁娇下马,“我们弃了马,我带你到对岸去。” 郁娇眨了下眼,“这旱沟这么深,怎么过去?” 楚誉看她一眼,但笑不语。 郁娇笑了笑,“你又卖什么关子?” 楚誉依旧不说话,而是走到一株高大的橡树旁,打量起了树上的那些藤蔓。接着,他从靴子一侧,取出藏在里头的小匕首,开始割藤蔓的根。 那些藤蔓的根,足有蜡烛般粗细。 割断根后,楚誉轻轻一扯,一根三丈来长的藤蔓,被扯了下来。 “娇娇。”楚誉回头看她,微笑道,“收集整理起来,我再去找些来。” 郁娇这才明白,他是想找些结实的藤蔓编成绳子,借着这些“绳子”爬下谷地去。 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不知,能不能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 “好。”郁娇将藤蔓拿在手里,等楚誉又割断一根的时候,她忙捡过来,将两根齐齐并在一起。 两人分工合作着。 楚誉在前面忙着,她在后面相随。 如此忙着时,郁娇忽然看到前方,那谷底里正忙着插秧的农夫农妇,也是一前一后互相配合着。 都是夫唱妇随。 夫唱妇随? 郁娇心头忽然乱跳不止。 楚誉回头,正看到郁娇愣愣站在那里,望着前方的谷底处出神,脸颊绯红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谷底里,有一对农家夫妇在插秧苗。 “娇娇?”他轻声喊她。 郁娇回过神来,见楚誉朝她看来,忙拿手背去贴脸颊,“藤蔓够了吗?不用再割了吗?” 楚誉眯着眼,瞧着她,“你脸怎么红了?” 郁娇脸上讪讪的,忙拿手扇着风,睇他一眼,嗔道,“我热的!” 楚誉抬头看天,林间凉风阵阵,哪里热了? 但他愿意迁就她,笑道,“好,那就休息吧。” 郁娇坐在一棵倒地的枯树上休息,楚誉坐在一侧,编藤蔓。 她瞧着他的手,明明纤长白皙,漂亮得跟女子一般的手,做起这等农家活计,却是丝毫不手生。 那些粗糙的绿藤蔓,在他白皙的手指间翻转,更衬得他的手指,如玉竹般,赏心悦目。 倒底,他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做这等粗活? 她对他的过去,了解得太少了。 楚誉编了一会儿,觉听不到她的说话声,便抬头来看她,见她盯着他的手在出神,眉头微蹙。 料想,她对他会编藤蔓一事感到好奇,便说道,“我八岁那年,被皇后送进了虎啸营,在那里的一年,什么都学,什么都做。” 虎啸营是驻在京城附近的军营,是专门守护皇城的军队。 郁娇讶然,“你那么小就去了?她为什么送你去?” “皇后待我如亲子。”楚誉提到李皇后,目光中浮着柔意,“他说,若不学些本事,将来被人欺负时,只有哭的份,贪图一时的享乐,那是愚蠢之人的活法。” 郁娇的印象中,并没有听说他去过军营,“我记得,你不是病着吗?怎么又去了军营?” 他八岁那年,忽然得了怪病,查无原因,只听说,与宫女接触就会浑身抽搐,接着,不醒人事。 皇后命他在自己的王府里静养,不准任何女子靠近。 楚誉说道,“是皇后安排的,让我化妆改名,悄悄混入进军营去磨练,否则,哪里进得去?”他冷笑,“有人想将我养成一个废物,在我身边安排大量美艳的宫女或婪童,让我看……”春宫图。 他皱了下眉头,没往下说。 郁娇见他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她的眸光闪了下,他不说,她也猜得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誉接着又说道,“总之呢,有人想将我往一个纨绔子弟上养,被皇后现了端倪。杖杀了两个想陪床而睡的宫女,那些人才老实了一些。” “明里防得好,暗中呢?”郁娇忙问他,“你是如何防的?” 有人若是想害人,害得楚誉小小年纪就知男女事,养成一个浪荡子弟,法子一定是层出不穷。 前朝有个太子,有人想害那太子,便不停地往太子宫里送美艳的宫女。 暗中指使宫女对年幼的太子下药。 结果,太子床事太频繁,十六岁已不举。 未来的帝王,怎能是个不举的?传到皇帝那儿,一道圣旨将太子废除了。 明明是旁人害的太子,反说太子荒淫。 楚誉口中的那个人,也是想用同样的法子来害他吧? 他生来没了亲娘,也只有一个皇后关心着,若不是皇后,只怕,楚誉的下场,也同前朝那个太子一样。 这便是皇族的无情! 为了一个皇位,而不择手段的害人。 郁娇的心中,一阵讽笑。 楚誉冷笑,“暗中当然是各种陷害跟着来,皇后着急上火,但也不能天天出宫,管着我府里的事。” “……” “恰巧有一天,我进宫时,走路摔了一跤,一个宫女扶了我一下,我忽然病了。” “……” “太医说我不能跟女子亲近,亲近就会病。皇后借此作,将我府里的侍女及年长的婆子们,全部赶走了。更说,谁敢送侍女,便是不安好心的故意陷害。从此,我的府里太平了。” 郁娇想起他小时候病的事,忙问,“你的病,是皇后故意安排出来的,是假的?” 如果是这样的,皇后担心他被养废,真是下了一番苦心。 楚誉的神色却冷了下来,目光中浮着痛楚,“不是,是查无原因的怪病……” 他看着她,心头沉闷。 否则,轮得到裴元志那个混蛋娶林婉音么? 因为病,他不能碰林婉音,所以他不得不躲开。 郁娇觉他神色异样,抬手抚他的脸,“你怎么啦?” 楚誉微笑,“幸而有你。” 郁娇被他的眼神晃得眼花,是啊,幸而有她,她唇角扬起,“对,幸好有我,我陪着你。”舍了林婉音的躯壳,陪着你。 说着话的时候,楚誉的藤蔓绳子,已编织好。 足足有她的手臂粗,粗略看去,有二三十丈长了,到谷底应该不在话下。 楚誉将马儿系在一株树上, 一手拖着藤蔓,一手牵着郁娇,“走,我们到谷底里去。” “好。” 两人踩着荒草,往崖边走去。 郁娇现,跟他在一起,总有无尽的乐趣。 即便是编织藤蔓这种粗活,即便是在荒郊野外行走。 当然,她更喜欢和他一起烤野味,看他怎样杀洗,看样烧烤。 但他今天说不喜欢吃烤野味,她只好放弃。 以前,她身为林婉音时,因为要迎合裴家高门大户的规矩,她连怎样走路,怎样端杯子吃茶,怎样微笑,怎样与人交谈,都刻意地做到最好,以便讨好裴夫人和裴元志欢心,让他们觉得,林婉音是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女人。 林婉音是最适合嫁入裴家的女子。 但实际上呢,林婉音的付出,在他们眼里,根本是个不值得一提的笑话。 他们不在乎她的命,又哪里稀罕她的那些付出? 前世,她的付出真是见了鬼! 她跟楚誉在一起,就不必理会所谓的高门规矩。 他将袖子挽得高高在上,在河里洗澡,去山民家跟山民相谈甚欢。 裴元志,连他一丝半毫也比不了。 才走了十几步,楚誉忽然停了脚步。 郁娇诧异问他,“怎么啦?” 楚誉偏头看着她莞尔一笑,松开她的手,然后,蹲下身来,“上来。” 郁娇望着他宽厚的肩背,笑了笑,很自然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你是自愿背我的,不是我赖着你,要你背的。” 楚誉右手拖着她,左手拖着藤蔓,深一脚,浅一脚在荒草里行走,“对,我自愿背你的。”顿了顿,又道,“想背你一辈子。” 郁娇心头一暖,伸手搂着他的脖子。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崖边。 楚誉将她放下来,将藤蔓系在崖边的一株大松树上,然后,一手搂着郁娇,一手紧紧地抓着藤蔓,抬脚一踢崖壁,顺着藤蔓,慢慢地往谷底滑去。 滑落到一半时,楚誉忽然停下了,两人就这么悬挂在半空中。 “娇娇。”楚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郁娇担心掉下去,正紧紧地搂着他,她将脸从他的胸口处抬起来,“什么?” 楚誉低头吻了下她。 郁娇:“……”她黑着脸,“这很危险!” 楚誉却忽然松开手中的藤蔓,搂着郁娇,往谷底落去。 郁娇惊得更加地搂紧他。 没一会儿,她意识到什么,冷着脸说道,“楚誉,其实你轻功很好,根本不必编什么藤蔓绳子对不对?” “对,娇娇看出来了?”楚誉将她打横抱起,脚尖在崖壁上一起一落地点了几下,轻轻巧巧地落入谷里,“我只是想,和你做些事情,只是想说,有我在,任何危险,任何困难,都难不住我。都无法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楚誉——”郁娇看着他,眯着眼问道,“你担心,宫里的那个?” 她不是正德帝的女儿,但长宁却一度的怀疑,她是正德的女儿,那么,十四年前,一定是生了什么事。 正德帝厌恶楚誉,长宁害怕正德帝。 事展下去,宫中的那位,会成他们最大的威胁。 “只要我不死。”他道,“谁也动不了你!” …… 郁人杰和郁来旺,带着梅姨娘和郁人志的棺柩,在晌午刚过时分,回到了京城。 梅姨娘只是个姨娘,娘家又死了父母,只有年老的祖父母和一个老仆人在,根本不敢为梅姨娘的事喊冤。 再加上郁人志的死,可是因梅姨娘引起的。 若不是梅姨娘死,郁人志根本不会被抓。 郁人志不被抓,裴元志的护卫,哪里敢去杀郁人志? 郁文才心中恨着梅姨娘,怎会理会梅家的人? 他只派人送了些许银钱过去安抚,又派仆人将梅姨娘葬于城外,这事就算过去了。 最让郁文才心中沉痛的是,大儿子没了。 整个郁府,因着郁人志的死,一片肃穆,谁也不敢说笑。 郁文才怒得又骂了一顿裴家父子。 锦夫人被郁文才放了出来,允许去看儿子的遗容。 看到棺柩,锦夫人没有骂裴家的人,而是诅骂起了郁娇。 郁人杰陪着他的母亲,母子两个,在灵堂里哭一阵,骂一阵郁娇。 “郁娇那个死妮子呢,怎么没见着?”锦夫人咬牙怒目,一脸森然,“她大哥死?她居然不来祭拜?她想干什么?” 郁人杰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儿子和来旺去长风亭找她,叫她和我们一起回京,她却说,大哥是儿子的大哥,又不是她的大哥,她娘是长宁郡主,只生了她一个,她哪里来的大哥?还说……说我们本是庶出,她是嫡女,一个嫡女,哪能给一个庶子送行?” “什么?她敢这么说你你大哥?”锦夫人又惊又怒。 “对,来旺也听见了。”郁人杰说道。郁来旺只是个下人,一定不敢说主子的坏话,郁人杰,如是想着。 郁来旺要是敢乱说,他饶不了他! 锦夫人听着听着,气得一脸铁青。 她被关的这些日子,心中对郁娇的恨,早已又深了一层,听到小儿子说了这番话,恨不得现在就掐死郁娇,“我现在就找你父亲去!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再猖狂下去。” “娘,你得往严重里说啊,不然父亲不会罚她的,儿子怀疑大哥是她害死的,她才故意不回京的。”郁人杰又开始编造。 “放心,此一时彼一时,娘和你父亲虽然闹起了矛盾,但是,你父亲还是十分疼爱你们的,尤其是你大哥,那可是他的长子,中年丧长子,那等于要了他的半条命!” 锦夫人信心十足的来找郁文才。 一进门,她就扯着嗓子号哭起来。 “老爷啊,志儿死得冤枉啊,偏又摊上这样的冷血妹子,真是家门不幸,他的不幸啊!他死得这么惨,郁娇居然不回来送送他,这还有人性吗?老爷,你得管管她啊!这要是传出去,人们不笑她冷血,会笑老爷管教无方啊,堂堂丞相千金不知规矩。” 哭了半天,锦夫人现郁文才坐在桌边,一直冷着脸不吱声。 她心中好奇,便将声音哭得小了些,抬眼来看郁文才。 “哭好了吗?”郁文才冷冷问她。 锦夫人怔怔地,“老爷……” “老爷真后悔,没有在他死前,打断他的腿!”郁文才咬牙暴怒。 锦夫人吓了一大跳,声音凄凄说道,“老爷为何这样说志儿?他已经没了啊!” “哼,看他干的好事!老夫的脸都被他丢尽了!”郁文才将一只弓弩拍下了桌上,怒道,“你看这是什么?” 锦夫人看着弓弩,呐呐说道,“老爷,这是……,弓弩啊……,这这这这,为什么说志儿丢了老爷的脸?” 郁文才冷笑,“哼,为什么?还不是你纵容他,说男儿家的,谁不拿个兵器在手里?结果可好,他是弓弩不离手。他不喜欢郁娇,骂上几句,不就行了?打几巴掌,老夫也不说什么,可他为什么要用弓弩射她?还闹得四处皆知了?” 锦夫人吸了口凉气,“老爷,这一定是误会,他怎么会射杀郁娇?郁娇是他亲妹子啊。” “不管是不是误会,但是,长风亭的人,全都知道了。这只弓弩,是路过那里的左青玄派人送来的。他问老夫,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皇上知道了郁娇险些死于人志的手里,什么火,谁也不说不好。” 锦夫人听完郁文才的话,一下子软倒在椅上。 大儿子,怎么会留下把柄让人知道了? 这是想害死她啊! 郁文才又怒道,“还哭什么?还不出去将人杰给老夫找来!要不是他多事,这只弓弩的事,哪里会被左青玄看到?” 锦夫人一下子慌了神,将心中准备好告郁娇状的话,全都抛了个干干净净。 她走上前紧紧抓着郁文才的胳膊,“老爷,人志没了,人杰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了,你不能罚他啊!他要是有个闪失,将来谁给老爷送终?” “不罚他,再叫他去惹郁娇,再去送死吗?”郁文才怒道,“限你半柱香的时间,叫他马上滚来见老夫!” 郁文才将锦夫人重重推开,“马上去!” 锦夫人见郁文才真火了,再不敢磨蹭了,只得去寻小儿子来…… 郁人杰怂恿着他母亲去告郁娇的状,正等着听好消息呢,哪知,他母亲回来说,父亲要罚他。 “为什么要罚儿子?”郁人杰心中慌了神。 父亲罚起人来,六亲不认。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个郁娇,你跟她在客栈吵架的事,被左青玄捅到你父亲跟前去了。” “什么?”郁人杰心中吸了口凉气。 本院,请勿转载! 233,帝后之怨 “在长风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又被郁娇算计进去了?”锦夫人恨铁不成纲地盯着儿子。 那个郁娇,究竟是人还是妖?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那么缜密的心思? 她的儿女们,竟然没有一个是郁娇的对手。 这真叫人匪夷所思。 更叫人恼恨。 郁人杰眼神躲闪,只得老实交待起来,不敢再隐瞒着。 他吱吱唔唔说道,“儿子叫郁娇回京,她不回,儿子气不过,就说她冷血冷情,亲哥死了,她居然不回京送送,只想着往外跑记着自己的事情,当时客栈中的人多,儿子的意思是,想害她身败名裂。” “……” “谁知……,也不知她从哪里找到了大哥的三个护卫,那三人和郁娇劝通一气,说大哥曾想谋杀郁娇,证据是弓弩。恰好那左青玄也在,事情就是这样闹开的。” “你中了她的诡计了!”锦夫人怒喝一声,咬了咬牙,狠狠地给了郁人杰一个耳光,“糊涂蛋!你给我脑子清醒一点!” 郁人杰捂着被打疼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锦夫人,“娘,你为什么打我?是郁娇欺负我,你该打她才对,你怎么糊涂了?” 锦夫人气得跺脚,“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们了?且放过郁娇,不要正面攻击,找到机会再重重下手,你们就是不听!” “……” “郁娇知道你会去长风亭,她不会做好准备?你去了那里,只会是自投罗网,你不小心谨慎应付她,反而挑动客栈的人给她难堪,她当然会借机反咬你一口了,你正好钻了她的圈套!” 郁人杰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看着自己母亲半晌。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里呢? 他心中十分懊恼起来,母亲被关这么多天,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居然连母亲也比不了,枉费他是个男子。 郁人杰和郁人志,相差了好几岁。 郁人志活着的时候,有郁人志在前面处理各种事情,郁人杰只管玩,哪里懂什么心计? 如今哥哥死了,他才知道,他肩头上落下担子了,他得替他母亲想想。 他的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 “娘,我……我错了,那……那我现在怎么办?”郁人杰心里没底了,“父亲会不会打死我啊?” 郁文才对几个子女,管教得十分的严厉。 上回因为郁娇告状,郁人杰被他父亲已经打过一次了,过了大半个月时间,他才能勉强走路,郁人杰现在想想都后怕。 锦夫人叹了口气,“都怪我平时对你们太纵容了,你们平平安安的长大,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的,哪里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你最好收敛起来,包括你两个妹妹,都给我安份一点,别去惹郁娇了!” 郁人杰心中不甘心,“娘,就这样算了么?就由着那丫头猖狂下去?” “怎么可能?”锦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那笑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当然是,找别人出手了。” “找谁?” 锦夫人看着儿子,“等机会!郁娇锋芒太盛,时间久了,仇人只会越来越多!”她拍拍儿子的肩头,“你现去见你父亲,老实认错装无辜,才不会挨打,他如今只有你一个儿子,就算打你,也不会下死手。” 郁人杰点了点头,“……我听娘的。” 锦夫人想到了自己的儿媳妇钟氏。 那个喜欢跟她唱反调,仗着自己是嫡长女身份,又是八抬喜轿抬进府,嘲笑她是姨娘出身庶女出身,不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的高傲小贱人。 钟氏只生了个女儿,男人又死了,还留着做什么? 让钟氏跟郁娇斗去。 最好呢,两败俱伤,她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郁人杰经锦夫人提醒,来书房见郁文才的时候,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父亲,你找儿子?”郁人杰恭敬地走上前,行礼问安。 虽然,他从小到大混沌度日,从不管府里的大小事,但是,那是有哥哥在的时候,有哥哥跟在父亲身边打理事情,他操什么心? 拿银子玩就是了。 但现在他明白,哥哥没了,这丞相府的一切,都是他一人来继承了。 他得做做样子,告诉自己父亲,他并不是个废物。 否则,要是父亲厌恶他了,跟哪个姨娘生了个儿子,他的地位,就危险了。 谁叫他母亲失了宠呢?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他还是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的。 “跪下!”郁文才见他走上前,忽然怒喝一声。 站在屋中一侧的郁来旺,眼见情况不对,实趣地走出去了。 郁人杰心中颤了颤,腿一软,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 他故意装着什么也不知情地问道,“父亲,儿子……儿子哪里做错了?为何儿子一进屋,就要儿子跪着?” 郁文才一直不喜欢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小儿子,但大儿子一死,他不喜欢也得喜欢了。 “你还问为什么?看看你干的好事!”郁文才抓起桌上的那只弓弩,狠狠地扔在他的面前,怒道,“你在长风亭,为什么跟郁娇吵了起来?” 郁人杰的目光往弓弩上看去一眼,一脸委屈地说道,“父亲,儿子也是为了郁府的面子,才呵斥郁娇的,并不是有意跟她吵。郁娇不回京,叫外人看了,会做何想法?哪知她……她跟大哥的三个护卫串通一气害儿子,儿子是有口难言啊!” 郁人杰听信了母亲锦夫人的话,一个劲地卖惨装老实。 反正呢,父亲又没有亲眼看见当时的情况,郁来旺也不敢乱说。 郁文才盯着他,磨了磨牙,冷笑道,“我不是再三警告你,到了长风亭,一切听来旺的吗?你为什么自己做主了?如今可好,闹出事情来,老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前有小儿子在丰台县虐待郁娇,后有大儿子在长风亭意图射杀郁娇,朝中的官员们见了他,已经嘲笑他了。 说他身为一朝丞相,居然管不好儿女,管不好后宅,只怕,平时夸夸其谈的制国的本事,也是假的。 皇上那儿更派了太监来问他,大儿子射杀郁娇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他解释了再三,才将皇上稳住。 郁人杰不再反驳,低头认错,“儿子心疼大哥的死,一时冲动了,父亲罚儿子吧。” “哼,当然要罚你!”郁文才愤恨说道,“从今往后,你见了郁娇,少给老夫顶撞她。” 郁人杰不服气地点了点头,“……是。” 郁文才将他的不服气看在眼里,心中堵着一口气,又冷冷说道,“誉亲王向皇上递折子了,要求娶郁娇。不管这件事成与不成,她有誉亲王护着,你再敢惹她,你是找死!搞不好,整个郁府,都会受到牵连!” 郁人杰心头一惊,慌忙抬头看向郁文才。 “爹,这可是真的?那死丫头哪里好了?怎么会被誉亲王看上?不对,誉亲王怎么会忽然提亲?他不是去了崇州了吗?” 郁文才看了他一眼,说道,“誉亲王的脾气,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他喜欢什么样的人,谁能左右?这次请婚的折子,是誉亲王府的大管家递的。那纪仕,是当年先皇身边的大护卫,有三品官职,有资格进宫递折子。” 父亲再三叮嘱,母亲又再三的警告,纵使郁人杰心中厌恶郁娇,恨不得一时将郁娇弄死,也不得不点头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子明白了。” “不要口头答应着,得行动上答应。” “是。”郁人杰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又道,“爹,难不成,将来还得供着郁娇不成?”他知道,父亲根本不喜欢郁娇。 郁文才斥道,“你少惹她就行了!”供着她,她哪配? 他想起这个灾星女儿,心中就是一肚子的火。 “……是。”郁人杰牢记锦夫人的话,不管郁文才说什么,他且答应就是了。 郁文才看着小儿子,见他老实多了,又说道,“你且先下去,你大哥的后事,现在交与你打理,跟着来旺学,万不可再出差池,你要记着,你的一言一行,带表着郁府,你做错了,外人不会笑你一人,会笑整个郁府。” 郁人杰心中长长地松了口气。 听父亲的口气,这是不罚他了? 看来,他哭一哭,卖一卖惨,还是对的,娘果然了解父亲。 想来也是,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了,只要他乖巧懂事,这郁府的将来,还不是他的?父亲还不得想到自己的将来? 于是呢,郁人杰郑重的点了点头,“儿子谨听父亲教诲。” …… 大齐皇宫,正德帝的御书房。 正德帝盯着桌案上的一封折子,半晌没吱声,一直眯着眼,脸色冷得吓人。 那眼神如剑,似要将折子上的几个字,一个个戳没了似的。 嘴唇紧抿着,忍着滔天的怒火。 宫中大总管太监,王贵海往他脸上瞧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正德帝的脸色,缓和一下,反而是,越来越阴沉。 他心中百思不解,很少见皇上这般震怒了,便小心地问道,“皇上,可是哪处地方官员,又给您惹事了?老奴瞧您脸色不好呢。” “哼!”正德帝将折子重重一合,咬牙要齿,“楚誉!好,好好好,很好!” 王贵海心头一跳,原来是因为誉亲王。 他心说,这大齐国,也只有誉亲王敢将皇上惹得跳脚,却又打不得,杀不得,顶多骂上两句。 可那誉亲王的脸皮,厚如城墙,骂上再难听的话,他也是满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皇上因为他的事气得跳脚,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而是数不胜数。 王贵海便问道,“皇上,是不是誉亲王在处理平南王堂兄一事上,没有尽心?偷懒了?” 他记得,誉亲王听说自己要被派往西南崇州处理叛乱一事时,气得在誉亲王府里,狠狠地骂了一顿皇上。 如今去了崇州,天高皇帝远的,誉亲王还不得更加放肆? 其实皇上将他打走,是想眼不见心不烦。 正德帝没回答王贵海的话,而是忽然站起身来,手里紧紧抓着折子,背着手往御书房外大步走去。 王贵海慌忙跟上,“皇上,您要去哪儿?” “去皇后那儿,朕要问问她,她是怎么管教誉亲王的!”正德帝几乎在咬牙切齿。 王贵海明白了,誉亲王一定是惹了大事了,不然的话,皇上怎会找皇后问责? 誉亲王是皇后养大的,所以,只要誉亲王一惹事,皇上就会去找皇后。 …… 坤宁宫。 李皇后正同自己的心腹嬷嬷兰秀在下棋。 兰秀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从小就在她身边服侍,极为忠心。 兰秀一边陪着下棋,一边煮茶。 “多备一份茶杯,一会儿皇上要来。”李皇后闲闲落下一子,说道。 兰秀哑然,“娘娘怎知皇上要来?” 李皇后抬头看她一眼,淡淡说道,“因为,誉亲王又惹事了,皇上来找本宫麻烦来了。” 兰秀敛了神色,皱着眉头叹息一声。 她往四周看了看,现这殿中,只有她和皇后,才大着胆子开口,“娘娘,当初老奴就劝过娘娘,您将誉亲王养到七岁分宫而居后,已是尽了长嫂的义务了,他长大后如何行事,您何必再操心?” “……” “这不,但凡他有点什么事情,皇上总会来娘娘问责。娘娘也总是跟皇上作对。这夫妻间的矛盾一多,争吵一多,哪里还有感情?娘娘这不是有意将皇上往外赶吗?” “我和他有过感情吗?”李皇后看向兰秀,涩然一笑,“兰秀,你知道我心中所想,何必总是这般说?” “娘娘,您——,唉,老奴也是替娘娘的将来着想啊。”兰秀怔怔看着李皇后,长长一叹,“您还记着那人吧?何苦来着?您和皇上,都生了五个孩子了,这份恩宠,后宫唯一啊。” 后宫中,哪怕皇上天天宿在一位妃子的宫里,但不准那妃子留下子嗣,也算不得恩宠。 比如陈贵妃,身边也只有一个三皇子。 其他的妃子,最多的也只有两个孩子,而且,都是不怎么得宠的。 皇上虽然来皇后宫的日子较少,但每一次和皇后同房后,从不让皇后喝避子汤,都是顺其自然的受孕产子。 可见,皇上心中,还是很在意皇后的。 “他杀了他!我会记恨一辈子!我不需要他的宠!”李皇后抬着头,端正身子坐着,眼底露一抹凄然之笑,“不为别的,我会跟他做对一辈子!他厌恶楚誉,我偏要喜欢!他喜欢哪个女人,我偏不让他喜欢上!” 兰秀不敢说下去了。 她知道,李皇后心中委屈着,愤怒着,以跟皇上做对,来泄心中的恨意。 当年,李皇后已经披上了嫁衣,满怀喜悦之情地坐在闺房里,等着心上人——金陵第一才子路子恒的喜轿来迎娶她。 可最先等来的却是,当时还是大皇子的皇上,手拿圣旨来李府宣旨,封当时还是李家大小姐的李皇后为大皇子妃。 正德帝当时,是手握重兵的大皇子,极有可能继承皇位。 李家哪里敢抗争? 偏偏这时,喜轿到了。 李家慌了神,不得已,将李家另一个女儿塞入喜轿中,让路家抬走了。 路家公子是个老实的书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已被换了。 喜轿一直抬到大江边,准备过江到金陵,偏偏那时,忽然来了一阵大风,将轿帘子吹起,且吹落了替嫁女的喜帕,路家公子恰好看到轿中之人的陌生脸庞。 才觉李家骗了他。 大怒之下,他要回李家质问。 当时送亲的是李皇后的弟弟李易山,李易山见瞒不过去了,只好说出了实情。 路家公子和李皇后相识多年,感情深厚,心上人被位高权重之人抢走,心念俱灰的路家公子一时想不开,跳了河。 但李皇后不相信路家公子是自尽的,因为当时河边忽然来了不少人,大家抢着坐船时,一片混乱中,有人喊着,“新郎官跳河了!” 因为当时正逢大江涨水,可怜的路家公子,被冲得无影无踪,二十多年过去了,仍没有寻到路公子的尸骨。 自此,李皇后恨上了皇上。 ------题外话------ 今天先这么多,明天写很重要的部分 本院,请勿转载! 234,秘辛 路家公子的死,是李皇后的心结。 兰秀每回劝李皇后放弃过去看向未来,有儿有女有地位,何必总想着过去不放? 必竟李皇后如今拥有着世间所有女人向往的高度,但结果总是适得其反,反而更加引得李皇后对皇上产生怨恨。 久而久之,兰秀不敢劝了。 其实呢,宫中大小宴会,每年的各种祭祀活动,都是皇后出席,陈贵妃那么得宠,也没有她的份。 这些重大的场合,帝后同台,足以彰显皇上对皇后的宠爱。 平时的赏赐品,李皇后该得的,从不会少于其他宠妃,一切按着李皇后该享有的份例来。 也没有短缺李家的赏赐,皇上依旧尊李太师为帝师。 李皇后的弟弟李易山,也在朝中身居高位。 尽管如此,李皇后仍不喜欢皇上。 时间久了,皇上也厌恶李皇后了。 夫妻二人见了面,也只是客客气气地说着话,偶尔还吵一吵,根本不像夫妻,倒像君臣。 好在皇上虽然不喜欢李皇后了,但并没有任由其他宠妃,欺负着李皇后。 兰秀倒了杯茶水放在李皇后身侧的小几上,问道,“娘娘,誉亲王又如何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誉亲王也并非一个纨绔子弟,反而是十分关心朝中大小事,皇上派给他的任务,他总能完成得十分的出色。 奈何他打小就不被皇上喜欢,但凡有个小错,皇上总会来找皇后问责。 “誉亲王命他的管家纪仕,向皇上递了折子,要求娶郁丞相的四女儿为妻。”李皇后望着棋盘微微一笑,“一转眼,他都要娶妻了。” 兰秀惊讶地望着她,“娘娘,誉亲王不是在皇上面前说过,不会娶妻的吗?皇上将了他一军,下了一道圣旨,命他过了五十岁再娶妻。他递上折子去,皇上会批?” “所以呀,皇上这不找我来了吗?估计,誉亲王折子里头的言语过于激烈,皇上怒了。”李皇后冷笑。 有眼线来说,正德帝看着折子,半天没说一句话,脸色沉得想杀人。 所以,她做好了同皇上大吵一架的准备。 兰秀不知说什么才好,只默默相陪。 她知道,皇后之所以故意跟皇上做对,是因为,心中一直有着一股怨气,皇后在泄心中的不满。 棋走了一半,就听得外头有小太监高声传话,“皇上驾到!” 兰秀慌忙起身相迎,同时,又小声催着李皇后,“娘娘?”都听到皇上急促的脚步声了,皇后怎么还坐着无动于衷? 这不是又会引起一场争吵吗? 李皇后没理会兰秀,还在那儿摆弄棋子呢,像是没有听见似的。 兰秀抿了抿唇,挪过去悄悄地拉李皇后的袖子。 偏偏这时,正德帝走进来了,兰秀吓得慌忙收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德帝未看她,走到李皇后的面前站定了,冷着脸眉头紧锁,清冷的目光落在李皇后的脸上,声音凉凉说道,“退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透着威严。 “是——”兰秀起身,眼神往李皇后那儿看去一眼,忧心地转身离去了。 这里是李皇后的内殿,她走到殿门口时,招手叫几个侍立在外殿的太监宫女们,全都退离得远远的。 其实不必她提醒,皇后宫中的人,谁不知道皇上一来,就会同皇后争吵? 两人已经吵了二十年了,他们也习惯了。 那民间夫妻还吵架呢,何况是帝王之家。 “皇上今天,怎么来了臣妾这里?”李皇后轻轻落下一棋子,淡淡说道,没抬头,只将眼神轻轻瞥了眼正德帝的右手。 那手里,攥着一封揉皱了的折子。 正德帝忽然抬手,将折子重重摔在她面前的棋盘上,冷冷问道,“楚誉要娶郁文才的四女儿,这件事,他有没有跟你说过?” 李皇后直起身来,看着正德帝笑了笑。 她虽然已经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了,但因天生丽质,加上保养得好,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皇上,他离京多日,臣妾怎会跟他说话?” “连信也没有收吗?”正德帝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没有,儿大不由娘,何况,他只是我的小叔子?”李皇后笑得敷衍。 这副神态,叫正德帝极为不满。 “他平时做什么事,不都是听你的安排吗?娶妻这么大的事?没问过你?”正德帝不相信地又问道。 李皇后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说道,“皇上这是不相信臣妾的话了?皇上要是怀疑,尽可以问臣妾宫中的宫女太监们,看看臣妾究竟有没有收到他的来信。” 正德帝盯着她的脸,“这么说,是他自己的决定?” “是。” “那么朕告诉你,朕不同意他的请婚!你去转告他,叫他另外择人!”正德帝脸上的怒意,渐渐地腾起。 李皇后笑了笑,仰头看着他,“皇上这是记着同他下的赌约一事?借此管制他?” “……” “他若是输了,只能在五十岁之后娶妻?当时他小,他自己也可能没将这当一回事。” “……” “但是他现在是个成人了,皇上还将赌约一事拿出来说,就不怕世人笑话皇上太过于计较?记着同他儿时的戏言?” 正德帝脸上的表情抽搐了几下,“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因为什么事?皇上不说明,只含糊说不同意,叫臣妾如何回复他?”李皇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正德帝。 她早就料定,正德帝不会同意楚誉这么早娶妻,何况,娶的还是长宁郡主和郁文才的女儿。 那对夫妻,可是正德帝的心病。 正德帝眸光闪了闪,闭了下眼,说道,“至于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皇后依旧笑得淡然,摇摇头说道,“臣妾知道什么?” “是……”正德帝顿时语塞,“郁文才的四女儿郁娇,是朕的女儿,你不是一直知道吗?她是楚誉的亲侄女,楚誉怎能娶她?” 终于亲口说出来了。 李皇后心中,腾起一股子讽笑。 一个皇帝,说一个臣子的女儿,是他的女儿,亏他说得出口。 兄弟妻不可欺,臣子妻,更是万万不可欺! 可他呢,却反其道而行! 兄弟的妻,要抢,臣子的妻,要戏! 李皇后望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冷冷一笑,“皇上,郁家四小姐,不是你的女儿,是郁丞相的女儿,你想多了。” 正德帝的眸光,忽然一缩,“你说什么?”他呼吸一顿,“郁文才的?这不可能!” 李皇后一笑,“皇上,长宁是郁文才的妻子,他们成亲多年,生了个女儿,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正德帝道,“不对!据朕所知,长宁嫁给郁文才九年,一直是分居而住。十四年前那天出宫后,郁文才对外称,同长宁同住一起了,其实根本是骗人耳目的!他们从未住在一起过!” 李皇后眯了下眼,看向正德帝的眼神,意味深长,“郁文才说的?” 正德帝不说话。 李皇后心中更加讽笑了,天下居然有拿妻子换官位的男人? “长宁嫁错了人!”她美目一转,看向正德帝,“虽如此,郁四小姐仍不是皇上的女儿。” 正德帝冷冷说道,“长宁的第一个男人是朕,之后,她一直闭门不出,郁文才又对她从未染指,郁娇怎会不是朕的女儿?” 这个男人,当真是自信得很! 李皇后觉得,有必要打打他的脸! 她微微扯了下唇角,说道,“皇上,你记错了,那天被你宠信的,是本宫身边的一个宫女。长得有些像长宁而已,加上,皇上当时喝多了,记混了。” 正德帝身子僵住,没过一会儿又暴怒道,“不可能!她的亵衣还在朕的手里!” 李皇后觉得,跟这个男人谈起当年的事,当真是恶心至极。 他居然敢在她的宫里,买通宫女,对长宁下药,非礼长宁!简直是卑鄙无耻得史无前例! “千真万确的事,长宁的衣衫被皇上脱了之后,但她马上被人带走了,臣妾恰巧进来看到皇上有所求,就让身边的宫女替代了。” “你怎么敢!”正德帝咬牙切齿,“是你放走了长宁对不对?你怎么敢?”正德帝一把将李皇后从椅上拽起来,抓着她的肩头死劲地摇着她。 摇得她头上的钗,叮叮当当直往下掉,没一会儿就披头散了,一身的狼狈。 李皇后的个子比他瘦小许多,她在他手里,犹如一只老鹰抓着一只小鸡在虐待。 李皇后宽大的袖子扫过茶几,茶杯滚落下来,滚烫的茶水泼到了她的脚上,疼得她眼花直冒。 但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婉,浮着些许讽意。 “皇上,您的女人还少吗?为什么一直惦记长宁?当年,长宁已经答应嫁你了,是你拒绝了她!” “那又怎样?” “她嫁人了,你还找她,就不怕世人笑你么?” “朕是皇帝!她敢不从?”正德帝暴怒。 他的心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长宁那天的神色,的确是被男人欺凌过的样子,加之后来宫中女医给长宁检查过身体,也证实长宁在当日与男子欢好过。 而郁文才,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皇后宫旁的长春殿里赴宴,不可能进得了皇后宫的偏殿。 那么说,那个男人不是郁文人。 他心中又惊又怒又慌,咬牙切齿,“救走长宁的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他等候了多年的女人,刚刚到手,却被别人抢走了,叫他如何能忍? 李皇后的唇角扬起,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心中却十分的畅快着。 正德帝他也有今天? 当年,他看着她得知路子恒死讯后,崩溃得几乎要自杀的神情时,他不是得意地笑过吗?他威胁她,她不嫁他,路家跟李家全都得死! 宣旨后的第七天,他就强行将她娶到他的府里,他一边告诉她这一天是路子恒的头七,一边跟她强行圆房。 他折腾她一夜,她就哭了一夜。 如今,轮到她笑了。 “皇上就见不得长宁好么?她难道不该拥有幸福吗?”她笑容灿烂看着正德帝。 这个在人前对她好,在人后折磨她的恶魔。 正德帝眯着眼,“难道是……是他?玉衡?”他的眼底里崩出杀意来,“是你让玉衡进了你的宫中,救走了长宁对不对?长宁当时中了药,她必须要一个男人才能解毒,是玉衡?郁娇是他的女儿?” 李皇后淡笑不语,眼角微挑,眼波妖娆。 他宵想裴樱,她便将裴樱嫁给他父皇,让他看上的女人做他的继母。 他惦记景纤云,她就将景纤云嫁给林伯勇,让他们二人双宿双飞去,林家世代武将,量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敢抢。 他窥视长宁,她将长宁嫁给郁文才! 他敢对长宁下药,她就将长宁送给他的对手玉衡,那是北苍国摄政王,他一辈子忌惮的人,让他只敢愤怒却无可奈何。 她杀不了他,她就给他找仇人! 她喜欢看着他着急,着急心中惦记的女人一个个嫁给了别的男人。 这种复仇的感觉,着实的畅快。 李皇后唇角的笑容渐渐加深,露出玉白的贝齿,显得她心情十分的好。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这么对朕!你怎么敢——”现被算计的正德帝,顿时暴怒着咆哮起来,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将李皇后狠狠地打翻在地。 砰—— 李皇后的身子撞到茶几上。 茶几上的点心盘子,茶碗茶壶,全都砸到了她的身上,烫的茶水,叉点心的尖利的银叉,全都肆虐地欺凌着她的身体。 但李皇后却没有哼出一声来。 也习惯了被虐。 尽管被打,被虐了,一身狼狈着,她依旧笑得淡然,唇角溢出的一丝血渍,挂在白皙的下巴上,竟比往日的容颜更加妖娆几分。 “你起来!”正德帝将她从地上揪起,抓着她的一只胳膊,将她拖进了内间的卧房,然后,又将李皇后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朕忽然记起,今天是路子恒的祭日对不对?”正德帝冷笑着,扯开腰带开始宽衣,“难怪你今天穿着不带一丝色彩的素服。” 李皇后赫然抬头看他,脸色死白一片,一脸的恐惧。 “楚正元,我今天身子不适!” “你哪回不是这么说的?朕宠你,让你生下三儿两女,别的嫔妃想受宠,朕还不给,你居然还不想要?” 正德帝开始扯她的衣衫,毫不怜惜,带着蛮横。 李皇后咬牙忍着,忍着屈辱。 有谁想得到?她堂堂大齐国皇后,总是被大齐国皇帝,像虐待一个低待奴隶般按在地上行事? 脱完她的衣衫,正德帝又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和床板,扯出一张压得平平的画纸出来,用枕头压着,垂于床侧。 让画纸正“看着”地上的李皇后。 李皇后看到画,脸色顿时大变。 “二十四年了,你还保存着他的画?”正德帝咬牙冷笑,“正好,让他看看,朕是如何宠你的,敢跟朕争女人,他是不自量力!找死!” 从正德帝找出画纸开始,李皇后已明白他想做什么? 她大怒道,“楚正元,你不是人!你是禽兽!” “你骂朕是禽兽?那朕就做些禽兽的事情,让你的路郎瞧一瞧!” “不——” 李皇后的瞳孔陡然睁大,恐惧占据整个心头。 蛮横霸道地进进出出,李皇后将自己挺成一条死鱼,她已经没有了眼泪,她心中只有恨。 只要她不死…… 只要她不死!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那高高的彩色的房梁上面,描着许许多多彩色凤凰。 这是皇家的屋子,因此,房梁要比平民百姓家的高上许多。 多少女人向往这个地方,可她不稀罕…… 坤宁宫外殿的台阶下,站着一溜的宫女太监。 “兰姑姑,皇上将咱们都赶出来,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宣咱们进去服侍?”有个年轻的宫女,看了看天,小声地问着兰秀。 兰秀是李皇后的心腹侍女,也是坤宁宫的管事大姑姑。 兰秀心中也担心李皇后,但是,里头没有宣,她哪敢擅自闯进去? 何况,皇后刚才已说了,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更不想旁人在了。 “等等吧。”兰秀说道,口里说着,眼睛却偷偷往殿中瞧。 兰秀都不敢进去看,其他人更不敢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静悄悄站在殿外。 跟着正德帝前来的大太监王贵海,也不敢进去瞧,站在门口的另一侧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人们心中不禁着慌起来,才听到有个脚步声,从里往外走来。 兰秀和几个宫女太监,慌忙站正身子相迎。 不一会儿,脚步声来到了殿门口,这是一身明黄龙袍的正德帝。 “恭送皇上。”兰秀几人慌忙行礼。 正德帝一言不,袖子一甩,大步离去。 王贵海往正德帝脸上看了一眼,赶紧垂下眼帘,小心地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等那二人走出了几十步远,兰秀才敢进殿中。 她担心着李皇后,脚步走得极快。 殿中,只见一地的狼藉,茶几倒了,茶杯茶壶碎了一地,茶叶残渣洒得四处都是,点心果子滚得随处可见。 地上,还散着李皇后的一块帕子,并几只金珠玉钗。 跟着兰秀进来的几个宫女太监,吓得停了脚步,惊愕地看着地上。 很显然,皇后被打了。否则,也不会乱成这样。 “兰……兰姑姑?”有宫女吓得捂唇轻声问道,“怎么没看到娘娘?” 主子挨打,显示着主子不受宠了,底下的仆人,当然得担心了。 兰秀沉声吩咐着,“赶紧着收拾好,我到里头去看娘娘,你们不必跟着。” “是。” 兰秀进了内殿,外间无人,地上一前一后,掉了两只鞋子。 那是李皇后的。 前方屏风后,散着一股子奇怪的气味。 兰秀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几乎是飞奔着,跑向屏风后。 果不其然,跟她猜测的一样。 李皇后正躺在地上,披头散,衣不附体,一身青紫,两只眼睛,无神地看向头顶处。 她的脸色很苍白,一侧的脸颊红肿着,唇角还破了一块。 显然,这一记耳光打得极重。 地上,还有一副撕碎的画。 虽然撕得很碎,但兰秀不止一次见过那副画,还是认出了,那是李皇后珍藏多年的画——李皇后画的路子恒。 “娘娘——”兰秀心头一酸,大步跑上前扶起李皇后,“皇上又欺负娘娘了?” 这一次有点狠,往常来时,通常是拉着李皇后到床上。 这一次,不仅推倒了外殿中的茶几,还将李皇后按在地上行事,脸也打肿半边了,可见,正德帝的龙颜大怒了。 李皇后听到声音,目光慢慢地移到了兰秀的脸上,不见伤心绝望,也不见愤怒,反而是得意的神色。 兰秀看不懂了,以为李皇后被打傻了,吓得慌忙抚着李皇后的脸,“娘娘?你可别吓奴婢啊。” “我没事。”李皇后挣扎着站起身来。 兰秀将衣衫披到她的身上,又走到外面喊着大宫女们,“速去备洗浴水。” 吩咐好,又回来扶着李皇后坐到床上去,“娘娘,皇上……他打了娘娘?您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您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李皇后扬起唇角,神色带着得意,“我告诉他,十四年前的真相,我告诉他,被他宠幸的,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宫女,不是长宁郡主。” 兰初吸了口凉气,“娘娘,您……您真说了?”兰初重重一叹,“那等于是打了皇上的脸,他不怒才怪。” “谁叫他生出龌龊的想法的?他还好意思气?”李皇后抚了下被打的半边脸,“我这样子,大约是没法见人了,你传话出去,就我说感染了风寒,要静养些日子,几位皇子和公主们若是来了,也给挡一挡。” 皇后这是不想让儿女们操心了?兰初点了点头,“是。” …… 正德帝从皇后宫出来,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王贵海小心地跟在一侧。 “皇上,娘娘对于誉亲王的请婚一事,是如何看的?” 正德帝阔袖子一甩,眸光森寒,冷笑道,“崇州的事都没有处理好,还敢请婚?哼,皇后支持也没有用!” 王贵海的眼皮跳了跳,得,这意思是,不同的了? …… 正德帝将楚誉的请婚折子压下不批,也不说准,也不说不准。 得不到回复的纪仕,也早已料想到正德帝不会同意得这么的爽忙。 于是,他便来皇后宫求助。 不过呢,他没见到皇后,里头有侍女出来递话给他,皇后生病了。 不见人,也不管事。 纪仕无法,只好回府写密函报与楚誉知晓。 此时的楚誉,已带着郁娇,来到了山谷对面的一个小村子口。 一只信鸽,忽然飞来,停到了他对面的小树上。 郁娇看到信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说道,“楚誉,看,这只鸽子带着信。” 楚誉微笑道,“这是誉亲王府的信鸽。” “哦?”郁娇好奇了,“府里有什么事吗?” “我让纪仕送了请婚的折子,一定是回复的消息。”楚誉打开纸卷,眯着眼看起来。 纸卷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帝罚后,帝未批。” 楚誉脸上,刚才还浮着微笑,见了纸条上的六个字,眸光一下子冷了下来,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帝罚后? 李皇后被罚了? 正德帝居然敢罚李皇后? 楚誉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帝未批,显然,这是在说他的请婚。 正德帝不批?果真如长宁说的,正德帝以为郁娇是他的侄女,所以才不同意? 本院,请勿转载! 235,惊吓 郁娇见他神色冷凝,忙问道,“出什么事了?还是……”她眯了下眼,“皇上不同意你的请婚?” 谁叫楚誉的身份是早年的嫡皇子呢? 他要娶妻的事,正德帝当然得再三思量了。 万一娶个强大背景的女子,对正德帝来说,无疑是给自己树了个隐形的对手。 她是长宁郡主的女儿,外祖家平南王府虽然没有了,但平南王的几个堂兄弟却还在。 旧部也在。 郁娇忽然意识到,她的身份竟是个隐藏的麻烦,忧愁之下,不禁皱了皱眉。 楚誉揉碎了纸条,将鸽子放飞了,笑着看向郁娇,“娇娇担心嫁不了我?” 郁娇脸上一窘,睇了他一眼,“我担心皇上以此为由,给你找其他的麻烦,比如说你,不好好处理崇州的事,反而只关心娶媳妇。”谁关心不能嫁他?他想娶她,总会有法子。 郁娇一脸娇嗔,明眸皓齿,眼波转动时,容颜更比往日娇艳几分。 楚誉心神一动,低下头轻轻咬了咬她的唇。 郁娇一愣,嗔道,“楚誉!你有完没完?这是在村子口,又是大白天的!” 她飞快往左右的树林中看去,看看有没有人前来。 “没人来,我观察过了。” 郁娇:“……”没人来就可以肆意妄为? 他笑着蹲下身来,“走吧,寻一户人家找些吃的。” 郁娇趴上他的肩头,想了想,还是问道,“京中真没有什么事生吗?你刚才脸色不好。” 楚誉打开纸条后,平和的神色,骤然一寒,不可能没有什么事生。 “皇后被皇上罚了。”他道,并没有说,皇上不批准请婚一事。 郁娇微怔,“皇后被皇上罚?为何?” 楚誉摇摇头,“不清楚,皇后性子执拗,皇上气量小,这两人私下里吵了二十多年了。”虽然他猜得到,但他不想跟郁娇说,不想郁娇忧心。 郁娇凝眸沉思。 她身为林婉音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说,皇后和皇上向来不和。 历代的帝后,又有哪对是和睦的? 都不过是表面和睦,私下互相在怨恨着。 皇帝忌惮皇后的家族,对皇后有意疏离,皇后怨恨皇帝的宠妃太多。 正德帝疏远太子,虽然没有明说,废掉太子,但时不时夸奖安王有帝王之相,却责备太子常常不如谁谁谁。 叫人听了,怎会不联想一番?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竟说成是,皇上有意将帝位传给安王。 这让皇后听了,作何想法?不恼恨正德帝才怪。 “所以,皇上因为皇后,才不喜欢太子了?想让安王继承他的位置?”郁娇讽笑,“随意更换储君,会引得朝纲大乱,他难道不知?” 楚誉冷笑,“这也是我猜不出原因的地方,总之——”他墨黑的眸子里,闪着冷然之色,“皇后抚养我一场,我不能忘恩负义,眼睁睁看着她被皇上肆意欺负着,更不能由着皇上罢除太子。” 郁娇看着他,又问道,“崇州,平南王堂哥苏鉴那里,真的有反意?” 在原主郁娇未生下之前,因为平南王手上的权利过大,先皇和正德帝已经开始忌惮了。 想方设法地削弱那一家的权利。 正德帝一登基,找了各种理由,削弱了平南王的兵权,让平南王成了一个闲王,这才有了林伯勇的崛起。 平南王一倒,他的堂兄弟们,担任的官职又并不高,更是受到了各种打压。 苏家举族被正德帝派往西南驻守。 西南那一方,各种势力盘踞着,危险重重,苏家想在那里称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别说驻守,活下来都难,多少年来,没有哪一任崇州知州干满三年任期,有的被杀,有的吓跑。 这便是正德帝的互相制衡之计。 如今的苏家,其实没有多少人了。 苏家老大苏鉴的两个儿子,早先年镇守西北边关时就阵亡,只有一个孙子活着,已经七十岁的苏家老大会反?郁娇有些不相信。 老二平南王夫妇在京城病亡,唯一的女儿长宁郡主又“疯了”。 老三苏平一家,还没有进崇州城,因为得罪当地一个土司,全家被灭了门。 老四父子违反军规,在平南王死后,被正德帝下令处斩了,只有一个女儿在,由老大苏鉴一家收养着。 楚誉对于苏家的情况,更是了如指掌。 他冷冷一笑,“假如事情是真的,皇上的意思呢,让我去崇州教训一下苏家老大,这样一来等于得罪苏家,誉亲王从此跟苏家为仇了;假如是假的,让我到西南去,管管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司,最好呢,被土司们灭了。不管是哪样,总归,我不会有好下场。” “其心歹毒!”郁娇冷嗤,想了想,又道,“你手里有圣旨,如今你悄悄离开,总归还要去崇州,你打算怎么办?” “先去丰台县,那里的事……,我自有主意。”他扭头看向郁娇,笑道,“总不能,媳妇还没有娶进门,将媳妇外祖家得罪了。” 郁娇伸手一拧他的耳朵,嗔道,“我还没有嫁你,别老是媳妇媳妇的。”叫人听见了,像什么? “怎么?你还想反悔?”楚誉轻轻飘过一个眼神,眼角带笑。 郁娇伸手一点他的脸,“前面有人来了,问问看,愿不愿意卖些饭菜给我们。” “好。” 两人没提刚才的事。 各自心中都明白,眼下,丰台县的事最重要,关乎着林伯勇的冤案,接着,再来处理崇州的事。 崇州的事不处理好,楚誉别想大婚,而且,长宁也只能永远这么装疯下去。 楚誉牵着郁娇的手,来到几个扛着锄头的农夫面前,“在下是路过之人,错过了集镇的酒馆,想到村中买些饭食,不知几位大哥,哪家有多的口粮?” 几个汉子都很热情,纷纷说自家就有。 楚誉挑了离着村口最近的一家。 中年汉子热情地引着楚誉和郁娇,往自己家中而来。 三人走到院门口,就见这位农夫家的院中,站着几个穿着整齐的男女仆人,还有四个带刀护卫,均说着丰台县城的口音。 这些人,围着一个年轻妇人而站。 那年轻妇人不到二十岁的样子,长相妖艳,穿着华丽,一头的金珠玉翠,坐在一张铺着锦帕的凳子上。 一脸嫌弃地扫视着院子。 “二夫人,您将就些吧,这家算是最有钱最干净的一家了,您只是来歇歇脚,就别计较了,咱一会儿就离开。”一个仆妇笑着劝着她。 “算了。”那年轻妇人懒洋洋地道,“从马车上取炉子来煮些茶水,拿自己的碗,别人的不要。” “奴婢记得。”仆妇招手叫过两个婆子,往院外走,搬炉子去了。 “哦,这大约是过路来歇脚的。”汉子朝楚誉和郁娇笑道,引着二人进了院中。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个护卫马上走上来,抽出刀来拦着三人,一脸的杀气。 楚誉眸光一寒。 “他是我男人,从地里回来了。”一个村妇模样的人慌忙走上前,拉过中年农夫。 “那这两个呢?”护卫的下巴朝楚誉和郁娇抬了抬。 “两个过路的人,来家里买些吃的。”农夫说道。 “看看他们身上干不干净,脏兮兮的就不要让他们进来。”年轻的华服妇人,脸色傲然往郁娇和楚誉这儿瞥了一眼。 楚誉的脸色,当下就黑了。 郁娇轻轻地捏了下他的手,叫他忍忍,在不知这妇人是谁的情况下,贸然惹事,并不是聪明之举。 妇人穿着华丽,又是丰台县城的人,想来,有些来头。 楚誉的手,被她的小手指轻轻地一捏,心头的火气马上消了一些,淡淡吐了几个字,“便宜她了。” “请进请进。”农家夫妇引着楚誉和郁娇,往正屋走来。 郁娇经过年轻妇人身边时,听得那妇人忽然喊她,声音傲慢,“你站住!” 郁娇停了脚步,偏头来看她,“夫人有何事?” 年轻妇人上下打量着郁娇,眉梢轻挑,“你是打哪来的?” “京城。”郁娇道。 年轻妇人脸上的神色动了动,没一会儿却笑道,“就你?也配从京城来?”满脸的瞧不起。 郁娇想回驳她一句,狗眼看人低!却忽然现这四个护卫,拿的竟是丰台县县衙的武器。 她眯了下眼,这妇人,是丰台县令家的人? 郁娇便笑道,“我是京城小门小户出身,不像夫人,是官家夫人。” 一句官家夫人,说得年轻的妇人,神色飘然起来。 “走开走开,你挡我凉风了。”年轻妇人不耐烦地朝郁娇挥挥手。 楚誉全程黑脸,敢对郁娇傲然,是嫌命长?要不是郁娇拦着,这妇人早没命了,他抬抬手就能让她消失。 郁娇却无所谓的样子,拉着楚誉进了农家的正屋。 这家的主家娘子很是热情,招呼他二人吃饭,几样农家小菜,炒得精致,还送了自酿的米酒。 正好两人都饿了,吃得很是满意。 楚誉付了银钱给她,主家娘子千恩万谢。 郁娇这时问道,“大嫂,外头坐着的妇人,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主家娘子摇摇头,“不晓得,听她的仆人喊她刘二夫人,穿得这么贵气,仆人又多,还坐着轿子来,又有彪悍的护卫跟着,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夫人。” 楚誉和郁娇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的神情。 “多谢你家款待啊。”郁娇朝主家娘子和走来的农夫汉子,点头微笑。 “哪里哪里,你们不是付了钱吗?”夫妇二人连连摆手。 楚誉和郁娇吃好饭后,并没有再停留,而是迅速离开了这家农舍。 离着宅院有些远的时候,楚誉问她,“娇娇看出什么来了没有,便是那个刘二夫人?” 郁娇唇角浮着微笑,“我记得,丰台县令姓刘,只有一个夫人,且是原配,长得身材彪悍,已经快六十岁了。而且呢,刘县令是个怕老婆的。这个刘二夫人出门在外,却带着丰台县衙的护卫,她一定跟刘县令有着什么密切的关系。” “所以呢?”楚誉微笑看她。 “没准啊,是丰台县令养在外面的外室。”郁娇笑得狡黠。 “娇娇想怎样?”楚誉一脸宠溺看着她。 “跟着这个刘二夫人,引出丰台县令。”郁娇扬唇冷笑,“裴元志和林世安二人,在丰台县不敢擅自行动,一定是有把柄被丰台县令抓着,他们忌惮着丰台县令。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楚誉说道,“丰台县令早些年,救过皇上一命,手里有免死圣旨,只要他不反,他的命就一直在。要不是因为他读书少,只些微认得几个字,以他的狡猾聪慧和皇上对他的厚爱,他早就到京城去做官了,他敢同裴元志和林世安斗,是有些能耐的。” 郁娇点头,“前些日子,郁文才去丰台县出公差,无功而回,想必,也拿丰县令无辙。” 楚誉望着她,“郁文才去丰台县令,是被安王撺掇着去的。”他眸光忽然一冷,“去杀丰台县令。” 郁娇眯了下眼,“安王?”她眨了下眼,冷笑道,“我说呢,郁文才怎会无缘无故的去丰台县,他可是一朝丞相!” 楚誉笑了笑,“娇娇,郁文才狡猾着呢。安王不敢杀丰台县令,叫郁文才去找丰台县令的麻烦,使个计除了,但郁文才就会那么的老实?被人使唤着走?” “所以他敷衍着去了下丰台县,又空手而回。” 楚誉点头,“郁文才猜得到,安王不敢将他怎么样。除丰台县令,搞不好会引火上升,惹怒皇上。而得罪安王,最多被穿穿小鞋子。郁文才混迹官场多年,也有自己的人脉圈子,他不听安王的,自然有能力同安王抗衡。” “安王……”郁娇眸光缩起,想着一些事情。 楚誉点头,“原本不想告诉你这件事,但你查来查去,总会知道,索性,全都告诉你,你也好提防安王和昭阳,这二人太过于阴险。” 郁娇点了点头,“我知道。” 林婉音死于那对兄妹之手,她怎会不知他们是对阴毒之人? 楚誉望向前方一处,微微一笑,“看,那个刘二夫人,出来了。” 郁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前方,一顶二人抬的轿子,从那个农户家里,缓缓抬出。 四个带刀护卫和仆人,护在轿子的四周。 “找个地方下手。”郁娇眯了下眼。 “好。”。 刘二夫人伸手挑着帘子,另一只手拿着羽纱小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走快点,天黑前务必赶到前方集镇上。”她不耐烦地催促着身边人。 “是,二夫人。”仆妇应道,又催着轿夫,“动作快点。” 轿子行进的速度快了起来。 很快,一行人进入了一片密林中,林中一条小道,蜿蜒向前,右手边是深深的土坡。 楚誉和郁娇藏身于一株大树上,郁娇笑了笑,“前方有处斜坡,可以下手了。” 楚誉扬唇微笑,眸光中闪着赞许,“这个主意不错。”他伸手抛了抛手中的几块石块,瞅准两个轿夫,用力地抛了出去。 只听扑通几声,夹杂着两声痛呼声和一声女人的尖叫。 轿子翻到斜坡下去了。 砰—— 一声巨响。 “二夫人?”一个仆妇吓得惊叫起来。 两个抬轿子的傻眼了。 那个娇滴滴地刘二夫人,正趴在几丈深的土坡下,阵阵哀嚎,“疼死我了哟,你们两个混蛋,是怎么抬轿子的?等我回去后,一定打断你们腿!” 一伙人站在土坡旁,吓得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救二夫人?”那仆妇焦急地跺脚,不停地催促着四个护卫和两个轿夫。 奈何斜坡又陡又深,四个护卫和两个轿夫望着坡下的刘二夫人,是一筹莫展,想不出办法来。 “这……这要是有绳子就好了。”有个轿夫说道。 “没绳子将你们裤带解下来!”一个仆妇怒喝。 “啊?啊,是是是——”六个人忙着解裤带。 但是呢,捆在一起,还是不够长。 因为裤带太细,双层着,哪里够得着? 刘二夫人的几个婆子和侍女,吓得更加着慌了,一个个急得跺脚,“这可怎么办啊?” “快去村里找人来相助!”有人提议。 “我去!”一个护卫跑去喊人去了。 但是,这里离着村子,有五里多远了,一来一回,加上找人,会花上不少时间。 坡底下的刘二夫人已经不耐烦地骂起了她的仆人。 “一个个蠢货,等你们找人来,这天都黑了!你们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么?”刘二夫人怒得骂道,“本夫人要是有什么闪失,看老爷怎么治你们的罪!” 关键是这草地上,有好多的蚊子啊,还有蚱蜢,她最讨厌小虫子了。刘二夫人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且,她的脚好疼,一定是摔伤了。 刘二夫人又气又惊又怕。 “差不多了,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吧?”郁娇狡黠地笑了笑,问着楚誉。 “好,下去。”楚誉带着郁娇跃下树来。 二人往土坡处走去。 “出什么事了吗?”郁娇走上前,问道。 几个人回头来看,现是郁娇和楚誉,和他们一起在前方农户家歇息过的姑娘和男子。 “我们家夫人掉坡下去了,上不来。”一个仆妇叹气说道。 “这不是难事,在下有办法。”楚誉微微一笑,“你们介不介意,让在下帮忙救出夫人?” 救人哪里还有介意的?刘二夫人在坡下喊着,“不介意,快快救我!” “好,夫人请稍等。” 楚誉转身往林中走去,拖出那条他编织的藤蔓绳子来。 大家看到那条“绳子”,心中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几个护卫和两个轿夫一起来帮忙,将“绳子”扔下土坡,另一端则系在一棵树上。 一个护卫顺着绳子爬到了土坡下,将刘二夫人捆在绳子上,楚誉喊了一声,“起!” 几个护卫开始用力拉,没用多长时间,将刘二夫人拉上了土坡。 接着,大家又去拉那个护卫。 人上来了,但是呢,刘二夫人仍在骂着身边人,“蠢货,如今没有轿子,怎么办?”因为她的脚伤了,“我怎么回去?” 轿子翻下土坡,早已翻了个稀烂。 她的脚疼得厉害,没有轿子根本不能行路。 这时,楚誉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吹,一声尖利的啸声响起。 从对面的林中,忽然奔出一匹马来,那马儿腾空而起,跃下山坡,往这边跑来,因为速度很快,竟跃上了土坡。 刘二夫人看到马儿,一阵惊喜,“公子,你的马儿卖不卖?出多少钱,我买了。” 没轿子坐,骑马回去也是不错的。 只要不下地走路就行。 楚誉摇摇头,“不卖。” 刘二夫人一怔,“为什么?我出双倍的钱,不,三倍的钱买你的马儿,为什么不卖?”这匹马,也就值个几十两银子吧,大不了她出两百两银子买下来。 “遇见夫人便是缘分,我们想将马儿送与夫人。”郁娇笑道,“这是……我家哥哥的意思。” 楚誉眯了下眼,拿眼风凉凉瞥向她,明明是相公。 郁娇瞪眼,八字还没有撇呢! 刘二夫人听说将马儿送给她,心中大喜。 原来是送给她啊,难怪说不卖了。 刘二夫人便笑道,“那就多谢二位了。”又道,“我是丰台县城的人,两位要是去丰台县城,就到庆福园找刘二夫人便是,家夫在丰台县城做些小生意,很是好客。” 她也瞧出来了,这位小姑娘的衣衫,是出自宫里的料子,非富极贵,她还是讨好一些为好。 郁娇点头笑道,“多谢夫人相邀请,我们今天去丰台县城,是想找刘县令,我们是从京城来,特意去拜访他的。” 刘二夫人惊喜笑道,“那可巧了,我也认识丰台县令呢,正好,可以给你们引见引见。” 郁娇和楚誉对视一眼,她笑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哪里哪里,你们救了我,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刘二夫人连连摆手。 就这样,伤了脚的刘二夫人骑马,其他人步行,郁娇和楚誉同他们一起,穿过林间小道,来到了大道上。 刘二夫人的马车,已候在那里,她这才让过楚誉的马儿,朝二人感激说道,“我有马车了,多谢你们的马儿。” “不必客气,夫人有难,我们怎好袖手旁观?”郁娇微微一笑。 刘二夫人和郁娇楚誉同行了一路,对两人很是好感,便邀请他们到她的府上做客。 郁娇正求之不得。 郁娇和楚誉共乘一骑,刘二夫人坐马车,她的仆人骑马的骑马,坐骡子车的坐骡子车,一行人在天黑前进了丰台县城。 早有仆人候城门口,来迎接刘二夫人。 刘二夫人指着楚誉和郁娇说道,“这二位是恩人,快回去备下客房和酒宴,好生招待着。” “是,二夫人。”仆人应道,骑马先行一步回府里安排去了。 郁娇又道了谢。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宅子前。 同京城的豪门大宅相比,宅子还是逊色不少,但在这丰台县里,也算是大宅子了,关键是宅子建得隐蔽。 有仆妇抬着小凉轿候在宅子的门前,马车一停,马上有人扶着刘二夫人下马车,扶她坐进凉轿,轿子进了府中后,刘二夫人对身边人吩咐着,“好生招待两位贵客。”又道,“不得怠慢了!。” “是!” 郁娇在打量着宅子,又听得刘二夫人歉意笑道,“我这脚伤着了,不能亲自招待你们,还请见谅,不过呢,我府里仆人都很尽心的,你们只管好生吃饭,好生歇息着,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多谢夫人,夫人伤了脚,就不必亲自款待了。”郁娇微笑。 刘二夫人进后宅去了。 有仆人引着郁娇和楚誉下去休息。 没一会儿,果然有仆人来请,说是宴席摆好了。 楚誉和郁娇被请到了一间小厅中。 两人刚吃好饭,就听得外头有仆人小声说,“老爷来了,快去前院相迎。” 几个仆人小跑而去。 小厅中,只有一个丫头侍立着。 郁娇从荷包里摸出一粒珍珠递与那丫头,“我要见你们老爷,带我们去见他。” 丫头有些犹豫,不敢接,“可是……” “我们救了你们夫人,是你们夫人的救命恩人,你们老爷一定会感激我们,我们提前见上一见,有何关系?没准啊,你还会得到一笔赏银。”郁娇将那珠子塞到丫头的手里。 丫头想了想,点头道,“好,你们跟我来吧。” …… 丰台县令近些日子,过得很是心烦。 一呢,大夫人老是跟他吵架,吵得他都大了。 二呢,京城永安侯世子裴元志又来了,那个林世安一直在丰台县,已让他很头疼,又来裴元志这一尊佛,他是赶呢,还是敬呢? 愁死他了。 赶,他得罪不起。敬,他们一伙人,一直宵想硝石山,当他是傻子看不出来? 皇上将他安排丰台县盯着,盯的不是百姓,而是硝石山。 稍微有个差池,他可是会掉脑袋的。 好烦。 丰台县令揉了揉额头,还是容娘这儿清静,他且来住半晚再说。 后半晚再回去陪那只母猪大夫人。 丰台县令正往后宅走,冷不防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他眯了下眼,嗯?男子,年轻的? 容娘的宅子里,怎会有年轻的男子? 楚誉的脸上,贴着人皮面具,又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衫,是以,丰台县令根本认不出,站在他面前的年轻男子,便是他最怕的誉亲王楚誉。 “你是谁?”他冷冷问道。,“谁叫你进来的?”这人不像个仆人,像个穿着便装的世家子,气度不凡。 “刘大人,好久不见!”引路的小丫头要回话,被郁娇抢先开口,“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丰台县令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便朝郁娇看过来。 郁娇的变化太大了,所以,丰台县令一时没有认出来。 “你是……”穿着很华丽,一张脸,倾国倾城,但……不认识。 不,有些眼熟,但他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郁娇笑微微看着他,“我是京城郁丞相的四女儿郁娇,刘县令,您不记得了?这位是我表哥,我们路过此地时,听说这里是刘大人的一处别院,特意来此候着,拜访刘大人。” 丰台县令吸了口凉气,郁文才的四女儿? 穿得这么好,这是……胡宠了? 听说,郁娇曾被忠毅将军林伯勇收为义女,又被景翰林家认了亲,这是腰杆儿硬了? 他想起年初那会儿时,还曾宵想郁娇来着,现在见了郁娇,顿时吓得额头冒出了冷汗。 “郁……郁郁郁四小姐?” “我是广平县君,五品,刘大人。”郁娇微笑,“大人是七品吧?怎么,见了我这五品县君,不行跪礼?” 本院,请勿转载!()《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仅代表作者秋烟冉冉的观点,如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236,没有身份的皇子 她且先对丰台县令来个下马威,震慑一下。 这个丰台县令,若不是现在她想利用一下他,她一准想个法子,狠狠地收拾他一番,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胆大妄为就得受罚。 他胆子不小,明知她是郁丞相的女儿,居然也敢宵想? 那个时候,她再怎么不得宠,也是长宁郡主的女儿,五品的广平县君,他居然也敢生出那样的想法来? 丰台县令迎上郁娇凌厉的目光,顿时吸了口凉气。 他万万没想到,又遇上了郁娇,这下可好,这真是冤家路窄。 眼前这个一身杏衣的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眸光锐利,声音朗朗,有着比同年纪女孩子更加沉着的神色。 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记得,年初的时候,见到郁娇时,还是一副怯怯弱弱瘦瘦小小的样子来着,否则,也轮不到郁人杰欺负呀?这才过了半年的时间,郁娇怎么就变化这么大了? 她的脸颊圆润了不少,更比年初时,娇美了好几倍。 但那目光冷洌得让人不敢直视,通身的气场,强大得只想膜拜跪倒。 不愧是长宁郡主的女儿。 想着她目前的身份,又见她身侧的男子正一脸威严地看着他,丰台县令哪敢得罪郁娇? 他飞快地挤出了一脸的笑容,朝郁娇拱手行礼,“郁四小姐,不知四小姐前来,下官未曾远迎,还请多多海涵,不过你放心,你来了这丰台县,有什么事,只管跟下官提,下官一定鞍前马后地帮四小姐处理好。” 这丰台县令不愧是官场老手,脑子转得够快的。 郁娇依旧扬着唇角,未说话,目光清清冷冷地望着他,看得他脊背凉。 楚誉这时开口说道,“不是让你行跪礼吗?怎么,刘县令不懂如何行跪拜礼?嗯?” 他服了哑声丸,声音说得不急不徐,眼神森然,刘县令不知他是谁,犹豫着。 楚誉从腰间取出一枚腰牌,递向他,目光肃杀,“刘县令认得这个吧?” 左右仆人手里正提着灯笼,灯笼光照在玄铁腰牌上,刘县令认出了那一个被双龙缠饶的纂体字。 “誉”。 顿时,他吓得腿脚一软,再不敢拿大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来公子是誉亲王府的人,下官眼拙了。”又朝郁娇一礼,“下官见过四小姐。” 这可真是麻烦大了,郁娇还有誉亲王挣腰? 那誉亲王,分明是个不讲理的活阎王啊! 郁娇朝左右看了看,“刘县令,我们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你让左右仆人全都下去吧!” “下去,下去,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丰台县令挥手赶着众人。 县令大人很惧怕这对男女,显然,他们的身份不低,仆人们哪里还敢在这里碍眼地站着? 朝丰台县令行了个礼后,一个个全都走了个干净。 “刘大人请起吧。”郁娇朝他抬了抬手。吓也吓了,得见好就收。 “是是是,多谢四小姐。”丰台县令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堆笑,“四小姐有什么话,请问吧,下官知道的,一定不会保留地告诉给四小姐。” “有刘大人这句话,我便只管问了。”郁娇点头,微微一笑,“这座宅子,是大人的二夫人的宅子吧?” 郁娇的话一落,丰台县令的脸色陡然一变,变得死白一片,愣愣看着郁娇。 但丰台县令狡猾。 他心思一动,假话张口就来,讪笑道,“四……四小姐真会开玩笑,这是下官表妹夫和表妹的宅子。下官路过这里,来看看他二人而已,没料到,巧遇了四小姐。下官哪来的二夫人?这话可不要乱说呀。” 还敢狡辩? 郁娇笑了笑,拂袖说道,“你那二夫人,年方十九,容颜娇美,小名叫容娘,娘家姓章,对不对?” “……” “前年,她给你生了对双胞胎儿子。因为你大夫人这几天起了疑心,正在查双生子的事,她担心大夫人查来了对她母子三人不利,昨天悄悄地将一对儿子,送往她娘家藏起来避难去了,今天刚回宅子,是也不是?” 丰台县令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郁四小姐,怎么知道得这么的清楚? 他的大夫人,简直是河东狮啊,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又不准他纳妾,难道要他绝后不成? 没法,他只好在外面悄悄的安了一房侧室,从不敢让外人知道这件事情。 二夫人也懂事,从不对外称,自己是县令的二夫人,只说夫家做生意的。 “不不不,郁四小姐这话说的,哪有的事?”丰台县令打死也不敢承认,一脸讪笑。 “要不要,我们将你的二夫人请来,对质一下?”郁娇冷冷一笑,“我们刚才还见过她了。来这处宅子,也是她请来的。” “……” “她虽然没有说自己是你的二夫人,但是呢,她却露出了马脚,她的身边居然跟着县衙的护卫!不是你的二夫人,是谁?哦,对了,还是请你的大夫人来,评理一下吧?” “四小姐!”丰台县令吓出了冷汗,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请四小姐高抬贵手。下官年近六十,除了大夫人生了一个女儿,也只有二夫人生的这一对儿子了,万一大夫人查来,下官要绝后了呀。” 他又惊又吓,几乎要哭了。 郁娇唇角微勾,果然,她抓到了丰台县的软肋。 活到快六十岁才得了一对儿子,万一儿子没了,将来他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同女人生,都是知个未知数,他当然怕了。 楚誉看着丰台县令,一脸的讽笑。 郁娇笑道,“刘大人,我虽然品阶高,却只是一介小女子,您可是朝廷的命官,我怎敢受你的再三跪拜?请起吧。” “若四小姐放过下官的二夫人和一双幼儿,下官愿为四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丰台县令说着,还给郁娇重重磕了个响头。 楚誉眸光微动,看了眼郁娇,目光中闪着赞许,她的法子果然好。 对于狡猾的人,就该使出更狡猾的法子来对付。 郁娇淡淡说道,“刘大人言重了。我呢,也不是那种喜欢胁迫别人的人,我只是想请刘大人帮个小忙而已,大人请起来说话吧。” 丰台县令慌忙抬头,“四小姐说话当真?” “我又为什么要骗你呢?我来这丰台县城,原本是去我家别庄查帐册的,又不是特意来找你。我在半路上,救了跌落到山坡下的刘二夫人,刘二夫人热心,邀请我进宅子里来吃晚饭。恰巧呢,遇到了前来看夫人的刘大人。” 丰台县令好想打自己一顿,怎么管不住自己的脚呢? 这下可好,被外人现他有二房了。 而且,这人还是郁娇。 刚才有仆人来说,二夫人的轿子确实翻下山坡了,万幸的是遇上了两个贵人相助,要不然,二夫人这会儿人还在野外呢。 “刘大人放心,我不会说出你这二夫人的事的,我只是想请大人帮一下忙而已,与你的二夫人,并没有冤仇,我又何必为难她?”郁娇见他一脸惶惶不安的神色,又补充一句。 “。”丰台县令站起身来,咬了咬牙,把柄被对方捉住,也不得不帮忙了。 郁娇看了眼四周,朝楚誉点了点头。 仆人们都不在,可以问话了。 楚誉便说道,“刘大人,永安侯世子裴元志,来到了丰台县城,你可知道?” 那么大的一尊佛,他堂堂丰台县令怎会不知? 丰台县令点了点头,“本官知道,他是今天下午时分,赶到县城中的,住在他裴家的别庄里。” 楚誉又道,“原林家二房的林世安,也于几日前,来了这县城,大人可知道?” “知道。”丰台县令点头,“他在这里租了所宅子,每天就是吃酒,逛青楼,也没见干什么正经事。” 楚誉笑了笑,“刘大人,他每天不可能只吃酒逛青楼吧,一定还做了些什么事。大人是不敢说,还是有意地包庇他?你们二人难不成在合伙地做着什么?” 丰台县令大吃一惊,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高个子男子,究竟是誉亲王府的什么人? 他怎么会知道,林世安在丰台县里,有所图谋? 丰台县令眯了下眼,袖子一甩表情冷冷说道,“公子,本官是朝廷命官,怎可能同一介草民勾结?更不可能合伙做些什么了,本官敬郁四小姐和誉亲王,就不与公子一般计较了。” 林世安一家子已经被除族,林世安又没有官职了,当然是一介草民了。 郁娇的眸光闪了闪,楚誉敢问,一定是知道什么的,这丰台县令,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果然,楚誉看到丰台县微微愠怒的脸,拂袖一笑,“大人真没有和林世安合作什么?” “没有。本官可是皇上最信得过的人,怎可能挖皇上的墙角,同一个庶民勾结?没有的事!”丰台县令回答得声音朗朗,他捏着胡子尖,又道,“念你们年轻,我也不计较了,你们还有要问的吗?若没有,本官要去看二夫人了,仆人汇报说,她的脚伤了。” 这个时候是晚上的时间,当然是私人的时间了,丰台县令便开始下逐客令了。 楚誉扬了扬唇角,“是吗?大人果真没有同林世安来往?” “没有!他只是个庶民,本官可是七品的县令!同他来往,未免掉了身价。”丰台县令是打死也不承认,同林世安有过来往。 但楚誉是谁? 他查丰台县的事情,已经查了好几个月了,怎会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他不说,是想让丰台县令自己说出来。 但显然,这个丰台县令不想说,又开始耍滑头了。 楚誉看着他,眸光中闪过一抹寒意,说道,“大人,本公子是京城的人,京城的消息,得到的比大人要快,要准,而且,本公子认识皇上身边的大总管王贵海,王公公。” 丰台县令的眼皮微微一跳,“公子想说什么?” “本公子不想说什么,本公子只想提醒刘大人,莫要站错了队,跟错了人,也莫要贪图小便宜,因小失大。否则,出了意外的话,是会掉脑袋的事。哦,不,是会株连九族的事。”楚誉似笑非笑看着他,“大人,想想您的双生子吧,他们还不到两周岁,是吧?” 丰台县令眯了下眼,伸手捏了捏胡子尖沉思起来,这个黑衣男子,话中有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 能认识皇上身边大总管王贵海的人,一定是有些来头的。 京城里卧虎藏龙,没准,是哪位世家公子也说不定。 郁四小姐喊他表哥,是……平南王府苏家的人? “公子想说什么?请说得清楚明白吧。你含糊其词,本官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誉说道,“林世安是安王的人,永安侯世子裴元志是安王的表侄儿,这二人频繁来往于丰台县,大人一点都没有察觉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有没有去过丰台县郊的凤凰山,大人不可能毫不知情吧?” 丰台县令眯了下眼,“公子是说……” 楚誉勾了下唇角,眸光中闪着讽笑,“本公子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了了,大人怎么还不明白?那凤凰山上,遍地是硝石。” “……” “硝石,可以做爆竹,但是有规定,做爆竹的作坊,领的硝石,有一定的数量限制,不能多领。硝石,还有一个用处,便是做军中的最厉害的武器——火弹。” “……” “火弹的威力极大,一颗火弹抛到敌人的阵营里,可以炸死炸伤数十人,几个火弹下去,一个阵营就差不多去了大半。” 丰台县令怎么会不知道硝石的作用? 他吸了口凉气,难道,那林世安和裴元志频繁来往于丰台县,是来悄悄采硝石的? 林世安带着几个家仆,总在凤凰山一带出出入入,对外人宣称说是去打猎,有一回,林世安悄悄抬了几块含有硝石的石头回城,被人现,告到了他这里。 他要处罚林世安,林世安就说,如果让他自由进入凤凰山,会奉上丰厚的报酬。 他以为只有一二千两,没当回事,万万没有想到,林世安给了他五万两银子。 三月的时候,裴元志和郁文才的小儿子郁人杰也去过一趟凤凰山,被他抓住了,那二人也是乖乖的给了他十万两。 于是,他便坐地起财,谁想进凤凰山,交钱放人。 “林世安想做火弹?”丰台县令吸了口凉气,“这可是会被砍头的,做火弹只能由兵部的器械库做。其他人等,谁做火弹,都是一个死字。” “可他们背后的人是安王,刘大人。”郁娇这时开口,“大人,安王派人前来偷采硝石做火弹,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大人还要睁只眼,闭只眼吗?届时,安王若出事,大人的命,只怕是保不住了,哦,还有您的一双儿子,也不会有好下场。” 郁娇和楚誉两人,轮番游说,说得丰台县令心中开始着慌起来。 “你们要本官怎么做?”丰台县令想了想,看了一眼楚誉,又问郁娇。 郁娇冷声说道,“很简单,我们一起揭他们。大人得功劳一件,说不定,皇上还会宣你进官任职,做个京官。我呢……,是出于私仇。林世安和裴元志,都是我义父林伯勇的仇人,我希望看到他们倒霉。” “大人,可有意见?”楚誉催促他。 丰台县令还在犹豫,“万一,他们并不采硝石,只对那些石头感兴趣,并不是要带走,这样一来,本官可没法制他们的罪啊。” 郁娇笑了笑,“主意我们会想,只要大人配合就好。” 不就是栽赃的事么,能有多难? 丰台县令咬了咬唇,“好,我答应你们!” …… 丰台县裴家别庄。 裴元志安排好事情后,回自己屋里睡觉。 一推门,冷不防被人抱住了。 “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裴元杏从身后,紧紧地抱着他。 裴元志眉头一皱,“杏?”同时,抬手扯开裴元杏的手指,“不许闹!走开。” 裴元杏却不松手,“哥,你又不是我亲哥,我为什么不能抱你?”她将头靠在裴元志的背上,“你是皇上的儿子,对不对?” 本院,请勿转载! 237,人生如赌局 裴元志惊得身子顿时僵住,甚至,连呼吸也僵住了。 他用力扯开裴元杏的手指,走开来转身看她。 她是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 “你是母亲和皇上的儿子。”裴元杏看着他,目光含着浓浓的情愫,“三年前的一天,我跟着母亲去外祖家,有一天晚上,我半夜醒来时,去找母亲,偷偷听到她在对外祖母说,你是皇上的儿子。” 裴元志眸光微动,原来…… 母亲做事,怎会这么的不小心?居然让裴元杏听了去? 这不是坏事吗? 裴元杏见他神色变了,心中一喜,马上又说道,“要不然,我们裴家,哪里会轻易拥有这滔天富贵?你这么年轻,又怎会这么容易成了皇上的心腹护卫统领?” “……” “我也不是母亲的孩子,你的亲妹妹在她百天大的时候,就死了。她百天大的时候,母亲抱着她去外祖家做客,不料,奶娘粗心,被子压在了她的脸上。次日一早现时,她已经闷死多时了。” “……” “你亲妹子出生时,裴家老夫人说她八字好,会给裴家带来大富大贵,而且,父亲也喜欢她。母亲担心你亲妹子的死,会惹得父亲和祖母罚她,便将几个知情的人寻个借口处死了,又从母亲的一个表妹身边,抱了个女儿过来,便是我。” “……” “这件事,只有外祖母,母亲,和我亲娘——也便是你的表姨知道,你的亲妹子,已经被我的生母抱去安葬了。我和她互换了身份。我只比你的亲妹子大三天,因为都是小婴儿,就这样蒙混过来了,所以,我只是你远房的姨表妹。” “胡说!”裴元志艰难地吐了两个字,冷冷望着裴元杏,“胡言乱语,是会惹事的,你被关糊涂了?” 要不是嗓子坏了,说不了太多的话,他真想狠狠地骂一骂妹妹。 她疯了,这种话也敢随便说出口? 他和裴元杏的身份,他怎么会不知呢?他早在七年前的时候就知道了。 要不然,他怎会去接近林婉音? 同是皇上的儿子,别人能光明正大的笼络臣子,培植势力,争一争那个位置。 但是他,是个没有身份的皇子,他只能悄悄地行动。 利用安王,利用林家兄弟,达到他的目的。 皇上又曾经对他说过,亏欠他许多,会许他一个位置。 至于是什么位置,皇上未说。但是呢,他深深明白,什么能力配什么位置。 所以,他努力地做到最强。 他要赌一赌自己的人生。 大皇子是太子,自小就懦弱无能,二皇子混沌看过的书不超过十本,三皇子荒唐只知玩女人,四皇子才十岁根不不惧,其他五六七八皇子,年纪更小,走路都不利索,更不在话下。 皇上总说,安王有帝王之相有帝王之才,他知道,皇上的意思是,挑起安王的自大,希望安王跟楚誉斗起来的意思。 安王的势力,日渐扩大,皇上已经不能掌控他了。 安王若和楚誉斗起来,皇上则可坐收渔翁之利。 可眼下,大事刚刚起步,这个脑子抽疯的裴元杏,怎敢说出口? 裴元杏并不惧怕裴元志的表情,而是马上缠了过去。 她伸手搂着裴元志,娇笑道,“我没有胡说,元志哥哥,你可以去问母亲。她还跟我说,为了补偿我,会想法子让我改个身份,嫁给你。” “……” “我前天去会见了我的生母,她说可以重新认回我,这样一来,我可以用另一个身份嫁给你。” 她紧紧地搂着裴元志,随心所欲,大胆地搂着他。 当她得知,自小崇拜的哥哥不是亲哥哥时,她的心中就生出一个想法来,嫁给他。 所以,她恨上了林婉音。 恨上了林佳兰。 恨上了所有抢裴元志的女人。 裴元志眯了下眼,继续推她,“回……自己屋……这话……不准再说。” 裴元杏却摇摇头,反而将裴元志抱得更紧了。 “元志哥哥”,她哀求道,“你娶我吧,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我不要嫁给那个冷轼,他没有一处地方及得上你。” 裴元志忍着怒意,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来,眸光森然,“胡闹!这话……不许再提!” 说着,他抓着她的胳膊,就将她往屋子外推去。 裴元杏这回,却是铁了心的不走了。 她被裴家送往别庄来,日子过得憋屈不说,还天天被那个冷轼纠缠着,她几乎要疯了。 她过惯了三天一大宴,两天一小宴的世家小姐的生活,哪里受得了乡下的清静日子? 偏偏还要跟一个渣男住同一个庄子里,她想想都抓狂。 冷轼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不停地向她索要财物,不给的话,就扬言要将她的事情告诉全丰台县的人,他是她的男人。 在京城,她已经够丢脸了,她不想在丰台县丢脸。 所以,她十分盼着裴元志来看她,裴元志来了,冷轼就不敢欺负她。 终于,她等到他了。 裴元杏用力反手一推,将裴元志推向屋里,她红着眼角,“元志哥哥,你就这么无情么?你就忍心看着我受委屈?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裴元志中了毒,体力没有恢复好,被裴元杏推得踉跄了几步。 他怒目看向裴元杏,“元杏!”这个裴元杏,简直疯得不可理喻。 要想嫁他,也要等大事成了再说。 他的正妻之位,怎能是元杏,应该是个能给她的大业,带来帮助的女人。 但裴元杏不这么想,不想这么等。 她着了郁娇的道,被裴元志的远房表弟冷轼毁了清白,若不是裴家亏欠了她的,她这会儿,哪里有底气敢跟裴元志大声说话? 她要是不抓紧时间对裴元志说出心声,将裴元志牢牢地抓在手里,裴元志的大事一成,身边的美人会数不胜数,会更加看不起她这个毁了清白的女人了。 为了将来,她豁出去了。 “我叫江元杏,不叫裴元杏,元志哥哥!”她咬了咬唇,一脸的委屈,“我亲生父母家,如今也是官宦之家,若我是江元杏,五品官员的女儿嫁给你,完全配得上你。” “……” “是你们家亏欠了我,你还要赶我走?你怎么这么的无情?你们得罪了郁娇,她将怒气撒到我的身上,害得我狼狈到此,你就一点儿也不心痛么?一点儿不内疚?” 裴元志神色缓和下来,当年母亲若不是怕祖母和父亲罚她,怎么会抱养表姨的女儿? 他们家,的确是亏待了她。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江元杏心中大松了口气,唇角微微翘起,显出她心中正得意着,“那你是同意娶我了?” “……现在……不行,将来……”裴元志皱了下眉头。她怎么纠缠不清了? 都说好了会补偿她。 “可我不想等到将来!”江元杏走上前,抱着裴元志,仰头看她,脸颊泛红,“我想现在……” 裴元志的脸色沉下来,“不行——” “什么,不行?”江元杏迎着他清清冷冷的目光,心中一酸,没一会儿,怒火腾起,她瘪着唇,“这么说,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在骗我了?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她转身就走,伸手捂脸语气带着哭腔,“我找祖母和父亲评理去,我不信,他们任由你们欺负我,不管我!我让我亲娘上你们家讨说法去!” 裴元志眸光一沉,急走了两步,伸手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元杏——” 他很想甩她两耳光,将她打得清醒清醒点。 江元杏被拉回来,借势踉跄了一下,抱着裴元志,两人一起倒在了一旁的榻上。 她死死地拉着裴元志,不让他起身。 裴元志中毒后腿脚不利索,身子敏捷度还不如她,被她抱着的确起不来。 他忍着一股子将她暴打一顿的冲动,装着叹息的样子,“杏,我知道……你……委屈,会……对你好的,只是现在……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江元杏哪里管他什么重要的事?在她的眼里,将来男人是谁,才是她的头等大事。 “别抛弃我,呜呜呜——”江元杏趴在他的身上,哭得伤心。 裴元志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目光忽然变得温柔,“元杏。”他道,“我不会……抛弃……你,我……喜欢你,只是……时机不对,懂吗?” 因为嗓子未好,他的话说得极艰难。 但是呢,他将语气说得十分的诚恳温柔,沙哑的低沉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竟带着一股子勾人的魔力,是个女人都会心动。 江元杏这副样子,跟林佳兰当初的做法,如出一辙,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腾着,为的是,驳他的心软,得到他的爱。 为的是,他对她们好一点。 裴元志懂她们的心,所以,拿出了他的杀手锏,放软声音地,哄。 他的话一落,江元杏果然不哭泣了,抬着泪眼看他,“真的?元志哥哥?” “当然。”他点头。 同时,他将手缓缓移到她的腰间,抓住束腰用力一勾,腰带瞬即断开,江元杏的外衫应势而散。 “元……元志哥哥。”江元杏的脸,腾地红了,将脸埋在她怀里,声音娇软,“你将来会对我好吧?” 她比林佳兰长得好看,裴元志要了她,加上他裴家欠她的,还有林佳兰什么事? “嗯。” “我娘说了,过几天将我迎回去,我就又可以正式出入裴府了。至于我的样子,嗯,那都不是事儿,因为我娘和你的母亲,长得很像呢,她们生的女儿长得像,这很容易瞒过世人的。然后,裴元杏嫁外地了,京城多了个江元杏。” 江元杏开始说着她的计划。 裴元志不说话,手不停地宽衣。 她的,他的。 江元杏借势滚进他怀里,将手往他怀里伸去,一路向下。 亲娘找到她,说,成大事的男人喜欢女人,一是看家势,二是看脸,三是身体。 她的脸不差,家势不差,但也怕比她更强的女人出现。必竟,他没有正夫人,所以,她得使出最后一招,她要夺到正夫人的位置。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得将他的身体管住。 裴元志眸光一缩,唇角浮着冷笑。 原来,她是想要他。 她知道得太多,说话做事,又不带脑子,是得将她安抚好。 他还没有被皇上正式认亲,万一事情提前捅了出来,皇上颜面扫地,他不仅恢复不了身份,还会惹怒皇上。 他就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裴元志对江元杏,服侍得极为尽心。 同时呢,借着爱抚时,连吓带哄,“你是……想……做个……世子夫人……,还是想……做个皇子……妃?……还是想做个囚犯……的妻子?” 江元杏听不懂,愣愣看着他,“元志哥哥,我听不明白。” 就这脑子,还想做她的夫人? 裴元志心中冷嗤。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妹妹,因为她性子太刁蛮,人又不够聪明,空有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连林婉音都不及。 他怎么可能要她? 他碰都懒得碰她。 现在要她,不过是哄哄她,免得她胡言乱语,坏了大事。 “现在娶你……,你是世子夫人,大事成了,你是……以准皇子妃身份出嫁……,你嚷出我的……身份,皇上震怒后,我便是囚犯,不,……我可能会死。” 江元杏不够聪明,但也不是笨到一个痴呆儿的那种程度,她听出了裴元志的话外之音。 也就是说,他大事成功,身份倍增后,会以更高的规格来迎娶她。 她会嫁得风风光光,反之呢,身份随意曝光之后,惹怒皇上了,他会没命。 江元杏马上笑道,“元志哥哥,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这件事在我心里埋藏了三年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今后也不会说的。” “这才……乖……”裴元志捏了捏她的下巴,温柔一笑。 江元杏则得意地勾了勾唇。 屋中,红被翻浪。 屋顶,隔瓦有耳。 有人侧睡在屋顶上,一手摇扇一手拖下巴,眯着桃花眼沉思。 “皇子妃?皇子?裴元志是皇子?这怎么可能?这又是怎么回事?哎呀,这个消息不知能不能卖个一千两?不不不,只怕得值一万两,不不不,我抬抬价,卖给楚誉两万两好了。” 西门鑫的心中,得意地盘算起来。 他眯了下眼,只等廊檐下守着的几个暗卫离去,他好回楚誉的别庄卖消息去。 想想他,名叫鑫,明明是多金的名字,却常常身无分文,靠卖消息为生,他觉得十分的悲催。 不过呢,他今天忽然想到了一个财之道,便是,向楚誉倒卖消息。 西门鑫越想越开心,因为他马上就是个多金的人了。 屋中,依旧在你侬我侬。 西门鑫等得不耐烦,心中冷嗤,这二人春宫演得不咋地,要是他和小九儿演,一定比这二人姿势彪悍。又想到小九儿才九岁,西门鑫顿时感到人生好灰暗。 欢好后,江元杏没敢在裴元志的屋里过夜,因为裴元志不同意,她便不敢。 外屋廊檐下守护的护卫见她进去,过了许久才出来,也并没有疑心什么,人家两兄妹聊天,正常得很。 但另有一人,不觉得正常了,但是跟着江元杏来庄子避风头的冷轼。 他如今落魄了,只想娶个有钱人家的女子为妻,让他不必吃苦,好一步登入高门圈子重新过上富家子的日子,于是,他便看上了江元杏。 江元杏这一晚,古怪得很,她听说裴元志来庄子里了,江元杏脸上的表情,就一直是笑着的,连晚饭也不吃,又是沐浴,又是更衣,又是画妆,打扮得跟出嫁似的。 妹妹见哥哥,用得着这般打扮妖娆吗? 还是,江元杏借着看哥哥的机会,去会见其他的男子? 冷轼如今是赖上了江元杏了,是铁了心地想将江元杏娶回去,当然不能容忍到手的鸭子,就这么轻易地飞了。 江元杏进了裴元志的屋子后,他被冷义和暗雕拦下了,进不去,便一直候在屋外的廊檐下。 冷轼是裴家的表亲,冷义和暗雕不敢再赶他,便由着他候在廊檐下。 过了一个多时辰,江元杏才缓缓从屋里走出来。 等她走下台阶,叫过守在廊檐下的丫头,准备离开时,冷不防被一人拽着了胳膊。 拉住她的正是阴魂不散的冷轼。 冷轼上下打量着她,眸光一沉,冷冷问道,“你的头是怎么回事?怎么乱了?刚才不是梳得很齐整吗?你这脖子的青紫又是怎么回事?你这身上……什么味儿?” 江元杏想起在屋中的情景,脸色顿时一红,这还有冷义和暗雕在呢,冷轼这个混蛋,就这么说她? 该死的!就这德行,还宵想娶她? 做梦吧,他! “我刚才走得急,在屋子里摔了一跤,哭着揉膝盖,弄乱了头,怎么,不行吗?” “摔跤能将脖子上摔出牙印来?”冷轼一指她的脖子,冷冷问道。 “我自己咬的,不行吗?” “那你再咬一个给我看看?”冷轼和她有过一次欢好,怎会不知她刚才做了些什么?灯笼光照着她娇羞一片的脸,不是和男子欢好了,才怪。 江元杏懒得理他,“要你管!再敢管我的闲事,我看你也不必在这里住下去了!” 她推开冷轼,抬脚就走。 但冷轼不依不饶,拉着江元杏又问,“那屋中,除了你哥哥裴世子以外,还有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江元杏冷笑。 “凭我是你未婚夫!”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倒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江元杏厌恶得直眉头。 “你说不说?” “不说!” 于是,这二人在廊檐下吵了起来,大有动手的阵势。 最后,引出了屋中的裴元志,场面闹得更热闹了。 西门鑫心中冷呵一声,借着他们吵架没有人注意屋顶时,他身子一闪,消失在夜色里。 他得赶快回去,卖掉他偷听来的,刚出炉的重磅消息。 冷轼见裴元志来了,当然不敢再吵了,拂了拂袖子,忍着怒意大步离开了。 江元杏见裴元志帮她说话,心中更加得意起来。 “元志哥哥,天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我……我也回了。”娇娇羞羞看了眼裴元志,连羞带怯,同丫头离开了这里。 冷轼被那“兄妹”二人齐齐呵斥了一顿,心中对裴家人更恨了。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刚才的事。 按着礼数,在裴元志走出了屋子时,那么,屋中的客人也要一起走出屋子。 但是呢,裴元志走出来了,却不见另一人走出来。 这么说,屋中只有一人,那便是裴元志。 可那江元杏的神色,又怎么解释? 难道—— 那二人,有不正常的关系? 他们不是兄妹吗? 冷轼想到这里,吓了一大跳,他决定,从现在起,好好地跟踪这二人。 他如今躲在这里,不能回京,不能参加殿试,完全是被裴家人害的,他怎会不恨裴元志? 只要有机会,他必扳到裴家,扳倒裴无志。 …… 本院,请勿转载! 238,疯狂的嫉妒 第二日一早,董文又到了东平侯府,双手都提了礼物。 他每回来东一侯府都会提着礼物,老话讲,伸手不打送礼人。 他对前一晚自己想出的那个一箭双雕借刀杀人的计谋,分外的佩服自己。 谢云曦,东平侯府,他都不会放过! 他站在东平侯府的府门前仰头看去,门楣上东平侯府几个烫金大字分外的诱惑人。 他的唇角微微弯起,他一定要得到这里。 虽然安夫人对娘家人护短,但下人们还是瞧不起比东平侯府地位低上许多的董府,尤其是董家兄妹。 安强尤其是厌恶着。 他见到董文来,鼻孔依旧朝在天上。 “呵呵,这不是董文表兄么?到咱家打秋风来了?只是不巧,东平侯府今年的收成不好,怕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董文忍着怒火,就算穷亲戚到有钱人家拜访,也不会被人当面说起,但这安强居然当着他的面说,这分明是不给他脸。 何况他还带着礼品。 董府虽然没有东平侯府有钱,但在大梁国各地也有着生意,也算得上是高门之家。 但安强的态度,这分明是嘲讽,看不起人。 “不是,我是来见姑姑的。”董文勉强笑道。 “你自己到后院去找,府里的仆人今日都忙着呢。”安强朝他挥了挥手,眼风飘了又飘,满是傲慢。 “好。”董文微眯起眸子说道,抬步朝后院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望向安强的背影,眼底生起一丝怨毒,不过是一个草包,居然也敢嘲笑他? 董文很快到了后院。 因为是常来,府里的仆人虽然不喜欢董家人,但还不敢明面上太怠慢,虚伪的客气着。 必竟,安夫人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戾。 他向仆人们稍稍一打听,便找到了姑母安夫人。 彼时安夫人正在后院的正厅里与府里仆妇们在说话。 “你倒是有心。”安夫人笑了笑,见了他手里的礼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忙着叫仆人看座上茶。 “姑姑只有文一个侄儿,侄儿不来看姑姑,便没有亲戚来看姑姑了。”董文说道,旋即,他的神色又黯然起来,又道,“其实菁儿也是很孝顺姑姑姑父的。” 安夫人的脸上笑容一收,没接他的话。 董菁被太子赐死后,太子命人将她的尸体扔到了城外的一个小庙里了事。 也不准任何的人去祭拜。言明:现在是国丧期间,民间与朝中一切丧事祭祀都得停止。 祭祀不可以,看看总行吧?但太子也不同意。 董家家势低弱,只得求助东平侯府。 东平侯对府中的大小事一向都听安夫人的安排,却唯有这一件事说什么也不同意办。 而且,没有对董家人摆好脸色,让安夫人极为恼火。 东平侯从外间走进屋里来,听到董文的话,讥诮一笑,“孝顺?她要是孝顺,做什么事就会顾及一下这些亲戚,别脑子一热只想着自己的私事!害了自己,又害了他人。” 当初内侄女董菁入太子府是他向皇上求的情,谁知董菁不守妇道,这不是生生打了他的脸? 早知会有今日,还不如那日不开口,让慎刑司的人处死她,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烦恼了。 现在又听到内侄董文的话,他当下就怒了。 “可是姑父,她必竟是您的亲内侄女。”董文说道。 “老夫不认识那个人,你要是诚心认安府这门亲,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东平侯怒得甩起了袖子。 安夫人跳了起来,一把揪住东平侯,大怒道,“老爷,我侄女是被人害的,不能入葬祖坟,让家里人看看也不行?你也不帮一下忙?你不要忘了,你当初仕途不顺的时候,是我娘家人出钱帮的忙,你不要忘恩负义!” “夫人!你放手,这还有客人呢,夫人,你听老夫说……”东平侯扳着安夫人的手指,两人在屋里就吵了起来。 董文看着二人,眸色一冷,转身出了屋子。 …… 后院再往里走便是府里女眷住的园子。 董文拦住一个丫头,看看左右无人悄悄塞给她一个大元宝。 丫头的眼睛马上一亮。 “我找灵小姐。” “表少爷,请稍等,奴婢帮你传话去。”收了银子的丫头喜滋滋的传话去了。 董文今天穿一身竹青色的夏衫,头整齐束于头顶,一副温文尔雅的公子模样。 安夫人的女儿安灵儿被丫头找了来,见到董文,脸色微微一红。 “表哥。” 董文正负手站在凉亭中赏着荷花。 翩翩佳公子,满塘荷色,也是一副绝美的画,安灵儿的眸色闪了闪。 “灵表妹。” 一只檀木色的长型小盒子,由董文的手塞入安灵儿的袖中。 “文表哥?”安灵儿又惊又喜,表哥竟送她东西了? 董文忽然蹙起眉来,还仰头叹息了一声。 安灵儿马上问道,“表哥是不是遇到了为难的事了?” “嗯,也不算是文的心事,而是你菁表姐的心事。”董文说道。 “菁表姐?她不是已经……”安灵儿眨眨眼,“她有心什么心事未完成的?” 董文蹙眉,一脸为难的说道,“灵儿,你有所不知啊,当初你菁表姐与奕亲王的准王妃,也就是当初的谢三小姐谢云曦有一些小误会,菁妹妹心中一直有些愧疚。 她昨晚托梦给我,想见见那位曦小姐,她说她在观月楼等着,若曦小姐去了,她心中也释然了,不会做个怨恨的鬼魂了,也能安心归天。” “世上还有托梦一说?”安灵儿眨眨眼问道。 “有,她还说灵表妹将来的夫婿一定是个文武双全,玉树临风之人。” 安灵儿抬头看了董文一眼,脸色微微一红,“那么,表哥就请曦小姐去一趟观月楼啊。” “表哥也这么想,但是,曦小姐只怕不好请。”董文偷偷拿眼看向安灵儿。 安灵儿低着头,轻轻的咬着下唇。“表哥,曦小姐跟顾太师的侄儿顾鸢,还有刑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宋雯相熟,不如,表哥去找她们二位?由她们请出曦小姐?” “灵表妹的这个主意不错,但是……表哥怎好去求一个女子?况且……我也跟她们不熟悉。” 安灵儿一听董文没有认识的女子,心下一喜,忙说道,“那……灵儿去请她们吧。” “有劳灵表妹了。”董文恭敬的行了一礼。 安灵儿拿着团扇掩唇一笑,扭身飞快地走开了。 待绕过一处花枝后,才取出董文塞入到她袖中的盒子来看。 盒子里,放着一只精美的白玉钗,钗尾刻成一朵梅花样。 安灵儿吸了一口气,眉眼一亮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董文看着她的背影,唇角露一抹冷笑。 后院的正厅,安夫人已将东平侯摁倒在地,揪着衣领气怒道,“哼,老爷,我董家的事,你究竟管不管?” 东平侯的一张老脸垮下来,安慰着安夫人,“夫人,好好说,先放为夫起来吧。” 安夫人喘了口气,“哼,同意就好好说!” “好,同意同意!”东平侯举起双手求饶。 安夫人这才将东平侯从地上拉起来,伸手拍着他身上的灰尘。 “老爷,你说话要算话!” “算话算话。”东平侯揉着一把老骨头说道。 夫人的力气可真大,可怜他的一把老骨头差点被捏碎了。 董文再次走进正厅的时候,夫妻俩已合好。 “你来的正好。”安夫人朝他点了点头。“你姑父已经同意了,不过,能不能成功,还说不好,这可得看太子的意思。” 董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朝东平侯与安夫人行了礼,“多谢姑父姑姑。家父想请姑父姑姑以及强表弟,后日一起到观月楼吃酒。”东平侯摆了摆手,“不必了。” “怎么,我娘家哥哥与侄子请你,你还不去?这是看不起我娘家的人吗?”安夫人当时就怒了。 “不是……” “不是就去!”安夫人恶狠狠的说道。 东平侯想起刚才安夫人的大拳头,脸孔扭曲了一下,只得答应着说道,“好,老夫去就是了。” 董文这才微不可察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 云曦翻了个身,头便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脯。 她闷哼了一声,鼻子被撞疼,将瞌睡也全赶跑了。 隔着薄薄的里衣,她能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的气息。 她微微眯起眼,她记得昨天下午回府时被他点了穴,她一直睡到掌灯。 吃了晚饭后,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在她的床上? 她的身子才动了一下,段奕放在她腰身上的手便收紧一分。 将她牢牢的禁锢的他的胸前。 他哑着声音说道,“再陪我睡一会儿。” 云曦抬头看向他的脸。 只见他眼圈周围的淡青色并没有完全的散去,他将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呼吸沉重,这是真累了。 她心中不禁疑惑,老皇帝派他去监工皇陵,以他从不会委屈自己的性格来看,不可能会替老皇帝卖力的做事,怎么会累成这样? 但,醒了后干躺着无疑是受罪,何况还不能动。 两人相拥,身体之间便没了空隙,云曦忍不住身子动了动,身后段奕的呼吸声便更重了。 而搂在她腰间的手也更加的用力。 两人都穿着薄薄的里衣,这样近的搂着,段奕的身体便起了反应、什么东西顶着她的腰身,还蹭啊蹭的。 见鬼,她暗道。 他如一块火石贴在她的身后,想着那日的疯狂,她的脸上不由得一红。 呼吸也随着一顿,忽然,她的身子被段奕扳了过去。 而唇上旋即一热,已被他的温热的唇覆盖了。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他闭了眼,低哑着嗓音嘟囔了一句。 紧接着,她的腰身一轻,身子已被他的大手搂起,旋即胸前一凉,原来衣扣已被挑开。 雪白的肌肤袒露在他的眼前,她忙伸手护着,而手却被他的手握住,他将头埋在她的胸前,轻轻的吻着。 “曦儿——”屋外,谢甜的声音响起。 “师祖,小姐出门了,不在屋里。”青裳的声音说道。 “怎么会?那马车还在呢。小妮子,你敢骗老娘,当心老娘罚你!”谢甜呵呵一声喝道。 段奕伸向云曦腰间的手也随之一停,同时眉尖微微挑起,睁开眼看着云曦,脸上显着无奈。 云曦低着头咕咕一笑。 但段奕的脸色却是一沉,伸手飞快的俯身上来。 云曦吓了一大跳,她压低着嗓音说道,“段奕,不可以。我姑姑在门外!” 姑姑要闯进来,谁也拦不住! “师傅!奕与曦曦正忙着,早起的习武早课,改到下午吧。”段奕忽然大声说道。 云曦的身子一僵,她咬着牙怒道,“段奕!” 他的面皮厚,可她的脸皮薄! 说他与她在床上忙着,是个人都知道在干什么! “哦?小曦儿没空?呵,呵呵呵——”谢甜在外面忽然大笑起来。“那就不打搅你们,你们继续忙啊,待会儿向老娘汇报战况!” 云曦:“……” 段奕俯身看向一脸窘迫的云曦,眉眼含笑说道,“师傅让我们继续。” “要继续你继续!”云曦咬牙,身子往床边一挪,没一会儿又被段奕捞了回来。 “谢云曦!起床了!谢枫三日后参加武举,你不给你哥哥监督着习武?”又一个声音在园子里响起来。 来的是顾非墨,云曦只觉得头好大。 白虎与玄武,还有青龙朱雀四人,根本就护不住顾非墨。 而段奕的脸则是马上一沉。 云曦却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戳他晒成蜜色的胸口,“王爷,今日府里人多,白天,真的不可以!” 她的神识已感知道了,这个院子里,除了她与段奕,还有不下十个人。 有这么多的人在,她哪里敢? 段奕一言不,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掀帐子下了床榻。 云曦拢了拢衣衫也跟着起了床,段奕的那副阴沉的模样,今天必有一人要遭殃。 她首先为顾非墨念了一声佛,爬曦园的院墙,段奕早已知道,但今日是当场捉住。 他们可千万不要打起来。 云曦朝外间喊了一声青裳。 青裳才从顾非墨的冷刀子眼光下逃脱出来,同时长出一口气。 青裳端了洗漱水进来。 云曦担心顾非墨会挑起事端,胡乱的用凉水抹了一把脸。 青裳要给云曦梳头,被段奕给赶了出去。 她无语的笑了笑,只得由他。 然后又是穿衣,都是段奕做着决定。 她一阵无语,段奕这是要将她打扮成什么样? 然后,吟霜又端进来了早点。 云曦的头往外面看去。 “这些人,都呱噪得很,不用理会!” 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吃过早点后,一起走出了屋子。 男子一身梨花白的长衫,女子一身浅紫色的羽纱裙。 如此俊美无双的二人,院中的人一时都不想错开眼来。 两个丫头守在园子里。青裳不敢看段奕,低着头说道,“主子,这顾非墨……” “顾非墨是追我来的,怎么啦?”林素衣的身子忽然一晃从一株树上跳下来。 顾非墨看了她一眼,口里哼了一声,然后对段奕说道,“找你有事,你跟我来!” 云曦不禁睁大了双眼,这二人不打了? 段奕的神色忽然沉了沉,握着云曦的手,双眼微微含笑说道,“最近事多,不能陪你,如果觉得无聊乏味了,可以回奕王府看看。” 忙,他在忙什么? 而更诡异是,顾非墨也出奇静了,关键是,他见了段奕不吵架了。 顾非墨的口里只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她后,大步朝前院走去。 段奕随后跟上,接着是青一跳出来跟上二人。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居然令顾非墨与段奕两个死对头成了朋友? …… 因为离武举比赛的日子不远了,谢枫留在府里的日子便多了起来。 谢枫在府里,赵玉娥便常常走到夏宅里来。 夏宅的后院,离着谢枫的枫园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宽敞的空地,一旁还建有凉亭,种着几株枫树。 是夏玉言特意开辟出来给谢枫练武的场地。 云曦与赵玉娥坐在凉亭里看着谢枫习武。 赵玉娥这几日的脸色又回复了往日的红润,看来,她已走出了白士林的阴影。 白士林与董菁在酒楼私会苟且的事被太子当场撞见了,董菁被拖回了太子府,一杯毒酒了结了她。而白士林是被扭送到了顺天府。 送顺天府只是走一个过场。 太子要他死,哪里会留命给他? 顺天府便以一个私盗太子秘密文书的罪砍了白士林的头。 当然,白家也没有幸免,私通外邦,走私贩卖茶叶。 全家的人都被配到了北地。 白家全部倒下,哪里还会欺负上赵玉娥。 “曦儿,你说,枫大哥会不会夺下武状元?”赵玉娥盯着正将剑舞得成一团白影子的谢枫在看。 有时是一脸的崇拜,有时又是双眉拧起,一脸的担忧。 夏宅跑腿的小丫头五月来到后宅,“小姐,有三位小姐找你和赵小姐。” 五月说着还递上了贴子。 “找我们的?”赵玉娥看了一眼五月,忙将贴子打开。 云曦往贴子的落款看去,微微眯起眼来。 刑部尚书的二女儿宋雯?顾非墨的堂妹顾鸢?东平侯的女儿安灵儿? 赵玉娥将贴子递向云曦说道,“曦儿,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们了,请她们进来说说话吧?” “好。”云曦关了贴子看向五月,请她们到前厅的小花厅里等着。 顾鸢与宋雯,安灵儿看到云曦与赵玉娥一起走出来,笑道,“瞧,俩姑嫂出来了。” “你们几个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不爱脾气的赵玉娥看着来访的三个女子笑骂道。 安灵儿也笑道,“玉娥,曦小姐,你们一个有了婚约,一个是马上要出嫁了,这以后各自有了家庭,想出来玩的机会都没有呢,不如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顾鸢说道,“主意不错,观月楼是个好地方,我今年上元佳节没有去,现在好想看看护城河的风景呢。” “哎,不如哪天去看看?”宋雯也道。 安灵儿双手捧心,两眼望天一脸的期待,“明天,明天大家都有空吧?咱们今天收拾一下,带上些笔墨到哪里作画吟诗,想想都不错呢!” 赵玉娥也心生向往,“我,我同意,曦儿,你也一起去吧。” 云曦往众人的脸上一一看去,点头道,“好。” …… 第二天一早,安灵儿,顾鸢,宋雯,已坐了马车来接云曦与赵玉娥。 五个女子坐了一辆马车到了观月楼。 大家笑笑嘻嘻的下了马车,众人说说笑笑着。 但云曦却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声响,是从观月的三楼一间屋子里传来。 那是,一声惨叫? 本院,请勿转载! 239,正德帝夜进郁府. 。 郁娇心头大惊,楚誉的神色,也是陡然一变。 西门鑫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手里的折扇,越摇得欢快了,他心中暗道,看来,他的这个消息,令二人十分的震惊。 瞧,他们的脸色齐齐大变。 没准啊,楚誉会加钱给他。 西门鑫越想越得意。 “说具体些,这个消息,你是怎么听来的?”楚誉的眸光中,寒意渐甚,“我要知道,事情只是传说,还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他早就知道正德帝风流成性,四处留情,从正德帝不停骚扰长宁郡主一事上,就看出来了。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德帝敢胆大得给永安侯戴绿帽子,郁文才卖老婆求官求地位,永安侯却不缺地位。 他就不怕永安侯老羞成怒? 西门鑫笑得得意,桃花眼角勾起,风流无比,“当然是真的,要是假的,九儿会嫁给景昀。啊呸呸呸呸!要是假的,现在来个雷劈死我。” 他真是脑子抽疯了,拿九儿誓,九儿能配景昀?不不不,景昀哪里配得上九儿? 老男人一个! 郁娇见他着狠誓,眸光沉了沉。 西门鑫的誓言这般狠毒,可见,他说的并不是慌话了,事情一定是真的了。 “那就快说!”楚誉催促着他。 “你们两个听好了……”他说了一句,眼珠子马上转了转,又道,“五千两太少。” “不加价!”楚誉冷嗤,“要就拿去,等黑水回来,你信许一文钱也拿不到了。” “楚誉,你个抠门的!”西门鑫跳起脚来,咬牙切齿。 “省下来给媳妇。”楚誉面不改色,心不跳,“能抠则抠。”说完,看了眼郁娇。 意思是说,我抠来的钱,都是给你的。 郁娇:“……”她不缺钱,好不? 西门鑫气急,“钱多了当心砸死你!” “钱多有钱多的用处,你这穷人加单身汉子是永远不明白的。”楚誉闲闲说道,“整个大齐国给本王,本王也会嫌少!” 西门鑫彻底无语,“本大少服了你了!”他彻底泄气了,“行了行了,五千就五千吧。”总比一文钱都拿不到要好。 他真怕黑水打听了消息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虽然裴元志为人警觉,但是,不是还有个二愣子姑娘江元杏吗? 江元杏要是将事情真相嚷给了黑水听,好吧,他的五千银子就飞了。 西门鑫想到这里,觉得不能因小失大,便将刚才听到的,看到的,给了郁娇和楚誉听。 从他如何进了裴家别庄,到如何离了裴家别庄,其间什么人什么表情,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动作,一件一宗说了个清楚明白。 郁娇和楚誉对视一眼,两人均未说话。 “怎样?我有没有撒谎?”西门鑫笑得得意。 一张长得跟女子似的脸,越显得妖娆,桃花眼角微勾,似要将人的魂儿勾走。 这双眼,也幸好是看着他。楚誉心道,敢这般看郁娇,他会挖了西门鑫的眼! 楚誉听完西门鑫的诉说,冷冷一笑,眸光微缩。 郁娇却笑了笑,淡淡道,“原来——” 她心中冷嗤。 她到今天才终于明白,那裴元杏为何恨着林婉音,在林婉音死后,常常用最恶毒的话,诅咒着林婉音。 林婉音的冤屈已经真相大白了,但裴元杏依旧说林婉音是水性扬花的女人,还说,谁喜欢裴元志,就会恨谁。 林婉音活着的时候,裴元杏也曾不止一次的,暗中算计过林婉音。 她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裴元杏那么好,裴元杏还要害她? 原来,裴元杏叫江元杏,并不是裴元志的妹妹,只是个隔了好几层关系的远房姨表妹。 不是至亲的兄妹,当然是可以喜欢裴元志了,也当然会恨上其他的女人了。 还有裴元志,他密谋所谓的大事,难道是想,爬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他也配? “呵——”楚誉忽然冷笑一声,“那又怎样?” 他神色冷峻,并不在意的样子。 西门鑫“啪”的一声,收了折扇,然后飞快地往楚誉跟前走了两步。 他狠狠地眨眨着眼睛,“楚誉,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说,那又怎样?你你你……,太自大了,会吃亏的。” 楚誉冷笑,“这不是自大,这是事实。之前呢,他是本王的表侄儿,现在呢,成了本王的亲侄儿,变来变去的,仍是晚辈!还不是一样的见了本王要行跪礼?嗯,没准呢,跪的机会还要更多。” 西门鑫一愣,没一会儿又笑了起来,“嘿,对呀,本大少怎么没有想到呢?对对对,他胆子再大,还敢对亲叔叔下黑手?就不怕世人耻笑他?” 郁娇可没有楚誉那般神色轻松。 她眉头微蹙,说道,“楚誉,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就不一定有效果了。” 她和楚誉的计划是,给裴元志安一个私做火弹的罪,但如果他是皇子的话,正德帝不一定会罚他。 现在想想,也难怪裴元志胆大得敢害死林婉音和林伯勇了,原来是有人给他撑腰,也难怪,林伯勇的死,会不了了之了。 因为,有裴元志参与其中,正德帝在这个案子上,当然是和着稀泥了。 一对忠心的臣子父女,哪里比得了亲儿子亲呢? 可是,事情哪能这样算了? 这次扳不倒裴元志,她还有下次,只要她活着,必跟裴元志斗到底! 楚誉见郁娇蹙眉忧心,他握了握她的手,淡然一笑,“娇娇,不管上头那人罚不罚他,这件事,一定得做。” 郁娇看向他,点了点头,“你将事情都准备好了,箭已上弦,哪有放弃的理?再说了,不试一试,怎知不行?对不对?” 楚誉冷笑,“对!一次不行,来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四次,总之呢,绝不会罢休!这朝中,也不尽是裴家人说了算,这齐国的天下,也不尽是那个人说了算!” 西门鑫见他二人说着说着,又拉起了小手,他甩着袖子,一直咳咳咳着。 “我没瞎!”明知他家小九儿还不理他,让他一直干着急着,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夜里梦里只能想想,也越想越伤心,偏偏这两人公然在他面前拉小手气他。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能拉小手了不起吗? 不拉小手会死人吗? 楚誉淡淡扬眉,微带得意地看着他,那脸上的表情写的分明是,我就炫耀了,怎么着? 你打我呀? 自己没眼力见跑来找奚落,活该。 楚誉现在十分不想看见西门鑫,因为天色很晚了,便站起身来,拉着郁娇往后堂走。 西门鑫更气了,“……”扇子摇得飞快,扯着嗓子在后面大声道,“我看中了这宅子里的一间小院,里头种着几株芍药花的那间,我去住了哈。” “随你,太阳出来之前,你若出院子门的话,那五千两就没了。”楚誉没回头看他,淡淡扔了一句给西门鑫。 西门鑫朝楚誉狠狠瞪一眼,摇摇扇子转身就走,口里冷笑道,“呵,这是防着本大少去偷看你们亲热?了不起啊!本大少如今,银子最重要!谁稀罕看你?” 楚誉耳力好,凉凉说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西门鑫:“……” 郁娇被楚誉带到了后堂,穿过后堂的后门,一直往后面走,也不知经过了几处弄堂,几处小花园,便到了一处清幽的小园前,园子门半开着,隐隐听到里头有流水的声音。 “怎么会有声音?”郁娇好奇问道。 “是山泉水的声音。”楚誉说道,“进去看看吧,这是当初,父皇和母后一起住过的屋子。因为紧挨着后山,有山泉水留下,所以,这处园子,到了夏季,很是清凉。” 郁娇点了点头,跟着楚誉一起进了园子。 有小路蜿蜒向前,楚誉右手牵着郁姣,左手手里,捏着一粒夜明珠来照明。 绕过几处花树,便到了正屋,正屋的一侧,果然可见有山泉水从后山往下流,在正屋的一侧,积成一汪潭水。潭水池一侧,有个口子,水溢出后,又往前方流去。 “这泉水,冬暖夏凉。”楚誉道。 “嗯。”郁娇点头。 才点头,她便觉得忽然身子一轻,楚誉竟将她抱了起来。 郁娇的脸色一红,死死抓着楚誉的胳膊,低怒道,“你带我去哪儿?一起进水里,不好吧?” 虽然,楚誉恐吓西门鑫,若西门鑫跑出他住的小园门,那五千两的银子就没有了,但是万一,西门鑫不想要五千的银子,而是跑来他们这里偷看,她不得被西门鑫笑死? “天黑,潭边的石块上又长了青苔,我担心你走下去会滑倒而摔跤,娇娇,你想什么呢?” 郁娇,“……”她狠狠瞪一眼楚誉,“楚誉,是你想什么吧?我是担心西门鑫跑来了,取笑我而已。” 楚誉却闲闲说道,“放心吧,这处庄子,四处是机关,他进得了小园,但想出来,却难了。因为那园子的机关,是看太阳的,没有太阳,人一进了园中,就不会开屋子的门。” “要是遇上了接连几天的下雨天呢?”郁娇问道。 “那就自认倒霉了,樱园主人不开门,闯入者会一直被关在屋内。” 郁娇无语:“……”心中则在沉思,先帝建立这处庄子,真是煞费苦心了。 有了机关屋子关住西门鑫,楚誉放心和郁娇去洗泉水浴。 郁娇想将他赶走,却赶不走,心中无可奈何,进了这里,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好了。 “娇娇,我帮你更衣。” 郁娇:“……”她低怒道,“这不是更衣,这是脱衣。” “脱了再穿。” …… 郁家别庄前面的道上,有一马车,疾驰而来,最后,在庄子门前缓缓地停下了。 “公子,到了。”小车夫朝车里轻轻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从车中走下一位白衫公子。 马车头的马灯,将他的身影拉得瘦长,朦朦的笼灯中映照下,清楚可见,这是位仪容俊美,如谪仙般的男子。 他眯着眼,眸光清冷看着正从庄子里跳出来的,一只灰褐的小东西。 “郁娇呢,在里面吗?” 小东西正是灰宝,它是从郁家别庄里跑出来,准备去寻郁娇的,冷不防,被刚刚到来的左青玄给逮住了。 灰宝吓得身子抖。 “主主主……主人,她不不不不在在在。” “你怎么将郁四小姐跟丢了?”左青玄声音冷冷,目光毫无温度看着灰宝。 灰宝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了,它哼哼吱吱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去找,如若再跟丢了,本公子会将你炖了,熬汤喝。”左青玄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然后,他松开手,惊吓过度的灰宝,一蹦老高,窜进夜色里,寻郁娇去了。 左青玄这才走进了马车,“走。” 车夫长风点了点头,“是。”马车跟着灰宝去寻郁娇去了。 …… 丰台县城里,几方人各自在盘算着自己的将来,形式剑拔弩张。 更互相派人,监视着对方。 一百多里远的京城里,却是一派祥和。 长街寂静。 皇宫西角门处,有一个穿一身黑披风的男子,和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走出宫门来。 守门的两个太监,朝那两人点了点头,很快将宫门关上了。 那个佝偻着身子的中年男子,披着黑披风的黑衣男子,坐进早已停在宫墙一侧多时的马车里。 马车很普通,是那种丢入人群里,也找不到的那一种。 黑披风男子坐进了马车后,佝偻的男子才敢小声地开口,“皇上,现在去哪儿?” “去郁府。”黑披风的男子,正是正德帝,声音清冷。 佝偻身子的男子,正是正德帝身边的大太监,王贵海。 王贵海愣了愣,还是应了一声,“是。”亲自将马车赶了出去。 马车里,正德帝的神色,冷如寒霜,他要问问长宁,为什么不说,是跟了别的男人? 郁文才这个老混蛋,对于当年的事情,究竟知道得有多少?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这个最主要的人,却不知道? 这可真打脸! 本院,请勿转载! 240 。 郁娇心头大惊,楚誉的神色,也是陡然一变。 西门鑫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手里的折扇,越摇得欢快了,他心中暗道,看来,他的这个消息,令二人十分的震惊。 瞧,他们的脸色齐齐大变。 没准啊,楚誉会加钱给他。 西门鑫越想越得意。 “说具体些,这个消息,你是怎么听来的?”楚誉的眸光中,寒意渐甚,“我要知道,事情只是传说,还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他早就知道正德帝风流成性,四处留情,从正德帝不停骚扰长宁郡主一事上,就看出来了。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德帝敢胆大得给永安侯戴绿帽子,郁文才卖老婆求官求地位,永安侯却不缺地位。 他就不怕永安侯老羞成怒? 西门鑫笑得得意,桃花眼角勾起,风流无比,“当然是真的,要是假的,九儿会嫁给景昀。啊呸呸呸呸!要是假的,现在来个雷劈死我。” 他真是脑子抽疯了,拿九儿誓,九儿能配景昀?不不不,景昀哪里配得上九儿? 老男人一个! 郁娇见他着狠誓,眸光沉了沉。 西门鑫的誓言这般狠毒,可见,他说的并不是慌话了,事情一定是真的了。 “那就快说!”楚誉催促着他。 “你们两个听好了……”他说了一句,眼珠子马上转了转,又道,“五千两太少。” “不加价!”楚誉冷嗤,“要就拿去,等黑水回来,你信许一文钱也拿不到了。” “楚誉,你个抠门的!”西门鑫跳起脚来,咬牙切齿。 “省下来给媳妇。”楚誉面不改色,心不跳,“能抠则抠。”说完,看了眼郁娇。 意思是说,我抠来的钱,都是给你的。 郁娇:“……”她不缺钱,好不? 西门鑫气急,“钱多了当心砸死你!” “钱多有钱多的用处,你这穷人加单身汉子是永远不明白的。”楚誉闲闲说道,“整个大齐国给本王,本王也会嫌少!” 西门鑫彻底无语,“本大少服了你了!”他彻底泄气了,“行了行了,五千就五千吧。”总比一文钱都拿不到要好。 他真怕黑水打听了消息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虽然裴元志为人警觉,但是,不是还有个二愣子姑娘江元杏吗? 江元杏要是将事情真相嚷给了黑水听,好吧,他的五千银子就飞了。 西门鑫想到这里,觉得不能因小失大,便将刚才听到的,看到的,给了郁娇和楚誉听。 从他如何进了裴家别庄,到如何离了裴家别庄,其间什么人什么表情,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动作,一件一宗说了个清楚明白。 郁娇和楚誉对视一眼,两人均未说话。 “怎样?我有没有撒谎?”西门鑫笑得得意。 一张长得跟女子似的脸,越显得妖娆,桃花眼角微勾,似要将人的魂儿勾走。 这双眼,也幸好是看着他。楚誉心道,敢这般看郁娇,他会挖了西门鑫的眼! 楚誉听完西门鑫的诉说,冷冷一笑,眸光微缩。 郁娇却笑了笑,淡淡道,“原来——” 她心中冷嗤。 她到今天才终于明白,那裴元杏为何恨着林婉音,在林婉音死后,常常用最恶毒的话,诅咒着林婉音。 林婉音的冤屈已经真相大白了,但裴元杏依旧说林婉音是水性扬花的女人,还说,谁喜欢裴元志,就会恨谁。 林婉音活着的时候,裴元杏也曾不止一次的,暗中算计过林婉音。 她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裴元杏那么好,裴元杏还要害她? 原来,裴元杏叫江元杏,并不是裴元志的妹妹,只是个隔了好几层关系的远房姨表妹。 不是至亲的兄妹,当然是可以喜欢裴元志了,也当然会恨上其他的女人了。 还有裴元志,他密谋所谓的大事,难道是想,爬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他也配? “呵——”楚誉忽然冷笑一声,“那又怎样?” 他神色冷峻,并不在意的样子。 西门鑫“啪”的一声,收了折扇,然后飞快地往楚誉跟前走了两步。 他狠狠地眨眨着眼睛,“楚誉,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说,那又怎样?你你你……,太自大了,会吃亏的。” 楚誉冷笑,“这不是自大,这是事实。之前呢,他是本王的表侄儿,现在呢,成了本王的亲侄儿,变来变去的,仍是晚辈!还不是一样的见了本王要行跪礼?嗯,没准呢,跪的机会还要更多。” 西门鑫一愣,没一会儿又笑了起来,“嘿,对呀,本大少怎么没有想到呢?对对对,他胆子再大,还敢对亲叔叔下黑手?就不怕世人耻笑他?” 郁娇可没有楚誉那般神色轻松。 她眉头微蹙,说道,“楚誉,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就不一定有效果了。” 她和楚誉的计划是,给裴元志安一个私做火弹的罪,但如果他是皇子的话,正德帝不一定会罚他。 现在想想,也难怪裴元志胆大得敢害死林婉音和林伯勇了,原来是有人给他撑腰,也难怪,林伯勇的死,会不了了之了。 因为,有裴元志参与其中,正德帝在这个案子上,当然是和着稀泥了。 一对忠心的臣子父女,哪里比得了亲儿子亲呢? 可是,事情哪能这样算了? 这次扳不倒裴元志,她还有下次,只要她活着,必跟裴元志斗到底! 楚誉见郁娇蹙眉忧心,他握了握她的手,淡然一笑,“娇娇,不管上头那人罚不罚他,这件事,一定得做。” 郁娇看向他,点了点头,“你将事情都准备好了,箭已上弦,哪有放弃的理?再说了,不试一试,怎知不行?对不对?” 楚誉冷笑,“对!一次不行,来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四次,总之呢,绝不会罢休!这朝中,也不尽是裴家人说了算,这齐国的天下,也不尽是那个人说了算!” 西门鑫见他二人说着说着,又拉起了小手,他甩着袖子,一直咳咳咳着。 “我没瞎!”明知他家小九儿还不理他,让他一直干着急着,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夜里梦里只能想想,也越想越伤心,偏偏这两人公然在他面前拉小手气他。 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能拉小手了不起吗? 不拉小手会死人吗? 楚誉淡淡扬眉,微带得意地看着他,那脸上的表情写的分明是,我就炫耀了,怎么着? 你打我呀? 自己没眼力见跑来找奚落,活该。 楚誉现在十分不想看见西门鑫,因为天色很晚了,便站起身来,拉着郁娇往后堂走。 西门鑫更气了,“……”扇子摇得飞快,扯着嗓子在后面大声道,“我看中了这宅子里的一间小院,里头种着几株芍药花的那间,我去住了哈。” “随你,太阳出来之前,你若出院子门的话,那五千两就没了。”楚誉没回头看他,淡淡扔了一句给西门鑫。 西门鑫朝楚誉狠狠瞪一眼,摇摇扇子转身就走,口里冷笑道,“呵,这是防着本大少去偷看你们亲热?了不起啊!本大少如今,银子最重要!谁稀罕看你?” 楚誉耳力好,凉凉说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西门鑫:“……” 郁娇被楚誉带到了后堂,穿过后堂的后门,一直往后面走,也不知经过了几处弄堂,几处小花园,便到了一处清幽的小园前,园子门半开着,隐隐听到里头有流水的声音。 “怎么会有声音?”郁娇好奇问道。 “是山泉水的声音。”楚誉说道,“进去看看吧,这是当初,父皇和母后一起住过的屋子。因为紧挨着后山,有山泉水留下,所以,这处园子,到了夏季,很是清凉。” 郁娇点了点头,跟着楚誉一起进了园子。 有小路蜿蜒向前,楚誉右手牵着郁姣,左手手里,捏着一粒夜明珠来照明。 绕过几处花树,便到了正屋,正屋的一侧,果然可见有山泉水从后山往下流,在正屋的一侧,积成一汪潭水。潭水池一侧,有个口子,水溢出后,又往前方流去。 “这泉水,冬暖夏凉。”楚誉道。 “嗯。”郁娇点头。 才点头,她便觉得忽然身子一轻,楚誉竟将她抱了起来。 郁娇的脸色一红,死死抓着楚誉的胳膊,低怒道,“你带我去哪儿?一起进水里,不好吧?” 虽然,楚誉恐吓西门鑫,若西门鑫跑出他住的小园门,那五千两的银子就没有了,但是万一,西门鑫不想要五千的银子,而是跑来他们这里偷看,她不得被西门鑫笑死? “天黑,潭边的石块上又长了青苔,我担心你走下去会滑倒而摔跤,娇娇,你想什么呢?” 郁娇,“……”她狠狠瞪一眼楚誉,“楚誉,是你想什么吧?我是担心西门鑫跑来了,取笑我而已。” 楚誉却闲闲说道,“放心吧,这处庄子,四处是机关,他进得了小园,但想出来,却难了。因为那园子的机关,是看太阳的,没有太阳,人一进了园中,就不会开屋子的门。” “要是遇上了接连几天的下雨天呢?”郁娇问道。 “那就自认倒霉了,樱园主人不开门,闯入者会一直被关在屋内。” 郁娇无语:“……”心中则在沉思,先帝建立这处庄子,真是煞费苦心了。 有了机关屋子关住西门鑫,楚誉放心和郁娇去洗泉水浴。 郁娇想将他赶走,却赶不走,心中无可奈何,进了这里,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好了。 “娇娇,我帮你更衣。” 郁娇:“……”她低怒道,“这不是更衣,这是脱衣。” “脱了再穿。” …… 郁家别庄前面的道上,有一马车,疾驰而来,最后,在庄子门前缓缓地停下了。 “公子,到了。”小车夫朝车里轻轻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从车中走下一位白衫公子。 马车头的马灯,将他的身影拉得瘦长,朦朦的笼灯中映照下,清楚可见,这是位仪容俊美,如谪仙般的男子。 他眯着眼,眸光清冷看着正从庄子里跳出来的,一只灰褐的小东西。 “郁娇呢,在里面吗?” 小东西正是灰宝,它是从郁家别庄里跑出来,准备去寻郁娇的,冷不防,被刚刚到来的左青玄给逮住了。 灰宝吓得身子抖。 “主主主……主人,她不不不不在在在。” “你怎么将郁四小姐跟丢了?”左青玄声音冷冷,目光毫无温度看着灰宝。 灰宝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了,它哼哼吱吱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去找,如若再跟丢了,本公子会将你炖了,熬汤喝。”左青玄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然后,他松开手,惊吓过度的灰宝,一蹦老高,窜进夜色里,寻郁娇去了。 左青玄这才走进了马车,“走。” 车夫长风点了点头,“是。”马车跟着灰宝去寻郁娇去了。 …… 丰台县城里,几方人各自在盘算着自己的将来,形式剑拔弩张。 更互相派人,监视着对方。 一百多里远的京城里,却是一派祥和。 长街寂静。 皇宫西角门处,有一个穿一身黑披风的男子,和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走出宫门来。 守门的两个太监,朝那两人点了点头,很快将宫门关上了。 那个佝偻着身子的中年男子,披着黑披风的黑衣男子,坐进早已停在宫墙一侧多时的马车里。 马车很普通,是那种丢入人群里,也找不到的那一种。 黑披风男子坐进了马车后,佝偻的男子才敢小声地开口,“皇上,现在去哪儿?” “去郁府。”黑披风的男子,正是正德帝,声音清冷。 佝偻身子的男子,正是正德帝身边的大太监,王贵海。 王贵海愣了愣,还是应了一声,“是。”亲自将马车赶了出去。 马车里,正德帝的神色,冷如寒霜,他要问问长宁,为什么不说,是跟了别的男人? 郁文才这个老混蛋,对于当年的事情,究竟知道得有多少?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这个最主要的人,却不知道? 这可真打脸! 本院,请勿转载! 241,长宁报复正德帝 赏菊宴也是才艺比试大会。 有一出比试是在菊花图上,即兴写一首菊花诗。 他收到的是一副墨菊图,当时,他怀着对未来生活未来权贵的向往,即兴写了一首咏菊诗。 遣词造句,用得澎湃激昂。 没想到,只是一时的抒感想,竟一举夺了冠,一时让他名声大振。 李皇后称赞,菊花图和咏菊诗是绝配。 并说,要厚赏二人。 当宫女们喊出墨菊的画者时,他一时惊讶了,原来墨菊图是长宁的画作。 他没想到,长宁还是个才女。 但当时的长宁,高高在上,虽然他同她站在一排,站得极近,但长宁自始至终,都未曾看他一眼,更不可能对他说话了。 再后来,他考上了状元,满以为,长宁会看他一眼吧,但让他失望了,长宁的目光,竟在看一个别国人。 那是来大齐国参与国事商议的,北苍国摄政王玉衡。 年轻的摄政王,俊美翩然,身份高贵,其风采盖过了大齐国所有的青年才俊,将当时只是大皇子的正德帝,也比下去了。 他一个穷乡来的新科状元,在那玉衡的面前,犹如一个跳梁的小丑。 但好在,玉衡不懂风情,看不懂长宁含情的目光,只在大齐国京城呆了一天,就匆匆离去。 而他的好运,从此开始。 他先是得到了冷家庶女的求爱,冷家门第虽不高,但是,因是医正世家,朝中也有不少人,敬着冷家,他通过冷玉锦,渐渐地认识了朝中更多的权贵。 再有一天,他现长宁独自进了一间茶馆,他便给了一笔钱,给那茶馆的掌柜,要他卖出茶馆,而他呢,悄悄地放了一把火。 茶馆的人,早已被那掌柜清退,长宁无人相救,惊慌之中时,他正好出手。 自此,长宁注意到了他这个“英雄”。 没过多久,当时是大皇子妃的李皇后找到了他,说想给他和长宁牵线。 他当然是欣喜了。 在李皇后的撮合之下,他又和长宁见了面,长宁说,也不是很讨厌他。 于是,长宁便下嫁了。 可又谁想得到,平南王刚刚应允了长宁和他的婚事,先帝刚刚颁了长宁的婚书,当时只是大皇子的正德帝竟找到郁府来了。 正德帝说,若他敢碰长宁的一角衣袖,一根头丝的话,便让整个郁府,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又通过其他途径得知,正德帝本想娶长宁的,不知为何,长宁死活不同意嫁正德帝,便看上了他。 而且,李皇后也十分介意正德帝看上其他的女人,才卖力的为长宁的婚事奔波着。 他这才得知,他被李皇后利用了一把。 李皇后不想正德帝娶长宁,便设法将长宁嫁给了他。 自己的正妻,是人家两口子斗气算计塞来的,叫哪个男人知道了,能有好心情? 从此,他厌恶起了长宁,他故意在长宁大婚那天,去见冷玉锦。 冷玉锦也有意地勾引他,他佯装不知情,同冷玉锦肆意欢好了一场。 打了高高在上,一直敢小瞧他的长宁的脸。 再后来,正德帝总借着同他议国事的机会,来郁府会长宁。 反正呢,他不喜欢长宁郡主。 正德要见,就让正德帝去见好了。 每回正德帝见了长宁之后,他总会收到赏赐,何乐而不为呢? 十四年前的一天晚上,王公公悄悄来了府里来见他,送给他一包药粉,要他次日一早悄悄放入长宁的饮食里。 他找了大夫来辨认,现那是一包合欢散。 次日是正德帝大公主的满月宴席,长宁会在上午进宫赴宴, 长宁身边的辛妈妈是个精细之人,不好糊弄。 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用那包放入吃食里的合欢散,而是在长宁坐的轿子里,熏起了合欢香 本来呢,长宁喜欢坐马车出行,但这样一来,长的侍女阿辛也会跟坐在马车里。 有阿辛在,合欢香会很快被现。 他便让府里的人,悄悄在长宁的马车上做了手脚。 长宁的马车走到一半路时,忽然坏了,无法,长宁只好坐了随后从府里抬来的轿子。 轿子窄小,只能容一人坐下。 阿辛便跟在轿子一侧,轿中独自坐长宁。 长宁不会武,只是个普通的妇人,根本现不了轿中的合欢香。 中了合欢香的长宁,一个时辰后,药性作了。 他顺顺利利地将长宁送给了正德帝,当然,正德帝破例提升他为丞相。 反正长宁也不喜欢他,他不如,拿来所用。 唯一叫他憋屈的是,长宁居然给正德帝生了个女儿。 哼,那个郁娇,简直是他的克星,总给他惹事。 想着往事,不知不觉之中,郁文才已经走到了静园的园子门口。 让他意外的是,他没有看到正德帝,而是听到了静园里,响着的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郁文才眯了下眼,怎么回事? 长宁的侍女,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同正德帝的人打起来? 这不是给他惹事吗? 郁文才的脸色,攸地一沉,他取出袖中的钥匙,去开静园的大门。 …… 静园中,辛妈妈和王一,正围着正德帝的随侍王贵海在厮杀。 “哪来的阉狗?识相的话,快滚,数到一二三不滚的话,小爷我拔了你的裤子,将你吊城头上去示示众。”王一一边打斗,一边怒骂道。 王家四兄弟是楚誉的人,誉亲王府的人,跟楚誉的性格一样,全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王贵海是正德帝身旁的大太监,可是五品的官职,被王一骂得嘴都气歪了,脸也铁青一片。 王一又看到站在门口树下的正德帝,他的眼珠子一转,讽笑道,“喂,那边站着的老头子丑八怪,哪来的?就那你丑样儿,还敢进丞相府偷东西。快不快滚?滚慢了,小爷我一样的拔了你的裤子,将你吊到城头上去!” 正德帝哪里受过这般的辱骂?刚要回骂一句“大胆刁民,朕是皇帝”的话来,现自己站在静园里,便忍住了。 皇帝半夜三更时进了长宁的园子,于他的名声可不好。 于是,正德帝只好生生的忍着,心中则在骂道,“该死的郁文才,怎么还不来?他居然被人当成了贼子!” 郁文才想来帮他,但是呢,他正拿钥匙开门之际,冷不防被人敲了一下后脑勺,嘴巴不能说,手腿一下子软了。 那人不解恨,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郁文才身子一歪,倒花草里去了。 夏季的夜晚,花草里蚊虫较多,没一会儿,郁文才的脸上,就被咬了好几下。 他心中又怒又气,这是谁敢踢他? 这府里哪个蠢货护卫踢的他? 因为郁文才一直不出现,辛妈妈和王一几个,一直围着王贵海在厮杀,手里丝毫不留情面。 王贵海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是,辛妈妈一方人多,没过多长时间,王贵海就败下阵来,被王一踩倒在地。 “现在,轮到你了。”王一盯着正德帝阴阴一笑。 正德帝一下子吓傻眼了。 他袖子一甩,大怒道,“你们想干什么?朕是皇帝,是当今天子正德帝!” 王一皱了下眉头,对辛妈妈说,“辛妈妈,我是玉皇大帝,他是正德帝,我们两个,谁的官大?” 正德帝眯了下眼。 辛妈妈知道,这个叫王一的,肚里坏水最多的护卫,是想狠狠地骂骂正德帝的意思。 反正呢,长宁说往死里打正德帝,便由着王一骂好了,惹着了正德帝大怒,正好借机下死手打。 “当然是你大,你管天,他管地。天比地大。”辛妈妈说道。 王一装疯,“太好了!呵!我说,正德帝,你管地,我管天,我比你大,快来给我磕头!” 正德帝气得胡子乱颤,“你,你,你你,你个疯子,我是人间皇帝,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那玉皇大帝,是虚的,是看不见的。” 王一抓着正德帝的手,往自己脸上摸摸,“看,我是不是看不见?” 正德帝,“……”气得要要血了,长宁的园中,几时来了几个疯子? “不说是不是?”王一大怒,“我不玩了,你是坏人!来呀,一起打坏人啊!” “来了,人间皇帝不跪玉皇大帝,就该打!”几个人一起起哄。 几双拳头一起伸来。 打得正德帝连连哀嚎。 王贵海想来救正德帝,被王一补了一脚,将王贵海打昏在地。 而正德帝的武功,只是些花拳绣腿,哪里打得过王一几个? 没过一会儿,正德帝被打得昏死过去。 “活该!看你下回还敢不敢来?”王一往正德帝身上,啐了一口。 辛妈妈马上往卧房来请长宁,“郡主,那主仆人已经打昏了。” 长宁推开窗子,声音冷洌,“按刚才我说的行动!” “是!”王一听得吩咐,眼睛都亮了几分。 …… 很快就到了次日一早。 早起上街的人们,或是上早朝经过郁府府门的人们,纷纷停步观看。 “呀,这……这妇人不是丞相大人的平妻,锦夫人吗?这个男人是……” “不认识,有些面熟。” “你没看到那上面写着什么吗?锦夫人敢私下同男子约会,已被郁丞相赶出来了。” “可怜的郁丞相,平妻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给他戴了绿帽子。” “是呀,是呀,看,还穿着沾了露水的衣衫,可见,是昨晚被赶出来的。” 锦夫人和正德帝,一个只穿着亵衣亵裤,一个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大裤衩。 两人被人点了穴,扔在郁府府门的一侧。 锦夫人气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昨晚睡得好好的,是谁将她打昏,弄到府门前来的?还脱了她的衣衫,让她往后如何做人? 更气的是正德帝,他还担心被人认出来,一直低着头,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是呢,还是有人认出了他来。 “咦,这位男子,好像是……”有人撩起正德帝垂于脸颊一侧的一缕头,大吸了一口气。 但话只说了一半,不敢再说了。 他忙拿眼看向另一人,另一人同样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两位是住在附近的官员,准备上朝时,看到这里围着不少人,便下了轿子来看。 这一看不打紧,两人是又惊又慌。 于是,他们便上前抢人。 但被王二拦住了。 “干什么?这二人敢在府里行苟且之事,难道不该罚?”王二冷笑。 长宁郡主早就提醒了他们,当心有人强行带走正德帝,那样一来,正德帝就处罚不了。 于是,长宁郡主便让他和王三守在府门口,不准有人带走正德帝。 那两个官员说道,“这一定是误会了,这人是我们的一位熟人呢,作风最正派,怎会做这等事?这样吧,我们出钱,你们放人,我们出一万两。” “不行,我们府上不缺一万两银子,我们是要借此来,整顿整顿家风!”王二说什么也不同意那二人带人走。 两个官员气得脸都黑了。 王三狡猾,笑道。“其实呢,我们也不是非要罚他不可,在下看你们也是朝中官员,定是信得过的人,这样吧,你们说说,他的真实身份,在下们就放人。” 两个官员傻眼了,这……这能说吗? 好嘛,正德帝宵想臣子之妻,被抓了个现形,还被暴揍了一顿。 王三见二人吱吱唔唔着,马上怒了,“说不出名字来,还叫什么熟人?不放人?”又叫过两个小厮,“快砸倒奸夫淫妇!” “打死奸夫淫妇!”有人起哄起来,“替丞相大人讨回公道。” 很快,数不清的番茄,臭鸡蛋,臭鞋子如雨点般,砸到了二人的脸上和身上。 正德帝那个气啊! 锦夫人不知和他跪在一起的是谁,因为正德帝早在静园时,已被辛妈妈和王一几人,一起暴揍过,披头散着,又是侧坐在锦夫人一侧,锦夫人根本看不到正德帝的脸。 “都是你这个混蛋害的老娘,老娘饶不了你!老娘清清白白的,正睡着觉呢,醒来就到了这里了,几里同你私会过?不要脸的王八蛋!”锦夫人咆哮着大骂道。 然后呢,锦夫人拿身子一撞,将正德帝撞翻在地。手脚无力,但是牙还好,她扑上前就咬。 “老娘咬死你!” ------题外话------ 上一章已修正,但是因为错过了审核的时间,只能明天上午看。如果看到有标题了,就是修正过了。 抱歉了,大家。()《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仅代表作者秋烟冉冉的观点,如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242,惊吓中的郁文才 锦夫人本身就穿得少,这般疯了一样扑上前撕咬着正德帝,犹如两团白花花的肉缠绞在一起。 两人的年纪都已不小,身上满是赘肉,身子一晃,肉跟着一弹,毫无美感。 但看热闹的人,哪里又嫌弃这些? 哪怕是两只猪打架,也会看个津津有味。 一个个还哄笑着,拍手叫好。 “嘿,是不是要来场活春宫呀?” “来呀来呀,我们给赏钱。” “一两银子,来一场怎样?” “二两银子来一场!” “我出十两,快快干起来啊!” “哈哈哈——” 正德帝心中那个气啊,恨不得将锦夫人打成肉酱,但他动不了,没法动手打人,只好干生闷气。 他总不能跟锦夫人打起来。 于是呢,他就被锦夫人咬了好几口。 王一他们四个是悄悄来的丞相府,而且一直暗守在长宁郡主的静园里,因此,郁府里的仆人们,并不认识他们四人。 加上他们几个恶狠狠的样子,看着都让人感到感怕,更别说敢上前跟他们理论抢人了。 而锦夫人只是个被关了禁闭的平妻,郁老夫人和郁文才一直厌恶着她呢,正德帝又被打得看不清原样子,所以,丞相府的仆人,没有一人前来为他们二人说话。 任由正德帝和锦夫人,被围观的人奚落嘲讽着。 锦夫人的两个女儿,郁二小姐郁惜月和郁三小姐郁明月也被罚禁足,抄写《女戒》,根本出不了园子。听到身边侍女来汇报,说锦夫人被人脱了衣衫罚跪在门口,理由是与府外的男子私会,两人是又惊又慌,想去看看锦夫人,可出不了府门。 “快去通知二少爷。”郁惜月慌忙吩咐着身边的侍女。 郁二少爷郁人杰,知道消息比郁家姐妹还要早些。 他的小厮告诉他消息时,他吓了一大跳,几乎是飞奔着前去查看的情况。 他没敢走到近前去看,只站在府门的一侧,悄悄地看了几眼,可不是吗? 那个只穿着亵衣亵衫,披头散,光胳膊光腿的中年妇人,正是他的母亲锦夫人。 他知道母亲不会做出这等,同府外男子私会的事来,就算真有,父亲也不会傻到在府外罚母亲,这样说来,母亲一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有人故意羞辱母亲,栽赃父亲。 可是事情已经生了,母亲已被人认了出来,他哪里敢上前相认? 郁人杰要面子,咬了咬牙,不敢去认,转身进了屋里。 “老爷呢?”郁人杰问着身边的小仆。 这么大的事,父亲是怎么想的? 郁人杰很担心,因为母亲的事,他会被郁文才一并恨着。 “不知道呢,大家都没看见。”小仆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管家早就去寻老爷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郁文才昨晚独自一人前来静园,准备向往常一样,引着正德帝去见长宁郡主,但是呢,他连静园的门都没有进,就被长宁下令打昏了。 郁文才被扔进了静园前方的草丛里。 因为郁文才下令,不准府里的人擅自靠近静园,因此,郁文才失踪后,没有一个仆人,敢去静园附近寻找郁文才。 郁文才多年不去静园,府里的仆人们,也想不到,郁文才去了那里。 就在郁人杰问着郁文才去向的时候,郁文才这会儿已经醒了,被蚊子咬醒了。 但仍动弹不了,还在静园门口的草丛里,哼哼着呢。 “没看见?”郁人杰惊讶得睁大了双眼,“他会去哪儿?快叫人去找!” “是!”小仆应了一声,传话去了。 郁人杰背着手,在原地转着圈。 父亲不在,母亲出事…… 这究竟生了什么事? 父亲不在也好,他得赶紧着将母亲弄进府里来,再让她在府门口呆着,只会影响更坏。 思来想去,郁人杰叫来府里的几个力气大的仆人和护卫,驱赶走了王二王一几人,将锦夫人救了出来。 王一几人真要留着锦夫人,区区几个府里的护卫,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也是见好就收了,做了个样子,喊着,“好厉害,打不过呀,快跑!” 一个个跑得无影无踪了。 郁人杰又派了个年老的嬷嬷,拿披风裹着锦夫人,将锦夫人护送回了思华园里。 尽管如此,锦夫人只穿着亵衣亵裤被外人围观了一番的事呢,还是传遍了府里。 府里的仆人并不知锦夫人是着了别人的道,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一番,说得比戏台上的戏目,还要生动有趣。 事情传到了郁惜月和郁明月的耳内,两人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郁文才恢复知觉后,已是太阳老高的时候了,他忍着身上的疼痛,拿钥匙来开静园的门。 他得知道,昨天晚上,静园里究竟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是谁打的他。 门大开,长宁的侍女辛妈妈,冷着脸,拢着袖子站在园子门内的树下。 “大人前来有何事?”辛妈妈面无表情地看着郁文才,问道。 王三坐在树上,瞧着闯进来的郁文才,心中乐得直笑。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郁丞相吗? 此时的郁文才,从头到脚,沾着不少尘土和草叶儿,脸上肿了不少包,那是蚊子的杰作,额头上还有个血口子,大约是在什么花枝上,划伤的。 “郡主呢?叫她出来见我!”郁文才袖子一甩,大怒道。 辛妈妈冷笑,郁文才,还真以为郡主疯了?居然敢这么大声喝斥? “大人。”辛妈妈淡淡说道,“我们郡主的封号,是先帝亲自封的,她有自己的封地。虽然她只有郡主的封号,但其地位等同昭阳长公主,大人的身份,只是个朝中的臣子。大人没有资格,叫她出来见大人吧?” 郁文才被说得一噎。 “所以大人请回吧。”辛妈妈说完,走到门口站定,做了个要关门的动作。 郁文才怎肯就此离去? 他冷冷问道,“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园子里有打斗声?你们是不是打了谁?” 辛妈妈看着郁文才笑了笑,“大人,虽然这郁府的宅子,冠着一个郁姓,但是呢,整座宅子,都是我们郡主的吧?地契上,写的也是郡主的名字。有人私闯入静园,扰着郡主休息了,我这个做仆人的,当然得赶走了。” “什么闯入?分明是来拜访的客人,你也不分清红皂白的乱打一气?”郁文才怒道。 辛妈妈冷笑,“谁会在夜三更的来拜访?除是贼子!既然是贼子,那还客气什么?”她的目光更加冷然起来,“大人请走吧,走得迟了,郡主会不高兴的。” 郁文才被长宁的侍女冷言相待,还要哄走,气得脸色更加阴沉,袖子一甩,走出了静园。 很快,他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了。 郁文才气得咬牙切齿,长宁,敢这般对他? 哼,只要那个郁娇一死,长宁无了倚靠,他再来收拾长宁! 郁文才没见着长宁,愤恨着走了。 …… 静园里。 辛妈妈关了门之后,马上往正屋走来见长宁郡主。 “他走了?”长宁郡主站在卧房的门口,问着走来的辛妈妈。 辛妈妈点头,冷笑道,“郁文才的样儿,像是想问昨晚的事情,老奴没说,将他骂跑了。” 长宁点头,冷笑一声,“对他不必客气!之前,他欺我身边无人,伙同正德帝欺辱我,何必对他客气着?”她的目光望向正屋门外,“阿辛。”她道,“我想和离!” 辛妈妈吃了一惊,“现在吗?这怕是,不容易吧?郁文才是靠郡主迹的,哪里会同意和离?再说了,这和离之后,他的脸面会尽失,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我也要和离!”长宁冷笑,“从现在开始,收集他对我下暗手的证据,我一定要和离!” 当年,她为了摆脱正德帝,才嫁给了郁文才。 哪知,郁文才保护不了她不说,反而将正德帝频频引进她的园子里来,勒令她去会见正德帝,靠她卖笑,来给郁文才加官进爵。 论卑鄙无耻,郁文才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这样的男子,她还要他做什么? 辛妈妈见她主意已定,便点了点头,“是,老奴知道了。” 郁文才也太不是东西了,长宁和他在一起,只会更加吃亏。 …… 郁文才进了静园,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他也害怕长宁的侍女,只好离开。 没走多远,就见他的长随郁来旺,脚步匆匆而来。 看到他后,脚步跑得更快了,老远就喊道,“老爷,出事了。” 待走得近些,郁文才又看到郁来旺的脸上,一脸的恐慌与焦急。 “出事?出什么事了?郁文才连忙问道。 郁来旺往左右看了看,虽然没有一人前来,但郁来旺还是放低了声音说道,“皇上被打了。” 郁文才吸了凉气,“你说什么?” 郁来旺又道,“而且,还被人脱了衣衫,丢在府门口示众,被人骂成偷了咱府里女人的淫贼。” 郁文才吓得,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 “快,快将人弄进府里来,不,弄到别处去,假装是弄走淫贼,再好生的服侍着,送皇上回宫。”郁文才又惊又气,几乎六神无主了。 不用说,昨晚他听到的静园中的打斗声,不是假的,而是真的,是长宁的人,将正德帝给打了。 长宁,她怎么敢正德帝? 她为了一时高兴,可是会害他一辈子! 郁来旺忙道,“老爷,老奴已经将人送走了。”同时,郁来旺又将锦夫人的事也说了。 郁文才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他还是说道,“准备着,老夫马上进宫一趟。” “是。”郁来旺点了点头,转身安排去了。 郁文才心中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大步往静园而来。 心中则想着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 锦夫人虽然跋扈,但是呢,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来。况且,锦夫人在关着禁闭,是不可能轻易出门的,那么说,只有一种可能,锦夫人和正德帝,一起被人算计了。 而这个人,只会是长宁,也只有长宁敢这么做。 想着事情,郁文才已走到了静园的门口,只是这一次,他的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静园的大门了。 郁文才细看一下,才现大门上的锁已被人卸下了,门从里反锁着。 郁文才怒得伸手拍门,“开门,老夫要见郡主!” 辛妈妈在门后说道,“大人,郡主正在休息,不便见人。” 郁文才不死心,怒道,“你们是不是打了皇上?说!你们想干什么?” 辛妈妈冷笑,“大人这话说得可得讲证据,皇上在宫中,怎么可能来了这里?难道是说,我和郡主,进了宫里,打了皇上?大人敢诬陷郡主,我们不如到刑部去评评理去!” 去刑部?这件事情,那还不得闹得人尽皆知? “你敢不承认?”郁文才隔着门喝问。 “皇上不曾来,如何打他?况且,他是九五自尊,谁敢打他?”辛妈妈得了长宁的吩咐,是说什么也不会承认的。 反正呢,郁文才也不敢说出,正德帝来过这里了。 郁文才问不出话来,又不敢对外人说,正德帝来过这里,只好生着闷气,哼了一声,甩袖走开了。 虽然郁文才相信锦夫人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来,锦夫人只是被冤枉的。 但是呢,锦夫人衣着暴怒的在府门口,丢尽了脸,郁文才想着,再留她在丞相府里,他就别想再抬头做人了。 于是,郁文才便命府里的管家郁福,将锦夫人送往城外的家庙里去了。 锦夫人早就知道她的结局是这样的,去往家庙的路上,她就骂了一路。 …… 郁文才收拾一番,坐了马车,匆匆往皇宫而来。 此时,正德帝早已回了皇宫。 他被锦夫人咬了几口后,脸上满是牙印子,身上满是淤青,服侍他的宫女太监们,在服侍他沐浴时,看到他一身的青肿,不知他经历了些什么,心中个个在腹诽着。 这时,有太监传话,“皇上,郁丞相求见。” 正德帝想想自己今天一早受到的屈辱,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咬牙怒道,“叫他在御书前跪着!朕有心情见他时,再去见他!” 本院,请勿转载! 243,罚 “是,皇上。”王贵海的小徒弟六福,应了一声,飞快跑出去传话去了。 正德帝被打,王贵海则被打得更严重。 正德帝除了一身的淤青,和脸上的几个牙印子以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必竟,打伤一个皇帝,事关重大,即便是正德帝不查,朝中的臣子们,三公刑部宗亲们,也会追究起来。 长宁深知这一点,虽然下令往死里打他,但也吩咐说,不准打残,因此,打的都不是要害处。 但王贵海就不同了,那只是正德帝身边的一个公公。 正德帝有王贵海这个武功高强的太监相随,在郁府里随心所欲的走来走去,长宁早已忍无可忍多时了。 眼下有了人相助,她当然是命人真正的下死手去打。 正德帝还有力气骂骂郁文才,王贵海则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胸口的肋骨被王一踩断了两根,胳膊腿也被扭折了,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呻吟呢。 王贵海受了重伤没法办差,因此,替正德帝传话跑腿的活儿,就由王贵海的徒弟六福来做。 六福并不知道正德帝经历了些什么,但见正德帝冷着脸,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喝骂,可见,正德帝气得不轻。 因此,他不敢大意着,脚步跑得飞快,往御书房而来…… 御书房前,已经将自己收拾过一番的郁文才,穿着干净的官服,正焦急地在台阶下转着圈,等着正德帝召见他。 这时,有个小太监小跑而来,“丞相大人?” 小太监是王贵海的徒弟。 郁文才眯了下眼,平时传话的,都是王贵海,这回怎么是王贵海的徒弟?难道是,王贵海也被打了吗? 想想也是,正德帝被打了,王贵海一定是早就被打了。 郁文才忙停了脚步,看着小太监,“六福公公,可是皇上召见本官。” 六福往郁文才的脸上瞧去,心中暗暗称奇,今天是什么日子? 怎么一个个都是这般受过虐的样子? 六福身份低,摇摇头,说道,“不是,皇上让丞相大人在书房前罚跪呢,说是等皇上心情好了时,再来见丞相大人。郁丞相接旨——” 郁文才心头跳了跳,只得跪下了。 心中暗道,皇上心情好时再来见他?皇上的心情要是一直不好,他不得要一直跪着? …… 正德帝请了太医看外伤的事,传到了李皇后的耳内。 李皇后被正德帝打了一耳光,到现在,那脸上依旧肿着,她不便见人,一直呆在自己的宫苑里养伤。 兰秀站在一帝添着茶水,笑道,“打得体无完肤,听说,那上好的金疮药,用了整整五**。” “没打折他的腿吗?”李皇后正捏着一枚棋子,独自走着棋,讽笑一声。 兰秀摇摇头,笑道,“没有,那样子,像是高手下手打的,打的不是要害,但痛起来,会要人命。” 李皇后伸手抚了下自己的脸,冷然一笑,“他也有今天?呵——”她心中忽然想起什么来,又道,“长宁为何忽然敢打他?之前,长宁不是很怕他吗?” 兰秀继续摇头,“是呢,奴婢也觉得奇怪呢。” 李皇后的目光微微缩了下,说道,“你派人暗中去查一查,长宁为何忽然转了性子。” “是。”兰秀应道。 “等等……”李皇后又叫住了她,扔下棋子笑了起来,“皇上是本宫的夫君,他出了事,本宫这个正妻,哪能不关心关心呢?” 兰秀见她笑得诡异,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娘娘,要去看皇上?” “当然要去看看了。”李皇后站起身来,“去看看他,是如何被长宁打的。” 兰秀望着她肿了半边的脸,担忧说道,“娘娘,就只看看吧,可千万别说什么过激的话来,咱这细胳膊,是干不过粗大腿的。” 李皇后冷笑,“该说的,本宫已经说完了,现在,本宫会跟他好好的过日子。” 会跟他不死不休! 他不死,她绝对不会自己寻死! 她会好好的活着,看着他死。 兰秀望着她的脸,蹙着眉尖点了点头,“是……” “另外……”李皇后眸光一闪,“将皇上被打受伤的事,设法传出去。” 正德帝要面子,自己挨了打的事,一定是下令不准宫中之人说出去,但是呢,她偏要嚷得全京城都知道。 看他还有没有脸,再去宵想臣子之妻。 再敢半夜三更去骚扰长宁。 兰秀吸了口凉气,“娘娘,这么做,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迁怒于娘娘?” 李皇后冷笑,“有那么多的宫女太监看见了,有那么多的太医看见了,谁说出去的,哪里查得清?他总不会因为自己的蠢事,而乱杀无辜,乱杀一群?那样一来,我更好做做文章,说他是个暴君!” 兰秀看她一眼,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安排去。”。 因为脸上肿着,李皇后出门时,往脸上蒙了块面纱,带着兰秀和几个宫女太监,往正德帝的乾元宫而来。 进了乾元宫外殿,兰秀现,正德帝最宠的几个嫔妃,早已到了,莺莺燕燕地站了一屋子。 可见,这些人得到消息后,全都来了,来表忠心。 大家见到李皇后前来,一个个或讨好,或敷衍着行礼。 然后,一个个又拿探究的眼神,看着李皇后。 李皇后被正德帝打了一巴掌的事,虽然有兰秀吩咐下去,不准坤宁宫的人外传,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况且,李皇后挨打,也不是第一次了,人们猜一猜,也是猜得到的。 因此,李皇后戴着面纱出现在几个嫔妃面前时,陈贵妃马上假意地问安,“皇后娘娘的脸,这是怎么啦?” 兰秀朝那一群莺莺燕燕们,厌恶地瞥去一眼。 李皇后淡淡说道,“贵妃该担心皇上的身子康健才是,本宫的脸,就不必担心了。” 陈贵妃仗着自己是正德帝最宠的女人,一向不将李皇后放在眼里。她笑了笑说道,“娘娘是一国之母,臣妾怎能不关心呢?正好,这儿来了不少太医,让太医们给娘娘瞧一瞧吧。” 兰秀眯了下眼,这个陈贵妃,敢当众让皇后下不来台? 李皇后美目一转,没有反驳陈贵妃的话,只淡笑说道,“听说,三皇子又收了个美人进屋里?这美人收得倒是勤快,怎么不见美人们的肚子有动静?是不是三皇子的身体……” 她意有所指的说了半截话。 果然,有几个嫔妃掩面而笑。 正德帝有三个成年皇子,太子只有太子妃一人,多年没有孩子,可以说是太子妃的问题。 二皇子还没有娶妻,屋中连个美人也没有,当然是不会有子嗣了。 三皇子府里的美人,都赶得上皇上的后宫嫔妃的数量了,却不见有哪一个怀上,人们早就在私下里议论起来,怀疑是不是三皇子不举。 一个皇子不举,哪里还有将来? 李皇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陈贵妃气得脸都白了,哪里还有心思叫太医来看李皇后的脸? “兰秀,扶本宫进去看皇上。”李皇后将手搭在兰秀的手上,淡淡说道。 “是,娘娘。”兰秀扶着李皇后,往乾元殿的内殿卧房走去。 经过陈贵妃身边时,兰秀的唇角微微扯了下,心中讽笑道,论姿色,陈贵妃哪里比得上李皇后? 论家世学识,陈贵妃更是比不上。 论心计,十个陈贵妃也比不了。 李皇后若是将心放在正德帝的身上,哪有这些莺莺燕燕燕什么事?哪容得了陈贵妃来嚣张? 只可惜,李皇后是一天也没有喜欢过正德帝。 李皇后活着,只是为了杀正德帝…… 正德帝的内殿卧房中,散着一股子刺鼻的药味。 两个太医和几个宫女太监,侍立在卧房之中。 一个太医正给他把脉,一个太医坐在桌旁写着什么,见到李皇后走进来,两个太医和两个宫女,及两个太监忙起身相迎,“皇后娘娘。” 正德帝的目光,往李皇后的脸上瞥了下,冷着脸,一言未。 其实呢,他也看不见李皇后的表情,因为脸上蒙着面纱呢。 “都下去吧。”李皇后朝众人挥了挥手。 “是。” 众人相继退下。 卧房中只有李皇后和正德帝两人时,正德帝冷哼一声,“你来做什么?” 李皇后不说话,而是走到正德帝的床榻边坐下了,拿了块湿布巾,给正德帝擦起了手指。 一根一根,很认真。 正德帝看不懂了,眯着眼看她。 跟她相处二十多年,别说擦手指,让她摸一下他的手指,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不必了,六福已经给朕擦过手了。”正德帝从她手中,抽回了手指,淡淡说道。 “皇上没有大碍吧?”李皇后没生气,反而和声问道。 正德帝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冷笑道,“皇后希望,朕的身子有大碍?” 李皇后笑了笑,“我是你妻,你存在,我便存在,我当然得关心你了。” 正德帝又眯了下眼,忽然问道,“长宁的事,你知道多少?” 李皇后望着他,“皇上是问现在的长宁?” “当然是现在的长宁。” “不知道,她一个疯子,我去关心她做什么?”李皇后淡笑。 “她没有疯!她一定是装的!”正德帝想起昨晚的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若不是长宁下令打他,长宁的侍女和护卫,哪有胆子敢私自打他? 这么说来,长宁没有疯! 李皇后讶然,“皇上,整个郁府的人,都说她疯了,为何皇上说她没有疯?难道——”她冷冷一笑,“皇上昨晚去了长宁的住处?” 正德帝觉说漏了嘴,闭嘴不再言语。 李皇后站起身来,目光清冷望着正德帝。 “如今,满京城都在传说一件事情,郁丞相的平妻,跟府外一个陌生男子私会,被丞相抓了现形,毒打了一顿后丢府门口示众了半天。皇上昨晚去了郁府,偏又今早才回,身上又莫名多了些青紫牙印,让人不免怀疑,皇上就是那个同平妻私会的陌生男子?” 正德帝气得一噎,“怎么可能,她也配?” 李皇后又道,“皇上,‘瓜田李下’这四字,皇上该比臣妾懂才是。” 正德帝气得磨牙。 李皇后却已转身往外走去,“都进去吧,好生服侍着皇上。” “是。” 刚刚走开的太监宫女,和两个太医,又一齐走了进来。 “滚开!滚开!”正德帝心情不好,骂着身边的人。 吓得个个惶惶不安。 也因为心情不好,将后来进来问安的陈贵妃一行人,一并骂走了。 陈贵妃气得在心里头,狠狠地骂了一顿李皇后。 该死的李皇后,她一定是成心跟皇上作对,害得皇上心情不好,连带着她也被骂了。 李皇后走后,正德帝想着李皇后的话,越想越烦躁,“六福,出宫去打听打听,都在说些什么。” “是。”六福应了声,去打听去了。 正德帝虽然没有明说,是查什么,但是六福还是听明白了正德帝的话,无非是打听,人们怎么评说正德帝。 六福出了宫之后,在街市上逛了逛,听得人们的聊天内容,吓得脸都白了,慌慌张张回了宫。 来向正德帝汇报情况。 “打听到什么?”正德帝屏退了屋中的随侍人员,只留下六福一人。 “皇上……”六福惨白着脸,吱吱唔唔不敢说。 “说!朕赦你无罪。” “是。”六福这才敢大胆地开口,“人们说……说,丞相府的那个……那个奸夫……,长得像皇上,又说,奸夫被打了,皇上也受了伤,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砰—— 虽然早料到人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正德帝还是气得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 吓得六福“扑通”一声跪下了。 “郁文才,朕饶不了他!”正德帝咬牙切齿,要不是郁文才玩失踪,长宁的人,哪里会误会他是贼子?又哪里敢打他? 郁文才这是报私仇么? 胆子不小! “拟旨——”正德帝咬牙怒道。 六福抬头,慌忙应道,“是是是。” 正德帝挨了打,心中怨恨着郁文才不帮忙,恼恨之下,对郁文才罚了一年的俸禄。 另外,正德帝又命郁文才在御书房前,跪到天黑才准回。 堂堂一国丞相在御书房前罚跪,很快引得不少宫人站在远处偷偷来看,时不时的,还送上几声笑语声。 偏偏御书房前,连棵遮阳的树都没有,这夏季的天,辰时一到,太阳就开始火辣辣。 将郁文才差点烤熟了。 郁文才心中恨呀,都怪长宁,好端端地打正德帝做什么? 这下可好,正德帝心中有气无处,全他头上了。 又晒又饿,又渴,郁文才跪的几个时辰,简直生不如死,他在心中,狠狠地骂起了长宁。 长宁收到王一送来的宫里头的消息,只淡淡一笑,“郁文才骂我?骂吧,全都记下来,他今天骂得欢快,他日和离时,可别哭!”她会一文钱,也不给郁文才。 …… 京城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丰台县樱园。 郁娇看着楚誉递给她的密信,眸光闪了闪,“郡主想和离?” 楚誉点头,“她和郁文才互相不喜欢,加上郁文才又做了件令她恼恨的事,她怎能不和离?” 郁娇将信纸扔进煮茶的炉子里烧了,冷笑道,“早和离早好,郁文才欺负她多年,是该叫郁文才滚蛋了。” 两人正说着话,黑水忽然闪身出来,在园子门口说道,“主子,四小姐,有客人求见。” 郁娇看向楚誉,“这处地方,不是只有西门鑫知道吗?又是哪里的客人来?” 楚誉也诧异,问着黑水,“是谁来了?” “是左公子,他说是无意间找到这里的,又说记得这是先帝的行宫,料想主子在此,才说一定要进来。” 楚誉皱眉,想了想,说道,“那就叫他进来吧。” 本院,请勿转载! 244,好主意 楚誉又说道,“既然他也来了,也通知公孙将军来这里吧,正好呢,大家一起聚一聚。” 门外的黑水应了一声,“是。”脚步声渐渐远去,传话去了。 郁娇看向他,“公孙霸也来到这丰台县了?” 对于他们四人,她对公孙霸的印象最好,明明很年轻长得细皮嫩肉的一个青年男子,却喜欢留着络腮大胡子,学着粗莽武夫的样子,行动时大大咧咧,说话直爽,心地却最善良。 不像左青玄,一双眼睛一直略有所思的样子,永远神色莫名,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在他面前只敢规规矩矩地与之说话,从不敢推心置腹的交谈; 也不像西门鑫那花花大少,脸上写满了我是坏人的表情,让人看见了就想暴打。 更不像楚誉,从头丝到脚指头,全是黑的,满肚子算计。 郁娇望着楚誉,心中不免失笑,可她偏偏只看上了楚誉。 楚誉点头,微笑道,“我们四人,习惯上同出同进,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来了,当然会将他们一并带来。” 这一次,除了,左青玄。 前几天,他悄悄来到京城后,马上通知了四人他的去向,但左青玄说,自己有些私事要处理不能参与他的行动,他便没有再找左青玄。 可左青玄怎会到了这里?他不是没有时间吗? 楚誉眸光微闪,想着这其中的蹊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在三月份见到你的时候,你们四人在一起。”郁娇对他们四人的故事,知道得并不多,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传说,便好奇地问道,“你们四人出身不同,怎么会好到这般程度?” 四个人,四种出身,来自四个不同等级的家族,好得却跟亲兄弟一样。 楚誉见她一脸好奇,也想说说自己好友的事,必竟,郁娇将来会经常同他们见面的。 因此,楚誉便说道,“母后未嫁给父皇时,同西门鑫的母亲和姑姑是手帕交,她们之间的关系极好。” “……” “母后病逝后,外祖父外祖母又相继过世,裴家三房无人了,我等同于孤儿,西门鑫的祖父和父亲四处奔走,一直拉拢朝中大臣,暗中相助于我。” “……” “再后来,我独自一人去外地习武,西门家担心我的安全,将与我年纪相差不多的西门鑫,送到我身边当陪读陪练。” 郁娇恍然,“原来是这样的……” 楚誉道,“他们家于我有恩,西门鑫丢下家族事业,一直相随帮着我,我不能忘恩负义。” 郁娇又笑道,“难怪你能容忍他几次三番找你要钱,你还不恼恨。” 楚誉的脸色却忽然一沉,“一月之中,三五千银子可以给,要多了,本王也会恼恨!本王的银子,又不是专养他一个闲汉的,是用来养媳妇的。”说着,他意有所指看向郁娇, 郁娇脸上讪讪的,将头扭过,“别说来说去,总说到我这儿。”又问道,“那,还有公孙霸和左青玄呢?” 楚誉接着说道,“我们四人之中,公孙霸年纪最大。他的祖父原本只是位三品将军。” “……” “他的父亲是先皇身边的护卫头领,二十年前,北苍国生政变,北苍国梁王叛变,挑起了北苍国和大齐国的战事,父皇亲征,一次战役中,父皇被北苍国梁王围困,公孙霸的祖父和父亲为救父皇,一个身受重伤,一个战死。” “……” “父皇感念他们一家忠心,赐封重伤的公孙老爷子为镇国公,追封公孙霸的父亲公孙翱为一等武将,公孙家永袭镇国公一爵。” “……” “我七岁那年,被皇后暗中送往虎啸军营历练,公孙霸年纪比我大三岁,又先进军营一年,是我的头,因为他是头次当头,得意之下态度极为傲慢。” 郁娇了解楚誉的性子,他怎会容忍别人在他面前傲慢?便笑道,“然后,你不服他管?” 楚誉冷嗤,“谁管谁,得靠本事说话,我将他暴揍了一顿,从此,我是头,他是兵。” 郁娇笑道,“于是,你们就认识了?” “从此,他见了我,老实许多,并誓,永远相随。” “原来是这样……”郁娇笑了笑,没一会儿又敛了神色,“还有左青玄呢?” “至于左青玄……”楚誉的眸光变得幽深起来,因为,相较于另外两个,他琢磨不透左青玄的性子,“我和他都是齐国北地高人姬忘尘的弟子。算来,认识的时间,也有近十年了。” 姬忘尘? 郁娇眯了下眼,忙问道,“可是住在齐国北地和北苍国交界处的,酒仙姬忘尘?” 楚誉点头,讶然看她,“娇娇也听说过他的名号?他不喜欢抛头露面,知道他的人,可不多。当年,我去北地历练,也是偶然遇到他,他强行要收我为徒,我才做了他的弟子。” 郁娇却笑了笑,“我不仅知道他,还见过他,而且,他很怕我。” “哦?”楚誉更好奇了,“你怎会认识他?” 郁娇微笑道,“你忘记了?我不仅是郁娇,我还是林婉音。大齐国和北苍国重归于好后,林婉音跟随喜欢四处游历的生母景纤云,频繁出入北苍国游历,曾拜北苍国摄政王玉衡为师,做过三年的弟子,而那玉衡,是酒仙姬忘尘的小师弟。” 楚誉失笑道,“对,玉衡确实是姬师傅的小师弟,你认识姬师傅就并不奇怪了。不过……” “不过什么?”郁娇眨眨眼。 他眸光微闪,诧异地看向郁娇,“姬师傅为何会怕你?不对,是为何怕林婉音?” 郁娇扬唇微笑,眸光中闪着抹得意之色,“林婉音会酿一种青果酒,姬师傅是酒鬼,无酒不欢,十分喜欢那种青果酒。” “……” “林婉音心情好时,就多给他酿几坛,心情不好时,别说一坛,一碗酒也不会给。” “……” “所以,姬师傅最怕林婉音心情不好,每回见到林婉音,对林婉音的要求,是有求必应。” 楚誉恍然,“原来是这样……”又道,“难怪了,姬师傅总说,北苍国有一种酒,饮了赛神仙,可惜,一年只能饮一二坛,又说,卖酒的小姑娘是个……”他停了话语,看着郁娇,未往下说。 师傅说卖酒的小丫头是个小夜叉,可见,为了酒,他恨上林婉音了。 林婉音哪里是夜叉?姬师傅他自己是阎罗还差不多。 虽然姬师傅提起林婉音时,恨得咬牙,但姬师傅又十分关心林婉音的事,他曾求姬师傅为林婉音卜卦。 卜林婉音的生死气数。 卜人的生死之卦,会耗费卜卦之人的元气。 姬师傅口里说恼恨林婉音,但依旧闭关三天卜出了林婉音的生死之卦。 告诉他,林婉音其实并没有“死”。 可见姬师傅的恼恨,并非真的恨,只是一种爱怜,一种无可奈何的“恨”。 一个六十岁的老者,对一个小姑娘,能生多大的恨意? 又想着,他万万没想到,姬师傅早就认识了林婉音。 郁娇见他言语躲闪,便笑着问道,“姬师傅是不是常常骂林婉音是个小气鬼?会越长越丑?” 楚誉蹙眉,“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郁娇笑道,“我知道他的性子,不过呢,我不介意他说我。其实,我也是为他好,那种果子酒,一次不能饮太多,饮多了会长睡不醒,对身体不好。可他是酒鬼,给多少,饮多少。我哪敢给多?只说,酿的不多,他拿完了就没有了。” 楚誉还在想着林婉音的事,这时,小园中,有脚步声缓缓朝他们走来。 其间,还夹杂着西门鑫的调侃声。 “左青玄,有人欠你银子不还了吗?还是有人抢你媳妇了?怎么冷着一张脸?……喂喂喂,大热天的,看到你的脸色,也冷得浑身凉啊喂。左青玄,你听到本大少说话了没有?” 郁娇抬头,就见前方的林间小径上,缓缓走来两人。 一个是白衣翩然的左青玄,另一个则是,在他身边不停说话的,红衣妖娆的西门鑫。 左青玄见郁娇朝他望来,清冷的目光中,忽然生出一丝笑意来。 他朝郁娇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温和说道,“四小姐也在?” 西门鑫话多,不等郁娇回答,抢先说道,“她当然在了,她是楚誉未来媳妇,她不在,谁在?难不成,你嫉妒她在?” 左青玄敛了笑容,冷冷横了一眼西门鑫,“本公子不是断袖。怎可能嫉妒郁四小姐?西门鑫,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像乌鸦一样呱噪?” “世上有本大少这么漂亮的乌鸦吗?”西门鑫冷嗤,“行行行,你话少,你人见人爱,你是银子。”西门鑫猛地摇摇扇子,快步走到楚誉的面前,伸手一指楚誉,挑眉怒道,“楚誉,你赶紧派人修一修我住的园子。” 楚誉淡淡看他,“你那小园,哪里破旧了?为何要修?” 西门鑫焦急说道,“没破旧,但是,所有的门窗却是坏的。” 楚誉诧异问道,“门窗没有破旧,怎叫坏了?” “打不开,算不算坏了?”西门鑫收了扇子,急得甩袖子,“明明没有上锁,我却怎么也打不开。门窗又是石头做的,我又撬不动。” 其实,他是怕撬坏了,楚誉要他赔,而他没有银子赔。 郁娇想起昨天,楚誉提到的西门鑫住的那处园子的事。 他说,那园子的门窗极为特殊,主人不开机关,那所园子的所有门窗,需等太阳出来,才会自动打开。 看这西门鑫焦急的样子,她便知道,西门鑫着了楚誉的道了,被关了许久。 她心中暗笑,却一言不,看着西门鑫被楚誉教训。 谁叫西门鑫欺负老实的景昀的? 楚誉依旧装着不知情的样子,诧异地看着西门鑫,“打不开?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也真是见鬼了,我正焦急时,那正屋的大门忽然开了。”西门鑫摊手。 楚誉道,“你既然已经出来了,还去修门做什么?多此一举。” “那处园子,我还要继续住下去的,万一再坏了,一直不开,我怎么办?你想饿死我?” 楚誉冷笑,“再打不开时再说。” “楚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西门鑫怒。 “可以。”楚誉看向他,“你搬出去,不就关不了你了?” 他和郁娇单独住在樱园里,清清静静的,西门鑫这个没眼力见的,偏要插进来,如今被关了,该! 西门鑫挑眉,“我哪有那么多的银子租客栈?” “那你还挑什么?” 西门鑫,“……” 楚誉不再理会呱噪的西门鑫,而是看向郁娇。 郁娇正和左青玄在说话。 “昨天真的要多谢你,左公子,若不是你相助,我可能被裴元志抓住了。”郁娇朝左青玄点头微笑,“那个裴元志没有为难你吧?” “不曾,四小姐多虑了。”左青玄颔首,望向郁娇的眸光中,神色莫名。 楚誉看着左青玄,眸光微微缩了一下。 平时,他看到左青玄的这般神色,并不觉得有什么,这回见左青玄用同样的眼神看郁娇,楚誉心中莫名升起一阵不喜。 “公孙霸呢?为何还没有来?”楚誉看了眼左青玄,又看向西门鑫,问道。 然后,他抓着郁娇的手,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身边拉近一点,目光却看向通往园子门的小路上。 郁娇心中一阵无语。 两人并排坐在一张石椅上,挨得很近,他这么一拉,直接让两人挨一处了。 西门鑫早已看到他们在一起了,见多不怪。 倒是左青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和怒意。 不过呢,他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左青玄在楚誉一侧坐下来,看了眼郁娇,对楚誉说道,“你几时叫的公孙霸?他行动一向最慢,喊迟了,说不定明天才来。” “他就在附近,这么近,还要走到明天?”楚誉又将郁娇拉近一点,淡淡说道。 郁娇:“……” 左青玄的眸光,又沉了沉,“……” 西门鑫没注意他们几人的神色,而是将目光看向路口,忽然笑道,“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公孙霸!正等你呢!快来快来!” 郁娇望向前方小径,果然,身材高大,一身藏青色长衫,留着张飞胡子的公孙霸,正大摇大摆地往这里走来,满脸笑容,显得心情十分的好。 “这个地方倒是阴凉,你们好会挑地方,哈哈哈——”公孙霸笑道,又见郁娇也在,笑道,“原来,四小姐也在?” “公孙大哥好。”郁娇微微一笑。 “好好好好,我喜欢你这妹子。哈哈哈——”公孙霸爽朗一笑。 “谢谢公孙大哥。”郁娇也喜欢这个爽朗的汉子,跟三叔林唯枫的性子十分相似,都是豪爽之人。 公孙霸眯着眼,看一会儿郁娇,看一会儿楚誉,摸下巴,“楚誉,我记得你说,十分厌恶郁四小姐来着,可你们今天……怎么坐一块了?嗯?” 两人坐得很近,几乎没有缝隙了。 郁娇被公孙霸瞧得脸色一窘,马上往外挪一挪,又被楚誉拉了回来。 郁娇无语。 左青玄朝二人紧挨的胳膊处看去一眼,又将眼神淡淡挪开。 “有问题?”楚誉的脸上,现出危险之色,冷冷盯着公孙霸。 公孙霸拍桌子,瞪眼道,“当然有问题了,我明明记得你曾说,不喜欢她,说,宁可打光棍,也不会要她。我当时说,你不要我要,我都布置好了屋子了,刷新了宅子,正准备上郁府提亲的,你这不是夺我所爱?” “有这回事吗?”郁娇眯着眼问楚誉,“你说,宁可打光棍,也不要我?” 楚誉紧了紧眉尖,“没有的事。” “怎么可能没有?”公孙霸继续拍桌子,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左青玄和西门鑫可以做证。”然后,他又看向西门鑫和左青玄,“西门鑫?左青玄?” 楚誉一脸杀气,看一眼西门鑫,又看一眼左青玄。 西门鑫想到自己的银子,是从楚誉手里得来的,闭口,“……” 左青玄揉额头,“容我想一想……” 公孙霸见没有人帮他,冷笑,“两个叛徒!”然后,一双眼森森然盯着楚誉,“我今天心情不好,我要住这宅子里,楚誉,你一定要答应!” 别的帮不了,一起住再好不过,西门鑫正愁没有伴一起对付楚誉,忙说道,“这是楚誉的宅子,你想住,他还赶你走不成?” “原来是你的宅子啊,那我就放心住下了。”公孙霸伸手一指郁娇和楚誉住的正屋,“这屋子不错,看起来,房间也不少,我住这里好了。” “你太会挑地方了,这间屋子后面,有处潭水,这炎热的天气进去游水,再畅快不过了。”西门鑫继续怂恿着公孙霸。 楚誉的脸越来越黑。 有一个多事的西门鑫住在樱园里,已叫他头疼得很,再来一个闹腾的公孙霸的话,他就别想跟郁娇安静相处了。 因此,他便没好脸色说道,“事情办好了,你们才可以住进来,办不好,全都给本王离得远远的!” 西门鑫撇唇,“小气。” 左青玄淡淡扬眉看向楚誉,“你有何事吩咐?” 公孙霸拍桌子,“为了住进来避暑,捅天的事都干!说吧,要我干什么?” 楚誉看了眼三人,说道,“裴元志来了丰台县,你们帮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行。” 西门鑫眨了下眼,“我不正盯着吗?” 左青玄道,“这不难。” 公孙霸笑道,“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将他捆来给你。” 楚誉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不得惊动他,由着他办自己的事情,你们悄悄地看着他就好,有情况随时来汇报给我。” 西门鑫摇摇扇子,“容易。” 左青玄点头,“这好办。” 公孙霸扬眉,“然后呢?” “然后……”楚誉的目光往三人脸上看去一眼,淡淡说道,“等我示下。” 公孙霸和西门鑫一起冷嗤起来,“楚誉,你下的命令太含糊了。” 左青玄问他,“你还有其他的计划么?” “计划跟不上变化,就这么定了,散了吧。”楚誉开始赶人。 “这就么叫我们走了?我还没有吃午饭。”公孙霸不走。 他不走,西门鑫当然不走。 左青玄看向楚誉,道,“少数服从多数,你一,他们二,我随二好了。” 郁娇看着他们,心中失笑,很明显,这三人是来给楚誉添乱子的,有意阻止她和楚誉单独在一起。 “怎么,嫉妒了?”楚誉冷冷看着三人。 西门鑫哼了一声。 左青玄垂目,喝茶,不说话。 公孙霸嚷道,“嫉妒又不是丢脸的事,哼!吃饭吃饭,吃饭了好办事。” 就这样,这三人就赖着不走了。 一起围坐在这处园子里,吃饭。 楚誉朝郁娇使了个眼色,郁娇笑道,“我去瞧瞧黑水的菜上完了没有。” “快去快去。”公孙霸挥手赶人。 楚誉道,“我去找些好酒来。” 于是,两人一起溜了。 对于两人在不在,西门鑫持无所谓的态度,公孙霸有吃就行,也不管他们在不在。 只有左青玄,目光频频往两人离开的方向瞧。 他借口说要离开,但公孙霸却摁着他不放,怒道,“西门鑫是个怂子,一喝酒就醉,没意思,你陪我喝,不准走。” 说什么也不让左青玄走。 左青玄无法,只好坐着。 郁娇和楚誉,走得离着小园有一百来步远时,两人才停下。 “娇娇,为何忽然拉我离开?”楚誉不解地看着她。 刚才在小园里时,郁娇频频拉他的手指头。 “有情况。”郁娇道,她眸光沉沉看向四周的大树,轻声喊着,“灰宝?” 不一会儿,一只灰褐色的小东西,从树上跳了下来。 三两步蹦到了郁娇的面前,蹲下了,然后,一脸恐惧地看着她。 “你这副样子……,出了何事?”郁娇眯着眼问它。 灰宝是只灵兽,能找到她,她并不觉得奇怪,她奇怪的是它的神色,如临大敌一般。 “坏人。”灰宝哼哼,然后,小身子一抖。 “坏人?”郁娇眸光微闪,一指楚誉,“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我们前几天,不是一起去林子里吃烤野鸡了吗?”虽然,野鸡没吃到,被追杀来的恶人踩坏了,“后来,他还背着你走路来着,怎会是坏人?” 楚誉听到郁娇为他说话,心中一暖。 灰宝却继续哼哼,“坏人,坏人。”然后,小脑袋往楚誉住的园子方向偏去。 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里,浮着惊恐。 楚誉听不懂,问郁娇,“它在说什么?” 郁娇敛了神色,说,“它说那个方向有坏人。那个方向,不是西门鑫他们三人吃酒的地方吗?”她心中一亮,又问灰宝,“三个坏人?” 灰宝继续哼哼,“坏人,坏人。” 郁娇蹙着眉,对楚誉说道,“它一直只嚷嚷着,坏人坏人,以前,我问它谁是坏人,它会说是你。现在它什么也不讲,我也不明白,它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还是……”她眯着眼看向楚誉,“你的三个朋友,有问题?” 楚誉沉了眸光,“他们……”他没再说话,眸光沉沉,略有所思。 郁娇说道,“灰宝不会说谎话。”又道,“我并不是有意离间你们四人的意思,我只转述它的意思。” 楚誉回过神来,楼着郁娇微笑道,“朋友和爱人,我选你。” 郁娇讶然,“他们和你,可是相识近十年的朋友,我和你一连两世加起来的时间,都没有这么长。” 楚誉却说道,“朋友为了利益,很多时候都会成为仇人,而爱人,心里眼里只有他。相识一天,也能相知一世。娇娇,我相信,你的心里眼里,只有我。” 郁娇点头,微笑看他,“对,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 楚誉笑道,“这就对了,我信你的话。这只小东西的话,既然不是假的,我会从此多多留意他们三个。” 郁娇忽然想起楚誉安排给他们三人的差事,“那你刚才安排他们的差事……,要改吗?” 楚誉笑了笑,“不需更改,我的命令,可执行,可不执行,如何对付林世安和裴元志的计划,我们不是安排好了吗?娇娇?” 郁娇想起他昨晚和她说的事,扬了扬唇角,“对,安排好了。” …… 转眼到了天黑。 裴元志安抚好江元杏后,正在同冷义和暗雕商议,如何引出楚誉,走入他的埋伏圈的事。 他已经十分的确定,救走郁娇的便是楚誉。 既然楚誉在丰台县,他一定不会让再楚誉轻易地离开,让楚誉替他来背这个黑锅。 “世子,楚誉十分的狡猾,只怕,不会轻易地上当。”冷义说道。 “得想个保险的法子引出他,我们的计划,绝对不能失败。”暗雕也说道。 裴元志心中,早已有了主意,那便是,利用郁娇,引出楚誉。 只是,他针对郁娇的计划,有了变化。 本来呢,他的计划是利用景蓁,约出郁娇,再抓住郁娇,引出楚誉。 只可惜,事与愿为,景蓁离开了,回京城了。 他紧跟郁娇往丰台县而来,想在半道上劫持她,偏偏她又被左青玄劫走了。 这个左青玄,为何会帮郁娇? 他究竟是哪方的人? 正想着这件事时,他们住的屋顶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且轻快的声音。 冷义马上飞奔出去查看。 “某,要见你们世子。”一个灰衣披风的蒙面人,立于院中,清冷说道。 声音有些暗哑,面上蒙着面纱,不知是什么人。 但那双眼的眼神,却很凌厉,迎上他的目光,让人不禁脊背一凉。 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年轻,说明,年纪不大。 “你是谁?”冷义厉声问他。 “你不配知道。”灰衣男子冷笑。 说着,他忽然出手,一道劲风闪过,冷义只觉得耳边一麻,一缕头,飘落在地。 冷义心头大吃一惊。 裴元志听出了那人的声音,站起身来,往屋外走来。 “是……你……?”那天,便是这人将他从关押的宅子里救出来,要不然,他可能会死在楚誉之手,或是死在郁人志的手里。 “叫你的手下退下,我跟你讲几句话。”灰衣斗篷人淡淡说道。 裴元志朝冷义和暗雕挥挥手,“下……去。” 冷义看他一眼,点点头,“世子小心,属下就在园门外。”离开时,他招手叫走了暗雕。 “那天,多谢……阁主……相助……”裴元志朝他拱手一礼。 灰衣男子抬手,“我不会白白救人,那天,我就说过。” 裴元志眯着眼看他。 那人继续说道,“楚誉在针对你,你就不想个法子,给他先上钩?” 裴元志眯了下眼,“阁下有好主意?” 本院,请勿转载! 245,叫裴元志干着急 这人前来,不可能只是单单受他感恩一拜。 上回,这个灰衣斗篷人就说了,不会白白救他。 今天前来,想必是有事情吩咐。 “阁下,所来……何事?”裴元志望着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他得知道,对方的“求”,是不是他能力所及之内的事情。 “听说,你想抓住郁娇,诱骗楚誉上钩?”灰衣人眸光清洌看着裴元志。 裴元志不说话,却在心中腹诽着,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的事情的? 他究竟隐藏在哪里? 灰衣人笑了笑,笑得云淡风轻,眼中波光粼粼,“你不用怀疑我,我们是合作方。你输了,我便输了,所以,我时刻关注着你的动静。” 裴元志点了点头,“明白。” “不过,你苦于找不到圈住郁娇,或是楚誉的办法,对不对?” 裴元志眯了下眼,他真是神算! “你的手头上,不是有林婉音的两个侍女吗?阮妈,和冬梅?”灰衣斗篷人轻轻一笑,“郁四小姐,十分在意那二人,你不知道吗?” 裴元志的眸光闪了闪,“又,如何?” “利用她二人,引出郁娇,郁娇到了你的手里,还怕楚誉不入你的圈套?”灰衣斗篷人,笑得轻松。 裴元志心神一动,对,这个主意不错,他的唇角扬了扬,“多谢阁下提醒。” 灰衣斗篷人笑了笑,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冷戾,“不必言谢,下回,我还会来找你。”他扔给裴元志一**药,“这是治嗓子的,拿着。” 裴元志接在手里,正要细看,那人身影一晃,已跃过院墙,消失不见了。 好厉害的武功,他究竟是什么人? 冷义和暗雕见灰衣人离去后,这才匆匆走过来。 两人一起问道,“世子,那人是谁?” “那天,救,我,之,人。”裴元志缓缓说道。 “这灰衣人,究竟是敌还是友?”冷义心中一片疑惑。 “他救了世子爷一命,至少,目前是站在咱们这一方的。”暗雕说道。 “是敌,是友,目前,还,不好,说。不过,他的,建议,还是,可行的。”裴元志捏着药**,目光中闪过一抹冷芒,“但,有一点,可以,说明……” 冷义和暗雕一起问道,“是什么?” “他是,楚誉的,仇人。”裴元志冷然一笑,“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所以呢,灰衣人利用他,除楚誉,焉知他也利用灰衣人,除楚誉? 楚誉敢坏他大事,他一定不会让楚誉活着回到京城。 冷义说道,“这样说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了。” 暗雕也说道,“楚誉太狡猾,有个神秘莫测的人对付他,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 裴元志将药**放在桌上,“来看看。” 冷义和暗雕走过去查看。 冷义开了盖子闻了闻,然后点了点头,“无毒。” 暗雕也闻了闻,“是真的药,而且,这药十分稀少,是治嗓子的良药。” 裴元志接在手里,冷冷笑了笑,“对方,投了大本,可见,十分,恨着楚誉。” 送上稀有的良药来治他的嗓子,显然,对方是下了血本了。 他的嗓子好了,才可以更好的对付楚誉。 两个对医术一直有研究的得力护卫,都没有现药品有异样,裴元志放心地服了药丸。 果然,不多久,他的嗓子舒服了许多,不似刚才那般,略微说上几句话,就会灼热得疼痛难忍了。 药物入喉,如清凉的泉水,敷贴着喉咙,让他舒服了不少。 裴元志试着说了一句话,“林世安那里怎样了?”现,嗓音不再暗哑难听了,而且,说得比刚才流利了许多。 他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这真是好药。”冷义和暗雕大喜,“世子的嗓子好了不少呢。” 裴元志的嗓子好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许多,他悠闲地抚着袖子口,“现在说说林世安的事吧。” 冷义这回冷笑一声,“林世安一直没有行动,一天的时间,无非是吃酒听曲子。就在刚才,又写了一封信送往京城去了。” “送给谁?”裴元志的眸光一沉,看向冷义。 “送给昭阳公主。”冷义回道。 “他又想干什么?”裴元志的唇角翘起,渐渐凝起了一个冰冷的微笑。 “属下截留了信,看了看,信上无非是说,手头上的银子不够了,请的工匠得花银子养着,向昭阳公主讨要银子的意思。”冷义一脸的鄙夷。 林世安,这是敲上昭阳的竹杠了?裴元志眯了下眼。 “哼!他胆子不小,他就不怕昭阳公主过后,找他清算?”暗雕也冷笑。 “昭阳公主的银子,岂能是那么好赚的?现在不罚他,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他!林世安的胆子太大了!”冷义冷笑。 暗雕眨了下眼,“世子,要不要属下去催催他?” 正说着林世安,外头有小仆传话说道,“世子,林老爷来了。” 冷义和暗雕,马上拿眼看向裴元志。 两人都说道,“都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 “我正想找他,他居然来了,也好,省得你们跑腿。”裴元志转身,撩起长衫的下摆,走到上首处坐下了,淡淡说道,“叫他进来。” “是,世子。”冷义出去传话去了。 不一会儿,林世安走了进来。 裴元志朝林世安望去。 林世安比刚离开林府那会儿,穿得还要华丽富贵,也胖了不少,显然,他拿着昭阳的银子,起了自己的小财。 裴元志心中讽然一笑。 林世安进了屋中,现裴元志的护卫暗雕,也站在屋中,他的脸上,马上露了点不悦之色。 “世子,老夫有点重要的事情,同你说说,这闲杂人等,就不必留下来了吧?”林世安头一昂,甩袖说道,一脸的傲然。 暗雕眸光一冷,心中冷笑起来,这林世安,还真当自己是世子的未来老丈人了? 呵,也不看看他的女儿是什么德行? 配得上世子吗? 虽然,裴夫人不喜欢林大小姐,但是呢,那是因为有原因的,才会不喜欢。事实上,林大小姐是最配得上世子的人选。 至于林家二小姐,配裴府的管事还差不多,连他们这些做护卫的也瞧不上。 裴元志的护卫,瞧不起林世安,身为主子的裴元志,就更是瞧不起来了。 要不是昭阳公主再三叮嘱裴元志,要裴元志不得得罪了林世安,他这会儿会直接将林世安哄出去。 “暗雕,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林老爷谈些私事。”裴元志看了眼护卫,淡淡说道。 暗雕看了眼林世安,应了一声,“是。”走出去了。 不过呢,路过林世安身边时,丢了个鄙夷的眼神给他。 将林世安气得脸色一黑。 他心中怒道,哼,等着吧,等他女儿进了裴府,不管是当正夫人,还是做侧夫人,一定要这些小瞧他的下人们好看。 暗雕走到院中站定了,裴元志才说道,“这里,只有本世子和林老爷,林老爷有什么话,请说吧。本世子洗耳恭听。” 没有了外人之后,林世安马上走上前,露着笑脸对裴元志说道,“世子,其实呢,我也有没有什么相求的,就是,想问问世子,当初的诺言,几时兑现?” “诺言?什么诺言?”裴元志的眸光,渐渐地沉了下来,淡淡看着林世安。 林世安的笑容僵了僵,忍着怒意说道,“裴世子,去年年底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老夫为安王大业出力,昭阳公主体恤老夫的一片赤诚之心,做媒为世子和小女佳兰牵红线,以结秦晋之好,世子忘记了么?” 裴元志的唇角,轻轻地扯了扯,这林世安一来,他就知道,是来催婚的。 林世安是不是还不知道,林佳兰已经做了不少好事?丢尽脸面不说,还妄想做正夫人? 林世安还有脸来催? 但是呢,他为了稳住林世安的心情,忍着怒火说道,“林老爷,大事未成,本世子无心儿女之事。再说了,佳兰的手里有圣旨,本世子哪敢不娶她?” 林世安见裴元志的言语中让了步,神色缓和了下,说道,“世子既然记得,就早些下纳彩礼吧。” 裴元志心中冷笑,面上敷衍说道,“那就看林老爷的这次行动,快不快了,昭阳公主说,等大事成功后的当月,会派他府上的管事,亲自督办本世子和佳兰的婚事,而且,安王会做主婚人。” 林世安听说安王做主婚人,心中更是大喜了,忙说道,“世子放心,事情呢,都已经准备好了,世子只需稳住丰台县令,老夫马上带人加紧时间开工。” “需要多少时间?”裴元志抬眸看他。 林世安捏着胡尖想了想,“最近梅雨季节,可能会慢一些,要……一个来月吧。” “不行,慢了,要快!”裴元志道,“有人盯着我们了,时间拖久了,我,你,安王,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林世安一直混混沌沌地过着日子,被裴元志一提醒,心头一惊,忙说道,“是,世子提醒的是。” 裴元志的一阵旁敲侧击之后,林世安的傲然之气,顿时消失不见了。 骄傲而来,惶惶而去。 …… 夜已深。 昔日的裴元杏,现在的江元杏,又是一番精心的梳妆打扮之后,悄然往裴元志的住处而来。 她没有带多的侍女,只带着一个心腹的丫头,提着灯笼为她照路。 不过呢,有一个人,在她出了园子门之后,一直悄悄地跟着她。 这人正是裴家安排给她的夫婿,冷家旁支的破落户之子,冷轼,裴元志的远房表亲。 冷轼住在她隔壁的小园里。 因为有了昨天的事情,冷轼一直怀疑她跟裴元志不清不楚。所以,今天一整天,都留意着江元杏的动静。 白天的时候,因为裴元志一直出门在外,江元杏倒也老实,没有去裴元志的住处。 冷轼以为,江元杏只是一时的冲动,冲动过后会安分一些。 毕竟,这哥哥妹妹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哪知,这天一黑,江元杏又出门了,而且,打扮得比昨天更加的妖艳。 这叫冷轼如何能忍? 他分明看到自己头顶上的绿帽子,越来越大,越来越绿。 冷轼咬牙切齿,誓要狠狠地收拾一顿江元杏,和裴元志。 这一路尾随,不知不觉间,冷轼就走到了裴元志的园子附近。 眼看江元杏撇下侍女,独自一人进了园子里,冷轼心中不平衡了,心中的火气,旋即就窜到了脑门。 他撸起袖子,大步往园中冲去。 可就在这时,从暗处忽然窜出一个人来,这人动作很快,抬手一劈,将他打昏了。 冷轼的身子“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那人还嫌弃地踢上一脚。 “冷义,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要不要报与世子?”暗雕问着冷义,“这是你堂兄弟,我也不好下死手打。” 冷义皱了下眉头,“我去请示一下,你看着他。” 暗雕点头,“好,你快去!” 冷义大步走进了园中。 不过呢,他识趣得很,没敢进正屋,而是站在侧间的窗子外头,伸手敲了敲窗户棂,声音轻轻问道,“世子,冷轼一路跟着小姐而来,走到园子门口时,被暗雕打昏了,怎么处置他?” 侧间的屋子里,江元杏正搂着裴元志,要裴元志宠着她。 裴元志身边没有女人,便也不拒绝,刚将手伸向她的腰带处,冷义的声音就在窗子外响起。 他的眉尖皱了皱,脸色冷沉一片。 江元杏的脸,则气得一片铁青。 她咬牙低声怒道,“该死的,他居然跟踪我?元志哥哥,要是他现我和你在一起,会坏事的,你不轻饶他!要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必竟,她还没有被江家认亲,她现在身份,仍是裴家小姐裴元杏。 “裴元杏”和亲哥哥裴元志在一起,要是被冷轼嚷了出去,将来,裴元志还如何做人? 被打搅了好事的裴元志,心情也不好了,恼恨说道,“他胆子不小,敢跟到这里来了?哼,打他一顿,对他讲,再敢靠近这里,绝不轻饶!” 得了吩咐的冷义应道,“是。”转身去执行命令去了。 以前呢,冷轼作为一个寄居在裴家的表公子,永安侯府里上上下下还是很敬重他的,必竟,冷轼有些学问,时不时地帮永安侯或裴元志处理一些来往信件或是文书,颇得裴家父子的信赖。 可自从出了冷轼毁了裴元志妹妹裴元杏的清白的事后,裴家的人,全都厌恶起冷轼起来了。 冷义瞧不起冷轼趋炎附势的嘴脸,暗雕瞧不起冷轼明明身份卑微却自以为是主子的嘴脸。 裴元志现在一下命令,两人打得就不客气了。 冷轼原本已经昏过去了,被冷义和暗雕一人一脚,又给踢醒了。 冷轼疼得嗷嗷直叫嚷,“你们……你们反了?居然敢打本少爷?本少爷是姑爷,你们也敢打?当心本少爷告到侯爷那儿去!” 暗雕冷笑,“姑爷?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等你娶到了大小姐,才是姑爷,现在,你跟我们一样,只是裴家养的门客而已,别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笑死人。” 冷义看在冷轼是同族子弟的份上,对他说话就客气一些,“冷轼,世子有令,不管是谁,靠近这里,就得挨打,所以,下回你还是绕行吧,别走得太近了。” 冷轼心中明白,裴元志之所以这么下命令,是不是想让更多的人,看见他跟亲妹妹裴元杏鬼混而已。 既然要脸,就别做恶心的事啊? 冷轼心中一阵鄙夷,他拍了拍衣衫的灰尘,冷哼一声,离去了…… 裴元志的卧房。 江元杏和裴元志,正在浓情蜜意难分难舍之时,这时,卧房外的窗子上,又响起了轻轻地敲击声。 “世子,出事了。”冷义的声音,又在屋外响起。 江元杏恼恨得直皱眉头,嘀咕说道,“哪来那么多的事?扫兴!” 裴元志铁青脸,冷冷问道,“何事?”要是小事,他会劈了冷义。 冷义哪里知道,这二人正在欢好着?还以为,只是兄妹二人在屋里说着机密事情。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并不是兄妹。 也因此,什么也不避讳地说着,“世子,关着的那两人不见了。” 裴元志怒道,“怎么回事?” 冷义道,“属下刚才去查看,现屋子的门被撬开了,地上掉了两团断开的绳索。” 裴元志大怒,“废物,赶紧去找!少了那二人,大事就办不了了!” 冷义回道,“暗雕已经带人去寻找去了。” “你也去!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裴元志下着命令。 “是!”冷义转身离去。 被冷义一搅和,裴元志再没有心情欢好,行事草草完毕,打江元杏离开。 毕竟,同女子欢好,可远远没有大事重要。 大事成功,多少女人会没有? 但是呢,江元杏可不这么想。 在她看来,裴元志对她敷衍了事,说明,她在他心中不重要。 但她不敢同裴元志诉委屈,依旧一脸的温婉,笑着离开。 走出屋子后,她的脸色才马上冷下来。 江元杏的侍女不知她为何忽然心情不好了,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小心地扶着她,往园子外走来。 走出一些距离时,江元杏看到冷义带着几个人,举着火把,脚步匆匆从另一条道上而来。 想着刚才,就是这冷义坏了裴元志的好心情,害得她被裴元志匆匆赶出来,江元杏心中就没好气。 “冷义,你给我站住!”江元杏高声喊着冷义。 冷义对这位大小姐,又厌恶又怕,江元杏喊他,他不得不去回话,只好对身边几人吩咐说道,“你们先去庄子门口候着,我随后就到。” “是,冷护卫。”那几人先离开了。 冷义皱着眉头,大步往江元杏这里走来。 “大小姐,你找我有事吗?”冷义怒力保持着微笑,问着江元杏。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世子冷静多谋,一个妹妹却生得空有一个脑袋,糊糊涂涂的,比那死去的少夫人林大小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可偏偏呢,这大小姐还瞧不起林大小姐,总是说着各种坏话,真正叫人好笑。 大小姐和世子的差别太大,根本不像兄妹。 江元杏自持有裴夫人宠着,有裴元志护着,态度极为傲慢。她拢着袖子,眉梢一挑,“我问你,你刚才跟世子说,有两个人不见了,世子当时很生气,那两人是谁?” 裴元志紧张失踪的两人,居然不要娇软可爱的她,叫她无法接受。 她要知道那两人究竟是谁,她要弄死他们,或她们! 冷义有些犹豫,“这……” 江元杏挥退身边的丫头,“你将灯笼给我,你自己回吧,不用跟着我了。” 侍女将灯笼架在一旁的树枝上,朝江元杏福了福,离开了。 江元杏说道,“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在,不会将世子的消息泄漏出去,让另外的不相干的人知道。” 冷义犹豫着。 江元杏怒了,“冷义!你汇报事情的时候,我也在,可见,元志哥哥是默认我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他的大事,我哪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比你们看见的还要亲密,快告诉我!” 冷义想了想,反正呢,妹妹问哥哥的事,也算不得泄露,于是说道,“那两人,一个是少夫人的奶娘阮妈,一个是少夫人的贴身丫头冬梅。” “少夫人?”江元杏最是听不得这三个字眼,她咬牙冷笑,“哥哥哪来的夫人?他现在是单身一人!你不要胡说八道!” 冷义不明白,江元杏为何听到“少夫人”三个字会忽然火,也不想跟这个刁蛮不讲的大小姐继续纠缠不清。 他便说道,“这不是喊顺口了吗?反正呢,便是昔日林大小姐的两个侍女。本来呢,她们一直被关着,可不知怎么回事,那二人忽然不见了。又因她们知道裴府的不少机密事,所以,世子要求属下务必抓到她们。” 江元杏冷笑,“原来是那个水性扬花的贱人,林婉音的两个侍女不见了,那的确是大事,难怪哥哥会紧张了。”她朝冷义挥挥手,“去吧去吧,你一定要抓到她们,最好毒打一顿,不,最好卖到青楼去!给我狠狠折磨那二人。” 冷义皱了皱眉,少夫人哪里是水性扬花的女人?江元杏身为小姑子,怎么老是诽谤诬陷林大小姐? 不过呢,他作为裴家门客,也不好管裴家主子们的闲事,只应了一声“是”,便匆匆离去,办差去了。 江元杏从树枝上,取下侍女留给她的灯笼,独自一人,往自己的住处走来。 她的小园,离着裴元志的住处,有点儿远。 而且,位置很偏僻。 江元杏走到自己的园子门口,才推开园子门,就被身后窜出的一人捂住了嘴巴,同时,那人踩熄了她的灯笼,将她拖出了小园。 拖向了另一处园子。 江元杏要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她就白活了。 她手脚并用,踢打着擒制他的人,嘴里吱唔着骂道,“冷轼,你放开我!你个混蛋!” 冷轼因为她,被裴元志下令打了一顿,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浑身还是疼。他明白,一定是江元杏怂恿着裴元志打的他,他怎能饶得了江元杏? 是以,本身比江元杏高出大半头的冷轼,带着怒意擒着江元杏,江元杏根本挣脱不开来。 冷轼一直将她拖到自己的卧房里,并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然后,开始宽衣解带。 江元杏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身子一哆嗦,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能乱来!” “脱了衣服,还能干什么?裴元杏,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怎么会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冷轼已脱了外衫,正在扯中衣,他冷冷一笑,“当然是干你!” “你……你敢!我……我哥哥不会饶你的!”江元杏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冷轼脱了中衣,只穿着一条亵裤,蹲下身来开始扯江元杏的衣衫。 他冷冷一笑,“要是我不要你,你哥哥才会不放过我,为了表明我十分的在意你,所以呢,我得做点什么给他看看。” 江元杏吓得脸都白了,她要是再被冷轼欺负了,裴元志还会要她? “你,你等等,我说件重要的事情给你听,你放过我好不好?”江元杏眼珠子一转,开始想脱身的计策,“另外呢,我再送你一对美人,比我年纪更小的,你看怎样?” 冷轼坐在她的双腿上,两脚踩着她的一左一右的胳膊,手呢,不紧不慢地脱着她的衣衫,听得江元杏这么说,他笑了笑。 “你先说,万一对我有用,我再帮你穿起来,要是没用……”他俯下身子,一脸森然盯着江元杏,“我会要你好看!” 江元杏吓得身子狂颤,“你恨冷义打了你,对不对?” 冷轼眯了下眼,“对,迟早有一天,我要狠狠地报复回去。” 江元杏心中一喜,又说道,“眼下,他正在办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办不好,我哥哥会要了他的命。” 冷轼来了兴趣,办不好,裴元志会要了冷义的命? 要是他从中搞砸冷义的差事呢? 冷义,就死定了! “是什么事情?”冷轼问道。 江元杏说道,“冷义看守的两个人,林婉音的奶娘阮妈和侍女冬梅,失踪了,哥哥说,冷义找不回来,会要了他的命!要知道,冷义是哥哥最信任的人,哥哥从未这样火过,那么,那两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了。” “原来是这样的……” “这是大事吧?你去搞砸冷义的事,冷义就死定了。冷轼,你说话要算话,快放了我。我帮你寻美人去。” 冷轼却笑道,“可我觉得,你比冷义的死,更是大事!所以……” 江元杏怒得大骂,“冷轼,你出尔反尔,不是男人!” 冷轼冷笑,伸手一指结合处,“不是男人,那是谁在干你?” 江元杏要气疯了。 更叫她要疯了的是,冷轼居然在她的小腹上,纹起了刺青:刺的字,更加叫她抓狂。 “冷轼到此一游”,还刺了个箭头,指着某处。 江元杏看着字,差点没昏过去。 被折腾了两遍后,冷轼终于放过了她,她抓起自己的衣衫从地上跳起来,暴跳如雷,“滚!” 冷轼慢悠悠地穿着自己的衣衫,笑了笑,“这是我的卧房,要滚,也是你滚走,还是……”他眯了下眼,看着江元杏,笑得别有深意,“你想同我在地上再滚一滚?” 江元杏万万没想到,冷轼是个如此恶心的男人,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惨白着脸,匆匆穿好衣衫跑回自己园子里去了。 冷轼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冷冷一笑。 裴家兄妹,这是他报复的第一步。 …… 当晚,冷轼装着看伤病,要小厮带着他,坐了马车急匆匆往郁家别庄而来。 他眯着眼,想着事情,林婉音的两个侍女被裴元志抓着? 郁娇是林家的义女,他不如,将消息卖与郁娇好了。 既然裴元志那么在意那二人,他就让别人抢了那二人,叫裴元志干着急去! 本院,请勿转载! 246,利用 马车里,冷轼想像着裴元志大事失败后,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子,脸上一直浮着得意的笑容。 人们都说,宁可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 是说女人们心眼儿小,爱记仇。 但是呢,很多时候,是宁可得罪女人,也不要得罪小人。 因为,女人容易心软,哄一哄就过去了,而小人,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他是小人,是没有权势的裴家穷亲戚,得罪了他,他一样可以搅天翻地,他这光脚的,还怕裴元志那穿鞋的不成? 大不了鱼死网破! 冷轼想着自己的过往,想着裴元杏害得他不能参加科举,害得他不能做官,只能一辈子仰望裴元志,心中的怒火就腾了起来。 是裴家兄妹害了他一辈子! 他们为了对付郁娇,拖他下水,害得他没有了前程,还要受着他们的欺负,看着他们的白眼,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赶快点!”冷轼催促着自己的小厮。 “是,公子。”小厮又扬了扬马鞭子,将马车赶得更快了。 …… 裴家别庄和郁家别庄,距离的位置并不远,两个庄子之间,相距不到十里的路程。 冷轼的小厮快马加鞭,也就两刻的时间,便将马车赶到了郁家别庄。 这个时候,已经快三更天了。 郁家别庄的庄子大门,紧闭着。 冷轼的小厮敲了敲车壁,“公子,到地方了。” 冷轼挑了帘子来看,马车车头的琉璃灯笼,照着前方庄子的大门。 “去敲门,报上我的名号,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郁四小姐说,若郁四小姐知道迟了,后悔了不要急。”冷轼吩咐着小厮。 他连夜送消息,他不相信,郁娇不会不见他。 “是,公子。”小厮走去敲了门。 门后,有值夜的仆人在里头问道,“谁呀?半夜三更的敲什么门?” “裴家表公子冷轼,远道而来求见郁四小姐。”小厮按着冷轼的吩咐说道,“事情紧急,若延误了,你们自己后悔吧。” 门后的守门人,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等着!” 两个守门人,一个继续守着,另一个飞奔往庄子里,向管事朱娘子汇报去了。 因为守门人知道,四小姐根本没有住在庄子里头,只有四小姐的两个侍女来了。 朱娘子是长宁郡主的人,表面上认锦夫人做主子,实则是长宁郡主当年的女护卫之一。 庄子里的人,也全是朱娘子在长宁的授意下,置办的仆人。 目的是暗中守护着郁娇。 郁娇的身份太特殊,长宁郡主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朱娘子本来已入睡,听到守门人前来汇报,她眯了下眼,裴家的表公子?冷轼? 据她所知,郁娇并不喜欢裴家的人。 三月初时,那裴家世子来郁家别庄小住了两日,心怀不轨,意图陷害郁娇。 她原以为呆呆傻傻的郁娇识不清人,会上裴家世子的当,没想到,郁娇忽然变得精明了,认出了裴家世子的嘴脸,没有上裴家世子的当。 可这会儿,裴家表公子又来做什么?受裴家世子受托? 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 朱娘子想了想,决定亲自去见冷轼。 她穿衣起床,跟着守门的仆人到了庄子门前。 隔着门缝,朱娘子看见,冷轼正焦急地在庄子门前走来走去,显得很是焦急。 脸上布着些青紫和血痕,像是挨过打。 朱娘子看不懂了。 还真有急事?挨过打也前来找人? 朱娘子略一思量,让守门人去通知郁娇的女仆霜月。 霜月也知道了朱娘子的身份,马上了秘信,传到樱园。 楚誉的樱园中,因为多了左青玄和公孙霸,还有西门鑫三人,楚誉根本过不上清静的日子,将三人打走,已是快三更天时间了。 刚和郁娇沐浴好,准备休息时,楚誉收到了霜月来的秘信:郁家别庄有事,要郁娇前去。 郁娇拢着半湿的,往里间屋里走,准备去休息,这时,她见楚誉放飞了一只信鸽,捏着一张小纸条站在窗子边看得出神,便走来问他,“出什么事了?” “郁家别庄有人到了,要见你。”楚誉揉碎了纸条,说道。 郁娇眨着眼,“是霜月来的?要我连夜过去看看?会是谁?” 不管是谁,也要去看看,这正是一个离开的好借口,楚誉如是想着。 “不知道是谁,去看了,不就知道了?”他轻轻一笑,“我们一起去。” 因为樱园护卫少,另外三人有持无恐,在园中随心所欲,楚誉被另外三人缠得心烦。 去郁家别庄躲躲,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那里人多能挡着缠人的三人,而且呢,郁家别庄的人,全是郁娇的人。 郁娇无语,“那里可没有你住的地方,你去做什么?” 虽然她和楚誉住在樱园的同一处小园中,但是呢,她住里屋,楚誉住外屋,两人分开而住。 这是因为樱园大,房屋多。 但是郁家别庄就不同了,那是乡下的田庄,哪里有多余的房子供楚誉这尊神住? “大不了你睡床,我睡椅子。”楚誉走到衣柜旁,挑了件衣衫塞她怀里,“快去更衣,我帮你收拾行李。” 郁娇:“……” 她无奈地皱了皱眉头,只好去更衣。 出门在外,又有楚誉跟着,可由不得她。 楚誉仍命黑水守着樱园,他带着郁娇从机关暗道,连夜离开了樱园,没有惊动那三人。 两人合骑一匹,策马往郁家别庄而来。 樱园离着郁家别庄,只有几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到了。 前往郁家别庄的路线,楚誉再熟悉不过了,到了庄子门附近,楚誉弃了马,牵着郁娇的手步行。 因为,他看到庄子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车头的马灯,照着一个男子的身影。 男子焦急不安地,在原地踱着步子。 楚誉眸光微缩。 郁娇认出了那人,“那是,裴元志的表亲,冷轼?是他找我?”她冷冷一笑,“他们大约是窝里反了。” 楚誉看向她,“窝里反?” 郁娇一笑,“你忘记了?那裴元杏,本不是裴家的女儿,失身于冷轼后,躲在裴家别庄里避风头。” “……” “裴元志也住进了那庄子里,而裴元杏呢,真正喜欢的是裴元志。冷轼喜不喜欢裴元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冷轼是个积极钻营的人,是个贪享富贵,为了攀爬富贵,不择手段的人。” “……” “他会牢牢抓住裴元杏这棵摇钱树不放手。可偏偏裴元杏不喜欢他,那么,这三人住在一起,怎可能不生一点事情来?” “娇娇说得有理。”楚誉微微一笑,“走,我们前去看看。” “好。” 因为冷轼在庄子的门口候着,两人没走正门,而是翻墙进入了庄子里。 庄子门一侧的倒座房门前,霜月和朱娘子正等着郁娇。 猛然见二人忽然出现在庄子里头,朱娘子大吃一惊。 对于郁娇,她不陌生,她惊讶的是楚誉。 因为楚誉的脸上蒙着人皮面具,是个陌生人的样子。 霜月却是见多不怪,朝二人行了一礼,“爷,小姐。” 见郁娇来了,朱娘子忙行着大礼,“四小姐。”然后,拿疑惑的眼神看向楚誉,“这位公子……” “他是郡主的人,保护我的。”郁娇随意编了个理由,“你喊他……”她看向楚誉。 她不知道,他在外面化名什么。 “在下姓言。受郡主所托付,保护四小姐。”楚誉朝朱娘子点了点头,说道。 朱娘子微笑道,“原来是言公子。” 一番寒暄后,朱娘子又对郁娇解释着说,“四小姐,因为郡主有吩咐,所以,这七年来,委屈四小姐了,还请四小姐恕罪。” 朱娘子也瞧出来了,此时的郁娇,再不是当初那个一见陌生人,一遇见难事,就茫然不知所措,默默流泪的郁四小姐了。 郁娇的眼神沉着冷静,比她这个庄子的管事妇人,看起来还要睿智多谋。 加上霜月说,郁娇已经见过郡主了,所以,朱娘子才和盘托出原委。 郁娇微笑说道,“朱婶,我不怪你,我的身份特殊,母亲也是别无他法,才这么安排的,你只是服从安排而已。” 想不到小小年纪的郁娇,竟这么识大体,朱娘子心中十分地欣赏,同时,也松了口气。 她还一直担心,郁娇不会原谅她。 “多谢四小姐原谅我。”朱娘子朝郁娇施了一礼,然后又说道,“四小姐,我让霜月请出四小姐,是因为庄子门口那人,他一定要亲口跟四小姐说话,还说,事情十分的紧急。他是裴家表亲,姓冷,叫冷轼。” 楚誉这时说道,“马上叫他进来,正好,我也有些话要问他。” “好。”朱娘子点了点头,走到府门边朝两个守门人说道,“叫他进来。” “是!” 沉重的庄子门,“吱呀”声阵阵,缓缓而开。 等得早已不耐烦的冷轼,见门开了,马上大步走进庄子来。 前方一株树下,站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个子娇小的杏衣女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神色清冷,目光冷洌。 正是郁娇。 冷轼忽然想起了裴元杏,裴元杏平生最厌恶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林婉音,一个是郁娇。 前者,永远是天上的云,飘忽不定,遥不可及,裴元杏嫉妒林婉音的才貌,所以恼恨林婉音,恨不得林婉音早死。 后者,则是因为斗不过,屡次败于对方之手,裴元杏不恨才怪,恨得咬牙切齿的恨,恨不得郁娇一时之间死于非命。 他大步走到郁娇的面前,“郁四小姐,本公子等你好久了。”他甩了下袖子,笑得肆意。 整张瞧着,像个痞子。 楚誉的目光,旋即一沉,冷冷说道,“有话快讲,郁四小姐的时间宝贵!” 冷轼的目光往郁娇的左右看了看,“四小姐,我有个重要的消息,想单独跟你说,你叫你的左右都退下吧。” 霜月扯了下唇角,胆子不小,敢单独跟郁娇说话? 想死吗? 她往楚誉的脸上瞧去,果然,楚誉怒得都想打他了。 朱娘子冷笑说道,“四小姐的事,我们这几人都知道,为什么要我们离开?” “郁四小姐?你是不想听了?”冷轼甩袖冷笑。 “我看啊,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你是来避难来的吧?”郁娇一指他的脸,“你的脸挨过打,裴元志打的?” 提到裴元志,冷轼的火气又窜上来了,“郁四小姐,我是真心想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但是你不想听,我就不强求了,告辞!” 他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郁娇眯了下眼,这冷轼半夜三更来找她,还等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事情说,这是……想敲敲竹杠? “等等!”郁娇叫住他。 冷轼转过身来,扬眉问道,“四小姐想听?” 因为郁娇身边的那几个人都不好糊弄,所以,他才想跟郁娇单独说,顺便呢,提些条件。 裴元杏斗不过郁娇,他不信,他斗不过。 他远道而来送消息,可不是白送的。 郁娇朝楚誉点了点头,“我跟他单独说。” “娇娇……”楚誉不同意,低声说道,“这个人就是个无赖!” 霜月也说道,“四小姐忘记了裴府的事了?” 朱娘子皱着眉头,“四小姐身份金贵,哪能单独同人相约。” 郁娇淡淡一笑,“放心,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她的怀里抱着灰宝。 灰宝同她心灵相通,一直警觉地盯着冷轼。 冷轼见他们几人一直嘀嘀咕咕的,冷冷一笑,“天快亮了,我的时间有限。” “你跟我来。”郁娇朝他点了点头,走到离着楚誉几人有百十步远的地方,站定了,转身望着冷轼,“现在,可以说了吗?” 冷轼朝楚誉几人看了一眼,确定楚誉听不到他和郁娇的说话声后,才放心说道,“四小姐,我的两个消息,一定对你有用处,不过呢,我也不会白白送消息给你,你得帮我一个忙。” 果然,提条件了。 郁娇笑了笑,“那得看你的消息,有没有用了。” “当然有用!”冷轼冷笑,“第一个,你知不知道,裴元杏为何厌恶你,恨着你吗?你与她没有交集,却恨你恨之入骨?” 郁娇笑道,“因为,裴元志说喜欢我,所以,她才恨我,对不对?” 冷轼讶然,郁娇知道?真是狡猾! 不过呢,他怎么能让郁娇全猜到?“不对,因为裴元杏喜欢她亲哥哥!他们有不伦的关系,裴元杏恨你抢了裴元志的心!所以,她恨不得你死!” 郁娇依旧笑得淡然,这冷轼,哪里是来送消息?他分明是来挑拨她和裴元杏的仇恨的。 裴元杏刁蛮任性,又有裴家人宠着,大约是冷轼管不住了,才找外人相助。 要她来收拾裴家兄妹,冷轼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她呢?岂是那么好被利用的? 她喜欢利用别人!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知道。”郁娇笑了笑,“他们不是乱|伦,而是,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妹,他们是隔了好几层血亲的姨表兄妹。” “……” “裴元杏叫江元杏,是冷家旁支一个姑太太的女儿,真正的裴元杏,早在出生不久,就死掉了。江元杏的母亲,和裴夫人是堂姐妹。” 冷轼惊讶,“这……你说的可是真的?” 郁娇一笑,“另外呢,我也想告诉你一件事。一定可以使你被永安侯重视起来。” “是什么?”冷轼眯着眼问道。 “将江元杏冒充裴元杏的事,只有冷家老夫人和裴夫人,及江元杏的母亲知道,裴家人都不知道。裴夫人不小心害死了自己幼小的女儿,不敢说出去,抱了堂姐妹的女儿来冒充。” 冷轼冷笑,“原来是这样……” 郁娇继续说道,“听说,裴老夫人在裴元杏生下来后,请人卜了一卦,说裴元杏的生辰八字生得极好,可以给裴家带来大富大贵。” “……” “可是呢,这裴家小姐,死了十五年了。不知裴老夫人和永安侯得知此事,会不会大怒?”郁娇看向冷轼,“冷公子,这个消息,我白送给你,如何?” 冷轼看着她,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郁娇微微一笑,“不信的话,你可以回永安侯府去,求证一下。永安侯呢,已经将裴夫人关了禁闭,还会偏向裴夫人不成?” “……” “他要是得知,自己养了多年的女儿,是别人家的女儿,他会不会气得暴打一顿裴夫人?” 本院,请勿转载! 247,暴怒的永安侯 “如果是假的话,你尽可以来找我算帐。”郁娇着誓言,“若是有假,我会脸上长疤,人见人恶。” 她的是毒誓,没有哪个人,喜欢人见人恶,也没有哪个女子,喜欢脸上长疤。 冷轼眯着眼,看着她。 郁娇现,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冷轼的眸光,亮了几分,那眼底里,多了几分的盘算。 可见,她的话,让冷轼动心了。 这个冷轼,虽然心术不正,但是呢,却是个十分想爬升的人。 他的心术不正,只是为了升官财! 偏偏呢,裴家人断了他的升官之路。 郁娇接着说道,“你寄居在裴家,莫名卷进裴夫人同我的纠纷之中,做了他们家的替死鬼,你就甘心受气?甘愿一辈子这么窝囊的活着?一个男子,一辈子倚附女人,你就不怕世人笑你?倘若那裴元杏是个贤惠女子,做你背后之人,还好说,偏偏……” 冷轼想到江元杏和裴元志的苟且,心中的火气早已腾起。 恨不得将水性扬花,给她戴绿帽子的江元杏,亲手掐死! 他眯了下眼,“怎么可能?这口气,我绝对不会咽下!” 郁娇望着他的脸,现他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可见,冷轼在暗中咬牙切齿。 她别有深意一笑。 郁娇又说道,“除此之外,裴元志,也不是永安侯的儿子。” 冷轼惊得睁大双眼,“也是抱养的?” 郁娇一笑,“不不不,是裴夫人跟别人生的,只不过,是哪个人的儿子,我还不清楚,你可以去查一查。” 她十分清楚,裴元志是谁的儿子。 只是呢,这件事由别人捅出来,比从她口里说出来,要安全得多。 毕竟,正德帝是个不好惹的人,她何必去招惹?给自己惹来麻烦? 冷轼愣了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四小姐,要是这个消息是真的,我会送一份厚礼给你。” 裴元志不是永安侯的儿子,永安侯还会饶得了他? 说不定,裴元志的下场,连他都不如! 冷轼越想越高兴。 郁娇笑了笑,“厚礼我就不要了。我呢,只是怜悯你,出于一片善心,才告诉你这些秘辛。” “……” “你只要回京去,对永安侯说一说我告诉你的事情,你的仇,不就报了?” “……” “我想,永安侯,不会善良大度得容忍自己的夫人,瞒着亲生女儿的死因吧?不会容忍儿子女儿都不是自己的吧?” “……” “再说了,那亲生女儿的八字,可会给永安侯府带来福气,可如今呢,这福气没了……,夫人还给他戴了绿帽子……” 冷轼得知这一秘密,早已心动不已,他看了郁娇一眼又道了声“多谢”,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后,冷轼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跟郁娇说。 他明白,郁娇之所以告诉他裴元杏的身世,无非是想借他之手,要裴夫人和裴元志好看。 因为郁娇出行不便,不能随意进入裴府。而他是自由之身,是裴家亲戚,可以随时进入裴府。 可仅仅只是要裴夫人母子好看,怎能解他心中之恨? 他要裴元志和裴夫人死! 不,最好是不得好死,活得生不如死! 要那自以为出身了不起,高高在上的江元杏,跌入尘埃里,从此高傲不起来,跪在他的面前求饶。 “郁四小姐。”冷轼微微一笑,“你告诉了我一件秘密之事,我呢,也送一个秘密给你吧,如此,我们两相抵平了。” 郁娇随意一笑,“什么秘密?” 有楚誉的暗卫在此,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冷轼说道,“听说,你十分在意林家长房的人,就算是仆人,也十分的在意?” 郁娇敛了笑容,凝眸看着他,“林家长房的,仆人?会是谁?” 这个冷轼,跟裴元志住在一起,难道,知道一些什么吗? 林家长房的仆人,在她重生归来之后,全都不在了,有昭阳和安王插手,想必,没有一个活口吧? 郁娇因为激动,袖中的手指,不由得颤抖起来。 如果有一个仆人活着,她一定能问出一些,当时更具体的事情出来。 她要知道所有细节! 冷轼见郁娇的神色微变,颇为得意地说道,“林大小姐林婉音的两个侍女,阮妈和冬梅,一直被裴元志关着。谁知,就在昨天,忽然不见了。” “……” “裴元志十分的震怒,也十分的惊慌。这件事,算是个秘密吧?谁都以为,那二人畏罪死了,或是逃走了,哪里想到,她们一直被裴元志关着,至于为什么关着……。” “……” 冷轼笑了笑,“郁四小姐是个聪明之人,应该想得到,其中的缘由吧?” 郁娇的脸色陡然大变。 阮妈和冬梅还活着? 她们被裴元志抓着? 裴元志这么做,究竟想干什么? 难怪了,她请天机阁主帮忙寻找她们两人,那天机阁主只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没有下文了。 原来是裴元志关着她们,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 她找不到她们,是遥不可及的远,其实呢,离着她并不遥远。 郁娇想起前世,她身为林婉音死的那天早上,原本应该候在喜房外间,随时听差的阮妈和冬梅,忽然不见了。 而其他的陪嫁侍女,又全是林二夫人的人,所以,当裴家女仆闯进她的卧房里时,无依无靠,没有帮手的林婉音,被裴家的几个女仆,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荣喜堂受罚。 因为没有心腹侍女在,裴家人和林世安夫妇,肆意夺走了林婉音的性命,连个报信呼救的人都没有。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裴元志将阮妈和冬梅,恶意地扣着! 他在林家祠堂认错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因为太喜欢林婉音了,看到艳信之后,由于受的打击太大,才没有去看林婉音受审。 他哪来的脸说那番话? 他不出现,那又扣押她的侍女做什么? 可见,他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真心为林婉音好,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更好的让林婉音去死! 因为他们擅自处死一个没有罪的人,法子要用得“光明正大”,要天衣无缝! 因为愤怒,郁娇的脸色,苍白一片。 “这个消息,……也算作是秘密吧。”郁娇强打着精神说道,她又朝远处的朱娘子抬了下手,高声说道,“冷公子可以走了,朱婶派人送他出庄子。” “四小姐客气了,我还要抓紧时间回京城办事,就此告辞!”说完,冷轼拂了下袖子,神色轻松大步离去。 朱婶招手叫过两个仆人,将冷轼送出了庄子。 楚誉马上往郁娇身边走来。 他见郁娇一直站在原地,目光直望着某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且一言不,连他走近了,也不动一下身子,忙皱眉问道,“娇娇,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十二分的关心。 他整颗心都在担心她。 他搂着郁娇的肩头,郁娇仍是无动于衷。 虽然,他刚才和郁娇隔着百步远,但是呢,他耳力极好,屏息凝神去听,也听了九层以上的内容。 冷轼说,林婉音的奶娘和心腹侍女冬梅,一直在裴元志的手里。 显然,林婉音的死,是裴元志刻意安排的迷局。 虽然林婉音的死,郁娇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是,重新被提起,仍是对郁娇起了不小的打击。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我。”郁娇知道楚誉担心她,她抬头笑了笑,“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好。”借着夜色的遮挡,楚誉俯了下身子,紧紧握了握郁娇的手,但很快又松开了,必竟,言公子只是郁娇的护卫,护卫和主子,得保持距离,“我去问朱娘子,你的住处在哪儿。” 楚誉看向前方侍立的霜月说道,“去喊朱娘子。” “是!”霜月应了一声,往庄子门口走去,寻朱娘子去了。 冷轼走后,朱娘子马上命人关了庄子门,又对守门人一番吩咐后,往郁娇这儿走来。 “四小姐,原来的小园,现在由霜月和桃枝住着,另外呢,我命仆人们又收拾了几间宽敞的房舍出来。四小姐住那儿吧?” “……” “那锦夫人犯了错,已被丞相大人赶出京城了,势力已不在,四小姐就不必住原来的地方了。庄子里都是郡主的人,四小姐就放心住下吧。” 郁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住处在哪儿?”楚誉问道。 “请随我来。”朱娘子点头说道。 有朱娘子的悉心安排,郁娇的住处虽比不了京城郁家的翠玉轩,也比不了楚誉樱园的屋子,但比一般的大户人家的房屋,要宽敞明亮。 屋中家具也十分的齐全。 床上的被子被单,挂的帐子帏幔,全是崭新的。 屋中焚着郁娇喜欢的芷兰香。 楚誉还算满意,没有什么意见。 等朱娘子离去后,楚誉拉着郁娇进了里间的卧房。 桃枝和霜月二人,已经见惯了楚誉的这张面具脸,她们识趣地走开了。 楚誉关了卧房门,扶着郁娇的肩头,柔声说道,“娇娇,你在担心阮妈和冬梅她们?” “你听到我和冷轼的说话了?”郁娇叹了叹,“她们一直被裴元志关着,今天忽然不见了。冷轼说,裴元志得知她们二人失踪的消息,大为震怒。她们逃了还好,要是被裴元志再抓住,必死无疑。而且……” 而且,她想知道,林婉音死的那天,裴元志究竟干了些什么? 她想知道所有细节。 “你的手里头没有人,光担心有何用?”楚誉目光温和看着她,“这件事让我去查好了,你别担心了,我来丰台县,带了不少人马过来,寻找两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郁娇望着他,“楚誉……”她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本是个逍遥自在的人,因为林家的事,因为她的事,他不顾危险参与进来了,“谢谢你。” 楚誉抚着她的脸,皱眉说道,“娇娇,你跟我说谢谢,这是将我当外人?嗯?” 满脸的不悦。 “……不是。” “那当我是什么?”声音低沉诱人。 郁娇心神一晃,睇他一眼,“明知故问。” “你不说,我就做点什么了……”他将她揽进怀里,左手禁锢着她的后腰,将右手伸进了她的衣内。 起先,他的手在她后背处,没一会儿,移到了前面。 而且,一点衣料都不阻隔的那种。 郁娇心头乱跳起来,马上怒了,咬着牙,低怒道,“你敢!” “我不敢,谁敢?”楚誉扬眉。 他继续揉。 虽然,她身上没有二两肉,包子也没有起来,但是呢,手感就是好。 揉一揉会不会变大? 郁娇黑着脸:“……”被他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你快出去吧,这么晚了,你一直呆在我屋里,像什么话呢?那两个丫头还在耳房里呢。” 这墙壁隔音好不好啊? 她伸手抓着他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从她衣衫里拿出来。 楚誉固执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将手拿出来了,然后,帮她重新整理好亵衣和外衫。 “好了,恢复原样了,那两个丫头绝对现不了我做过什么。” 郁娇:“……” 郁娇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就这么抬着头,一言不地瞪着他,细白贝齿,轻轻地磨啊磨。 楚誉瞧见她脸上的神色,不再是一片忧愁之色,心下松了口气。 他脸上的神色舒展开来,轻轻搂着她的肩头,“你先睡,我出去办些事情。”又道,“不必等我,我可能会很久才回来。” 这口气,像是个出远门办差的相公,叮嘱着家中的小妻子。 郁娇愣了愣,唇上被轻轻吻了下,再回过神来时,楚誉已经走出卧房去了。 不一会儿,霜月和桃枝进来了,“小姐,天快亮了,休息吧?” “……好。”郁娇看着窗外,黎明前的夜,越的黑了。 楚誉…… 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楚誉离开郁家别庄之后,马上来到别庄附近的一处山凹里,他出了暗号,唤出了暗中相随的枭龙卫。 樱园里只有一个护卫黑水在,那是做做样子的。 其实呢,有一百名枭龙卫,分散候命在丰台县四处。 十个暗卫,齐齐整整朝楚誉行礼,“主子。” 楚誉望着他们,沉声做着吩咐,“裴元志正派人四处寻找两个女人,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方脸,微胖,大家喊她阮妈;另一个则是个大眼睛的黑脸丫头,名叫冬梅,十八九岁的样子。这两人对郁四小姐来说,十分重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务必要抢在裴元志的前面,找到她们!” “是!” 十个人,一齐应道,然后,又很快消失在原地。 楚誉又朝茫茫夜色中的某一处喊了一声,“芦生!” 一个瘦小个子的少年,从一侧的山坡上,轻快地跳了下来。 他手指一转,一枚夜明珠现于掌心。 照着他和楚誉面前的五尺位置。 夜明珠的光晕,照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是个十三四的少年。 他肌肤白皙,丝如墨,一双酷似女孩子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看得出,这是个十分聪慧的少年。 “师兄?”少年朝楚誉嘻嘻一笑,“有事吩咐?” 楚誉望着他,这孩子漂亮得令他都心生嫉妒了,他的父母亲,一定是两个绝色美人,否则,也生不出这样漂亮的孩子来。 只是…… 楚誉眯了下眼,心中疑惑渐生,为什么,这个小师弟的眼睛,跟郁娇的眼睛,这么相似? 师弟刚刚从北地过来,之前呢,他也没有怎么细瞧师弟的眼睛,因为跟郁娇相处久了,记熟悉了郁娇的眼睛,这猛然看到师弟的眼睛,他越来越觉得这不可思议。 太奇怪了。 不过呢,他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因为师父捡到芦生的时候,芦生还只是个刚刚生下不久的小婴儿。 是个弃婴。 这两人的眉眼相似,难道只是巧合? 楚誉朝他点了点头,“你现在马上回京城一趟,将这封信交给纪管家。” “是。”芦生接过秘信,飞快塞入怀里,嘴里却笑嘻嘻说道,“纪管家说你请婚了,你相中的媳妇是京城郁家四小姐,信上是不是说,要纪管家准备喜房?哦,对了,你娶媳妇后,我能分到多少银子的红包?” 红包? 想到哪儿了? 楚誉的脸色一沉,“小毛孩子,这是你该管的事吗?速去送信!” “是。”芦生收了夜明珠,嘻嘻笑了一声,消失在夜色里。 楚誉则敛了心神,往郁家别庄而来。 他记挂着郁娇。 …… 平平安安的郁家别庄,随着夜色的变沉,渐渐地一片沉寂。 所有院落都熄了灯,大家都睡下了。 但是,裴家别庄里,就不安宁了。 裴元志关押的两个重要的人,不见了,整个庄子的仆人和护卫,都外出寻找去了。 在京城里找人,只要人不出城,不管躲到哪里,都能寻得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这是在丰台县,这庄子处在丰台县城郊外,出了庄子,就是野外,四通八达的路,逃跑之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躲进深山老林,也许就永远找不到了。 所以,裴元志开始焦急,护卫和仆人们开始着慌。 “找到人没有?”裴元志朝暗雕大着脾气。 暗雕脸色惶恐,“回世子,还……还没有,冷义正在寻找。” “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裴元志大怒。 暗雕说道,“世子,锁被撬开,那二人又不会武功,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不是有人现了他们,救走了?” “谁胆敢放走她们,给本世子格杀勿论!” “是!” …… 冷轼离开郁家别庄之后,坐着马车连夜往京城赶来。 报仇就要快! 万一裴元志的官职越升越高,连永安侯也要敬仰也会惧怕的话,裴元志一干涉,就罚不了裴夫人了。 所以,他得抓紧时间,在裴元志还没有得势之前,利用永安侯,将裴夫人狠狠地收拾一顿。 冷轼从丰台县出时,是半夜时分,赶到京城时,正好天亮了。 为了显出报信紧急的诚心,他连衣衫也没有更换,脸上的伤口和身上的淤痕也没有理会,命小厮将马车直接赶往永安侯府。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赶到了永安侯府。 守门的人,一见是冷轼回来了,对他爱理不理的,一个个眼皮往天上翻。 在江元杏没出事之前,永安侯府里的人,看在侯爷和裴夫人的面子上,对冷轼敷衍的奉承着。 可自从江元杏出事后,裴夫人对冷轼恨之入骨了,永安侯也不再提冷轼的名字。 府里的仆人明白,冷轼不再受宠。 如今见了一身狼狈不堪的冷轼,仆人们说什么也不放他进门。 冷轼甩袖冷笑,“你们敢不放我进去?要是误了老爷的大事,看你们如何交待!” 守门的几个人,像没有听到一样,理都不理他。 冷轼进不去,只好站在府门前候着。 他就不信,等不到永安侯。 同时,他心中则在冷笑着,一个个都等着吧,不会过太长的时间,他就会风光的回来。 夏天的太阳渐渐升高,将冷轼烤得快要溶化的时候,永安侯裴兴盛回来了,一顶四人抬的蓝布轿子,缓缓地朝永安侯府的府门走来。 冷轼看到永安侯的轿子,心中大喜,飞奔着跑上前,隔着帘子就喊着,“姑父,姑父,我是轼儿,我从丰台县连夜赶回来,有要事向您汇报。” 轿中,永安侯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喊他,他忙挑了帘子来看。 冷轼? 冷轼一身狼狈,脸上有伤口,长衫上满是泥浆和尘土,像个叫花子一样了。 永安侯厌恶地皱了下眉头。 又想着,冷轼必竟是女儿的男人,永安侯想到宝贝女儿,便没有将冷轼撵走,只沉声说道,“站在这里做什么?像个什么样子?还不进府去!” 冷轼得到这句话,心中一喜,果然,永安侯不会不让他进府的。 “是,侯爷。” 永安侯的轿子在前面走,冷轼在后面跟着。 刚才那几个拦着冷轼,不让冷轼进府门的仆人,一个个吓白了脸,慌忙陪笑问安,“冷公子。” “哼!”冷轼甩袖,理都不理他们。 …… 永安侯的轿子进了府里后,冷轼亲自挑了轿帘,服侍着永安侯下轿。 永安侯淡淡看他一眼,“怎么弄成这样子回来?究竟出什么事了?” 冷轼皱着眉,说道,“姑父,轼儿想单独跟您说件事情。” “什么事?”永安侯淡淡问他,这个冷轼,几时有个正经的事情了? “我在丰台县听到一些,关于永安侯府不好的消息,有人想害永安侯府灭亡。”冷轼依旧皱着眉头,忧心说道,“因为担心姑父,所以才连夜从丰台县赶回京城。” 永安侯眯了下眼,望着他,“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害我永安侯府?他不想活了?” “事情重大,轼儿想单独跟姑父说。” 冷轼一再强调,要单独说。 又说是连夜赶回京城的,看这冷轼,连衣衫都没有换,难道,还真有紧急的事情? “你到老夫的书房来!”永安侯看了眼冷轼,说道。 “是,姑父。”冷轼松了口气。 屏退了书房里外的仆人后,永安侯撩起长衫的下摆,在楠木雕花的大书桌后,坐下了,淡淡看向冷轼,“这里没有外人了,说吧,你要是敢胡说八道,老夫可不会饶你!” 冷轼朗朗说道,“如果轼儿胡说八道,姑父大可以拿马鞭子抽死轼儿。” 永安侯眯着眼看他,“说!” “是……,姑父。”冷轼望着永安侯,“姑父,您有没有现,杏儿和元志表哥,长得都不像姑父?也不像姑父家里的任何一人?” 永安侯眯了下眼,长相? 这个问题,他早就注意到了。 他生得个子矮小,长相很普通,是那种丢入人群里,也很难找出来的那种普通人的长相。 可一对儿女,却生得十分的标质,女儿苗条娇艳,儿子的身材高大颀长,风度翩翩。 他皮肤微黑,但一双儿女的皮肤却十分的白皙。 他是肿泡眼,女儿和儿子,却都是眼角带勾的桃花眼,且生得眉目如画。 另外,夫人冷氏的娘家人,全都是单眼皮的飞凤眼,他也是单眼皮,可一对女儿,怎么是明显的双眼皮? 永安侯看着冷轼,“那又怎样?兴许是隔代遗传。”又道,“你说有重要的事跟老夫说,好好的提他们的相貌做什么?” “但事实上,并不是隔代遗传。”冷轼笑了笑,“姑父,冷家有位姑太太,嫁给了朝中一位侍郎,姓江,姑太太有个十三岁的女儿,跟杏儿十分的相似。” 永安侯盯着冷轼,“你究竟想说什么?” “姑父!”冷轼说道,“轼儿是想说,杏儿根本不是姑父和姑母的女儿,而是轼儿另一个姑母,江夫人的女儿。姑父的女儿,早在十五年前,就被姑母失手害死了,她怕姑父和老夫人责怪他,才抱了江夫人的女儿来充数,反正哪,小婴儿那时才百天大,眉眼没长开,换身衣衫,哪里容易看出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 永安侯惊得呼吸都忘记了。 “你敢胡说八道,老夫会杀了你!”永安侯咬牙怒道。 “如果是假话,姑父尽管打死轼儿!”冷轼正色说道,“还有元志表哥……” “他又怎样?”永安侯脸皮一变,怒喝一声。 冷轼叹了口气,“是姑姑和别人的孩子。” “不可能!”永安侯狂喘着气,他飞奔往墙边,拔下墙上的配剑,就要刺冷轼,“你敢离间我父子,挑拨离间我的家庭,老夫要杀了你。” 但冷轼并没有跑,反而跪倒在永安侯的面前,仰头看着永安侯。 不管永安侯是不是要气得吐血了,是不是气得快要死过去了,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姑父,请容轼儿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姑父再杀轼儿吧。” “说!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原本本说出来!如有假话——”永安侯抖了抖手里的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两要昏倒了。 “……是。”冷轼便说道,“原本呢,轼儿带着元杏表妹住在别庄里,安静地过着日子,只等风头过了,好娶元杏表妹,两个人本本份份地过着小日子。” “……” “可就在前几天,元志表哥忽然间也去了庄子里。那庄子本是永安侯府的,他是世子,去住一住,也没有什么。可谁知,元杏表妹,和元志表哥他二人……,唉,”冷轼长长叹了一声。 永安侯呼吸一顿,从牙缝里挤了几个字出来,“他们什么?” “他们行了夫妻之事。”冷轼说道,“那庄子里,哪个仆人不知道?都笑他们兄妹乱了伦常。” “这对畜生!他们怎敢……”永安侯暴怒! “起初,我也以为他们是乱/伦的行为,后来,元杏妹妹自己说漏了嘴,她说她和元志表哥不是兄妹,他们是……” 本院,请勿转载! 248,惊吓 冷轼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地打量着永安侯的表情。 只见永安侯,不算太白皙的脸上,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铁青着一片。眼底里腾着滔天的怒火。 冷轼的唇角悄悄勾了勾,表面的神情一片担忧,内心里,却是一片欢喜。 永安侯怒了,裴夫人母子三人,死定了! “元杏,还说了什么……”永安侯咬牙切齿看着冷轼,沉声问道。 “她说,她和元志表哥,是没有血亲的兄妹。只要她换个身份,就能顺利地嫁入裴府了,她生母已经跟姑母商议好了,只需寻个好时机,元杏妹妹就可恢复江姓……” “……” 冷轼叹了口气,“姑父,您还好心撮合轼儿跟元杏表妹的婚事呢,算是白操心了,她根本瞧不起轼儿,她看中的是元志表哥。” “……” “也难怪了,元志表哥玉树临风,轼儿这矮短的身材,小眼黑脸的穷书生,她哪里看得上?” 说完,他沮丧着脸,抬袖子擦着眼睛,装着流泪的样子,长长地哀叹了一声。 冷轼的个子,长得其实根本不算矮,脸也不算很黑,眼睛也不小,普普通通的长相,虽然比不了裴元志的外貌,但是呢,绝对不是个丑男子。他说的样子,是照着永安侯的模样儿说的。 裴夫人能生个高个儿且肤白俊美的儿子,想必,那个姘夫是个高个儿。 他故意提永安侯的缺点,他不信,永安侯听不懂,听不出他的话中之意。 果然,冷轼一说完,永安侯的脸色更黑了,眼底里,一片阴霾,手指将剑紧紧地握着,恨不得掐断剑柄。 “出去!” 冷轼眨眨眼,装着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永安侯。 “姑父——” “出去——”永安侯咆哮一声,两眼血红,身子着颤,手里的剑,狠狠地抖了抖。 这是愤怒到了极点。 “是是是,姑父千万要保重呀!”冷轼从地上爬起来,朝永安侯行了一礼,飞快跑出了书房。 他才走下台阶,就听身后的书房中,忽然传来“砰”的一阵巨响,紧接着,又是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来。 像是…… 多宝阁,或是书桌翻了。 冷轼听了之后,心情大好。 他弹弹袖子上的灰尘,神情怡然地离开了这里。 永安侯在屋中砸了东西,这是气得要杀人啊。 杀吧,杀吧,裴夫人母子三人都该死,最好将他们三人全都杀了。 冷轼走后,永安侯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反反复复想着冷轼的话,心中越来越不平静。 为什么,他之前没有起疑心呢? 不,他早就起了疑心,是他太相信自己的夫人了。 夫人跟他相识后,才成的婚,他们是相爱而结亲的,并不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夫人貌美家世一般,他家势好富有,他们是郎财女貌。 他在朝中任职,夫人管家,和和美美的日子,过了二十二年,他万万没想到,夫人竟然给他——戴了绿帽子? 永安侯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得下不去,惨白着脸差点没昏倒。 永安侯的长随,这时走了进来。 见到书房中,一地的狼藉,长随忙问道,“侯爷,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书桌翻倒在地,桌上的洗笔玉盆,笔墨纸砚,一盆花,一个琉璃鱼缸,全都砸碎了,水渍混着墨汁,飞溅得一屋子都是。 “裴安。”永安侯望着自己的亲信长随,“你相信夫人会背叛老夫吗?” 裴安一愣,惶惶说道,“侯爷,这……老奴不是夫人,不知道哇。” “我只问你,以看到的夫人的性子,会背叛老夫,跟别的男子相好吗?” 裴安大吃一惊,“侯爷,这话从何说起?夫人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哼!”永安侯冷冷一笑,将冷轼的话,对裴安说了一遍,“老夫的一双儿女,不是老夫的,夫人瞒得好啊!” 裴安听得心惊肉跳,“侯爷,老奴以为,这件事,还是亲自去问夫人,不能以小姐和世子的事来判断,夫人背叛了您。再说了,那冷轼并非正人君子,万一是他故意挑起侯府的事端呢?” 永安侯眯了下眼,“你说的对,老夫是该去问问夫人。走,去两仪园!” “是。” …… 冷轼离开永安侯的书房,准备去找裴府的管家说些事情,因为他想回这里长住,他得先吃饭,再休息休息,才好养足了精神看热闹。 这时,他无意间看到裴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从前方一条小径上走过去了。 冷轼摸摸下巴,将地转了转。 同时呢,心中开始思量起来,裴家老夫人还不知道裴夫人干的好事吧? 万一永安侯要面子,就这么算了,他不是白白忙活了? 不行,他得将事情闹大一些。 他不能白白忙一场。 冷轼想到这里,加快了脚步,朝那嬷嬷大步走去。 “宋妈妈。”离着嬷嬷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冷轼就放软了声音,喊着那嬷嬷。 嬷嫲听到有人喊他,便回过头来看。 待现喊她的是一身狼狈的冷轼,她皱了皱眉头,神色淡淡说道,“原来是表少爷。” 冷轼担心,这嬷嬷不引他去见裴老夫人,便悄悄塞了块银子过去,笑道,“嬷嬷最近可好?我去了趟丰台县,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回来,这点银子给嬷嬷拿去买果子吃。” 有钱能使鬼推磨。 嬷嬷起初不想理他,收到银子后,马上露了个笑脸,“表少爷客气了,老夫人刚才还念叨表少爷呢,没想到,就见着表少爷了。” 冷轼笑道,“是吗?我正要去看望老夫人呢!” 嬷嬷讨好说道,“老奴带表少爷去见老夫人。” “多谢嬷嬷了。” 得了银子的嬷嬷,热情地将冷轼带到了裴老夫人住的园子。 此时,裴老夫人正坐在园中的凉亭里,听丫头们念话本子解闷。 嬷嬷走上前,“老夫人,表少爷求见。” “表少爷?哪个表少爷?”裴老夫人一头的雾水。 “便是杏小姐的夫婿,冷表少爷啊。”嬷嬷一指正往这边走来的冷轼,笑道。 裴老夫人看到冷轼,那脸色马上冷了下来。 跟她的孙子裴元志相比,冷轼连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瞧瞧,穿得什么呀?跟个叫花子似的。 裴老夫人厌恶得直皱眉头。 就是这个冷轼,害得她的好孙女,嫁不到好人家。 她的孙女儿,长得娇美,乖巧懂事,学识又好,该嫁皇子皇孙或公侯家的世子才对。 最不济,嫁个一品大员家的长公子也是绰绰有余,怎么着也轮不到冷轼这个破落户的穷小子。 上回出事的那天,她就想打一顿冷轼。 可儿子却说,孙女儿和冷轼的事情,已经闹得整府都知道了,要是再耽搁下去,仆人们添油加醋乱说一番,事情传遍京城,对孙女儿的名声更不好,得早些将二人送走才好。 于是,她才没有命人打冷轼,任由儿子安排,将冷轼和孙女儿紧急送往丰台县的庄子上去了。 她的好孙女儿嫁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穷小子,真是可惜了。 “老夫人好。”冷轼直接忽视着裴老夫人脸上的鄙夷神色,露着最得体的笑容,朝裴老夫人问着安。 “受不起。”裴老夫人冷着脸将头偏过,只微微抬了下手,示意他起身,“你不在庄子里,打理庄子上的事务,跑回京城做什么?谁准许你回来的?” 冷轼敛了脸上的笑容,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人,轼儿也想长期呆在庄子里,打理着庄子上的事务,好好的照顾元杏表妹,可是……” 他欲言又止,神色纠结。 裴老夫人的目光,淡淡瞥到他的脸上,不耐烦地问道,“可是什么?” 冷轼叹了口气,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庄子上出了些事情,影响极坏,轼儿震慑不住闹事的人,才连夜赶回京城来,请老夫人和姑父做主。” 裴老夫人冷笑,“你说你,还有点儿出息吗?那庄子的管事是你,谁敢闹事,就不工钱,饿死他们!闹得厉害的,狠狠地打他们一顿。权利在你的手里,你居然说管不住人?还有脸回京城来向侯爷和老身求助?” 冷轼知道,裴老夫人在嫌弃他。 可他不恼恨,他故意不急着说出真相,他要看到裴老夫人由得意转为大失所望,狠狠地丢一下脸。 瞧不起他? 他光明磊落着,明明是裴元志和江元杏那对狗男女卑鄙无耻好吧? 冷轼装着软弱的样子,叹息说道,“可是老夫人,闹事的是元杏表妹和元志表哥呀,轼儿该怎么罚他们二人?” “……” “轼儿只是劝说了几句,元志表哥为此,还打了一顿轼儿,差点没将轼儿打死,看,这些伤就是他打的。轼儿担心长此下去,永安侯府的颜面都要丢尽了,才急忙赶回京城来求助。” “什么?”裴老夫人疑惑问道,“他们两个从小就很乖,也没有不良嗜好,怎么会闹事?冷轼,你不要轻信别人!他们可是你最亲近的人!” 冷轼一脸的纠结,“老夫人,千真万确,轼儿绝对没有撒谎,因为事情突然且严重,轼儿是连夜赶回来的。”他看一眼左右,“具体的原因,轼儿想跟老夫人单独说说。” 裴老夫人一点都不相信,她最得意的孙女儿和孙子,会在庄子里闹事,这个冷轼要说原因,她且听听好了。 敢恶意诽谤,哼,她绝对不轻饶! “都下去吧。这里不必服侍好了。”裴老夫人朝左右挥了挥手。 “是,老夫人。”一众侍女和嬷嬷,纷纷退下了,规规矩矩地站在数十丈远的地方。 凉亭中,只有裴老夫人和冷轼二人。 裴老夫人的目光,清清冷冷地落在冷轼的脸上,“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老夫人。”当下,冷轼又将那些对永安侯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一遍。 裴老夫人惊愕得睁大双眼,怒道,“你说什么?元志和元杏,不是我裴家的儿女?这怎么可能?冷轼,你敢胡言乱语,老身只好请顺天府的府尹大人来管教你了。” 冷轼认真说道,“老夫人,事情千真万确。如果是假的,元志表哥和元杏表妹他们二人,为何敢胆大得做了夫妻之事?他们二人的事情,已经被全庄子的人知道了。” 事实上呢,庄子上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事,裴元志到了庄子上后,全盘接手庄子事务,他根本使唤不动庄子上的任何一个人。 那对狗男女做的苟且之事,裴元志瞒得很好,他还是靠猜,才得来的消息。 但他故意说,全庄子的人都已知道了,是想让永安侯和裴老夫人重视起来。 事情闹大了,那对男女,还能有好日子过? 冷轼又说道,“老夫人,您要是怀疑着,不相信轼儿说的话,大可以去问姑母,元志表哥的身份,元杏表妹的身份,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裴老夫人紧抿着薄唇,阴沉着脸一言不,她当然会去问了。 这么大的事,她怎能糊糊涂涂地让他过去? 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孙子,孙女,怎可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不,这不是真的,她不能接受! 如果是真的,她一定饶不了那个冷氏! “来人!”裴老夫人朝前方侍立待命的侍女们喊了一声。 一个婆子走了过来,“老夫人。” “引表少爷下去休息着。”裴老夫人吩咐道。 “是。” 冷轼道了谢,跟着那婆子下去了。离开这里后,他更是得意万分。 永安侯大怒,裴老夫人气得脸黑,裴夫人母子三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等那冷轼离去,裴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侍女才敢走过来。 大家小心地侍立在左右,因为,裴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 她们在裴老夫人身边服侍着,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有的人,已经跟着几十年了,个个都在心里说,这是她们头一次见裴老夫人气成这样。 究竟生了什么事,老夫人气得身子不停地抖?脸色一片铁青,像是……,谁杀了府里的人一样。 “宋妈!”裴老夫人眯着眼,喊着身边的心腹嬷嬷。 宋嬷嬷忙应道,“老夫人,老奴在呢,您尽管吩咐着吧。” “去两仪园!” 宋嬷嬷一愣,去两仪园?那不是夫人住的地方吗?夫人放火烧郁娇没烧着,反而差点烧死了老夫人。 老夫人大怒之下,将夫人关了禁闭。 今天是为什么,要去两仪园? 不过,宋嬷嬷好奇归好奇,还是朝其他人吩咐着,“抬顶竹轿过来,服侍老夫人去两仪园。” 几个婆子应了一声,抬竹轿去了。 …… 两仪园,裴夫人正对园中一个婆子着火。 裴夫人自持身份特殊,被关了禁闭,也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反而更加的傲然起来。 因为,儿子的大事,开始起步了。 只要儿子在丰台县的事情办好了,这便是往成功处,走近了一大步。 裴夫人想着往后的滔天富贵,哪里受得了被关的乏闷日子? 她想出园子门走走,但守门的婆子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去。 于是,裴夫人骂了,还抬手打了婆子两耳光。 “夫人,您身份尊贵,何必跟一个婆子计较?”裴夫人身边的心腹婆子,忙着劝她。 裴夫人勾了勾唇角,对,她真是气糊涂了,她怎能跟一个婆子计较,没得掉了自己的身份。 裴夫人高傲地抬着头,又走回了自己的园子里。 两仪园中,因为裴夫人失宠,只有一个婆子服侍着裴夫人。 因此,裴夫人进了自己的卧房后,放心地对嬷嬷说,“晚上想法让我出去一趟,我要去见见那人。” “你要去见谁?”忽然,有人冷喝一声。 裴夫人大惊,转头看去,现裴老夫人正冷冷看着她。 本院,请勿转载! 249,暴打 老夫人? 她怎么忽然来了两仪园里? 裴夫人心中好一阵疑惑,她伸手按了按心口,赶紧站起身来,陪笑说道,“母……母亲,您怎么来了媳妇这里?” 裴夫人的身边,只有一个服侍多年的嬷嬷跟着,再无其他的侍女相随,两仪园的门口,也只守着一个打杂的婆子。 裴老夫人想进来,裴夫人当然是一时现不了了。 “怎么,我不能来两仪园吗?”裴老夫人冷笑,“这永安侯府,几时没有我说话的份了?太妃娘娘只说,将两仪园让与你住,可没有说明,只让你住,不让其他人进来参观吧?” “不不不不,不是的,媳妇只是惊讶而已,母亲,您误会了。”裴夫人慌忙陪笑。 心中却慌起来,老夫人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霾,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口里说着,忙对身边的嬷嬷说道,“还不快去将老夫人搀扶进来?门口许久不清扫,杂草都长上台阶了。老夫人年纪大了,得处处小心点。” 嬷嬷瞧见裴老夫人阴沉的脸,心中同样是七上八下的,夫人刚才的话,老夫人是听出了意思,还是随口接话问的? 她稳了稳心神,答应了一声,走出去搀扶裴老夫人去了。 裴老夫人冷着脸,口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理都没理裴夫人的人。 她哪里稀罕裴夫人的人来扶她? 而是,扶着自己嬷嬷的手,走上了台阶,往正屋缓缓走来。 就算冷轼不说刚才的那番话,裴老夫人对裴夫人,也不会喜欢着。 本来呢,这婆婆和媳妇之间的关系就极难处理,裴老夫人一直嫌弃裴夫人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裴夫人明明出身不高,却敢在她的面前摆架子,装清高,裴老夫人怎会不嫌弃?从裴夫人嫁入永安侯府起,裴老夫人就没有真正喜欢过裴夫人。 因为儿子喜欢,她这做母亲的,也不好太过于棒打鸳鸯。 出了火烧佛堂的事之后,裴老夫人险些葬身火海里,她没有让儿子休妻,已是十分的大度了。 加上冷轼说的一番话,裴老夫人心中起了疑心,对裴夫人更加的厌恶了。 裴老夫人进了正屋。 由于园中长期没有人来,正屋中当然是没有怎么精心打理,主要是没有多的仆人来打理,只有一个嬷嬷在园中服侍着,根本打理不过来。 正屋中的大小家具上,布着或深或浅的灰尘。 裴老夫人嫌弃得更加皱起了眉头。 裴夫人见状,忙拿了抹布,亲自抹干净了一张椅子,笑道,“母亲,您坐会吧。”又叫嬷嬷去煮茶水。 一个被关了禁闭多日的人,屋中能有什么像样的茶水? “不必了!我不渴!”裴老夫人扶着自己嬷嬷的手,在椅上缓缓坐下了,又朝左右冷冷说道,“全都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冷氏说。” 裴夫人名叫冷玉燕,这府里,也只有裴老夫人喊她的娘家姓氏,永安侯则是亲昵的一声燕娘。 包括裴老夫人在内的宋嬷嬷,和裴夫人屋中的一个婆子,一齐应了一声,陆续退离了这里。 裴夫人的目光,一直锁在裴老夫人的身上,心中则嘀咕着,这死婆子,搞什么名堂呢? 她心中怒骂着,表面还得笑着,“母亲,您这样慎重地屏退所有人,是有要紧的事吩咐?” 裴老夫人抬头看她,哼! 裴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我哪敢吩咐你?”裴老夫人冷笑一声,“你连兴盛都瞧不起,我哪敢给你指手划脚吩咐事情?你是不是傍上了什么大人物了?才瞧不起兴盛,瞧不起我这婆子了,嗯?” 裴夫人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倒在地,惶惶说道,“母亲,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媳妇每天安分的守着候爷,兢兢业业地操持着府里的大小杂事,从未做过逾越的事情,从没给侯爷丢过脸,惹过事。这傍上大人物一说,可万万使不得啊。” 裴老夫人冷着脸进的两仪园,难道,听说了什么? 裴夫人心中慌乱起来。 裴老夫人冷冷问道,“你还不承认?那你刚才说,要去见一个人,还说要悄悄地去,去见谁?说!” 原来是为这件事? 裴夫人心中松了口气,她忙陪笑说道,“母亲,这么多天,媳妇一直在两仪园中闭门不出,抄写着佛经修身养性,又能跟谁有来往?” “……” “媳妇昨天同嬷嬷闲聊,是听说京城来了一个奇怪的人,好奇之下才想着要去见见那个人,那是个师太,很会摸骨算命。” “……” “媳妇想去验验,她算的灵不灵,如果灵的话,媳妇想请她来,给元志算算命。” “给元志算命?”裴老夫人的目光,轻轻扫向裴夫人的脸上,轻“呵”了一声,不冷不热地笑了笑,“算什么样的命?姻缘?财运?还是仕途?” 裴夫人不知,裴老夫人为什么笑得阴阳怪气,心中恼恨着,仍然陪着笑脸说话。 她一脸贤惠着笑道,“母亲,当然是都要算了。他如今还没有正妻,是得算算他的姻缘。至于财运的话,他目前的财运还算不错,我们侯府的财运,一直都旺着呢,媳妇想算算他将来的财运。” “……” “另外呢,最重要的当然是他的仕途了。他目前被皇上器重着,但也只是个五品的城门总指挥使,是个又辛苦,还得罪人的差事,想算算他将来升迁到哪个高度。” 裴老夫人望着裴夫人,冷冷一笑,“算了有何用?元志的命生得再好,也不是我永安侯府的人!他的将来好与坏,与我裴家何干?多此一举!” 裴夫人的脸色,忽然一变,“老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他是裴家的人,是裴家长房唯一的继承人,是您的好孙子呀!他好,裴府就好啊。老夫人为何说他好不好,和裴家无关?” 裴老夫人继续冷笑,“冷氏,你敢指天誓,说,元志和元杏都是兴盛的孩子的吗?” 裴夫人的身子忽然一颤,声音都变了腔调,一脸委屈地说道,“母亲,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啊,那两个孩子都是侯爷的孩子啊,您说这话,不是污蔑媳妇吗?” 她口里狡辩着,心里则在飞快地想着,究竟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老夫人忽然问起这件事来?是什么人泄露了当年的事情? 可当年的事情,只有她和母亲,以及堂妹妹知道,谁也不知道啊。 不,还有元杏知道,那也是为了安慰元杏,才跟她说了实情,元杏会说吗? 元杏不会那么傻,对裴老夫人说吧? 还有元志的身份,那更是保密得很,只有她和那个人知道,儿子知道,再没有第四人知道啊。 裴夫人心中乱成一堆麻。 “你还想瞒我裴家瞒多久?”裴老夫人怒道,“哼!我只问你,你敢不敢誓?还是,要我请冷家老夫人来对质一下?” 裴夫人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她哭道,“老夫人,这根本是诬陷!没有的事啊,您为什么不相信儿媳啊?元杏和元志都是您的孙女孙子啊!” 她哭得伤心,哭得委屈。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裴老夫人冷笑,“元杏的父亲,是朝中江侍郎对不对?她的母亲是你的堂妹,而我那亲生的好孙女,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对不对?” 裴夫人的哭声顿了小了声,“……” “你怕侯爷和老身怪你,你娘,你那堂妹,还有你,你们三人合伙做了件瞒天过海的事!是不是?” “……” “还有元志,又是你同哪个姘夫生的?说!” 裴夫人吓得呼吸都停了。 她惨白着脸,飞快地摇着头,“不是,不是的,老夫人……,没有的事情啊!元志是侯爷的儿子,千真万确!您怎么不相信媳妇啊,媳妇嫁入侯府后,从来没有跟哪个男子暧昧不清,怎会有元志不是侯爷儿子的说法?母亲,你不能听外人恶意的编排啊!” 她心中则在骂道,该死的,元志的事情,又是谁泄露出去的? “贱人,你还敢狡辩?”正屋的门外,永安侯忽然大声吼道。 雷霆之音,似要将裴夫人生吞活剐。 吓得裴夫人身子狠狠地一颤,慌忙朝门口看去。 正看到永安侯大步往这里走来,一脸怒气,似要杀了她的样子,那双森森然的眼睛里,似喷出了火剑,恨不得将她的心,狠狠地戳上几个窟窿来。 裴夫人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盛怒之下的永安侯,几乎是飞奔进屋子的。 裴夫人只觉眼前一黑,有人跑到了她的面前。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贱人,为何要这么对我?老夫对你不好吗?你居然敢背叛老夫?” 裴夫人捂着被打疼的脸,哭道,“侯爷,你冤枉妾身了,根本没有这样的事啊。” “哼,你还敢狡辩?”永安侯大怒着,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裴夫人的脸上,“你生母冷老夫人全都说了,你想抵赖?” 说着,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裴夫人疼得哼都不敢哼一声,吓得魂儿都飞了,什么?母亲说出来了? 为什么呀,母亲老糊涂了么? 冷老夫人当然没有老糊涂,冷老夫人来永安侯府,是被誉亲王府的大管家纪仕给骗来的。 而纪仕呢,则是收到了楚誉的密信,信中指示他,如何如何办事,将冷家老夫人骗到永安侯府,给裴夫人来个助功。 纪仕故意找到冷府的大管事,添油加醋地说,冷家姑太太裴夫人被侯爷打了,因为侯爷听说那一双儿女不是侯爷的。 这可是大事,冷家管家马上报与老夫人知晓,冷老夫人才匆匆来了永安侯府。 永安侯正要去两仪园审裴夫人,遇上了匆匆来府上的冷老夫人。 冷老夫人不待永安侯细问,当下就认了错,说元杏不是永安侯的,也并不是想刻意隐瞒,而是有着原因。 永安侯借机问裴元志的身世,冷老夫人也以为,永安侯都知道了实情,也说出了实情,只不过,冷老夫人没有说,裴元志父亲的身份,只说,这件事裴夫人知道得更清楚。 这样一来,永安侯更是愤怒了。 原来,冷轼说的并不是假的,而是真的。要不然,冷老夫人为何忽然来侯府请罪求情? 想到冷家居然骗了他,永安侯恨不得杀了裴夫人。 裴夫人被打得正在怔之时,一个老妇人沙哑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燕娘,你就认了吧。又不是你的错啊——” 冷老夫人叹了一声,走进屋里来,看到自己的女儿裴夫人被打得一身的狼狈,她强忍着脾气,没有火。 谁叫事情没藏住呢? 见裴老夫人坐在屋中,冷老夫人走了两步,朝裴老夫人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了亲家母,都是我这婆子的错呀,不关燕娘的事。” 裴老夫人在气头上,理都懒得理会,“……” 冷夫人说道,“当年,燕娘带着孩子去娘家,是奶娘的一时疏忽,将被子盖在了杏儿的口鼻上,才害得杏儿无辜丢命。” “……” “老身怕亲家母怪罪燕娘,才私自做了主,将亲戚家的一个同年纪的女孩儿换来顶替了。” “……” “请亲家母原谅啊!这并非是刻意的隐瞒,实在是怕老夫人和侯爷伤心,再说了,是那奶娘犯的错,是老身做的决定,不是燕娘的错啊。” 裴夫人借着自己母亲的哭诉,也跟着哭了起来,“杏儿啊,都是娘不好,娘没有看好你,娘不该请奶娘,娘该亲自带你才对……” 高门大户的夫人,哪里兴自己带孩子?没有哪家不是请奶娘的。 裴夫人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希望永安侯和裴老夫人明白,并不是她的错,而是请了奶娘的错。 而那奶娘,又是裴家请的,并不是她请的人。 瞧着这对母女将责任往外推,双双卖委屈的样子,裴老夫人和永安侯越的怒了。 裴老夫人冷笑,“你们可以说,真正的杏儿,是奶娘一时的疏忽,意外而亡,不是你们的错。我们裴家,白白替人养了十多年的女儿,自认倒霉;可是元志呢?他是谁的儿子?你们难道不给个说法吗?冷氏,你还妄想让元志继承侯府的将来,你居心何在?” 裴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忙抬头看自己的母亲。 冷老夫人抿了抿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冷老夫人,你说,元志的身世要老夫来问燕娘。现在,燕娘在此,是不是该说了?哼!”永安侯忍着想掐死裴夫人的冲动,愤怒地甩了袖子。 裴夫人收到冷老夫人的目光,反而不那么卑微的哭泣了,而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往外看去,现仆人们都离得远,便施施然的拢着袖子,微微一笑,“老夫人,侯爷,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我跟候爷的大婚,是皇上做主婚人?” 裴老夫人眯了下眼,“你想说什么?” 永安侯冷笑,“你只需回答,那个姘夫,是谁!再敢隐瞒,老夫休了你!” 休? 永安侯敢吗? 裴夫人一笑,“元志是皇上的孩子!” 高傲的裴老夫人,一下子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永安侯的神色也是一变,“什么意思?” 裴夫人冷笑,“侯爷,我嫁侯爷二十二年,侯爷几时见我与其他男子暧昧不清,眉来眼去的?从没有过吧?元志是在我嫁侯爷之前怀上的。皇上说,若是生了男儿,将来会想法认宗,许一个皇子的身份给他。” 永安侯气得一噎,脸色大变。 他替正德帝,养了二十一年的儿子?凭什么? 皇帝就能肆意给人戴绿帽子吗? 裴夫人现永安侯变了脸色,心中一松,也越得意起来,“侯爷仕途坦荡,便是皇上看到元志的份上,对侯爷另眼相看。” 这么说,他还要感恩戴德地,给那个男人叩头谢恩了? 永安侯心中好一阵疯笑。 他盯着裴夫人看了一会儿,忽然冷笑起来,“你说的话,以为老夫就此相信?老夫不信!”他大怒着走到门口,朝前方侍立的仆人说道,“夫人疯了,速将夫人的门窗钉死!免得她跑出来杀人放火。” 裴夫人和冷老夫人大惊,“侯爷,你想做什么?” 永安侯才懒得理会她们,亲手将冷老夫人的胳膊一提,推到了正屋外。 冷老夫人脚没站稳,摔了个四仰八叉。 正惊吓着的裴夫人,也被一个粗壮大个子的婆子推进了屋里。 只听咣的一声,门上落下厚厚的大锁。 “裴兴盛,你不能关我?快放我出去!”屋子里,裴夫人大声地叫嚷着。 关在园子里,已如同坐牢一般。 关在屋子里,还将门窗订死,这是想饿死她吗? 裴夫人心中惶恐起来。 冷老夫人气得身子狂抖,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正屋,“侯爷,你就不怕那人找你麻烦?快放了燕娘!有话好好说!” 永安侯却冷冷一笑,“除非他拿着圣旨来,否则,老夫根本不相信冷氏的话,冷氏那么说,一定是疯了。”他朝仆人们喝道,“门窗用大钉子钉死,要是夫人撞开了门窗,你们所有人,全都得死!” 这般下了命令,谁敢马虎,捶子将门窗捶得死死的。 …… 裴夫人和冷老夫人以为,说出了裴元志的真正身份,永安侯会既往不咎,而且,还会善待裴夫人。 哪知,永安侯就是个疯子,一怒之下,将裴夫人关了,反说裴夫人是疯子。 这件事在永安侯府,很快就传来了。 冷轼得知这件事后,得意的扬了扬唇角。 他睡在原先住的小园里的凉亭里,心情大好的哼起了小曲。 现在,他等着永安侯对裴夫人起杀意! 等着裴元志的身份一落千丈,来给他叩头问好! …… 裴夫人被关后,裴夫人的母亲冷老夫人,几乎是被永安侯府的仆人给推出府门的。 因为,她走得实在太慢,永安侯下命令,用最快的速度,将冷老夫人赶走。 这样话了,仆人们还会有好脸色给冷老夫人? 当然是不客气地赶了。 将冷老夫人气得差点没吐血。 她吩咐着随行的仆人,“速回府里。” 女儿被关,搞不好会被休,不行,女儿千万不能被休,她得写信叫外孙儿裴元志回京来。 …… 裴家别庄里。 冷轼失踪后,裴元志并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只吩咐几个人找一找就是了,如今,他急着要找到的,是失踪的阮妈和冬梅。 但是呢,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找不到那二人,他如何控制郁娇?郁娇不到手里,他如何抓到楚誉? “郁娇!”裴元志怒得咬着牙,吐出两个字来。 窗外,江元杏正走来,听到裴元志喊了一声郁娇的名字,她气得脸色铁青。 裴元志,还记着郁娇? 不行,她得去教训一下郁娇! …… 郁娇正在郁家别庄里,同霜月说着事情,听得桃枝来汇报,有人找她。 本院,请勿转载! 250,要以牙还牙 郁娇正在喝茶,闻言忙放下茶盏,诧异问道,“哦,是谁找我?” 记忆中,她在丰台县并没有朋友,而且,樱园那三个也并不知道她已住到了郁家别庄里。 桃枝的脸上,马上是一脸嫌弃的神色。 郁娇更好奇了,会是什么人,让桃枝嫌弃成这样了? 桃枝撇了下唇角,朝天翻了个白眼,冷笑道,“还不就是那个裴家大小姐,裴元杏?这么大热的天,她不在庄子里躲阴凉,却跑来咱们这里,就不怕太阳晒死她?” “你这么嫌弃她,还不赶走她?”霜月冷嗤一声。 上回去裴家,是霜月陪郁娇去的。 裴家人的丑恶嘴脸,霜月是见了个十足十。 她在北地的深山中长大,过了二十年无忧无虑的生活,从没想到,也没有见过,高门深宅里的阴狠手段。 她身边来往的都是好爽的男子,偶尔有一两个心性单纯的酒鬼。 上次去裴家,算是叫她大开了眼界,也彻底地嫌弃了裴家人。 “她不走,还说,谁敢赶走她,她马上叫丰台县令来封了这庄子。”桃枝厌恶的撇唇。 “呵,口气不小!她居然能将丰台县令随意调动?”霜月更加嫌弃和厌恶了。 她站起身来,撸起袖子就要走去撵裴元杏。 郁娇却笑了笑,“赶她做什么?叫她来见我,我且看看,她想干什么。” 裴元杏还敢来见她?是不是还不知道裴家的事情? 裴家事,裴元杏的脸就得丢完。 也好,让她得意地高高飘起,再狠狠地摔下! 将脸摔得稀碎,看那裴元杏,不,江元杏,还有没有脸来见她! 桃枝和霜月见郁娇心有成竹,只得点了点头,“是。” 桃枝去传江元杏去了。 霜月呢,则去寻了块磨刀石,将磨刀石放在一株树的阴凉处,然后,拔出身上的软剑,沾水,磨剑。 霍,霍,霍霍霍—— 再配着她森然的眼神,俨然是冷备着,随时杀人的阵执。 郁娇走出屋子来吹凉风,见到霜月的神情,忍不住好笑。 霜月长得皮肤微黑,五观硬朗,要不是穿着女装,还以为是个男孩儿。 配着这眼神,胆子小的都会吓得腿软。 郁娇心知霜月想捉赶江元杏,便也不反对,由着她磨剑。 不多时,桃枝引着江元杏来了。 霜月听到脚步声,一个回头瞪,那眼神惊得江元杏的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 偏偏桃枝说着风凉话,“那是四小姐身边的女护卫霜月,今天刚逮了只活野兔,准备杀了给四小姐做野兔汤。”又道,“裴小姐见过杀活野兔没有?霜月说,杀时要准,不准的话,那野兔的头还挂着,却还能哀嚎的跑跳。” 江元杏气得咬牙切齿,吓得惨白着脸,心中骂着,该死的郁娇,是不是成心的? 早不杀野兔,晚不杀,她一来就杀? 还叫一个丫头故意来问她,有没有见过杀活物? 她最怕宰杀活物好不好?看到刀子从肉上割过,然后再流下血来,她就浑身一凉。 桃枝将她惶惶不安的神色看在眼晴,扯了下唇角,斜了个鄙夷的神色。 霜月更是瞧不起了,有胆子害人,没有胆子见刀剑? 唰—— 她忽然抬手,挥剑朝一根小树的枝丫扫去。 树枝应声而断。 江元杏吓得呼吸都停了。 “还不够锋利,再磨一下吧,免得杀野兔时杀不死,麻烦一堆,半死不活在院子里跑,一地的血,闹心。” 江元杏听到霜月的话,脊背上不停地冒冷汗。 她扭头看桃枝,怒道,“郁娇在哪儿?快点带我去!” 偏偏桃枝看出,她害怕看见血看见刀剑,故意整她,“裴小姐,太阳这么大,走快了热。” 江元杏都要气得吐血了,“太阳大才要走快呀!你难道想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 桃枝闲闲说道,“我也想走快,但我走快就头昏,我昏倒了谁带裴小姐去找我们小姐?” 江元杏气得差点没昏过去。 就这样,江元杏一面忍受着霜月磨刀声音的折磨,一面顶着几乎要将人晒昏晒干的大太阳,跟着桃枝,在小园里绕了两圈,才走到几间房舍前。 “看,我们小姐在哪儿。”桃枝一指前方廊檐下站着的郁娇,说道。 郁娇捏着一柄小羽纱扇,闲闲地摇着,两眼正在看不远处的霜月磨刀,看得津津有味。 她穿一身杏色衣衫,风将裙摆和衣带吹得翩翩然,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桃枝看着郁娇,唇角得意的翘起,她们小姐就是好看,全京城最好看! 这个江元杏,连郁娇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但江元杏不这么认为了。 江元杏连昔日京城的第一娇,第一才女林婉音都瞧不起,怎会瞧得起,从小在乡下长大的郁娇? 看到郁娇清高傲然的脸,她气得浑身抖,两眼圆睁。 这个郁娇有哪里好?书没读多少,字不识几个,一个乡巴佬而已,凭什么得了裴元志的念念不忘? 凭什么? 江元杏心中有气,眯了下眼,看着桃枝怒道,“我们刚才,不是从这几间屋子前经过了吗?你刚才怎么不叫我停下?郁娇明明在这儿!” 桃枝淡淡说道,“小姐刚才不在这儿。” “那你不进去看看?不喊一声?” 桃枝冷笑,“我明知她不在,我进去做什么喊什么?” 江元杏盯着桃枝,心中恨得想踹死桃枝,这桃枝一定是故意的!要不是霜月在,霜月的剑在,她现在直接打上桃枝了。 桃枝将她的愤怒看在眼里,心中笑了笑,找虐,该! 郁娇又不喜欢她,她大老远跑来做什么?活该! 桃枝走到郁娇的跟前,附身行了一礼,“小姐,裴大小姐来了。” 郁娇微微偏头来看。只见江元杏的五观,由于极度的愤怒,而扭曲着,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一像高傲不可一世的裴家大小姐,今天是怎么回事?气成这样子,巴巴地跑来给她看? 江元杏不等郁娇开口,冷冷一笑,“郁娇,你是成心的对不对?” 郁娇往江元杏晒得红扑扑的脸上瞧去,眨眨杏眼,不解地问道,“我故意什么?” 江元杏冷笑,三两步跑上台阶,站在郁娇的跟前,怒道,“你故意不出现,却让你的丫头带着我,顶着大太阳在这园中走了两圈,差点晒死我了,你这是小人行为!” 郁娇脸上的笑容,攸地一收,冷笑道,“裴大小姐,你走了两圈,晒了小片刻的太阳,就觉得委屈了?就肆意地扣了个小人的帽子给我?” “……” “那我问你,你在去年七月初三那天正午,让林婉音也顶着大太阳,围着你的屋子走了三圈,你也一直藏身不出现,还让丫头婆子轮流引着林婉音在裴府里转悠,害得林婉音险些中暑。” “……” “又引着冷轼去见林婉音,可偏偏林婉音身子骨好,没有昏倒,在冷轼到来之前走开了,没有中你的暗算。那么,你又算什么人?卑鄙无耻的人,算不算?” 江元杏气得一噎,眯着眼腹诽着,这个郁娇,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林婉音说的?不可能呀? 林婉音不是大家闺秀吗?大家闺秀也喜欢嚼舌根?到处传小话? 郁娇盯着江元杏,继续冷笑,“除了那一次,更有不少次,你撺掇着冷轼,‘邂逅’林婉音,想‘撮合’林婉音和冷轼的好事对不对?” “……” “可偏偏呢,林婉音早已瞧出了你的小伎俩,做好了应对。” “……” “要不是林婉音看在你比她小的份上,让着你。你是未来小姑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是她爱的那个男人的妹妹的份上,忽视着你的刁蛮任性不讲道理,早就将你告进顺天府,让你蹲牢房了!” “……” “你还有脸来,说我是小人?我在你的那些‘好事情’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 “胡说!”江元杏恼羞成怒,“郁娇,你敢诬陷我,我到丰台县令那儿告你去!” 反正呢,林婉音已死,郁娇说的这些,她可以全部称为诬陷。 “告我?”郁娇一笑,“你当林婉音死了,没人知道你的小算计了吗?可还有人知道!” “……” “只是呢,她不屑于同你计较,你在她眼里,无用得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你真将她逼怒了,她也是会出手的。到时候,可不要哭着求饶!因为,她并不是个菩萨心的人!她会以牙还牙!” 江元杏惊得心中跳了跳,“你说的那人是谁?”是哪个贱人敢暗算她? 郁娇摇摇羽纱扇,望着气急败坏的江元杏,笑得嫣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我和你很熟吗?” 她要让江元杏,活在恐惧里。 平生不做坏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江元杏,你这么害怕,你是不是做坏事做多了? “你敢危言耸听地吓我?哈哈哈——”江元杏忽然冷笑起来,咬牙怒道,“我不是被吓大的,郁娇!你以为有元志哥哥的喜欢,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吗?我告诉你,他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 “就你这出身乡下的野丫头,他最多只是一时兴起,根本不会要你的!” 桃枝听了,心中直翻白眼,郁娇喜欢裴元志? 怎么可能? 她这个做丫头的都瞧不上,何况她家聪慧娇美的小姐? 这个江元杏宝贝的渣男,就以为所有女人都会宝贝着? 简直可笑! 霜月磨好了剑,踢开磨刀石,手里抓着软剑,大摇大摆地走到正屋前来,用一双能杀死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元杏。 “说完了吗?说完了快走!你那么喜欢你的元志哥哥,还不赶紧着回家去守护着?当心被别人的女人勾走了!” “……” “比如,那个林佳兰,还有,一个叫什么百灵的姨娘。” “……” “她们二人,长得可不差呀,连我这个女人见了都心动,像裴世子那等人中龙凤的男子,一定是,有多少,收多少到屋里了。” 霜月说话直,将江元杏气得抖。 霜月才不怜悯她,抬起刚刚磨好的剑,吹了根头丝在上面,头瞬即而断,她口里自言自语说道,“割喉咙会不会一剑就断?”然后,看着江元杏,似笑非笑,“裴大小姐,你说呢?” 江元杏迎上她的目光,吓得脸都白了。 郁娇望着江元杏,笑得淡然,“裴大小姐不辞辛苦大老远地坐了马车来教训我,是不是因为,嫉妒我被你的元志哥哥喜欢着?” 江元杏冷笑,“因为你不配,我替元志哥哥感到惋惜。” 郁娇更笑了,“那么实话告诉你,我是不会喜欢他的,就算这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我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也不会嫁他,也不会喜欢他。” 说着,她转身就走。 显然,这个江元杏并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找他,大约是裴元志又提到她了,江元杏吃醋了。 以前在裴府,江元杏见到林婉音的时候,也不止一次说,林婉音配不上裴元志。 当时,她以为是江元杏离不开哥哥的宠爱,而生林婉音的气,哪知…… 想到这里,郁娇又回过头来,盯着江元杏笑了笑,“裴大小姐,看在你顶着大太阳,大老远来看我的份上,我送几句话给你。” 江元杏眯了下眼,“你想说什么?郁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听不听由你,我呢,只管说!”郁娇微笑道,“你以为,裴元志会真心喜欢你?他不过是玩玩你而已。” 江元杏可受不了这种诋毁,气急败坏地怒道,“他最喜欢的就是我,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们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郁娇更笑了,看着江元杏傲然得不可一世的脸,笑得甜美,“你想想死掉的林婉音吧,你口里虽然说,林婉音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配不上裴自元志,其实,你心里是嫉妒林婉音的,对吧?” “……” “因为,你处处输于林婉音!林婉音那么优秀,裴元志都瞧不上,会瞧得上你?你一直在自欺自人!否则,你也不会用非常的手段,缠着裴元志吧?” “不是的!”江元杏怒气冲冲说道,“你在胡说八道,元志哥哥是真心喜欢我的!” 但是呢,她心中则在嘀咕着,郁娇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怀疑上了她和元志哥哥的事? 哼,让她怀疑吧,让她吃醋嫉妒啊! 江元杏的气急败坏,让郁娇更觉得好笑,“那你可知,林婉音是怎么死的?” 江元杏冷笑,“怎么死的?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她是被林家的小厮诬陷而死!” 郁娇摇摇头,就这点脑子,还想嫁裴元志? 她笑道,“裴元志是个成大事的人,他选的妻子,一定是个会谋略的女子,能给他的仕途,带来好处的人。” “……” “他认为林婉音的身份带不来好处,便伙同他人,害死了林婉音。” “……” “所以裴大小姐,你的学识,你的家世,超过了林婉音吗?他连林婉音都敢除,说不要就不要,裴大小姐,你又算什么?你哪里来的自信,能将他栓住?” 江元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脸色变了变,怒道,“不可能!元志哥哥不是这样的人!林婉音是自己作贱作死的!” 郁娇瞧着她,冷冷一笑,“林婉音的真正死因,林家二小姐,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要是不相信,就去问她了,当然,你一直瞧不起她,她会不会说,我可不知道,还有个办法,你等着被裴元志当破鞋一样地丢下吧。” 江元杏气得浑身都在打着颤,咬牙冷笑,“哼,我是不会相信的,你是故意在挑拨我跟元志哥哥的关系。” 郁娇觉得,跟头牛说下去,真是浪费口舌,况且,她也真的渴了。 “桃枝,送客了!”郁娇转身进了屋里,喝凉茶去了。 本来呢,江元杏是来骂郁娇的,但她没想到是,她反被郁娇呛了一顿。 再加上一个对她不理不睬的桃枝,加一个阴煞煞的霜月站在她的左右,她的侍女一直吓得跟小鸡仔似的,从此至终不敢言语一句,气得她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自找的! 郁娇望着她气急败坏的身影,冷冷一笑。 但没一会儿,她的眉尖微微皱起来。 江元杏还敢来郁家别庄来教训她,警告她,是不是说明,永安侯罚裴夫人还罚得不够狠? 她眯着双眼,手中的羽纱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这可不行。 如果裴夫人那儿不闹点儿事情出来,裴元志就会一直猖狂下去! 那样一来,楚誉办起事来,就会束手束脚的。 郁娇想到这里,便想悄悄回京一趟。 她抿了半碗凉茶,走出来喊着霜月,“霜月!” “哎!”霜月收了软剑,快步进了屋子,“小姐,有事吩咐吗?” “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回京城去!” 霜月眨了下眼,“这才来丰台县……”王爷跟郁娇的二人生活,才开了个头而已,又忙问道,“小姐回京,王爷知道吗?” 郁娇丢开扇子,说道,“他还不知道,是我临时起的想法。也因为,京城里有意外之事生了。” “小姐是说裴家的事?”霜月问道。 郁娇点了点头,扬唇冷笑,“我要亲手将裴夫人送入地域!我要以牙还牙!” 裴夫人不是说,林婉音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吗? 她要将这顶帽子,永远的扣在裴夫人的头上! 她袖中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脸色更是变得苍白起来,目光直。 想到裴夫人居然还活着,她就平静不了了! 霜月不知道郁娇的真正身份,所以,并不知道郁娇心中真正的恨意。 只以为,是裴夫人上回下令烧死郁娇的事情,郁娇才一直记恨着裴夫人。 霜月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个裴夫人的确是太可恨了,差点要了小姐的命,一定要她不得好死才对!不过——”她叹了口气,“这件事,还是跟王爷说一下回吧?” 郁娇不是不想跟楚誉道别,实在是,楚誉有另外的事情在身,听说她要回京,一定又是相随着回去。 他要帮她寻阮妈和冬梅,他要盯着丰台县的林世安。 林世安一直不行动,楚誉也没法出手。 所以,现在的几方人,都是在等着。 在等谁先露出一丝马脚,再来个狠狠地打击。 楚誉哪里走得开? “就这么定了。”郁娇转身走身卧房,“我也只是离开短暂的时间而已,不会耽搁太久。” 霜月还在劝着,郁娇却已脱了外衫,拿了件男儿的衣衫穿起来。 这是她一早就准备好了,方便在丰台县城行走办事。 “小姐,你真的走了?”霜月看着她穿戴不停,好生失望,心说,王爷忙啥呢?半夜回来,一大早就走了,说是陪郁娇,哪里有陪? 再不陪,郁娇都走了。 “嗯,你马上去备马,我骑马回京。” 霜月惊讶问道,“小姐,你会骑马?” 郁娇换着衣,闻言回头看向霜月方向,笑了笑,“我回京时,当然是带着你了,我的马技怎样,你很快就会看到。” 郁娇不会骑马,但是,林婉音会。 霜月无法,只好点了点头,“好,奴婢这就去备马匹。” 郁娇行事,向来是说到做到,绝不会拖延着。 她很快就换好了衣衫,趁着霜月去备马匹的同时,她叫过桃枝来吩咐事情。 桃枝看着一身男儿装的郁娇,吃惊都说出不话来了,小姐这是要干啥? “我要悄悄回京一趟。”郁娇对桃枝说道,“我会带霜月回去,因为她会武。你呢,则留在庄子上。朱娘子是郡主的人,如今大家身份公开了,她不会再像往年那样,为了骗过锦夫人的眼线,而故意罚着我们三人。” 桃枝从朱娘子说话的语气上,早就看出来了,朱娘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点了点头,“奴婢听小姐的吩咐。” 郁娇又说道,“王爷出门办事去了,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回来,而我又等不及了,如果他问起我,你就实话实说吧。就说,我不想让他一人挑着所有的事情,有些小的事情,我也会处理!” 桃枝吓白了脸,她要是放走了郁娇,楚誉找她要人,而她又没有,楚誉会不会杀了她? “小姐,奴婢不敢跟王爷说。”桃枝几乎要哭了。 郁娇瞪眼看她,“放心,他是个大度的人,不会罚你的!他要是敢罚你,我是不会再跟他讲话的,孰轻孰重,他心中,明白得很。” 郁娇是主子,桃枝还能说什么? 在男主子和女主子中间,最难做事的便是仆人。 桃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刚吩咐桃枝,霜月就来了。 “小姐,两匹马准备好了。” “好,出!”郁娇只拿了些水,带上桃枝塞的干粮,和霜月悄悄出了庄子的门。 霜月武功好,来庄子一晚一早几个时辰,就已让庄子上上下下的人臣服了。 因此,她带着一个“小厮”出门,没有人拦着问她。 再加上霜月会简单的易容,虽然不能将郁娇的容颜彻底的换掉,但是变黑一点,眼睛变得小一点,服下一粒哑声丸,不盯着郁娇的脸和双眼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女子扮的,更看不出来,是郁娇扮的。 因此,两人轻松出了庄子门,直奔南方的京城。 …… 江元杏得意而来,狼狈着,气急败坏的离开了郁家别庄。 没走多远,就有她身边的心腹仆人骑马寻来了。 “出什么事了,急慌慌地跑来?” 仆人连马也不下,焦急说道,“小姐,世子刚才紧急回京去了,而且是悄悄走的。没几个人知道,而且,是骑马,不是坐马车。” 江元杏眯了下眼,“他回去做什么?” 仆人说道,“京城传来消息,侯爷打了冷老夫人和夫人,又将夫人住的屋子门窗全都订死了。世子知道这个消息,心中担心,才紧急回京城的。” 江元杏心中,咯噔了一下。 夫人被打了? 冷老夫人也被打了? 坏了,事了? 本院,请勿转载! 251,裴夫人情夫的信 江元杏眯着双恨,咬了咬唇,心中飞快地想着这件事情的后果。 她原以为,裴夫人被关了禁闭,只是侯爷一时的冲动,只是做做样子给裴老夫人看的。 永安侯宠着夫人,宠了多年了,府里连个妾都没有,可见,裴夫人在永安侯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关上一些时日,裴夫人就会被永安侯放出来。 必竟,裴老夫人年岁已大,操劳不了多少时日。 因为有这些过往,裴元志也并没有将母亲被禁足的事情,看得十分的严重。 裴元志不担心,她这个外人,当然也不担心了。 可谁想到…… 要是事了,元志哥哥的事情,还好办,必竟,他的身份在那儿,永安侯也不敢拿元志哥哥怎么样。 可是,她就不同了。 顶替裴家大小姐一事,永安侯怎么容忍? 看看,冷老夫人不是被打了吗? 如果她被永安侯恨上了,不是嫁不成元志哥哥了吗? 元志哥哥是她的一切,她非嫁不可! 江元杏想到自己的将来,心中开始着慌起来,朝车夫说道,“转道,马上回京去!” …… 丰台县城,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里。 有白衣人正站在院墙边,悠闲地赏着爬满墙壁的凌霄花。 一个黑衣护卫,正站在他身后,向他汇报事情。 “裴元志悄悄回京了?”白衣人平缓的声音,淡淡说道。 “是。” “楚誉呢?” “没现他,庄子里没有他的人,庄子里的人,也说没有看到。” “没看到楚誉?”白衣人偏了下头。 “没有,不在郁家别庄里。” “郁四小姐呢?”他转过身来,神色平静,眸光却微微带着冷意。 “刚刚得到消息,她穿着一身男儿装,带着那个会武的丫头悄悄往京城而去。” “哦?”白衣人眸光闪了闪,“忽然回京城了?”语气中含有诧异。 黑衣人又说道,“裴元志的妹妹在今天上午忽然去了郁家别庄,见了郁四小姐说了许久的话,裴元杏走后,郁四小姐马上离庄往京城而去了。原因,属下不知。” “我知。”白衣人笑了,“因为,永安侯府出事了,永安侯忽然打了他的夫人和丈母娘,那裴元杏又是个没脑子的,一定说了什么话,引得郁娇起了疑心,她才匆匆回京城。” 黑衣人诧异问道,“那永安侯不是十分宠爱他的夫人吗?也十分敬重冷家的人,怎么忽然打了那对母女?” 白衣人笑了笑,“也许呀,是有些事情东窗事了,永安侯忍不了了。” 黑衣人恍然大悟,“郁四小姐和裴家有仇,这是回京煽风点火去了?” “想必是的。”白衣人扬手,扔了掐断的凌霄花枝,笑得讳莫如深,“终于等到他们斗起来了。” 黑衣人望着他的脸,心中怵。 眼前的主子,明明是个温润的公子,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的温和,但那眸底,却闪着杀意。 他惊得慌忙将头偏过。 有谁想得到,温润如玉的左家公子左青玄,从小身负使命进入中原,只为搅乱中原朝堂的一池静水呢? …… 樱园。 西门鑫正站在楚誉和郁娇住过的正屋里,看着临窗而立的男子,得意地摇着扇子。 “一口价,五万银子一个人。”漂亮得跟女子似的脸,笑得倾国倾城。 心中却是呜呼哀哉个不停,他这般辛苦的赚银子筹集彩礼,要是九儿不愿嫁他的话…… 西门鑫心头一凉,顿觉前路渺茫。 楚誉睇他一眼,冷冷看着他,“你不打算娶叶九儿了?” 西门鑫惊道,“当然要娶!这不,正努力攒彩礼银子吗?两个人,一共十万两,应该够我打几副好的钗子给九儿了。” 楚誉冷笑,“我要是打死你了,你就不必费心费力地给九儿置办彩礼了,我还是给景昀做媒吧,他学问可比你好。” “楚誉!”西门鑫跳起脚来,拿扇子摇摇指着楚誉,“我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老是跟我过不去?我不就是多要你一点银子吗?” 楚誉淡淡看他,“想要银子可以,你将那两人给我,再速速回京去找郁娇,她说给你银子,我就给你银子。” 西门鑫眯着眼,“当真?” 楚誉冷笑,“本王什么时候,答应给你的银子,没有给的?” 西门鑫背着手,点了点头,“那倒是的,虽然你砍价砍了不少,但次次都有给。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十万两啊,一两不许少!你得写个字据画押。” 楚誉斜斜看着他,“你还得寸进尺了?去找郁娇,她说给多少,就给多少,她同意后,你到誉亲王府找纪管家拿银子便是。” 西门鑫不放心,“郁娇不承认怎么办?你们这对黑心公婆,我又不是没有领教过你们的黑心黑肺,翻脸不认人!” 楚誉扔了一枚玉扳指给他,“拿着,郁娇会认得的。” 西门鑫捏着玉扳指,只见上面刻着一个“誉”字,他知道,这是楚誉的私人信物,一般是不会轻易送人的,便笑嘻嘻的踹衣兜里了。 樱园的一处密室里。 阮妈和冬梅两人,正惶惶不安地看着一个窗子口。 窗子口只有一尺见方,处于房间的顶部,有些许的阳光,从那里透过来,照得屋子半明半暗。 显然,这是一间地下室。 两人不知这是哪里,也不知将她们带来的人,是谁,所以才惶惶不安。 在林婉音大婚的次日,她们被裴元志忽然抓了,就一直关着,她们以为就此会死去,哪里想到,裴元志并没有杀她们,只是关着,昨天晚上,又忽然被人救了。 刚才,她们又被另一人关进了这里。 这救她们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阮妈妈,我们会不会死呀?”受到长期惊吓折磨的冬梅,原本是一张圆盘脸,如今成了一张锥子脸,瘦削得厉害,颤声问着阮妈妈。 四十出头的阮妈,也同样憔损得厉害,鬓角已经生出了几根白。 虽然她们被关着,但是她们已经知道,她们的大小姐,已经不在了。 整个林府长房,也没有人了。 她们的朋友,他们的亲人,都在长房里当差,可如今,那些人都不见了,想必是凶多吉少,怎能叫人不惶恐? “不会。”阮妈安慰着冬梅,“如果那人要杀我们,早就杀了,何必关着?” 两人正说着话,石门上忽然响起了机关的转动声。 没一会儿,一个墨衣男子走了进来,然后,他随手反关了石门。 这人身材颀长,面容陌生。 “你是谁?你将我们关在这里做什么?”阮妈站起身来,警觉的盯着楚誉。 楚誉看一眼阮妈,又看一眼冬梅,“你们不必担心,这里很安全。” 说着,他走到另一道石门处,在墙壁上敲击了几下,一道门应声而开。 门外,是个小园子。 里头有一口井,还有一些花木,有石阶顺延而上。 这个地方,像处山谷里。 “你们呆得闷了,可以在这里散散心。但是,千万不要出去。”楚誉说道。 “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将我们关在这里?”阮妈再一次问他。 楚誉回头看向阮妈,说道,“总之,我没有恶意。我是你们林大小姐的朋友,所以,我才救你们。因为裴元志想抓着你们去威胁一个人,从而达到他的阴险目的,为了不让他得逞,我只好先委屈你们,关着你们,让你们在这里避上一阵子。” “你是我们大小姐的朋友?”冬梅不相信的看着楚誉,“跟大小姐有来往的人,我全都认识,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楚誉道,“有那默默关心她的人,你如何知道?” 冬梅瞧着楚誉,“默默关心?”她冷冷一笑,“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儿站出来?我看你也是个高门弟子吧?你娶了大小姐,她哪里会死?可见,你是个胆小鬼,所以呢,你救了我们,我们也不会感激你的。” 楚誉的脸色微变,默然不语,对,他是胆小了,在林婉音的面前,他一直是胆小的。 “我不会再胆小。”他目光坚定说道。 冬梅冷笑,“有何用?她都死了!” 阮妈不像冬梅那么口齿犀利,对楚誉说道,“虽说大小姐不在了,但公子这般记着她,她在泉下有知,也是欣慰的。” 楚誉心中微叹,欣慰?是的,他如今做的一切,可不就是在弥补么? …… 左青玄悄然回到樱园,才推开屋子门,就见公孙霸抱着胳膊,靠在他屋子前方的廊柱上,“我说,左青玄,这大热天的,你怎么门窗紧闭?你在做什么?” “打座,练武。”左青玄淡淡说道。 公孙霸眯着眼,“以前没见你勤快过,现在怎么这么勤快练武了?” “一时兴起,不可以吗?” 公孙霸冷嗤,“行行行,楚誉变得阴阳怪气的,你也是!真是无趣得很。”他拍拍左青玄的肩头,“楚誉正找你呢,走,一起吃饭去。” “他找我?”左青玄讶然,楚誉没有回京? “是!要不然,我怎么在这儿?我就是他身边跑腿的。”公孙霸没好气的摊手。 左青玄跟着公孙霸到了楚誉住的园子里。 “我让公孙霸找你来,一起喝茶,敲了半天门窗,不见开,你出去了?”楚誉一见左青玄走来,淡淡问道。 左青玄微微一笑,“那天为了救出郁四小姐,跟裴元志打了一架,不是吗?久不动胫骨,没想到,这一出手,竟伤了些元气了,所以打打座,想恢复些气力。” “是吗?”楚誉看了他一眼,“我替四小姐,多谢你那天的相救。” “我们都是兄弟,你不必客气了。”左青玄说道。 “对,我们永远是兄弟。”楚誉笑了笑,将目光望进左青玄的眼睛里。 西门鑫已秘密回京去了。 中午吃饭时,只有楚誉,公孙霸,和左青玄。 少了话痨的西门鑫,三人吃得气氛沉闷,匆匆散去。 楚誉回了自己的住处,没一会儿,公子霸悄悄进了他的屋子。 “楚誉,真被你瞧出来了,左青玄昨晚不在这里,不过,去了哪里,我查不出来。” “他最近,越来越古怪了。”楚誉目光一沉。 “哼,再古怪,被我公孙霸盯上几天,也会盯出几个窟窿来。” “他为人机警,当心他现你。”楚誉说道,“不必盯着他了,我心中有数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由着他,看他究竟想干什么?”公孙霸眯着眼,问道。 “对。”楚誉冷笑,“我怎能容忍,有人在我的面前,搞阴谋?” “那裴元志回京了,你可知道?”公孙霸又说道,“依我看,这是个半道劫杀他的好机会。” 楚誉却说道,“他身边有不少隐卫,如果硬拼,不一定能赢得了。只需派些人,在半路上给他设卡子就好,拖延他救母的时间。” 公孙霸眼睛一亮,“对,让他干着急去!” …… 吩咐好事情,楚誉又回到了郁家别庄。 当然,桃枝见到他从天而降,吓得不轻,几乎是哭着说完郁娇的吩咐。 “小姐说,王爷在这儿有要事,分不开身,那京城里的事情,只是区区小事,她去处理就好。” 楚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了?亏她还担心得要死,桃枝心中松了口气。王爷就是神呀,要是不知情,以为郁娇为别的事跑掉,还不得生闷气? 有那小两口,不就是因为一点儿误会儿,常常吵架么? 楚誉走进郁娇的卧房。 床上,放着一身郁娇的衣衫,还有一块帕子。 楚誉将那帕子抓在手里,微微闭了闭眼。 当他收到京城的消息时,他便猜得到,郁娇一定会亲自去处理裴家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他不便出手。 那是她的心结,只要亲手让仇人下地域,她的心结才能解开。 他会默默相助,他会成全她的想法。 …… 裴元志收到京城的紧急秘信后,一步也没有耽搁,快马加鞭飞快往京城赶来。 但是,他离开丰台县城并没有走多远,就不时有人追杀阻扰他。 虽然他的暗卫奋力杀敌,但还是奈何不了对方。 两方人等实力相当。 一直到天黑,他都没有摆脱那些杀手的纠缠。 裴元志心中怒火腾腾,这究竟是什么人? 原本晚于他离开丰台县城的郁娇和江元杏,早在天黑前,就进了京城,各处办事去了。 江元杏不敢贸然进裴府,则是转道去了冷家。 事情万一真的闹出来了,裴老夫人还能让她进门? 说不定,会叫人打死她。 可她不想死。 权衡之下,只有冷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郁娇则一时半刻也没有耽搁,给了一块银子给霜月,要霜月找到一个书生,以思春男子的口吻,写些书信。 霜月听完郁娇的吩咐,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早已知道郁娇腹黑,会算计人,她万万没想到,郁娇竟是用这种法子算计裴夫人。 “动作要快,迟了,裴元志赶到了,就没有意思了。” “明白!” …… 永安侯府。 裴安捏着一封信,急匆匆往永安侯的书房而来。 “侯爷,您看这信……” 坐在书桌后面,处理公文的永安侯抬头来看,现裴安的神色纠结,不禁问道,“一封而已?你为什么愁成这样?” “侯爷,您看了就知道了,这是从夫人屋子的一个秘阁里搜寻到的。”提到是裴夫人的东西,永安侯这才接了过来。 “老奴在外面候着,侯爷有事的话,吩咐一句,老奴马上出来。”裴安识趣的退下了。 不为别的,只为这封信太过于暧昧不清。 显然,是夫人的相好写的。 永安侯看到信,会不会气得跳脚,万一拿他做出气筒呢? 还是跑开吧。 永安侯打开信来,目光匆匆扫着,没一会儿,脸上便腾起了杀气、 姘|夫的信? 本院,请勿转载! 252,想不想同林婉音一模一样的死法 画着桃花花瓣的,粉红色的桃花信笺,安静地平铺在书桌上。 信笺上面的几行字,写得龙飞凤舞,可见,是个行事洒脱的男子写的。 信的末尾,并没有署名,只写了个“严”字。 狂傲,霸气! 不将他这个一等候的正夫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 永安侯的豆子眼,睁成了牛眼一般,那眼中的目光森然如剑,盯着信纸就没有将目光挪开过。 似要将信纸盯个对穿。 这封信的边角有些磨损了,纸页泛黄,看着,有些时日了,显然,冷玉燕保存了许久。 保存了许久? 她怎么敢? 她怎么有脸? 信上的内容,虽然写得隐晦,但永安侯并不是个大字不识的一个人。 那一个个的字,如同利剑一般,直戳他的心窝。 ——只要闭上眼,便能闻到沁如心脾的冷梅香。 ——那高耸的一双玉山上,两朵含苞待放的红梅花,时时灼着我眼。 ——愿永做红纱帐里的一对双飞燕…… 啪—— 冷? 玉? 燕? 永安侯气得又掀翻了桌子。 一阵稀里呼啦的声音响过之后,原本收拾得齐齐整整的书房里,又是一片狼藉。 “她怎么敢!”永安侯咬牙切齿地咆哮一声。 候在书房外的长随裴安,一直静静地听着书房里的动静,那一声巨响,和一声咆哮,惊得他身子狠狠地一抖。 他就知道,他无意间搜到的这封信,就是个祸害。 他本想悄悄地撕了,到没生一样。但是呢,当时现信的时候,世子的姨娘,百姨娘正好走到那里,也看到了。 百姨娘的大嗓门一嚷,“呀,这是谁写给夫人的吧?快拿去给老爷看!这可是情书呀!” 他还怎么藏? 百姨娘眼力好,记忆力也好,只看了一眼,将就信上的内容记下了,还念念叨叨的,引得几个仆人直往他身边凑去,也嚷着要看。 可把裴安惊得不行。 百姨娘嚷道,“不拿给候爷看,这事不处理好,往后啊,这等信只会越来越多,府里的风气只会越来越坏,侯爷要是追究起来,府里的几大管事,都会有责任的。” 裴安是个胆小的,被百姨娘的言语一激,哪里敢将事情藏着掖着去? 只好拿了信来找永安侯。 书房里,永安侯掀翻了桌子,仍不解气,又踢翻了两个大花瓶。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 大怒道,“老夫饶不了她!” 他没法不生气,不暴怒。 艳信里,暗含冷玉燕的名字,这等露骨又直白又恶心的信,她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留着? 还藏在暗匣子里? 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夫人,费尽心思娶进门来的女人,二十多年,唯一宠着的女人,居然跟别的男人,有过床榻上的暧昧? 他心中的一口老血,直冲脑门,险些喷了出来。 她怎么敢? 冷玉燕,这个贱人! 永安侯气得身子抖。 “裴安!裴安!” “是,老爷,老奴在呢。”裴安抖着身子,惶惶不安地走进了书房里。 书房里的地上,一地狼藉,花瓶碎片,花枝儿,乱七八糟的书册,扔得随处都是。 金鱼缸也被推翻在地,碎得不成行,碎片飞溅四处,几条活金鱼,还在地上蹦跳着。 墨台倒了,墨汁儿飞溅得四处都是。 裴安头皮紧,好吧,又得费力清扫了。 “侯爷,您有事情吩咐?”裴安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各种碎片,跋山涉水来到永安侯的面前,恭敬地问道。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封信?”永安侯眯着眼,盯着裴安。 裴安敛了心神,回道,“有不少呢,有世子的一个姨娘,白姨娘,还有姨娘身边的一个丫头,还有三个清理夫人屋子的仆人,还有……” “够了!”永安侯怒道。 除了裴安知道,也就算了,可这么多人知道了…… 永安侯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去两仪园!”永安侯抓起信纸,咬牙切齿,袖子一甩往外走去。 “是。”裴安慌忙跟上。 显然,永安侯要去找夫人算帐了,裴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 永安侯府。 裴元志的姨娘,百姨娘的住处。 化妆成乡下男子的霜月,和化妆成村姑的郁娇,正坐在百姨娘的里间屋里,听着百姨娘的汇报。 外屋的丫头婆子们,在百姨娘收到郁娇的暗示时,早已被全部屏退了。 郁娇和霜月,装成一对乡下兄妹,来看城中做了贵人姨娘的“亲戚”,百姨娘。 二人喊百姨娘为表姐表妹。 百姨娘便是百灵。 是林佳兰原来的丫头,百灵和林佳兰闹翻之后,林佳兰要杀她,被郁娇救了,后来,郁娇助百灵成了裴元志的姨娘。 因为郁娇救过她,百灵的不少机密之事,又被郁娇掌握在手里,因此,百灵害怕郁娇,面对郁娇的要求,她不敢不从。 并誓,永远效忠郁娇。 比如,在霜月将一封信,悄悄地放在裴夫人的住处之后,百灵借着裴府的管事裴安,带着仆人清检裴夫人的物品之时,装着无意间路过那里,指着信,将信上的内容大声地嚷了出来。 那是一封用词极为露骨的艳信。 口气呢,是一个男子写一个相识多年的女子的,末尾,只写了个普普通通的姓氏,严。 除了话语艳俗之外,还写了一首五言藏头诗,均藏着裴夫人冷氏的闺名,冷玉燕。 其实百灵并没有完全看清信上的内容。 因为,她识字不多,信纸的内容,在郁娇的要求下,她已提前记熟在心了。 郁娇说,担心裴家管事会藏着信,私下处理掉,她们就白忙了,于是,要求她在信现时,马上大声念出来。 当时的仆人又多,她一念,裴安想藏,也藏不了了。 百灵再怂恿加恐吓,裴安无法,只好送到永安侯那里。 “郁……”刚一张口,百灵现说错了,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拿眼往看了看。 还好,她的一个丫头,一个婆子,全都被她打着,出园子办事去了。 郁娇说道,“你叫我景姑吧。”又一指霜月,“她现在是我哥哥,叫景牛。” 她报的是景家的姓氏。 因为百灵来自林家二房,报林姓,只会引得旁人起疑心。 郁娇随口想了两个符合村姑汉子的名字。 “是,景……景姑。”百灵点了点头,开始说道,“信被裴安拿去后,我当然不放心了,信没有被永安侯看在眼里,我是不会轻易走开的,就装着在府里闲逛,一直跟着裴安。” “……” “好在那裴安老实,果真将信送到了永安侯的手上,我一直站在书房一侧的一块假山石旁,微微探着头瞧着书房里的一切。” “……” “裴安送了信之后,走出了书房,不多时,那书房里就传来巨响,一只凳子从屋里飞了出来,门口,还飞出了不少碎瓷片,像是花瓶碎了。” 百灵说完,霜月马上笑了笑,“永安侯气得砸了东西。看来,小姐的法子,哦不,妹妹的这个法子,果真不错呀。起初,我还担心呢,担心信件被识破,永安侯上不了钩,没想到,真生气了,哈哈哈哈,裴夫人这回完蛋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郁娇微微一笑,“他不会不信的,那封信的信纸,加了些特殊的药水,信纸看上去,像是几年前写来的。永安侯如今,正在气头上,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疑神疑鬼的,他不会不信!而且,人在气头上,也不会去细看。” 霜月点了点头,“法子果真好。” 百灵眨眨眼,“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郁娇告诉她,裴元志在丰台县又宠上了一个新欢,那新欢扬言要赶走裴府的姨娘和通房。 百灵便害怕了。 虽说,她并不喜欢裴元志,她的身份低下,只是个侍妾,但衣食无忧,离了这里,她怎么活? 郁娇借机说,帮了这次的忙,会给百灵一笔钱,暗中护送百灵逃走裴府。 没有什么比,做个自由身的女人,更让人心动了。 何况,还有一笔钱。 百灵同郁娇打交道多时,深知郁娇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便听着郁娇的吩咐。 “有了信,当然得有写信之人了。”郁娇站起身来,狡黠一笑,“我得去找个写信之人来。” 那些人,指使田永贵上裴家诬陷林婉音,裴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林婉音沉了塘,她要以牙还牙! 一样一样的,还给裴夫人。 又吩咐百灵,“你继续盯着裴夫人那里。我一会儿再来。” “……是。”百灵点了点头。 百灵引着郁娇和霜月走出园子的时候,正好遇上府里的管事来找百灵说事情。 百灵只是个小小的侍妾,管事看着她,神色很是踞傲。 “这是我表妹,这个是表哥,他们今天来京城买些东西,顺便来府里看我。”百灵指着郁娇和霜月说道。 管事对于府里的姨娘,管得也严格,听说百姨娘带了人进来,当然是来看的。 这婆子将郁娇和霜月仔细看了看,没有现异样,这才点了点头,对百灵说道,“老夫人叫你,你送走了你亲戚后,去老夫人那儿回个话去。” “是。”百灵朝那管事点了点头。 这是府里的大管事,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平时,连永安侯也让着几分,百灵不管执拗。 因为只是姨娘的穷亲戚,走的并不是正前门,而是角门。 从西北角门出得府来,一切顺利。 郁娇又对百灵吩咐了几句,便和霜月离开了这里。 裴府后面,是桃花湖。 望着那片熟悉的湖,郁娇的身子颤了颤,目光直,走了过去。 黄昏的天,飘着朵朵炫丽的晚霞,映在澄清的湖面上,如锦锻一样美丽。 霜月见郁娇在看湖面,便笑道,“晚霞真漂亮,嗯,湖也漂亮。”又指着湖边,结了不少绿果儿的桃树,“三月天时,这里一定是京城最美的地方,饶湖桃花,香飘十里。” 郁娇却讽笑一声,“对,这里是京城最漂亮的地方,也是最血腥的地方。” 霜月微愣,“为何这么说?” 郁娇一字一顿,“林婉音,在这里被沉塘了。” 霜月呼吸一顿,一时哑口。 她怎么忘记了这么大的事情了? “那,咱们走吧,这里戾气好重。”霜月忙说道。 郁娇回头看她,不,是打量着她。 霜月的五观,像男孩儿一样,眼下,她装成个少年,十分的像,再贴上几撇胡子,装成个中年男子,应该能糊弄过永安侯。 “霜月……”郁娇道。 她正要开口说,要霜月扮成一个中年男子时,但忽然住了口,而是,将双眼看向前方一处。 霜月一头雾水,“小姐,怎么啦?” 反正,湖边没人来,她们说话就随意很多,不必避讳什么。 “不必了,我另有主意。”郁娇望着前方一处,唇角微扬,笑容中露了抹狡黠。 霜月转身过来,顺着她的目光,往前方看去。 只见前方,裴家西北角门那里,有个红衣妖娆的青年男子,正同裴家一个扫后门处落叶的小仆在说话。 似乎是在打听什么。 “那不是,西门大公子吗?”霜月眯了下眼,口里咦了一声,“小姐,他怎么也来京城了?他问裴家的仆人有什么事?” “来了,不是更好吗?”郁娇微微一笑,“我的手里正缺人呢,没想到,上天送了个人给我。” 霜月的五观,虽然长得像男孩子,走路的样子也像,但是,她毕竟是女孩儿,装得再像,也只是个不太出彩的男子,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子罢了。 霜月的个子在女子堆里算高的,装成男子,就是男子堆中的矮个儿了。 说女子,是一白遮三丑,而说男子呢,是一高遮三丑。 永安侯其貌不扬,他的夫人找的姘|夫,也是个其貌不扬的人,狡猾的永安侯,是不会上钩的。 不像田永贵诬陷林婉音时,田永贵长得丑,但只要是个男子就行,因为,那些审林婉音的人,只是要一个过场而已,他们不要逻辑,只要结果。 所以,他们才随便找了个田永贵,来诬陷林婉音。 而裴夫人就不同,她得将大家的不相信,变得相信! 找的人不够优秀,闹不好,会被永安侯现端倪,她就前功尽弃了。 西门鑫呢,不仅长得十分的好看,更是男子中出类拔萃的高个儿。 郁娇打定主意,朝西门鑫大步走去。 霜月听不懂,便问道,“小姐,你缺什么人?” “裴夫人的姘|夫,你忘记了?”郁娇微笑,“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霜月,“……” 霜月的目光,慢悠悠地转到前方西门鑫的身上,心中为西门鑫默哀了半柱香。 郁娇的脚步很快,不多时,就走到了西门鑫的身后。 西门鑫听到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后,马上回头来看。 面前,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穿得很简朴,俨然是一对农家兄妹。 虽然她们的易容术十分的过关,但是呢,西门鑫还是认出了二人。 谁叫他跟她们很熟悉呢? 这不就是郁娇和霜月么? 他正四处打听郁娇,没想到,郁娇忽然出现了。 这是老天帮他赚银子吗? 西门鑫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仿佛,看到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正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哼,你们两个,说,将本公子的马儿,弄哪儿去了?找不到,得赔本公子的马儿!”西门鑫袖子一甩,冷着脸,朝二人喝问一声。 “您的马儿在前方一处柳树林里。”郁娇顺着他的话,随口说道,说着,还拿手指了指。 西门鑫不问她们身份,但那双眼里,却透着惊喜,可见,这是认出她和霜月来了。 “还不去找来?”西门鑫喝道。 “是是是,您请随小人来。”霜月朝西门鑫点了点头,转身往郁娇说的方向走去。 “本公子找到人了,这是赏你的,走吧。”西门鑫丢了块碎银子,给那裴家扫地的仆人,跟着郁娇和霜月,扬长而去。 “多谢公子。”裴家仆人欢喜而去。 郁娇将西门鑫,带到裴家附近的一条小巷里,然后,又蜿蜒着走了一会儿,进了一家宅子。 霜月关了门,守在正屋外,郁娇进了正屋。 西门鑫摇摇折扇,笑嘻嘻地跟着郁娇走进屋里。 “郁娇,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西门鑫开门见山的邀功。 郁娇点了点头,“我猜到了,是楚誉叫你来找我的吧?” 西门鑫脸上的笑容一收,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 郁娇睇他一眼,“因为他是楚誉!” “没意思。你们两个,简直是一个脑子的人,跟一个人说,另一个就知道了。”西门鑫颓败地坐在椅上,然后,将一枚玉扳指放在一旁的桌上,“楚誉要给我十万两银子,但是呢,说是要你同意。另外,让我拿这个给你,说是你明白。” “要我同意?”郁娇很意外。 她从桌上捡起玉扳指来看,扳指里面,刻着一个“誉”字。 显然,这是楚誉的随身物品,楚誉是让西门鑫带来,给她的。 她紧紧地抓在手里。 “我帮他找到了两个人,十万两是赏银!我冒死从裴元志的手里抢了两个人来,他居然不爽快地给银子,小气!”西门鑫愤愤然地哼道。 郁娇随口问道,“什么样的两个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大方脸。另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眼睛丫头,这两人,叫什么,阮妈和冬梅。” 郁娇的身子,陡然僵住,喃喃说道,“西门鑫,她们,现在在哪儿?” 西门鑫现,郁娇听到那两个名字,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心中大喜,银子终于到手了。 “给楚誉了。”西门鑫得意的摇摇扇子,“裴元志在意的东西,本公子最喜欢抢了。” 不对,是裴元志的东西,他最喜欢抢了卖给楚誉了。 说实话,他还不想裴元志忽然死掉,裴元志不死,他可以永远财呀。 什么消息呀,人呀,拿来就可以卖了。 比做生意,来银子要快。 反正楚誉有的是银子,楚誉最恨裴元志。 郁娇听说阮妈和冬梅在楚誉的手里,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 有楚誉守着她们二人,她就放心了。 另外呢,她又想起灰宝说的事来。 灰宝说,楚誉的身边有坏人。 当时,屋子中坐着三个人,公孙霸,左青玄,西门鑫。 如今,西门鑫帮着楚誉,从裴元志的手里抢到了阮妈和冬梅,这样看来,西门鑫是站在楚誉这一边的。 不是那个坏人。 那么,就是公孙霸或左青玄了? “郁娇,我现在可以拿银子了吧?十万两哦,只要你点下头,我到誉亲王府支银子就是了,不是要你出银子。”西门鑫讨好的问道,赚点银子可真不容易。 郁娇早已知道,西门鑫平时的花销,都是来自楚誉。 她背着手,绕着西门鑫走了两圈,“我可以点头,不过呢,你得帮我做件事情。” 西门鑫看着郁娇笑得狡黠的脸,心中一阵怵,“你你你,你又想打我什么主意?” 心中则在恨恨骂道,楚誉郁娇这对贼公婆! 这小气吝啬的脾气,怎么一模一样的? 西门鑫一副又惊又恐的样子,热得霜月直翻白眼。 郁娇微笑道,“你放心,并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 “当真的?” “当真。”郁娇点头,“而且,你帮了我的忙后,我不再提景昀娶小九儿的事情了,我会撮合你和小九儿。” 西门鑫冷嗤,“你见过小九儿吗?”那丫头,小小年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郁娇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怎会见过小九儿? 他想见,还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郁娇微笑道,“我的年纪,比小九儿年长不了多少,我们女孩儿之间,最好沟通了,我要是见了她,一定有法子说服她,让她喜欢上你,怎样,这个交易,不错吧?” 西门鑫摸下巴,眯着眼,想着郁娇说的好处。 “你说话算话。” 郁娇扯唇,“如今,我也有事求你,我们是互相帮助而已。” 西门鑫点了点头,“好吧,说说你的差事。” 他收了折扇,慢悠悠地挽着袖子。他就知道,拿银子不会很顺利。 何况,是十万的银子,楚誉能这么大方地给他? 郁娇迟早是楚誉的人,楚誉的银子,也就是她的银子,她这是,提前管着相公的银子了? 黑心的女人,一点儿都没有他的小九儿可爱! “也不是什么难事,我需要一个长得漂亮的男人,装成裴夫人的姘|夫。” 正慢悠悠挽着袖子的西门鑫,惊得身子僵住。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郁娇,怒道,“郁娇?你成心的是不是?” 他这么漂亮,这么年轻的美男,装成一个老女人的姘|夫? 万一被那个老女人摸了一把的话…… 他可太吃亏了。 西门鑫吓得身子狠狠地抖了一抖,心中好一阵恶心。 永安侯的夫人,比他娘亲还要老上五岁。 郁娇挑眉看他,“西门鑫,我是认真的。我正准备让我的侍女装扮时,你出现了。她的个子,装成男子的话,就显得矮了,不及你个儿高。裴夫人做恶多端,是个阴险的人,如果不用这个法子,不紧急除掉她的话,裴元志来了京城,她就永远逍遥了。” 如果裴元志来了京城,一定会进宫去见正德帝,有正德帝出面,裴夫人就死不了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西门鑫敛了神色,望着郁娇,郁娇跟裴家的仇,西门鑫是知道的。 他要是不帮这个忙,那十万的银子,就真的泡汤了。 楚誉这招,果然狠。 明面上说,是要他来拿银子,实际上,是让他来帮郁娇。 因为,楚誉脱不开身,但是郁娇,又需要帮手。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谁叫你是楚誉在意的人?而楚誉又是我主子?”西门鑫没好气地说道,又一想,“那裴元志,不是皇上的私生子吗?你让我装成裴夫人的心上人,永安侯会信?” 郁娇冷冷一笑,“谁说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只能有一个姘|夫的?” 霜月唇角抽了抽。 西门鑫睁大双眼打量着郁娇,“你你你你,小小年纪……咳,咳,你居然能想得到这一点?” 霜月翻白眼,郁娇什么事情想不到? 面对西门鑫的惊讶,郁娇神色淡然。 她面对的是心狠手辣的裴夫人,当然是得用非常的法子了。 郁娇说道,“宫里的那个,是个要面子的人,是不会公开和裴夫人的关系的,所以呢,永安侯才敢肆无忌惮的关着裴夫人。” “……” “当然,他也只敢关着,还不忍杀。可要是再出现一个姘|夫,永安侯会坐视不管,无动于衷?” “……” “宫里的那位,喜欢臣子之妻,可不喜欢一个荡妇!所以,姘|夫上门,裴夫人必死!” 西门鑫听完,忍不住哈哈一笑,“好主意。”他弹弹袖子,说道,“说吧,具体要我怎么做?” 西门鑫答应了,郁娇心中松了口气。 她微微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难事,你只需装成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装得仙凤道骨就可,姓严,名蕴,在青峰山青峰道观出家,写得一手好字,吹得一手好箫,人称玉虚子。二十二年前,与冷家大小姐冷玉燕,在青峰山相识,两人一见钟情,情不自禁之下……”郁娇眸光一转,“有了夫妻之实。” 然后,又具体说了,严蕴和裴夫人,在二十二年前,是如何相识的。 之后,两人又是如何联系的。 西门鑫拍手,笑道,“好,主意不错,还有呢?” 郁娇递给他一份书信的抄本,“这是手抄稿,是六年前,严蕴写给裴夫人的。原样我已经让人送给永安侯去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永安侯这会儿已经在暴打裴夫人了。” 西门鑫的目光,往信纸上扫了扫,同时呢,那唇角狠狠地抽了抽。 狠,果然狠,跟楚誉一样的心狠。 “如何?”郁娇看着西门鑫,“事成之后,我也会有重谢。” 西门鑫揉碎了信纸,“你不要在景昀面前提小九儿就成。” “好,我答应。”郁娇扬唇一笑。 …… 郁娇同西门鑫商议好后,她和霜月就着手打扮起了西门鑫。 霜月从屋里翻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套男子衣衫给西门鑫换上。 衣衫的样式,是按着中年道士的形象,制办的衣衫。 然后,西门鑫又重新梳妆,贴胡子,手里拿着一只长剑,伸手一捋胡子,眼角斜飞,俨然是个行走江湖的中年道士。 神采俊逸,自有中年男子的美。 郁娇满意地点头,不得不说,西门鑫人长得漂亮,又聪明,真是一点拨就会了。 霜月拍拍他的肩头,笑嘻嘻说道,“走吧,你可以去会见你的心上人了。” 郁娇抿唇而笑。 西门鑫死死瞪一眼霜月,“……” 准备好后,他们便分散行动。 西门鑫会走裴府正门“找心上人”。 郁娇和霜月,则会重新进入裴府。 当然,会以裴府的仆人身份,藏身于裴府中。 有百灵在裴府暗中相助,郁娇和霜月再次进入裴府时,并没有遇上困难。 在左右无人时,百灵忙小声说道,“你们快行动吧,侯爷已经去夫人的园子里去了,听说,又打了一顿裴夫人。” “哦?动作好快。”郁娇冷冷一笑,“我们再次来,就是做着接下来的事。” “你要怎么做?”百灵问。 “你听我的安排……”郁娇小声地吩咐着。 百灵点了点头,“明白了。” 裴府里,自打精明能干的裴夫人被关了禁闭之后,年纪大的裴老夫人根本管不来府里的杂事。 毕竟,她年纪大了,精力有限。 所以,仆人们偷懒的偷懒,跑出跑进的跑出跑进,是很常见的事。 这一次,郁娇和霜月,化妆成两个做粗活的仆人。 百灵事先查好了两个新来的仆人的名字,让二人装成那两个仆人的样子,穿上仆人的衣衫,一时之间不细看不盘问,也现不了。 两个做粗活的低等仆人,谁会在意? 何况,是新来的?脸孔都还没有记全的人。 一番收拾好,百灵带着郁娇和霜月,往裴夫人的两仪园而来。 …… 永安侯府,裴府,两仪园。 裴夫人的卧房,原本已经订死的门窗,又被永安侯拆开了。而且,是他亲自拆开的。 他的长随裴安,见他拿着一只大捶子,捶着订死的门,捶得咚咚直响,吓得脸都白了。 想劝,却不敢劝。 只好站在屋子的外头,望天叹气。 更惊吓的是裴夫人。 裴夫人看着一脸怒容的永安侯,血红着双眼提着捶子闯进来,心头狠狠地跳了跳,“候,候爷?” 这个男人疯了吗? 这是候拿锤子捶死她? 心中却在想着,为什么母亲走了之后,没有宫中那人出手相救的消息? 裴夫人当然等不来宫中之人了,因为,楚誉早已给李皇后去了密信,由李皇后拦着,冷家人,哪里能将消息递上去? 只需拖延一晚即刻。 这是楚誉的请求,他相信,郁娇有能力,在一个晚外,将事情处理好。 事实上呢,郁娇做到了。 天微黑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贱人!”永安侯二话不说,冲上前,对着裴夫人就是一阵暴打,将刚才那艳媚俗的信扔在她的面前,“你居然敢藏着这等艳信?你怎么敢?” 永安侯几乎是在暴跳如雷。 砰—— 裴夫人的身子,撞翻了身后的桌子,桌子倒了,桌上的一个茶壶并几个杯子,全都滚到地上,碎了一地。 裴夫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那些尖利的碎片扎着她的后背,疼得她眼花直冒。 “侯爷,妾身不知这封信是怎么回事,侯爷就不查一下吗?” “查?哼!”永安侯冷笑,“儿子都能背着老夫生下来,背着老夫藏一封艳信,有什么好查的?冷玉燕!老夫一定要休了你!” 休? 裴夫人吓得身子一凉,她堂堂医正世家的大小姐,活到老了,怎能是个被休的下场? 不,不行! “你不能休我!元志还没有回来,你不能做主!”裴夫人从地上爬起来,死劲地去抓永安侯的袖子。 妄图说服和威吓永安侯。 但永安侯哪里会理她? 永安侯得知她的背叛,早已气疯了。 他咬牙冷笑,“老夫为什么不能做主?你将老夫的女儿害死,找了你娘家的人替代,又跟别人生了儿子,老夫还留着你做什么?留着丢人现眼么?” “裴兴盛!你清醒一点!”裴夫人死死抱着永安侯,“我承认,我在婚前失身于那个人了,但是,他不是处处护着你,给你加官进爵了么?你休了我?他不会生气?而且,你休了我,你的名声就好听么?” 永安侯转眸看着她,冷笑道,“你威胁我?” “不……”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裴夫人的脸上。 裴夫人被打翻在地。 她的手指恰好按在一堆碎瓷片上,疼得她五观都扭曲了。 永安侯却毫不地冷冷一笑,“你口口声声不离口的那个人,在你被关之后,为什么没有来管你?可见,人家只是玩玩你,只是用元志来威胁老夫!老夫被你害了你一生,你个蠢货!” 就算元志是那人的儿子,出身高贵又怎样?不是他裴兴盛的儿子,他是不会喜欢的! 他去喜欢二房的侄子,也不会去喜欢别人的儿子! 永安侯大口大口喘着气,“我不会听你的任何狡辩!” 裴夫人不甘心被休,马上说道,“如果元志的大事……” 大事一成功的话,她和永安侯就是万人敬仰的一双人。 可是呢,裴夫人想说的话才说了一半,外面有仆人忽然喊了一声,“侯爷,出事了!有人闯进府里来了,说他是夫人的……,夫人的……,情人……” 喊话的是裴安,传消息的,是装成裴府仆妇的霜月。 裴安的声音焦急又惊惶。 他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吧,夫人一把年纪了,还有人喜欢夫人?扬言要跟侯爷决斗? 还打趴了好几人。 “什么?”永安侯气得差点没昏过去,“情人?我呸!” 他转身过来,狠狠瞪向裴夫人,“你等着,老夫收拾了你的奸夫,再来收拾你!” 裴夫人吃了一惊,忙道,“诬陷,这一定是诬陷,老爷,妾身没有情夫呀。” 但永安侯先得知儿子不是他的,又收到艳信,再听情夫找上门,哪里理会裴夫人? 袖子一甩,大步走了。 永安侯怒气冲冲地走了后,他的心腹长随裴安则对外面的两个婆子说道,“守着夫人,要是夫人有事,拿你们试问!” “是!” 屋子里,裴夫人艰难地从地直爬起来,她顾不得处理手上的伤口,心中飞快地想着裴安的话。 情夫? 她哪里有什么情夫? 宫中的那人,才不会这么上门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紧闭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有人轻轻地走了进来。 “夫人,近来可好?可记得林婉音之死?” 裴夫人抬头,只见一个个子清瘦的婆子,似笑非笑地朝她走来。 她眯着眼,怒道,“你是哪屋的?谁叫你进来的?” 郁娇冷冷一笑,“我是从地域里爬起来,要你命的讨债鬼!裴夫人,你想不想,同林婉音一样的死法?” 本院,请勿转载! 253,风水轮流转,沉塘 “当初,你下令处死林婉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跟她一样的死法?”郁娇继续说道,“明明自己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却诬陷着别人,有没有觉得很好笑?自打自脸?” 她望着这个自以为是,喜欢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跋扈的妇人,心中冷笑着。 起初,她以为裴夫人的自大,是因为夫家家势显赫,娘家又是医正世家,人脉广,她是冷家大小姐,所以才清高,瞧不起她这个武将之家出来的儿媳妇。 后来她知道了裴元志的身份,才明白,裴夫人的傲,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个靠着姘夫得来身份,得来地位,也好意思瞧不起别人?瞧不起正经人家的良家女子? 郁娇好笑的看着她。 裴夫人眯着眼,看着来人。 林婉音? 裴夫人想起林婉音的死相,惊得脸色陡然一白,连呼吸都停住了。 挖去了双眼,剪了舌头,满脸血淋淋…… 她惊得身子一抖。 但是呢,她必竟是高门豪族的当家夫人,又出生于大户人家,是冷家大小姐,面对一个小小的仆人的恐吓,还是能沉得住气的。 裴夫人稳了稳心神,神色很快就镇静下来。 她眯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郁娇,冷笑道,“放肆!你胆子可不小,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谁叫你进来的?给我跪下!” 跪? 郁娇继续往前走,望着裴夫人笑了笑,笑得很开心,“裴夫人,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永安侯夫人么?你如今的境况,连我都不如吧?你有什么资格叫我跪下?” 说着,他环顾四周,打量着屋中的情形,满脸的鄙夷。 “我家的车夫,住的都比你住的要好。”郁姣冷笑。 裴夫人气得身子抖,的确,她现在连个仆人都比不了。 从她被禁足之后,她就再没有穿上过新衣了。 永安侯将她关进了屋子里后,她就再没舒服的洗过澡,汗渍糊满身体,头粘在一块,让她又热又难受。 屋里的窗子被封死了,热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想火。 反观眼前的这个婆子,衣着干净,眼神明亮。 眼神明亮? 裴夫人盯着郁娇的眼睛,心中生起疑惑来。 她现了端倪,眯着眼怒道,“你不是个老妇人,你是谁?你胆子不小,敢冒充我府里的仆人?” “是呀,我是谁呢?”郁娇笑,说话时,声音忽然一变,变得年轻,“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索你命的人,裴夫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裴夫人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因为,郁娇的双眼,泛着浓浓的杀意,一种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的恨意,她害怕了,惊惶着喊到,“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她吓得大声地喊叫起来,身子频频往后退。 可是呢,她喊了半天,也没有一人前来。 裴夫人这才惊觉,她不再是府里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她是个被自己男人关了禁闭,暴打过的不受宠的下堂妇。 而且呢,退着退着,后背抵上了墙壁,再无路可通了。 恐惧渐渐地爬上心头,额头上渐渐地沁出了汗水。 裴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心口上,仿佛压着一块石头,让她无法呼吸。 郁娇将她的狼狈,她的恐惧瞧在眼里,心中更是鄙夷起来。 “你喊也没用的,你忘记了吗?侯爷说,派多的人看着你,只会浪费人力。”郁娇嘲讽一笑,“所以呢,这处园子里,只有我,和我的下属。” 裴夫人盯着郁娇的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虽然不得宠了,但是,我的身份还是侯夫人,你杀了我,你也逃不掉的!你会被诛连九族!” 郁娇冷笑,“我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呢?不是还有你的夫君永安侯,你的婆婆裴老夫人吗?他们早已容忍你多时了,裴夫人!他们会动手,要你的命!” 裴夫人大吸了两口气,“他们不会杀我的!因为,他们不敢!” 郁娇微笑,“他们不敢?那么,你就等着吧,看他们敢不敢杀你!你的儿子裴元志,如今还没有赶到京城。而你的娘家人,更是没有办法请来你的救兵!所以,你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郁娇的话,一字一顿,惊得裴夫人的心狂跳起来。 丰台县并不远,快马加鞭一二个时辰就能赶到京城,为什么元志还没有来? 这个小丫头说,冷家人也见不到皇上,难道,有人在从中阻拦着冷家人吗? 裴夫人怒道,“是你搞的鬼?你拦着他们,不让他们来救我?你究竟是谁?” “我是索命鬼呀!裴夫人!”郁娇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冷冷望着裴夫人。 “我饶不了你!”得知必死无疑了,裴夫人大怒着,跳起脚步,朝郁娇狠狠扑去! 但是呢,她被关了多日,又常期处于极度的恐惧中,身子骨根本比不上正长身体的郁娇,郁娇身子一闪,轻巧地躲开了裴夫人。 裴夫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郁娇弹弹袖子,走开到一旁,“冷氏,你可记得,林婉音死时,说的话吗?” 裴夫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眯着眼看她,心头又开始乱起来,林婉音? 她冷笑道,“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罢了,说了什么话,谁去记得?你少来恐吓我!” 郁娇心中想笑,冷冷说道,“你骂她水性扬花?她究竟有没有水性扬花,你心中不知?她是被你们诬陷死的!” “……” “她死时说,凡是那些肆意夺她性命的人,冤枉她的人,她会一个一个地不放过!田永贵已死,现在,轮到你了!” 裴夫人呼吸一顿,“你……你……,你是林家的人?林家长房的人?” 郁娇看着她,冷笑道,“对,我是林家人,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你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冤枉林婉音,将她沉塘处死,不惜里外勾结,冤杀林将军!” “……” “你们以为,老天永远会站在你们那一边吗?人在做,天在看,做恶的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 “所以,裴夫人,冷氏,风水轮流转,如今到你了!你等着被裴家人沉塘吧!” 郁娇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望着吓白了脸的裴夫人,微微一笑,“裴夫人,你知道,你是怎么输的吗?为什么被永安侯暴打了?” 裴夫人正被郁娇的话,吓得魂不守舍,听得郁娇问她,忙抬起头来,咬牙冷笑,“是你诬陷的?你为林婉音来报仇来了?你诬陷我?门口那个什么姘|夫,也是你的人是不是?” 她心中祈盼,希望裴兴盛不要相信那个假姘/夫。 郁娇冷笑一声,“用得着我诬陷吗?难道不是真实的吗?你的一切,我原本不知,是你的好女儿裴元杏,不,是江元杏,太过于得意了,说漏了嘴,被你的好侄儿冷轼听了去。” “……” “冷轼心中恨着裴府算计他。他不想娶江元杏,你偏要他娶,他才想着报复你!所以,他才连夜赶回了京城,将偷听到的消息,告诉给了永安侯。” “……” “永安侯才来问起你,儿子女儿的事情。所以说,你们一家子,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被永安侯打了罚了,怪别人做什么?可笑!” “什么?”裴夫人的脸都气黑了,“是……是她?是元杏?” “所以呢,你要怪,就去怪你的女儿吧。她给你惹的事情,还不止一件呢!”郁娇说完,走出了屋子。 同时,她将屋子门锁上了。 她和霜月目前的身份,是裴府里两个做粗活的婆子,负责看管裴夫人。 屋子里,马上响起一阵噼啪的声音,和裴夫人的大声怒骂声。 站在屋子门口守着的霜月,探着头往门缝里瞧了瞧,扯了下唇角说道,“小姐,那裴夫人气得砸东西了,啧啧啧,跟疯了一样。” 郁娇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完全下山了,天气已经昏暗下来了。 她冷笑道,“让她砸,让她死前,气个通快!” 霜月哈哈哈一笑,“对,气死她,这是恶人有恶报吧,哈哈哈……” …… 屋子里,裴夫人气得不停地砸着东西。 能砸的,全都砸了。 砸得连坐的地方没有了,仅有的两把椅子,被她砸断了腿。 桌子也砸翻在地。 反正呢,她也没有心思坐了,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起先,她心中一直奇怪着,为什么这件秘密之事,藏了二十多年了,裴兴盛一直毫不知情,昨天竟然忽然找她来兴师问罪来了,原来,是元杏这个蠢货坏的事! 元杏不说,冷轼哪里知道? 冷轼不知道,裴兴盛又怎么会知道? 可是,元杏又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的? 裴夫人坐在地上,努力地去想,想哪里出了问题。 她记得,只有三年前的一天,她带着元杏回娘家时,跟母亲说起过儿子和元杏的事情。 当时,皇上那儿一直不开口认儿子,她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就此默默无闻下去。 儿子比皇宫中的那几个皇子都要强,长相生得最好,凭什么她的儿子,要永远的给其他的几个皇子当差?俯首称臣? 他们除了出身好,他们有什么比儿子强? 那几个,要本事没本事,要相貌没相貌,凭什么他们能一登高位,而优秀的元志,只能做个平凡的侯府世子?将来子承父业,做个普普通通的侯爷? 都是那个人的儿子,凭什么他的儿子要低人一等? 她不甘心! 为了让儿子更加出色,显得比其他的皇子本事更大,她开始了冒险一博。 于是,她四处奔走,找亲戚们找自己的旧友来助裴元志上位。 她求到了江元杏的生父那里。当时,江元杏的生父,当上了侍郎,能给儿子助一臂之力。江元杏的生母借此提出条件,要江元杏在及笄后,嫁给元志。 元杏除了相貌好,就是个没脑子的人,她不想同意。 但是她不愿意,堂妹就要嚷出元杏的身份出来,嚷出真正的裴元杏的去向。 那样一来,裴老夫人和裴兴盛还能饶得了她? 她害怕了。 只好答应了堂妹夫妇。 但是,她口里答应,心中仍是不服,跟自己的母亲冷老夫人,抱怨起了这件事。 当时,元杏在冷老夫人一侧的厢房里睡觉。难道是,元杏并没有睡,偷偷地听了她和母亲的对话? 她记得那天,她说完话,离开母亲的屋子时,在那间房间前的过道上,现元杏匆匆跑过去了。 她当时想着,小孩儿家的,睡不着喜欢跑来跑去打时间,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她万万没想到,是元杏在偷听她和母亲对话。 是元杏坏了她的事! 该死的! 裴夫人咬牙切齿,狠狠地踢翻了一张已经断了腿的椅子。 “我饶不了那个小贱人!想嫁元志?做梦!” …… 永安侯忍着滔天怒火,带着裴安,往府门处急匆匆而来。 才绕过照壁,他便看到一个青衣长衫的中年道士,正提剑同侯府里的护卫们在厮打着。 那中年道士,武功不凡,一套剑法使得如行云流水,不仅动作漂亮,而且,招式狠绝。 这人长得白面长须,眼如寒星,如世外的谪仙一般,俊美翩然。 门外,还有一群看热闹的人,在纷纷拍手叫好。 “好,打啊,打啊,快打啊!” “侯爷呢?出来没有啊?来决斗啊!赢了娶裴夫人啊,输者磕头啊!” “来啊,有没有下赌注的啊,十两银子一赌,有的话,快下注啊!” “来来来,买侯爷赢的放我左手边,买道士赢的,放右手边啊,京城头一件新鲜事啊,为了女子而决斗啊,下注啊——” “我买道士赢!” “我也买道士赢!” “我买!” “我也买!” “喂,你们为什么买道士赢?”有个**岁的毛孩子不解地问,“那裴夫人明明是侯爷的妻子嘛,相公当然是要赢回妻子嘛!你怎么赌道士赢?” 有人翻白眼,“侯爷长得太丑了,裴夫人长得好看,得配美道士才对。” “哦,是这样啊。”小孩儿点头。 “是呀,押吧押吧,来啊,下注啊!” 永安侯更气了。 气得要吐血了。 原来,夫人是嫌弃他丑,才找姘|夫的?宫里的那个,年轻时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男子,但是,他承认,比他长得好看。 至少,个子比他高,比他瘦。 眼前这道士,他的长相跟道士比,那是天差地别。 这道士能将京城同年纪的男子,全都比下去。 冷玉燕,她怎么敢? 用着他的钱,养小白脸? 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裴兴盛对长随裴安怒道,“门外那些人,这都是从哪里来的泼皮?” 好嘛,这下子,他堂堂一等永安侯,明天不用上早朝了,这脸皮算是丢完了。 喊叫得声音最大的,是林家三房刚刚回京的林三爷林唯枫。 林唯枫本来已经去了丰台县,沿路上,打听得郁家和裴家接连出事,他猜想着,京城会热闹起来,于是,他又回京城了。 这刚回到自己府里,有人送来秘信说,永安侯夫人的姘|夫,提剑上永安侯府找永安侯拼剑去了,为的是抢永安侯夫人。 这消息可太劲爆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头次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而且,还是生于永安侯府。 不去闹一闹,太对不起死去的侄女儿林婉音了。 永安侯府诬陷侄女婉音,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原来那裴夫人才真正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真是做贼喊捉贼。 太不要脸了。 于是,他叫上自己的几个护卫,沿路上又喊了些泼皮闲汉子,浩浩荡荡地来到永安侯府,正好呢,看到一个个子颀长,手提长剑的中年道士,在脚踢府门。 口里还扬言,永安侯不要裴夫人了,他要! 说,他这辈子,生为裴夫人生,死为裴夫人死! 林唯枫听得嘴角直抽。 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回京回得太值了。 那道士踢开府门后,他马上带着身边的一群汉子们吼了起来,“好呀,打呀,决斗啊!下赌注啊!” 永安侯刚走到府门口,听到这叫嚷声,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没闭过气去。 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去,多叫几个人,将这道士拿下!就地处死!死了由本侯担着!”永安侯气得身子抖。 “是,侯爷。”裴安也头疼得很,这不是正往侯爷的火上浇油吗? 这个混蛋道士,从哪里跑出来的? 裴安找人去了。 永安侯武功平平,看那道士的剑术十分的厉害,不敢上前。只站在照壁处静静地看着,生着闷气。 但是呢,那道士还是现了他。 “喂,那边那个矮个儿老头,见到永安侯了没有?快叫他出来决斗!燕燕说了,不喜欢她男人的一寸丁,喜欢贫道的三寸**。” 当着一府的护卫,当着府门前一群看热闹的人,这个混蛋道士,居然嚷什么一寸丁?三寸**? 下流,不要脸! 偏偏林唯枫那些粗人们,听到这个一寸丁的段子,笑得乐不可支,又开始赌起了永安侯的一寸丁是粗的,还是细的。 银子的赌注,从十两,上升到了一百两。 府门口,赌得那叫一个热闹,赌的人比刚才多了一半不只。 永安侯听出了林唯枫的声音,那是当年京城第一泼皮纨绔,谁敢惹?谁惹吃亏,半夜放把火,偷偷在府里所有井里放巴豆,让全府人拉肚子的事,林唯枫干了不只一件。 永安侯正为自己夫人的事心烦,哪里还有精力,应付不讲道理的泼皮林唯枫? 只好由着林唯枫闹。 林唯枫也知道,永安侯怕他呢,于是,越闹越欢。 永安候气得身子狂抖,“来人,来人,给本侯……,打,狠狠地打!”只有打走了道士,他才好关府门平息这件事情。 “是,侯爷。”有了永安侯的亲自督阵,几个护卫更加卖力的厮杀起来。 但是呢,全都不是道士的对手。 道士的袖风一扫,长剑一挑,四个人便一一倒下了。 “哈哈哈,原来你就是永安侯?”装成道士的西门鑫,甩着大袖,鄙夷一笑,“长得可……,哈哈哈哈……”那目光十分猥琐地往永安侯的一寸丁处扫了扫,“燕燕说,你是一寸丁?来来来,脱了衣衫给本道瞧瞧。” 唰…… 他袖子一晃,手指轻轻一转,长剑飞快往永安侯的衣衫挑去。 虽然没有将衣衫挑掉,但那一剑,正好将一寸丁处的衣料,划了个一尺来长的口子。 吓得永安侯身子往后一缩,脚步拼命往后退,“来人来人,快来人啊,杀了他!” “是——”越来越多的人,将西门鑫围住了。 他冷眼细瞧,现,那些护卫中,有一等一的高手混在其中,那不是护卫,那是暗卫。 楚誉一直说,永安侯跟安王想反,看来,是真的了,不过是个一等侯,居然配有数百护卫,其中还有暗卫,就已让人不得不防了。 他又一想,难怪郁娇要用非常手法处死裴夫人了,正面硬碰,的确难以成功。 “哼哼哼,以多欺少,是不是?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西门鑫脚步一移,身子往后一退,持剑而立,冷笑道,“你既然不喜欢燕娘,为什么还留着她?快将她给我!我们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已互定了终身,是你这个矮冬瓜,抢走了燕娘,抢了又不喜欢,不要脸!我玉虚子,绕不了你!” 西门鑫按着郁娇的吩咐,混话张口就来。 永安侯更气了。 什么?二十三年前就已相识了?那他算什么? 冷玉燕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玉虚子的名号,他早就听过,年轻时,是个绝美的男子,因为心上人嫁人了,才一气之下,出了家,做了个道士。 那个心上人,果真是燕娘? 永安侯气得站都站不稳当了,“杀了他,将他剁碎了喂狗!” “是!”护卫们的招势越来越狠。 西门鑫刚才的那番话,原本就是用来激怒永安侯的,他也杀不了永侯,他的到来,不过是做做样子,闹上一闹而已,事情已经闹开了,他借机下台。 “我玉虚子,下回再来拜访燕娘!告辞!”西门鑫长剑一收,身影一晃,脚尖点地,往府门口冲去。 “拦住他!”永安侯一指西门鑫,大声怒道。 但是呢,西门鑫的轻功,连楚誉也头疼,永安侯府的几个暗卫和护卫,哪里追得上? 再说了,出得府来,四通八达,西门鑫跑得更肆意了,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人影。 府中,一众护卫围着永安侯,“侯爷,人跑了,没有追上。” 永安侯一言不,冷着脸,袖子一甩,往府里大步走去。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冷玉燕,姘|夫都找上门来了,还不承认艳信的事? 她想死吗? 永安侯怒气冲冲往府里走,不过呢,没走多远,就被一个婆子拦着了去路,“侯爷,老夫人有请,说是有急事找。” “急事?”永安侯眯了下眼,“什么急事?” “是……关于夫人的。”婆子往府门口看去一眼,小声说道,“府门口的事,老夫人已经得知了,正大脾气呢,侯爷,您可得小心着回话啊。” 这婆子是老夫人身边极为信任的人,请她来传话,可见,老夫人大脾气了。 永安侯抿着唇,点了点头,一言不,转道往裴老夫人的住处走去。 府门前闹的事情这么大,老夫人那里,不可能不知道。 …… 裴老夫人得知府门的事情,知道得并不比永安侯迟,因为,有个报信的人,报得特别快。 报信的是百灵。 除了府门口的事,被她添油加醋一番乱说外,还说了艳信的事,说得裴老夫人心惊肉跳。 百灵是个妇人,床第之事,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变着法子说,那道士在府门口嚷着侯爷于那方面的事情不行,夫人才去找的相好,道士听说相好被侯爷罚了,自持武功高强,上门来给夫人喊冤呢,反怪侯爷于夫妻之事不贴心。 反正呀,府门口,人多嘴杂,谁喊过,谁说了什么,一时之间,怎么查? 再说了,百灵得了郁娇的吩咐,要她务必往更暧昧不清的方向说。 于是,百灵的话一说完,可把裴老夫人给气的。 “冷氏!”裴老夫人咬牙切齿,一脸的戾色,看她看干的好事!,“去,速去叫侯爷来!” “是。”有婆子飞快找永安侯去了。 百灵呢,还不忘煽风点火,“少夫人也是因为奸|夫寻上门,而被咱府里罚得沉了塘,府里才安宁了些日子。这夫人这样了……” 裴老夫人看她一眼,未说话。 虽然,裴老夫人已经不喜欢“孙儿”裴元志来了,但是呢,只有事情没有闹穿,裴元志依旧是裴家的人,等二房的人回京了,再将裴元志除族赶走也不迟。 裴老夫人连裴元志都能忍一时,何况,只是个低位低下的姨娘? 再说了,百灵也聪明,来府里这许多天,十分的乖巧懂事,嘴巴又甜,很会奉承裴老夫人,因此,裴老夫人才没有厌恶她,对她还算宠爱…… 永安侯来到裴老夫人的园子,紧抿着唇,微叹一声,进了正屋。 彼时,屋中的丫头婆子,包括刚才来报信的百灵,全都退下了。 谁都知道,这母子二人是要说机密之事,他们不相干的人,还是识趣的躲开为好。 夫人的姘|夫闹上门来,闹得半条街都知道了,这可不是小事。 丫头婆子们聚集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夫人会不会被打啊?” “我看不会。” “不会?”另一个丫头讶然,“都这样了,还不会挨打?侯爷也太大度了吧?” 前一个说话的丫头翻了个白眼,“因为,侯爷会直接杀了夫人,打什么呀?留着她,再招为一个姘|夫?” “……”丫头眨眨眼,“好像,是呀……”。 屋中,裴老夫人见儿子永安侯进了屋里,一句也不废话,开口直接问道,“府门口的事,你知道了吗?” 神色冷峻,一丝笑容也无。 她也笑不起来呀,儿媳妇给儿子的绿帽子,一顶接着一顶戴,她哪有心情笑? 她只想快点打死那个冷氏! 永安侯点了点头,“儿子不孝,没有管好侯府,没有管好身边人,让母亲忧心了。” 裴老夫人又说道,“冷氏的事情,府里的仆人们全都知道了,府门口还围着几十个闲汉子看热闹,不出明天中午,那冷氏给你戴绿帽子的笑话,就会嚷遍全城,你还要不要做官了?我这婆子,还要不要出门见人了?” 永安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儿子知道,正想着解决的法子。”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裴老夫人冷冷问道。 “休妻!”永安侯咬着牙说道。 “那不行!太便宜了,光休不死,她还会惹事的!”裴老夫人冷笑,“她敢跟一个道士暧昧不清,就不敢跟一个和尚了?她要是不管不顾的乱来一气,丢的还是你的脸!丢的可是我们永安侯府的脸!” 永安侯眯了下眼,“母亲的意思?” “沉塘!”两个字,从裴老夫人的嘴里吐出不,带着十分的恨意,“一死百了!她就永远不会能你惹事了!” 永安侯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的想法,“这也正是儿子的想法,儿子马上安排去。” “不必等到明天,就现在!”裴老夫人的双眼,看了眼屋外黑漆漆的夜色,冷冷一笑,“趁着冷家无人来,趁着还没有任何一个外人来插手我裴家的家务事,今晚就沉塘!” 永安侯薄唇紧抿,“是……” …… 于是,在裴老夫人的授意下,只简单的通知了几个裴家人,诱骗了冷老爷子前来,请所有人都进裴家祠堂审理裴夫人的案子。 艳信,证据确凿,姘|夫,不下百人看见了。 更关键的是,裴家大小姐早在十五年前,就被裴夫人害死,抱了堂妹的女儿冒充,意图混淆裴家血脉,罪大恶及。 裴家族老和永安侯,还有裴老夫人一致通过,对不守妇道,且害死亲生女儿隐忍十五年不报的冷玉燕,处于沉塘之罚。 冷玉燕不我久前,还曾火烧佛堂,险些烧死裴老夫人,数罪并罚,责令沉塘立即执行。 冷家老爷又气又惊,当场就嚷道,“不对,你们太武断,燕儿没有错!那不是她的错……” “有没有错,老爷子还是回府上,问你们家老夫人吧?”裴老夫人冷笑,又朝左右喝道,“还等着干什么?行动!” “是!”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一起朝裴夫人冲去。 冷家老爷子想上前帮女儿,但是呢,被裴家的人控制住了,裴家骗来冷老爷子,可不是让他捣蛋的,只是让他看看而已,告诉冷家,对不守妇道的冷家女,夫家裴家有权处死! 裴夫人听着裴老夫人的是审判,起初还在冷笑,还在狡辩,真看到几个婆子朝她冲来,她顿时吓傻了。 沉塘,她还有得活命么? “不,你们冤枉我,府门的道士,我不知道,什么艳信,我也不知道!”她吓得大声叫嚷起来,“你们敢沉塘,元志不会放过你们的!” “元志?哼!”裴老夫人更气了,“回来又怎样?婆婆罚不听话的媳妇,天经地意,他没有资格管!” 裴夫人妄图想挣扎着跑掉,但被两个狠婆子按着肩头,她没法动弹。 “裴兴盛,快放了我,你敢沉塘我,你会断子绝孙的!” 裴老夫人气得脸都白了,“贱妇,你还敢骂人?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是……”化妆成仆妇的霜月,抬起一脚,就朝裴夫人踢去。 霜月会武,因此,这一脚踢得很重。 裴夫人疼得惨叫一声,“你们都不得好死!你们都会断子绝孙!” 裴老夫人气得又想命人打裴夫人,这时,有人上前说道,“得办法制止这般谩骂,否则,她成了戾鬼,咒语会成真实的。” 献计的是郁娇。 裴夫人被带来,她和霜月也来了。 此时的她们,是裴府里的两个做粗活的婆子。 裴老夫人胆小且迷信,马上问郁娇,“你想得到什么法子吗?” 郁娇微微一笑,“老夫人可还记得林婉音之死? 裴老夫人偏头看她,眯着双眼,”林婉音的死?不就是沉塘了么?“ 郁娇说得淡然,”沉塘前,她不是被夫人剪了舌头,挖了双眼吗?夫人说,临死之人,被剪去了舌头,会永生永世不会讲话,说的咒语不成立了。挖去双眼,会永远记不得处死她之人。“”不——“裴夫人听出了话外之音,吓得身子狂抖,声音颤抖怒道,”你们谁敢?你们若挖我双眼,割我舌头,你们会不得好死的!“”我现在就要你不得好死!看你如何猖狂!“裴老夫人想起不久前,她险些死于裴夫人之手,就恨不得马上处死裴夫人,要不是儿子说,顾全大局,裴夫人还能活到今天?于是,她大怒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行刑!“”是!“有人找刀,有人找剪刀去了。 看着凶器在眼前晃着,泛着森森寒光,裴夫人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冷家老爷子也是气得身子颤,想骂上几句,但是呢,他被裴家的人控制着,动也动不了,嘴巴还被人封着,也说不了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夫人的双眼被挖,舌头被割! 他气得眼皮一翻同,昏过去了。”抬下去!“永安侯半丝儿也不怜悯。”是,侯爷。“来了两个小厮,抬走了冷老爷子。 没了双眼和舌头,裴夫人老实多了,只能不停地哀嚎着,再也骂不出话来。 裴夫人平时跋扈惯了,如今她被罚了,除了冷家老爷子,再没有哪一个站出来替裴夫人说句话,冷老爷子都气昏了,更是没有人理会她了,大家看着她,只是想看看她落魄的样子。 以便明天出门,好跟人好好的吹吹牛牛。 沉塘的路,同送林婉音入湖的路,是一样的,都是从裴府后门出,往前一些距离,便到了桃花湖畔。 然后,抬人上船,船行到深水处,再抛弃猪笼,当然,为了让浸猪笼的人,更快的入水,还会在笼子里放入石头。 裴夫人被装进了笼子里,有人指挥着,”将船划来。 “是!” 到湖边了?裴夫人的心头,还清醒着。 同时,心中也在焦急惶恐着,儿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有人走到她身边,声音轻轻地说道,“裴夫人,你可知道,你脚下的地方,是哪里?” 裴夫人将头扭向说话的方向,口里啊啊了两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微微一笑,“那我告诉你,你的脚下,埋着林婉音的灰。” “啊——”裴夫人吓得惨叫一声。 那个声音在继续,而且,更加的温柔了,“可是呢,那只是一抹灰而已,其实,林婉音还活着,便是我,我还有个名字,叫郁娇,今天,现在,我让你跟林婉音,一模一样的死去,你说可好?” “啊——”不不。裴夫人吓得魂都飞了。什么意思? 身子一轻,裴夫人还没有想明白,刚才那个年轻女子说的话,就听咚的地一声,她落水了,紧接着,水灌进了她的口里。 林婉音?郁娇? 不—— 她心中忽然一亮,难道是? 可是呢,她明白得太迟了,她失去了知觉。 远处,有马蹄声急促而来,有人惊呼,“世子回来了!” 本院,请勿转载! 254,上当了 254现上当了桃花湖畔聚集的人群中,马上晌起了一阵喧哗声。 侯夫人被沉塘,世子连夜赶回,但晚来了一步,没见着生母最后一面,世子一定会火吧? 仆人们个个都在担心着。 有人吓得赶紧后退开来,以便让裴元志知道,自己并不是行刑之人。 霜月和郁娇,装成两个粗使婆子,一直混在裴府里。 郁娇正眯着眼,看着声音的方向,神色莫名。 “小姐别担心,他中了奴婢的毒药,武功已经丧失了一半,他这辈子都不会恢复原样了,他打不过奴婢的。”霜月小声的对郁娇安慰说道。 郁娇点了点头。 她并不是担心裴元志对她怎么样,她混在人群里,不声不响,裴元志是不会认出她的。 因为,这里人很多,有三四十人,天色又昏暗。 再说了,认出来了又怎样?处死裴夫人的,是裴家人。 她不过是添了把柴,路过这里“看热闹”而已。 她担心的是,裴元志使手段让永安侯害怕了,她的计划,就实施不了。 如果永安侯跟裴元志成了仇人,等于是,它们窝中斗起来了,这样一来,安王少了助手,大计就会失败。 很快,裴元志的马,到了近前,他飞快翻身下马,目光朝一群人扫视了一番之后,冷冷问着其中一人,“怎么回事?” 显然,他还不知道,裴夫人刚刚被沉塘处死了。 那个仆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洒扫仆人,从来没有跟裴元志说过话,吓得脸色白,身子抖,半天不敢吱声。 裴元志不耐烦了,怒道,“问你话呢,为什么不说?” “是……,夫人……”仆人经不住威吓,艰难地吐了几个字来。 而这时,湖面上有人忽然喊着,“死透啦!快报与老夫人和侯爷知晓!” 那是湖中间,负责扔猪笼子的人,在检查完毕后,对岸上的人喊话。 有人飞奔回去,向永安侯和裴老夫人汇报去了。 沉塘这种事,有心腹仆人盯着就好,永安侯和裴老夫人心中一直生着气,不想来看。 裴元志往声音方向看去。 小船上,有朦朦的灯笼光照着,隐约可见,船旁挂着一只大竹笼。 夫人…… 浸过水的竹笼…… 裴元志的脸色忽然大变,伸手猛地将那个仆人一抓,“你刚才说什么?” 仆人的脸,吓得惨白无色,“……世……世子,……夫……夫夫夫人,在……在……,夫人……被……沉……” “滚……”裴元志将那仆人一把推开,大步跑到湖边,然后,往水里一扎,跳进湖里去了。 有人喊着,“世子,快上来!” 裴元志并没有理会仆人们的惊呼声,一直往前面游着。 “呵呵,好个孝子形象啊!这是做给谁看呢?”霜月小声地嘀咕一声。 郁娇看着水中那个奋力游水的身影,淡淡地一笑。 孝子? 对,裴元志可不就是孝子么! 为了孝训老娘,一直让林婉音俯低称小。 当林婉音被裴夫人无端训斥之后,裴元志反说,“我娘年纪大了,能活多少年呢?你让着些吧。” 是啊,林婉音对冷家人的笑脸露得少了些,就要被裴夫人当着冷家一众宾客的面,当众训斥么? 当时,林婉音还只是裴家未过门的媳妇,就要被这般不顾情面的责骂? 林婉音的身份,连公主们都需笑脸相迎,凭什么要对冷家人和裴元杏讨好巴结? 裴元杏或是哪个冷家小姐,看上了林婉音的首饰物件,林婉音不让出来,裴夫人说她不大度,她也不能生气。 因为裴元志会说,“你嫁入裴府后,我又是独子,所有的东西,我娘的和我的,将来都是你的,你何必跟娘为一点小东西生着闷气?不就是一根簪子么,你给了娘就是了,她将来会有很多给你。” 自打林婉音和裴元志订婚后,林婉音在裴府就没有了地位,因为裴元志的孝顺,林婉音不得不处处让着裴夫人,忍受着各种冷嘲热讽与辱骂。 原因不为别的,因为林婉音的父辈们,都是大字不识几个武将,外祖家的门第也不高,所以,出身大族的裴夫人,瞧不起林婉音。 郁娇闭了一下又睁开来。 她现在是郁娇,她不是林婉音。 裴家人,再也欺负不了她! 那个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武将女儿的裴夫人,永远也不能作威作福了。 “我们走吧。”郁娇道,“趁着人多夜黑,离开这里。” “好。”霜月点了点头,护着郁娇往暗处退去。 她们二人,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因此,离得也容易。 再说了,裴夫人刚被沉塘,裴家世子就回来了,一定会掀起一阵风浪,站在岸边的仆人们已经在议论开来了,哪里有人会有闲心去关注两个悄悄离开的仆人? 郁娇和霜月,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往裴府一侧的巷子处退去。 两人刚走入巷中,就听前方有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而来,最后,在那一群人近前,停下了。 “哟,这大晚上的,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的人,这是做什么呢?” 郁娇眯了下眼,西门鑫,他怎么来了? 霜月也疑惑着,“这家伙,来做什么?” “且听听看。”郁娇往前走了几步,将身子隐藏在巷子里,探着头,细听前方的声音。 夜深人静,巷子口离着那处沉塘的地方,并不太远,加上西门鑫的大嚷门,听得十分的真切。 不知是不是裴元志来了的缘故,仆人们都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但是呢,也没有赶他走。 西门鑫穿得富贵,骑的马儿,又是高头大马,马背上的装饰物,在四周火把光的照射下,闪着灼灼金光,有些年长的见过世面的仆人,认出了西门鑫,于是呢,哪里敢得罪? 这是大齐国首富西门世家的大少爷。 那西门家的人,连永安侯见了,也得客气几分。 “哟,你们都哑巴了?”西门鑫呵呵一声,又道,“水里是怎么回事呀?” 仆人们更不敢回答了。 因为,裴元志上岸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只小船,船上的人,将一只大竹笼,拖上了岸。 岸边的人虽然多,但是,却没有一人敢说话。 西门鑫眯着眼去瞧,没一会儿,吸了一口凉气。 他惊呼一声,“咦,这不是贵府的夫人吗?这是……,黄昏的时候,听得路上有行人议论,说裴夫人的一位……,咳咳,旧友找上门来了。侯爷大了脾气,扬言要处罚贵府的夫人。这这这……,这还真罚了啊?这种处罚,叫做浸猪笼吧?哎呀,只有不守妇道的女人,才受这种处罚,难不成,裴夫人她……” 他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是呢,仍将裴元志气得脸色铁青。 有人将裴元志从水里扶起来,有人忙讨好地递了一块干布巾给裴元志擦脸上的水渍。 裴元志一言不,推开服侍的仆人,大步走到西门鑫的面前,一双眼,似利剑一般盯着西门鑫。 “西——门——鑫!”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怒道。 同时,伸手从一个仆人的手里,飞快地抢过火把,就朝西门鑫的身上狠狠地扫去。 西门鑫哪里怕他? 身子一跃,抬腿一扫,将那火把扫飞了。 “喂,裴元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了而已,你居然敢打我?哼,肚量小!想当初,你那夫人林家大小姐被沉塘的时候,你不是满不在乎的吗?换作你老娘了,你就气了?哼哼,不玩了,走了!”西门鑫手里的马鞭子一扬,双腿一夹马肚子,策马离开了这里。 裴元志没有让人追西门鑫,因为,他得处理眼前的事情,再说了,西门鑫武功高强,又是骑马,哪里追得上? “还愣着干什么?抬东西来,将夫人抬府里去!”裴元志朝身边吓愣了的仆人们,大吼了一声。 “是是是——” 仆人们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忙了起来。 小巷中,霜月正候着西门鑫,等到西门鑫的马儿跑近了,她飞快地抛出一块石头。 咚—— 石头正好打在西门鑫的腿上。 霜月故意用力击打他,西门鑫疼得眼花直冒。 丝—— 他吸了口凉气,飞快勒住了马缰绳,细看之下,原来是霜月,那后面,还站着个郁娇。 这两个死丫头,敢暗算他! 西门鑫脸一沉,转道往巷子里跑来。 霜月拍拍手,拉着郁娇闪身在一旁。 进了巷子里,西门鑫马上跳下马来,朝二人怒道,“你们居然敢偷袭我?” 霜月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 郁娇唇角一扬,“你不要那十万的银子了?” 西门鑫,“……”傻子才不要,他慌忙点头,“要要要,当然要了,事情已经办成了,快给钱!” 郁娇微笑道,“好说,你先跟我去一趟景府,我就马上写封信,让纪大管家放银子。” 西门鑫的脸上,马上腾起了怒容。 他咬牙说道,“郁娇,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条件提得太多了?” “不多不多,想想你的十万两,只不过是装了个道士,耍了下威风,装了下风流,就得了十万的银子,人家那农夫,得干多少年,才得十万的银子?哦,不对,不是多少年,是多少辈子!” 西门鑫摸摸下巴,叹了口气,“好吧,就依你了,姑奶奶!” 这边,西门鑫让出马来,让郁娇和霜月坐了,他自己另寻了一匹马儿,护送着郁娇和霜月,往景府而去。 桃花湖畔,事情并没有结束。 裴元志正吩咐着仆人们,抬着裴夫人进府。 又有两人骑马而来,停在了他们一行人的而前。 那二人一言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裴府的仆人在忙碌着。 可即便是这样,仍让裴元志感到无地自容。 看着裴家热闹的,正是景昀和林家三爷林唯枫。 景昀冷冷看着裴元志,脸上浮着讽笑。 林唯枫就不同了,没一会儿就冷笑起来,“哈哈哈——,真是风水流转呀,当初,这裴夫人还笑婉音呢,说婉音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亲自带着人罚着婉音沉了塘。可事实上呢,婉音是被人陷害的,反倒是这个裴夫人,一把年纪了,还偷汉子。呸,不要脸!她才是个不守妇道的!” “来人,给本世子打!”裴元志大怒。 被一个西门鑫嘲讽,已够让人恼恨的了,又来一个林唯枫,裴元志如何受得了? 几个仆人面面相觑,还是朝林唯枫冲了上去。 林唯枫是谁?那是十多年前,京城有名的纨绔。 谁见谁头疼的那种。 当下,林唯枫一边打,一边就骂上了,“裴家不要脸了啊,冤枉死了儿媳,哪知老子娘才是个偷汉子的,是不是儿媳妇掌握了婆婆偷人的证据,被婆婆诬陷处死了?当真不要脸啊!做贼喊抓贼!” 已经是一更天过半的时间,他这么一嚷,竟有不少人,从裴府两侧的小巷子里,跑出来了。 人们见前方点着火把,打着架,骂着人,十分的热闹,一窝蜂的涌上前。 裴元志气得脸色更难看了,他咬了咬牙,对左右吩咐着,“散了,回府!” 他一话,其他的人也不打了,纷纷散去。 “哼,算他识相!”林唯枫弹弹袖子,冷冷一笑。 “三叔,我去祭拜一下婉音。”等所有人都散去,景昀翻身下马,朝林婉音的坟茔走去。 林唯枫叹了口气,也跟着下了马,往湖边一株桃树走去。 “裴元志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居然将婉音烧成了一捧灰。”林唯枫恼恨地骂了一句。 景昀在树旁,缓缓地蹲下身来,从袖中取出一只酒壶,倒了点酒。 “我知道你不喝酒,不过,我还是想祭拜你,你知道吗?裴家那个恶妇死了,跟你一样的死法,你是被冤枉的,她是被他自己男人亲手处死的。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吧。”景昀对着坟茔,低低说道。 那声音低沉暗哑,惹人心疼。 连林唯枫听了,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他走上前,拍拍景昀的肩头,叹道,“好了,婉音也不喜欢你这样子。”他伸手将景昀从地上拽了起来,“你年纪不小了,得找个媳妇,有了媳妇,你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 景昀却说道,“三叔年纪比昀的年长,三叔该操心自己的婚事才是,三叔成亲了,昀再成亲不迟。” 林唯枫一愣,没一会儿就骂道,“你这死小子,居然敢教训你三叔?” 景昀看了看天,“不早了,我们回吧,爷爷奶奶还等着听消息呢。” “对对对,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林唯枫和景昀,各自上马,往景府而去了。 …… 裴元志在桃花湖畔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永安侯那里。 “候爷,世子回来了,还……还让人将夫人也抬进府里来了。”一直站在湖边,监督着沉湖的裴安,在裴元志回来后,马上向永安侯汇报情况。 永安侯的心情,这两天就没有好过。 他冷冷一笑,“他还有脸将那个女人抬进来?让他来见老夫!” 裴安看眼永安侯,小心地应了一声,“是。”传话去了。 永安侯并没有等多长的时间,就听裴元志在书房门外说道,“父亲,儿子回来了。” 父亲? 永安侯听到这个字眼,以往呢,他的心情会十分的好,因为,他有个优秀的儿子,有个青出于蓝的儿子。 有个能光耀门楣的儿子,但是现在,他听到这声“父亲”,半丝儿也不会宽心,只觉得分外的恶心与嘲讽。 “不敢当!”永安侯咬着牙齿,冷冷一笑,“请进!” 裴元志听到永安侯的这声回复,愣了愣,永安侯,为何是这般口气? 他眸光微闪,提着湿衣下摆,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一只儿臂粗的蜡烛,忽闪着光,照着永安侯冷峻的神色。 永安侯站在书桌旁,身材矮短,却通身都透着威严,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走时来的裴元志。 裴元志低着头,缓缓走上前,认真地行了一礼,“父亲。” 虽然,他穿着湿衣,头上还淌着水,但他贵在长得好看,身材又高大挺拔,所以,看上去依旧是那么风姿卓越。 永安侯打量了他几眼,眯着眼,冷冷一笑,“都说了不敢当了,你还行什么礼?”说着,他甩袖走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连湿衣都没有更换?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来见本侯?” 本侯? 裴元志的眸光闪了闪,永安侯自称本侯,不称为父? 这是知道了? 裴元志的眸光,旋即一沉。 “父亲,儿子一回来,就见母亲她……”他痛苦地闭了下眼,“被割舌挖眼,还被沉塘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父亲要这么重罚母亲?” “为什么?”永安侯盯着他冷冷一笑,“事情的原因,你应该知道,还问老夫为什么?” 裴元志直起身来,叹了口气,“儿子真的不知道原因。母亲虽然有过错,却罪不该死啊。” “够了!”永安侯冷笑,“别自称儿子,老夫人受不志!” 裴元志眯了下眼。 永安侯接着说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对不对?哈哈——”他仰头冷冷一笑,“亏老夫还将你当亲儿子一样的培养着,哪知——,是替别人养了一场儿子!” 裴元志心头一惊,果然—— 他撩起袍子摆,扑通一声跪下了,朗声说道,“父亲,儿子不知母亲做过什么。但是儿子自从记事起,看见的是父亲陪在身边,儿子的眼里心里,您才是亲生父亲。至于其他的人,儿子不知,也不认!” 他目前,还不能同永安侯决裂,否则,永安侯将他除族后,他就能以完成大事。 目前,永安侯和安王走在一起,他得时刻盯着安王那一方,让安王和楚誉,和几个皇子们斗起来。 永安侯的眸光缩了一下,盯着裴元志,未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忍。 必竟,自己捧在手心里长的,亲手培养起来的人,说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就不是的,哪里受得了?又哪里说扔就扔得了? 他心中气的是冷玉燕,不该瞒着他! “父亲,不管将来出了什么事,儿子会一直站在父亲的这一边,也只敬父亲一人。”他磕着头,继续说道,“那个人曾召见过儿子一次,说出了儿子的身份,问儿子有所求,他会尽量满足。” “……” “儿子自知,出身比不了其他皇子,就算想要个太子位,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儿子放弃了,只说,求永安侯府,万世不倒。” 永安侯呼吸一窒,万世不倒? 事情做到万世始终如一,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这么想,也是难能可贵的。永安侯的心,开始动摇了。 裴元志见永安侯的神色,变得缓和了,又说道,“那人又给了一只暗卫给儿子,有一百人,任由儿子调动,护着永安侯府也好,为自己办差也好,由儿子支配。” 对于暗卫的事,永安侯当然知道了。 他还一直纳闷呢,为什么儿子的手里,会有皇家暗卫,原来是,因为身份的特殊。 心中权衡了一下,永安侯才说道,“你且起来说话。” 思前想后,永安侯认为,他不能行事冲动。 那个给他带来耻辱的冷玉燕已死,只要元志不说,谁知他没有儿子? 而目前,他的确需要元志来巩固侯府地位。 至于亲儿子,他可以再生。 “您原谅儿子,儿子才起来。”裴元志固执的跪着,“不管母亲做过什么,儿子只认您一个,就算您将儿子赶出侯府,永安侯府,也永远是儿子的家。” 永安侯心神一动,走上前,亲自搀扶起了裴元志,“好了,我们二人之间,还说什么一二呢?一切,都是你母亲惹起来的,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事情,过去了。” “谢父亲原谅。”裴元志心中松了口气,就着永安侯的手,从地上爬起来。 永安侯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口里不说,心中却怪着我,对不对?对你母亲罚得重了?” 裴元志心中当然恨着,恨不得杀了永安侯,可在大事面前,他不能冲动。 他摇摇头,“父母之间争吵,儿子永远站中间。两方都爱,两方都不想伤害。” 永安侯叹了一声,“为父也不想,可是……”他闭了下眼,“情书艳信,还有人,一股脑儿的出现了,叫为父……”他顿了顿,“整个府里的仆人都知道了,府门口当时,还聚集了近百人来看热闹,老夫人气得差点死过去。” 裴元志问道,“父亲,那封艳信呢?” 永安侯说道,“为父一气之下,撕了。” “可还记得内容?” 永安侯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当然。”他差点气得吐血,怎么会记不住? 当下,他将艳信默写了出来,递给裴元志,“你看看,为父罚错了吗?当时的信,写得龙飞凤舞,一看便知,是个潇洒的男子写的,跟那个道士的样子,十分的符合。” 裴元志将信接在手里,从前到后看了个仔细。 越看,他心中越生疑,“不对,父亲,有问题。”他道,“母亲虽然出身高门上过学堂,但是,她并不懂草书,父亲忘记了么?父亲说原件写的是草书,母亲看得懂吗?如果是特意写给她看的,当然是写容易看的字,没有必要故弄玄虚,写得看不懂。” 永安侯一愣,“她,的确不懂草书。” 冷玉燕,空有美貌和胆识,字要是写得略微不工整,她就看不懂。 永安侯惊出了一声冷汗。 “那个道士,是个什么样的人?”裴元志又问。 “青峰山的玉虚子,个子高大,长得俊美,下巴上留着神仙须。一身青衣,舞得一手好剑。” “长得是黑是白?”裴元志又问。 “白,桃花眼,为人轻狂傲然,武功十分的好。” “左手舞剑,还是右手?” “右手。” “父亲,我们上当了!”裴元志闭了下眼,痛呼一声。 永安侯的声音颤了颤,“你说什么?上什么当?” 裴元志心中又伤心,又恼火,骂了句,永安侯这头猪! “玉虚子是左撇子,而且,长得黑,是一双肿泡眼,不是什么桃花眼。” “什么?”永安侯大吃一惊,“元志,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元志忍着怒火,说道,“玉虚子和冷家老爷子是棋友,他们最熟悉不过了,父亲要是不相信,让冷老爷子画一副画像,派人到青峰山寻人去,比对一下。不过,玉虚子极少在山上,一年中,有三百天的时间云游在外。” 永安侯顿时傻眼,“那,那个人是谁?” 裴元志忍着想踢死永安侯的怒火,“不管是谁,一定是仇家在挑事,目的,是让父亲出丑,是让我父子二人生隙,让永安侯府家宅永无安宁。” 他想了沿路上遇上的黑衣人,那些人,虽然一直占不到他的便宜,杀不了他,却是不知疲倦的沿路纠缠,一直到他进了京城,那些黑衣人才消失不见。 回府后,又遇上了母亲被害,说明,对手设了个连环计,目的,只要母亲死。 是谁? 设的局? 裴元志神色,越来越阴霾。 “元志。”永安侯道,“不能让那人得逞!” “对,父亲说的没错。” “元志,父亲错怪你母亲了。”永安侯长长一叹。 裴元志心中讽笑着,愤怒着,但口里仍说道,“不管怎么说,母亲有错在先,偏又遇上了骗子上门挑事,不管是谁,都会被眼前的事蒙蔽了眼眼,不是父亲的错。” 永安侯一时感慨,“你这么想,为父欣慰了,不过你放心,为父一定会抓到那个骗子。” “那么,母亲的事……”裴元志又伤心,又怒,却还不敢作。 “你放心,她的身份,依旧是我裴兴盛的夫人。” “多谢父亲为母亲着想。” 书房里,父子两人的对话声,虽然很小,但是,并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 这引起了一人的注意。 百灵在裴元志进府之后,就暗中跟着。 裴元志中了霜月暗中下的毒,不仅武功减半,感知能力也差了许多,百灵悄悄地跟着他,他根本没有现百灵。 百灵眯着眼,想着这其中的古怪。 按理说,裴元志该杀了永安侯才对,至少,打一顿永安侯也是正常行为。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永安侯,裴元志,居然只说说话? 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灵想不明白,但是呢,她知道,郁娇一定能想明白,便悄悄地退离了这里。 永安侯说到做到,又命人将裴夫人收敛,连夜设灵堂,丧。 皇宫。 冷老夫人被打,冷老爷子被裴家人强行抓进了府里,看审裴夫人的案子。 冷家人便知道了,裴夫人的事情一曝光之后,一顿狠罚是少不了的,说不定,命都会丢。 丢命是事小,丢面子是事大。 冷家人着慌起来,冷老夫人不顾身上被打的疼通,亲自进宫找正德帝去了。 但是呢,正德帝被长宁郡主打过,身子骨还没有好利索,这几天,连朝也不上了,一直躲在寝宫里,不见任何人。 “冷老夫人,您请回吧,这天都黑了,快关宫门了。”正德帝身边的公公六福,客气的劝着冷老夫人。 冷老夫人哪里肯走?她一走了,女儿就会没命了。 “老身不会耽误很儿,就一会儿,求得一个口谕也好。” “不行不行,皇上睡着了呢,怎能见人?皇后有令,除非是十万里加急战报,其他人,一律不见!” 冷老夫人又急又气,差点没昏过去。 正焦急时,从殿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脸上蒙了面纱的李皇后。 李皇后的脸上,被正德帝打了一巴掌,那脸上还肿着,一直没有全好,要不是今天因为裴家出事了,她是不会走出皇后宫的。 她收了楚誉的秘信,要他务必拖住冷家人,不让冷家人进宫见皇上。 她便猜到了,楚誉替她出手了。 出手收拾正德帝养在府外的小妖精们! 就是那些妖精,怂恿着正德帝,废除太子! 她这正宫还活着呢,那些小娇精,居然也敢宵想太子的位置? 真是不自量力! 找死! 如今,风水轮流转,今日到她家! 冷玉燕,也有今天? “冷老夫人?”李皇后淡淡看她,微笑道,“久不出门的老夫人,今天怎么有空进宫了?本宫记得,冷老夫人不爱皇宫的花儿,是不是?” 冷老夫人的脸色,僵了僵,她曾将宫中的娘娘们,比作艳俗的花儿,她家玉燕,比作天上的灵雀儿。 为此,李皇后很生了一段时间的气。 “哪里,喜欢着呢。”冷老夫人忙说道。 “既然喜欢,冷老夫人陪本宫赏赏晚香玉吧。”李皇后扶着嬷嬷的手,往前方一处花园走去。 冷老夫人担心着女儿,哪里有心情赏花?她扑通一声跪下了,“娘娘,臣妇真的有急事求见皇上,请娘娘开恩,让臣妇见一见皇上吧。” 李皇后转身来看,淡淡说道,“皇上已经睡着了,不便见人。” 冷老夫人不甘心,“请娘娘唤醒皇上吧,老身拿了口谕就走。” 李皇后心中冷笑,叫醒皇上? 冷家的女儿,不过是个皇上养的外室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娘娘了不成?居然敢使唤她一国皇后? 可笑! 李皇淡淡说道,“那好,你且等着,本宫再去瞧一瞧。皇上醒了,本宫再去派人传话给你。” “多谢皇后娘娘。”冷老夫人心中大喜,忙跪下行着大礼。 李皇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进了正德帝的寝殿。 其实呢,正德帝并没有入睡。 守在外殿中的六福,已经被李皇后收买了,编了个慌话而已。 正德帝坐在灯下看折子,听得有人报,“皇后娘娘到。” 他诧异地抬起来头,果真,是李皇后娉婷而来。 “你怎么来了?”正德帝看着她。 他的正殿,除非宣旨,皇后是不会来的。 即便是这里长草了,她也不会来踩一踩,这个狠心的女人。 “闲着无事,想看看皇上在忙什么。”李皇后在进入内殿后,早已扯掉了脸上的面纱,将红肿的一面,给正德帝看。 说着话,贤惠地上前,为正德帝冲起了茶水。 正德帝越糊涂了,不过呢,看着她贤惠的样子,他的心情十分的好。 “来,过来坐会儿。”正德帝走到榻上坐下,招手叫李皇后。 李皇后忍着心底的厌恶,笑了笑,放下茶盏走了过去。 有那几个守在殿中的宫女太监们,识趣地退下了。 “大公主的及笄日快到了,皇上准备怎么办她的及笄礼?”李皇后走到榻的另一边坐下了,将两杯茶水分虽放在两人的面前,像对老夫妻那般,聊着天。 不知是今天没有遭心事,还是李皇后的忽然转变,令他心情大好。 正德帝微笑道,“静慧是我们的第一个女儿,她的及笄礼,当然是越隆重越好。不能输于臣子们的女儿。” “是。”李皇后点头。 正德帝又道,“至于添的钗……”他眸光微闪,走下榻,来到龙案旁,提笔写起来。林林总总,似乎不少,“侄的长女,当然得越风光越好了,皇后看看,这些可好?” 李皇后接在手里,微笑道,“皇上太宠她了,太多了。” “不多,不多。谁叫她是我们的长女呢?”正德帝走上前,搂着李皇后。 李皇后身子一僵,但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她便生生忍着,“是,臣妾听皇上的。” 而且,还笑得嫣然。 李皇后难得一次不朝正德帝火,正德帝心情大好,拉着李皇后下起棋来。 两盘棋一完,天已完全黑了。 “臣妾告退。”李皇后这才起身告辞。 “嗯,你回去准备准备着,过一会儿,朕去你那儿。”正德帝牵着她的手,将她往外送。 “……是。”李皇后生硬的答道。 她才不稀罕正德帝去她儿。 而且呢,当她离开,正德帝也没有心情去她那儿。 李皇后走后,得到李皇后暗中指示的六福,这才向正德帝汇报,“皇上,冷家老夫人在殿外,已经候了一个时辰了。” 正德帝一愣,忙问,“候了一个时辰?为什么不宣?” 六福说,“刚才,皇后娘娘在里面,奴才没敢宣。” “宣!”正德帝眸光一沉冷声喝道。心中则想着,冷老夫人,知道他和玉燕的事,如果不是玉燕的事,她是不会进宫的,前一次进宫,玉燕生了个儿子。 这一次进宫,又是为什么? 正德帝正想着往事,冷家老夫人进来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道,“皇上,臣妇委屈啊。” 正德帝愣了愣,“老夫人请起,您有何委屈,尽管说,朕替你做主。” “皇上,玉燕没了啊。”冷老夫人哭起来。 就在刚才,在李皇后让她等在殿外的时候,她的儿子寻来这里,告诉她,女儿冷玉燕,永安侯正妻裴夫人,已经被沉塘了。 “你说什么?”正德帝吸了口凉气。 本院,请勿转载! 255,断掉裴元志的爬升之路 冷老夫人抖着身子哭诉道,“皇上,就在刚才,吾儿来报,燕娘已被永安侯沉塘了,而且,死相极惨,挖眼割舌。可怜的燕娘啊,当年可是百花会的头魁呀。” 她扶着廊柱子,拿帕子捂住脸,嚎啕大哭着。 “刚刚一早还是鲜活的人儿,这才多大一会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当年她的容貌,艳冠京城……,可这会儿……,阴阳两隔了,再也看不到她如花似玉的脸了。皇上,您不能任由永安侯处死她啊。” 冷老夫人不停地说着当年冷玉燕的美,试图勾起正德帝的回忆。 二十四年前的一天,京郊青峰山,举办起了三年一度的百花会。 因为长宁郡主缺席,景纤云去了外地远游,李皇后有了婚约不宜参加这种活动,三个名扬京城的名媛没有参加百花会,让冷家大小姐冷玉燕,艳压其他世家女,以才艺,美貌,夺得京城第一美的称号。 当时,正德帝楚正元只是个年轻的大皇子,微服混在人群中看热闹。 冷玉燕早就见过了正德帝,一眼便认出来了,也早已倾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交往,因此,她装着认识的样子,频频看像正德帝。 她设计在竹林中,与年轻的正德帝偶遇。 青年时期的正德帝,风流成性,对先皇说是体查民风来到郊外,实则呢,是来看美人的,没有其他更美的几人在场,冷玉燕的确是美艳动人,加出众,艳冠群芳。 冷玉燕有心攀附权贵,正德帝有心勾引美人,于是,郎情妾意,二人便好上了,私定了终身。 但是,到了选正妃的时候,当时身为大皇子的正德帝,却放弃了冷玉燕,而是看上了即将嫁人的李家大小姐,便是现在的李皇后。 因为正德帝现,李家大小姐,比冷玉燕更漂亮,学识更高,更有国母风范,而且,出身更好。 李家大小姐的父亲,当时任先帝身边的大学士,是皇帝的内客幕僚之一,在一众文臣之中,很有威望。 而冷玉燕的父亲,只是太医院的医正,一个小小的五品之官,况且,只是个大夫,没有实权,更没有权利圈子。 正德帝当时,虽然只是皇子,但他的人生目标,不甘心只做一个皇子,面对虎视眈眈的几个王叔,为了将来,为了巩固地位,顺利继承皇位,他毅然放弃了冷玉燕,选择了李家大小姐。 冷玉燕当然是不甘心的,守了两年的大皇子,说不要就不要她了? 于是,她想着法子想入大皇子府。 一直将自己拖成了老姑娘,也不肯嫁人,终于有一天,她怀孕了。 当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身为大皇子的正德帝时,满以为正德帝会许一个侧妃之位给她,但她万万没想到,正德帝大手一挥,将冷玉燕送给了五短三粗的永安侯。 冷玉燕大失所望,也极为不甘心。 冷老夫人也不甘心呀,可是呢,这男人不要了不承认了,女人还能怎么办? 嚷出来?名声会很好听? 冷玉燕无法,只好嫁了。 好在,永安侯十分宝贝着冷玉燕,裴元志只有八个月生下来的,裴家也没有起疑心。 冷家以为,正德帝只是玩玩冷玉燕,打算将事情就此撇过,却不料,正德帝仍同冷玉燕来往起来,许与冷家各种赏赐,更在他登基之后,许了永安侯尚书一职。 也让冷玉燕的哥哥,继任太医院的医正一职,对冷家亲戚们,大肆赏赐。 从此,冷家才没有什么话说。 这才刚通过外孙和女儿,给家中带来了富贵和财富,女儿就没了? 冷老夫人哪里甘心?再说了,让女儿里外不是人的,不是女儿她自己,是正德帝! 正德帝得负责。 “皇上,燕娘的样子,死得惨啊……”冷老夫人哭一阵心中的不甘,哭一阵将来的渺茫。 正德帝呢,动心的几个女子中,也只有冷玉燕娇软可人,其他的,要么总想要他的命,要么一直冷言冷语,视他为路人。 听得冷玉燕死了,他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愤怒。 “永,安,侯——”他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来,他饶不了他!便对冷老夫人安慰说道,“老夫人请回吧,这件事,朕会妥善安排的。” 正德帝已经话了,冷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见好就收了。 眼前的可是皇帝,怎能提更多的条件? 皇帝一言九鼎,当然是说话算话的。 冷老夫人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正德帝又喊出殿外的随侍太监,“六福,安排人送冷老夫人出宫。” “臣妇,谢皇上恩典。”冷老夫人又是重重地叩谢。 六福搀扶起冷老夫人,“老夫人请吧,这天都黑了呢。” “是,多谢公公相送了。”冷老夫人看到相送的是皇上身边最当红的公公,心中更是欣慰了。 冷老夫人走后,正德帝没有马上宣永安侯进宫问罪,而是匆匆往李皇后的坤宁宫而来。 冷玉燕已经死了,他去问,也问不活了,永安侯要罚,也不及于这一时半刻。 他还有比冷玉燕之死,更要紧的事,要去处理。 惊得守在殿门口的几个太监们,一个个地慌忙跟上,“皇上,您身子骨还没有全好呢,这天都黑了,路又不平的,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刚刚还在床上躺着的,现在又健步如飞,太监们想不明白。 正德帝冷着脸,一言不,袖子一甩大步往前走。 去哪儿?当然是去找李皇后清算了! 正德帝不糊涂,冷老夫人来了宫里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才让她见他?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让冷老夫人在殿门口候一个多时辰? 只有李皇后。 李皇后对他一直冷言冷语,从不主动进他的寝宫,今天却破了例,已让她十分的怀疑。 她的脸上还有着伤,不可能这么快就原谅他。 显然,李皇后知道冷老夫人进宫了,所以,马上赶了过来,挡着冷老夫人,不让冷老夫人见他,因而,错过了相救,冷玉燕被裴家处死了。 要是他早一步见了冷老夫人,派人送去圣旨给永安侯,冷玉燕哪里会死? 李皇后,说什么,久不见他了,关心着他,分明是在撒谎,是在故意拖延着时间,不让冷老夫人见到他。 这样一来,没有人相肋的冷玉燕,被永安侯沉了塘。 哼,李皇后,又开始跟他作对了。 正德帝想到这里,脸色更是铁青一片。 …… 李皇后自打从正德帝的乾宁宫出来后,脸上就一直是笑意盈盈的。 眼角带笑,说话的声音也带着轻快之音。 显得心情很好。 随侍在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们,看得一头的雾水。 皇后心情好,他们这些底下人,该高兴才是,可是,也不要不正常呀。 以往,皇后见了皇上,或是皇上见了皇后,总之,这二人一碰面之后,皇后的心情就会变得十分的糟糕,会一连几天不说话,会莫名的坐着生闷气,谁也准靠近。 可这会儿,皇后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太反常了。 就因为,是皇上送自送皇后走下宫苑台阶的? 咝—— 不对呀,还是说起往常来吧,往常,皇后的手被皇上牵过之后,皇后会一脸的铁青,不可能会笑。 总之呢,太奇怪了。 还是,皇后忽然喜欢上皇上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是好事呀,宫女太监们如是想着,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只有皇后身边的大姑姑兰秀,明白是怎么回事,皇后并不是喜欢上皇上了,而是,算计了一把皇上,皇后才会心情大好。 回到坤宁宫,李皇后又马上吩咐着兰秀,将殿门大开着。 兰秀不明白李皇后的做法,忙问道,“娘娘,这天都黑了,您大开殿门做什么?不是该早些就寝吗?” “不,我要宴请宾客。”李皇后笑微微地说道。 兰秀疑惑问道,“宴请宾客?这大晚上的?您要请谁?” “一会儿皇上会来,多请些人来迎接吧,大家热热闹闹的聚一聚。”李皇后微微一笑,“去,将陈贵妃,赵淑妃,还有宁德妃,阮贤妃,王美人,宁贵人她们几人全都叫来。哦,还有新收的两个美人,也一并叫来,就说,本宫请她们看戏。” 看戏? 这戏在哪儿呢? 看皇上? 皇上来了,别不是跟皇后吵架吧? 兰秀越的糊涂了,但是呢,皇后都吩咐了,兰秀哪里敢不听?只得吩咐着小宫女们和小太监们,往各宫传话去了。 兰秀也不担心请不到这些娘娘们。 皇后的威严在这儿,皇后不喜欢皇上,但宠爱丝毫不少。 谁敢不来? 于是,不到一刻的时间,几个宫中最得宠的嫔妃们,陆陆续续地全都来了。 这其中,又数陈贵妃最得正德帝的宠爱,一是她年轻貌美,二是,她的儿子三皇子,很得正德帝的宠爱,其风头,大有盖过太子之势。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陈贵妃带头,向李皇后行礼问安。 同时,她心中则在恼恨着,这天都黑了,她都要准备睡觉了,李皇后搞什么鬼呢?将她们全都叫来? 看戏?看什么戏?戏台子都没有看到! 害得她又重新梳妆穿正装,真是可恨得很。 陈贵妃的不满,直接写在脸上,其他的嫔妃们,品阶要低一些,心中不满,可不敢表现在脸上,而是隐在心里,跟着陈贵妃向李皇后行礼问了安。 同样的,她们也在心中,纷纷抱怨起了李皇后。 大热的天,不让她们在宫中躲清凉,却叫她们大老远地跑来看戏? 戏台都没有看到,看什么戏?真是莫名其妙得很。 李皇后将她们不情不愿的表情看在眼里,并没有恼恨,因为,她们也只有抱怨的份,谁叫她们的品阶低的? 她这个皇后,跟皇上对着干了二十多年,地位仍不倒,早已让后宫的嫔妃们嫉妒不已了。 “都请起吧。”李皇后抬手,示意一众嫔妃起身。 “谢皇后娘娘。”嫔妃们谢恩,纷纷落座。 让兰秀更诧异的是,李皇后请嫔妃们进的是内殿的侧间里,而不是外殿中。 兰秀想问,但贵人们都来了,她将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反正啊,皇后娘娘今天十分的古怪就是了。 “娘娘,您说请臣妾们来看戏,戏呢?在哪儿呢?”落座后,陈贵妃当先问道。 她品阶高又得宠,衣饰和头饰,其华丽程度,仅次于李皇后。 “是呀,戏台都没有看到呢,娘娘?”一个新入宫,又年轻,正在新宠中的贵人,也娇笑问道。 “娘娘莫非,请我们看别样的戏?”宁德妃长相福态,一张满月脸,笑意温和。 一身墨绿色的锦裙,衬得她皮肤极白,更像一个富家太太。 她生有五公主和五皇子。 奈何五皇子只有七岁,因此,她也明白,争权什么的,是争不过皇后和陈贵妃的。 儿子太小,娘家势力弱,还不如做个闲妃,享受余生。 因此,在李皇后和陈贵妃之间,宁德妃都能说得上话儿。 “是吗?皇后娘娘请臣妾们,看别样的戏?”陈贵妃接过话茬,扬眉问着李皇后,笑意着,带些傲然。 兰秀带着宫女们分茶水点心。 “先尝尝本宫的新茶,唱戏的人,马上就会到了。”李皇后神色淡淡,“贵妃妹妹,本宫几时骗过你?你这么不相信本宫?” 陈贵妃脸上讪讪,“臣妾哪敢怀疑皇后娘娘,只是,十分的好奇罢了。” 端着茶水轻抿一口,心中不停地腹诽着,不多时,李皇后宫中的太监总管成公公小跑而来,对李皇后耳语了几句。 李皇后的唇角扬了扬,点头道,“去吧。” “是。”成公公快步走出去了。 李皇后这时站起身来,微微笑道,“众位妹妹们,本宫先离开一会儿,你们先喝着茶。” “是,恭送皇后娘娘。”一众嫔妃又起身送李皇后。 这下子,大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但是呢,李皇后叫她们坐着,不准她们离开,谁敢离开? 又加上是在皇后宫里,就算李皇后离开后,也不敢大声地喧哗,只能小声地碰头议论。 陈贵妃恼恨地撇了撇唇,小声地抱怨道,“娘娘的戏班,莫非是不来了?” 兰秀没有离开,站在殿中,服侍着,她淡淡说道,“贵妃娘娘是说,皇后娘娘有意骗了各位娘娘了?” 兰秀虽然只是个姑姑,可因为在宫中多年,品阶也不低,陈贵妃也不敢将她怎么着,脸上怒容一闪,忍着了没有火。 这处侧间的门,半掩着,外头有人走动,有人说话,听得十分的分明。 并没有过多久,只听正德帝的声音传来,“皇后,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李皇后的声音回道,“皇上,臣妾听不明白,什么故意的?” 陈贵妃等人一愣,皇上?皇上来了? 她慌忙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去迎驾。 其他嫔妃见状,也纷纷起身,跟在她的身后,想走出侧间去。 兰秀早已得了李皇后的吩咐,飞快走到门口,拦着陈贵妃等人。 “你胆子不小,想干什么?敢拦着本妃?”陈贵妃冷冷一笑,“本妃敬你是宫中的老人,刚才没有跟你火,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敢拦本妃见皇上?放肆,快闪开!” 她的话一落,马上有陈贵妃的两个宫女上前来推兰秀。 兰秀会些武,手劲很大,一手擒拿一个,将两个宫女给擒拿住了。 陈贵妃的脸色顿时一变,更加地冷笑起来,“怎么?你还敢关门行凶了?” “就是,兰姑姑,谁借你的胆子?敢拦着贵妃娘娘?”有其他嫔妃跟陈贵妃走得近的,开始落井下石,“皇上……” 兰秀将那小嫔妃的脖子一点,小嫔妃马上哑了口,说不出话来了,她一脸惊恐地看着兰秀,然后又向陈贵妃求情。 一众宫妃见兰秀出手,个个神色大变。 兰秀马上放开小宫妃,朝几位嫔妃行了一礼,说道,“请各位娘娘,听完外面的戏,再罚兰秀不迟。” 陈贵妃听出了兰秀的话中之话。 她眯着眼问道,“戏?什么意思?” 兰秀说道,“皇后娘娘也是为了各位娘娘好。她本想明说,但是怕娘娘们不相信,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先委屈娘娘们藏在里头,待听完了外头的戏,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明白,是皇后娘娘为了大家好了。” 陈贵妃看了兰秀一眼,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听到外头的李皇后在说什么,皇上外头的女人。 陈贵妃的神经,马上警觉起来。 她手一抬,示意其他嫔妃全都闭口,她则走到门口,眯着眼细听起来。 其他的嫔妃,比如心细的宁德妃,也听出了李皇后的话中之话,眸光一闪,早已走到门的另一边去了。 陈贵妃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看。 什么? 皇上在宫外,还有女人? 这宫中的妖精们,已经让她防不胜防护了,皇上居然还在外头养着女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陈贵妃气得脸都白了。 大齐立储,并不是一定是长子才是皇太子,也并不是一定得立嫡皇子为太子,可以是一个小小宫女生的儿子,也可以是亲王的儿子。只要皇上说行,就可以随便立。 多年前,曾有位皇太子,来自民间,因为当时的皇上说,宫中的几个皇子个个资质差,那个民间的皇子,是皇上出游时,偶然宠信的女人生的,十分的聪慧,有帝王之才帝王之相。 忽然之间,民间蛇成了宫中龙,这叫哪个做嫔妃的受得了? 可受不了也得受,谁叫太祖皇帝,也是来自一个女仆的肚子呢? 有太祖为例,后世立储,就没有硬性规定了。 所以陈贵妃听得李皇后说皇上外面的女人,神经一下子警觉起来。 外面有女人,那么,也一定有儿子了。 这不是让自己的儿子,忽然多了个竞争对手了吗?陈贵妃当然紧张了。 其他嫔妃,有儿子的,担心未来的帝王是不是容得下自己的儿子,没有儿子,担心未来的帝王是个不好相处的,会不会赶走她们这些吃闲饭的女人。 于是,一个个的都开始竖起耳朵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外,正德帝在怒,“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久不出宫,一个人胡思乱想,想疯了?朕哪儿来的宫外的女人?” 李皇后的目光,往侧间的门那儿扫了扫,淡淡说道,“若她不是皇上的女人,皇上紧张什么呢?一个臣子之妻,死了就死了,皇上急什么?冷老夫人不过是个淑人,她有什么资格命本宫去请皇上出来?” “……” “再说了,处死裴夫人冷玉燕的,是她男人,不是本宫吧?皇上生气可生得莫名其妙,况且,她给自己男人戴了绿帽子,被处死了,是咎由自取!与本宫何干?” “……” “皇上同情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太可笑了?当初林家大小姐被裴夫人冤杀的时候,也不见皇上有多担心,她可是静慧的夫子,静慧那天哭着来求皇上,皇上可都没有理会。女儿的授业夫子,还不如一个蛮妇吗?” “你……你胡搅蛮缠!这都哪跟哪?”正德帝恼怒说道,“那冷老爷子,当年救过先皇一命,朕答应过他们家,有难事时,可以随时见朕,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可你居然不让冷老夫人见朕!” 李皇后继续说道,“皇上不承认冷玉燕是皇上的女人,也不承认她的儿子是皇上的儿子,那么,请皇上解释一下,为什么给裴元志配皇室的隐卫?唯们皇室的隐卫很多吗?” “……” “而且,一配便是一百名!他不过是个臣子的儿子,有什么资格享有皇室隐卫?”李皇后往门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大声说道,“我记得,三皇子的身边,也只有五十名吧?那裴元志的待遇,为何高过了贵妃妹妹的儿子,三皇子?” 陈贵妃的脸上更加一变。 什么?裴元志的身边,有一百名皇家暗卫?那是太子的待遇! 他凭什么? 皇上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贵妃的儿子,三皇子,已经成年了,所以,很有机会博一博储君之位,她才这么紧张。 其他生了小皇子的妃子,则是嫉妒。没有生皇子的妃子,同样愤恨不平,她们的嫉恨,不是恨裴元志,是嫉恨冷玉燕。 那冷玉燕,都四十岁了,皇上还念念不忘,她们这些二八芳华的美人,身上哪一处地方不比冷玉燕迷人? 皇上这是疯了么?喜欢一个老女人? 同时呢,也庆幸冷玉燕死了,否则,她们更加有得气受。 二八芳华的她们输给了一个老女人,这简直是打她们的脸。 更同时,她们感激起了李皇后,要不是李皇后设计拦着了冷老夫人,若皇上救出了冷玉燕,多了个女人跟她们争宠,这日子还怎么过? 那冷玉燕是谁?能将儿媳挖眼割舌,简直是毒妇!比陈贵妃更加的蛮横! 要是皇上变着法子弄进宫来,他们这些人,都别活了。 一个半老徐娘都能叫正德帝魂不守舍,激动怒,各方面的本事一定很大。 所以,死了真是太好了。 一众嫔妃,各怀心思,对李皇后的那点怨恨,纷纷消失了,然后呢,一起恨起了正德帝。 门外,正德帝继续冲着李皇后火,“你胡说八道,那是因为……因为裴元志有着过人之处,朕将一只暗卫交与他,让他办差罢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皇上这么说,臣妾就放心了,臣妾误会皇上了,请皇上责罚。”李皇后朝正德帝行了一礼,不等正德帝说话,李皇后又道,“各位妹妹们,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吗?皇上对裴世子的信任,并不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只是欣赏他的才华罢了,妹妹不必担心了,都出来吧。” 正德帝一愣,还有人在这儿? 侧间屋子里,陈贵妃等人不敢再躲了,互相看了一眼,走出了侧间。 正德帝盯着那一众莺莺燕燕的女人,气得脸都青了。 他这是…… 钻了李皇后的圈套了? 他的话,分明是堵死了裴元志进皇宫的机会。 这个狡猾的李皇后! 正德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想暴打一顿李皇后,可是呢,这么多的嫔妃都在,他没法动手。 只好站着干生气。 李皇后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唇角不由得勾了抹讽笑。 陈贵妃一行人呢,也明白李皇后利用了她们一把的意思。 但这次的利用,她们并不生气,堵住一个“皇子”入宫,真是太明智慧的做法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莺莺燕燕一群女人,纷纷跪拜下来。 “皇上,臣妾见皇上来了,本来是要出门来迎接的,但是皇上跟皇后姐姐说起了正事,臣妾们不敢出来打断,于是……”陈贵妃撒起娇来,“皇上罚臣妾好了,臣妾并不是有意不迎接的,实在是……,皇上盛怒,臣妾害怕。” 说着,还惶惶恐不安地,掉起了眼泪。 “臣妾们担心更惹得皇上生气,才没有相迎,请皇上责罚。”其他人见陈贵妃开口,纷纷跟着附和。 好哇,当初互相勾心斗角的女人们,今天这是怎么啦?居然一边倒,齐齐跟他作对? “都给朕跪一个时辰后再回去!”正德帝气得甩袖走了,“六福监督着!” 六福吓了一大跳,“是,皇上。” 可是呢,等正德帝的身影走得没影子了,六福慌忙对一众嫔妃说道,“各位娘娘们啊,都请起吧,奴才是不会说出去的。” 监督宫中最得宠的嫔妃们罚跪,这不是得罪了一个后宫吗? 得罪了一个后宫,等于得罪了所有的皇子,六福只是个小太监,他担心皇子们合起伙来掐死他。 一人一脚,能将他踩成泥。 于是,正德帝一走,他马上开了后门,让大家都不要跪了。 这正合一众嫔妃们的意思,她们个个都不想跪。 若是六福敢叫她们跪,她们会一起来威胁六福,敢监督她们罚跪,这小太监不想活了? 眼下,六福开口,大家正求之不得。 于是,一个个姐姐妹妹的喊着,互相扶着,从地上爬起来,又各自招呼着自己的侍女们过来服侍。 起先,互相不喜欢互相怨恨的嫔妃们,一起议论起了裴家之事,亲热得跟姐妹似的。 俗话说,有共同敌人的人,便是朋友,眼下,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但是裴元志。 兰秀带着人在一旁服侍着,对李皇后的能力,又佩服了几分。 论心机,陈贵妃哪里是李皇后的对手? 小小一招,就叫这些嫔妃们,全都臣服于李皇后了。 若是李皇后耍些手段,根本不会有嚣张的陈贵妃出现,更不会有傲然得不可一世的小宫妃们出现了。 虽然是做着假的“罚跪”,但是,也怕外头有人监督着,这些嫔妃们,坐着闲话了一个时辰后,才各自散去。 临走时,还纷纷说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们都会站在娘娘这一边,会为娘娘跟皇上求情的。” 求不求情,李皇后根本不在乎。 她想不被皇上打,有的是法子。 不过,今天让一众嫔妃们都警觉起了裴元志,裴元志想往上爬,那是意想天开! 今天,她的收获不小。 ……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苦。 李皇后小小的一计,断了裴元志进宫的路,她心情愉悦的和兰秀下起了棋。 正德帝呢,忍着身上的伤痛,去教训李皇后,反被李皇后将了一军,害得裴元志永远入不了楚氏族谱,他气得狠狠地砸碎了一只砚台。 “皇后,朕饶不了她!” 候在一侧的六福,淡淡撩起眼皮,皇上哪回不是这么说? 但哪回真罚了? 皇后也没错呀,如何罚?这回明明是皇上不对。 六福也只敢想想,可不敢说出来。 冷老夫人那里,虽然有皇上的口头应允,说会罚永安侯,但是,没有听到消息,也只是对冷家赏下了一些物品,余者,并没有什么。 冷家只有哭,一点办法也没有。 冷玉燕不守妇道的证据确凿,还能怎么着? 永安侯府。 起先,冷老夫人厌恶着冷玉燕,也一并地厌恶着裴元志。 永安侯为了侯府的长远,去找了裴老夫人,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裴老夫人抿着唇,想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他的事,暂且放着。” 搞不好,得罪了宫里的那个,得不偿失。 冷玉样是宫里那人的女人,但身份,是裴家媳妇,裴家有权处罚。 可裴元志的身份就不同了,他是男子,他的血液中,淌着皇家的血,随时会离了这里,飞上枝头去。 在裴元志的身份没有曝光之际,还只能这么忍着了,继续认裴元志为为裴家子弟。 …… 郁娇和霜月,由西门鑫护送着,到了景府。 三人刚下马,便有两人骑马从另一条道上而来。 正是去裴家看了热闹的林唯枫和景昀。 西门鑫看到景昀,吓得脸都白了,他提了袍子摆就想跑。 郁娇眸光一沉,拽着他的袖子怒道,“进府去,敢跑掉的话,十万银子就没了!” 这话一出,西门鑫哪里还敢跑? 只得乖乖地跟着他们。 郁娇笑着朝景昀问着好,“昀表哥。” 景昀诧异地看着她,“娇,娇娇?你回京了?怎么穿成这样了?” “为了出行方便。”郁娇笑道。 景昀点了点头,温和说道,“我明白了,走,天都黑了,快进府里吧。” 但是呢,却嫌弃地看了西门鑫一眼。 西门鑫:“……” “好。”郁娇点头,又朝林唯枫高兴喊着,“三叔。” 林唯枫马上跃下马来,走到郁娇的面前,借着景府廊檐下的灯笼光,仔细地瞧着,他吸了口凉气,“你……你这丫头,怎么打扮成了这个鬼样子?要不是你开口说话,我还真认不出来了。” “进府说吧,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呢。”郁娇笑着,当先走进了府里。 大家随后跟上,也都进了府里。 等府门关上了,郁娇一边往府里走,一边说道,“三叔,我们三人刚刚在裴府里走了一圈,不穿成这样,怎么进得去?” 景昀和林唯枫一起诧异地看着主仆二人,“你们……去过裴府了?” 郁娇点头,“对,我们还有一个帮手。”说着,她指了指西门鑫。 林唯枫摸下巴,“你们三人去裴府,做什么?” 西门鑫之前得罪了景昀,景昀一直恨着他,这回罚裴夫人,他可有着大功,于是,西门鑫得意笑道,“裴府的那个道士,便是区区在下装扮的!” 景昀讶然,“你?” 西门鑫眉梢一扬,“怎么不是我?看,我多么英俊潇洒,不是那个神仙道士,是哪个?” 景昀摇摇头,“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我是……十分的意外,没想到,你会帮着娇娇,之前对你有言语冒犯,在下道歉,今天则感谢你出手相助。” 西门鑫受宠若惊,“咳咳,哪里哪里,你不要娶小九儿就是了,上刀山,下火海,本少爷都会帮着你们。” 景昀一头雾水,“什么九儿?” 西门鑫皱着眉,盯着郁娇,“郁四小姐?”景昀根本不知道九儿,这个郁娇居然敢骗他,吓他? 郁娇瞪他一眼,“十万!” 西门鑫马上焉了。 林唯枫不知他们的“九儿”是什么意思,又问道,“然后,你们两个,在裴府做了什么?” 郁娇勾唇冷笑,“当然是要了裴夫人的命!” 当下,她便将进入裴府的种种,对林唯枫和景昀说了。 “好!”林唯枫拍手叫了声好,“就该这么对付他们家!恶有恶报,以牙还牙,该!” 郁娇又说道,“虽然裴夫人死了,但是,有还有一件事,一个人,我们不得不防着。” 景昀蹙着眉尖,“娇娇在担心什么?” 林唯枫天不怕,地不怕的说道,“凭他是谁,老子一样替你宰了他!说吧,娇娇,是哪个混蛋还在惹事!” “是裴元志!”郁娇冷冷一笑,“他并不是永安侯的儿子,他的身份,是裴夫人冷玉燕跟皇上的非婚子!” 景昀和林唯枫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均露出了惊异之色。 林唯枫说道,“娇娇,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娇冷笑道,“真相么……”她又说了,她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才拼命赶回京城来,设计除了裴夫人。 “哼,那又怎样,他的身份没有公开,谁会怕他?”林唯枫不以为然的冷笑。 郁娇冷笑,“虽然如此,但是,他被皇上重视着。等于说,他的手里有免死金牌,我们要除他,除非是一招毙命,断掉他入宫的机会。打得半死,也会东山再起。” 本院,请勿转载! 256,商议 景昀望着郁娇,目光中透着惊讶。 他万万没有想到,郁娇小小的年纪,进聚贤书院的日子也少,竟然懂得这许多的道理。 他点了点头,说道,“对,娇娇说的对,所以,对于裴家,对于裴元志,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会等到他最弱的时候,那个时候再出手,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再一招毙命。” 林唯枫大笑,“说的太娘的对了,哼!老子就专盯他的错处!” 郁娇想说,丰台县那儿,一直布着一个局,只等裴元志往前走出一步,楚誉马上来个收网。也会将他彻底打入谷底,连带着整个永安侯府,都会倒下。 但她但心林唯枫不知道楚誉的计划,贸然前往,坏了事,将丰台县的事情瞒下不说。 毕竟,楚誉回京,一直是秘密的事情。 稍稍透出一丝儿的消息,都会给楚誉惹来大麻烦。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再说了,林家两房如今合成一房,百废待举,修缮屋子,置办仆人,调教护卫,走访族人,要做的事情很多,她不在京城里,事事都得靠林唯枫操心着。 郁娇觉得,林唯枫打理着林家的事务就好,不必管着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自有她在,她会去做。 想到这里,郁娇就说道,“三叔,林家两房的房子修缮得怎样了?仆人和护卫调教得怎么样了?哦,对了,府里要种的花木,要砍的树,你都布置好了没有?” 林唯枫傻眼,“……”他想说,他根本没有操心府里的花花草草好吧? 郁娇一走,他就偷懒了。 训练护卫调教仆人这种差事,他还十分的喜欢,至于房子里的布置,什么帘子,家具,器皿,他看着就头大,还不如杀了他。 他厌恶一切琐碎的事情。 景昀这时微笑道,“正好,这几天翰林院里,也没有什么大事,昀很清闲。林家的事情,要是三叔不嫌弃的话,让昀去相助几天,怎么样?” 林唯枫大喜,拍拍景昀的肩头,“太好了,真是好侄子。” “哦,对了,婉音住的园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吧?”景昀想了想又问。 林唯枫笑道,“就少了桃树,郁娇说不喜欢,全砍了,种了其他的花木,一切都是按着老样子布置的。” “那就好,那些桃花树,砍就砍了吧,她本来就不该喜欢桃花树。”景昀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凄然。 郁娇听在耳内,心头沉沉的。 景昀,还记着林婉音? 这可不太好。 该想个什么法子,让他永远忘记林婉音才好? 说着话,一行人进了景府的后宅。 引路的仆人,将景昀回来的消息,早已报知了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以及景文忠夫妇了。 后宅,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的正屋里,灯火通明。 廊檐下,守门的丫头见他们来了,笑着朝屋里喊着,“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林三爷也来了,还有几位客人也到了。” 郁娇见丫头婆子们,热情地喊着招呼着林唯枫,可见,林唯枫不只一次的来这里。 “三叔,你常来景府吗?”郁娇问着林唯枫。 林唯枫摸头,不好意思一笑,“林府里只有我一个,吃饭怪闷的,这里人多,所以就来了。”又道,“他们家厨子做的饭好吃。” 霜月好笑得翻了个白眼。 西门鑫扯唇暗嗤一声。 郁娇无语,说什么景府里人多,热闹,那一定是借口。不过是记挂着,景府厨子做的饭菜好吃罢了。 见郁娇古怪地看着自己,林唯枫忙辩解道,“主要是来看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他们是婉音的外祖外母,我这个婉音的亲叔叔,代她来看看两位老人,是天经地意的事。” 景昀也说道,“大多时候,是我约三叔前来。” 郁娇点头,想着,林府跟景府这样来往,很好。 林唯枫之所以来景府蹭饭,想着,也是代替林伯勇,同景家人继续保持来往罢了,不想断了这份亲情。 “谢谢三叔。”郁娇朝林唯枫微微一笑。 林唯枫道,“谢什么?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郁娇心中说道,她是代表林婉音,说着感谢。 大家进了正屋。 郁娇还不及细看,就听景老夫人说道,“阿昀,那裴家的情况怎样?裴冷氏死了吗?” 裴冷氏三个字,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极度的厌恶情绪。 “死了。”景昀说道,厌恶得哼了一声,“跟婉音一样的死法。” “哼,她是恶有恶报!做恶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景老爷子冷冷哼道。 景文忠不善言辞,只道,“可惜了婉音……” 景夫人口快,冷笑道,“报应,活该,她让婉音那么惨的死法,是该她尝尝同样的死法!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她诬陷婉音不守妇道,哪知,自己才是个不守妇道的。居然还笑话别人?真是可笑至极!” 郁娇朝景昀点了点头。 景昀会意,抬了抬手,将屋中一众丫头婆子侍女们,全都屏退下去了。 他笑道,“爷爷奶奶,爹,娘,我们只管自家人说话,看,还有客人来了呢,怎将他们撇开?” “客人?”景老夫人记挂着,裴夫人是否真被永安侯处死了,所以,景昀一进屋,只先问景昀事情了,还真没有注意站在门口的郁娇几人。 “外婆。”郁娇笑着走上前,又道,“外公,舅舅舅母,我是娇娇啊。” 大家都愣愣看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因为郁娇穿着一身青色短衫,头上包着那种老年仆妇的灰布头巾,脸上也抹得黑黑的,除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没有一个地方,像个年轻的女孩子。 郁娇扯下头上的头巾,散开一头青丝来,又抬袖子抹掉了脸上遮颜的草药水,一张清秀的脸,露了出来。 景老夫人望了她一会儿,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打扮成这样子?怎么穿着婆子的衣衫?快来外婆这儿来。” “说来话长。”郁娇笑道,她朝上首走去。 景老夫人心疼地将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那眼角,正悄悄地红着。 说来话长…… 她知道,裴家出事,郁娇又穿成这样,想来,裴家的事情,是郁娇的手笔。 郁娇,自己给自己报了仇! 另一边,西门鑫林唯枫,也给景家人问起安来。 林唯枫是景家女婿林伯勇的亲弟弟,是景府的熟人,他问安,大家和和气气地笑了笑。 唯有西门鑫,大家只瞧着他,个个都不理他。 景老夫人瞧见一身红衣的西门鑫,脸色就不好看了。 景夫人和景文忠,还有景老爷子,同样的拉着脸。 西门鑫脸上讪讪的,心中痛骂着楚誉,都怪楚誉要他来“勾引”景昀,这下可好,这景家上上下下,都对他不喜,偏偏玉娇还非要他来景府。 这不是小绵羊,进了狼窝吗?只有挨打的份了? “老爷子,老夫人,景大人,景夫人,在下西门鑫,今天护送郁四小姐来景府,同时,给景公子赔个不是。” 西门鑫长得好看,穿得好看,笑得更好看,但是,没人送还他一个笑脸。 西门鑫:“……”心中那个苦。 郁娇这时说道,“今天还多亏了他相助,要不然,裴冷氏不会被罚。” “哦,娇娇,为什么这么说?”景文忠看向郁娇问道。 她知道这个半道外孙女,是有些本事的,也十分想知道,裴府的事情,是如何生的,为什么忽然之间,永安侯就处死了裴冷氏。 这其中一定有着原因。 郁娇笑了笑,看向西门鑫,“西门鑫,你来说!” 西门鑫也正想同景家人解开误会,得了机会,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景老爷子捋着胡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郁娇说道,“裴冷氏本身做风不正,我和西门公子,不过是将事情嚷出了来而已。” “那裴冷氏自己做死,怨不得别人。”景夫人冷笑一声。 景文忠埋怨着看着郁娇,“你的想法是好,但很冒险。” 景夫人回过神来,也说道,“小姑娘家的,下回不要这样做。” 郁娇笑道。“舅舅舅母,我这不平安着吗?我很小心的,再说了,我有个会武的丫头跟着我呢。” 景老夫人抚着她的脸,“你舅舅舅母说的对,很冒险。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郁娇明白,他们是她的亲人,他们是真心地担心着她,危险是危险,但是,不向险中行,哪里有成功? “是,娇娇知道了。” 西门鑫说了经过,加上,西门鑫上回来,也只是一出恶作剧,西门鑫也道歉了,景家人,也就既往不咎了。 这让西门鑫大松了一口气。 “有一点,大家需得提防着。”一直少言语的景老爷子,忽然说道。 景昀忙问道,“爷爷指的是什么?” 其他人,也全都朝景老爷子望过来。 郁娇这时说道,“外公是担心,裴元志?” 景老爷子看了郁娇一眼,点了点头,“他上回往二房送了礼,说要娶蓁儿,老夫就怀疑他不安好心。” “……” “今天,西门公子又说了他的身世,老夫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接近蓁儿的目的了,不过是为了抓住老夫,抓住景府,好为他的爬升,贡献一分力罢了。” “……” “他身世特殊,一定不甘心困于侯府,一定是想着法子爬升到更高的位置,需谨防他的暗手算计。” 郁娇说道,“外公放心,娇娇早就防着他呢。别外,蓁儿她也醒悟了,并没有再对他念念不忘。” 景老爷子看了眼郁娇,又看了眼林唯枫,“裴元志的身份特殊,等同于手里有了免死金牌,除非他谋反,不然的话,他杀了个人,也不会被杀头,这样一来,他一定更加的肆意报复。裴冷氏死了,他一定会怀疑起林家。” 林唯枫冷笑,“侄儿可不怕他,景叔不必担心了。” “现在,他的身份只是个侯府的世子,你当然可心不怕他,将来呢?”景老爷子肃然说道,“皇上的个性,老夫一清二楚,他虽然风流成性,但是,对自己的子女,还是十分的在意的,是不会让裴元志一直流落在外的,一定会想着法子将裴元志收进楚氏皇族里。这样一杰,他的身份会一飞冲天,不是林家,也不是景家能够抗衡的。” 林唯枫眯了下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景老爷子说的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景老爷子的意思是,裴元志的将来,贵不可言,会利用身份,报复林家和景府。 “外公,所以我们要打蛇打七寸,平时不要主动攻击。”郁娇说道,“就算他是皇子又如何?太子犯法,还与民同罪呢!皇上为了维护他,不惜违背律法,但那天下的百姓呢?大齐的刑部呢?不可能全都站在他的那一边。” “爷爷,娇娇说的对,爷爷也不必太担心了。”景昀说道。 这时,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蓝婶,走到门口说道,“老夫人,霜月姑娘有话跟娇小姐说。” 景老夫人点了点头,“她是娇小姐的女护卫,叫她进来吧,不必候在外头了。” “是。”蓝婶走出去传话去了。 不一会儿,霜月走了进来。 她先朝景家的人施了一礼,然后,递了张条子给郁娇,“小姐。” 郁娇看了她一眼,将纸条接在手里。 这种纸条的花纹,她见过,这字条上的古怪的文字,她也认得。 那天,在去往丰台县郊外的路上,楚誉收到他的暗卫来的秘信。 他就告诉了郁娇,怎样认这种文字,以及,怎样辨别真伪秘信。 字条上的信,字很少,但是,信息量却很大。 郁娇的眸光闪了闪,李皇后出手? 不用说,这一定是楚誉提醒通知了李皇后,李皇后在宫里拦着了冷老夫人,冷老夫人搬不来救兵,裴夫人顺利地被永安侯处死了。 她还奇怪呢,为什么正德帝那么宝贝裴夫人,却不来相救,原来,正德帝根本不知道。 再说了,永安侯想快速处死裴夫人,一定是对府里封锁消息不准任何人说出去。 正德帝当然不会收到裴府的消息了。 更让她诧异的是,李皇后居然设计,断了裴元志的上升之路! 她知道李皇后对楚誉很好,楚誉请她拦着冷老夫人,她答应着做了。 但是,楚誉不可能会要求她,断了裴元志入宫的机会。 因为,这样一来,会让李皇后被正德帝恨上,一个主母,一个正妻,不允许其他妾室的孩子入族谱,这是妒妇! 更何况,哪有皇后不认皇子的? 不管皇子的生母是何身份,都得认。 李皇后的做法,很让人不解。 或者,是为了太子? 即便是为了太子,这种做法,也是很冒险的事情。 景昀见郁娇看得出神,便问她,“娇娇,秘信上写的是什么?” 郁娇将手伸向他,笑道,“几个符号。” 景昀一愣。 郁娇解释说道,“宫中送来消息,裴元志,不可能入得了楚氏的族谱。” 景老爷子和景文忠互相看了一眼,一齐看向郁娇,“怎么回事?” 景老夫人和景夫人也是诧异不已,“皇上哪会不认自己的儿子?” 郁娇笑道,“他当然想认了,可是呢,皇后使了一计,让宫中的娘娘们全都知道了裴元志的身份,所以,他想入楚氏的族谱,也是困难重重,全后宫反对,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林唯枫马上笑道,“嘿,这一计妙,哈哈哈,皇后娘娘威武!” “原来是这么回事。”景文忠点了点头,“皇后的这一计,很险啊,皇上一定恼恨上她了。” 景老爷子说道,“皇后跟婉音的娘是好友,这是看在婉音的份上,帮了忙吧,难为她了。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相助。” 郁娇听得一愣。 的确,李皇后和景纤云是手帕交,不管是不是因为景纤云的原因,她都会记着李皇后的一恩。 大家坐着说笑了一会儿,蓝婶走来说道,“老夫人,晚膳备好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好了,大家一定都饿了,走走走,瞧瞧今儿厨房里送来了什么饭菜。” 景夫人和郁娇,一人一边,扶着景老夫人往隔壁花厅走去。 林唯枫是特意来混吃的,听得有吃的,眼神放亮。 西门鑫和郁娇,还有霜月,一直忙碌着,也早就饿了。 景昀来扶景老爷子,景文忠招呼着西门鑫。 大家说笑着进了花厅。 这时,郁娇看到景府二房的一个仆人,领着长房的一仆人,往府门那儿走去,提着灯笼,脚步匆匆。 郁娇随口问着景夫人,“舅母,前面那个妈妈,不是二舅母边的一个管事妈妈吗?这么晚了,怎么来了这边?” 提到景家二房,景老夫人和景夫人的神色,一齐暗了下来。 “蓁儿病了,每天晚上头疼得睡不着。这边府里的裘家娘子会一手好的推拿术,每晚必请过去,给蓁儿按按头,才能睡着。” “病了?”郁娇微愣,“前几天,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景夫人说道,“前几天,她不是同你一起出门往丰台县去吗?你去了,她回来了。回来当晚就病倒了,莫名其妙的头疼,每晚必疼,查不到原因,只有按摩着才会稍稍不疼,你二舅母再喂些噬睡药给她,就这样,让她平安睡过一晚。” 郁娇心头一抽,“怎么会这样……,我去看看她。” 景老夫人说道,“你又不是大夫,看还能看好?先吃饭吧,吃过饭了,让蓝婶带你过去看看她。” 郁娇点头,“是,外婆。” 景老夫人担心郁娇饿着,逼着她吃下一碗饭后,又差人服侍郁娇更了衣,命蓝婶带着郁娇往二房而来。 霜月则跟在郁娇的身后。 长房和二房,相邻而居,几十步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从角门直接进了二房的后宅。 长房二房的人,每天都来往频繁,仆人们之间,都很熟悉,蓝婶说要看景蓁,很快,就有仆人领着她们前去。 不多时,到了景蓁的住处,蓁园。 园子门大开着,郁娇一行人,刚要走进去,景二夫人和两个侍女,带着一个大夫,从里头走了出来。 “二舅母,听说蓁儿病了,我来看看她,她怎样了?”郁娇忙走上前,问道。 景二夫人见到郁娇,勉强笑了笑,“是娇娇回来了呀。”又叹了口气,“唉,也不知是什么病,蓁儿的头一直疼,人也瘦得不成形了。” 郁娇心头纠起,“二舅母,我去看看蓁儿。” 本院,请勿转载! 257,陷害 景二夫人叫过一个侍女和一个守门的婆子,“你们送大夫出府。” “是,夫人。” 大夫离去,景夫人朝郁娇点了点头,“娇娇,进来吧。” “好。” 霜月跟着郁娇,一起进了园中。 景二夫人和郁娇走在前面,郁娇不时地问着景二夫人,关于景蓁的情况。 景二夫人叹了口气,“你从长房那边过来,想必已经听说了。她离京后回来,就病倒了。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的,跟她说话,她半天才有意识。吃得也少,睡得也少,而且,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就开始嚷着头疼,疼得在地上打滚的那种疼。” 郁娇心头沉沉,忙问道,“二舅母,怎么会这样……” “是呀,这才几天的时间,她就瘦了一大圈了。”景二夫人焦心地揉了下额头,“你二舅舅,愁得跟什么似的。” 郁娇蹙起了眉尖,心中沉思起来,回京就病了? 是在那处小镇上染上的病吗? 郁娇心中内疚起来,如果是这样…… 她暗自叹了口气,要是她当时劝阻了景蓁不必跟着她离京,景蓁就不会生病了。 景二夫人见她低头不语,握了下她的手,说道,“你别往心里去,不是你的原因,她的病,也并不是前几天出门染上的。” 郁娇问道,“是大夫这么说了吗?” 景二夫人点了点头,“她离开京城之前,已开始犯头疼了,不过,并不严重,身体也没有现其他的异样,她就没有将这当回事,没有跟我们讲。” “离京之前就头疼过了?”郁娇叹道,“这个蓁儿,怎么不早说?” 景二夫人说道,“我也怪她呢,将她的丫头童儿还罚了一顿,童儿说,是她不让说的。因为当时,她不是喜欢着那个裴元志么?蓁儿以为自己是犯相思病了。这主仆二人,就大意着,什么都不说。” 郁娇说道,“如今她已病倒了,就不必说过去的事情了,她已经想开了,不会喜欢裴元志了。” 景二夫人点了点头,“她跟我们说了,我们已经放心了,裴元志那个人……”景二夫人冷冷一笑,“不是个好人,看,他自己亲娘还做了那等事。那样的人家,就算是高门大户又怎样?蓁儿要是嫁过去,还能堂堂正正的做人?真是白白牺牲一个婉音了。” 景二夫人提到裴家,那是一脸的嫌弃。 郁娇安慰她,“二舅母,婉音的事,就不提了吧,我们去看蓁儿,到正屋了呢。”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正屋。 “不提过去了。”景二夫人摆摆手。 蓁园的侍女,引着景夫人和郁娇往景蓁的卧房走。 霜月没有进正屋,而是站在廊檐下,一脸狐疑地看着园子四周。 见郁娇进屋里去了,将心中想说话的,隐在了心里。 卧房中,因景二夫人来了,又点起了烛火。 几个侍女,小心的侍立在屋中。 景二夫人朝她们几人挥挥手,“都下去吧,这里留童儿就可以了。” 侍女们应了一声,退下了。 童儿是景蓁的贴身丫头,所以,有什么事情,不必避讳着。 郁娇走到床边,挑了帘子来看。 景蓁已经睡着了,脸颊削瘦,原本圆润的下巴,显得尖削了,像桃心尖一样。 脸颊虽然瘦了,但很红润,不是那种富态的青春的红润,而是病态的潮红。 景蓁的双手拢在胸前,葱白十指,也比几天前,更显纤细。 再胖的人,几天不吃东西,也会瘦,何况,身材并不胖的景蓁? 景蓁的丫头童儿侍立在床旁,往床上的人儿看去一眼,咬了咬唇角,眼角都红了。 郁娇轻轻放下帘子,朝景二夫人点了点头,往外间屋子走来。 “你也来。”景二夫人招手叫过景蓁的侍女童儿。 童儿掩好帐子,低着头,委屈地跟着走出卧房。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郁娇问着童儿,“那天,我让霜月送了蓁儿回来,后来生了什么?全都,大事小事,件件都说,半句都不准隐瞒。” 童儿委屈极了,唇角一抖,几乎要哭了,老爷夫人非说是她没有服侍好景蓁,罚了她一顿,她明明服侍得很好呀。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霜月姐姐将小姐先一步送回京城的家里,奴婢是坐着马车后回的府里。” “……” “奴婢刚进园子的时候,便见小姐在整理一个小箱子,当时小姐的精神也十分的好,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 “后来,小姐收拾好了后,又写了字,将园子门的牌匾换了,再之后,吃午饭,休息,吃了晚饭后,就开始嚷着头疼,再后来……,再后来就这样了,不怎么吃东西,一直嚷头疼,好几天了。” 郁娇问道,“整理箱子?什么箱子?” 童儿说道,“一个旧物箱,里头装的都是不要的废旧物品,小姐叫奴婢扔到园中的一个角落里去了。” “快去找回来。” 童儿慌忙应道,“是。”提着一个小灯笼,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景二夫人看向郁娇,不解的问道,“娇娇,一个旧物箱子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郁娇说道,“蓁儿的样子,像是中了毒,我怀疑,她之前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我想看看那个旧物箱子。” 景二夫人吸了口凉气,“大夫只说,她可能中了邪气,没说中毒。娇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郁娇心中苦笑,怎么看出来的?她还有着前世的记忆,当然会看了。 前世,她身为林婉音的时候,利用进宫的机会,翻看了宫中不少的医学杂书,也跟着师傅玉衡学过一些医术,虽然医术不精,但是,简单的毒药,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也是猜测的。”她胡乱编了个理由,“蓁儿的病找不出原因来,不该各方面都想一想吗?” 景二夫人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不过…… 郁娇心中,渐渐地疑惑起来。 这中毒的样子很明显,她这略微看过医书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刚才那个白胡子白头的老大夫,怎会看不出来? “二舅母。”郁娇说道,“家里请了几个大夫来给蓁儿看病?” 景二夫人叹道,“当然是请了不少大夫了。一个大夫说,不出病症来,马上又换人。加上刚才那个,已是第五个大夫了。” “所有的大夫,都说,看不出原因来?”郁娇问道。 景二夫人点头,“可不是吗?要不然,我们也不会着急了。” 郁娇的唇角微微一扬,说道,“二舅母,你有没有现,蓁儿的病很奇怪,看病的几个大夫,说法也很奇怪?” 景二夫人一愣,“娇娇的意思是说……” “有人在害蓁儿!”郁娇冷笑,“说不定,那几个大夫,全都被收买了!明明是中了毒,却说是中了邪,这是想拖死蓁儿!” 景二夫人吸了口凉气,脸色旋即,失声怒道,“会是谁要害她?她没有跟任何人做过对,谁要害她?是谁这么丧尽天良!” 郁娇扶着她的胳膊,“二舅母,我们慢慢查,你先别急,那个人要害蓁儿,一定还会出现的,我们当作不知情,等他露出可恶的嘴脸。” “可是,叫我如何等得?”景二夫人急得六神无主了,“得知蓁儿病了,我们根本没有往中毒上面想,这是谁这么恶毒?” “娇小姐,箱子寻到了。”童儿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景二夫人的目光,飞快往箱子上面看去,唤着身边的随侍嬷嬷,“快打开来看。” “是,夫人。” 一尺长半尺宽的箱子打开了,里头装着几件常用的物品,有些绣了一半的帕子,一块男子式样的旧帕子,一个香囊,还有一只桃花金钗,几根缨络。 景二夫人看着一堆东西,皱眉说道,“这能说明什么?这些东西又不能吃……” 郁娇望着一箱子的物品,暗自摇摇头,景蓁居然收了裴元志这么多的东西? 不过又一想,她已经扔了,算是彻底断了过去。 郁娇的目光,落在那只香囊上,那是个半旧的香囊,是裴元志用过的。这是裴元志送的,还是景蓁向裴元志讨要的? 郁娇刚伸出手去,霜月走了过来,慌忙拦着他,“小姐别动,这只香囊有问题。” 郁娇眯了一眼,“有问题?什么问题?” 景二夫人也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上面有毒药吗?” 童儿也吓得白了脸色,“夫人,娇小姐,那是小姐捡的。谁这么坏,丢一只放了毒的香囊?” 郁娇听说是捡起的,心中忍不住重重地一叹,景蓁当时,究竟是犯了怎样的傻,才去捡裴元志的香囊? 裴元志为人狡猾,不可能随便遗失这么私密的物品,只有可能是,他自己故意丢的。 霜月没有直接用手拿香囊,而是拔下身上的软剑,挑起香囊,扔到了一边的地上。 然后,她挥剑一划,将香囊划开了。 里面散出一些灰色的粉末物。 “这是什么?”景二夫人诧异问道,“香囊里,不都不是装着香料吗?怎么会是这种东西?” 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喜欢佩戴香囊,里头装的,都是些散着清香的花草干叶儿。 所以,景二夫人当然惊异了。 装着奇怪灰色的香囊,景二夫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霜月,我看了蓁儿的气色,像是中了毒的样子,这些东西,是不是毒药?”郁娇看向霜月说道。 “不是毒药。”霜月蹲下身,拿剑划拨着那些粉末,冷冷一笑。 “不是,那是什么?”郁娇不懂毒,又问道。 “是盅。”霜月说道,“这些盅没有东西吃,又在睡眠中了,如果有苜蓿粉,又会活过来。” “……” “假如有人身上配戴这只香囊,再配戴装有苜蓿粉的物品,就会唤醒盅,盅受到操控,会渐渐地浸入进人的身体里。” “……” “操控的人,要这人生便生,要这人死,便死。”说着,她指着那只桃花钗,“这里装过苜蓿粉。几天前,蓁小姐给我们小姐看的时候,苜蓿粉已经没有了,可见,是盅们吸食光了。 一说是盅,景二夫人和童儿吓得慌忙后退几步。 郁娇心中,同样是大吃了一惊。 裴元志的香囊,故意掉到景蓁的面前,让景蓁捡去,而里头装着盅,不用说,是故意的!故意害着景蓁。 景蓁不是什么中毒,而是中了盅。 同时,裴元志又收买了大夫,不让大夫们说出景蓁的病来。 盅,是可以由人操控的,裴元志的目的,是来控制着景蓁。 他为什么要控制景蓁? “霜月,你来看看蓁小姐。”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 霜月的医术,不输于宫中的御医。 “是。”霜月进了这处小园,就已察觉了异样,她嗅出了盅的气息。 当童儿抱着一只小箱子来给郁娇看时,她马上跟进了屋里。 果然,同她猜想的一样。 郁娇挑了帘子,霜月往床上探头看来。 景二夫人跟在她的身后,担忧地问道,“蓁儿的病,是不是跟盅有关?她不是中毒,而是盅了对不对?” 霜月探了探景蓁的脉搏,又翻看了下景蓁的眼皮,说道,“她中了盅,便是来自刚才那个香囊中的盅。” “那可怎么办啊?”景二夫人吓得身子一软,失声哭了起来。 若是中了毒,还好解,这盅,得下盅之人才能解啊。 “霜月,可有法子解?”郁娇问道,景二夫人吓得这样了,她看着都揪心。 霜月的神色暗下来,摇摇头说道,“得下盅之人,才能解。奴婢只会看,不会解。” 景二夫人更加哭了。 郁娇不要想她太伤心,就说道,“二舅母,霜月只是个婢女,她当然解不了了,这世上,一定还有其他人会解。” 景二夫人不哭了,“对,我去跟你二舅舅说,叫他马上寻人去。”说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郁娇忙拉着她,“二舅母,中了盅,跟中了邪变成疯子是一样的情况,传出去,对蓁儿的名声不好,不能公开寻人。得悄悄地进行。我手头上有人,让我来寻吧。” 景二夫人叹道,“你有什么人啊,你都只是个孩子。” 郁娇说道,“不是还有林三叔吗?他是江湖中人,认识的江湖术士多,我跟他说一声,叫他暗中去寻人。” 景二夫人想了想,“也好,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霜月取了随身带的银针,给景蓁扎了扎穴位,放了些血,又输了些元气给景蓁。 “她的盅,我暂时解不了,但是,这个法子可以缓解她头疼。”霜月对景二夫人说道。 景二夫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只能先这样了。” 郁娇又问了景二夫人,是哪五个大夫给景蓁看的病,景二夫人一一说了句字。 郁娇记下了来。 安抚好景二夫人,郁娇和霜月回了长房这里。 景二夫人不在场,霜月便大胆说道,“小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景小姐那么好的人,成了这样了,连奴婢看着都心疼。” 郁娇冷冷一笑,“怎么可能?他既然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他!那五个人的名字,你记了吗?” 霜月点头,“记下了。” “很好!”郁娇冷笑,“我让西门鑫给你做帮手,你们两个,务必在今晚,将他们五人全都给我捆起来!然后,送到誉王府里关起来,再听我的安排行事!” 霜月点了点头,“奴婢去找西门公子。” 西门鑫虽然十分不情愿大晚上跑出去办事,但想到那十万银子还没有到手,还是老实地听了郁娇的命令,连夜跟霜月捆人去了。 …… 永安侯府。 正当裴元志和永安侯,一齐幻想着有朝一日,裴元志被正德帝认回后,能大干一番事业时,宫里传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正德帝不认裴元志,各宫娘娘们,全都一致不准裴元志入楚氏皇族。 入不了楚氏皇族,还谈什么干一番大事? 裴元志惊得心中一凉。 本院,请勿转载! 258,求娶 三更天。 永安侯府,永安侯裴兴盛的书房。 永安侯眸光森寒盯着冷义,“消息是否可靠?” 冷义说道,“是侯爷的眼线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错不了。天刚黑那会儿,皇上去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皇后娘娘问皇上,对世子宠爱有加,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 “皇上怎么说?”永安侯忙问。他得知道,他押的这块宝,值不值得押。 倘若裴元志的大事不成,他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了吗? 冷义说道,“皇上说,只是欣赏世子爷的才华,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至于他的身份,那只是谣言,不会当真的。而且,当时有很多娘娘们都在皇后那儿。” 又“……” “皇上大约不想得罪一宫的娘娘们,便当着一众娘娘们的面表了态,世子的身份,不会当真的。” “这天都黑了,娘娘们怎么全都在皇后那儿?”永安侯诧异问道。 冷义又说道,“咱们的眼线没说原因,大约他也不清楚。属下想着,皇后娘娘是后宫主母,可以随时召见其他娘娘们,这也算不得是奇怪的事情吧?” 永安侯的神色,渐渐地变得讳莫如深。 裴元志看了他一眼,未说话,眼神变得如鹰般锐利起来。 因为,他的心中在担忧,如果,他的身份得不到正德帝的认可,那么将来,他的大业还怎么成功? 而且,他没有了前途,永安侯,还会认他吗? 裴元志朝冷义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事情,我知道了。” “是。”冷义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又只有“父子”二人了。 夜已深,屋外静谧一片,书房里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更显得屋中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裴元志首先打破了沉默。 他朝永安侯走近几步,说道,“父亲,皇宫中娘娘们的反应,足以说明,皇上十分在意着儿子,因而引得其他的娘娘们嫉妒了,因为她们的儿子都没有儿子优秀。” “……” “自古以来,哪个皇朝的后宫,不是纷乱一片?儿子相信自己的实力,不会因为几个后宫娘娘们的阻挠,就放弃心中的大业。” “……” “荣华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胜。如果是唾手可得的东西,那就谈不上尊贵无比了。” 永安侯侧过身子,眯着眼看着他,心中盘算了一会儿,问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你有什么计划?” 裴元志从他的神色上,猜到了他的想法,说道,“儿子的大事,谋划了多年,也早已想到,事情不会顺顺利利的成功,当然是做好准备了。” 永安侯看着裴元志长大,也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当然知道,裴元志不是个庸才了,便问道,“说说看。” 裴元志志在必得地说道,“父亲怎么忘记了景老翰林一家子?” 他神色怡然,显得丝毫不在意。 永安侯一怔,伸手捋着胡子,“你的意思是……” 裴元志眸光璀璨,微微一笑,“景家二房和景家长房亲如一家。儿子要是娶了景家二房的姑娘,景家长房的人,还能不将我当亲戚?” “……” “这样一来,那景老翰林必定是会站在我这一边的。朝中的大部分文臣,十分敬仰景老翰林,有很多人,还是他的门生,有了景老翰林的支持,儿子前进的道路,就会顺利很多。” 永安侯却说道,“你上回向景家二房提起的结亲一事,景家二房的人,不是不同意吗?如何娶?” 裴元志的眸光中闪过一抹狡黠,抬手轻轻地抚下手上的玉扳指,神色怡然,“那是之前,但现在,他们家会求着儿子娶她。” “为什么?”永安侯更加诧异了,他知道裴元志有些手段,所以,分外好奇是用了什么法子。 “那个景家小姐,快不行了。如果不冲冲喜,只怕会一命呜呼。”裴元志笑得云淡风轻,“那可是景家二房,唯一的宝贝女儿,儿子不相信,他们不会不管女儿的死活。” 永安侯微怔,没一会儿笑了起来。 他伸手拍拍裴元志的肩头,“不错!果然是老夫培养大的儿子!你娶了景家二房的女儿,景老爷子不会不记着你的恩情,有了景老老爷子的相助,后宫那些娘娘们的阻挠,不足挂齿。” 裴元志点头,“父亲说的极是。” …… 景府。 景老夫人将郁娇留在了景府住宿。 林唯枫自然是回林府去了。 西门鑫则被郁娇派出去,协同霜月办差。 郁娇也想陪陪景老夫人,便答应下来,住在景老夫人的园子里。 她是悄然回京,不想回郁府,才特意来的景府。 回了郁府,一堆规矩在那儿,一堆人看着她,她根本办不了任何事情。 因为记挂着景蓁,也担心着丰台县的事情,郁娇睡得不是很好。 半夜入睡,次日,天一亮她便睡了。 睡在耳房中的大丫头红珠,是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侍女,派来专门服侍她。听到她起床的声音,红珠忙挑了帘子走过来看她。 见她坐在床边,望着窗子口出神,便笑道,“娇小姐,别看这天已亮了,其实呀,还不到辰时呢,夏天天亮得早。娇小姐怎么不睡了?” 她如何睡得踏实? 郁娇摇摇头,“不睡了,我去看看老夫人。” 红珠也不强求,点了点头,“好,奴婢服侍小姐梳洗。” 郁娇去梳头,又听得红珠在身后说道,“小姐,老夫人早已给小姐备了不少衣衫在这里,霜月她可真是多事,居然连夜偷偷跑回郁府,取来了小姐的换洗衣物。她也不怕郁府的人现了她?给小姐惹来麻烦?” 郁娇回头,见红珠正打开一个衣柜,翻找着适合郁娇今天穿的衣衫。 郁娇心中不禁失笑,那哪里是霜月的意思?那一定是楚誉暗中安排的,责令霜月去郁府或是誉亲王府取来的。 霜月那丫头,要她去打一个人,办一场差,她会做得很好,不需提醒,也会做得万无一失。但让霜月主动想到准备换洗的衣衫,那是绝对想不到的。 霜月只会看护,不会服侍。 不过呢,郁娇不想说穿说楚誉安排的,便只笑了笑,“她也是关心我。”又道,“她会武,进郁府来去自如,不会被现的。” 红珠恍然,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她会武呀,奴婢就放心了。” 景老夫人是老人,倒是很早就起了床,正和丫头在园子里散步。 郁娇难得来一趟府上,走过去和景老夫人问安。 “外婆。” 景老夫人将她搂进怀里,说道,“你昨天从二房回来得迟,我也就没有问你蓁儿的情况,让红珠服侍你早些睡下了。其实呢,我也担心她,你看她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老夫人知道,她的这个孙女,并不简单,还是林婉音的时候,就已聪慧异常。如今面对家中变故,心智更加的稳重了。 提起景蓁,郁娇的心头沉了起来。 不过呢,为了不让景老夫人担心,郁娇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病,那几个大夫们在骗二舅家的钱财,故意惊吓他们罢了。” “是这样的?”景老夫人惊异问道。 郁娇点头,微笑道,“是呢,我怎么会骗外婆?” “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呢,我们景家的孩子本来就少,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景老夫人的神色暗下来,抿了抿唇,不敢往下说。 “没事的,外婆,她会好起来的。”郁娇安慰着景老夫人。 同景老夫人吃好了早点,忙了一晚的霜月,也回来了。 站在景老夫人屋子的门口,探头探脑。 郁娇笑道,“霜月有事找孙女,我去去就来。” 景老夫人笑道,“去吧去吧,也不要太操心,林家的事情自有你三叔和阿昀,你只管在这儿玩几天。” 郁娇笑道,“是。” 走到门口,她朝霜月点了点头,“怎样了?” 霜月往屋里看去一眼,小声说道,“全按着小姐吩咐的做了。” “我去看看那些人。”郁娇冷冷一笑,“那些人,身为大夫,居然敢隐瞒病情?真是欠揍!” 霜月得意笑道,“西门鑫已经揍过那些人了,老实得不得了呢。” 郁娇向景老夫人说,想到城中逛逛,买些景蓁喜欢吃的点心回来。 景老夫人知道她们姐妹俩关系好,便没有反对,同意了,派了俩马车给郁娇。 郁娇带着霜月,坐了马车出了景府。 绕过一个街口,郁娇马上命马车改了道,往誉亲王府而去。 车夫是景府老诚可靠的车夫,郁娇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并没有问什么。 不过呢,为了保险起见,马车到了誉亲王府的附近,郁娇提前下了马车,并没有让车夫将马车赶到王府的正门口,而是让霜月带着她,走的王府的角门。 王府的人,便都认识郁娇了。 见她前来,守门的护卫除了一些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惊喜。 郁娇主动来王府,说明什么?说明不讨厌他们家王爷呗,王爷要是成亲了,他们这些光棍们娶老婆的日子,也不会久远。 霜月直接问着那护卫,“纪管家呢?” 护卫回道,“纪管家猜到郁四小姐会来,正候在密室那儿。” …… 对于王府的路,郁娇还不熟悉,霜月则是轻车熟路,拐个几个弯,便到了一处石室那儿。 纪管家正候在门口。 “四小姐。”胖得跟弥勒的纪大管家见到郁娇,笑得只见牙不见眼,“老奴候着四小姐多时了。” “辛苦纪管家了。”郁娇朝纪管家点了点头。 纪管家慌忙摆手,“四小姐,这是老奴该做的,王爷说,四小姐来了这里,当来了自己家里一样,不必客气着。” 郁娇脸上一窘,她跟楚誉的事,八字都没有一撇,哪能当自己家里一样? 她讪讪着点了点头,“那几个大夫呢?” 纪管家一指石室,“在屋子里头。” 纪管家按了机关,石门缓缓地划开。 为了不让人认出她来,郁娇往脸上蒙了块面纱,和霜月走进了石室里。 石室里头很宽敞,有两间普通的屋子般大小,里头的廊柱上,锁着五个人。 或胖或瘦,或高或矮。 那五个人,见到有人进来,一个个慌忙站起身来。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们?” 郁娇冷笑道,“为什么抓你们?你们自己不清楚?还好意思问我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 郁娇冷笑,“你们是不是,都给景老翰林的侄孙女看过病?” 提到景家二房的小姐,五个大夫吓了一大跳。 神色一齐大变。 郁娇心中了然,果然,这些人知道景蓁的情况,知情不报。 “怎么,不说是不是?不说的话……,来人,给我打断他们的双腿。”郁娇完说,转身就走。 她不信,这些人的骨头都是硬的。 有两个护卫,提着棍子走进了石屋。 护卫脸上的神情阴煞煞的,吓得那些大夫的脸色,更加的惨白了。 “别关,我说……我说……” “我也说,我也说……”另一个也跟着嚷道。 “别……别关我们。”又有一个大夫慌忙说道,“我们都去给景家小姐看过病了。” 霜月嘲讽的翻个白眼,真是贱骨头? “那么,景家小姐得的是什么病?”郁娇冷冷问道。 有一个大夫说道,“像是盅!中了盅。” “那么,你们当初什么问说是中了邪?”郁娇的目光,毫无温度盯着那几人,“是谁指使你们说是中了邪气的?” “是……”几个大夫又一起哑了口,不敢往下说了。 “为什么不敢说那人?”郁娇冷笑,“你们是想一辈子这么被关着?告诉你们,抓你们来的,是誉亲王府的人。那个威逼你们说假话的人,难道,大得过誉亲王?” 要知道,整个大齐国,也只有楚誉一个亲王。 裴太妃的儿子安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王。 几个大夫一听,他们是被誉亲王府的人抓来的,再不敢藏着事情了。 一个个吓得脸色大变,慌忙说道,“是……是永安侯世子,要老夫们这么说的。他威胁老夫们,不帮忙就打死。老夫等人只是小小草民,哪敢违抗,只好同意了。” 郁娇就早猜到了,是裴元志所为。 她之所以问,只是想求证而已。 “你们的胆子不小,居然敢合起伙来骗人!要是我嚷了出去,你们说……下场是怎样的?” 几个大夫吓得脸色一白,“姑娘,千万别呀,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下来,千万不要嚷出老夫们给景姑娘的事,老夫们也是被逼迫的,并非真正要害景姑娘。” 这些人坦白了,事情就好看办了。 郁娇唇角微扬,“那好,到时候,我可能用得着你们,你们一定要实话说。” “是是是……”五个人一起回道。 不帮忙,说不定现在就被打断腿了,所以,他们全都同意了。 …… 景家二房。 这一大早,有个佛门师太站在府门口看了一会儿,叹息说道,“家中娇女,再不医,只怕,唉……” 景二夫人正往府门口走来,听得师太说话,便说道,“师太可是有解决的法子不成?” “冲喜。”师太叹道,“姻缘早现,疾病早除。” 她口里念念叨叨地,扬长而去。 景二夫人站在当地,想着师太的话,冲喜? 她也想啊,可关键是,上哪儿找姻缘去? 正在这时,有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停到了二房的府门前,不一会儿,帘子被轻地挑起,走出一个俊美翩然的青年公子。 青年公子走上前,朝景二夫人施一礼,温和说道,“二夫人好。” 景二夫人冷冷说道,“民妇家跟世子不熟,裴世子还来做什么?” “送纳采礼,在下想娶蓁儿小姐。” 本院,请勿转载! 259,解药 纳采礼? 景二夫人气得一噎,唇角哆嗦起来,想骂上几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怎么开骂了。 又见几个仆人,从另一辆马车上,抬下一些箱笼来,一个穿红着绿的官媒,欢欢喜喜领着仆人们,将箱笼往二房的府门这儿抬来。 景二夫人气得两眼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倒地上去。 裴元志,他还有脸来? 前脚害死林婉音,后脚又想害她家蓁儿? 这个人,怎么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夫人,夫人,您怎么啦?”侍女嬷嬷慌忙扶着她。 那媒婆笑得一脸的奉承,“二夫人好,奴家做媒这么多年,这是见过的出手最阔绰的公子了,纳采礼比其他人家多了两倍不止呢。可见裴世子对景姑娘的一片真心。” 景二夫人不理那媒婆,扬了扬眉梢,望着裴元志冷冷说道,“裴世子的母亲刚死,裴世子就来送纳采礼,世子好孝顺!” 裴元志的眸光微微暗了几分,表面却依旧笑得温和。 他走上前,朝景二夫人施了一礼,谦恭说道,“元志今早出门,听得路上有人在传言,说蓁儿病得奇怪,需冲喜才可好。” “……” “蓁儿这个样子,其他的人家定是不会求娶的,而元志对蓁儿一片真心,早就想求娶了。既然早娶晚娶都一样,如果冲喜真能让蓁儿的病好起来,元志宁可背负不孝的名声。” “……” “再说了,家母早就希望元志早些娶妻,要是知道求娶的是景家姑娘,知道元志对蓁儿一片痴心,定是十分欢喜,是不会怪罪的。” 说得可真道貌岸然。 亲娘才死一天,就来求娶她的女儿?真当她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长房老爷子早就提醒过他们二房,裴元志为什么狠追蓁儿不放的目的。 “可是,我们家不稀罕!”景二夫人想起裴元志的种种过往,气白着脸,转身就往府里大步走去,“回府,来人,给我将门关了!” 她身边的一个丫头,一个嬷嬷急忙跟上。 两个洒扫的仆人也不扫地了,提了扫把,跟着两个守门的,飞快跑进府里,将门迅速关了。 砰—— 将裴元志一行人,关在了府外。 “裴世子,这……”媒婆一脸懵怔,看一眼紧闭的大门,又看一眼几个箱笼,问着裴世子,“景家二房的人,居然瞧不起世子您?” “……” “她们这是想嫁皇家人吗?也不看看自己家,是什么门第?一个商户人家而已,了不起吗?喊她一声景二夫人,算是抬举,她连个诰命都不是呢!” 媒婆收了裴元志的钱,替裴元志愤愤不平起来。 裴元志反而不恼恨,弹弹袖子,施施然转身,“先回吧,明早再来。” 明早还来? 媒婆哑然,她倒是没有什么,做媒的遇上冷脸的人,很是常见的事情,人家不想嫁女儿,或是故意坐地起价,当然会冷着脸了。 反反复复来个三五回的,很是平常不过。 她惊讶于裴元志的执着。 因为景家二房的姑娘,太不值得娶了。 按理说,堂堂一等侯府的世子,娶什么人娶不到?娶一个商户的女儿已是降尊屈贵了,而且,那女儿已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景家二房的人,居然还甩脸色? 这真让人匪夷所思。 媒婆笑道,“是,奴家明白。世子您也别太伤心了,咱们明早再来,奴家一定说动景二夫人和景二老爷,不会让您白白走一趟的。” 裴元志吃了个闭门羹,却并不生气,这是他意料中的事情。 来到景家二房,说明情况,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第二步,则在明天开始。 “回吧。” “唉。” 媒婆招呼着一行人,将东西往马车上抬。 这时,有人骑马从前方街口,快速而来。 坐在马背上的一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蓝衫华服,眉目俊朗。 他的目光扫到一个个捆了大红绸的箱笼,又在媒婆的脸上停了停,少年脸上的神色,攸地一沉。 “裴元志?”少马打马来到裴元志的面前,居高临下望着裴元志,“你这是干什么?” 裴元志淡淡看他,“原来是瑞王世子?”他微微一笑,“当然是向蓁儿姑娘求亲了。” “求亲?”楚祯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她不喜欢你,你求什么亲?” “谁说她不喜欢我?瑞世子,这男女之情,你懂什么?”裴元志轻拂衣袖,转身就走。 楚祯望着他的背影怒道,“我告诉你,裴元志,你是娶不到祯儿的,带着你的人和你的臭银子,给本世子快滚!” 裴元志也不和他争吵了,坐了马车,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楚祯的小厮,这时也骑马赶到了,他望一眼走远的裴元志的马车,对楚祯小声说道,“世子,别跟他争吵,宫里传开的消息,你不是知道了吗?” 裴元志的身份,被正德帝当着整个后宫娘娘们的面否定后,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虽然正德帝否定了,但是,事情不会空穴来风。 也就是说,裴元志的身份,多多少少跟正德帝沾着边,万一哪天正德帝高兴了,认不了皇子,封个什么国公,郡王给裴元志,也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 小厮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楚祯却并不惧怕,一是,他本身就是个书呆子,相信,他这正经楚氏子弟的身份,不管怎么说,是一定高于裴元志那个来路不明的身份的,二是,裴元志敢抢景蓁,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会跟裴元志斗争到底。 楚祯淡淡说道,“那又怎样?一个谣言罢了。”他翻身下马,“去,敲门去,我去瞧瞧景姑娘。” 小厮见劝说不了自己家书呆子主子,无奈的皱了下眉头,“是,世子。”跳下马来上前去敲门。 过了许久,门上才开了个小孔,有人从小孔往外瞧。 守门的仆人见是楚祯来了,这才敢大开府门。 “原来是瑞王世子?请进吧,请进请进,快请进。”仆人笑着开着门,将楚祯往里迎,同时呢,探着头,不时地朝左右两边看看。 楚祯说道,“裴元志走远了,你们大可以大开府门了。今天有我在,我倒要看看,他敢闯进来不,他赶走上这个台阶,我打断他的腿!哼!” 一向文质彬彬,内向少言的瑞王世子,起怒来,也十分的凶狠。 仆人惊得呆住了。 楚祯不是第一次来景家二房,加上他身份尊贵,又是景昀的朋友,府里的人,对他十分的热情。 进了府里后,马上有管事引着他往里走,带着他前去见景二老爷。 楚祯是来看景蓁的,他为人耿直,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着管事仆人,“你们小姐可好?我是来看她的,不是来看你们老爷的,我不看你们老爷,你快带我前去见景姑娘。” 管事:“……” 耐不住楚祯的执着,加上楚祯虽然不讲理,但是没有做过坏事,人品还好,管事只好同意了,“见我们家小姐得经过夫人的同意,瑞世子,要不,你跟夫人去说说?” 仆人将皮球往景二夫人那儿踢。 他能将楚祯迎进府里,却没有权利引着他去见自家小姐。 楚祯点头,“那就快带我去见你们夫人。” 景二夫人本想出门再去寻大夫,没想到,一开门遇上了裴元志,气得又回来了,坐在前院正房的侧间里生着闷气。 裴家势大权高,不是他们家能当面抗衡的,万一强娶,蓁儿怎么办? 这时,有仆人来报,“夫人,瑞世子求见夫人。” “瑞世子?”景二夫人微愣,这才记起,有个瑞王世子,非说蓁儿救过他,想以身相许的,缠着蓁儿。 但蓁儿对人家不喜欢,一直躲开着。 这瑞世子还是景昀的好友,景二夫人不好拒绝,便说道,“请他过来吧。” 仆人答应着,下去传话去了。 不多时,楚祯进了侧间。 “楚祯见过夫人。”楚祯走上前,向景二夫人施了一礼,礼行得很正。 惊得景二夫人慌忙站起身来,“快请起,使不得。”这可是瑞王府上的世子爷,而她连个诰命都不是。 她打量着楚祯,楚祯一表人才,恭敬有礼,比那个裴元志强上十倍不止。 奈何女儿不喜欢,加上女儿现在这个样子…… 景二夫人心中,也只有想想而已。 行礼毕,楚祯问道,“听说蓁儿姑娘病了?夫人,能否让我去见见她?” “这……”景二夫人一脸的纠结,倘若是之前,如花似玉的女儿,让他见见也好,可现在都病得没有人形了,怎么见? 再说了,以个什么身份见? “她吃了药,睡着了,世子去见她,她也不知道。”景二夫人愧疚一笑,委婉拒绝了,“不过,民妇会转达世子的好意的。” 这在楚祯看来,是景二夫人不喜欢他。 他皱着眉头,直言直语问道,“夫人是不是嫌弃我?” 景二夫人一愣,忙说道,“可没有的事,世子为人谦和,民妇怎会嫌弃世子?” “那为何,那裴元志会带着纳采礼上门?不是夫人授意的?夫人打算将蓁儿姑娘嫁给他?”书呆子世子,脸色涨红,一脸的怒意。 景二夫人的脸色沉下来,冷冷说道,“不,我们家是绝对不会将蓁儿嫁给他的,就算他强娶,我们也不会答应。” “当真?”楚祯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景二夫人点头,“这是婚姻大事,当然是说真的,哪儿能随便说说?” 楚祯放下心来,“如果我带上彩礼来,夫人会不会同意将蓁儿姑娘嫁给我?” 景二夫人吓了一大跳,“瑞世子,娶妻这件事,你得同王爷和王妃商议好了再说吧?” 楚祯想了想,说道,“夫人说的对,我还没有同他们说起过这件事,不过夫人放心,他们是不会反对的,我这么大了,也该娶妻了,我这就回府去汇报去。” 说着,他朝景二夫人行了一礼,大步走了出去。 景二夫人愣了愣,心说这楚祯可真是个书呆子。 蓁儿病重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心人提到景府,一定也会听说蓁儿的事,瑞王和瑞王妃同意才怪。 她对瑞王世子楚祯喜欢女儿一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楚祯一走,景二夫人身边的嬷嬷便说道,“夫人,您为何要拒绝瑞世子呢?刚才那师太不是说,蓁小姐要早嫁冲喜,才会好吗?这是个好机会啊!瑞王世子可比那个裴家世子强多了。年纪又轻些,长得更好看,家世自然是不必说了,那可是皇室子弟,家中又是独子,身分贵不可言。” 景二夫人却叹道,“他说同意,有何用?得王爷王妃同意。况且,那是个高攀不起的人家。再说了,瑞王世子是独子,怎可能娶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子为妻?就算只是做做样子,冲冲喜,也是不可能的事。那只是个美好的想法罢了,是不切实际的。” 嬷嬷听着,一时哑了口,是呀,她想得太天真了。 “那,小姐这儿,该找谁冲喜?” 景二夫人伸手揉揉额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 郁娇来到二房这边看景蓁,听得府里仆人们在私下里说着,裴元志带着纳采礼上门,被景二夫人赶走了,连门都没有让进来。 她心中了然,裴元志,开始出手了。 拿景蓁做威胁,以求得到景老翰林的相助。 这个人,从来都是利益至上! 她真后悔没有及时拦着景蓁。 霜月说道,“小姐,现在怎么办?蓁儿姑娘的盅,奴婢一时之间解不了,难道,让她就这样嫁给裴元志?裴元志也配?蓁儿姑娘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就是被他害的。” 郁娇敛神沉思着,“想办法,让他主动救蓁儿。” 霜月眨眨眼,“他会同意?” 郁娇冷笑,“不同意也要逼迫他同意,绝对不能让蓁儿落在他的手里!” 往后宅去看景蓁时,有长房那边的侍女走来拦着了郁娇,说,有人要见郁娇。 郁娇很诧异,得知她回京的人并不多,是谁? “是个年轻的妇人,遮遮掩掩的,像是偷偷出门的样子。”传话的红珠说道。 “像是百灵。”霜月想了想说道。 郁娇点头,“我去见见她。” 百灵私自出门,一定是永安侯府里,又生了什么事情。 郁娇又回到了景家长房这边,在一个小花厅里,见到了一身普通妇人装的百灵。 百灵往门外看了看,现没人在门口,便大胆说道,“四小姐,其实昨晚上我就想来找四小姐,但一时之间出不了门,才耽搁到现在。” 郁娇点了点头,“你的处境,我清楚。说吧,裴元志又在搞什么动作?” 百灵说道,“出了夫人的事后,按道理说,侯爷该和世子决裂才对,但是很奇怪,那二人之间,像是没有生任何事情一样。” “……” “而且,老夫人也不骂夫人了,对世子的态度也好了起来。我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所以,才跑出来说给四小姐听。” 霜月眯了下眼,冷笑道,“永安侯这么大度?居然不怕世人笑他,替别人家养着儿子?” 百灵说道,“是呢,太奇怪了,侯爷的想法,实在叫人不理解。而且听说,皇上并没有认亲,不承认世子的身份。” 郁娇却笑了笑,“没什么奇怪的,永安侯是个谋大事的人,他目前不跟裴元志决裂,是想利用一把裴元志,巩固裴家的地位。就算皇上不认,但裴元志真实的身份,摆在那儿,他的身份等于一个免死金牌。永安侯,不会想不到这里。” 霜月恍然,冷嗤一声,“想不到永安侯为了荣华富贵,居然甘心情愿的戴着绿帽子。” 郁娇又一笑,“何止是他?那裴元志,不也是如此?” 百灵说道,“四小姐,大小姐是被冤枉的,就不算是给裴元志戴绿帽子了,难道,还有其他人,真正给裴元志戴了绿帽子?” 百灵在心中,思索着裴元志的女人。 “是林佳兰。”郁娇冷笑。 百灵一脸惊异,“林佳兰?她和谁?” 和谁,这件事说出去,会惹上麻烦,但不影响只说事情。 郁娇淡淡扬眉,望着百灵,“百灵,林佳兰曾笑你出身卑贱,你如今可以笑她,不知廉耻。你只需提到三皇子府上的寿宴,林佳兰一定会羞愧得想跳河。因为,她和一个男子滚作了一堆,被裴元志,抓了个现形。” 百灵惊讶得睁大了双眼,“四小姐,这可是真的?” 霜月冷笑,“我们小姐怎么会骗你?” 百灵摇头,“不不,我是太过于惊讶了。” 送出一个消息,收回一个更叫人震惊的消息,百灵觉得,今天冒险出府,真是太值得了,下回遇上了林佳兰,她一定狠狠地羞辱羞辱。 百灵高兴的离去。 霜月望着百灵离去的方向,笑道,“小姐这一招着实的好,百灵在林佳兰的手里吃过大亏,得知这个消息,一定是可劲地羞辱林佳兰。” 郁娇淡然一笑,“我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收拾林佳兰,让其他人去,也是一样的。” 她怎能让林佳兰死得这么快呢? 她得让林佳兰好好的活着,活着走那条自己选择的路! …… 裴元志被皇上拒绝认亲的消息,在城中悄然传开。 原来,永安候处死了自己的夫人,不仅仅是因为裴夫人跟一个道士不清不楚着,而是因为,裴夫人跟别的男人生了儿子。 这件事,是个男人都会窝火。何况是京城名门之后永安侯?杀不了那个男人,杀死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也能消除心中的部分恨意。 裴家的这个消息让人震撼了一会儿,又很快趋于平静。 不认亲,说明,裴元志的身份,还同之前是一样的。 有人取笑着永安侯,得知儿子是别人的,居然不怒,甘愿戴着绿帽子,甘愿养着别人的儿子。 也有人羡慕着永安侯,有了一个身份特殊的儿子,将来的官位,一定会坐得更牢靠。 消息传到了林家二房。 林世安一家子被除族后,因为手头上拮据,搬到了城中的贫民区中,租了一间小宅子住着。 当然,姨娘们吃不得苦,全都跑了,只有林世安的父母,和林世安的几个女儿还在。 除了林佳兰的手里头,私藏着两万两银子,买了一个丫头服侍自己之外,整个宅子里,只有一个做杂活的老嬷嬷在忙着家务。 林二夫人也只买得起一个老嬷嬷。 因为林佳兰担心将钱用在家里,会没有嫁妆出嫁,不管家里人怎么说她,她就是不多拿一文钱出来。 好在林世安从安阳的手里敲了一笔银子,让家中顺利度过了难关。 因为家中再也过不上以前的富裕生活,唯一的儿子又被抓进了牢里,顺天府死咬着不放人,林世安一家子很是消沉了一些日子。 今天意外得知,裴元志的身份很不简单,一家子又欢喜起来。 但林二老太爷却说,“皇上没有认亲,等于不作数,搞不好,还会惹来麻烦。” 林二老夫人因为林二老爷子看上了儿子姨娘的缘故,跟老头子一直怄着气,冷笑道,“死老头子你懂什么?这世上,什么最重要?亲血关系最重要!等着吧,裴世子会飞上高枝的。” 林二夫人也高兴,觉得自己家里攀上了一门好亲。 林佳兰却不高兴了。 因为,她今天坐马车路过景府的时候,现裴元志居然带着媒婆去过了景家二房。 景家二房只有一个姑娘,便是叫景蓁。 裴元志要去娶景蓁?该死的,她还没有进门,他就敢下纳采礼到别的女子家? 裴夫人刚死,他就迫不急待了? 裴元志怎能这么待她? 丫头小桃知道她生气的原因,便说道,“小姐,景府的姑娘活不长的,小姐何必生气?” 林佳兰深吸一口气,“对,我不气,我不气。”又道,“走,我们去裴府,去送送裴夫人。” 裴夫人是被沉塘处死的,永安侯却又为裴夫人设了灵堂丧,叫人不解。 但既然有丧,作为未来的媳妇,林佳兰觉得,有必要去送一送。 当然了,林二夫人也做做样子,陪着林佳兰去了裴府,送裴夫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一天。 大约因为裴元志又回了京城,丰台县那里,一直很平静。 郁娇便放心留在景府里,注意着景蓁的病情。 景蓁还是老样子,混混沌沌的,清醒一会儿,糊涂一会儿。 不过,有了霜月的救治,景蓁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哭着喊着喊头疼了。 但人一直昏睡着,仍叫人揪心。 辰时过半的时候,裴元志又来了。 这一回,他是强行走进了景家二房。 提着剑,闯进府门,扬言,谁挡杀谁。 当时,景昀正好在场。 景昀看着他,冷笑道,“裴世子这是做什么?私闯民宅,意欲杀人?若再不出去,本公子要报官差了!” 裴元志收了剑,叹了一声,“景昀,我是来看蓁儿的,我的手里有解药,你拦着我做什么?要是蓁儿的病情严重了,你这做哥哥,难逃其责。”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出来,朝景昀扬了扬,“看,解药。” 玉瓶是白色的,里头装着一些朱色,像血样的液体。 解药? 景昀眯了下眼,这个裴元志,会有这么好的心? 这时,跟在郁娇身边的大丫头红珠,从一侧的照壁后闪身出来,“昀少爷,小姐说,既然是解药,就试试看吧。” 红珠是景老夫人派来,临时跟着郁娇的。 红珠口里提到了小姐,显然,说的是郁娇。 景昀早已得知,郁娇会些简单的医术,而且,郁娇身边的女护卫霜月,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湖大夫,会些奇怪的医术。 难道,是郁娇藏身于照壁后? 看到裴元志手中的药瓶,想试一试? 景昀不知郁娇的具体想法,只得说道,“解药留下,你的人可以出去了。” 裴元志没有动怒,微微一笑,“好,解药你拿去,我在此候着,如果蓁儿醒了,记得来告诉我一声。”又道,“这是我的血,你将它给蓁儿马上服下,蓁儿就会清醒过来。” 裴元志的血? 景昀惊讶了一瞬,他接过裴元志手中的药瓶,没有说什么,往照壁后走来。 果然,郁娇和霜月站在照壁后。 郁娇看到景昀来了,忙将玉瓶接了过来,打开盖子闻了闻。、她眼神旋即一缩,果然是血,而且,是很新鲜的血。 霜月也接过去闻了闻,点头道,“是好的血。” 景昀好奇地看着二人,低声问道,“这血,能是解药?” 郁娇点头,“如果这血,不是裴元志的,可能是解药。如果是他的,一点作用也没有。” 景昀听不明白,“为什么说,不是裴元志的血,就是解药?” 郁娇张了张口,一时不知怎么讲。 景昀是个男子,她一个女子,怎好跟他细说? 小时候,她听玉衡师傅说,楚家男子的血,很特殊,可以解毒。 但是,只限于童子身的男子。 而且,有的楚家少年的血有用,有的没有用。 得看遗传的运气了。 裴元志也是楚家男儿,可他不是童子身了,他取了血来,一定不是他的血,大约是骗了哪个楚家少年,取来的血。 他说这血可以治景蓁,显然,那盅的解药,是楚家童子男儿的血了。 裴元志不送血来,她还不知如何解盅,这下,可是提醒了她。 “心善的人,血是好的,心恶的人,血是坏的。”郁娇随意编了个借口,搪塞景昀。 景昀却说道,“娇娇,你的话是没错,但是裴元志会有那么好的心?送纯正的血来?他要是在血里加了毒药呢?闻一下,哪里闻得出来?” 郁娇一笑,“昀表哥,裴元志费劲心思将蓁儿害病,便是以解药在手,要挟景府,怎可能毒杀蓁儿?他的意思很明白。解药在他的手里,他只能给一点点,最好的办法,是将蓁儿嫁过去,他可以长期拿药救着她。如果不嫁他,蓁儿好意思服一个不相干男子的血,做解药?” 景昀的眸光沉了几分,“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所以这血不能要,我们不能被他威胁着!不能将蓁儿送入火坑里。” 郁娇却道,“不,我正要借这个血,试试效果。”她朝景昀说道,“昀表哥别担心,我自有法子对付他。你在这里应付裴元志,我去看蓁儿,眼下,先试试药再说。” 她心中则道,裴元志在给自己挖坑,他会将自己永远的埋入坑里。 景昀想了想,也只好点了点头,“先这么办吧。” 郁娇和霜月,带着药瓶,急急匆匆赶到了后宅,景蓁的蓁园。 景二夫人正坐在景蓁的屋中,忧心的看着床上的女儿。 这时,郁娇带着药瓶,匆匆走进屋子。 “二舅母,找到解药了。” 景二夫人神色一亮,“解药,哪儿来?” 本院,请勿转载! 260,妥协 郁娇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说出,是裴元志的解药,只说道,“是昀表哥给的。” 她担心景二夫人得知事情的经过,太过于激动,从而对救治景蓁不利。 反正呢,这个解药,她是不会长期从裴元志的手里拿,现在拿来,只是想试一试效果。 倘若真如传说中的有用,裴元志可以拿到,她也可以拿到。 景二夫人听说,解药是从景昀的手里拿到的,便放心下来,“那可太好了。”又对丫头们说道,“快,扶着小姐,喂小姐吃药了。” “是。”童儿一听有解药了,紧张了几天的心,一下子松了不少,忙招呼一个嬷嬷过来,两人一起扶起昏睡的景蓁。 郁娇将药**递给霜月。 霜月轻轻晃了晃玉**,然后,走到床边,伸手捏着景蓁的下巴,手指轻轻用力,掰开景蓁的嘴,小心地将血倒了进去。 血只有一勺子的量。 景二夫人看着那少得可怜的“药”,渐渐地落入景蓁的口中,担忧得眉尖皱起,手指更是紧紧地抓着袖子口,生怕错过了景蓁醒来的一幕。 郁娇虽然知道,这血是解药,但也同样担心着。药的效果,是立刻见效,还是只有一点点昙花一现的药效。 喂好药后,霜月扶着景蓁平躺下来,又给她度了点真气。 过了小片刻,景蓁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虽然神色呆滞,眼珠子转得迟缓,但开口的话,却叫人大为惊喜。 “娘?娇娇?你们……你们都在我房间里做什么?”呆了一会儿,景蓁眨眨眼又看向郁娇,哑声问着,“娇娇?你不是……不是去丰台县了吗?怎么在我家里?你几时回来的?” 几句话,说得虽然很弱,声音也哑得厉害,但是吐字清晰。 可见,景蓁完全清醒了。 景二夫人心中大喜,悲喜交加着走上前紧紧地抱起景蓁,“蓁儿,你可吓死娘了,娘还以为……”话没敢往下说,抱着景蓁默默流泪起来。 景蓁越的糊涂了,“娘,你哭什么?” “你睡了多日不见醒,吓死娘了。”景二夫人叹了一声,将景蓁搂得更紧了。 景蓁眨着眼,一脸的诧异,“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童儿在一旁说道,“小姐一直睡着,当然不知道了。”她见夫人不说实情,她也不敢说实情。 景蓁病中的情况,可不仅仅只是昏睡不醒这么简单。睡着的时候还好,醒着的时候,简直跟中了邪一样,跟鬼附身一样可怕,大喊大叫着,一直闹腾着,跟她说话,她根本不知道。 更认不出他人在身旁。 景蓁揉了揉额头,讪讪一笑,“是不是我出门一趟,太累了,才一直睡着?” “是呢,下回出门,可别这么累了。”景二夫人爱怜地捏捏她的脸,不敢说她生病的实情。 景蓁又看向郁娇,“娇娇,你还没有说,你是几时回来的?郁家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后来生了很多事情,景蓁并不知情。 郁娇不想让她太伤神,只说,“都处理好了,所以,我就回京了,昨天刚到京城呢,一来景府就见你病着了,所以来这边看你,我现在住在长房那里。” “那就好,你来了景府,我们又可以一起玩了。”景蓁心情很好地说道。 郁娇微笑,“那也得你先养好身子,才能陪我玩。” “娇娇说得对,养好身子再玩。”景二夫人给景蓁掖好被子,又吩咐着侍女们,“快去端吃的来。” 童儿答应一声,带着一个丫头走出去了。 景蓁醒后,整个蓁园的侍女们,个个心情大好,忙手里的活儿,忙得十分的欢喜,屋里屋外,不在是沉闷压抑的气氛,而是一片欢喜。 郁娇见景二夫人和景蓁又说起了话来,便朝霜月点点头,“我们出来说话。” “是。” 主仆二人,走到外面园中的一处无人处,停了下来。 树阴婆娑,园中的侍女,都在忙着自己的活儿,没人注意她们。 霜月小声地对郁娇说道,“小姐,那血还真管用,比奴婢那几针管用多了,蓁儿小姐服下后,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郁娇点了点头,说道,“这只是暂时的清醒,以裴元志的性格,不可能会一次治好她,一定还有后手。” “接下来怎么办?”霜月看了眼前正屋,小声问着郁娇。 郁娇目光微闪,“先稳住二舅母和蓁儿再说,裴元志的这一步开始了,下一步不会太久远。我们见机行事。” “好。” 郁娇和霜月,又回到了景蓁的卧房。 景蓁服了药醒了,景二夫人大为高兴,连连说道,“快,快去叫昀少爷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郁娇这时说道,“二舅母,还是我去问昀表哥吧,蓁儿还需二舅母看着呢。” 景二夫人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快去叫阿昀过来,我得问清楚,是谁给他的药,这药十分的好,一定得多拿些。” 霜月眉尖一挑,心中叹道,多拿些?裴元志要是肯多给,就得提要求了。 “是,我这就去叫昀哥哥。”郁娇和霜月,又走出了景蓁的卧房。 两人才走到蓁园的门口,就见前方,一身天青色长衫的景昀,独自一人,脚步匆匆往这边而来。 “小姐,昀公子来了。”霜月说道。 郁娇站在一棵树的阴凉处,候着景昀。 景昀个子高,腿长,脚步走得又快,很快就到了郁娇的面前。 “昀表哥。”郁娇朝他微微一笑。 郁娇的笑容,令景昀心下一松。 显然,景蓁醒了,只有景蓁醒了,郁娇的脸上,才会出现笑容。 他往园中探头看去一眼,问道,“蓁儿怎样了?药给她服了吗?” 郁娇点了点头,“服了,也醒了过来,二舅母正陪着她呢。” “那就好。”景昀的眸光,渐渐地沉了下来,冷笑一声,“这个裴元志,果然好算计,家里请的大夫,都看不好,只有他的药才管用,显然,他拿这个做要挟呢。” “他人呢,走了吗?”郁娇问道。 “哼,你拿了药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那儿,说想听听蓁儿的情况,被我骂走了。”景昀冷笑,“我看见他就想打!” 只可惜,他打不过裴元志。 动武不行,动文,也不行,景府哪里是裴府的对手? “表哥。”郁娇说道,“蓁儿的病,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目的,是想强娶蓁儿,要外公助他入楚氏族谱。” 景昀冷笑,“他那个人,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有着目的的?如今……”他冷冷哼了一声,怒道,“蓁儿就这么被算计着,要嫁给他了?” 郁娇摇摇头,扬唇微笑,眼中闪过狡黠,“不,他的算计,不会成功的。” 景昀叹道,“可是蓁儿只有服了他的血,才能醒过来。” 郁娇微微一笑,“昀表哥,那不是他的血。” 景昀一脸惊讶,“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郁娇摇摇头,“是谁的,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他的。” “为什么?娇娇,你是怎么知道的?”景昀更加的好奇了。 怎么知道的?这是玉衡师傅跟林婉音说的,她忽然提起玉衡,景昀又是一番询问。 她该怎么编? 这时,她想到了过世的林伯勇。 人已死,景昀就没有办法对质了。 郁娇眸光微转,讪讪说道,“是义父跟我说的,说楚家男儿的血,可以治病,但是,得是不练武之人,得是心术正之人的血。所以,裴元志的血,哪一条都符合。那血,是他从别处得来的。为了显得他真心,他才说是他自己的血。” “哼,果然奸诈!”景昀冷笑一声。 郁娇说道,“蓁儿的病,我原本不知道如何解,现在,我知道了,这还多亏了裴元志。” 景昀却叹道,“知道了又有何用?我们从哪里找来血?要楚氏男子的血,还得是不练武,心术正之人的血……” “站住,你给我站住,不准往前走!回来!”有仆人的喊话声,打断了郁娇和景昀的对话。 郁娇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楚帧穿着一个仆人的衣衫,大步往这里跑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景府的仆人。 两人的手里,均提着棍子,一副抓贼的模样。 “你站住,谁准你进后宅的?”一个仆人大声的嚷道。 楚帧不听,继续往前跑。 景昀一脸狐疑。 郁娇眨眨眼,“……” 这书呆子世子,怎么将自己穿成一个老仆人的样子? 他闯进后宅来,景府的仆人,当然要打他了。 楚帧个子高腿又长,跑得很快,不多时便到了郁娇和景昀的面前。 他朝景昀摆手,“快将那两人赶走,我不是贼子,我不就是穿得差了点吗?你们府里不能瞧不起人。” 郁娇好笑又好气,穿得再好,往后宅乱闯,人家也会嫌弃,何况楚帧还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仆人怎会不追打? 景昀头疼得揉揉额头,朝那两个提棍子的仆人挥挥手,“你们下去吧,这个是我的朋友,他今天心血来潮,穿成了仆人样,你们认不出来了而已。” 两个仆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纳闷的样子,心中想着,这谁家的少爷?没事整他们玩做什么?害得他们差点打断他的腿了。 “是,昀少爷。”两个仆人收了棍子,离开了。 楚帧扶着树喘着气,伸手抹掉额头的汗水,看着景昀,“进你们府里,可真不容易。” 景昀望着他,“你怎么穿成这样子了?” 楚帧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 他的父母不准他来景府,更不准他来见景蓁,派人守在景府的前后门处,拦着他。 可不见景蓁,他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于是,他只好装成买菜农夫的样子,混进景府来。 “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我知道怎么救蓁儿姑娘了,那便是……”他的声音小了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郁娇和景昀。 郁娇眯了下眼,问道,“怎么救?” “我的血!”楚帧说道,“我的血可以救蓁儿姑娘。” 景昀和郁娇对视一眼,两人纷纷腹诽着,没错,楚帧,可不就正合那两条要求么! 可这女子,哪能随意用男子的血? 用一点裴元志送来的,已是情非得已,反正只要一次,不可能再要下次的。 但是面对楚祯,就不同了,这可是书呆子,他赖上了景蓁,死活要娶景蓁,可怎么办? 他要娶,瑞王和瑞王妃又不同意的话,景蓁还怎么做人? 要知道,楚祯可是瑞王的独子,是瑞王府唯一的孩子。 景昀在犹豫着。 郁娇也在为难。 思索了一会儿后,郁娇反问楚帧,“你如何知道,你的血,可以救蓁儿?这血能救人?” 楚祯恼恨地甩了下袖子,抱怨说道,“郁四小姐是不相信我?这是我家的秘密,是我无意间听到我父王对母妃说的,整个楚氏皇族,也只有区区几个人的血有用。” 景昀说道,“就算你的血可以救蓁儿,我们也不能要你的血。” “为什么?”楚祯的书呆子脾气又上来了,直着嗓子嚷着,“不给蓁儿,她的病怎么好?我的血可以解百毒。” 郁娇望着他,神然肃然说道,“那么,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允许你求蓁儿。” 楚帧善良,她很感动,但楚帧的呆子脾气,也是个麻烦。 “娇娇……”景昀拿眼神制止她,低声道,“你怎么答应了?” 郁娇点了点头,“我自有主意。”她再次望向楚祯,“你想好了吗?” 楚祯眨了下眼,“想好什么?” 郁娇无语,“我的条件。” 楚帧点了点头,“我想好了,你说吧,什么条件?只要能救蓁儿姑娘,你让我做什么行。” 郁娇微微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只需答应我,救了蓁儿后,替我们保密救她的事情就行。” “……” “另外,蓁儿已好的事情,包括你的血能治毒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一切,就跟没有生一样。而且呢,你还得配合一下,假装蓁儿的病没有好,你十分地担心着。” 楚祯追着景蓁跑的事情,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这书呆子认准一个理,谁救他,他就要以身相许。 楚祯是呆,是性子直,但并不是傻子,他如何听不出来郁娇的话中之意? 郁娇是想让景蓁病好的消息,不要传出去而已。 他点了点头,“我可以做到。”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郁娇:“……”真是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呆,她可不能全告诉他真相,万一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很快,你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不能跟你说清全部的事情。” “好,我听你的。”楚帧只想救景蓁,郁娇不明说,他也不介意。 景昀此时,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楚祯想帮,那就先让楚祯帮好了。 楚祯虽然缠得让人生厌,让人无可奈何,让人头疼得想抽他一顿。但是,他的人品,可比裴元志好上许多倍。 “你跟我来。”景昀朝楚祯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进蓁园。 楚祯一时受宠若惊,“多谢你,景昀。” 景昀:“……”明明是他景昀要说多谢好不好? 这呆子! 郁娇和景昀,领着楚祯进了景蓁的卧房外间。 当然,没敢直接将他带去见景蓁。 毕竟,景蓁现在对楚祯,还是十分的反感着。 郁娇走进卧房,喊出了景二夫人。 “这孩子,这么急着喊我什么?”景二夫人笑着起身,走出了卧房。 郁娇将景二夫人拉到外间的屏风后,“二舅母,找到一个真正救蓁儿的人了。” 景二人惊喜问道,“谁呀?” “看,便是他。” 郁娇一指,站在前方的楚祯。 楚祯拘谨地朝景二夫人行了一礼,“二夫人好。” 景二夫人一愣,“你是……” 楚祯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我是楚祯,夫人,我只是换了身衣衫而已,为了出行方便。” 景二夫人细看,可不是么,正是瑞王世子,楚祯。 “你有办法救蓁儿?”景二夫人不相信地看着楚祯,这个书呆子,听说只会读书而已,不会武,不会营生,比景昀还要呆三分。 楚祯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学得一些医术,会治蓁儿姑娘的这种怪病。” 景二夫人还是有些不相信。 郁娇这是说道,“二舅母,蓁儿的病,只是暂时地醒了过来,还没有全好。就让他给蓁儿看看吧,总比一直被裴元志威胁着要好。” 景二夫人想起昨天,这楚祯说的一番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瑞世子。”她道,“你若救得了蓁儿,我们家愿出万贯家资感谢,但是娶蓁儿这件事,就作罢。” 楚祯的神色,微微暗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他笑了笑,“夫人不必担心,我不会拿此事来要挟蓁儿的。” “瑞世子可要牢记这句话。”景二夫人再三叮嘱着楚祯。 她真怕这楚祯再加缠上了景蓁。 他同意娶,瑞王瑞王妃不同意,等于是害了蓁儿。 “放心吧,二夫人,我记下了。”楚祯再三表态。 景二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同意了楚祯相救。 为了隐瞒楚祯是拿血相救的真相。 郁娇依旧让霜月做大夫,让楚祯跟在一侧做帮手。 景蓁看到楚祯,打扮成一个老仆人,跟着霜月走进她的卧房,几乎要跳起来了,直喊,“出去出去,谁叫你进来的?” 病了几天,看到楚祯起火来,依旧凶恶煞得很。 郁娇无语,这个景蓁,怎么厌恶楚祯厌恶到了一见就要赶的地步了? 楚祯,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吧? “蓁儿,他在跟霜月学医而已,看把你紧张的。”郁娇想了个借口,唐塞景蓁。 景蓁将信将疑,“真的?” 郁娇点头,“你昏睡了几天了,而且一直嚷着头疼,还多亏了霜月给你扎针。楚祯想学扎针才跟进了屋里。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紧张什么呀?” 楚祯受了郁娇的嘱咐,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拉着景蓁,一直问着,“为什么不喜欢我?”这样的话了。 而是,像个虚心学习的学生一样,点了点头,“我是来学针灸的,霜月医术很好。”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霜月的身后,不再说话。 景蓁看了一眼楚祯,没再说什么。 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霜月,要仔细看。” 霜月点了点头,“是,小姐。” 童儿给景蓁挽了袖子,霜月走到床边把起脉来。 于大家看不到的时候,楚祯拿小匕首,划开了手掌,将血滴入事先准备好的玉**中。 养尊处优的贵子,面对手心的口子,眉尖没有颤抖一下。 让人看了,不免心疼。 不过呢,他以为别人看不见他的举动,但还是被郁娇看见了。 他站在帏幔后,背着身子,拿帕子缠着手心。 郁娇心中叹了叹,但愿景蓁好了之后,别再跟见仇人一样的对待楚祯。 …… 裴元志回去后,并没有再来,却让人送了一封信,给景家二房。 景二老爷看到信后,气得差点掀翻桌子。 砰—— 拳头重重砸在桌上,大怒道,“真是卑鄙无耻!” 郁娇正和景二夫人走进景二老爷的书房。 “出什么事了?”景二夫人急走了两步,问着景二老爷。 “你们自己看。”景二爷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郁娇从地上捡起那封书信来看,心中冷笑着,裴元志,果然坐不住了。 他是不是料定丰台县的事情会败,才死命缠着景家,非要娶景蓁,然后,景老爷子会保他一命?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但是,她是不会让他成功的。 景二夫人扶景二老爷坐好后,走到郁娇身旁,来看那封将景二老爷气得脸色青的信来。 没一会儿,景二夫人也气得起抖来。 “不要脸!”她气得骂了一句,“老爷,我们怎么办?就任由他威胁景府两房,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做梦!”景二老爷子咬牙骂道。 郁娇这时笑了笑,“二舅舅,二舅母,他的计划不会得逞的。他提要求,我们照做就是了。” 景二老爷眯着眼看向郁娇,这个小小丫头,很得长房那边的喜欢,也很有几分胆识和谋略。 “娇娇,你有什么主意?” 郁娇微笑道,“他有兵来,我有将挡就是了,他请外公去裴府议事,是有目的的。因为明天是裴夫人的出殡日,他想借着人多,威胁外公同意。但是呢,外公可以赴约,但不能去裴府,得换地方,地方,最好由他来定。” “依旧要赴约?”景二老爷问道,他想不通郁娇的想法。 “赴约!”郁娇点头,“只要不在裴府里,我就有办法让他输得一塌糊涂!再说了,蓁儿的病,已经有救了,不需他的解药,他威胁不了我们什么。” 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对视一眼。 半晌,景二老爷才点了点头,“到了这一步,只好去赴约了,如果由着他嚷出去,对蓁儿的名声不好。” 因为裴元志的信上写着,他已舍出了身上的血来救景蓁,景蓁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等于是他和景蓁,有了夫妻之实一样。 他如此大方的救了景蓁,景蓁得以身相许。 …… 裴元志收到景府的回信,说,同意赴约,不过,不愿意进裴府,地点得另改。 他揉碎信纸冷冷一笑,“本世子还以为,他们不管景蓁的死活了,那一点点的血,根本救不了景蓁!他们心中一定清楚得很。没想到,区区一小**血,就让景老爷子让步了。” 心中则在冷笑着,早知会到这一天,早做什么去了? 白白丢了一个侄孙女的性命。 景蓁的命,本世子才不会稀罕去救。 本院,请勿转载! 261,打个措手不及 裴元志的护卫冷义则问道,“世子,他们同意了?” 裴元志挑着眉尖,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挽着袖子口,丧服的袖子太长,遮住了他修长的的指,让他很是不舒服。 他淡淡回道,“没同意。” 冷义讶然,没同意?世子还这么镇定?“他们不管景小姐的死活了?” “提了条件。”裴元志冷冷一笑。 冷义冷嗤一声,“他们还敢提条件?世子不理那景家小姐,景家小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裴元志不以为然,“景家人清高,就算是求人,也会装着,别人求他们的样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冷义又问道,“世子,他们提的条件,不会太苛刻吧?” “换个地方而已。”裴元志轻嗤,“他们认为,裴家对不起他们,所以,他们不来裴府了。” “那么,世子,他们要换哪里会面?” “哪里……”裴元志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眸光微缩,思索起来,“桃花湖的游船,四面是水,无人相助,景老爷子不敢不从。” 冷义眸光一亮,“世子,这个主意好。”想了想,又问,“选择什么样的船只?大的还是小的?” 裴元志笑了笑,眸光锐利,“当然是大的船只了,景老爷子德高望重,哪能叫他坐小船?” 冷义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去。” 裴元志望着书房中的一幅画,沉思起来。那是林婉音的桃花图。 丰台县,林世安已在行动了,却不见楚誉在行动,他的人,一直在丰台县四处打探着,却打听不到楚誉的半丝儿的消息。 这真叫人匪夷所思。 是,楚誉不在丰台县了,还是…… 楚誉有着更大的动作?在伺机行动? 裴元志想不出原因来。 其实,楚誉一直在丰台县中。他之所以没有闹出点事情来,一是因为,林世安的动作还不够大,楚誉在等林世安的成品做出来,再来个现场抓获。 二是,他希望裴元志老实的在京城里呆上几天,让郁娇好好的办完自己的事情。 裴元志不彻底的倒下,郁娇心中的心结,就永远去不了。 “世子。”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在门口轻轻地响起,“时辰到了,该迎客了。” 来请他的是百灵。 裴夫人今天丧,裴元志作为孝子,要在灵堂前迎宾客。 虽然裴夫人的死,使裴元志心中极为震撼与悲痛,但是,跟大业比,他认为,这算不得什么。 他认为,母亲隐忍多年,还不是为了他的成功? 所以,他才能做到泰然处事,神色不慌。 “知道了。”裴元志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这几天辛苦你了。” 百灵跟在他的身后,忙说道,“世子,奴是世子的人,为世子做事,是应当的。” 裴元志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家中的流言蜚语不断,这个百灵,却是镇定得很,跟之前一样的过日子,是不计较呢,还是心思太狡猾?有着另外的想法? 裴元志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这多看的两眼,惹得一人不高兴起来,她双眼如剑,死死盯着百灵,贝齿紧咬,差点咬破下嘴唇了,也恨不得咬死百灵。 “元志哥哥。”她快步走向裴元志,说话的声音清脆婉转。 裴元志停了脚步,挑着眉尖,神色淡淡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面对裴元志不冷不热的表情,林佳兰心中气得抓狂,却无可奈何。 林佳兰叹了一声,“夫人走了,我来送送她。”说着,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做了个擦泪水的动作。 百灵看着她做作的样子,鄙夷地撇了下唇角。 “二小姐。”百灵朝林佳兰屈膝一礼,脸上不见恭敬之色,而是高高在上的蔑视脸色。 她站在裴元志的一侧,而且,站得极近,目光中带着挑衅与得意。 百灵的长相,原本就不输于林佳兰,加上进了永安侯府后,吃得好,穿得好,又得了裴元志的宠爱与滋润,脸颊长得比之前圆润了不少,皮肤也白皙了不少。 这样一来,更显水灵灵的。 反观林佳兰呢? 一直在气着裴元志不理她,长期的受气,使得她的五观都扭曲了,加上家中出了被除族的大变故,心里压力大,林佳兰的气色,比之前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因此,同百灵的气色一比,差了一大截。 林佳兰气得,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心中骂着,百灵不过是个妾而已,也敢在她这个未来侧夫人的跟前,耀武扬威着? 真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裴元志在身旁,她会直接对百灵甩上两个大巴掌。 告诉百灵,什么是卑贱之分。 两个女人的眼神中,满是刀光剑影。 裴元志瞧在眼里,心中则冷冷笑着。 这两个女人,互相瞧不起,焉知,她们在婉音的面前,连提鞋子都不配,她们在婉音的面前,全是卑贱之人! 还有脸瞧不起对方? 他厌恶地甩了下袖子,“我去找侯爷,百灵,你领着佳兰去灵堂。” 说着,不等二人答话,扬长而去。 “元志哥哥——”林婉音反应过来,裴元志已经走出十几步远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同他多说两句,他就走了? 裴元志的脾气,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做了决定,是不得更改的,他说不让她跟着,她就不能跟着,否则,是会受到惩罚的。 林佳兰只得将气,往百灵的身上撒。 都是这个百灵,要不是百灵用瞧不起的眼神看她,她至于跟百灵一直用眼神斗气,耗费着时间吗? 害得裴元志不耐烦地走了。 百灵才不理会林佳兰的生气,林佳兰生气,她会更高兴。 “请吧,林二小姐。夫人的灵堂在这边,如今,我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府里的大小事,我都知道,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我会不遗余力的告诉你。”百灵开始倚老卖老,“唉,我们好歹主仆一场,有我在,府里的仆人,不敢笑话你的。” 林佳兰早已忍得不耐烦了,她冲上前抓着百灵的衣襟,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去。 百灵的动作比她快,力气也比林佳兰的力气大,反手用力一推林佳兰,躲开了那一巴掌。 林佳兰没站稳当,脚步踉跄了几下,往地上倒去,摔了个狗啃泥。 咚—— 林佳兰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她的丫头小桃,吓得飞快跑上前,“小姐,你没事吧?” “放肆!你胆子不小,敢推我?”林佳兰气得从地上跳起来,也顾不上抹掉脸上的灰尘了,大步朝百灵冲去,跟个市井泼妇一样,又要开打。 百灵这回站着没跑。 她双手抱胸,昂着头,冷冷一笑傲视地看着林佳兰。 林佳兰想打她?还以为自己是主子,她百灵是丫头? 风水早就轮流转了。 她如今是裴元志的宠妾! 而林佳兰是裴元志嫌弃的女人! “打啊,你有本事尽管打!我的脸要是有一丁点儿的受伤,你今天休想直着走出永安侯府,世子会让你躺着出去。不,说不定会让你爬着出去!”百灵一脸不屑地看着林佳兰。 林佳兰吓得呆住了,手扬在半空中,不敢放下来。 她怎么忘记了,裴元志,根本不喜欢她! 他和百灵在床上滚的时候,会叫她端清水! 那个男人,早就厌恶她了。 小桃是新买的丫头,这是第一次进高门府邸,进了裴府后,一直畏首畏尾地跟在林佳兰的身后,并不知道,百灵跟林佳兰之间的恩怨,便傻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去帮林佳兰。 反而是百灵的嬷嬷,凶神恶煞的瞪着小桃,小桃吓得脖子直缩。 林佳兰更气了。 连个仆人,也输给百灵的仆人了? 今天真是丢脸! 但林佳兰哪里受得了这分气? “百灵,别以为你现在得宠了,就自以为了不起了!”林佳兰取出帕子,慢悠悠地擦拭着脸上的灰尘,“我告诉你,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你身份卑贱,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升到夫人的位置,裴元志迟早有一天会厌恶你。而那个时候,你还有什么?所以百灵,等我进了裴府……” 百灵不以为然地瞧着她。 “前提是,你进了裴府再说,林二小姐。”百灵更加笑吟吟起来,她走到林佳兰的身侧,附耳过去,小声说道,“你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是不是?当着世子的面,跟别的男子滚过了,是不是?” 林佳兰脸色大变,惊得呼吸都停了。 百灵继续说道,“世子大度,没有杀你。但是,你以为,他真的会娶你吗?” “……” “就算是世子遵循圣旨要求娶了你,你以为,他会碰你吗?林佳兰,你不过是投胎比我好,除此之外,你有哪里比我好?” “……” “至少,我没有给世子戴过绿帽子,我没有在婚前,偷姐夫!你,同大小姐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大小姐可从来没有瞧不起我过,你又有什么资本傲?你说大小姐水性扬花,你才是!” 林佳兰气得身子抖。 这个百灵,是怎么知道的? 她跟皇上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啊。 该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灵将她的慌张看在眼里,心中十分的畅快着,比这大暑天,吃了凉西瓜,还要透心凉,还要舒爽。 林佳兰也有今天? 呵呵呵—— 老天开眼,恶人有恶报! “时辰不早了,老夫人还等着我呢,走吧,林二小姐。”百灵伸手扶了扶髻,扭着身子往前走去。 她身段苗条,宽大得没有形状的丧服,穿在她的身上,竟穿出了别样的美。 那灰白色的麻布丧服,更衬得她肌肤如雪,一双眼睛,水莹莹的,忍人怜惜。 百灵! 林佳兰望着她的背影,气得差点吐血了,一个贱婢而已,居然踩到了她的头上? 走着瞧! 丫头小桃走过来,小心地扶着她的胳膊,“小姐……” 林佳兰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的气,更加腾起来。 “滚开!” 要是以前,她的身边有很多厉害的侍女,哪里容百灵欺负她? 百灵丝毫不理会她的愤怒,走在前头,像是夫人领着侍妾和仆人。 林佳兰更气了。 小桃更加不敢言语了。 将林佳兰领进灵堂后,百灵悄悄将一张纸条塞给身边嬷嬷的手里,悄声叮嘱她,“马上送给林府的林三爷,记着,别让人现你。” 嬷嬷是她的心腹嬷嬷,得了吩咐,悄然离开了…… 林唯枫正在林府里,调教仆人和训练护卫的武功,百无聊赖之际,有仆人递给他一张纸条。 “三爷,说是给您的。” “给我的?”林唯枫正坐在树荫下,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他朝仆人瞥了一眼,“什么人送来的?” “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送到之后,匆匆忙忙就走了。”仆人回道。 林唯枫丢了扇子,好奇之下,打开了纸条。 纸条上并没有写什么,只画了一幅画,船。 林唯枫看不明白了,船? 什么意思? 他将字条颠来倒去地看,这时,意外现,反面写着一个小小的“娇”字。 娇? 林唯枫眯着眼,这,是不是给郁娇的? 想着这几天,郁娇在悄悄地忙着什么事,难不成,有人给她递秘信? 一时找不到她,找到了这里? 林唯枫将纸条抓在手里,略一思索之后,站起身来。 他骑了马,急急匆匆赶往景府…… 景家拒绝了裴元志的要求,而是要求,地方再选。 回信送出去后,景家一直等着裴元志的回复。 不过呢,裴元志的回复,却是迟迟未到。 此时,两房的人,都坐在长房这边的正房里。 景家两房,主事的,一直是长房的老太爷。 而且,这次景蓁的事情,又牵扯到了两房,所以,两房的人,才坐在一起商议着。 “伯父,裴元志,会不会不同意?”景二老爷子想了想,还是问道,他是生意人,对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不是十分的精通。 裴元志十分在意结亲一事,却迟迟不见回复,不得不叫忧心。 这可是一个扳倒裴元志的绝好机会,裴元志不上钩,想寻下一个机会,就难了。 景老太爷眯着眼,伸手捋着胡子沉思着,“以老夫对他的了解,他会同意的。” 郁娇这时说道,“二舅舅,别担心,他会同意的。他不回复,一定是在想着对策。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他不惜动用人,在城中散播谣言,说蓁儿的病,宜早结姻缘,又不惜顶着被人骂不孝的骂名,到二房下纳采礼。他投入这么多,不捞一点好处回去,不像是他的性格。” “那个裴元志,就不是个东西!”景老爷子冷冷一笑。 正商议着,有仆人在屋子的门外说道,“老太爷,林三爷来了。” 郁娇诧异,林唯枫怎么来了? 景昀近来,和林唯枫走得近,他说了一声,“我去看看。”就走出屋子见林唯枫去了。 不多时,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林唯枫朝景老爷子问了好,又朝景文忠堂兄弟二人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有人送了封奇怪的密信到林府,没有内容,只画了一艘船,反面写了个小小的‘娇’字,我想着,这是不是送给娇娇的?所以,我一时片刻也没有耽误,就来了。” 郁娇讶然,“信呢?” “在这里。”林唯枫从腰间荷包里,取出那张纸条,递给郁娇看。 郁娇飞快接在手里。 上面,果然画了一只大船,反面写着一个小小的“娇”字,看那字体,像是白灵的字。 百灵识字不多,只会几个简单的字,这个娇字,还是她昨天临时教百灵的。 景老爷子,景文忠,还有景二老爷子,景昀,大家一起看向郁娇。 “娇娇,信上的画,是什么意思?”景昀走到郁娇身侧,看了眼画,问道。 郁娇狡黠一笑,“我知道了裴元志选的会面地方在哪里了,我们呢,马上准备起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本院,请勿转载! 262,设局 屋中遥几人,对视了一眼,又一齐看向郁娇。 郁娇的意思,大家再明白不过了。 众人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娇娇,这信是谁递来的,可靠么?”景文忠行事比较稳重,想着事情的真伪,于是,忙问着郁娇。 郁娇说道,“是我收买的一个眼线送来的,我对她有救命之恩,另外呢,她也不喜欢裴府,一直想报复裴府,消息不会有假。” “如果是那样的话……”景二老爷,冷冷一哼,“裴元志果然坐不住了。” 景昀又问道,“娇娇,你如何知道,他选的地方在哪里?他那个人那么的狡猾。” 郁娇心中在冷笑着,她太了解裴元志了。 别人不了解,她了解。 郁娇指着纸条说道,“这不是船吗?放眼整个京城之中,有大游船的地方,只有桃花湖和护城河这两处地方有。护城河太远,所以,他议事的地方,只会选桃花湖,而且……” 郁娇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抹讽笑。 她又道,“船在湖中而行,他就不必担心,我们这一边设有埋伏了。而他呢,因为地方是他选的,又是提前选的,他则会早早地设下埋伏,要我们就范。最主要的是,要外公就范。” “好个狡猾的裴元志!”景老爷子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几下,一脸的怒容,“要不是为了蓁儿,老夫一定敲断他的腿。” “他不卑鄙,就不叫裴元志了,裴兴盛教出来的人,还能有好品性吗?”景文忠也是冷冷一笑。 “父亲,二叔,爷爷恐水最厌恶坐船了,这件事,我们不能同意,地方叫他再选!”景昀听郁娇这么一分析,心中也恼恨起来。 在船上议事,不从也得从,这是叫人逃无可逃! 裴元志这一招,果然阴毒! “大哥,你的意思呢,选哪里?”景二老爷忽然想起,堂姐景纤云从船上坠河淹死之后,景家长房的人是能不坐船,就不坐船。 倒不是怕坐船落水,而是,想起船从水上过,就想起了景纤云的死,心中难过。 景文忠望向景老爷子,“父亲,您的意思呢?” “不换了,就船上吧。”景老爷子紧抿着唇,“换来换去的,万一他起了疑心,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景昀还在犹豫,“爷爷,万一,他只让爷爷一人上船的话,可怎么办?您这么大年纪了,如何应付他?” “是啊,伯父,是不是得从长计议?”景二老爷也担心地问道。 景文忠也问道,“父亲是不是另有打算?” “别将老夫想得那么没用!老夫的身子骨还利索着呢!就这么定了。”景老爷子的目光扫了眼几人,最后看向郁娇,“娇娇,按着裴元志的要求,你的那个计划,要不要变动?” 景昀一愣,爷爷跟郁娇暗中商议好了? 景文忠和景二老爷,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惊诧。 他们知道郁娇聪明,但没有想到,老爷子这么信任郁娇。 郁娇微笑道,“外公,不必改动,就按着昨天我们说好的,按原计划行动。” “嗯,好,外公相信你。”景老爷子点了点头,对大家说道,“娇娇的意思说,不管裴元志选在哪里,我们早一步做着准备,一样的会赢。” 林唯枫站在屋中一侧,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听得一头的雾水,“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准备?” 郁娇侧着头,看向林唯枫,笑得狡黠,“三叔来了正好,我有个请求,求三叔相助。” 林唯枫最是热心快肠,加上是郁娇求她,笑得欢快。 他一拍后脑勺,爽快笑道,“说吧,要我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对付裴家,对付裴元志,要我干什么都行。” 郁娇微笑说道,“并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去请个人来就好了,见裴元志,怎能少得了他?” “请人?请谁?” “郁丞相郁文才。”郁娇扬唇微笑,“三叔要是觉得一个人请人太寂寞,可以带上西门大公子。” 景家人全都一齐看向郁娇,林唯枫更是诧异不已。 “娇娇,你是悄悄回京的,你一直住在景府里,没有回郁府,那郁文才得知你在景府,还不得一顿狠教训?你请他来做什么?再说了,他对景家一直有着怨恨,他怎肯来相助?”林唯枫惊讶着问她。 景老爷子跟郁娇已经商议好了,如何去见裴元志的事。 他捏着胡子尖,说道,“娇娇是不是另有打算?才请郁丞相?” 郁娇朝景老爷子点头说道,“对,他是个重要的人物。”又看向林唯枫,“当面请郁文才,他是不会来的,所以才要三叔出面,用些手段去请。请来了,我又不会和他见面,怕他做什么?三叔真是多虑了。” 她完,她又狡黠一笑。 林唯枫眸光微转,眯着眼,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明白了,娇娇说得对,对付裴元志那等奸诈之人,就得挑个更奸诈的人对付他!” 郁娇又说了自己想法。 景文忠景二老爷子,当然是佩服不已。 景昀叹道,“娇娇,这本是景家的事情,却让你小小年纪的外姓之人,如此操心着,我作为蓁儿的堂哥,真是愧疚得很。” 景老爷子这时,重重地哼了一声,怒道,“什么外姓,里姓?她认了我老头子,就是我老头子的亲外孙女,不是什么外姓人!” 景昀被自己爷爷莫名吼了一顿,愣愣地,不知怎么回答了。 景文忠忙说道,“对,对,父亲说的是,娇娇是我们自己家的人。”又拽了下景昀的袖子,“快给娇娇认个错!给爷爷认个错!” 景昀木纳纳地朝郁娇一礼,“对不起,娇娇,我不该这么说你。”又朝景老爷子一礼,“爷爷,孙儿错了。” 景老爷子不耐烦了,连连挥手,“行了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做好准备就是了。” 景昀脸上一窘,“是。” 事情商议毕,林唯枫马上离开了景府,按着郁娇的吩咐,请“郁文才”,去了。 其他人,也纷纷散去。 屋中,只剩了景老爷子和郁娇。 “娇娇啊。”景老爷子望着郁娇,忽然长长一叹,“真是难为你,替蓁儿操心了。” 脸上的神色,慈祥中,夹杂着心酸。 郁娇微愣,没一会儿又笑了起来,“外公,你刚才还数落昀表哥,说不该将我当外人看,怎么这眨眼的功夫,外公还跟我见外起来了?” 景老爷子可没有郁娇笑得那么轻松。 他闭了下眼,叹道,“你外婆,都跟我说了,娇娇啊,你还是那个娇娇,是不是?” 郁娇怔怔看着他,“外公……” 原来,景老太爷,也知道她的身份了? 这是怀疑起来了,景老夫人才说的吧? 说了也好,免得他一直伤着心。 其实,她早就想挑个恰当的时间说出来,只是怕年纪大的外公,承受不了。 “所以,你才这么热心的为着景府是不是?回了京城,连郁府的门都不进。因为,你根本不是他们家的人,你是林家的人,也是我景家的人,是不是?” “外公!”郁娇心头一酸,大步走上前,搂着景老太爷,“让外公担心了。” “担心,当然担心了。谁叫你是我这老头子,唯一的外孙女?”景老太爷拍拍她的头,“那个裴元志……”他咬牙冷冷一笑,“这一回,我得亲手收拾他!” …… 林唯枫按着郁娇的吩咐,办事前,来誉亲王府约西门鑫。 因为有着郁娇的手函,林唯枫很容易地进了誉亲王府。 纪管家知道,郁娇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才允许林唯枫来找西门鑫的,便也不拦着林唯枫,将西门鑫住的地方,热情地告诉给了林唯枫,并引着他前去。 在誉亲王府里,西门鑫有一处单独的住处,一间小园子。 此时的他,正悠闲地躺在园中的凉亭里想着事情,被人高声一喊,惊了一下。 回头来看,见是林唯枫捏着马鞭子,坐在院墙上,似笑非笑看着他。 “西门鑫,你倒是闲的很。” “郁娇叫你来的?”西门鑫看到林唯枫,头皮一阵麻。 他的十万两银子,只到手了三万,还有七万,纪管家说,拿不出来,先欠着。 楚誉会没钱? 楚誉没钱,谁有钱? 显然,这是郁娇的主意,不想一次性的给他。 因为,郁娇还想叫他帮忙。 果然,郁娇的干叔叔,林唯枫找来了。 “我看你挺闲的,走,跟我办事去。”林唯枫进了誉亲王府,除了感叹誉亲王府的奢华之外,便是感叹西门鑫这个妖孽,长得雌雄难辨,真的好么? 西门鑫“噌”地跳起来,怒道,“又是郁娇叫你来的。” “知道就好,想想你的七万两!”林唯枫也不怕气死他,反复地提起银子。 西门鑫咬了咬牙,“说,什么差事?”楚誉为人奸诈,身边的人,全都奸诈! “去一趟丞相府!” 西门鑫好奇了,“去丞相做什么?” “绑架!” 西门鑫:“……” 林唯枫见他站着不动,一脸吃惊的样子,冷笑道,“怎么?怕了?” 西门鑫冷嗤一声,“笑话,谁怕呀?绑架皇帝,本少爷也敢!本少爷不过是好奇罢了,郁娇居然叫你绑架她亲爹。” 林唯枫冷笑一声,“郁娇在丰台县住了七年,差点死在那儿,那个所谓的亲爹,管过她吗?” 西门鑫一愣,“倒也是,跟不存在一样。” 林唯枫继续冷笑,“所以说嘛,郁文才算她哪门子的亲爹?” 两个人一唱一和,都认为郁文才不是东西,于是,十分愉快的“请人”去了。 …… 郁府。 郁文才的长子郁人志忽然死了,在现场现了裴元志的物品。 虽然裴元志狡辩说,不是自己杀的,是护卫冷义杀的,但郁文才不这么想,护卫杀了人,主子也难逃其责。 没有主子授意,护卫哪敢随意杀人?何况,杀的还是丞相的长子! 因此,郁文才恨死了裴府,更恨死了裴家父子。 只等有机会,扳倒裴府。 没想到,他的机会,很快就到了。 宫中,正德帝拒绝认裴元志的消息,当然也传到了郁文才的耳朵里。 郁文才得知这个消息后,兴奋得都失眠了。 原来,裴元志是皇上的儿子? 不过呢,皇上没有认! 皇上暗中不认也就罢了,裴元志继续做他的侯府世子,慢慢往上爬升。谁知,皇上竟糊涂得当着一宫的娘娘们不承认,这等于是断了裴元志的前路,同时,也给裴元志招来了一整个后宫的对手。 因为,娘娘们担心,皇上此时不认,会想个法子,变通地认了裴元志,娘娘们如何甘心多了个人,抢自己皇子的地位? 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跟裴元志做对。 这样一来,裴元志离死期也不远了。 如果他去添一把柴的话…… 郁文才在书房里踱着步子,想像着裴元志的下场,是越想越开心。 忽然,他感到脖子上一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书房中没有人在。 郁文才倒在地上,也没有人来呼叫。 过了一会儿,半掩的书房门,被人悄悄地推开了。 一身红衣妖娆的西门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抖了抖手里的麻袋,朝郁文才走来,口里还念念叨叨的,“抱歉,你女儿吩咐的,不关我的事哈。还有,本少爷不是杀你,而是请你去喝喝茶。” 他将郁文才装入麻袋里,拖出了书房。 书房门口,站着守卫的林唯枫。 林唯枫早将守在书房前的几个明卫和几个暗卫打昏了,因此,西门鑫才敢放心大胆地进书房里掳人。 “成功了?走!”林唯枫朝麻袋看了一眼,朝西门鑫挥挥手。 西门鑫怒道,“林唯枫,你个子比我壮,你来扛。” 话说郁文才长得不胖,怎么沉得跟头猪一样? “七万两银子还要不要了?”林唯枫淡淡瞥他一眼。 西门鑫想到银子,马上怂了,咬牙怒道,“等本少爷娶到九儿,哼哼哼,用银子砸死你们!” 林唯枫嘿嘿一笑,“等你娶到那个什么九儿再说。” 西门鑫:“……” 掳到郁文才后,林唯枫和西门鑫,又在桃花湖上,寻到了那艘大画舫。 果然如郁姣说的一样,船上已经有裴元志的人,守在上面了。 不过,有武功或轻功超绝的西门鑫在,区区三五个护卫四五个打洒的仆人,根本拦不住两人进画舫。 画舫大,再加上,还没有正式开始启用,所以,画舫上的护卫,都是武功平平之人。 “这里扫干净,世子一会儿要来检查。” “那里摆个桌子,世子要用到。” 护卫忙着指挥仆人,根本没有现,西门鑫和林唯枫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郁文才藏进了画舫里。 …… 到了晌午时分,裴元志的回复,才送到景府。 “相约之地,桃花湖,玲珑画舫,时间,今天申时三刻。”一张信纸上,写着以上几行字。 不在是商议,而是,直接要求。 此时,景家两房的人,正在长房的上房里议事,看到信上的要求,景昀惊讶说道,“居然全被娇娇猜到了,裴元志那个奸诈之人,果真选择了桃花湖上的大船。” “现在,大家商议一下,派谁跟着老太爷前去?”景文忠看了眼大家,“裴元志的要求,只准带一个人。” 景昀的神色马上冷了下来,冷冷一笑,“裴元志,好狡猾!那船是他选的,他可以设下暗卫护卫,我们这方只有两个人,如何是他的对手?” 郁娇却微笑道,“昀表哥,不必担心,我们这一方,兵在少,却贵在精。” 景昀说道,“我当然知道,选个以一敌十的人,可是,选谁去?” “我!”有人在正屋门口,大着嗓门嚷道。 本院,请勿转载! 263,裴元杏送上门来挨打 郁娇想说选她自己,她想跟着景老太爷前去会见裴元志。 毕竟,这里的人之中,只有她最了解裴元志,最清楚裴元志的每一步计划的走向。 没想到,被一人的声音打断了。 她眯着眼,看着来人,好一阵惊讶。 屋中所有人,都往声音方向看去。 长得雌雄难辨的西门鑫,正摇着白纸大折扇走了进来,笑得倾国倾城。 景家人面面相觑,然后,大家一起看向郁娇。 郁娇摇摇头,“我没有请他。” 她只叫西门鑫掳走郁文才即可,剩下的事情,由她来做。 景昀眯着眼,“那他怎么来了?他倒是自来熟得很。” 景老爷子神色肃然望向西门鑫,沉声说道,“原来是西门大公子,鄙府怎敢劳烦大公子相助?这是我府上跟裴府之间的恩怨,大公子,不必操心了。再说了,你跟着老夫前行,凶险必不可少。” 西门鑫心中翻着白眼,心说,谁想操心来着? 要不是楚誉传来密信给他,要他务必帮着景府和郁娇,他才懒得来。 他躺在誉亲王府里给九儿打造七夕节的礼物,吃着冰镇的凉瓜,吹着凉风,多舒心的事? 不过呢,他还是装着十分豪迈的样子,笑微微说道,“老爷子,身为江湖男儿,最是见不得持强凌弱之事,路见不平一声吼,才是真正的江湖好男儿。那裴府仗势欺人,早让本少看不惯了,今天他找上景府的麻烦,本少怎能袖手旁观?”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郁娇不禁侧目看他。 西门鑫,这是吃多了? 还是,被人换了脑子? 不过呢,有他相助,的确是省事不少,裴元志的武功,比西门鑫,可差多了。 论狡猾,西门鑫对抗上裴元志,也不会输。 但景老爷子跟西门鑫不熟,这人又是跟着郁娇一起来的景府,便看向郁娇问道,“娇娇,你的意思呢?” “我信得过他的为人和能力,爷爷要是没有意见,就让他跟着好了。”郁娇说道。 景昀在西门鑫的手里吃过亏,对西门鑫的为人,一直有着几分成见。 他淡淡说道,“西门公子,虽然表妹信任你,但是,本公子还是不信任你,我爷爷年纪大,需要一个极细心的人相随,你这人……我不放心你跟前前去。” 西门鑫摇摇扇子扬了扬眉,冷冷一笑,“你那说说,在座的人中,谁打得过本少?” 景家所有人都默然不语。 景昀气息一沉,论武功,所有景家人合起来都打不过西门鑫,因为景家人尚文,没有一人学过武。 景老爷子讲究的是以理服人,不准家中弟子学武欺负人。 西门鑫见大家都不说话,便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受人所托,务必保护景老爷子的安全。” “……” “他说,景老爷子要是掉了一根头,便削光本少的全部头,景老爷子身上要是多了一条伤口,会砍了本少的一只臂膀。” “……” “本少爱美怕掉头,更怕死,所以,拼了小命,也会护着老爷子的安全,你们,还担心什么?” 景昀忙问,“那人是谁?” 西门鑫扬眉,“抱歉,他不准我说,反正啊,你们迟早会知道他是谁的。” 郁娇的目光闪了闪,西门鑫口里说的,难不成是楚誉? 景老爷子对楚誉的印象不太好,上回,楚誉送了两根老山参来景府,还被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楚誉这么做,是想留个好印象给景府? 郁娇心中失笑,楚誉,想得可真够远的。 “好了,阿昀,我相信西门公子能做好这次的护卫。”景老爷子说道,因为郁娇同意了,所以,他不反对,“虽然过去,他跟你有些小矛盾,那只是个玩笑,过去的事,你就不必计较了。” 西门鑫马上说道,“对对对,景老爷子说的没错,景大少爷,你老是记着我的那点点仇恨,有意思吗?再说了,那裴夫人被罚,还多亏了本少爷。” 景昀想起裴夫人的死,便不说什么了,只朝景老爷子点了点头,“但凭爷爷做决定。” “老夫的决定便是……”景老爷子沉声说道,“暂时委屈西门公子相随一趟,你们其他人,按着之前的计划行事。” 景文忠,景二老爷,景昀,一起点头,“是。” 郁娇说道,“爷爷,事不宜迟,做些准备吧。” 景老爷子冷笑,“做什么准备?他还敢杀老夫不成?” 郁娇还是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老爷子怒道,“他敢!” 西门鑫笑得狡黠,“不是还有区区在下,本少爷吗?他敢欺负老爷子,本少,会扒了他的皮!” 郁娇扬眉看他,“西门鑫,说话可要算话,想想你的七万两,和小九儿。” 西门鑫微微一笑,“放心,本少爷银子要拿,九儿也要。”心里却叹道,唉,赚点银子不容易,天天受楚誉两口子的气。 …… 商议毕,大家纷纷离开正屋,各自去忙着准备工作。 郁娇带着霜月,跟着景二老爷往二房这边来,去看景蓁。 几人才进二房的角门,就见前方有个婆子,匆匆忙忙地在他们前方跑过去。 景二老爷脸色一沉,大声喊住那婆子,“跑什么呢?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那婆子吓了一大跳,慌忙停了脚步,转过身来,“老爷。” “出什么事了?见了我也跑?”景二老爷沉着脸。 婆子行了礼,说道,“奴婢心中焦急着,确实没见着老爷,也没有瞧见娇小姐,请老爷和娇小姐原谅。奴婢跑得匆忙,是因为,府门前来了个不好惹的客人,季管事差奴婢速去寻夫人呢。” 寻夫人相见,那便是女贵客到了。 景二老爷问道,“什么样的客人?” 婆子回道,“是裴家大小姐,气势凶凶而来,还打了季管事,直嚷着叫蓁小姐前去见她。可蓁小姐不是病着吗?哪里能见客人?季管事便叫奴婢去寻夫人。” “裴家大小姐?裴元杏?”景二老爷冷笑一声,“她来这里做什么?蓁儿跟她可不熟。” 婆子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来,她一直在府门那处叫叫嚷嚷着,还叫仆人砸了东西,所以,季管事才急着差奴婢寻夫人。” 景二老爷冷笑,“哼,裴家人,果然嚣张!老夫前去见她!老夫倒要看看,裴兴盛,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西,一个两个的欺负着蓁儿!” 郁娇拦着景二老爷,“二舅舅,还是我去吧,您是男主子,不方便见她一个女客不说,您还年长她的年纪,她要是耍起奸计,乱嚷着您打了她,于您的名声不好。” “……” “而且,二舅母也不宜前去,二舅母在她面前,也是长者,她是个不讲理的人,要是嚷着二舅母欺负她了,那真是惹着麻烦了。” 景二老爷不放心地看着郁娇,“娇娇,你是秘密回京,你去见她,不是泄露了身份?郁家人知道你回京了,却不回去的话,你会少不了受一顿挨训。再说了,你年纪小小的,怎么应付她?还是我和你二舅母去吧。” “我没有关系。”郁娇说道,“大不了,我蒙着面不暴露身份就好,二舅和二舅母是长者,见她一个晚辈,这是屈尊了,太给她长脸了。” 郁娇一番劝说,景二老爷只好同意,“你小心些。二舅多派几个管事仆人跟着你。” “也好。”郁娇点了点头。 景二老爷对那婆子说道,“去,多叫人到前院去。” “是。” …… 郁娇和霜月到了前院的正房。 果然见到耀武扬威的裴元杏,双手叉腰,正在大骂着景家二房的人。 有两个仆妇的头都乱了,其他几人,看着裴元杏,敢怒不敢言。 另一边,站着头凌乱的景二夫人,正气得一脸铁青地对裴元杏数落着。 “裴大小姐,这便是你的家教?你一个侯府的大小姐,居然伸手打人?我虽然没有封号,不是诰命,但是,我的年纪跟你母亲年纪相仿,也算是长辈了,你为什么伸手打我,我哪儿惹着你了?” 裴元杏抬着下巴冷冷一笑,“哪儿惹着我了?我叫你女儿景蓁出来见我,你为什么不叫她出来?我是侯府的大小姐,你敢不听我的命令?就该打!” 景二夫人怒道,“她病着,不方便见人。” “病着?呵——”裴元杏冷笑,“你骗谁呢?她要是真病着,我哥哥还能上你府上送纳采礼?会要她一个病鬼女人?可见,她没有病,她是装的!快叫她出来见我,我要当面问问她,她算老几?也敢宵想元志哥哥!” 景二夫人冷笑,“谁宵想他了?我女儿根本不喜欢他,是他赖上门的!是他说,非要娶蓁儿!你不要诬陷我家蓁儿!” 裴元杏大声怒道,“胡说,景蓁算哪根葱?我哥哥会赖上她?你不要太往脸上贴金了!快叫景蓁出来见我,否则,我砸平你们家!” “你你你,没有教养!”景二夫人气得脸都白了。 “给我砸!”裴元杏冷笑着,朝几个仆人挥挥手。 “是!” 转在裴元杏身边的几个婆子,撸起袖子就往府里冲,被景家的仆人仆妇们拦着了。 两方的仆人们混战成一团。 景二夫人气得身子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真是气死我了!把她赶出去!”又朝一个仆人说道,“快去报官!告她个私闯民宅!” “这个裴元杏,口气倒不是不小,居然说,要砸平这里?”霜月冷笑,“小姐,她打了二夫人,她这是想死吗?要不要奴婢上前去收拾她一顿?” 郁娇点头,“当然要了,对付她这种人,报官可没有用,只有用另类的法子。” 霜月早就看不惯裴元杏嚣张的嘴脸了,得了郁娇的吩咐,得意地笑道,“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定狠狠地揍她!” 说着,她身影一闪,到了裴元杏的跟前,扬手就是左右两巴掌甩去。 打得裴元杏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却不知是谁打的。 因为,霜月打完了,又闪身离开了。 而且,这一倒,裴元杏正好倒在景二夫人的面前,疼得她龇牙咧嘴起不来。 景二夫人想着自己脸上挨的一巴掌,当没看到她,懒得去扶,走开了。 裴元杏的仆妇们,正跟景家二房的仆人们在厮打,没人顾得上她,她起不来,只好看向景二夫人,“景二夫人,你这个狠心的妇人,居然不扶我!” 景二夫人气得差点没吐血,裴元杏还有脸要她去扶?她冷冷一笑,“原话还你,你算老几?” 裴元杏气得一噎,“……” 郁娇命人将府门一关,又往脸上蒙了块面纱,缓缓地走到裴元杏的面前,“裴大小姐?不,江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江元杏抬起头来,眯着双眼,“你……你是郁娇?”她听出了郁娇的声音,“你回京了?” 郁娇冷冷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走不掉了!” 江元杏被她凌厉的眼神吓住了,“你……你想干什么?” 她拿眼神去看左右,现她带来的仆人,全都被景家二房的人擒拿住了。 江元杏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一大截。 郁娇冷冷说道,“我想干什么?这事应该我来问你,你想干什么吧?” “……” “你以为你是谁?江湖老大?说砸平这里,就砸平这里?你倒是砸一个给我看看!来人,给我将她捆起来,带下去!” “是!”霜月大步走来,抖着一根绳子,将裴元杏捆了起来。 裴元杏吓得大叫起来,“我是侯府大小姐,你敢捆我?你胆子不小,我不会放过你的!” “老实点!”霜月扬手一掌,将裴元杏打昏了,拖了下去。 主子都被人捆了,其他的仆人,个个吓得不敢还手了,一个个老实地站在原地。 郁娇朝景二夫人走过去,“二舅母,你还好吧?” 景二夫人点了点头,“我还好。”她看向裴元杏,“你怎么将裴元杏捆起来了?裴家人可不好惹。” 郁娇说道,“二舅母不必担心,这一回,没人帮得了她!” 景二夫人听不明白,“为什么?她可是裴家大小姐。” 郁娇扬唇一笑,“就算她是裴家大小姐又怎样?做了丢脸的事,做了对不起裴家的事,永安侯,也不会要她的!” 景二夫人扶着郁娇的手,“娇娇,你要是有把握,舅母支持你,你可千万别做没有把握的事。” 郁娇微微一笑,“二舅母,我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有事,而这个裴元杏,必定会有事!” 景二夫人见郁娇信心十足,又想着今天府里的安排,都是郁娇在布置,选择了相信她。 而那几个闹事的仆人,见自家小姐都被人捆了,吓得一个个的求饶起来。 “二夫人,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不关小人们的事啊。”一个个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这时,有几个衙差进了府里,往这边走来。 景二夫人朝那些人看去一眼,对裴元杏的仆人们怒道,“我可不管你们是不是奉命行事!我府里的不少东西,都被你们砸坏了,你们去跟衙门里的人讲道理去!” 不多时,衙役们走到了景二夫人和郁娇的跟前。 “各位官差们,你们来得正好,就是这些人,进府抢砸,你们请带走吧。”景二夫人一指十几个仆妇,说道。 景家二房虽然是生意人家,没人做官,身份一般。但长房出了个德高望重的老翰林景老爷子,衙役们哪里敢怠慢?又现府里的确是被砸坏了不少东西,什么窗户,花盆,花架子,乱七八糟碎了一地,证据确凿,便将十几个婆子丫头,全都捆走了。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 裴府。 裴元杏带人大闹景家二房的消息,传到了裴元志的耳内。 “这个元杏!”裴元志怒道,“她疯了,跑去景府闹什么?” 冷义说道,“景府扣下她了,怎么办,要不要去救?” ------题外话------ 裴元杏是裴元志的好助攻,下章会写…… 冉的家中出了些事情,很影响写文的心情,所以最近更得有点少,冉是罪人…… 冉只能做到不断更。>_<||| 本院,请勿转载! 264,赴约 “咱们有时间去救她吗?”裴元志的眸光中,渐渐地迸出寒意来,“她太刁蛮任性了,让她吃吃苦也好。她目前的身份,是裴家大小姐,景府的人,十分的注重名声,是不敢,也不会为难她的。等我忙好了手头上的事情,再去救她。” 裴元志目前,手头上的杂事不少,的确是十分的忙碌。 要处理裴夫人的后事,要处理府里的杂事,要应对接下来同景家老爷子的谈判,还要应对那个呆傻的林佳兰的纠缠。 安静了几天的裴元杏,忽然又惹事了,让他始料不及,他哪里抽得开身去处理? 况且,裴元志心中,早已厌烦了裴元杏的威胁与纠缠,也有意让裴元杏得到一点教训,因此,懒于相救。 冷义见裴元志做出了决定,也不说什么了,点了点头,“是,世子。不过……”他顿了顿,“咱们府里的几个仆人,跟着杏小姐到了景府二房,大闹了那府里,景府二房报了官,将那些仆人全都抓去了。世子,也不管吗?” 裴元志的双手握了握,眼底里腾起了杀意。 假如裴元杏在跟前的话,他真想狠狠地抽她两个耳光。 该死的蠢货,尽给他惹事! 裴元志淡淡说道,“景府如今恨着裴府,裴府的人上门,那不是找打?由他们去,让那些人,长点教训!” 裴元志再三话不救,冷义就什么都不说了,“是。” 裴元志又说道,“景家送来了回复,同意了商议的地点,你准备一下,跟我前去。” “是。” “另外,叫暗雕多备些人手在附近。虽然,景老爷子答应只带一人前往,但是我担心,他们会在岸上派些人手来闹事。景府的人,虽是些迂腐的文人,但有个莽汉子亲戚林唯枫回了京城,我们不得不防着点,那个人,是个泼皮,不好惹!。” 冷义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 裴元杏是疼醒的。 醒来时,便见郁娇坐在屋中,捏着柄小扇子,正慢悠悠地摇着。 她穿一身杏色绣海棠花的夏衫,墨挽成了双平髻,立于头顶的两侧,大约因为热,刘海用金夹子,分别夹于两侧,只在额头的中间,垂下少许的几缕细,越显得她眉如远山,眸如秋水。 “郁……娇?”裴元杏看到郁娇,怒火马上从心底腾起。 她从地上爬起来,想冲上前打一顿郁娇,却现双手被捆于身后,根本出不了手。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裴元杏咬牙大怒。 郁娇扭头看她,冷笑道,“江元杏,你还有脸骂我?我问你,你为什么跑来景府打砸?说!” 江元杏冷冷一笑,“为什么?哼!”她咬了咬牙,“景蓁那个病鬼,都要快死了,凭什么得了元志哥哥的喜欢?我不服!” 当她得知,养母裴夫人被处死后,心中开始着慌起来。 又听说,皇上拒绝了认裴元志,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养母死,等于说,永安侯不会喜欢她了,裴老夫人也不会喜欢她了。 那她还怎么嫁裴元志? 不嫁裴元志,她的一生,不是完了么? 偏偏这时,她又听身边人汇报说,裴元志不顾丧服在身,不顾骂声,孝中给景蓁冲喜送纳采礼。 这叫她如何能忍? 她左思右想,一定要跟景蓁拼个你死我活。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郁娇也回了京城,而且,还住在景府里,也万万没想到,郁娇敢大胆得捆了她,并将她关在这间热气腾腾的小木屋里。 “得裴元志的喜欢?”郁娇冷笑,“那样卑鄙无耻的男子,也只有你会喜欢,谁会喜欢?是他赖上门来的,景家人,只会见一次赶一次!” “你才卑鄙无耻,识相的话,快放了我!”江元杏拼命地扭着身子,拭图挣脱捆绑的手,用恶狠狠地眼睛,瞪着郁娇。 郁娇也不恼恨,笑微微说道,“告诉你江元杏,你最在意的那个男人,马上就不会高高在上了。所以呢,我要将你关到他不在高高在上为止。当然,时间不会太久的,也就,一晚上的时间吧。明早我就会放了你!” 关一晚上? 还是在这个又小又闷热的屋子里? 热不说,还有不少蚊子咬她! 她才不要在这里待着。 “我是裴府大小姐——”江元杏又惊又怒叫嚷起来,跌跌撞撞朝郁娇冲来。 “小姐,她太啰嗦了,让奴婢封了她的嘴!”霜月撸起袖子,大步走上前,去抓江元杏。 江元杏吓得飞快往一旁闪去。 嘶—— 她的衣衫勾在了屋中一个旧柜子角上,被扯开了。 衣带一断,衣衫应势而落。 夏天的衣衫本来就薄。 外衫加里衣,也就是薄薄的两层,衣带一断,亵裤没有束缚,立刻滑落到了腿部。 江元杏衣衫里头的风景,一览无余。 霜月盯着江元杏的小肚子处,两眼放亮,笑得贼兮兮的,像是现了什么奇珍异宝。 “哈哈哈哈——”霜月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两眼流泪,没个正形,“小姐,快来看呀,这是什么?哈哈哈哈——” 郁娇原本没去关注江元杏的春光乍现,听霜月一提醒,便扭头去看。 只见江元杏的小肚子上,刺着几个青色的小字:裴元志到此一游。 另外呢,字旁还画了一个箭头,指着江元杏的下方一处。 不言而喻,裴元志游过了。 郁娇扯唇轻笑,“裴元志,到此一游?江元杏,你们两个,到是一对风流的鸳鸯。”旋即,她又冷冷笑道,“只可惜,那林婉音被你们生生骗了!” 若不是重生一世,她还不知道,江元杏恨着林婉音的原因,要不是重生一世,她还不知道,那个她以为的只喜欢她一人,将她当成心尖上宝贝的男人,原来有这么多的女人。 也难怪江元杏说,她和裴元志才是青梅竹马,林婉音根本不是! 那个男人,既然不爱,为何要骗? 郁娇的目光,幽幽冷冷飘向江元杏,“我本来,只想关关你,可又想起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林婉音的事,几度陷害她,差点害她**,我怎能饶你?” 江元杏的双手,被捆在身后,没法去收拾撕散的衣衫,她迎上郁娇冷幽幽的目光,吓得拼命往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江元杏心中惶惶不安,声音打着颤。 郁娇捏着小扇子,慢悠悠地走向江元杏,“我不干什么,我只是看看,你这自以为美,实则丑恶不堪的脸,究竟,有哪里比得了林婉音?那么嫌弃她,百般陷害她?” 江元杏的唇角抖了抖,“他抢了我的元志哥哥,我如何不能讨厌她?不过,她死了,真好!哈哈哈——” “霜月,将她带走!”郁娇眯了下眼,“江小姐这么喜欢她的元志哥哥,我就成全她,让他们,永远做一对鸳鸯!” 江元杏目光乱闪,盯着郁娇,“你想干什么?你敢虐待我,我父亲永安侯不会放过你的!” “虐待你?我嫌手脏!”郁娇瞥了个眼神给霜月,“霜月——” 霜月手掌一扬,朝江元杏狠狠扫去,江元杏被打昏在地。 “小姐,怎么处置她?”霜月踢了踢昏死江元杏,问道。 郁娇走到江元杏的面前,看一眼江元杏,狡黠一笑,“我来这里,本是想瞧瞧江元杏轮为阶下囚的丑恶嘴脸,没想到,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那么,不如,将事情闹大一点,做得有趣一些。” 霜月咧嘴一笑,“小姐如何做?” 郁娇摇摇团扇,目光攸地一沉,“她送上门来找死,我就成全她!把她带到桃花湖边,离着玲珑画舫最近的地方。”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和裴元志相约的时间。 因为是年纪大的景老爷子出门,景家两房的人,都前来相送。 连景蓁也穿着披风,前来送景老爷子。 “像什么样子?都各忙各的去!”景老爷子瞪着眼,朝众人挥挥手,示意大家不必担心他。 郁娇走到景蓁的身旁,轻声说道,“放心吧,外公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安排好了,你大病才刚刚好些,不能太动心神。” 景蓁落下泪来,“都是我,都是我不好,给家里惹事了。要不是我相信那个混蛋,我哪里会得病?家里又怎会受到威胁?大爷爷又怎会一把年纪的还去冒险见那个混蛋?要是他夺什么三长两短的……” “胡说,外公会吉人天相的。”郁娇拍拍她的手,说道,“蓁儿,裴元志针对的是景府。他的目的是要外公相助他。他骗不到你,也会从景府的其他人入手,从而用来逼迫外公。所以蓁儿,你不必自责了。” “我担心太爷爷。” “他不会有事的。” “蓁儿,郁四小姐也说了,景爷爷不会有事的,你还在病中,可不能太伤心了。”站在景蓁身旁的楚祯,这时说道。 他这几天,一直扮成仆人,混在景府里,见景蓁伤心难过得不得了,他心中心疼,忙着安慰她。 景蓁扭头瞥他一眼,“我知道,你又多嘴做什么?” 楚祯:“我担心你呀。” 景蓁轻哼一声,“我不要你担心。” 见景老爷子已离开,景蓁朝郁娇点了点头,“娇娇,我先回屋休息去了。”说着,她扶着丫头的手,往后宅走去。 将楚祯丢在原地,不理不睬。 楚祯心中,好一阵失落。 郁娇见他一直站在原地瞧着景蓁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声,“我去找蓁儿谈谈,她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的。” 楚祯顿时受宠若惊地说道,“四小姐,你要是劝说了景蓁,今后,只消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楚祯都会替你办到。” 郁娇心中好笑,这可真是个呆子,“等我去跟蓁儿谈过了再说罢。” 楚祯慌忙鞠躬,“多谢多谢。” 郁娇来到后宅,追上了景蓁的脚步,“蓁儿,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不理瑞世子吗?他可救了你的命。你不能这么无情。” 景蓁停了脚步,目光幽幽看着郁娇,道,“我不是不想理他,只是……,他之前那么喜欢裴元杏,这忽然说喜欢我,让我一时之间怎么接受?” “……” “没准啊,过不了二三天,他忽然又对别的女孩儿好了。他这个人……,而且,他的身份高贵,不是我能攀附得起的。” “……” 景蓁摇摇头,涩然一笑,“娇娇,你不必劝了,他救我,我会记着他的恩,但要喜欢他,我做不到。” 郁娇看着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并不是劝你喜欢他,只是不希望,你看他想看仇人一样。” “我明白。”景蓁笑了笑,因为大病初愈,她的精神并不是很好,“我会试着改变对他的看法。” 送景蓁回了蓁园,郁娇和霜月没有多停留,马上了离开了。 两人神色匆匆。 霜月边走边说道,“小姐,蓁小姐也不是无情嘛,她分得清恩和情。怪只怪那个瑞世子楚祯,分不清恩和情。” “他们两人……”郁娇叹道,“让他们自己琢磨这其中的恩和情吧,现在,我们去桃花湖。外公离开了,我们也得准备了。” “是!” …… 景老爷子和西门鑫,坐着马车,到了裴元志指定的登船地点。 裴元志已经早一步到了,站在桃花湖畔,看着马车缓缓停下。 湖畔树成林,绿影婆娑,美如画。 身材颀长的裴元志,便是那画中人,依旧如年初时,俊美如谪仙。 景老爷子挑着帘子,看向树荫下的裴元志,薄唇紧抿,神色更加的冷峻,眼神也变得凌厉冷然起来。 西门鑫以为他是紧张了,拍拍景老爷子的手背,笑道,“放心吧,老爷子,我既然答应了郁娇和景家众人,就一定会说到做到,护好您的安全。老爷子您不必担心了。” 景老爷子抿了抿唇,未说话,他哪里是怕裴元志?他是气! 气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裴元志,默认了裴家人害死了婉音! 既然那么不喜欢,为什么要娶? 当他真想将婉音嫁入裴家吗? 那个铜臭之家,根本不值得结亲! 半晌,景老爷子才道,“下车!” 西门鑫伸手扶着他,“您当心脚下。” 车夫放下踏脚的凳子,挑了帘子,候在马车旁,“老太爷子,到地儿了。” 西门鑫扶着景老爷子,两人一前一后,走下了马车。 裴元志看到景老爷子身旁的西门鑫,眼神渐渐变得森寒,他咬牙切齿,冷冷说道,“西门鑫?” 该死的,他怎么来了? 这西门鑫,最喜欢胡搅蛮缠,偏偏武功又好。 今天的事情,看来,有些棘手了。 可这一时之间,从哪里去增调人来?裴元志怒得,袖中拳头紧握。 西门鑫看到冷着脸的裴元志,老远就笑着,“裴世子?哎呀,好久不见呀!本少爷想你想得厉害,你最近可好?听说,你刚死了亲娘,就来寻媳妇,可真孝顺啊!” 裴元志不理会西门鑫的嘲讽,盯着西门鑫冷笑道,“西门公子,今天是本世子跟裴府商谈结亲一事的会面,你这个外人,前来做什么?” 西门鑫冷哼,啪地一声收了折扇,“谁说本少爷是景府外人了?就在今天早上本少爷认了景老爷子为祖父,所以,本少现在是景老爷子的孙子,孙子跟着爷爷前来,不行吗?” “认亲?”裴元志气得一噎,要是这样的话,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既然是祖孙,那就请吧。” 他一指湖畔的大船,说道。 “呵,请请请!”西门鑫扶着景老爷子,盯着裴元志,笑得狡黠,“裴世子,你行请!” 裴元志被他盯得怒火腾起,却不好作,只点了点头,“失礼了。” 当下,他率先上了船。 紧接着,西门鑫扶着景老爷子,也上了船。 ------题外话------ 感谢默默投票的亲们。 另外,本书改名字了,新书名《娇女有毒:腹黑王爷轻轻撩》 本院,请勿转载! 265,郁文才被踢落桃花湖 岸上的树林,枝叶茂密,人影攒动。 有人在低声地说着话,“世子有令,一个个都将耳朵竖起来听,将双眼放亮一些,小心对方有埋伏,如有差池,当心你们的脑袋!” 十一二个护卫模样的人,齐声应道,“是。” 为首的黑衣人,手一挥,大家四散开来,警戒去了。 那个黑衣人站在原地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现异样后,往湖边大步走去。 树林前方的一处小山坡上,站着两人。 杏衣翩然的郁娇,和一身青衣,英姿飒爽的霜月。 两人掩藏在一株大枫树后。 霜月目力好,看得远,对身旁的郁娇说道,“小姐,景老爷子和西门鑫上船了,裴元志也上去了。” “嗯,我们下山吧。”郁娇点了点头,说道。 “等会儿……”霜月眯起双眼,以手搭起凉棚,看着前方的树林,“湖边的林中藏着不少人。” 郁娇唇角微扬,冷冷一笑,“我们又不去林中,那里藏人,就让他们藏好了,藏得越多越好。” 霜月笑得狡黠,“奴婢很期待看到,裴元志大输之后的惨样。” “你很快就会看到。”郁娇淡淡说道。 她也很期待。 裴元志,不是想往上爬升吗? 不惜杀死新婚妻子林婉音,只求那荣华富贵吗? 她会将他打入尘埃,让他的一切都成镜中花,水中月,让他白白做了忙碌一场,做了场富贵梦。 …… 玲珑画舫,是京城中,民间百姓们游玩的最大的画舫。 分上下两层,可以坐二三百人。 出上一两银子,就可以供一人玩上一天。 画舫上有美食,有美人抚琴唱曲。 一些文人骚客们,常常携三五好友,来画舫上聚会赏景作诗。 不过,今天的画舫,被永安侯世子裴元志包了。 裴元志出手阔绰,画舫的船主有银子得,将其他的散客全都驱赶了,只让裴元志的人上船。 西门鑫家中的生意,遍布齐国,家中的富裕程度,并不输于永安侯府。 像这等游船,他自小就来游玩,包船的行为,也不只一次两次。 因此,上了船,西门鑫并没有好奇地东瞧西瞧,像走入自家后花园一样,随意得很。 景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更对这种地方,提不起兴趣来。 裴元志在一旁介绍着画舫的美食美酒与美曲,西门鑫和景老爷子两人,无动于衷。 裴元志的热情,碰了一鼻子灰。 他表面恭敬热情,心中早已是腾起了怒火。 他且先礼后兵。 “喂,你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要不要说正事了?”西门鑫毫不客气的回了句裴元志。 裴元志忍着怒火,面上含笑,一指前方屏风处,“那里摆着酒宴,请吧。” “谢了。”西门鑫冷着脸,风流无比地摇摇折扇,转身时却笑着对景老爷子说道,“老爷子,您走得惯船吗?阿鑫扶着您。” 景老爷子点了点头,全程不说话,由西门鑫扶着,走到屏风后的客座上,撩起袍子摆,坐下了,西门鑫坐在他的一侧。 裴元志坐在另一张桌旁。 两张桌上,均摆着精致的酒菜与果品,和美酒。 桌旁,各侍立着两个灰衣仆人。 仆人都很年轻,双目极为有神。 西门鑫微睁着桃花眼,不羁的目光往那几人脸上扫了扫,轻轻扯了下唇,这哪里是仆人? 这是几个一等一的高手! 难怪楚誉那厮要他来护着景老爷子了,就霜月那小丫头的身手,根本打不过这几人。 林唯枫那糙汉子的三脚猫功夫,连裴元志都打不过,更不要说,几个一等护卫的联合攻击了。 这还是明面上的示威,暗中,还不知藏着多少高手。 裴元志,果然阴险。 不过呢,郁娇那小丫头片子,也不是吃素的,也在暗中布着高手。 景老爷子不想在这里看着裴元志虚伪的嘴脸,落座后,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吧,裴世子请老夫前来,想说些什么?” 裴元志朝景老爷子身侧的一个仆人抬抬手,“还不快给老爷子倒酒?” “是。”仆人走上前,端着酒壶,给景老爷子和西门鑫各倒了一杯酒。 裴元志笑道,“外公,这可是宫中的贡酒,是太妃赏下来的,您尝尝看?” 景老爷子像没看到,没听到一样,神色清冷坐着不动。 西门鑫端起酒杯,闻了闻,撇了下唇角冷冷说道,“这是贡酒吗?怎么跟我家送给仆人的酒,是一样的酒香?”他啪地一声放下酒杯,拿扇子遥遥指着裴元志,冷笑道,“喂,裴元志,什么贡酒,分明是普通酒嘛!我家长工天天喝!” 裴元志气得咬牙,这个西门鑫,该死的,专拆他的台! 他知道西门家有钱,没准,还真拿贡酒赏过长工,但是,现在他请景老爷子喝什么酒,跟西门鑫有一文的关系? 西门鑫瞎操什么心? “老夫不饮酒!”景老爷子淡淡说道,“还有,裴世子喊错人了吧?老夫的外孙女已死,老夫和世子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世子喊老夫外公,未免令人可笑!喊老夫一声景老爷子,就可!不必套近乎!” 话说得很绝对。 裴元志将怒气沉了沉,说道,“虽然婉音死了,但是呢,她一直活在元志的心中,元志也十分敬仰您,您会一直是元志的外公。您不想元志喊您外公,元志不喊就是了。元志现在喊您景老爷子,将来,希望喊您一声爷爷。” “喂,你啰啰嗦嗦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闲?整天关注这个女人,关注那个女人?”西门鑫不耐烦地拍起了桌子,“老爷子还有事,只有半个时辰给你,快讲!” 西门鑫毫不客气地吼着,裴元志敢怒不敢言,只在心中怒道,等他摆平了景老爷子,再来收拾西门鑫! 裴元志十分真诚地说道,“好,景爷爷忙,元志就长话短说吧。元志,一直希望,和景府永远做亲戚,所以,决定娶蓁儿。” “……” “蓁儿是婉音的表妹,元志会将对婉音未尽的爱,移到蓁儿的身上。蓁儿如今正病着,又只能用元志的血,才能抑制住病情,她离了元志活不了。元志也十分喜欢她,不忍看着她小小年纪就离世。” “……” “所以景爷爷,求您将蓁儿嫁给元志吧。” “呵——”西门鑫摇摇折扇,轻笑一声,“将对婉音小姐未尽的爱,移到蓁儿小姐的身上?裴元志,你对林婉音小姐,有过爱吗?” 裴元志简直恨死这个拆台的西门鑫了。 他咬牙怒道,“如何没有?我们是青梅竹马的爱人!我从七年前起,就喜欢上了她!我用八抬大轿娶她进门,如何不是爱?” 西门鑫冷笑,“那你亲娘冤枉她时,你在哪儿?替她说过一句真话没有?这女人贞不贞的,自己男人最是清楚,对吧?裴世子?” 裴元志气得,想踢死西门鑫的心都有了。 他正要开口辩驳,却听景老爷子冷冷说道,“裴元志!你对婉音几时有爱?那是虚情假意!骗了她,还想骗蓁儿?哼,休想!老夫不同意!” 裴元志早料定景老爷子不会同意,脸色马上一变,不再是讨好的神色,“景爷爷甘愿看着蓁儿死?” 景老爷子冷着脸,看着裴元志,未说话。 裴元志不再装了,哈哈哈冷冷一笑,“老爷子,您今天不同意,也得同意。” “要是老夫不同意呢?”景老爷子淡淡扬眉。 “那就休想走下这条船!”裴元志的手一挥,那几个装成仆人的护卫,一下子围在了景老爷子和西门鑫的左右。 景老爷子神色不惊。 西门鑫则呵呵两声,“哟呵,这是在威胁吗?”他扭头看向船的窗户口,现,船已划离了岸边,距离岸边,已有几十丈远了,“裴元志,你打的算盘,可着实的好。” “你们知道是威胁就好。”裴元志拍拍手,从船舱后,又走出几个人来。 其中一个穿红着绿的胖妇人,头上插着珠花,一团喜庆。 还有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景老爷子认出,那是朝中的一个侍郎,姓江。 另外一人,是礼部的一个官员。 看到这阵势,景老爷子明白了,这是逼婚! 有媒人,有证婚人江侍郎,有主婚人礼部的官员,有男方裴元志,有女方代表西门鑫和他。这足以完成一场交换婚书的仪式。 好会谋算! “你这是干什么?”景老爷子的目光,朝几人脸上淡淡扫过,故意问着裴元志。 裴元志倒了一杯酒,遥遥敬向景老爷子,“景爷爷,元志真心想娶蓁儿,景爷爷不答应,元志只好出此下策了。” “……” “再说了,蓁儿的病只有元志的血能救,景爷爷,你忍心看着她死?” 西门鑫哈哈一笑,“裴元志,实话告诉你吧,蓁儿小姐的病,已经好了。所以,你的肮脏的血,还是继续呆在你的身体里好了,就别拿出来恶心人了。” 裴元志的脸色忽然一变,“不可能,她中的是盅毒!而且还是子母盅,我这边母盅一驱动,她体内的子盅就会作,她就会昏倒,要是不服我的血抑制住子盅,长久下去,她就会血尽人亡!” 景老爷子听说,景蓁的病是中了盅,气得身子颤,“裴元志,你卑鄙无耻简直不是人!” 西门鑫伸手扶着景老爷子,“景爷爷,别气了,他几时是个人了?他一直不是人,是个畜生!不不不,连畜生也不如。” 裴元志冷冷看了一眼西门鑫,望着景老爷子说道,“所以,景爷爷,景蓁的病就算是好了,也是暂时的好,一般的药物,只治得了标,治不了根!为了景蓁,为了我们两家长久的保持亲戚关系,您只需在婚书上,写上您的名号就好。” 他的手一挥,那媒婆将一份婚书,放在景老爷子的桌上,笑道,“老爷子,世子如此爱慕景小姐,他家世又好,人又一表人才,真是千里难寻啊,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另外的江侍郎和那礼部的官员,也一齐劝说着。 “滚!”景老爷子忽然站起身来,伸手掀翻了桌子,那份婚书被一碗汤菜泼洒了,顿时面目全非。 他盯着裴元志,冷冷一笑,“你的血?呸!那是别人的血,你的血根本没有用!蓁儿的病,早已得到其他人的血,好得彻底了,不需要你的肮脏的血!你若是想活得长长久久,从此离蓁儿远点!离我景府远一点!否则——” 一向平易近人的景老爷子,起怒来,眸光凌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景老爷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裴元志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不再伪装和善了,他冷冷一笑,又取了一份婚书递向景老爷子,“签!” “做梦!” 裴元志眸光忽然变得森寒,手一挥,“来人,给我抓着他的手,签!” “是!”那几个护卫,忽然从腰间拔出软剑来,齐唰唰冲向景老爷子和西门鑫。 同时,又从船舱中,冲出了几个人来,一齐混战在一起。 西门鑫一边护着景老爷子,一边同几个护卫厮杀。 他的武功很高,这几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呢,他一向会演戏,即便是处于上风,也装着打不过了要死的样子,惨叫着,“还有没有王法了啊?人家姑娘不想嫁,裴元志就抓了姑娘的家里人来威胁,还对那姑娘下盅毒威胁,裴元志简直不是人啊!本少要是活着,一定去告他!” 他打着骂着,一眼瞅见地上掉的第二份婚书,飞快捞在手里,揣了起来。 第一份婚书上,并没有什么字,是裴元志拿出来,试探景老爷子的,景老子爷掀翻了桌子,弄脏了。 第二份,才是真正的婚书,只等双方签字了。 这可是证据,是郁娇再三强调,要他务必抢到手里的。 “裴元志,你胆子不小,敢威胁景老爷子?敢囚禁老夫?老夫要到皇上那里告你!”混战中,又有一人,从船舱另一边的门后,跑了过来,看着裴元志大声怒道。 他一身狼狈,头凌乱,却是一脸怒容。 裴元志回头,头皮顿时一紧,郁文才? 这是怎么回事?郁文才怎么会在船上? 该死的,这个郁文才可是大麻烦! “世子,郁文才现了我们的计划,不能让他活着,杀了他!”紧接着,从郁文才跑出的门那儿,又跑出一人来,忽然大声喝道,然后,提了剑就朝郁文才冲去。 郁文才吓了一大跳,慌忙躲闪,“大胆,老夫是丞相!老夫是一品大员!杀老夫,你们会犯死罪!” 砰—— 有人从船舱后跳了出来,“世子——” 郁文才看到来人,气得更是脸色铁青,“冷义?”他一边躲着那个要他命的长剑,一边骂着裴元志,“好哇,裴元志,你说冷义背叛你了,才杀了我儿跑掉了,那他现在,怎么还在你的手里当差?是你,是你指使他杀了人志对不对?人志是你表哥,你怎么敢?” 裴元志冷冷盯着冷义,该死的冷义,怎么忽然出现了? 这个追杀郁文才的大个子护卫,又是谁?这不是他的人! 还有,郁文才怎么会在这画舫上? 冷义一头的雾水,他不想出来啊,他在暗中防守着啊,有人偷偷踢了他一脚,他才现身了,哪里知道,这里有郁文才? 在景老爷子和郁文才之间,裴元志怕郁文才要多一些,他只得丢下景老爷子不管,走向郁文才,“姑父……,你听我说。”又朝那护卫喝道,“还不住手?” 这个护卫,看着陌生,并不是他的人,这是哪里来的? 可那个菜青色脸的大个子护卫,像是耳聋了一样,依旧追杀着郁文才,将郁文才逼到窗子口时,忽然抬起一脚踢向郁文才。 郁文才被踢到外面的桃花湖里去了。 “救命啊——”船窗外,传来郁文才杀猪般的惨叫。 裴元志大惊,“混蛋,为什么不住手?” 那个菜青色的护卫,却阴阴一笑,提刀砍向裴元志,“住手?老子今天不将你砍死,就不住手!” 裴元志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林唯枫? ------题外话------ 坐山观虎斗了…。 本院,请勿转载! 266,除官罚银,断掉后路 裴元志正在诧异时,那边的西门鑫忽然大叫一声,“裴元志,你狠!你敢杀本少,本少不死,定要你不得好死!”又道,“景爷爷,咱们打不过了,逃吧!” 话音一落,只见一红一灰两个身影一闪,西门鑫带着景老爷子,从船的窗口跃出去,跳到湖里去了。 又听得“咚”的一声,水花飞溅,两个身影顷刻间就没入了水里。 裴元志暗中一声“不好!” “世子,景家老爷子和西门鑫跳湖了!”冷义收了剑,走来大声说道。 裴元志冷冷盯着冷义。 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问,可这时,根本没有时间盘问,只得怒道,“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马上跳水救人!” “啊……,是……”冷义回过神来,也现,景家老爷子不能出事,更不能死,要是死了,他们这些人,可都别想活得舒坦了,“救人!” 冷义朝其他几个护卫们挥了挥手,又扔了手里的剑,三两下踢掉了鞋子,带头跳下画舫,一头扎进了水里。 其他的护卫们,也纷纷跟上。 扑通扑通,如群鸭入水。 裴元志走出船舱,来到外面的栏杆边往水里看去。 他的十几个护卫在水里扑腾寻人,可是,并没有看到景老爷子和西门鑫的身影。 “元志,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江元杏的生父江侍郎,走出了船舱,急忙问道。 “是呀,裴世子,郁丞相怎么会在船上,他现在没事吧?”礼部的一个官员,也跟上来,问道。 只有那个媒婆,惶惶不安地站在一旁,不知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多话。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裴元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上船之前,已命人将画舫上的闲杂人等,全都清除了,也亲自查看了画舫,确认上面只有他的人,他才放心地让景老爷子上画舫。 可是,画舫上怎么会出现了郁文才? 还有林唯枫,又是几时上来的? 裴元志眯着眼,想着这其中的诡异,难道,是林唯枫将郁文才带上来的? 故意扮成他的护卫,杀郁文才,让郁文才误会他? 林唯枫! 裴元志咬牙切齿,他饶不了林唯枫! “来人,都给本世子下水去救人!快!”裴元志朝另几个护卫挥手喝道。 “是,世子!” 又有几个护卫,跳入了水里。 但是,西门鑫和景老爷子,还有林唯枫和郁文才,像是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着。 “世子,找不到他们四人。” “世子,一个人也没有找到。” 护卫们从水里冒出头来,纷纷说道。 冷义也说道,“世子,什么也没有找到。” “怎么可能?刚刚跳入水里,这才眨眼的时间,就都不见了?有两人不会游泳,务必找到!”裴元志大声地吩咐着。 找不到景老爷子和郁文才,他会惹上大麻烦。 “是,世子!” 裴元志怒,冷义和护卫们,不敢大意着,一个个又重新潜入水里,寻人去了。 但是呢,依旧和刚才一样,还是没有找到。 裴元志命他们将搜寻的范围扩大一些,还是一无所获。 “找,哪怕是翻了桃花湖,也要找到他们四人!”裴元志下了死命令。 与此同时,他又给岸边密林中,蹲守着的暗雕,去指令,命令暗雕在湖边上严守着,以防西门鑫和林唯枫带着景老爷子和郁文才,趁他们不注意时,从另一处逃走。 尽管他的人很多,但是,让他暴怒的是,不管是水里,还是岸上,都没有现那四人的身影。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像是化成了烟,消失了一样。 裴元志大怒,“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都小心着脑袋!” “是!”护卫们又紧张地寻人去了。 正当裴元志找不着人而焦急时,在桃花湖上招揽生意的另一艘画舫,正往裴元志租用的画舫,缓缓划来。 画舫的船头,站着几个人。 其中有一人朝裴元志这边大声地喊道,“前面的船上,是否有裴世子在?” 裴元志听出,那人是朝中的一个监察御使,姓伍,为人刚正不阿,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也会狠抓不放。 因此,人见人烦。 这人怎么会在前方的画舫上? 而且,那艘画舫不是坏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湖上? “问什么问呀,本公子已经看到裴元志了!那个不是?”这回说话的是,宁国公的二儿子宁焕,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在三月份时,曾跟裴元志有些过节。 裴元志听到他的声音,更是恼怒不已,该死的,今天怎么诸事不顺?! “呀,还真是裴世子呀。”伍御使说道,“快快快,划过去!靠近前方的画舫!” 两艘画舫很快就靠近了。 宁二公子指挥着护卫,“拿跳板来,搭桥!” 伍御使站在画舫的船头,朝裴元志抱了抱拳头,遥遥一礼,“裴世子,能否请世子来这边画舫上,请教一些事情?” 两艘画舫靠得近,裴元志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画舫船头上站着的人。 不仅有他的死对头宁二公子,还有难缠的伍御使,更有老古董顽固不化,死守着所谓正气的陈学士和牛翰林。 这几人,一个比一个难缠,怎么会聚集在一起了? 裴元志担心着跳入湖中的林唯枫几人,哪里有心情到对方的画舫说话? 他冷冷说道,“抱歉,本世子的一只贵重物品,不慎掉入水里去了,正命护卫抓紧时间打捞,没有时间同几位叙话。” 宁二公子忽然冷笑一声,“裴元志,你可以小瞧在下几人,不来我们这边船上,但是,李太师,也不见吗?” “李太师,可候着世子多时了。”陈学士也说道。 裴元志的眸光,沉了几分,李太师?在对面的画舫上? 李太师在朝中,门生遍布朝野,是个十分不好说话的人,如今来了画舫上,不去见一见的话,可说不过去。 要知道,李太师的女儿是当今皇后,他起脾气来,连皇上也得让着几分。 裴元志想到自己今后的路,哪里敢得罪李太师? 知道躲不过去了,他只好说道,“掉入湖里的物品,再怎么贵重,怎能比得了李太师?”他拂了下袖子,不悦说道,“你们怎么不早说?本世子这就去见李太师。” 宁二公子背剪着手,闪身走到一旁去了,看着施施然走到这边画舫的裴元志,宁二公子心中好一阵鄙夷。 陈学士和伍御使年长些,两人的神色,倒是平静得很。 “陈大人,伍大人,李太师在哪里?劳烦带本世子前去会见。”裴元志通过木板桥,来到了这边的画舫,朝几人拱手问道。 “就在船舱里。”陈学士一指身后,说道。 “多谢带路。”裴元志颔首答谢。 宁二公子勾了下唇角,甩着袖子,率先往船舱里走去。 裴元志知道宁二公子的脾气不好惹,这个时候要办正事,也懒得理会宁二公子的傲慢无礼了。 他且办好了正事,再来跟宁二公子算帐。 几人穿过走廊,进了船舱里。 让裴元志大为意外的是,船舱里,不仅有一身便装的李太师,更有一身微服的正德帝,以及穿着公子服的三皇子。 还有掉入水里,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的四人:景老爷子,西门鑫,林唯枫,以及郁文才。 这四人的身上,已经换了身衣衫,显然,落了水之后,被这艘画舫的人救了。 景老爷子盯着裴元志,薄唇紧抿,沉着脸,翘起胡子,一言不。 西门鑫盯着裴元志,笑得贼兮兮。 林唯枫则是一脸的讽笑。 只有郁文才,那脸上腾着杀气,恨不得此时将裴元志千万万剐。 裴元志看着众人,惊得僵在当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皇上微服出行,救了他们四人? 他们四人刚刚落水,怎么就出现在几百丈远的地方了? 裴元志想不明白。 西门鑫盯着裴元志,心中笑得开怀。裴元志想不明白的事,他全明白。 因为这一切,全是郁娇的谋划。 郁娇建议景老爷子写信给李太师,请李太师到锦绣画舫上饮茶,又含蓄着问了皇上的近况。皇上将景老爷子罢了官,李太师一直在明里暗里帮着求情。景老爷子委婉地提到了皇上,李太师如何不明白景老爷子的想法?景老爷子想见皇上了。 于是,李太师邀请皇上出宫来赏晚霞,以便让景老爷子和皇上见面。 另外呢,李太师出行,当然不会是一人出行了,总喜欢带着门生,因此,画舫上才多了陈学士和伍御使。 而那个纨绔宁二公子,则是郁娇写密信请的,郁娇在密信上说,裴元志会在今天倒大霉。宁二公子跟裴元志有些过节,听说仇人会倒霉,十分想看看热闹,便想着法子混入了锦绣画舫,专门来看裴元志倒霉的。 他则和林唯枫,躲开了裴元志护卫的搜寻,带着景老爷子和郁文才,运用内力奋力游水,赶到了锦绣画舫旁。 几人高呼,引得画舫的人注意了,将他们救起。 景老爷子借机拿出裴元志逼迫着签的婚书,呈向皇上告状。 郁文才在家中忽然昏倒,醒来时现自己在玲珑画舫上,被人提剑追杀,又见冷义在裴元志身边,他猜想着,一定是裴元志想杀他灭口,再丢下桃花湖沉塘毁尸。 新仇加旧恨,让郁文才下定决心,不管裴元志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一定要将裴元志告死! 没想到,想到皇上,眼下就见着了,景家老爷子告裴元志逼婚,他了借机告裴元志指使卫杀了儿子,又指使护卫杀他。 正德帝听着二人的告状,是又气又头疼,怎么全都告元志? 船舱中,紧张肃然的气氛,惊得裴元志回过神来,他甩了下袖子,慌忙跪倒在地,“臣,裴元志,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正德帝没有立刻叫他起身,而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裴元志。 那眼神中,有失望,有愧疚,更多的是恨铁不成纲的恼火。 “接着跪!”正德帝忽然冷喝一声。 裴元志闭了闭眼,回道,“是,皇上。” “知道朕为何要你跪着吗?”正德帝怒道。 裴元志摇摇头,装着十分懵怔的样子,“微臣不知,请皇上点明。” “哼!”正德帝怒道,“你太让朕失望了。你居然敢威逼景老爷子,让他将侄孙女嫁你?不嫁就杀?” “不是,皇上,不是您想的那样。这是个误会,微臣没有逼迫他……” “这是什么?”正德帝抓起桌上一物,扔在裴元志的面前。 婚书已经湿答答的了,但是上面的字,还是看得十分的清楚。 裴元志,景蓁的名字,赫然写在上面了。末尾,只剩女方的家长没有签名了。 西门鑫这时开口说道,“皇上,要不是微臣跳窗户快,只怕,和景爷爷一起,早死于裴元志护卫的刀剑之下了。皇上万岁,请皇上为微臣主持公道。” 郁文才也跟着说道,“皇上,还有臣的长子郁人志,更加死得冤屈啊,裴元志说,是护卫为所,护卫已逃亡,可就在刚才,臣还看到那个叫冷义的护卫,一直跟在裴元志的身侧。” “……” “可见,裴元志十分清楚护卫的事。臣的儿子之死,裴元志知道原因,他拒不赔钱,他一直在耍赖而已。还有今天,裴元志对臣的绑架与刺杀,一件一件请皇上给臣做主啊。” “请皇上做主!”陈学士和牛翰林,还有伍御使,还有来凑热闹的宁二公子几人,一齐跪倒在正德的面前,齐齐要求严惩裴元志。 景老爷子这时也冷冷开口,“皇上,裴元志给微臣的侄女下了盅毒,他再拿来解药,以此要挟着景府,请皇上做主,严惩裴元志。” 正德闭了下眼,袖中手指紧紧地握着拳头,心中那个恼火啊!恨不得亲手抽一蹲裴元志。 他在心中骂着裴元志,这个裴元志,究竟在干什么?绑架起来,威迫着结亲? 自己一边下毒,一边拿出解药来威胁? 还指使护卫杀郁文才的儿子? 这真是—— 裴元志的脸色,渐渐地变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中了计! 中了西门鑫的计,中了景家的计! 景家这么爽快的答应他的要求,他早该想到,这其中会有鬼!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皇上,臣……无话可说,臣,太喜欢景小姐了,才,一时糊涂,请皇上责罚。”他低着头,主动认错。 “哼,还有老夫的儿子呢?你拿什么来赔?”郁文才大怒,“他哪里惹着你了,你要赶尽杀绝!” 裴元志自知躲不过,只好说道,“那只是护卫失手,并不是谋杀……” “可他死了!死了!”郁文才几乎在咆哮了。 几个臣子再三的请求,正德帝有心想保裴元志,也是保不了了。 一个朝中丞相,失了长子,加上裴元志还要杀他,他哪里肯罢休? 一个是老翰林,证据确凿,躲也躲不了了。 正德帝朝身帝的六福抬了抬手,“拟旨,罢除裴元志所有职务,罚去所有俸禄,撤销他继承永安侯世子的世袭权利,永安侯世子,让永安侯另选族中弟子接任!” 六福大吃一惊,这不是,彻底断了裴元志的后路了? 郁文才心中松了口气,皇上一时之间,是不会杀裴元志的,不过,撤了裴元志所有的职,并且,不让裴元志继承侯府世子一位,等号于,裴元志没有将来。 这样一个废物,他还会怕吗? 这等于说,由他二儿子,都可以上收拾一顿了。 景老爷子心中冷哼,不表态。 裴元志的心,却了狠狠地一凉,撤销,所有职务,不准继承侯府世子? 皇上,就这么狠得下心么? 本院,请勿转载! 267,继续窝里斗 六福的声音尖细,吐字很清晰。 一字一句念着正德帝的决定。 裴元志被罚银除官,冷义被送交顺天府,裴元志的一干护卫,也全交顺天府来审案。 有正德帝亲自下旨,顺天府也不敢包庇着。 站在门口的冷义,心头狠狠地一凉。 裴元志心中,也是一阵阵凉气往上升,冷义是他的贴身护卫,也是堂表弟,自小跟着他,武功又好又忠心,如今要被收监了说不定会被砍头,等于砍了他的一只臂膀一样。 该死的,冷义不是暗守在暗处吗?怎么会跑出来? 冷义说,有人踢了他一脚,被踢出了暗处。 是谁踢的一脚? 裴元志的目光,往林唯枫和西门鑫的脸上扫了扫。 西门鑫神情淡淡,林唯枫一脸的讽笑。 一定是这二人中的一个! 可知道了,又如何? 大势已去,回天无力了。 景老爷子目光凌厉望着裴元志,就是这个无耻之徒,害死了婉音!罚银除官的惩罚,还太轻,裴元志应该去死! 应该千刀万剐! 郁文才也在看裴元志,同样的,眸光森然,没什么好脸色。之前,裴元志瞧不起他,从不将他放在眼里,仗着有裴太妃宠着,有永安侯宠着,有正德帝宠着,不将郁府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裴元志同裴夫人一样,高傲得不可一世。 不过,风水轮流转,裴夫人死了,裴元志,再也爬升不了了。 他可以动用自己的权利,随时碾死裴元志! “裴元志,还不快接旨?”站在正德帝身旁的三皇子,看着裴元志,微微一笑。 只是呢,那笑容中,浮着浓浓的讽意。 三皇子得知,裴元志是皇上的外室子时,心中开始着慌了。 太子懦弱,一直不得正德帝的喜欢,二皇子行事散漫,从不关心朝政,皇上几乎当二皇子不存在,几个儿子当中,就属他最得宠了。 他一直以为,他是皇上众多儿子中,最有实力的那一个,一定有机会挤下太子,夺得那个位置。可他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一匹黑马裴元志! 裴元志的能力,外表,处处比他强。 于是,他就坐不住了,天天想着,如何除掉裴元志。 他可不希望,有个能力比他强,还得宠的人,来跟他抢那个至高之位。 此时,有人收拾了裴元志,这真是大快人心。 看到裴元志如此的狼狈着,三皇子怎会不心情大好? 裴元志抬眸,目光在三皇子的脸上停了很久,才缓缓移开。 他朝正德帝磕头谢恩,“臣,领旨。” 正德帝不糊涂,也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 裴元志,着了别人的道了。 他哪里还有心情赏什么晚霞?沉声对六福说道,“吩咐下去,让船靠岸,回宫!” 六福将圣旨递给裴元志,慌忙应道,“是。” 众人也清楚,裴元志惹了事了,惊扰了正德帝的好心情,一个个都不敢多言语,忙着恭送正德帝。 很快,画舫靠了岸。 冷义被大内护卫押送着,当先离开了船。 另一艘画舫也靠了岸,有不少随行的大内护卫,押送着几十个裴府的护卫,离开了玲珑画舫,往顺天府而去。 这边的锦绣画舫上,因着裴元志被罚,正德帝心情不好,没人敢喧哗,画舫的里里外外,气氛很是肃穆。 所有的人,都站在船舱的门口,弯腰行礼,恭送着正德帝。 正德帝的脸上,布着阴云,紧抿着唇,一言不的背剪着手,走出了船舱。 他刚要走上跳板上岸,就见不远处的岸边上,围着不少人在看着什么。 而且,时不时有人哄笑起来,其间,夹杂着女子的大哭声,与尖利的恶狠狠的咒骂声。 “滚开,都给我滚开!谁看谁烂眼睛,全家都会烂眼睛,全家都会不得好死,滚——” “哈哈哈,还是个小辣椒啊!” “是只美丽的小辣椒!瞧这水灵灵的样子,啧啧啧,真嫩啊,真想咬一口。” “滚啊,你们给我滚!” 正德帝停了脚步,没再往前走,那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脸上的阴云,更多了几分。 三皇子往他脸上看去一眼,心中想着,这又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便朝一个大内护卫说道,“去,将那些人哄走!惊扰皇上便是死罪!” “是,三殿下!”护卫招手叫过几个人,一起往岸边跑去。 “干什么,干什么?皇上在此,还敢喧哗?还不快滚开?违者斩!”护卫们拿刀驱赶着众人。 人们见到官差前来,哪里还敢看热闹? 一个个飞快闪身离开,闭了嘴巴。 那个带头的官差,推开人群,往湖边走来,看到藏身在芦苇丛中的一个人,一时惊在当地。 “这……”他瞪大双眼,看着那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元杏。 江元杏跑到景府找景蓁算帐,砸了景府二房,被郁娇抓了起来。 被抓后,江元杏也不老实,扬言要郁娇不得好死。 郁娇想到前世,在江元杏手里吃过的暗亏,大怒之下,命霜月拔了江元杏的衣衫,扔在锦绣画舫经过的湖边。 一个纯光着身子的女人,也只会惹得人们看看而已,但江元杏小腹上刺着的几个字,惹得人们哄堂大笑。 不过呢,这个护卫不认识江元杏,便肆意地,带着邪笑地看着江元杏,看得江元杏羞愧无比,恨不得扎进水里藏起来。 可是她不会游水,更怕水里有蛇,吓得蹲在芦苇丛里不敢动弹。 心中则将郁娇骂了千百遍,只要她不死,只要她离了这里,一定将郁娇的衣衫拨掉,扔到城门口去! 不,扔到青楼的门口去,让郁娇被千百个男人折腾着。 那个大内护卫,便是看到了江元杏小肚子上的几个小字,被惊住了。 他想笑,又不敢笑。 皇上就在附近呢,他哪里敢笑? “怎么回事?”一心想着邀功的三皇子,也走了过来查看情况。 “三殿下,你看……”那护卫闪身让开,一指芦苇丛中,遮遮掩掩着的江元杏,“这儿有个女人,刚才的咒骂声,便是她骂的。” 三皇子是个风流的人,有不穿衣的女人在,他当然会多瞧上几眼。 特别是,长得不算差的年轻女人。 于是,三皇子便走近几步,伸手拔开芦苇杆,仔细去看江元杏。 这一看,惊得他睁大双眼,连呼吸都停住了。 他不仅认出了江元杏,还看到了江元杏怎么遮,都遮不住的小肚子的那几个字:裴元志到此一游。 那几个字旁,还刺着一个箭头,指向不可描述的地方。 三皇子自认无流第一,和女人之间的花样玩了不少,但看到江元杏身上刺的几个字,还是被惊住了。 这是他头一次见到,有人明目张胆的,宣誓着主权。 他自持胆大风流,没想到,裴元志比他更胆大,连亲妹子也不放过。 “哈哈哈……”三皇子忍不住大笑起来,“来人,请裴世子,哦不不不不,他如今已经不是世子了,速去请裴公子来,他的相好兼亲妹妹在此,怎不叫他来看看?哈哈哈哈——” 三皇子笑得身子乱颤,两眼放亮,像是天上掉下一大沓银票,正好砸进他怀里一样,令他兴奋无比。 那护卫明白,三皇子有心想恶心一把裴元志,便忍着笑意,点了点头,“是,殿下。”转身飞快叫裴元志去了。 正德帝走下了画舫,其他所有人,也跟着走下了画舫。 裴元志没有得到命令叫他离开,他就不敢随意走开,一直小心地跟在正德帝的身后。 这时,走到前方驱赶围观之人的一个护卫,大步往正德帝这里走了过来。 “皇上,三殿下请裴……裴公子过去。”护卫屈膝行礼,说道。 裴元志已听清前方那个尖叫的女子之声,正是江元杏的,心里头已经是嘎登了一下。 这护卫又说三皇子叫他过去,难道,元杏那贱妮子,又惹事了? 她不是被郁娇抓去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元志心中疑惑不已。 江元杏的身份,还没有公开,外人一直以为,江元杏便是裴元杏,仍是他裴元志的妹妹。 难怪三皇子会叫他前去了。 正德帝心情不好,朝裴元志点头淡淡说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皇上。”裴元志硬着头皮,往三皇子那里走去。 西门鑫也跟在正德帝的身侧,摇着折扇,敛眉沉思,三皇子跟裴元志是死对头,三皇子叫裴元志过去,一定不会有好事。 他眸光微闪,想去看个热闹,便朝正德帝拱手一礼,说道,“皇上,微臣想前去查看一番,帮着三皇子。” 正德帝点头,“去吧。” “是。”西门鑫得了旨意,大步往芦苇丛这里走来。 他的步子走得很快,比裴元志抢先两步到了芦苇丛边。 当他看到那芦苇丛中,半藏半掩的江元杏时,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说,这一定是郁娇那个死丫头干的。 对付江元杏这等不讲理的女人,就得用狠招。 他生性随意,加上西门家有钱,他比三皇子还要肆意些,因此,敢狂笑不止。 裴元志看到江元杏裸着的样子,恨不得冲过去抽死她。 他咬了咬牙,飞快解开外衫,就要往江元杏身上披。 却被三皇子拦着了。 “裴元志!”三皇子扬着眉梢,冷冷一笑,“想不到,你堂堂裴家大公子,原先的永安侯世子,居然做出了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西门鑫听不明白,因为他没有看到江元杏身上的一行刺青小字,好奇问道,“三殿下,裴元志做了何等猪狗不如的事来?” “西门公子你来看!”三皇子走到江元杏的面前,抬脚将趴在地上的江元杏,踢翻了身子。江元杏那小肚子上的字,立刻现了出来。 西门鑫一愣。 没一会儿,更加大声地笑了起来。 “裴元志,你你你,哈哈哈,本少爷服你!” 他大笑着,甩了下袖子,朝正德帝走去,汇报情况去了。 三皇子瞧着裴元志,心中更加的讽笑不已,裴元志的妹妹,可真是个好妹妹呀,真会给裴元志拖后腿。 裴元志闭了下眼,心中不停地骂着江元杏。 这个江元杏,脑袋被门夹了?敢在这里刻字? 他大怒着冲上去,伸手就朝江元杏劈去,“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丫头,我是你亲哥哥,你怎么可以……” 虽然他的武功,被霜月的毒药浸噬,毁了不少,但是,打死一个江元杏这样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掌劈下去,江元杏疼得大吐了一口血。 她不敢置信地愣愣看着裴元志,“元志哥哥,你……,你好狠的心啊……你为什么要打死我?” 三皇子站在一旁,冷冷笑道,“裴公子想杀人灭口?” 裴元志的第二掌,不敢打出去了。 皇上就在附近,他在这里杀了人,更不会有出路了。 “元杏!”玲珑画舫上的江侍郎,早已走下了画舫,正候着正德帝,听见前方女子的声音,正是女儿的,他心底一凉,又见裴元志要打死江元杏,他再也忍不住了,往这边大步跑来。 虽然江元杏不在身边长大,但是,必竟是亲生女儿,怎能眼睁睁看着被人打死? 他跑到近前,现一丝不挂的女儿,惨白着脸,趴在地上哭着,地上还有吐出的斑驳的血渍。 他又气又恼,也不及多问,脱下外衫裹着江元杏。 又回头看着裴元志,怒道,“元志,她是你妹妹,你怎么下得了手?” 面对江侍郎的质问,裴元志哪里回答得上来?况且,这里人又多,一二句话,他哪里解释得清楚? 只得将恼恨藏在心里头。 倒是三皇子笑道,“江侍郎,你有所不知,裴小姐的身上,刺着几个字,‘裴元志到此一游’,激怒了裴公子,他才下了杀手。” 三皇子的话一落,围观的几个护卫,马上窃笑起来。 裴元志更加怒得想杀了江元杏。 江侍郎听不明白,眼下,他的身份只是江元杏的姨父,姨父怎好过问侄女的事? 只得吩咐说道,“元志,还不快带你妹妹回家?” “是,容我先去跟皇上禀明。”裴元志忍着怒火,说道。 今天,他真是诸事不顺。 裴元志来到正德帝面前的时候,正德帝看着他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因为,西门鑫已经将江元杏的事情,如实的汇报给了正德帝听。 正德帝听了,如何不恼火? 逼婚也就罢了,只会被人说,强娶霸道。 杀了郁人志,名声也坏不到哪里,只会被世人说,残暴无情。 但是,裴元志和亲妹妹不清不楚着,这是乱了伦常,会遭天谴! 会被世人唾弃着,根本不会有前途了。 正德帝心中,对裴元志是彻底失望了。 “皇上,是臣的妹妹在胡闹。臣会将他带回去,好生管教着。”裴元志将责任,往江元杏的身上推。 只要他带走了江元杏,一定不会让江元杏活着。 正德帝被他气得不想看到他,怒道,“那还不快走?” “是。”裴元志颓败地退下。 只是呢,他一转身,就听到几人,在窃窃地笑着。 裴元志咬牙切齿,江元杏,这个蠢货! 都是她的胡搅蛮缠,这下可好,他还怎么做人? …… 因着裴元志的事情,正德帝没了看晚霞的心情,怏怏回宫去了。 郁文才虽然没有告得裴元志抵命,但将裴元志告得丢了世子之位,告得罚没所有俸禄,告得丢了所有官职,将裴元志从高处打落低处,也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今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裴元志。 因此,郁文才回府时,心情大好。 景老爷子今天,重重收拾了一番裴元志,皇上怒,裴元志再不敢上门逼婚了,也放心地由西门鑫和林唯枫陪着,回府去了。 其他相随的官员,在正德帝离开后,也相继离开了。 喧闹了一阵的桃花湖,在夜色刚刚降临时,又恢复了平静。 裴元志要单独送江元杏回裴府,江侍郎不放心,不准裴元志带走江元杏,要将江元杏带到江府去。但裴元志拿出裴家家规来,说什么也要将江元杏带回裴府。 江侍郎气得威胁他,“若是元杏有什么三长两短……,哼,老夫不会饶你!” 裴元志如今,再不是侯府的世子了,江侍郎不必再怕他。 裴元志点头,淡淡说道,“姨父,怎么说,她也是我的表妹,我如何会害她?刚才,我只是气急了而已,元杏的做法实在在荒唐。”” “你知道就好。”江侍郎再三威胁。 裴元志在心中冷笑着,要杀江元杏这个蠢货,他有的是办法与时间,不会在被人怀疑的时候,去下手。 因此,他才答应得爽快。 …… 江元杏被裴元志带回了裴府。 桃花湖上的事情,在两人回府之前,就已传到了府里去了。 裴元志不再是世子了,而且,被除官了,而且,罚掉了未的所有的俸禄。 也就是说,裴元志同二房的少爷一样,只是个普通的高门子弟了,身份一下子掉了一大截。 裴元志在府里行走的时候,仆人们看他的眼神,全都变了,不再是敬畏的,而是带着散漫与随意。 裴元志怎会感受不出来?他气得袖中拳头紧握,小瞧他? 他岂能是一个小小的除官,就能被打败的? 除就除吧,他的目标,根本不是一个侯府的世子,他的目标,志在天下! 一个仆的走了过来,“世……,哦,少爷,老爷叫你呢。” 仆人改口很快,惹得裴元志一阵皱眉。 但是,仆人反而不怕他,而是与他直视。 将裴元志气得一脸铁青。 裴元志走后,两个婆子扶着江元杏,往江元杏原先住的屋子走来。 她今天吃了个大亏,气得狠狠地骂着婆子侍女们,“滚开呀,滚啊,我不要你们服侍!” 自打她离开裴府后,原先的丫头被大裁员了,她先前住过的园子,荒凉得跟破庙了。 裴元杏的心情更加不好了,怒得狠狠砸碎了一个大花瓶。 丫头婆子现她心情不好,没人敢上前收拾,一个个的躲得远远的。 偏偏有一人,不怕骂的走了进来,“裴大小姐?哦不,江小姐?” 声音很熟悉,江元杏喘了口气,往声音方向看去。 现,这人竟然是郁娇! 郁娇?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扮成仆人,混进裴府来了,而且,还来到了她住的园子里。 “郁娇?”江元杏冷冷看着郁娇,“你胆子不小,敢来裴府?” “我问心无愧,如何不敢来?”郁娇冷笑。 “你想干什么?”江元杏这时惊悚的现,被她赶到院中的丫头婆子们,全都不见了。 “我来告诉你,你被裴元志玩弄了一场,大难临头他不护你反而要杀你,你就甘心去死?”郁娇笑意盈盈看着江元杏。 江元杏眯了下眼,“郁娇,你少挑拨我和元志哥哥的感情!我是不会上当的。” “是吗?那今天,他为什么打你一掌?你就这么圣母,不想还回去?” 本院,请勿转载! 268,裴元杏死. 郁娇虽然穿着一身仆人的灰布衣衫,梳着丫头的大辫子头,通身装扮毫无贵气可言,但那周身的气度,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眼神也凌厉得异常。 江元杏迎上郁娇的目光,心中直怵。 郁娇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居然敢脱了她的衣衫,将她扔到桃花湖畔。 该死的郁娇! 她想打一顿郁娇,可看到门口站着的霜月,江元杏害怕了。 “你算计我,我还没有跟你算帐,你居然还敢来威胁我?”她抖了抖唇角,壮着胆子,眯着眼盯着郁娇的脸,“你少来吓唬我,元志哥哥最喜欢的就是我,不可能会杀我,他不可能的!我们,我们的关系……” 江元杏的耳垂上,悄悄地染了一抹红色,脸上也渐渐地显出一丝得意来。 她抬着下巴,傲然地看着郁娇。 因为她知道,裴元志说喜欢郁娇,不过是看中了郁娇的身份,其实,是不可能会喜欢上郁娇的。 因为她太知道,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愿意一起上床,才叫喜欢,连碰都不愿意碰的,根本不是喜欢。 那叫敷衍。 郁娇瞧着她的表情,心中笑了笑。 她怎会不知,江元杏因为什么而得意着?便浅浅一笑,“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是不是?你是自欺欺人,还是愚不可及?” 江元杏大怒,“你敢骂我?” “我是在提醒你,江元杏!”郁娇的脸上,浮起讽笑来,“你跟他,虽然有了夫妻之实,但是,他可从来没有将你放在心上过。” “……” “在桃花湖畔的芦苇丛那儿,他还想一掌打死你来着,你忘记了么?一个男人,一个跟自己欢好过的男人,为了一点点的小事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打死你,还谈什么心中有你?那不是个笑话吗?” “不可能!”江元杏最是听不得这样的话,“他心里眼里都是我,他当时只是气急了,才失手打了我。再说了,明明是你陷害我,又不是我故意跑到那儿去的,只要我说清楚事情的真相,元志哥哥是不会怪罪我的。夫妻之间还时有吵架的呢,我们有一点点的矛盾,能算什么?” “是啊,一点点的矛盾,又算得了什么?”郁娇笑,“你忘记了林婉音么?你以为,你的狡辩,他会听得进去?他是个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人。” 提到林婉音,江元杏的脸色变了变,她眯着眼,“郁娇,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林婉音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用八抬大轿子抬进府里的正妻,裴元志却为了一点点的小事,杀了她。”郁娇望进江元杏的眼睛里,“你自称跟裴元志是青梅竹马,但是,你的身份跟林婉音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能狠心地杀死林婉音,就不会杀你?” 江元杏不相信,裴元志真会杀她。 她咬了咬牙,怒道,“林婉音是自己作死的,得罪了家里的小厮,被夫人处死,怨不得元志哥哥会误会,她活该!” 郁娇望着她,好笑地摇摇头,“江元杏,那是你表面看到的情况,事实上,不是的。裴家并不是因为那件事,才处死林婉音的。” 江元杏第一次听说,林婉音的死,背后还有着真相。 她将呼吸慢了半拍,沉声问着郁娇,“还有什么内幕?” 郁娇望着她,淡然一笑,“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林婉音得罪了昭阳公主,昭阳公主话,要裴府用最惨的法子处死林婉音,否则,会让裴元志丢官。” “……” “裴元志为了讨好昭阳,为了不丢官,为了在官场上更好的爬升,便伙同裴夫人,买通林家小厮,陷害林婉音,并杀了林婉音。” 昭阳有没有威胁裴元志,郁娇并不清楚,但不妨碍她编造一番,震慑江元杏。 江元杏听完郁娇的话,果然,那脸色旋即便白了几分,“怎么会有这种事?” 郁娇继续说道,“所以江元杏,在裴元志的身体里,根本没有‘情’这个字,只有权利和名声!” “……” “你在身体上刻着他的名字,害得他在桃花湖畔当众丢了丑,此时,他正被全京城的人讽笑着,笑他同自己的亲妹妹有着苟且。” “……” “皇上大怒之下,当着不少臣子的面责骂他了,并将他的官职全都除掉了,且扣除所有俸禄,更不准他继承永安侯之位。” “……” “他已经彻底跌落到尘埃了,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你给他丢了丑,你在身体上刻的那几个字,让他成了全城的笑柄。江元杏,他能饶你?” 江元杏的脸,彻底变得死白。 她的唇角颤抖着,“不,你一定在骗我,他……他的身份不简单,皇上是不会罚他的!” 郁娇笑了笑,“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找个裴府的仆人来问一问。”她转身往外走,“想想林婉音的死吧,裴元志曾在新婚之夜对林婉音说,她是他心尖儿上的宝,可是后来呢?” 郁娇嘲讽一笑,“裴元志为了一点儿小事情,还是处死了林婉音,你害他丢官罚银,他能放过你吗?可笑!” 郁娇没再理会江元杏,转身走出了屋子。 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江元杏也没有回过神来。 江元杏心中,开始害怕起来。 裴元志,真的会杀她吗? 她伸手捂住了下心口,在桃花湖畔挨的一掌,这会儿还疼着。 江元杏心中七上八下的,乱成一团。 她现在恨死冷轼了,都是那个冷轼,在她的身上刺了几个字,害得她成了人们眼中的笑话。 她被取笑了,裴元志怎能不怨恨她? 江元杏想着郁娇的话,越想越怕。 她一闭上眼,便是林婉音空洞的,流着血的双眼,和那没有舌头的嘴。 “宝琴,宝琴!”江元杏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子,喊着她的侍女。 外头,夜色沉沉。 一个大丫头从暗处跑了过来,“小姐,奴婢在这儿呢。” 江元杏看到姗姗来迟的侍女,恨不得抽打一顿这丫头。 刚才,郁娇来的时候,这丫头死哪儿去了? 幸好郁娇没有打她,否则,她会抽死这丫头。 眼下她也不能对丫头火,也没有时间问侍女,刚才的去向,她急需一个心腹侍女替她跑腿办事。 江元杏想了想,将一对镶嵌着绿宝石的金耳环,从耳垂上取下来,飞快塞进宝琴的手里。 宝琴吓了一大跳,“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赏你的。”江元杏低声吩咐说道,“你马上去打听一下,世子现在在做什么,查清楚了马上来报我,动作要快!” 宝琴明白,江元杏这是在收买她。 她跟着江元杏多年,知道江元杏的脾气,达不到江元杏的要求,轻则挨骂,重责挨打,眼下赏下首饰,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宝琴怕江元杏,不敢忤逆她,忙点了点头,“是。”她将耳环揣进怀里,跑进夜色里,找裴元志去了。 宝琴的动作很快,不到两刻的时间,便回来了。 江元杏将她飞快拉进屋里,急忙问道,“怎样?打听清楚了吗?” 宝琴说道,“世子在侯爷的书房里,跟侯爷在说着什么。奴婢不敢靠近去偷听,不过,奴婢远远的听到,侯爷在大声地骂着世子。” 江元杏眯起眼来,永安侯骂裴元志? 这是不是说,裴元志也不得永安侯的喜欢了? “还有一件事情,小姐。”宝琴咬了咬唇,一脸的担忧。 江元杏不耐烦,“打听了什么就快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宝琴点头,“世子……他已经不是世子了,而且,他他他……” “而且什么?快说!” “而且,他已被罢除了所有官职,还扣罚了银子。”宝琴看着江元杏,“府里的仆人们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小姐,这是不是世子被侯爷骂的原因啊?” 一定是的! 江元杏心中更加慌乱起来。 刚才,郁娇来时就说了裴元志被罢官的事情。 郁娇为什么跟她说这些,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细想了。 但她又想到了林婉音的死。 裴元志为了不得罪昭阳,害死了林婉音,眼下,她害得裴元志丢了官,裴元志还能饶得了她? “宝琴。”她抓着侍女的肩头,“帮我逃出去。” 宝琴吓了一大跳,慌忙摇着头,“小姐,园子的门口站着两个嬷嬷,你出不去啊。” “所以我才要你帮我逃出去。” 宝琴一脸的为难,“可奴婢打不过她们二人啊。” 江元杏恶狠狠地说道,“宝琴,实话告话你吧,世子要杀我,你要是不帮我逃出去,他杀了我,也会杀你的。” 宝琴睁大双眼,摇摇头,“奴婢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他为什么要杀奴婢?” 江元杏心中骂道,这个侍女当真是狡猾。 她冷冷一笑,“因为,世子会怀疑,是你将我丢在桃花湖边的。” 宝琴的脸色吓得一白,“可奴婢没有啊,奴婢当时跟着小姐去景府,小姐进了景府后,奴婢一直侯在府外的马车上啊。” 江元杏冷笑,“可世子才不会这么认为,他要杀你一个卑微的侍女,要多少理由?他是主子,你只是仆人。” 宝琴害怕了,“小姐,那,那咱们逃吧。” 终于说服了宝琴,江元杏心下一松,“你听我的安排。” 宝琴点了点头,“好。” 江元杏虽然刁蛮任性,但是,也并不是个真正糊涂之人。郁娇的点拨,加上宝琴打听的消息,结合她目前的处境,江元杏已经感受到了危险,正冲她一步步逼来。 她心中略微一思量,掀起了裙子摆,从里头的衬裙上,撕了一块布下来。 然后,咬破了手指,在布上写着血书。 “苍天在上,血书为证。我裴氏元杏是清白的,这一切,都是哥哥裴元志动了禽兽之心,……事后,还在我的身体上,刺下了字……” 宝琴不识字,但见江元杏咬破手指写着血书,料想着,写的是大事。 “小姐,你写的是什么呀?” 写的是什么? 江元杏心中在冷笑着。 万一逃不掉遇上了裴元志,裴元志无情地杀了她,那么,这份血书,便是昭告天下的证据。她就算是死,也不想死得憋屈,死得水性扬花,她得拉下一个人下水。 倘若裴元志放了她,那么,这血书就做罢。 写完后,她将血书揣入怀里,朝宝琴点了点头,“我先试着闯出去,闯不出去的话,你就按着我的吩咐办事!” “是,小姐。” 江元杏走出屋子,大步往园子门这儿走来。 两个守门的婆子,一左一右地拦着江元杏,“对不起了,大小姐,没有公子的吩咐,你不得出去。” 江元杏早就料到她们会拦着她。 她冷冷一笑,“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拦着我?宝琴刚才对我说,侯爷叫我去见他,要是我去得慢了,侯爷起火来,你们可有得受了。” 婆子们不傻,侯爷真要见江元杏,会派长随来请,怎么会叫宝琴带话? “小姐说什么都没有用,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两个婆子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去。 “想挨打是不是?那我成全你!”江元杏大怒,扬手就往一个婆子的脸上抽去。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婆子疼得惨叫一声。 “放不放我出去。”江元杏怒道。 “对不起,小姐打死奴婢,奴婢也不能放人!”两个婆子说着,上前来扭江元杏的胳膊。 可就在这时,江元杏住的正屋里,忽然闪起了火光。 江元杏冷冷一笑,“好哇,你们想烧死我是不是?我再怎么惹得公子生气了,公子也不会处死我,你们有什么权利烧死我?” 两个婆子吓了一大跳,只得丢下江元杏,飞快往正屋冲去灭火。 屋子失火,就算江元杏没烧死,但火烧掉了屋子,她们也会受重罚。 婆子冲向正屋,宝琴趁着夜色,悄悄跑了出来。 “小姐,咱们自由了。” 江元杏点了点头,“趁着她们顾不上管我们,我们快离开这里。”离了裴府,她去了江府,裴元志就不敢杀她了。 “是!” …… 永安侯的书房。 裴元志已经被永安侯骂了半个时辰了。 “父亲,您别生气了,事情会过去的,儿子自有法子挽回皇上的心。”裴元志安慰着永安侯。 永安侯得知,裴元志不是自己的儿子,已经对裴元志,没有多少感情了,如今得知裴元志既不被皇上认可,又被除了官,还丢了名声,等于是一个废物了,更是嫌弃了。 “你有什么办法?”永安侯冷笑,“你连侯府的世子之位,都不能继承了?你还有将来吗?这世间的女人哪个不好找,你偏要去招惹江元杏!” “……” “还有景府的事情,你怎么会败给了一个老头子?当真给老夫丢脸啊,丢脸啊!” 裴元志忍着怒火,望着永安侯,“父亲,事情并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您忘记了丰台县么?儿子早有后招。” “丰台县?”永安侯眸光微缩。 丰台县的事情,永安侯当然知道。 他是安王的表哥,安王的大事,有哪一件,不是他知道的? 裴元志点头,“儿子除了效力于安王之外,还在谋划着一番大事。” 永安侯眯着双眼,“什么大事?” 裴元志一笑,“安王胁迫林世安做火药,以谋大事。但那火器的制作,儿子最精通。” 火器? 永安侯朝他走进两步,“元志,你在研制火器?” 裴元志扬起唇角,显得十分的自信,说道,“对,一种杀伤力极大,投掷极远的火器,安王光有火药,火器不精良,有什么用?如果我们的军营兵士们,大量掌握着这种火器,等于,神兵现世。” 永安侯见过火器,一枪下去,一炮下去,人立即死亡。裴元志要是会研制火器,等于天下无敌。 他心中对裴元志的怨恨与嫌弃,一下子减了大半。 “而且。”裴元志又道,“皇上是不会将皇位传到安王的,他的目的,是三皇子。之所以说传给安王,是想让楚誉跟安王斗起来。” “……” “因为楚誉支持太子,不可能支持三皇子。” 永安侯看着他,摇摇头,“那又怎样?也轮不到你了。今天皇上话,你可真是断了进宫的路了。” “不,父亲,还有内幕。皇上,一定会选儿子,做未来帝王的人选。”裴元志笑得自信。 这让永安侯看不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太子妃,不会生育了,偏偏太子不纳妾,太子二十多岁了,身边没有一男半女,早已让太妃和皇上嫌弃了。二皇子是个断袖。三皇子服了太多的合欢散,早在去年,就已不举,他屋中美人无数,却没有一个怀上,可见,他生不了孩子了,而四皇子只有十岁,其他皇子更小,连话也说不全,皇上不会选其他小皇子当太子的,而儿子,身体康健。” 永安侯眸光一亮,“元志,这些事情,可是真的?” 裴元志微微一笑,“父亲,儿子在几年前,就已道了自己的身份,当然是早有准备了,几个皇子不会有子嗣了,全在儿子的预料之中。” 话说得含蓄,但永安侯仍听得明白。 他哈哈哈一笑,“太好了!真是天不绝你啊,元志。” “谢父亲理解。”裴元志朝永安侯行了一礼。 “还有一件事。”永安侯的目光忽然一沉,“那个江元杏,可是个祸害,绝对不能再留着了。” 裴元志点了点头,“儿子明白,在桃花湖边的时候,儿子就想除了她,但当时皇上在场,儿子只好放弃,将她带回了侯府。” 永安侯说道,“那你还等什么?马上去杀了她!只要她一死,为父再说,是她水性扬花勾上你的,对你下药,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这样一来,你的名声就挽回了。” “是,父亲。”裴元志看了永安侯一眼,大步走出了书房,往江元杏住的地方而来。 永安侯非要他杀江元杏,这是想,抓一个把柄在手里,长久的威胁他。 裴元志的唇角悄悄的勾了下,他岂能是那么好威胁的? 走到后宅,还没有到江元杏住的地方,就见前方,有火光冲天。 他的脸上马上腾起了杀气,江元杏?想跑? 果然,他去一打听,现,江元杏已经跑了。 晚上跑,一定是跑角门。 裴元志挑了个离着江元杏住的院子最近的角门,追了出去。 江元杏和宝琴,只是两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很快就被裴元志追上了。 江元杏吓得脸色惨白看着裴元志,“元志,元志哥哥,你……你不能杀我,我们好过啊……” 她先礼后兵,江元杏更庆幸自己做的决定,怀中的那份血书。写得太好了。 要是没有血书,她真是白死了。 裴元志还要办正事,哪里理会她?更不想跟她叙旧,他拔出匕首,朝江元杏狠狠地刺去。 而这时,有人坐在一旁的树上,看着这一切。 本院,请勿转载! 269,全城通缉 裴元志中过郁娇下的毒,感知能力下降了不少,因此,仅仅隔着两丈远的树上,藏有一人,他都现不了。 杀了人,像是没杀人一样,裴元志神色不惊地离开。 月色淡淡,照着前方的路上,那地上躺着一对主仆。 霜月一手托下巴,一手捏着一根树枝把玩着,眯着眼沉思。 裴元志杀人? 栽赃? 呵—— 好歹是一起长大,又相好了一场的女人啊,他就这么狠得下心?说杀就一刀杀了? 霜月在心中鄙夷着。 她受了郁娇的叮嘱,前来看结果。 果真如郁娇猜想的一样,裴元志对江元杏起了杀意,说杀就杀了,片刻都不拖延着。 也幸亏郁娇提醒江元杏提醒得早,否则,这江元杏死得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江元杏的身上藏着血书,裴元志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前方的裴元志,没有从角门进裴府,而是脚尖点地身子一翻,跳进了府里,做了个并没有出府的样子。 霜月眸光一闪,唇角勾了抹冷笑,悄悄跃下树来,往江元杏宝琴主仆俩那儿走去。 她先是探了探江元杏的气息,现,已经断气了。 接着,又来探宝琴的。 这个丫头还没有死,只是昏倒了。 她按着郁娇的吩咐,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块衣片角塞进宝琴的另一只手里,并按了下宝琴手腕处的穴位,以便让那只手在昏迷中,牢牢抓握而不掉落。 做好这些,霜月又回到了树上,继续蹲守着,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裴元志进了裴府。 他往江元杏的住处走去,因为那里刚才失了火,现在,那火还没有完全扑灭,仍腾着烟火。 不少仆人都快步朝那里跑去。 裴元志拦着一个仆人,“杏小姐找到了没有?” 虽然他不是侯府的世子了,但是,他的身份仍是永安侯的儿子,是这裴家长房的大公子,仆人不敢怠慢他,认真地回道,“公子,还没有。杏小姐住的园子,那正屋里全是烟火,没人敢进去看,也不知杏小姐是不是……” 仆人吓得不敢往下说。 “胡说,杏小姐不会有事的,快去,接着灭火,接着找。” “啊,是是是……”仆人吓得慌忙点头,快步跑走了。 裴元志又叫过几个管事仆人,“你们几个,出府门去找,你带着人在后宅找,你去前院找找。她今天受了点刺激,是不是想不开躲到哪里去了,一定要找到!” “是,公子。”仆人们领命,四散着找人去了。 江元杏在湖边丢丑的事情,本来已经被永安侯和裴元志镇压住了,但是,不知是谁,嚷了出去,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那个“谁”,是霜月。 是郁娇吩咐霜月,将消息故意透露出去的。 仆人们最喜欢野史故事。 少夫人林婉音的故事,他们还闲聊了半个月呢,大小姐的趣事,当然不在话下了。 仆人们不能随意出府游玩,打听到哪个主子的趣事,也能解解闷,因此,仆人们将闲话传得很快。 除了在心中震惊江元杏的举动,更震惊“裴元志到此一游”那几个字。 仆人们在裴元志的面前不敢放肆,但一转身,就是一阵窃笑。 裴元志的耳力再差,还是听到了低低的讽笑声,他怒得想杀人。 可是,他以个什么理由杀人? 现在又到了多事之秋,他不能再生事了,于是,只好生生忍着仆人们的讽笑,没有去追究。 夜色沉沉,没有人声,只有附近花木间,虫儿们的低低鸣叫声,一阵一阵响着。 裴元志站在原地沉思,想着今天,生的一件件让他始料不及的事,以及他失败的原因。 他全程精心谋划,本是十拿九稳的一局,却输得一败涂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究竟输在哪里? 他从收到景府的回复开始想。 他要求景府的人,不得带多的人上画舫,景府同意了。 景家老爷子只带着一个西门鑫赴约,之后,大家上了船。 景老爷子翻脸后,郁文才忽然出现了,郁文才说,是他绑架了郁文才。 可是他根本没有绑架郁文才,反而是那个装成裴府护卫的林唯枫,很是可疑。 林唯枫故意去杀郁文才,让郁文才以为,他要杀他,才有了后面,郁文才对他的落井下石。 紧接着,林唯枫将郁文才踢下水,西门鑫也带着景老爷子跳了水。 他派出二十多个护卫下水寻人,搜寻了方圆十多里的水路,却连那四人的半片衣角都没有搜到,末了,那四人竟出现在另一艘画舫上。 更叫他诧异的是,那只原本坏了的画舫上,坐着李太师一行人,还有皇上及三皇子。 景老爷子和郁文才开始告状。 在几个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由几个迂腐顽固的文臣控诉他,皇上想保他,也保不了。再接着,江元杏那个蠢货出现在了桃花湖畔,身上的刻字,让他丢尽了脸。 江元杏,不是被景府抓去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湖边? 裴元志的双眼,微微一缩,难道,这一切,全是景府人的谋划? 就算是,西门鑫怎么会跟景府的人走在一起了? 西门鑫不是楚誉的人吗? 楚誉…… 裴元志的唇角渐渐扬起,是楚誉,在暗中指挥着这些人,给他布了个局吗? 楚家男子中,有些人的血可以治毒,难道,是楚誉献出了他的血? 丰台县离着京城不算太远,有一种特制的玉**,可以让血保鲜一两个时辰,快马加鞭将血送到景府,救了景蓁,也不是不可能。 楚誉! 裴元志咬牙冷笑,这辈子,他会跟楚誉不死不休! 忽然,一声熟悉的琴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心头一惊,赫然转身朝那琴声方向望去。 《落英舞》! 他惊得呼吸都停住了。 这支曲子极难弹奏,除了死去的林婉音,再没有第二人弹得这么娴熟。 裴元志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奋力往琴音方向跑去。 琴声响起的地方,是他和林婉音的喜房,碧桃苑。 在林婉音死后,他就驱赶了苑中所有的仆人,并关了碧桃苑,更不准任何人靠近那里。 可今天这么晚了,是谁在那里弹琴? 他想探个究竟,因此,奔跑的脚步很快。 不多时,裴元志便赶到了碧桃苑。 苑门紧闭。 因为苑中没有人住,苑门前的小径少有人来踩踏,两旁的杂草,已经快要将青石板路遮住了。 草间的虫鸣声,不时地诉说着,这是处荒凉的场处。 苑中,琴声仍在继续。 他颤抖着手,取下脖子上的一枚钥匙,飞快打开了苑门。 “婉音——” 他高声喊了一声,琴声却戛然而止。 他往琴声传出的卧房飞快跑去。 淡淡的月光照进屋内,只见卧房的门大开着。 他的呼吸乱起来,哆嗦着取出夜明珠来照明。 但他失望了,卧房里没有人在。 他奔向帏幔后,床后,甚至查看了床架下和大衣柜里,仍没有看到人。 “娇娇?是你来过了吗?”裴元志站在卧房的床前,叹息说道。 没人回答,只有窗外,桃树叶儿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和几声夜莺的啼叫声。 他弯下腰来,伸过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抚着被子。 被子铺得齐整,是艳如火的喜被,上面绣着花开富贵的牡丹,仍是三月初九大婚时用过的被子。 包括这屋中所有的物品,都是大婚时的,没有一件更换过,也没有一件,改变过地方。 他怕换一下地方,就忘记了林婉音。 林家落英园,换了园子牌匾,移走了桃树,栽上了红红艳艳的花儿,绣楼的摆设全变了,整个落英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他看到落英园,怎么也想不起林婉音。 这世上,也只有裴府的碧桃苑这一处,能让他不至于忘记过去,看到任何一件物品,都能想起林婉音。 “我知道你有怨言,你死不瞑目。”他低低说道,“可是……,叫我怎么办?” 他在床上坐下来,望向挂着月儿的窗子口,继续低喃,“明明身份一样,我凭什么要低人一等?默默无闻地做个侯府的世子?将来做个默默无闻的侯?我哪儿输给宫中的几个皇子了?” “……” “是他们要杀你,不是我,娇娇,我并不想杀你,我没有办法。如果你活着……,”他顿了顿,“他们不会放过永安侯府,更不会放过我,你该明白我的为难之处吧?娇娇?” “……” “倘若你我有来世……,我一定对你好。” 暗处,有人无声一笑。 裴元志说完,站起身来,又四处找了找,可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仿佛刚才的那一阵琴声,只是他的幻觉。 他心中,极度的失望着。 这时,苑中的园子里,忽然响起什么声响。 裴元志心头一跳,大步跑了出去。 月光下,有个女子蹲在一株树下,低低地呻吟着。 他呼吸一窒,飞快跑了过去,伸手去扶那人,声音颤抖着,“婉……婉音?” “公……公子?”女子抬头,看着他,惊讶说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身份变了,她不得不改口,由世子改称公子。世子跟公子的身份差别,不是一点半点。 侯府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袭了爵之后,除了掌管侯府的家财,还会管着整个裴氏的族务,有能力者,不需赶考,皇上会直接委以重任。 大权大财在握,人人向往。 而裴府的公子,只是个空有身份的世家子而已,地位比一般的商户人家的子弟,强上一点而已,家产只能分到一点点,仕途得靠自己奔,功名得靠自己考取。 世子和公子,一个是坐享其成,一个是削尖了脑袋,也不一定能得到一官半职。 裴元志听到一声公子,眉头皱了皱。 他站起身来,也不去扶她了,冷冷问道,“怎么是你?”他听出了声音,这不是他要找的人,“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忘记我的命令了?出去!” 女子是百灵。 百灵争扎着站起身来,惶惶说道,“刚才,妾身正在屋中睡觉,忽然做了个梦,梦中有人说,要让妾身不得好死!” “……” “妾身自问没有得罪谁,也不认识梦中那人,她为什么这么说?便问她,你究竟是谁?” “……” “她不回答妾身的问话,只反反复复着说道,会要妾身不得好死,指着妾身的鼻子说,‘裴元志,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心尖儿上的宝,可你为什么任你娘冤杀了我?你还我命来!’” “……” “妾身吓醒了,一看,现只是个梦,然后问着府里的仆人,仆人说公子来了这里,妾身就走来了这里。公子,妾身不是真的想闯进来,是……是那梦里人将妾身当成了公子,妾身怕啊。” 裴元志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百灵哆嗦着身子继续说道,“她说,她会在裴府里长住,会让裴府的人,一个一个不得好死。裴府的人冤杀了她,她会跟裴府的人不死不休,夫人是第一个,大小姐裴元杏是第二个。” “……” “她还说,裴府今年的桃花开得艳,明年,就不一定有桃花了。会是梨花处处开,会是满院霜白。公子,妾身在梦里看到的那个脸孔的模糊的女人,是……是不是……大小姐啊?这府里,可只有她是冤死的啊。” 百灵曾是林府的人,因此,她口中的大小姐,便是林婉音。 她抓着裴元志的胳膊,因为紧张害怕,那手指不停地颤抖着,“公子……” “不准胡说!”裴元志一把推开她,“回去,不准再来这里!” 百灵哆哆嗦嗦着说道,“是……是是……” 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园子。 独留裴元志站在原地沉思。 但那心口却狂跳起来,“心尖儿上的宝”,这句话是他大婚之夜,对林婉音说的,再没有第三人知道。难道,百灵梦见的,真的是林婉音? 夫人死,元杏死,是……林婉音在暗中操作? 不,这怎么可能? 这太荒谬了。 不不不—— 不可能。 他一会儿不相信,一会儿又相信,心中烦躁不安。 因为,刚才的琴声,屋中桌上凌乱的灰尘,都在说明,这里确实有人来过。 他只是没有找到那人而已。 如果真的是林婉音的冤魂在报复裴府的话,裴府必完…… 他之所以娶林婉音,一是看中她的地位,二是才,三才是她的相貌。连皇上都说过,她要是生成一个男儿,这大齐国,又多了一个一品大臣。 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只能委身于闺房相夫教子,皇上又说,谁娶她,谁家必兴旺。 前朝后堂,林婉音会把控得游刃有余。 若不是安王不喜,他怎会杀她? 安王…… 他迟早会报复回来的。 “婉音,对不起,如果你真要报复裴府,请出来见我。”他叹了口气,“我们好歹是夫妻,对么?我们当面说说话,其实,我是被逼迫的,我并非真心害你,我有苦衷。” 暗处,那人又是无声一笑。 碧桃苑外面,百灵并没有走远,而是隐藏在暗处,偷偷瞧着园中的动静。 她听到裴元志,喊着林婉音的名字,低低地冷笑一声。 郁娇跟她说,不要对裴元志动情,否则,会死得很惨。 因为这个男人,前一刻会深情款款,后一刻,为了自己的利益,马上会拔出刀子杀人。 刚才,郁娇找到她,要她快离开裴府。 并要她做最后一件事,那便是,前来告诉裴元志,她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照着郁娇说的话做了,果然,看到了裴元志虚伪的一面。 林婉音明明是死于他之手,却口口声声说什么“好歹是夫妻”的话,背后拔刀,叫什么夫妻? 可笑! 百灵又低笑了一声,悄悄回到自己的往处,卷了些银钱,同自己的小丫头,连夜逃离了裴府。 裴元志站在碧桃苑里,又等了片刻,仍然是什么也没有等到,心中沮丧烦躁起来,想着还要处理江元杏的后事,裴元志不得不离开了这里。 等着裴元志的脚步声,彻底听不到见了,一男一女,才从碧桃苑正屋的屋梁上,跳了下来。 “呵呵,这个裴元志,死到临头来了,还有心情来表白亡妻?他那亡妻是被他害死的,他后悔有什么用?笑死本少爷了。”西门鑫呸呸两口,一脸的嫌弃。 “多谢你了,西门大少。”郁娇弹了下袖子的灰尘,“走吧,我们出府去看另一个热闹去。” 西门鑫拿扇子狂扇蚊子,“说好了啊,带你进裴府,跑腿费一千两。” 郁娇朝他扯了下唇角,“你的跑腿费,可真够贵的。” “我给楚誉跑腿,一直都是两千两一次,给你打的是半折。”西门鑫说得理直气壮。 郁娇也不跟他争,她手上的人手有限,急需人帮忙,而且,她现在手头上有不少银子,景纤云和林婉音的嫁妆全在她的手里,不在乎给他一千两,便点了点头,“行,一千两。” “还是你爽快。”西门鑫心情大好,“今晚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揍谁一句话的事,本少爷的服务,包你满意。” 话说,楚誉才不会给他两千两,一月两千两还差不多,郁娇可真大方啊,真希望郁娇快些嫁入誉亲王府,掌着大权,多多赏银子给他。 …… 裴元志刚离开碧桃苑,就见前方有仆人匆匆跑过,有一人问着另一人,“看见公子没有?” 另一个回答,“没看见。出什么事了?跑得这么急?” “出大事了,杏小姐死了。” “啊?杏小姐死了?天一擦黑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呀?杏小姐不是不见了吗?公子叫咱们四处寻找杏小姐,有人看到杏小姐倒在府后面的小路上,心口上插着一只匕首。” 另一个吸了口凉气,“谁杀了杏小姐?” 前一个说话的说,“不清楚啊,但是,路过那里巡夜的衙役查看了杏小姐的尸体后说,是公子杀的。” 另一个仆大大吃惊,“公子杀了杏小姐?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呢?他们两个一起长大的,公子没理由杀杏小姐呀。可是衙役不这么认为。” “衙役有什么根据说,杏小姐是公子杀的?” “衙役说,杏小姐的身旁昏倒着的宝琴手里,攥着公子的一片衣角,而且,那只匕首十分的昂贵,不是一个丫头买得起的。又说,杏小姐的身上刻着公子的名字,给公子抹黑了,公子气恨之下,一定会杀杏小姐。” “可我还是觉得,公子不会杀杏小姐。” “在杏小姐的身上搜出了血书,衙役已经报与顺天府的老爷云了,公子这回可完了呀。” 两个仆人絮絮叨叨着说了一会儿话,分开而去了。 裴元志心头一惊,江元杏留有了血书? 这个该死的女人。 这时,暗雕出现了,“快走,公子,顺天府正全城通缉你。” ------题外话------ 感谢:羊羊祷告派的鲜花,和默默投票的亲们。(*^—^*) 本院,请勿转载! 271,见昭阳 林二夫人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女儿林佳兰,双手紧紧地抓着女儿的肩头,颤声问道,“你……你在说什么?” 林佳兰扬起唇角,眼神中闪着一抹得意之色,“娘,我说,我怀的是皇上的孩子。” 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来。 裴元志被通缉了,且由他去,只要皇上认了她肚子的孩子,她今后,就衣食无忧了。 一个后宫的妃子,可比一个侯府世子的平妻,高贵多了。 不不不,裴元志已经不是侯府世子了,他只是个通缉犯,她才不要嫁给他。 人往高处走,从往低处流。 她怎能做个通缉犯的妻子? 林二夫人见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中不禁乱跳起来,“你这死孩子,快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呀,真真急死我了!” 林佳兰知道,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母亲听了,当然是不敢相信了。 于是,她便将那天在三皇子府上,如何见到皇上的事情,了。 “就是这么回事,是皇上……是皇上主动的。”林佳兰的脸上,悄悄地爬上一抹红晕,又说道,“女儿这几天月信一直不来,女儿感到身子极不舒服。今天一早,女儿装成一个妇人,悄悄去看大夫,大夫说女儿是有身孕了。” 林佳兰的眼角微扬,浮着媚态。 “什……什么?”林二夫人吓得差点没昏过去,女儿居然还得意?她恼怒着伸手拧了一把林佳兰,低声怒道,“你还高兴?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按着女儿说的日期算,也快一个月了,女儿身子好,怀上孩子,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这孩子来得太意外了,打了她个戳措手不及。 林二夫人心中乱成一团。 林佳兰反而不慌了,从刚开始的恐慌,变得心有成竹了。 她拂开林二夫人的手,翻了翻眼皮,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怎么不值得高兴了?如今裴元志已经成了全城的通缉犯,女儿嫁他,还能有将来?别人家遇上这等事,躲都来不及呢,娘还要女儿往火坑里跳?” 林二夫人抿了下唇,沉着声音说道,“娘的意思,怎么是让你往火坑里跳?娘的意思是,不嫁裴元志,嫁别人也行啊,万万不可以进宫。” “为什么?”林佳兰不解地问道,“娘为什么不同意女儿进宫?” “……” “女儿的肚子里怀着龙子呢,这是莫大的荣耀,有些妃子入宫多年,想怀还没有怀上,我这怀上了,你居然不同意我入宫?这到手的富贵,你怎么不要了?” 林佳兰扶了扶髻,微带得意地说道,“那天,女儿从三皇子府上回来,皇上不是赏了女儿两万两银子吗?便是看在女儿服侍一场的份上,赏下的。 林二夫人看了她一眼,叹着气说道,”宫中是非多,不是你表面看着的那样平静,咱们家这样了,没人给你撑腰,你在后宫中,只会寸步难行。“ 林佳兰却笑了笑,”娘怎么忘记了?女儿还有个身份,是昭阳的义女。而且,父亲是安王的人,正为安王办差。女儿进宫,他们还会坐视不管我?“”……“”安王是谁?这大齐国,除了皇上,就数安王的权势最大了,什么太师府,丞相府,永安侯府,就连誉亲王府,哪一家不得仰望安王?“ 林二夫人敛了神色,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这件事,容我仔细地想一想,你父亲不在家,这件事又非同小可,我们不能草率行事,得仔细研究研究。“ 林佳兰不耐烦了,”研究什么呀,再研究下去,女儿的肚子……肚子等不了啊。“ 林二夫人看了她一眼,”这才多少天?能大到哪里去?也不差这一二天的。“”……“”再说了,你的手里头有赐婚圣旨,皇上已经将你许给了裴元志,你却怀了皇上的孩子,皇上将你接进宫,世人如何看待?“”……“”这不是让皇上背负抢臣子之妻的名声吗?皇上会同意?你想的太简单了!“ 林佳兰抓着林二夫人的手,不甘心地说道,”娘,女儿觉得,这件事,得先让皇上知道。“”……“”就算他不想让女儿进宫,他总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吃苦,任由女儿嫁给裴元志这个通缉犯吧?“”……“”他要是知道了女儿怀孕的消息,没准啊,他会另给女儿安排好的婚事呢?好处可都是求来的,您不去求,皇上哪里知道女儿的事?“ 林二夫人摇扇子的手,缓缓地停顿下来。 她将女儿的话,在心中想了又想,觉得,不去试一试,实在太亏。 没准,真能给女儿求一个好的前程出来。 她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有理,好吧,我明天去找找昭阳公主,让昭阳公主设法带我进宫,去见见皇上,听皇上的示下吧。“ 她也不希望女儿嫁给裴元志。 以前想,那是因为裴元志是永安侯府的世子,有钱有势有才有貌。 她的女儿不输于林婉音,林婉音嫁得,她的女儿凭什么嫁不得? 可现在,裴元志的境况,还不如林家二房。 一个通缉犯,抓到了就是死罪! 女儿等着他,那不是跟着送死? 有了自己母亲的支持,林佳兰心中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喜道,”娘,女儿的将来,我们林家的将来,全看你明天的面圣了。“ …… 裴元志被全城通缉的事,也传到了景府。 景家两房彻底放下心来。 特别是景二夫人,心情大好着,连夜往长房这边来,拉着郁娇的手,感谢了又感谢。 郁娇想说,她这么做,有一半是为了景蓁,另外呢,有一半是为了她自己。 她的再生,便是要让裴元志彻底倒下,让裴府彻底倒下! 虽然郁娇客气着说,不必言谢,景二夫人还是送了不少贵重的物品给郁娇。 郁娇看着一屋子的金珠玉器,无语地笑了笑,”二舅母,你这是将蓁儿的嫁妆送了给我吗?蓁儿没了嫁妆,可会怪二舅母的。“”你这孩子,你要是这会儿嫁人,二舅母还真当这是给你的嫁妆了。“景二夫人搂着她笑了,屋中的众人,跟着笑了一回。 过了三更天,一直说笑着的众人,才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郁娇本想着,事情办完了,想回景府去看长宁郡主,景老夫人却说道,”她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她,你去见见她,也无可厚非。但是,这大半夜的,你回郁府我不放心。“ 景老夫人,说什么也不同意郁娇连夜赶回郁府。”外婆,我有霜月护着呢。“郁娇笑道,实在是有些事情,她急着想问问长宁。 那便是,关于她这副身子的身世。”也不急于一时,明早再去也不晚,就这么说好了。好不容易等你来一回景府,这才住了多久?又要离开,也不怕我这婆子想得心慌。“景老夫人搂着郁娇,说什么也不放手。 郁娇见景老夫人一脸的不舍,只好同意了明早再回郁府,去看长宁郡主。 她笑着反手搂着景老夫人,”好,今天再陪陪外婆。“ 景老夫人叹道,”之前,你是婉音的时候,总是忙忙忙。忙着替裴府跑腿,忙着给公主授课,忙着林家的事。陪我这婆子的时间,并不长。每月在景府住一二天就会走,让我想你想得紧。现在你还小,离着出阁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可不许像以前那样来了就走,这一月中,来景府不得少于十天。“ 郁娇望着景老夫人,她的脸上,比去年多了几分沧桑。 心中不禁愧疚得很,没能好好的陪着她。 郁娇搂着景老夫人,”外婆放心,等我手头上的事一了,我会常来看外婆。“ 景老夫人不满地说道,”又是忙,你这孩子,忙什么呢?“”就是一些……“她笑了笑,”郁府的一些杂事,会很快忙完的。“ 裴家不亡,她怎会有空闲时间? 但她不想让景老夫人操心,随意编了个借口。 景老夫人轻哼一声,”那郁文才,从来就没将你放在心上过,居然让你小小年纪的人,去查什么别庄的帐册,真是让人恼恨。“ 郁娇安慰她,”自有管事在忙,我不过是做个监督之人罢了。我是郁府的正经嫡小姐,我管着事,这是权利呀。“ 景老夫人想了想,”这还差不多。“外孙女儿管着事,说明郁府的人重视,不闻不问,才是失宠。 景家的风波平息了,大家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郁娇吃罢了早点,便往郁府而来。 …… 一大早起来忙事情的,还有林二夫人。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商议了大半晚,于辰时初刻就起了床。 为了不让昭阳嫌弃她如今的卑微身份,嫌弃她的打扮,林二夫人将箱子里,最新的一件衣衫翻了出来穿上了,又向女儿要了点胭脂水粉,往脸上抹了抹,使自己看着,还跟之前一样的富贵,才带着家中唯一一个打杂的婆子,租了辆马车,往昭阳公主府而来。 去昭阳公主府的路线,林二夫人再熟悉不过了。 反倒是那车夫,听说她要去昭阳公主府,吓了一大跳。”夫人,公主府可不让咱这出租的马车靠近,只能停在百丈远的地方。“ 百丈远,都有大半里路了。 别府里的护卫驱赶府前的闲杂人等,只赶到街对面就可,昭阳格外的跋扈些,范围扩大到半里多远了。 车夫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昭阳为人极为刻薄。 林二夫人一时租不到又大气又便宜的马车,便点了点头,说道,”你尽管走,离公主府远些的地方停下来就是了。“ 车夫这才放心下来,将马车赶上了大道。 因为林二夫人还要急于进宫见正德帝,因此,命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 没有用太多的时间,马车到了昭阳公主府附近。 车夫不敢往前走了,”夫人,只能到这里停下了,前面那半里路,您自己走过去吧。“ 林二夫人朝那婆子点了点头,”扶我下车。“虽然不是高门的夫人了,但林二夫人的架子,还得摆着。”是,夫人。“婆子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嬷嬷,伸手将她扶下了马车。 有钱的人家,是不屑于买这种年纪很大的婆子的,林二夫人家中大不如前,林佳兰死守自己的银子不松手,林世安是个更自私的人,从昭阳那里得了银子,只拿了少许给林二夫人,其他的银子全被他一人花了,林二夫人无法,只得买这种年纪大,且便宜的老嬷嬷来做家务。 嬷嬷是头一次来昭阳公主府,也是第一次见到,气派得堪比皇宫的高大府邸,吓得走路都不会走了。 因为,府门前八名护卫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凶狠。”夫……夫人,这是皇宫吗?“ 林二夫人只得忍着怒火,不时地警告她不得丢丑,”这是昭阳公主府,怎么可能是皇宫?你没看见牌匾上面,写着‘昭阳公主府’五个大字吗?“”老奴不识字。“ 林二夫人,”……“她冷着脸,抿了抿唇,沉着声音说道,”公主脾气不好,你不要乱讲话,听我吩咐就是了。“ 她怎么买了个废物仆人?带出门来真丢脸。”……是。“嬷嬷小心地应道。 磨磨蹭蹭间,二人终于走到了公主府的府门前。 一个护卫拦着她,”干什么的?没有公主的准许,擅自靠近者,乱棍子打死!“ 嬷嬷吓得身子一抖。 林二夫人忙陪着笑脸,”我是林家二夫人,我相公林世安是安王的部下,我来找公主,是有要事禀报。“”可有公主的口谕?“护卫傲慢的问道。 林二夫人咬了咬牙,塞了个荷包给那护卫,”我真的有急事,要是误了安王的大事,小哥,大家可都会有麻烦。“ 护卫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好就收。”进去吧。“护卫放了行。”夫……夫人……咱们,咱们走吧。“嬷嬷吓得腿都软了,慌忙扶着林二夫人往府里走。 林二夫人神色平静,心中却恼怒道,一个个的都傲气什么呀?等她女儿成了皇家媳妇,定要这些瞧不起她的人,不得好死! 她女儿若是生下了皇子,连昭阳,都会礼让三分! 哼,走着瞧! 进了府里后,又有仆人前来询问,林二夫人又报了名号。 之前,她也来过公主府,府里有部分仆人认识她,更得知,林佳兰是公主的义女,因此,仆人没有护卫那般傲慢地对待她,给林二夫人通报去了。 林二夫人没有得到昭阳的召见,不得擅自进去,只坐在府门一侧的亭子里候着。 这个时候,昭阳公主正在后花园里,采新开的茉莉花。 清早阳光不热,空气清晰,梳妆一新的昭阳公主,正端着一个盘子,采摘茉莉。 她头上挽着飞云髻,间戴着三尾金凤钗,穿一身玫红色的夏衫,身段苗条,二十有八年纪的她,因为天生丽质,保养得当,看着只有二十的年纪。 七八个大宫女,服侍在左右。”公主,已经够多的了,这太阳也快升高了,您到阴凉处歇着吧,让奴婢来。“一个大宫女,提着篮子,跟在她的身后。 昭阳没理她,目光依旧在花枝间搜寻着花儿。 现中意的,便采下来,放在自己的盘子里,等盘子装满了,再倒入宫女的提篮里。”你摘?“昭阳冷冷一笑,”你懂什么呀,这花儿,不能开得太过,也不得未开,残次品不能要,要选最好的。 “是……”宫女见她十分的执着,便不劝了。 昭阳的茉莉花儿,是用来做干花熏香的。 她将晒好的干花,全都放进府中的一处塔楼里。 公主也不住塔楼,那里也不准任何人进去,她却乐此不彼地放花儿进去。 尤其是茉莉花儿放得最多。 一处空置的塔楼,每天都放入大量的干花进去熏香,真让人匪夷所思。 公主又不住那儿,岂不是浪费花儿? 不过呢,公主的脾气向来十分的古怪,也十分的狠戾,没人敢问原因,更没人敢靠近那处塔楼。 那是公主府里,最神秘的存在。 今早开的花儿,采摘完了,昭阳命人拿去晒干。 她则独自一人进了塔楼。 上了三楼,她按了一处机关,石墙缓缓划开,眼前赫然出现了一间石室,石室的窗子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衣男子。 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他并未回头,像是,听不见一样。 因为背着身子,看不到他的模样。 那人的两只脚上,锁着脚镣,一只脚上挂有一根链子,另一端连在石头墙壁上。 他的一只手腕上,也挂着长长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也连在墙壁上。 双重锁,让他无法离开这间屋子,行步的地方,也只有五尺的距离。 “我今天又采了不少茉莉花儿,今天太阳好,放在大太阳底下晒一晒,傍晚时,干花就能送来了。”昭阳走了过去,盈盈一笑。 男子不回头,像是,不知她进来一样。 昭阳却也不恼恨,继续往下说,“另外,说件你喜欢听的事情。” 男子依旧无动于衷。 昭阳轻笑,“不知是谁,布下了一场局,让裴元志成了丧家之犬,顺天府正派人全城缉拿他。加上不久前死掉的裴夫人,等于说,你最厌恶的两人倒大霉了,你可高兴?” 男子忽然转身过来,也不说话,用一双狠戾的眼睛看着她。 他看上去四十余岁,皮肤较白,留着神仙须,往前二十年,应是位绝色的美男。 虽然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但那通身的气度,依旧不逊于年轻的男子。 昭阳娇嗔地瞪眼看他,“我又不是裴元志裴夫人,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她朝他走去,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上,娇媚一笑,“柏郎——” 男子忽然出手,将她一把推开。 昭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居然推我?”她大怒,“你真当我不敢对你怎样?” 男子弹弹袖子,扭过头去,不再看她,神色冷如冰霜。 昭阳咬牙冷笑,“我告诉你……” “公主——”石室楼下,有大宫女忽然高声喊着昭阳。 昭阳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大怒道,“什么事?” 大宫女站在楼下回道,“有位重要之人,求见公主。” 这大宫女是昭阳的心腹侍女,能找到这里来传话,可见,求见的不是普通人。 昭阳转身望着男子,红唇一扬,“我先去处理些事情,等我忙好了,再来同你说说话,商议商议,我们圆房的日子。” 男子马上转身看她,一脸的厌恶。 昭阳却不恼恨,傲然一笑,“这世上,只要我昭阳看中的东西,就没有不到手的,人,物,都不会例外!你,更不例外!” 说完,昭阳扬长而去。 石门又缓缓的关上了。 男子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脸上是暴怒的神情,他忽然挥掌往墙壁上打去。 但是脚镣和手上的链子锁着他,他的脚,根本迈不开步子,只听到一阵链子哗啦啦响,却连手指尖都没有碰到墙壁上。 昭阳走出塔楼。 “谁找本宫?”她盯着大宫女冷冷问道。 “是林二夫人。”宫女回道,“她说是急事。” “急事?”昭阳嫌疑地扯了下唇角,“她能有什么急事?是不是又想从本宫这里敲上一笔银子。哼!” 宫女说道,“她没说,站在府门口的翠玉亭子里候着呢。” 想着,还要利用一把林世安,昭阳也不好太得罪林二夫人,“你将她带到双翠轩来。” “是。” …… 林二夫人眼见太阳越升越高,心中着慌起来,难道,昭阳不见她? 她见不到昭阳,如何进得了宫? 她正等得心急时,昭阳派人来了。 “公主有请林二夫人。”一个大宫女,站在亭子外,傲然说道。心说,敢到昭阳宫主府里打秋风,也只有林二夫人一家子敢。 也不怕公主记恨,胆子不小! 宫女一脸的鄙夷。 林二夫人见惯了昭阳公主府里,仆人们捧高踩低的嘴脸,笑了笑,“有劳姑娘带路了。” “走吧。” “多谢。” 跟着大宫女,来到昭阳休息的地方,林二夫人朝昭阳见了礼后,往左右看了看,便没了下文了。 昭阳看出了林二夫人欲言又止的神色,朝左右抬了抬手,“都下去吧。” “是。”七八个宫女,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说吧,有什么事情汇报?”昭阳淡淡看她一眼,只管自己喝茶。 林二夫人说道,“公主,民妇前来,是来求公主的,只要公主帮了这个忙,将来公主的吩咐,有求必应。” “呵——”昭阳冷笑,“你这是在诱惑本宫?” 林二夫人吓了一大跳,慌忙说道,“不是的,民妇一家子,跟安王和昭阳已经共谋大事了,民妇将来过得好了,当然记着公主的扶持之恩。” 昭阳听得不耐烦,“行了行了,究竟是什么事,快说!” “求公主带民妇进宫见圣。” 昭阳微愣,“你要见皇上?” 林二夫人点头,“是,民妇有重要的事情跟皇上说。” “是什么事?跟我说说。” 林二夫人一愣,她要不要说呢? 昭阳见她吞吞吐吐,不说个干脆,冷笑道,“怎么?你要本宫带你见皇上,却瞒着本宫进宫的目的?你要是行刺呢?本宫带你进宫,可会受连带罪!” “不敢,民妇怎敢谋杀皇上?是……是因为小女的事……”林二夫人眼珠子转了转,“裴世子不是被通缉了么,民妇的女儿,已被皇上赐婚给他了,一个通缉犯,如何能与之成婚?” “所以你才找到本宫,要本宫带你进宫见圣?” “是……” “是什么是?你分明在说谎!”昭阳冷喝一声,“倘若只是想退婚,用得着这么急么?你在翠玉亭侯着本宫时,焦急得坐立不安,一定是另有隐情,说!是为了什么事?不说实话,本宫可就赶人了!” ------题外话------ 感谢,猫遥遥的鲜花 本院,请勿转载! 272,赐,堕胎药 昭阳的脸色,冷如冰霜,“这里只有我们俩,你还不说实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的脾气,本宫,最是厌恶别人算计本宫时,求着本宫时,却还瞒着实情,快说!想掖着藏着,不如早些滚出去!” 林二夫人见她了火,心中更加慌乱起来,“公主,这实在是,实在是逼不得以,才瞒着公主的……,是民妇的大女儿佳兰,她……她跟皇上……” 林二夫人说着一半的话,没往下说了。 因为,她不知道昭阳得知女儿怀有龙子的事,是反对,还是支持,她得先探探口风。 他们一家子是昭阳和安王的人,等于,昭阳和安王是他们家的主子,他们是奴仆,奴仆的去向得随时向主子汇报。 昭阳见她吞吞吐吐,提到了皇上和林佳兰,眸光微微缩了一下。 “你说什么?佳兰跟皇上……,怎么回事?” 林二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天在三皇子府上,皇上临幸了佳兰。” 昭阳手里,正捏着一柄小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听闻林二夫人的话,她愣了一瞬,没一会儿,却又笑了起来。 笑得风情万种,媚眼如丝。 林二夫人抬头看她,不知昭阳为何笑,也不知昭阳的笑,是藏着恶意的,还是随意的。 昭阳看着她,“你那女儿,她倒有点儿本事啊,居然越过了裴元志,攀附上了皇上。难怪那天,本宫瞧着她神色有点儿不对劲,原来是……,呵呵呵——”原来是跟男人鬼混了一场! 她轻扯了下唇角。 林二夫人现昭阳只是笑笑,没有大脾气地骂她赶她走,又壮着胆子说道,“公主,皇上将佳兰许配给了裴世子,但裴世子他如今是个杀人犯,正被全城通缉着,佳兰还怎能嫁他?” “……” “她实则是皇上的人,皇上难道见死不管吗?所以,民妇想着,求公主带民妇进宫,去觐见皇上,求皇上的示下。” “……” “如果皇上说,仍让佳兰嫁裴世子,要求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民妇也无话可说。君之命,草民不敢不从。但如果皇上怜悯佳兰,让她另嫁,算是佳兰的福气了,臣妇想博一博皇上的想法。” “就这事?” 林二夫人点头,“是的,就这件事,这在公主的眼里,是件小事,但在民妇的眼里,却是大事。事关民妇女儿的将来,关乎她的一生幸福。” 昭阳看着她,眸光闪了闪,“好吧,看到你们家,忠心耿耿的份上,本宫且帮帮你,带你进宫一趟。不过,本宫现在手头上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你且等上一会儿。” 林二夫人心下一松,慌忙行礼回道,“多谢公主。” 她心中想着,只要昭阳同意带她进宫,让她等上一天也无所谓。 昭阳看了林二夫人一眼,起身离开了这里。 她根本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她是想弄清楚,林二夫人找她的真正目的。 若只是单单为女儿的婚事,用得着一大早吗?似乎,一天也不想等的样子。 这个林二夫人,眼神躲闪,一定没有说实话。 之前,她跟林二夫人打交道时,林二夫人心中的诡计,是层出不穷,是个十分狡猾的女人。 她现在当面问她,一定得不到实话,还不如,她自己去调查清楚。 昭阳如此想着,离开了双翠轩后,马上叫出了自己的女护卫,“你现在马上去查查林佳兰,看看她现在出了什么事。林二夫人前来见本宫,本宫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隐情,速去查清楚。” “是,公主。”女护卫领命而去。 这边,昭阳公主在吩咐着事情,前方不远处的小径上,郁娇的侍女菊香,跟着公主府中的一个侍女,走过去了。 菊香一边走,一边频频看向昭阳公主那里。 隔得远,她听不清昭阳的说的话,但看得到昭阳的表情,两眉竖起,十分的恼怒。 她装着闲聊的样子,问着那个领路的侍女,“公主今天心情不好呢,看,在给侍女训话。” 引路侍女说道,“公主一早还是好好的心情呢,这会儿却冷了脸,一定是那个林二夫人惹着公主心情不好了。” 菊香的眸光闪了闪,问道,“林二夫人?哪个林二夫人?”她装着不认识的样子,故意问道。 “还能有哪个?不就是京城林大将军的堂弟媳吗?林家二房那一家子,在不久前不是被除族了吗?日子过不下去了,总是来公主府打秋风,找公主拿银子。”侍女说着,一脸的鄙夷,“一个个有手有脚的,不干活,却总想着别人施舍他们,什么玩意儿?” 菊香没有再说话,而是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她怕自己问多了,经得领路侍女起疑心。 她原是郁文才平妻锦夫人的二等侍女,被锦夫人威胁着办差去害郁娇,哪想到,郁娇反手一击,赢了锦夫人,锦夫人气恼之下,罚着菊香作出气筒。 郁娇给她出主意,要她主动请缨来监视郁娇住的翠玉轩,用来将功补过,菊香照着做了。 锦夫人想着,接着利用菊香也好。 就这样,菊香到了郁娇的身旁。 菊香不是个忘恩之人,心中明白,要不是郁娇的点子,她早死在锦夫人的手里了,因此,十分感恩郁娇。 她的亲哥哥是昭阳的车夫,她借着看哥哥的机会,悄悄打听着昭阳的举动,再汇报给郁娇听。 菊香听到侍女说,昭阳会见了林二夫人,脸色才会不好看,心中就留意起了这件事情,那林二夫人总想害郁娇,可是郁娇的仇人。 仇人会见昭阳公主,又想做什么? …… 昭阳派出的女护卫,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将事情原因打听好了。 “公主,果然同您猜想的一样,林二夫人还瞒着您其他的事情,她没有说实话。” 昭阳眯了下眼,冷冷问道,“什么事?” “奴婢将林二小姐的侍女抓住了,一阵拷问,那小侍女全都招了。原来,林二小姐在昨天一早,装成一个妇人去看了稳婆。”这个女护卫,有着三十左右的年纪,是个妇人,她说着稳婆一事,笑得意有所指。 昭阳也不是年轻未经什么事的小姑娘,如何不懂问稳婆的意思? 还装成一个妇人去问,这是……不想丢丑,不想被人认出来? 她眯了下眼,冷冷一笑,“好个林佳兰——” 女护卫笑了笑,“公主,您让奴婢藏在屋子的外面,奴婢将林二夫人说的话,全都听进去了。她说话吞吞吐吐的,又说林二小姐被皇上临幸过了,那又是很多天之前的事了,这又悄悄去找稳婆……,直是不言而喻啊。” “哼,她胆子不小!”昭阳咬牙怒道,“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还瞒着本宫?本宫一再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她说没有!没有?那她女儿的事,又是什么事?岂有此理!” 原来,是林佳兰怀上了龙种,算算日子,也有些日子了,林佳兰这是不甘心将来做个普通的民妇,想进宫啊! 林二夫人偏偏不说实情,将她当傻子一样的耍着。 胆子不小! 要不是她机灵着,让女护卫去查了情况,到时候,林佳兰飞了高枝,反手算计一把她,她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公主,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昭阳看了眼女护卫,“春英,依你之见呢?” 女护卫眨了下眼,“要奴婢说实话?” 昭阳睇了她一眼,“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的想法,你还不清楚?我几时将你当外人了?” “那奴婢就直说了。”春英点了点头,说道,“倘若是其他的人呢,公主该保护起来,该马上引着去见皇上。” “……” “保护皇子,皇上该十分感激公主,那皇子要是福气好,有机会登基,您还是大功臣。” “……” “但若是林世安的家人……”春英点到为止,“公主,奴婢不说,您也十分清楚,那一家人是什么品性吧?” 林世安一家子的品性? 昭阳想到林世安写来的几封密信,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林世安,跑到丰台县一个月了,事情没办一件,银子倒是敲诈去了不少。收一次密信,她就头疼一次,写的全是要银子的,就没见林世安汇报进展。 还有那个林佳兰,也是施着诡计,让她不得不收为义女。 林二夫人更是要挟她,要她为林佳兰跑腿办差。 好个贪婪的一家子,这要是爬了高枝,她这个昭阳公主府,只怕,得拱手让出。 “那一家子,哼!”昭阳冷笑,“想爬得更高,做梦!” 春英问道,“公主,要奴婢将那林二夫人赶出府去吗?” 昭阳站起身来,“赶什么赶?等我吃过了午饭,再带她进宫。” 春英听不明白,“公主,您明知林二夫人在算计你,你还要带她进宫?她要是飞了高枝,以她的品性,是不会记着公主的恩情的,您没有必要理会她啊。” 昭阳却笑得狡黠,“不,本宫要带她进宫,本宫这么做并不是怕她!这种人,得给她点教训让她老实一点!让她知道知道一如既往地威胁本宫,敲着本宫的竹杠,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 林二夫人仍在双翠轩里候着昭阳,但是呢,昭阳说去办事,去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林二夫人等得心急如焚,就怕昭阳在哄骗她,不带她进宫。 可是,昭阳的脾气又不好,她不敢去催问。 太阳快升到正当中的时候,有侍女来了,“林二夫人,公主说,让奴婢先带您下去用午饭,吃过午饭后,公主就带您进宫。” “好,有劳姑娘了。”林二夫人赶紧道谢。 只要昭阳不赶她出去,她就有机会进宫。 吃罢午饭后,昭阳果然派人来请林二夫人,“林二夫人,公主已经坐到马车上了,夫人,请吧。” 林二夫人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忙着道谢,“是,是是,多谢了,劳烦姑娘带我前去见公主。” 太好了,昭阳终于肯带她进宫了。 因为欢喜,林二夫人走路的步子很快,几乎是脚步生风。 带路的侍女淡淡瞥她一眼,唇角浮抹讽笑。 不多时,林二夫人来到了府门外,因为林二夫人带来的婆子太老,又胆小,又不懂规矩,昭阳不准林二夫人带婆子进宫。 林二夫人无法,便给了一角银子,让那婆子自己租马车回家,她则爬进了昭阳的马车,跟着昭阳进宫。 “多谢公主,民妇感激不尽。”林二夫人在马车里,恭恭敬敬地向昭阳行叩谢礼。 已经换上了宫装的昭阳,为了不让衣服出皱褶,一直端坐着,她心中鄙夷着,脸上却是端庄的笑容,抬手说道,“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呀?起吧?别将衣服弄乱了,招宫女们笑你。” “是是是。”林二夫人点头应道,爬起来,重新整理着裙子。 林世安的品阶只有六品,连每年宫中的年夜饭,都不够资格前去。 林世安去不了,林二夫人当然去不了。 林二夫人唯一的一次进宫,是跟着景纤云,去拜会过一次李皇后。 林二夫人看到了人间的至高奢华,满心艳羡,并从此誓,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让自己的女儿,嫁个好人家。 宽大且奢华的马车,即便是行路快,也不会觉得颠簸难受,因为,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软垫。软垫是用昂贵的牛皮,装着柔软的鸟雀绒毛做成的垫子。 因为是夏天,上面又铺着一层象牙做的席子,坐上后,不会感到炎热,而是清凉一片。 林二夫人除了感叹马车内装饰的华丽,更感叹着昭阳出行的气势,车帘子飘起一片角,她能清楚地看到,马车所经之处,所有人都飞快避开了。 这便是权贵出行! 林二夫人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握了握,这样的生活,她一定要过上! 她也要做一个,能将闲杂人等,驱赶到半里远的地方,也没有人敢顶撞的,有权势的人。 那么,前提是女儿做上皇妃,由女儿提携,没准啊,她能封个国公夫人。 昭阳公主将她的艳羡表情看到眼里,唇角悄悄勾了抹讽笑。 …… 马车往前一路疾驰,加上昭阳公主府,离着皇宫并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口。 守门的宫卫们,见到是昭阳公主的马车到了,一个个恭敬地行礼问安。 马车不能进宫,有随行的侍女服侍着昭阳走下马车,林二夫人没有侍从,自己走了下来。 林二夫人望着气派巍峨的宫苑,心中是又惊喜,又向往。 昭阳朝她瞥去一眼,扯了下唇角。 另一边,早有进宫的轿子,候在一边了,有看守的太监前来回话,“回公主,轿撵准备好了。” “抬过来吧。” “是。” 昭阳是正德帝唯一的妹妹,因此,她有着专门的换乘轿子,比普通大臣们坐的蓝帘小轿,更宽敞华丽,且是四人抬的,轿子上装饰着凤凰和牡丹的图案,这又让林二夫人艳羡了一回。 她心中不停地着誓,一定要让女儿嫁入这里。 两乘轿子,一前一后往前而行,穿宫巷,绕宫墙。 正绕得林二夫人眼花时,轿外有太监细着嗓子喊道,“公主殿下,到乾宁宫了。” 林二夫人将帘子挑得高了些,果然,前方巍峨的大殿上,挂着“乾宁宫”字样的牌匾。 昭阳有人服侍,她没有。 她自己挑了帘子,走下了轿子。 “你先在这儿候着,本宫进去瞧瞧皇上的心情,再叫人传话给你。”昭阳回头看了林二夫人一眼,说道。 林二夫人当然不敢贸然进宫见正德帝了,忙回道,“是,公主,民妇明白。” 昭阳讽笑着扫她一眼,扶着侍女春英的手,往乾宁宫高高的台阶上走去。 有守门的太监见她来了,先是行了一礼,又飞快跑进去,传话去了。 林二夫人远远地瞧着,心中又紧张,又羡慕。 一个公主,就有这等排场,如果女儿进了宫,当上了皇妃,皇贵妃,孙子当上了皇帝,那么她的排场,该比昭阳的更大吧,宫人们看见她,要更加的恭敬吧。 林二夫人想着美好的将来,将那头顶上热烈的太阳,也忽视掉了,大夏天的太阳,能将人烤化,但林二夫人心中正高兴着,忽然不觉得这太阳热,笑容美美地站着。 乾宁宫。 昭阳进了大殿后,机会很不巧,正赶上正德帝在骂着身边人。 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是一只茶杯的碎片。 还洒着不少茶叶水渍。 两个太监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吓得瑟瑟抖。 “皇兄,这是怎么回事?”昭阳笑着走上前,“大热天的,已经够热的了,你这起火来,不是更热了?” 正德帝朝昭阳点了点头,“是昭阳来了啊。” 六福机灵,朝那几个太监宫女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收拾好走掉。 于是,一个个匆匆收拾了碎片,全都溜走了。 殿中只有兄妹二人,昭阳说话也不避讳了,“皇兄可是为了裴元志的事生气?” 正德帝看了她一眼,未说话,裴元志的事情被李皇后闹开后,整个京城的权贵们,全都知道了,昭阳不可能不知道。 再加上长宁暗算他,打了他一顿,他是有气无处,一连数天,心情就没有好过。 “好了好了,生气对身体可不好,我今天来,是向皇兄献宝的。”说着,昭阳将一副玉石棋子,摆在了桌上,“这是我府里的门客,在西秦国寻来的,世间只有一副呢,送给皇兄解闷。”又笑道,“不过,皇兄得陪我先下盘棋。” 正德帝笑了笑,“你呀,什么献棋?不过是变相让朕陪你下棋罢了。” 昭阳笑道,“这棋子本来就是用来娱乐解闷的,不下棋,还放着吃不成?” 两人说笑着,下起棋来。 只是呢,双方的笑容,都没有达到眼底,全都浮在面上。 这棋局一摆开,就不是一刻半刻的时间能打的,过了一个多时辰,昭阳才从乾宁宫里走出来。 林二夫人几乎要被太阳烤化了,见到昭阳,大喜着走上前,“公主,皇上是不是要召见臣妇了?” 昭阳看着她,冷冷一笑,“皇上听了本宫的汇报,生气了。” “什……什么?”林二夫人惊得身子一凉,“为什么,这……这不合常理呀。” 昭阳朝乾宁宫的正殿门口看去一眼,低声说道,“你跟我来。” 林二夫人明白,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便点了点头,跟着昭阳走到远些的地方站定了。 “公主,皇上是个什么说法?”林二夫人急忙问道。 昭阳淡淡看她,“佳兰不可能会怀上,二夫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林二夫人一愣,神色慌张着说道,“不,不不不,没有弄错,佳兰她是真的怀上了。” 昭阳道,“皇上的身子,近年来一直都不好,一直在吃药,吃的药中,有一味药,是能让子嗣变成傻子的那一种。皇上最近也极少去后宫,就算去了,事后也会让嫔妃们吃避子药,二夫人,你可懂?” 林二夫人僵在当地,脸色都白了,怎么会这样? 皇上在吃药? “这个,拿回去,给佳兰喝了。”昭阳道,“所以,佳兰并没有怀上过,二夫人,可明白?至于她将来的婚事……,皇上说了,她可以自己另选。” 林二夫人回过神来,只见昭阳伸着手,将一只一寸高的白玉瓶子递到了她的面前,“这……这是什么?”她颤声问道。 “堕胎药。” 林二夫人吓得浑身一凉,如同掉入了一个冰窟窿。 但,皇上赐的药,又由昭阳亲自送给她,她哪里敢不接,而且,还得谢恩。 “是,民妇谢恩。” 昭阳眯着眼,看着低头行礼的林二夫人,唇角浮了抹冷笑。 林二夫人想攀爬高枝?林佳兰想做皇妃? 林世安一家子,没一个有良心的,她要是让这一家子飞了高枝,她等于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堆麻烦。 还不如,现在就将这麻烦,掐死在初期。 刚才,她也的确跟皇上提到了林佳兰的身孕。 林二夫人找到她,要是她瞒着,皇上将来知道了林二夫人找过她,说过了林佳兰的身孕一事,而她又不禀报的话,皇上一定会怪她。 所以,她说了。 但是呢,她才不会原话汇报。 而是加工了几句,她告诉皇上,林佳兰为了美容,为了青春永驻,一直在吃一种能让肌肤变得雪白的药,而那种药,孕妇是绝对不能吃的,吃多了,会让子嗣变成傻子。 皇上又怎会让自己的子嗣,是个傻子的活着,丢人现眼? 于是,一瓶堕胎药,送到了她的手里。 意思么,再清楚不过了。 …… 林二夫人像是踩着浮云回家的。 头昏脑胀,浑身无力。 高高兴兴而去,大失所望而归。 枉她还做了一场又一场的白日梦,皇妃她娘的美好愿望,是永远也不实现不了了。 也永远住不了,昭阳公主府那样的大房子了。 出租用的马车停到了家门口,还不等她下马车,林佳兰就马上问道,“娘,你可算回来了,女儿在门口等您半天了。” 林二夫人看了她一眼,无声一叹,未说话,缓缓走下马车,拖着无力的双腿,进了院门。 林佳兰看不懂林二夫人的神色,也跟着进了院门。 然后,她反手关了院门,急忙问着林二夫人,“娘,您怎么啦?您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中暑了?”又喊着唯一做杂活的婆子,“快去端碗凉茶给夫人喝。” “娘不喝水,佳兰,你跟我进屋来,我有话跟你说。”林二夫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林佳兰愣愣地看着林二夫人,“好。” 母女二人进了林二夫人的卧房,林二夫人马上将门关死了,然后,将一只白玉瓶子放在了桌上。 ------题外话------ 未完,林佳兰要搞事情了…。 本院,请勿转载! 274,送给楚誉的无字情书 很快,柳叶将菊香带到了绣楼的二楼。 “柳叶,什么事呀?” “楼上有一处地方没有清扫干净,你去重新扫一扫。”柳叶说道。 柳叶是翠玉轩的大丫头,管着郁娇卧房的事务,菊香只是绣楼下的二等侍女,柳叶吩咐菊香办事,在情理之中。 “好。”菊香应道,没有反对。 以前,菊香跟着锦夫人的时候,总是受到锦夫人身边大丫头的欺负,到了这翠玉轩后,菊香才现,并不是所有的主子和大丫头,喜欢欺负人。 翠玉轩的人,只要不背叛郁娇,郁娇基本不管她们的小事,做完了差事,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情。 偷个懒,打个盹,郁娇和柳叶从不计较。 请假出府办事,郁娇也不从不过多干涉。 菊香在这里过得很愉快,加上郁娇对她有救命之恩,菊香决定,要好好的报答郁娇。 柳叶推开了卧房门。 “哪儿没扫干净?”菊香进门就问。 柳叶关了卧房门,“并不是要你扫地,是小姐在找你。” 小姐? 菊香一愣。 郁娇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菊香,你今天去了公主府?” 菊香看到忽然出现的郁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姐回京了?太好了,奴婢就不必麻烦着叫人写信了,这又是机密的事情,找不相干的人写,奴婢担心泄露了,找柳叶写,她居然不识字。” 菊香说着,还朝柳叶翻了个白眼。 柳叶也朝她翻着白眼,哼哼说道,“你不也不识字吗?” 菊香:“……” 郁娇笑了笑,“好了,别吵了,等我忙了这阵子,教你们几个识字。” 柳叶大喜,“是,小姐。” 菊香也高兴着忙着道谢。 柳叶将人带到后,离开了,坐在卧房门口守着。 郁娇马上问着菊香,“说吧,你打听到了什么?” 菊香点了点头,说道,“奴婢今天早上去看哥哥,看到林二夫人,也去了公主府。” “……” “不过呢,昭阳公主并没有立刻见林二夫人,而是让她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她。这等的期间,昭阳公主又命自己的女护卫去查林二小姐的事情。” “……” “奴婢想着,那林二夫人一家子,曾贪图过小姐的义父家林家长房的钱财,又纵容裴府害死过小姐的义姐林大小姐,可不是个好人。” “……” “所以,奴婢想着,一定要马上将这件事情汇报给小姐听。林二夫人去见昭阳公主,一定不会干好事!” 听完菊香的汇报,郁娇沉思起来。 昭阳不理会林二夫人,林二夫人竟然不走?还老实地站着等? 这一定是出了十分紧急的事情,林二夫人只好忍着昭阳的奚落,也不想走掉。 另外,昭阳查林佳兰做什么? 难道是,林二夫人找昭阳的事情,不简单? 郁娇敛眸沉思着,想不出所以然来。 她喊过霜月,“霜月,你马上去查查林佳兰,看看她最近,在做些什么。” 林佳兰,难道又想惹事了吗? “是,小姐。”霜月点了点头。 她推开了窗子,朝左右看了看,现下面无人时,身子一翻,跳到外面的花树间,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郁娇正要打菊香离开,这时,菊香又说道,“小姐,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奴婢不知道,要不要说。” 郁娇看着她,微笑道,“你打听到了什么,尽管说,你不明白的事,没准啊,我明白。” “是……”菊香说道,“是这么回事,奴婢上回不是对小姐说过了吗?公主府里有座三层的塔楼,除了昭阳的两个心腹侍女,谁靠近,就处死谁。” 郁娇说道,“我记得你说过,那座三层塔楼,是处十分古怪的地方,那里,又生了什么古怪的事?” 菊香回道,“公主每天摘大量的花儿,晒干了做成干花,亲自送进塔楼里,而且,大多是茉莉花。” “那塔楼里,有人住吗?还是,她住在里面?” 菊香摇摇头,“公主不住里面。里头有没有人住,奴婢问不出来。奴婢好奇着假装随口一问,公主府里的侍女马上是一脸惊惶的样子,说,不清楚塔楼的事,又说,公主不准任何人提起塔楼的事,知道了要受重罚,奴婢就不敢问了。” 郁娇眉尖微蹙,“对,你猜得没错,那里一定有古怪。”她看着菊香,肃然说道,“塔楼的事,你不要再去打听了。以后,你进了昭阳公主府里,用耳朵去听,用眼睛去看就好,再不要打听任何事情,否则,他们会起疑心,你会有危险。” 菊香神色一敛,“是,奴婢知道了。” 打走了菊香,霜月又没有回来,没什么事情可做的郁娇,决定给楚誉写信。 她回京几天了,也不知丰台县的情况怎样了。 林世安有没有开始行动? 楚誉的三个朋友,已经确定西门鑫没有背叛,是自己人。但还有公孙霸和左青玄没有了解清楚,灰宝说的那个坏人,是他们其中一人,又是谁? 楚誉又在忙些什么? 对一个人,不感兴趣时,那人天天在眼前晃着,也不会动心,离开再久,也不会想起。 可是,一旦心中装着一个人,只闲下来,会满脑子满心里都是他。 她现在就在想楚誉。 就算长宁郡主提醒她,她和楚誉在一起,会艰难重重,但是,她还是要博上一博。 谁的人生不是艰难重重? 都这么怯弱,怎会有幸福? 郁娇走到桌边,研好磨,铺了信纸,提笔蘸了墨。 墨汁儿在纸儿已经滴下了数朵墨梅,她却还没有酝酿好,要对楚誉说的话。 想来想去,想了好久,郁娇仍是不知怎么下笔。 郁娇想了想,干脆不写了。 她放下笔,俯身下来,在那几朵墨梅旁,印了个吻,然后,轻轻地吹干墨汁,将竹青色信纸叠起来,装入一个信封里,只等霜月回来后,让霜月用楚誉的信鸽送出去去。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霜月回来了。 她避开了翠玉轩其他的侍女,从窗子口跳进了二楼郁娇的卧房。 郁娇正等得无聊,见霜月回来,马上问道,“怎样,打听到什么了没有?那个林佳兰,是不是又不安分了?” “那母女俩的口风很紧,在屋中说着悄悄话,说的话也是藏一半说一半。”霜月狡黠一笑,“不过呢,奴婢还是听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是什么?” “那个林佳兰呀,嘿嘿嘿嘿,她怀孩子了。” “哦?”郁娇大为意外。 不过呢,想想又并不意外。 林佳兰并不是个大姑娘,早被正德帝临幸过了。 从三皇子的宴席到今天,也快一个月了,如果月信不来,那就是怀孕了。 郁娇眸光闪了闪,冷笑道,“如今,裴元志成了通缉犯,以林佳兰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嫁裴元志的。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得,她在做什么打算?” 霜月说道,“林二夫人显得很焦急,一再要她打掉孩子,她却不理会,而且,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可就奇怪了。”郁娇看着霜月,笑了笑,“难不成,她还想进宫不成?毕竟,她怀的可是皇子。” 霜月摇摇头,“估计能进宫的希望不大。” 郁娇抬头,“哦?还有什么情况?” 霜月说道,“虽然那母女二人含含糊糊的不说清楚,但奴婢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出,皇上让林佳兰另择佳婿,而且,还赐了什么不好的药,林二夫人让林佳兰喝,林佳兰偏偏不喝。” 郁娇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的……” 霜月眨眨眼,“小姐知道林佳兰想法?” 郁娇一笑,“裴元志被通缉了,林佳兰恰巧又怀了皇子,于是,她就另打起主意了,林二夫人找昭阳公主,想让昭阳出面,求皇上收了林佳兰。哪想到……”她笑了笑,“这君心难测,皇上最不缺的便是女人,怎会稀罕一个臣子的未婚妻?” 霜月笑道。“裴元志一跑,林佳兰大肚子找不到男人收留,她可有苦头吃了。” “那是她自找的,与他人何干?”郁娇冷笑,“在三皇子府上不害人,她也不会被人害。” 霜月点头,“小姐说的没错,她是活该!” 郁娇说道,“林佳兰的事,先放一边,你帮我寄封信出去。” 说着,郁娇从袖中取出那封写好的信递给霜月,“马上送去丰台县。” 霜月接过折叠得齐整的,竹青色的信纸,故意笑了笑,“小姐,送往丰台县哪里?” 郁娇睇了她一眼,“你明知故问。” “送到别庄桃枝那里?” 郁娇狠狠盯着她,“送给你主子!” 霜月嘻嘻一笑,“是,送给小姐的心上人。” 郁娇怒目:“……” …… 在太阳微偏西时,郁娇的信,飞鸽传书到了丰台县樱园。 黑水将信纸,从信鸽的腿上取下来,递给坐在窗旁看文书的楚誉。 “主子,京城的信。” “嗯。”楚誉只淡淡瞥去一眼,伸手接在手里。 以为是王府的文书,楚誉的神色很平静,待看清信纸的颜色,他马上坐正了身子,神色一片紧张。 楚誉还是头一回接到信,紧张得手指微颤,这引得黑水十分好奇。 他将身子凑过去,探着头,睁大双眼往楚誉手里看去。 楚誉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黑水想一探究竟的脸,冷冷说道,“站远些去。” 黑水扯了唇角,藏着掖着做什么?一封无字书而已。 送给他看,他也不屑看。 楚誉见黑水站到门口去了,离着他有两丈来远,才放心地去看信纸上的内容。 但是,见鬼的是,信上,什么字也没有写。 只滴着几滴墨汁儿。 这种信纸,是他专门让人订做,送给郁娇写信的。 郁娇这一世的身份,没有上过学堂,给人的印象是,识字不多。虽然拿到世间唯一花色的信纸,郁娇也没有提笔写过信。 这是第一次写信,也是第一次给他写信。 楚誉心情激动,便是,却十分疑惑。 为什么——信纸上,看不到一个字? 黑水守着门口,朝这儿看来一眼,紧抿着唇,忍着笑意。 楚誉抬头,正看到黑水憋着笑的脸,他的脸马上一黑,黑水笑他看不懂信? 岂有此理! 楚誉捏着信纸的两角,迎着窗子的光去看。 这本是无意的举动,但很快,他就现了端倪,信纸上印着一个淡淡的唇型。 小小巧巧,女子的唇型。 显然,是郁娇的。 郁娇送他一封无字信,其实是告诉他。 心有万千语,尽在不言中。 楚誉会心一笑,将信纸认真地叠起,塞入胸口的衣内放好,放好之后,还伸着手,紧紧地捂着心口处。 黑水:“……” 黑水纳闷了,明明一个字都没有的信,他家主子却笑得跟收到情书一样的开心,还认真地放进贴身衣内藏好。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家主子会看天书? 楚誉抬头,正看到黑水一头雾水的脸,朝他看来,楚誉敛了脸上的笑容,一脸的踞傲望着黑水。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本王看到一封无字书,也会高兴?” 黑水认真点头,一副虚心讨教的学生的模样,“想。” “等你找到媳妇,就明白了。” 黑水:“……”心中直翻白眼。 楚誉找到媳妇了不起了啊?炫耀了啊! 也不知当初,要打一辈子光棍的誓言,是谁说的,还拖着他们这些英俊护卫们陪着打光棍。 哼! 楚誉心情好,护卫嫉妒心犯了,楚誉也不生气,他敲敲桌子,淡淡说道,“过来,让你查的京城的其他消息,来汇报一下。” 转移话题了,心情终于能好一点了,黑水点了点头,往楚誉这里走来。 “在四小姐的打击下,裴元志成了丧家之犬,据查,他往丰台县来了。” 楚誉冷笑,“这丰台县,是他最后的落脚之地,他是想最后一博。” 黑水说道,“如今,他的身份一落千丈,宫中那位又不认他,他又失了永安侯世子的位置,被全城通缉,永安侯不可能会要他了。他的手里头,一定没有什么人。主子,咱们不如,来个彻底铲除?”、 楚誉淡淡扬眉,“为什么要彻底铲除呢?本王要留着他,再活几天。” 黑水眨眨眼,“属下不明白。” 楚誉冷笑,“杀他一人很容易,本王要杀一群!用他来引出那群人!” 永安侯,安王,昭阳! 楚誉的眸色,渐渐变得冷戾,那眼底里闪着的光,像是结了冰般,看着让人脊背凉。 “他们已经活得很久了。” …… 见了长宁,又安排好了翠玉轩的事,郁娇又往景府而来。 长宁除了不得自由,精神还好,身边又多了四个高手护卫,让郁娇很放心。 现在,她唯一不放心的是景蓁。 裴元志杀了江元杏,被全城通缉,再不敢来骚扰景蓁,景蓁的日子终于太平了。 景蓁有了瑞王世子楚祯的帮助,病情也稳定了不少。 但是,景蓁性子太倔了,身子才刚刚好点,就不要楚祯相助了。 虽然得了楚祯的相助,让景府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不能因为性子傲,就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 更而且,景蓁不让楚祯见她,无情得像对一个陌生人。 怎不叫郁娇担心? 郁娇坐了马车,往景府而来。 经过一座桥边时,只见那河边上,围着不少人。 “这位公子,人家救了你,你可不能这么无情的走开呀?这姑娘跳入水里将你救起,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呢。” “是呀,这年头,奋不顾身救人的人,可不多了啊。” “什么不多?几乎是凤毛麟角呀。” “哎呀,这姑娘的手都受伤了,这是救公子的时候,擦伤的吧?公子,你还不赶紧着将人家姑娘送回家去?” “老话说,救人一命,当以身相许,这位公子,你可不能忘恩啊。” 郁娇挑了帘子,往前看去,眸光马上一沉。 楚祯,林佳兰? 本院,请勿转载! 275,楚誉的回信 河边围观的人虽然多,但是,郁娇仍从人腿的缝隙处,看到了地上坐着的两人。 浑身湿淋淋,茫然不知所措的楚祯;以及,微低着头,捋着头上水渍,因为脸上挂了水,更显明媚娇艳的林佳兰。 郁娇看到林佳兰,脸色马上沉下来。 林佳兰的衣衫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更显得她身材玲珑有形。 一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楚祯在看。 听着周围之人的议论声,林佳兰的唇角悄悄地勾了抹得意的笑容。 在郁娇往河边看来时,霜月也在看着林佳兰和楚祯。 楚祯是个老实书生,霜月只淡淡瞥去一眼,她在看林佳兰。 霜月唇角一撇,冷冷笑道,“小姐,这林佳兰也太不要脸了,居然用那种眼神看瑞世子。像要立刻将瑞世子生吞了活剥了一样。这还有点儿高门小姐的样子吗?” 郁娇的唇角边,噙着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鄙夷,“她什么时候,有过高门小姐的样子了?” “……” “在林大小姐活着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勾引过裴元志。林大小姐死,便是因为她贪心,想将裴元志据为己有,才伙同裴家,害死了林大小姐。” “……” “一个屑想姐夫的女人,一个时常在半夜时分,将姐夫引到自己闺房的女人,算得上高门小姐?贫家女儿,高门中的侍女,都比她的品行要强上一百倍。” 霜月啧啧两声,一脸的惊异与瞧不起,“小姐,话又说回来了,她是不是想着,裴元志已经没有价值了,就开始另外寻找目标了?比如,看上了这个瑞王世子?” 郁娇轻笑一声,“林佳兰打谁的主意,我不管,敢打楚祯的主意,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郁娇以为,林佳兰丢了不少丑,会老实的过日子,守着裴元志,相爱相杀。 现在出了未婚怀孕的事后,要么打掉孩子,装着若无其事的嫁人;要么,带着孩子嫁个老实人,低调的过日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林佳兰脸皮厚如城墙,依旧我行我素。 什么抄袭才女,什么家中父母偷取长家财物被除族,什么哥哥坐牢,什么失身,这些遭遇,随便哪一件事,放在任何一人的身上,都是天大的灾乱。 但全部事生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她竟然浑然不觉得是件丑事。 那些事情,像是别人家生的一样,她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比任何一个京中女子,过得都要快活活跃。 论脸皮厚,郁娇自叹不如。 霜月见郁娇冷了脸色,忙说道,“小姐,要是她敢对瑞世子图谋不轨,奴婢去揍她一顿。” 郁娇抿唇不语,林佳兰敢屑想楚祯,她会老帐新帐跟林佳兰一起算算! 马车过了桥,郁娇命车夫将马车停在人群外的空地上。 车夫是景府的一位老成的车夫,景老夫人心疼郁娇,特意派了辆马车,指派了个赶车技术好的老车夫,跟着郁娇出行。 郁娇从车里找出面镜子照了照,朝霜月点了点头,“我们下车去看看。” “是,小姐。” 霜月挑了帘子,扶着郁娇走下了马车。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惹得郁府的人找她们主仆二人的麻烦,郁娇和霜月都做了易容。 霜月师从脾气古怪的姬半仙姬忘尘,仅仅用一些草药水,就能改变人的容貌,比如,将皮肤变黄变黑。 大眼睛周围抹些特殊的药水,能让大眼睛变小。 也可以让樱桃小口,变成大嘴巴。 再服上一粒哑声丸,换身衣衫,改变型,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小雨,我们去前面瞧瞧热闹。”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 她现在的身份是景家表小姐,景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云小姐。 霜月的名字,则是取了,自己名字“霜”字的上半边,雨。 郁娇叫她小雨。 “那里人多,我们站在旁边看吧,小姐当心被挤倒。” “好。” 主仆二人走到围观的人群旁。 “这里出什么事了吗?”郁娇看了眼楚祯,又看了眼林佳兰,脆声问道。 围观的人们听到声音,纷纷回头来看,现走来的是一对打扮高贵的主仆,大家心中都想着,这一定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女儿,于是,一个个自觉地让道开来。 “刚才,这位公子不慎从桥上掉到水里去了,是我们小姐救了他。小姐救人时将手划伤了,可是公子不肯带我们小姐去医治,也不肯送她回家。”林佳兰的侍女小桃,怯怯地说道。 “受伤了?”郁娇走到林佳兰身旁,关切问道,“哪只手?给我看看好吗?” 林佳兰抬头,现走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声音陌生,容貌陌生。 年轻女孩穿得十分的华丽,腰间挂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碧色玉佩,穿一身浅青色的长裙,同色绣花鞋,鞋子尖上,居然镶嵌着东珠!女孩子约莫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细眉长眼,还算清秀。 只是,那皮肤微微有些黄,嘴唇也太薄。 一点也不好看。 林佳兰的目光,在郁娇漂亮的衣衫上扫了扫,轻蔑地挪开了。 “右手划伤了,很疼。”林佳兰抬起手来,给郁娇看,又道,“这只左手腕似乎也扭伤了,动一动也疼,公子落水,我可是费尽了全力将他救上了岸,手在他的衣扣上划伤了。” 她说话很平静,但那垂着的小巧的手,看着我见犹怜。 小桃将林佳兰的右手抬起来,给郁娇看,“看,真受伤了。这位公子却不负责,太不像话了。” “小雨?”郁娇朝霜月点了点头。 霜月明白郁娇的意思,“是。” 她大步走上前,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只一寸来高的白瓷瓶子来,“我是个大夫,小姐不必担心,这只是小小的伤口而已。” 霜月将瓶子放在一旁的地上,就去看林佳兰的伤势。 郁娇又对楚祯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我这丫头的医术高明着呢,她的师傅是长白山神医姬忘尘。” 姬忘尘的样子,很多人没有见过,但求过医的人,多多少少听过。 人群中有老者就说了,“哦,原来小姑娘的师傅是姬神医啊?善心姑娘手上的擦伤,和手腕的扭伤,那就不在话下了。” 霜月心中翻白眼,一点皮外伤而已,林佳兰就想讹诈瑞世子? “小姐,你将手伸来给我看看。”霜月朝林佳兰点了点头。 林佳兰却不愿意外人帮她,将手飞快往回缩,她是要楚祯感激她,怎肯同意外人的相助? 这不是坏她的好事吗? “不必了,一点……一点小伤而已,不劳烦姑娘了。”林佳兰大度地微微一笑。 霜月才懒得帮林佳兰,对方不要她帮忙,她正求之不得。 她收了药瓶,站起身来,对郁娇说道,“小姐,她说只是一点点的小伤,不劳烦我们了。” 郁娇点了点头,“嗯,那就是说,这位小姐手上的擦伤,并不碍事?小姐是个大度的人,能不顾危险地舍身救人,怎可能因为一点点的皮外伤,要人家一个公子负责?对吧,小姐?要是人家公子家里已经有了妻子了,你非要人家以身相许,是赶着上门给人做妾?还是想拆散人家恩爱夫妻,横插一足?” 她似笑非笑盯着林佳兰。 林佳兰气得身子僵住,“……”她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这个青衫小妮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该死的,她怎么觉得,不管怎么回答,都很吃亏? 讨厌讨厌,真讨厌! 郁娇望着林佳兰气白的脸,心中冷笑,这就生气了?那就别惹事啊! 真是自己找骂! 郁娇没理林佳兰,又对楚祯说道,“公子你听见没有?这位小姐说,她的伤没有大碍,她是个大度的人,也不求回报了,公子放心好了。” “……” “她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因为她不想做妾,也不想拆散人家好姻缘,因为她呀……,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最后一句话,郁娇是一字一句说的。 将林佳兰气得身子抖。 楚祯还没有说话,站在人群中的一个老妇人,却是冷笑一声。 她望向郁娇,“姑娘,你不要说七说八的了,这位公子的家中,根本没有小妾,也没有娶妻,如何不能以身相许?” “……” “这位善心姑娘,不顾形象地跳进水里救人,男女之间拉拉扯扯的,被不少人都看了去。既然有了肌肤相亲,公子就得以身相许。姑娘,当事人不是你,你就不要参和了吧?” 郁娇赫然转身,凌厉的目光,冷冷盯着老妇人,步步逼近,声音冷厉。 “这世间,做什么事都讲利益,都讲回报,哪里还有情义存在?” “……” “帮别人就要得到回报,不给回报就不帮?” “……” “那好啊,下次你家着了火,先给钱,再叫你家女儿以身相许我家老车夫,我再叫我家车夫去救人,你女儿不以身相许,你们自己等着被烧死吧!” 霜月也冷笑道,“我看啊,你们是想讹诈这个公子吧?你们说的善心姑娘,给了你多少好处?” 郁娇的车夫有六十多岁了,是个矮个儿老头,他见郁娇指他,弯了弯腰,咧嘴一笑。 围观的人群,马上哄堂大笑。 笑得那个婆子脸上窘红一片。 郁娇穿着华丽,气度不凡,目光凌厉,连丫头霜月也是一身绸锻短衫,一身傲气,不卑不亢。 穿着寒酸的婆子,不敢顶撞郁娇,吓得连连往后退。 林佳兰朝那婆子瞪去一眼,暗骂一声,“废物!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这会儿怂了?拿钱不办事,走路会摔跤!” 婆子被林佳兰瞪得脸色一白,越往外退去,没一会儿,跑得不见人影了。 郁娇又伸手将楚祯拽起,“真是个呆子,走,回家去!你昨天还对人家姑娘表白心意,今天又对别的姑娘抛笑脸,我看你是想跪门槛是不是?” 楚祯听得一头的雾水。 什么表白? 他表白谁了? 眼前这姑娘又是谁?他不认识啊! 郁娇才不理会他的怔,抓着他的袖子将他往人群外拖,又喊着他的小仆,“顺子?顺子?你主子又掉水里了,你不管吗?” 楚祯被郁娇拖着跑,“姑……姑娘,顺子不在这里,他拉肚子,跑去买药去了。” 郁娇心中无语,难怪这书呆子世子又掉水里了,没人跟着,可不就掉水里了? 楚祯不会说话,也不善于跟人吵架,不过呢,他也不笨。 刚才,郁娇问林佳兰是不是不计较了,林佳兰没有说话,他这会儿马上追问道,“姑娘,你不说话,表示同意了吧?你救我一场,我也不会亏待你,这是打赏你的,你我从此两不相欠。” 楚祯从腰间拽下一个荷包来,扔在地上。 林佳兰一喜,打算假意拒绝一番,再拿在手里。 她不在意钱,她看中了那个荷包,那可是楚祯的贴身物品。 但楚祯开始自言自语,“哎呀,这个荷包不能给你。”这可是他从蓁儿的屋子里,偷偷拿出来的。 这是景蓁的荷包。 他想到这里,又飞快将荷包抓在手里,倒了一些碎银子在地上,“赏你的。”将空荷包,又塞回腰间的腰带里去了。 林佳兰气得一噎:“……” 楚祯被郁娇拉到了人群之外,较远的地方。 “怎么回事?你怎么又掉入水里了?”郁娇没好气地问他。 要不是她来得及时,他是不是又得“以身相许”?裴元杏要是不出事,就会被裴夫人安排着嫁给他。 景蓁无意间救了他,他就缠上景蓁了。 要是他敢缠林佳兰,她会敲破他的脑袋! 楚祯惊讶地看着郁娇,“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又掉进水里了?你以前,见过我掉进水里了?” 郁娇:“……”这都第三回了,“当然!” 楚祯打量着郁娇,“可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呀?” “我姓云,是景老夫人娘家哥哥的孙女,是景蓁小姐的表妹,我在景家住着,你的事,我还能不知道?” 楚祯眨着眼,恍然着点了点头,“哦……”对于景府的事,他知道的也并不多,并没有怀疑郁娇的身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掉进水里去了。” “莫名其妙掉进水里了?”郁娇眸光微闪,“说清楚些,前前后后生了什么?” 楚祯听郁娇说,她是景家的亲戚,一点也不怀疑她,便说道,“我带着顺子来桥边的珍味坊给蓁儿买点心,顺子忽然说拉肚子了,跑走买药去了。我独自一人上了桥,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就掉桥下去了。” 郁娇气得差点晕倒,“你又不会游水,又总是掉入桥下,就不要走桥边呀!” “我忘记了。” 郁娇:“……” 霜月直翻白眼,“那是有人故意撞你!” 楚祯眨了下眼,“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刚才又不在这里?” 霜月:“……”这还要亲眼看着?这么笨,难怪景蓁小姐不要他了。 郁娇说道,“她说的没有错,的确是有人故意撞你。” 楚祯敛了神色,“那会是谁撞我?” 郁娇说道,“是谁撞的你,我们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是有人指使他人,故意撞了你。” 楚祯听不懂,“为什么要故意撞我?我没得罪人啊!我很善良。” 霜月气得要敲打他一顿了,“你不是善良,你是老实,长着一副好欺负的脸。” “哪有?”楚祯摸着自己的脸。 郁娇:“……” 霜月:“……” “因为你!”郁娇冷冷说道,“你对于给你帮助的女人,总是一句,愿以身相许,前有裴元杏,现有景蓁,那林佳兰一定是认出了你,施一个美人救书生的计策,想赖上你!” 楚祯太呆木了,郁娇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太没有用,如何保护景蓁? 楚祯却冷笑说道,“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我一个男子,怎可能以身相许一个女子?” 郁娇疑惑道,“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这不是害你吗?” 楚祯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冷沉下来,“是裴夫人说出来的,我掉进了水里,被裴元杏救起,裴夫人非说,男子救女子,女子要以身相许,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男子也要以身相许!” 裴夫人? 郁娇笑了笑,好个阴险的裴夫人! 裴夫人拉拢瑞王世子楚祯,是想给裴元志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吧? 只可惜,裴元杏做了丑事,裴夫人的计划落空了。 这两个会算计的人,也不在世上了,恶有恶报。 郁娇望着楚祯,“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子吗?” 楚祯摇摇头,“我怎么会认识她?不认识。” 郁娇心中好笑,林佳兰得知楚祯不认识她,会不会气得跳脚? 她说道,“她叫林佳兰,原本被皇上指婚给了裴元志,但是裴元志忽然出事了,成了杀人犯,被全城通缉,她的富贵梦做不成了,于是,就看中了你!” 楚祯脸色一变,“裴元志的未婚妻?哼,那我得离她远点。” 楚祯是一脸的嫌弃样,郁娇松了口气,“你就该这么做!” …… 河边,看热闹的人们,见楚祯被郁娇拽走了,热闹看不成了,便三三两两散去。 不多时,就走了干净。 当然,人们一边走,一边说笑,那眼神时不时往林佳兰身上飘,眼底里带着讽笑。 林佳兰的计划落空了,气得脸色铁青。 丫头小桃小声说道,“小姐,大家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走!”她咬牙说道。 她不会就此甘心,她一定要将楚祯抢在手里。 楚祯落水,一身的狼狈,不仅是衣衫湿了,点心也掉水里了,当然是去不了景府了,等到他的小仆顺子到来后,两人回瑞王府更衣去了。 郁娇带着霜月,回了景府。 因为换了身衣衫,易了容,景府的人,都没有认出她来。 进府门还算顺利,她报上景蓁的名号,说是景蓁的朋友,前来看看景老夫人,府里守门的仆人便放她进去了。 管事引着她往后宅走。 进了后宅后,她先去看景老夫人,自称是景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 景老夫人一愣,她娘家嫡支一系里,全是侄孙,倒是庶房里有两个孙女,但年纪没这么小…… 郁娇朝景老夫人眨眨眼,又拿出景老夫人一早送给她的镯子,娇嗔道,“之前没有,现在不能有一个孙女?” 然后,她又指指脸,指指嗓子。 声音变了,脸变了,但那眼神一点儿也没有变。 “我往脸色抹了些东西,然后,嗓子哑了……” 景老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郁娇易了容。 “你这孩子,真是皮得很。”景老夫人笑着将她拉进怀里,对管事说道,“这是云七小姐,你们如何待娇小姐,就如何待她。” 管事得知果真是云家小姐,答应着下去了。 屋中只有郁娇和景老夫人时,景老夫人捏着郁娇的脸笑道,“也好,你现在的样子,没人认出是郁娇,可以进出自由了,再不必担心郁家得知你回京的消息。” 郁娇点头,“孙女儿也是这么想的。” 同景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郁娇走出屋子,打算去看景蓁。 这时,候在外面的霜月,朝郁娇走了过来,不停地眨着眼,神神秘秘笑道,“小姐,我们主子写信给你了。” 霜月的主子是楚誉。 郁娇一愣,楚誉这么快就回信了? 说着,递上一个装有纸条的小竹筒。 那是捆在信鸽腿上,装信纸的小竹筒。 ------题外话------ 感谢,羊羊祷告派的钻石。^_^ 本院,请勿转载! 276,林佳兰的不甘心 肥章 大约是为了防人偷看,竹筒的封口上,用白蜡封着,上面还盖着一个小小的印记。 郁娇认得,那是楚誉写密信才盖的私章。 她看了霜月一眼,将竹筒接在手里。 “小姐,主子写回信很迅速呀。”霜月口里说着,拿眼好奇地往郁娇手里瞥。 霜月心说,一直视女人如粪土的楚誉,究竟写出了什么样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情书? 她一定要学到手里,给心宜的人写情书。 霜月摸下巴,看着郁娇拆信,满脸写着好奇。 郁娇睇她一眼,“你离我远点儿!”然后,转身过去,不给霜月看。 霜月点了点头,“是,奴婢站远点。” 她不屑地撇了下唇,唉,情书嘛,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到青楼去,花钱能买一大把。 楚誉一个不懂女色的人,八成也写不出什么感人的字词出来。 郁娇见霜月站到几丈远的地方去了,这才放心的去拆竹筒。 楚誉很细心,拇指粗的小竹筒里,装的不是普通的信纸,而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米色丝绢。 这种丝绢很薄,即便是有一张桌子般大小,也能卷成拇指般粗细。 最适合用来飞鸽传书了,她身为林婉音时,见过林伯勇用这种丝绢给部下写密信。 郁娇轻轻地打开丝绢。 丝绢被剪成桃心型,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无数个“娇”字。 余者,再没有其他的任何一个字。 她明白,楚誉的意思是,他的心里,全是她。 心头一暖。 原来,一向冷言冷面的誉亲王,也会做这么暖心的事。 只是,这么多一模一样蚕豆大小的“娇”字,密密麻麻挤一起,看在眼里令她头皮麻。 郁娇越看越心慌气短,浑身烦躁不安。 仿佛,那丝绢上忽然生出了小刺儿一般,扎着她的手。 啪—— 她甩手扔地上去了。 站在前方廊柱下候着的霜月,一时愣住了,郁娇将情书扔了? 楚誉究竟写了什么?惹得郁娇烦燥成了那样?脸色苍白,眼神乱闪? 她一头雾水地慌忙走了过来,“小姐,怎么啦?” 郁娇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指地上的丝绢密信,“捡……捡起来,将灰尘抖干净,装入竹筒里,……先替我收着。” 霜月:“……”她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照着郁娇的话做了。 捡起丝绢,抖着灰尘。 丝绢上只写了郁娇的一个“娇”字,虽然写得多了些,整块丝绢上,挤满了“娇”字,没有一丝儿的空地了。 但也并不是什么恶毒语言,为什么郁娇的脸色那么难看? 霜月将丝绢收起来,装入小竹筒里,然后,又放进贴身的荷包里,这才问郁娇,“小姐,写了几个‘娇’字而已,小姐为什么生气了?” 郁娇伸手揉揉心口,睇了她一眼,“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她沉着脸,“我讨厌看到密密麻麻的,一模一样的东西。” 霜月:“……”这么说,她家主子好心办了坏事? 霜月心中直翻白眼。 这是楚誉有史以来的第一封情书,没想到,将郁娇吓着了。 霜月伸手揉着额头,要不要告诉楚誉,说,郁娇很不喜欢? 郁娇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神来,“这件事,不要跟你主子说。” 霜月笑道,“小姐怕主子伤心?” 郁娇冷笑,“不,我要亲自问他!”楚誉说什么,熟悉林婉音的一切,林婉音最厌恶密密麻麻的图案,楚誉忘记了?“走了,去看蓁小姐。” …… 丰台县樱园。 楚誉吩咐黑水送出写给郁娇的密信后,忽然脊背一凉。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也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 他犯了大错! “黑水!” 黑水飞快跑进屋来,“爷。” 楚誉咬牙切齿,抬脚就朝黑水狠狠踢去,“爷要拨了你的皮!” 黑水忍着腿上的疼,皱着眉头说道,“主子,属下帮你出主意写情书,为什么还要被挨打?有你这么样的主子吗?” 楚誉怒道,“你还有理啊?瞧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你可害死本王了!” 黑水一头雾水的挠挠头,“主子,属下哪儿害你了?” “在一张信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娇’字,是不是你的主意?”楚誉咬牙切齿。 黑水老实点头,“是,可是……这算错误吗?” 楚誉抬脚又朝黑水踢去一脚,“四小姐最厌恶这么多的字挤成一堆。” 黑水脸色一白,哭丧着脸,“属下哪儿知道?这不是该主子知道吗?” 楚誉抬脚往外走,“所以,丰台县交给你了,本王回京去!” “主子回京做什么?” “道歉!” 黑水:“……” …… 景家二房。 景蓁的病,虽然看着吓人,但是,楚祯的血救了她。 她不再是缠绵病榻的人,虽然比不了一月前的活泼,但还能在花园里行动自如,饮食睡眠也正常起来。 景蓁梳着飞云斜髻,髻间插着一支赤金镂空梅花珠钗,耳上坠着同色同花型的耳环,穿一身烟柳色的夏衫,手拿一柄牡丹花的水墨团扇,身材苗条,婀娜迷人。 大约为了遮住多日的憔悴,景蓁破天荒的往脸上抹了薄薄的胭脂,唇上也点了少许胭脂。 整个人看着,像一朵初开的海棠花。 恬静,秀美。 她的丫头童儿跟在她的身后,不禁看呆了,啧啧两声笑道,“小姐,你今天真好看。” 景蓁回头睇她一眼,“你家小姐我哪天不好看了?” 童儿认真点头,“小姐长得一直好看,不过呢,现在更好看,哦,小姐病了一场后,更好看了。” 景蓁长得一直不差,肌肤白皙,眉眼如画。 只是,景蓁像个假小子,并不在意自己容貌的美与丑,也从不知美为何物,有与没有,她从不放在心上。 景蓁被丫头一说,脸上悄悄爬过一抹红晕。 她睇了童儿一眼,“贫嘴!”扭过头去,“陪我去赏荷花,后花园的那片池子里,前天多了好几个花骨朵儿,看看这会儿开了没有。” 童儿紧走了两步,跟上景蓁的步子,“小姐,你怎么知道池子里多了几个荷花的花骨儿?奴婢记得,没跟你说过呀?” 景蓁斜她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但旋即,童儿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我明白了,是瑞世子告诉你的吧?他还问我,小姐是不是喜欢荷花来着。” 景蓁沉下脸来,“胡说!才没有的事,我怎么会跟他说话?” 口里说着胡说,但那脸色渐渐地染了抹胭脂色。 午后,变了天,太阳藏到云里去了。 还刮风了,因此,一点也不闷热。 风儿将景蓁的裙子摆成了一朵喇叭花,越显得她亭亭玉立,娇美如花。 景蓁站在池边的凉亭里,静静地赏着一池子碧玉色的荷叶,和几朵半开的荷花。 看似赏花,但那眼神却不时地看向前方园子门口,那个地方,是府里的角门,出了角门,就到府外了。 此时,角门紧闭着,没有一人出入。 两个守门的婆子坐在角门的门口,做着针戏活闲聊着。 景蓁在亭子里坐了一个时辰了,那处角门口,依旧没有人来,值班的婆子都换了一岗了,仍不见有人出入。 景蓁的眉眼间,渐渐地多了些失望。 “小姐,回吧,咱们出来得太久了,你得休息了,这大病才好呢!”童儿来搀扶景蓁。 景蓁点了点头,“好。” 两人正要走出亭子,却见自己府里管事,和长房那边的大嬷嬷蓝婶,领着一对主仆,往这里走来。 “蓁小姐,有客人要见你。”蓝婶笑着朝景蓁招手问好。 景蓁停了脚步,朝那青衣女子看了又看,问着童儿,“我不认识她,你认识吗?” 童儿也摇摇头,“小姐不认识,奴婢怎会认识呀?奴婢从没有见过她。不过——”童儿眨眨眼,“她一直眨着眼,朝小姐笑呢。” 景蓁好笑,“她来拜访我,当然会笑了,敢冷着脸,我就轰她出去。” 不多时,蓝婶领着的人到了。 “这是云家七小姐,是我们府上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说喜欢蓁小姐,特意要老奴带着来见蓁小姐。”蓝婶一指郁娇,笑道。 除了景老夫人,郁娇还没有对第二人说自己是郁娇。 因此,蓝婶只当她是表小姐的尊敬着。 “原来是云家妹妹。”景蓁一个人赏花赏得无聊了,有人来看她,正好可以解解闷,她笑着朝郁娇点了点头。 “老奴将人带到,先告退了。”蓝婶将人领到,朝景蓁福了福,同景家二房的引路嬷嬷一起离开了。 童儿见有客人来,忙着行礼问安,“云七小姐好。” 郁娇却噗嗤一笑,背着手,朝景蓁不停地眨眼。 景蓁和童儿被郁娇弄得莫名其妙。 霜月这时开了口,笑着说,“蓁小姐,这是我家娇小姐啊!郁娇。她脸上易了容而已,奴婢是霜月,我们使了个障眼法,好方便出入,为的是不让郁府的人知道我们回京了。” 郁娇? 景蓁走到郁娇的跟前来,眨眨大眼睛,盯着郁娇的脸,看了又看,“你真是郁娇?” “如假包换!我服了哑声丸,你听不出我的声音而已,明天一早,我的声音就会恢复原样,这脸上的药水么,洗洗就掉了。”郁娇笑着点头,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来,在景蓁的面前晃了晃,“看,你送我的,这回你相信了吧?” “难怪你朝我眨眼,我觉得眼神熟悉呢!”景蓁捏捏郁娇的脸,“调皮!” 郁娇拿开她的手,皱眉说道,“哎,小心捏掉我脸上的药水,露馅了。” 惹着景蓁更加笑起来,连童儿也笑了。 “奴婢去端茶水。”童儿知道她姐妹二人有话说,自觉地退下。 霜月也说要喝水了,和童儿一起离开了。 亭子里,只坐着郁娇和景蓁。 “蓁儿。”郁娇看着她,“我有话问你,你真不喜欢瑞世子了?也就是楚祯?” 景蓁一愣,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郁娇,“那个呆子,谁要喜欢他?一会儿追着裴元杏跑,喜欢得要死要活的,一会儿又缠着我。我看他啊,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跟这种人在一起,心累。” 景蓁的确心累。 往常这个时候,楚祯已经来了她家了。 会从前方那个角门进府来,会化装成一个花匠混进府里,会跟婆子们周旋,然后,悄悄溜进她的蓁园,送上各种吃的,玩的,可是今天,这都大半天了,还不见他来。 景蓁心中恼恨起来。 他是不是又遇到了哪个救他的女子?舍弃她,追别人去了? 景蓁想想都气。 郁娇走到她的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蓁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瑞世子楚祯?别哄我,我要听真话,快说!这件事于我来说,很重要!” 景蓁在亭子里的石头凳子上坐下来,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摇着扇子。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个呆子,我不喜欢他!我喜欢风趣幽默,会说话的人,可不喜欢一个呆坐半天,也不吭一声的闷葫芦。”她扬着眉梢,“何况,他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人,这种人,怎能去喜欢?娇娇,好吧,我叫你云七,我已经说实话了。” 郁娇在她身侧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景蓁。 “蓁儿,你要是不喜欢,他可就被别人抢去啰!” 景蓁的眼神中,一抹慌乱闪过。 她别过头去,“他是他,我是我,有人抢他,就让她抢去呗!关我什么事?你巴巴地说了给我听做什么?好笑。” “真的?”郁娇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戳景蓁的后背,好笑说道,“刚才,我从郁府往景府来的路上,看到瑞世子正跟一个女子在说话。” 景蓁的脊背一僵,眼神乱闪,手里摇着的扇子,不由得停下了。 她咬了咬唇,手指紧紧地抓着裙子摆,口里却淡淡说道,“这世上的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他不跟男子说话,就会跟女子说话。他跟一个女子在路上说话,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 “再说了,他是名门公子,怎可能只跟男子来往?他又不是和尚。再者说,……没准啊,那女子是他家亲戚呢?你真是闲得瞎操心。” 郁娇在她背后轻哼了一声,“那女子不可能是瑞世子的亲戚!她和瑞王世子的血缘关系,八杆子搭不着边呢!” 景蓁的心里头,更加乱了,口里却说道,“管她是谁?楚祯愿意跟谁来往,和我有什么关系?” “……” “你这妮子,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尽问些奇怪的事做什么?你该操心你的事才怪!对了,你打算一直住在景府吗?郁府不回了么?” 景蓁想转移话题。 “别问我的事,我在跟你说你的事呢,少打岔!”郁娇站起身来,走到景蓁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的脸,“刚才,楚祯在跟林佳兰说话。” 景蓁赫然抬头,“什么?”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楚祯怎么跟她说话了?那个林佳兰——,是什么品性,楚祯难道不知道?全京城都知道,他要是不知道,他可真是个呆子!我我我——” 气死她了。 景蓁现郁娇正眨着眼看她,脸上很不自然起来。 她咬牙说道,“我就说嘛,楚祯这人就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文钱!他根本不值得我喜欢,他愿意跟林佳兰来往,让他去好了。我……我才不稀罕他!” “真不稀罕?”郁娇眨眨眼又问。 “不稀罕,我回去睡觉了,我困了。”景蓁站起身来,走出亭子,大步往蓁园方向走去。 郁娇也跟着走出亭子。 “蓁儿。”有人在她们身后,忽然喊道。 景蓁听到声音,脚步停了一瞬,并没有回头去看,没一会儿,又加快步子往蓁园走去。 郁娇回过头来,现楚祯穿着一身仆人的衣衫,从角门方向,大步往她们这里走来。 两只手里,各提着点心的盒子。 “原来是瑞王世子啊。”郁娇站在原地,轻轻摇摇扇子,朝楚祯点了点头。 楚祯在河边上,见过郁娇,因此,并不陌生。 他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云小姐也在这儿啊。”他往景蓁离开的方向看去一眼,说道,“失陪了,我要去看蓁儿了。” 楚祯打算走过去,被郁娇伸手一拦,“等会儿,瑞世子。” “云小姐,我很急着找蓁儿,你快放行。”楚祯天天准时来,但今天他落了水,来迟了一个多时辰,他担心景蓁生气,郁娇一拦着他,他就急了。 “不急着这一时,瑞世子,你回答我的话,我就放你过去。”郁娇双手抱拳,瞇着眼看着楚祯,“你喜欢蓁儿的事,瑞王妃还反对吗?” 楚祯心中慌了一瞬。 母妃当然反对了,说蓁儿配不上他。但他相信,只要他跟蓁儿互相喜欢,母妃也会改变想法吧? “不反对,她说,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年纪跟我相当,品貌跟我相配,她都会喜欢。”楚祯低着头,回道,不敢看郁娇的眼睛。 郁娇现楚祯回答时,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是……说假话? 起初,在景蓁没有喜欢上楚祯时,她并不对这二人看好。 希望他们二人冷静着分开。 但刚才,她现景蓁喜欢上了楚祯,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而楚祯的眼里也只有景蓁。 如果他们二人互相喜欢着,她还反对的话,对他们二人都会造成伤害,还不如,想法让他们在一起好了。 况且,还有个林佳兰屑想着楚祯,不先下手,就会被林佳兰捷足先登了,那个林佳兰,连正德帝都敢算计,会什么事做不出来? 林佳兰还想飞高枝?她是绝对不会让林佳兰的美梦成真。 “如果瑞王妃不反对的话,那我……也不反对,不过呢……”郁娇朝他笑眯眯说道,“要想蓁儿喜欢上你,你得听我的安排。” 楚祯便停了脚步,认真问道,“云小姐,你有什么建议?”景蓁一直对他不理不睬,让他很是沮丧。 不过,他相信,铁杵都能磨成针,何况人心? 只要他一心对景蓁,景蓁一定会感动的,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所以,不管景蓁对他如何冷脸,他都会不离不弃地跟着,风雨无阻地来看景蓁。 吃的,玩的,只要京城出了新品种,他会第一时间买了来给景蓁。 郁娇往前看去,现景蓁已经走得远了,听不到他们说话声了,便朝楚祯招招手,“你过来。” “哦。”楚祯便朝郁娇走近两步,点了点头,虚心讨教,“云小姐请说。” “你将点心给我,我送去给蓁儿。”郁娇毫不客气地从楚祯的手里,抢过两盒点心,“蓁儿是女孩子,你天天找她,她不好意思啊,所以才会不理你。这样吧,你要送什么,让我转交好了,另外,‘欲擒故纵’这个词儿,你懂吧?” 楚祯点头,“懂,意思是说,想抓一只兔子,先不理会它,让它认为我没有害它的意思,等它放松警惕时,我再忽然出击,抓住它。” 郁娇,“……”景蓁是兔子?楚祯这个呆子!她轻咳一声,“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所以,你先回吧,过几天再来找蓁儿。” 楚祯心中茅塞顿开,朝郁娇深深鞠了一躬,欢喜说道,“多谢云七姑娘解惑,在下感激不尽。” 郁娇点了点头,“嗯,还有啊,你可不能跟别的姑娘不清不楚啊,否则,你会永远得不到蓁儿的喜欢。” 楚祯惶惶地摆手,“不可能,我怎会是那种人?我心里眼里只有蓁儿。” “好,我且相信你。”郁娇点头。 楚祯听了郁娇的安排,果真没去找景蓁,转身离开了景府二房。 但是呢,郁娇并没有将两盒点心转送给景蓁,而是,拉着童儿和霜月,三人两盒,就着童儿送来的茶水,分吃了。 童儿和霜月刚才已经走远了,不知道点心是谁的,还以为是郁娇好心请她们吃东西,两人吃得很是欢喜。 唯有景蓁,独自一人回了蓁园,左等右等,不见楚祯来找她,更生气了。 “下回见了他,我饶不了他!”景蓁气得暗自咬牙。 郁娇来到蓁园见景蓁的时候,就见景蓁咬牙切齿的,冷着脸。 “蓁儿?” 景蓁看她一眼,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娇娇,那个楚祯,还有没有赖在我家?” 郁娇摇摇头,心中好笑,脸上却是淡淡的神情,“没有,走了。他见你走了,就对我说,他现你真的不喜欢他,他还是不要来骚扰你好了。你的病也好了,他没有必要再来了,恐惹人闲话,坏你名声,望你多多保重。” “走……走了?”景蓁心中又气又慌。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呆的男人?还娶得到媳妇吗? “嗯,走了。”郁娇认真点头。 景蓁气得暗暗磨牙,却装着无所谓地抬着下巴,“走就走吧,我落得清静。”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总是来缠着你,传出去,于你名声不好。”郁娇说道。 郁娇在那里絮絮叨叨的,景蓁已在心中怒道,下回见了楚祯,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胆小鬼! 呆子! 她已经开始接受他了,他却跑了。 好气啊! …… 林佳兰自己花银子,买通两个闲汉子,故意逼得楚祯走到桥上的栏杆边,再悄悄撞他落水。 她好来个美人救书生。 她早已打听好了,楚祯是京城有名的呆子公子。 又不会游水,谁对他有大恩,他就会牢记在心里,会以身相许报以大恩,前有裴元杏,后有景蓁。 她对自己有信心,认为不会输给那两人。 那个景蓁是个病鬼,据说,病得快不行了,她要是再救一次楚祯,用些手段,一些会让楚祯老老实实的跟着她。她做不了楚祯的正妻,做个妾也行。 只要入了瑞王府,她的后半辈子就衣食无优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楚祯忽然不上钩了,被一个女人三言两语的说得跟着跑走了。 差点没将她气死! 明明计划得好好的,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贱女人,坏了她的好事? “小姐,你别生气了,这刚泡了冷水,再气着,对身体不好。”丫头小桃坐在一旁,细声细语地劝着她。 “你闭嘴,事情没有生在你的身上,你当然不会生气了!”林佳兰心情不好,朝侍女冷喝一声。 小桃不敢吱声了。 马车窄小,加上正值大夏天的天气,林佳兰又生着气,更加感到空间狭小,闷热得她想打人。 为了见楚祯,她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做了一身新衣,没想到,楚祯看都不看她。 那身衣衫泡了水,浪费掉不说,楚祯也没有上钩,真是白忙一场了。 不不不—— 她一定要坐上宽敞的马车,出门要带四个侍女,而且,侍女得挑能说会道的,像小桃这样呆木的丫头,她是绝对不会要的。 但是,前提是她得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有高贵的身份,买最漂亮的马车,花高价钱买厉害的侍女。 一定要将郁娇,将景蓁等人踩在脚下! 怀着不甘的心情,林佳兰失败而归。 马车是租的,到了巷子里,因为不好绕出来,车夫拒绝进入巷子里,让林佳兰提前下车,步行走回家。 林佳兰气得差点跳脚,“我再给你三十文钱,送我到前面的宅子门口。” “不行,那巷子太窄,一百文也不去。”车夫冷傲说道。 “小姐,有户人家在砌院墙,堆了一堆砖头在巷子里,巷子比以前更窄了,马车真的进不去。”小桃说道,“咱们走路好了,并没有多远的路呢。” “要你多嘴!”林佳兰气哼哼地走下了马车。 这可不是走多远的问题,马车在宅子门口下车,邻居们以为是她家的马车。她现在走着回去,显然,是家中没有马车了。 这不是告诉邻居们,她家寒酸着,连马车也备不起么? 林佳兰要面子,小桃不懂。 小桃付了车钱,快步跟上她的脚步。 主仆二人走了半里多路,才走到林家二房租的宅子门前。 林佳兰心情不好,伸手砰砰砰地砸起门来,“开门,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林佳兰骂骂咧咧地走进去了,“死婆子,聋了吗?” 婆子年纪大,又老实,一声不敢吱声,等林佳兰进了院门,很快关了门。 而这时,隔壁一家宅子的院门,却轻轻地打开了。 一个年轻妇人,站在院子的门口,探头往林家那边看。 “林佳兰?原来,她住这儿啊。”年轻妇人勾唇一笑,对身旁一个年老的妇人说道,“好吧,一口价,二百两,你这小宅我要了。” “好嘞,小娘子,一会儿咱将房契地契转给你,一手银子,一手房子。” “好说,好说。”百灵微微一笑。 裴元志出事后,百灵卷了银钱,悄悄地逃了。 本来呢,这处小宅子,开价二百两,她嫌贵,但现林家二房的人住在这宅子的隔壁,她就不嫌贵了。 老天真是开眼,让林佳兰跟她做了邻居。 林佳兰曾想杀她,她要以牙还牙! 郁娇说得对,让仇人慢慢的死,是最好的报仇方法。 她现在有钱,又不再是林家二房的丫头,林家二房的人,干涉不了她。 只要她寻个稍稍有地位的人做个妾室,就能将林佳兰一家子,碾进尘埃里。 百灵想象着林佳兰的下场,唇角浮起得意的冷笑。 …… 林佳兰进了院子,马上问着婆子,“夫人呢?” “回小姐,在她卧房呢。” 林佳兰抿着唇,往林二夫人的卧房走来。 因为家中的铺子,田产,被郁娇使计,全收归到长房里去了,二房里没有了经济来源,家里人又多,一个个又全都不做活,只靠昭阳公主的施舍过日子。 因此,林家二房的日子,过得很是拮据,不得已,只得买窄小的宅院住着。 这所二进门的宅子,前院东厢房住林二老爷,林二老夫人,西厢房住林世安夫妇。 五个女儿,两个姨娘住后堂。 小桃和婆子分别住主子的屋里,随时听差。 十几个人挤在一所小宅院里,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随时都能看到人,林佳兰越心情不好。 这不是她想过的日子。 林二夫人正在午休,还没有起床。 她是被大女儿吵醒的。 “佳兰,你越没有规矩了,娘在午睡,你没看到吗?”林二夫人的好觉被吵醒,只得坐起来,冷着脸呵斥林佳兰。 林佳兰没让小桃跟进来,她关了门,冷冷说道,“娘还有心情好睡?女儿的下半辈子一点着落都没有,娘就不担心?” 林二夫人一边穿着衣,一边说道,“你不是说,自己有主意吗?叫娘不必管,怎么又说娘不管你?” 这个女儿胆子也大,主意也多,她就算想管,女儿也不听。 林二夫人想到女儿的一个个胆大的主意,常常吓得睡不好。 林佳兰在屋中的椅上坐下来,气哼哼说道,“别提了,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个小贱人,坏了我的好事。” 林二夫人已穿好衣衫,正拿着梳子梳头,听到林佳兰说计划失败了,马上回头看向林佳兰,“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十拿九稳的吗?是什么人坏的事?” 林佳兰冷冷说道,“不认识,穿得挺华丽的,像是哪个高门的小姐,说话的语气咄咄逼人。” “瑞世子是什么态度?”林二夫人问道,陌生的高门小姐,她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瑞王世子对女儿的看法。 “计划都失败了,还能有好的态度?”林佳兰想到楚祯的无情,气得想打人,想打死景蓁。 同样是救了落水的楚祯,为什么楚祯追着病得半死的景蓁跑,却不理她? 她长得哪里不如景蓁了? 景蓁明明是个假小子,说话大声大气的,一点都不温柔,楚祯怎么就喜欢呢? 林佳兰想不明白。 “对你不理不睬?”林二夫人问。 “是,看都不看呢,就走了。”林佳兰既生气,又伤心,更多的是不甘心。 林二夫人挽好了头,站起身,朝林佳兰走来。 “你也别灰心,只要那瑞王世子没有娶妻,你的机会会一直有。不,就算他娶妻了,你也有机会。” “……” “做不了正妻,做妾室,也是可行的。瑞王世子,可比裴元志的身份,高贵不少倍。” “……” “裴元志是假皇子,他可是正经皇室弟子,又是瑞王的独子。家里妻妾全无,你的机会很大。” “把他惹生气了,哪里还有机会?”林佳兰坐着生闷气。 她要是再遇到那个管闲事的青衣小贱人,绝对饶不了她! 林二夫人这时说道,“娘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太师府的一个管事,带着仆人在采买寿面。” 林佳兰的目光,飞快扫向林二夫人,眸光顿时一亮,“娘,女儿差点忘记了这回事了,是太师夫人要过大寿了,对吧?” 一个多月前,她还在聚贤书院的时候,太师夫人的孙女李馨在聚贤书院广请同窗去赴宴,连郁娇和景蓁都请了,独独不请她,她生了好久的气。 林二夫人笑了笑,说道,“对,没错,太师夫人是当今皇后的生母。她过大寿,太子必然前往。这样一来,其他的皇子和王世子们,也必然会前往。你去那里会见瑞王世子,也是一样的。” 林佳兰想到,又有一个机会等着她,心中也不烦躁了。 她得意一笑,“娘,这一次,女儿一定会把握好机会。” 林二夫人又笑道,“女儿,还有一件事情,娘起提醒你一下。” 林佳兰眨眨眼,“娘,你想说什么?” “那郁丞相的平妻锦夫人,是如何上位的,你可知道?”林二夫人笑得意有所指。 林佳兰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京中谁不知道?她跟郁丞相在长宁郡主大婚的当晚圆房了,长宁郡主大度,一抬小轿将锦夫人抬进了府里呗。” 林二夫人看着林佳兰,只笑笑,不说话。 林佳兰的眸光,又亮了几分,“娘,你的意思是……,要女儿……” 她的心中,开始乱跳起来。 “不然呢?”林二夫人的笑容冷了下来,“你的肚子都藏不住了,你还能拖下去?要办事,就得办狠办快!别小打小闹的,起不了作用。” “可这宴会上……”林佳兰咬了咬唇,眉眼间浮着紧张,她本想着,使上一计,让楚祯和她欢好,这到了宴会上…… 林佳兰有些胆怯了。 林二夫人冷笑,“按着你的小法子,那瑞世子来个不认帐呢?瑞王妃为人奸滑,你的小主意,能骗过她?所以,行事要大胆,堵得旁人哑口无言,才是上策!” 林佳兰想了想,觉得自己母样的法子对。 老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她心中佩服着自己的母亲。 林佳兰点了点头,扬唇微笑,“好,女儿依娘的主意行事。” 本院,请勿转载! 277,一脚将楚誉踢下床 天全黑的时候,林佳兰又化妆成一个妇人,出了门。 不过呢,她这一回不是带丫头小桃一起去,而是由林二夫人带着她出的门。 今天,她跳进水里救楚祯,用了很大的力气,她担心肚子里的胎儿受了累,出门是去看大夫的。 林佳兰如今一无所有,只有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财富,这可是她将来的靠山,她不能让孩子有任何的问题。 她要养得壮壮的。 林佳兰今天穿了林二夫人的衣衫,挽了个妇人的髻,又往脸上抹了些泥灰,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个出身富家养尊处优的小姐,而像个家境贫寒的小娘子。 林二夫人则穿着家里嬷嬷的衣衫,装成一个贫家婆婆,带着家里的小媳妇出门看病。 因为天全黑了,家家户户都关了门,倒也不怕被街坊看见,认出了她们。 母女二人尽量放轻着脚步,借着月色,往巷子口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牛车。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租不到了,只能租到牛车。 “为什么只有牛车,牛车慢死了。”林佳兰嘴里抱怨着。 林佳兰虽然很是嫌弃牛车,却也只好忍着,没有马车,又不坐牛车的话,就得走路。 这个地方离着那个女大夫的家,有着近十里路远,不坐车,一来一回得走到天亮。 走路累脚是事小,关键是,走路走久了,遇上熟人就麻烦。 林二夫人看到林佳兰一脸的不愿意,就死劲地拽着她的胳膊往前拖,“你就别挑了,有牛车坐就不错了,快走,巷子里来了人,咱就麻烦大了。” “娘,我知道,我又没有说,不愿意坐。”林佳兰小声地嘀咕着,“我随口说说也不行啊?” “你少说两句吧,当心被人听见了,有什么话藏在肚子里,想说回来再说!”林二夫人低声喝道。 母女二人低声细语地说着话,走过去了。 这时,林佳兰家的邻居,悄悄开了院门。 一个年轻的妇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跟在林二夫人母女的身后,也朝巷子口走去。 这个年轻的妇人,正是刚刚搬来的百灵。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心中一直担心,她们的脚步声,会引得邻居们注意到她们,因此,没有提灯笼,只借着月色前行。 百灵同样也不提灯笼,悄悄地跟在她们后面。 她的脚步很轻,林二夫人和林佳兰又一直担心左右的房舍中,忽然有人走出来,因此,都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身后,有人一路悄悄地跟着。 一直走到巷子口,母女二人坐了牛车离开,也没有现,百灵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她们。 百灵摸着下巴,心中想着,“已经这么晚了,那对母女这是去哪儿?又穿成那样子?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 没法跟着前去一探究竟,百灵便在原地等着。 一直等到三更天时,那辆牛车,才轱辘轱辘响着,慢悠悠地走回来了。 百灵将身子藏在一株树后面,看向牛车处。 巷子里有户人家在砌院墙,占去了半条路,越显得窄小了,马车牛车全都进不来。 那辆牛车走到巷子口,就停下了。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一前一后走下了牛车。 林二夫人给了钱,牛车缓缓离开了。 然后,她扶着林佳兰,步子轻缓往自家宅子走来。 “轻点,轻点。”林二夫人边走边跟林佳兰说道。 “没走快呢。”林佳兰嘟囔着回嘴,“大夫说,并没有大碍,娘你瞎操心什么呀?” “回去后,给我好生静养两天,不得乱跑动。”林二夫人又叮嘱着。 “知道了。”林佳兰的声音,有些许的不耐烦。 母女二人说着话,到了林家二房的宅子门前。 林二夫人轻轻地拍了几下门,里头有人问了一声,“谁啊?” “是我。” “哦,好的好的。”一个婆子在里头说话。 门很快就开了,二人走了进去,接着,门关了。 百灵这才提起裙子,朝牛车追去。 牛车走得很慢,才走了一百来步远。 “站住!”百灵拦在牛车的面前,手里捏着一个沉沉的荷包,朝那车夫晃了晃,扬唇一笑,“你回答我几句话,我会给你好处。” 车夫是个老实的老头,赶车一趟赚不了几个钱,眼下有小费可拿,忙回道,“小娘子请问吧,小老儿有知道的,一定会说的。” 百灵点头,“那我问你,刚才,你带着一对母女,去了哪里?” 车夫说道,“小老头的马车,在吉庆街的双福巷巷子口停下了,那二人进了最前头一家院子里,哦,院子里种着一株高大的香椿树。” “她们去那儿做什么?” 车夫摇摇头,“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了,小老儿只是个拉车的,客主要去做什么,小老儿哪敢打听?” 百灵眯了下眼,知道了地方,还怕问不出来那是个什么场所? “好,回答得很好,赏你的,拿去吧。”她递了赏钱,打那车夫离去了。 百灵回了自己的宅子,她叫出自己的侍女,“明天一早,你去打听一个地方。” 侍女点了点头,“灵娘请说。” “吉庆街双福巷口,院子里种着一株高大香椿树的宅子,你去看看那是个什么人家。” 百灵今天买来的做杂事的嬷嬷正在抹桌子,她走来笑道,“灵娘不必叫人去查,老奴的远亲,是那户人家的邻居。” 百灵大喜,“哦,是吗?那么嬷嬷一定知道,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吧?” 林二夫人母女半夜三更去了一趟,又回来了,一定不是对方的亲戚,况且,这母女二人还是易容出去的,这是怕被人认出来的意思了。 鬼鬼祟祟的,究竟去干什么了? 嬷嬷笑道,“当然知道了,那里头住着一个年长的女大夫,专门看月子病,妇人病,替人安胎接生。” 百灵怔了怔。 安胎接生? 那不就是乡下的稳婆么?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一起去看女大夫,是她们中的谁得了妇人病?月子病?还要是安胎接生? 如果是林二夫人的话,有可能得妇人病,安胎接生倒不像,因为林世安并不在京城,离开一个月了,这林二夫人能怀上,就是不守妇道,她没这个胆子背着自己男人偷人怀孩子吧?再着说,若真是林二夫人病了,为什么带女儿去? 林家不是还有个嬷嬷吗?该带着嬷嬷出行才对。 由此一来,林二夫人得病,说不通。 难道,是林佳兰? 郁娇曾告诉她,林佳兰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给裴元志戴绿帽子了。 刚才,林二夫人不停地提醒着林佳兰,走路要小心,还说回家后要静养,难道是—— 百灵的唇角,渐渐地噙起冷笑。 她敢打赌,一定是林佳兰有了。 至于是谁的,她才懒得管,一个未婚却怀了孩子,男人又不管的女人,下场一定会很惨。 她都不屑出手了。 “原来是这样一户人家,昨天,我的一个姐妹向我打听那处地方来着,我且记下了,我会告诉她。”百灵随意编造了几句,搪塞着嬷嬷和侍女,她打听林佳兰的事,还不想让两个侍从知道。 百灵心情大好,她弹弹袖子上的灰尘,朝两个仆从笑道,“走,我们仨,喝点儿小酒,庆贺一下乔迁新居。” “是,老奴去洗酒具。” “奴婢去煮酒,准备点心果子。” 嬷嬷和丫头欢喜而去。 百灵看向林家二房的方向,勾唇冷笑,老天真是开眼,让她抓着林佳兰的把柄了。 林佳兰,你可不要死得太惨! …… 景府。 郁娇通过试探,已得知景蓁喜欢上了楚祯。 她决定暂时不去丰台县了,先住下来,帮着楚祯和景蓁。 其实,郁娇担心景蓁和楚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是在气楚誉。 楚誉口口声声说,知道林婉音的一切,那为什么送她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信? 还全写一个字? 林婉音最厌恶看到,排列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图案,她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怎么楚誉不知道? 说什么了解她,关心她,全是假话。 害得她一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娇”字,头皮就开始麻,心慌气短。 办错了事,还要她马上回去看他? 她做不到! 就应该罚罚楚誉,让他一直单过着。 郁娇这么想着,就安心在景府住下了。 景老夫人疼爱郁娇,派人在景府里,特意安排了一处园子给郁娇住。 郁娇说,“住不了多少天,不必麻烦着。” 可景老夫人说,“哪怕你只住一天,也会给你留个住处,这里是你永远的家,你可以随时来住,想住多少天都行。” 郁娇知道,景老夫人这是希望她常来住住,常来看看景老夫人的意思,也就没再拒绝着,由着景老夫人安排。 不过呢,这处地方离着景昀的住处,只隔着一道花墙。 月色明亮,晚风习习。 景昀坐在自己园中的院子里,吹起了竹箫,一声一声,婉转动人。 郁娇听多了景昀的箫声,像听多了雨声一般,心情平静得很,照旧高枕酣睡。 苦的是,睡在耳房里的霜月。 霜月担心景昀将郁娇勾跑了,也担心郁娇见多了景昀,见异思迁,喜欢上景昀,将楚誉扔一边去了。 因为,郁娇的事情都办完了,裴夫人母子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个刁蛮任性的裴元杏也死了,可郁娇却不回丰台县,而是住进了景府。 住哪儿不好,偏要住景府,看看看看,不是给了景昀可乘之机么? 万一这二人,天雷勾动地火的…… 霜月怎能不担心呢? 箫音由清亮之音,渐渐转为了低沉,似乎,吹—箫之人心中有着无尽的相思,想找人诉说。 她一个不通音律的人,都听得心情凄凄,一颗心被吹得吊了起来,郁娇那么聪慧之人,一定懂了景昀箫音中的意思。 霜月便彻底睡不着了。 她咬了咬牙,暗骂一句小白脸,气哼哼地撩起帐子,起了床。 正当她要推门出去赶景昀时,隔壁院子中的箫音忽然停下了。 霜月站在屋中,竖耳细听,现,许久都没有箫音再传来。 她伸手托下巴,咦了一声,难道是,景昀良心大现,不吵她和郁娇睡觉了? 霜月轻哼一声,算他识相。 景昀要是敢吹下去,她一定毫不客气地揍他一顿。 没有箫音的骚扰,霜月又走回到床上,接着睡去了。 隔壁小园中,景昀捏着两截断掉的竹箫,呆站在当地,一头的雾水。 为什么他正吹着的竹箫,会忽然之间断成两截? 这只箫,明明是好的呀,吹之前,他还仔细的擦拭过灰尘。 再说了,如果箫有裂痕,他是吹不出好的音质来的,可事实上,他的箫音十分的完美。 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动听几分。 这是林婉音当年十分喜欢的曲子,郁娇跟林婉音走路的样子和说话的语气十分的相像,看到郁娇,总让他想起林婉音。今天整理箱笼时,他现了这只搁置许久的竹箫,便取出来吹试一番,没想到,却忽然断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昀想不出所以然来,他懊恼地长叹一声,回屋中睡觉去了。 一侧的墙头上,坐着一人,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马鞭子,看着景昀离开的方向,男人冷冷地轻哼一声。 这人紫衣紫靴紫头巾,眉目俊朗,只是,那狭长的凤眸中,眼神太冷。 正是火急火燎赶回京城,准备向郁娇道歉的楚誉。 他的身侧,还蹲着一只小兽,灰宝。 灰宝的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正紧张兮兮地盯着楚誉。 楚誉的眼神太冷太可怕了,嗷唔,可不要拿它当出气筒啊!勾引娇娇的明明是那个吹—箫的小白脸,不是它! 楚誉的另一只手,一下接一下地,捏着灰宝脖子上的皮毛,更让灰宝吓得瑟瑟抖。 郁娇和霜月骑马匆匆离开归京,没有带走灰宝,灰宝一直由桃枝看着,住在丰台县的郁家别庄里。 楚誉这次回京,将灰宝带来了。 这只小兽虽然胆子小,却是只灵兽。 “从现在起,你给本王守着娇娇,隔壁那小白脸再敢勾引娇娇,你就给本王冲上去咬。你要是敢玩忽职守,哼!本王就剁了你炖汤!” 声音不高,语气不急不徐,让人听了,仍是吓得浑身一凉。 “他大爷的,就只会威胁老子!”灰宝哼哼。 “别哼哼,本王不喜欢不服从命令的部下,听话才有肉吃。” “他大爷的,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部下?”灰宝继续反抗。 “娇娇是本王的,你,顺理成章的,就是本王的了,可懂?” “不懂,老子只知道你由阎王变成了强盗!” 灰宝也只敢哼哼,不敢反抗。 楚誉捏着灰宝的脖子,纵身一跃,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他朝园中郁娇的卧房方向看去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 楚誉抖了抖袖子,将胳膊伸向灰宝,“来,咬一口。”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灰宝死劲摇头,现在让它咬,过后再宰了它?它才不傻。 哼! 楚誉眯着眼,“咬不咬?” 不咬! 楚誉眸光闪了闪,“不咬就不咬吧,还有更好的办法。”灰宝的牙齿印太小,咬了伤口也不严重。 他走到园中一棵玉兰树前,抬起胳膊就朝树上狠狠地蹭去。 嚓—— 因为用着内力蹭,只一下,就将袖子蹭破了。 他撸起袖子,现白皙的胳膊上,掉了一层皮,露出一块手心大小的淡红色的擦痕,没一会儿,浸出血珠来。 楚誉满意一笑,拎着灰宝,朝郁娇的卧房走来。 灰宝心中嘀咕,受伤了还笑?楚阎王傻了吧? …… 楚誉饶过几重花木和一座假山,就看到了一排房舍,约摸有四五间的样子。 郁娇来景府,也不会长住,没想到,景家仍是安排了一处单独的住处给郁娇。 这处小园的布置十分的雅致。 里头种的花,全是郁娇喜欢的,看来,景老夫人对郁娇很是上心。 只是…… 楚誉皱起眉头来,景老夫人对郁娇的喜欢,是当外孙女的喜欢?还是当外孙媳妇的喜欢? 当外孙女喜欢,他会感激不尽,当外孙媳妇喜欢着,这可不太好,十分不好。 他又想到这园子隔壁住的人——景昀,心情一下子更不好了,脚下的步子马上走快了不少。 楚誉来到正屋的门口,现那门半开着,他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爷,你来了?”霜月从门后闪身出来,小声地喊了声。 那箫音断了之后,她马上跳窗来到院中查看,现,是楚誉来了。 楚誉正坐在墙头上呢,目光冷厉看着景昀的园子。 霜月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箫音忽然会断,原来是楚誉干的。 楚誉看到景昀吹着迷人的箫音勾引郁娇,能容忍才怪。 楚誉教训一下景昀实在太好了,景昀再勾下去,郁娇就得移情别恋了。 “嗯。”楚誉点了点头。 “小姐睡着了。”霜月说道,“另外,奴婢可没让昀公子闯进这里来。” 霜月马上汇报,她怕楚誉恼火起来,不打郁娇而揍她,拿她当出气筒,这可大大不妙。 楚誉停了脚步,危险的目光,冷冷盯着霜月,“景昀要是进了这处屋子,你就滚回长白山给老怪物洗衣服去,别来京城了!” 霜月吓得脊背一凉。 她一大老爷们,给老怪物洗臭袜子? 不要啊—— 求放过啊! “是,景昀敢闯正屋,奴婢敲断他的腿!”霜月咬牙,恨恨说道。 “还有,本王不喜欢他的吹拉弹唱的声音,骚扰着四小姐,明白?” “明白。”霜月慌忙点头,心说,楚誉不来,她已经去揍景昀去了。 “去吧。” “是。” 霜月走到园子里警戒去了,楚誉继续往前走。 他将灰宝扔到地上。 灰宝“呲溜”一声,甩开四条小短腿,往左边一间屋子飞快跑去了,那是郁娇的卧房。 它的鼻子很灵敏,闻到了郁娇的气息。 不过呢,它跑到门口就蹲下了,没敢进去。 它明白,有楚誉在,它是不能进郁娇的卧房的,否则,它真的会被楚誉剥皮炖汤。 楚誉说它是公的,说一切公的,都不能进郁娇的卧房,违者——死。 “乖,会赏你鸡腿的。”楚誉拍拍它的小脑袋,推开卧房门,走了进去。 然后,楚誉又反手关了门,关了门后,仍不放心,楚誉又插上了门轩。 卧房很宽大。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一室明亮,一室温馨,一室静谧。 一架八开的大屏风,横在床前。 楚誉绕过屏风,走向床前。 大约天热,帐子并没有垂下,左右两只金钩,将帐子高高钩起。 楚誉轻轻坐到床沿上,往床上人儿的脸上,伸出过手去。 郁娇半散着头,侧着身子,朝床里侧睡着,呼吸均匀,睡得很安静。 楚誉心里头,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唇角,悄悄地翘起来。 只是,他的手刚刚碰到郁娇的脸,郁娇忽然一个翻身,抬腿朝楚誉狠狠一扫。 扑通—— 将楚誉扫到地上去了。 郁娇坐在床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摔倒在地的男人。 这个混蛋!敢来偷袭占她便宜? 她听到灰宝的提醒声后,马上就醒了。 “娇娇,是我。”楚誉伸手揉了揉额头,一脸哀怨地看着郁娇,“我特意赶来看你,连晚饭都没有吃……,你怎么踢我?有这么对自己男人的女人吗?” 郁娇不为所动,嗔道,“我怎么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强盗。”说着,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出来,朝楚誉晃了晃,“还好你没有反抗。” 楚誉:“……”他是不是该庆幸,郁娇手下留情了? 郁娇走下床榻,点着了烛火。 楚誉依旧坐在地上,不起来。 他在等郁娇扶他起来,而且,用左手扶着右臂,一副“我受了重伤,娇娇你快来安慰我”的表情。 郁娇依旧不理会他。 她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来,目光淡淡看着楚誉,“哼!” 楚誉眯起双眸,“娇娇,你在生气?”一定气那封信的事。 楚誉很想暴打一顿黑水,都是黑水出的馊主意,这下可好,郁娇生气了。 现在,他该怎么哄? 这可真是个难题。 “你看不出来?”郁娇不冷不热地说道。 “娇娇,你听我说。”楚誉将手伸向郁娇,希望郁娇温柔地拉他起来。 “好啊,那你说吧。”但郁娇站起身来,走到床沿边坐下来了。 没有温柔地拉他起来。 楚誉:“……”遇上不懂风情的女人,该怎么解?难道真要像西门鑫说的那样,将自己脱得一干二净送上床? 万一郁娇更怒呢? 上回在山里,跟她挤一床上睡了,郁娇就恼了他很久。 “这是个误会。”楚誉说道,“那封信……” “怎样?”郁娇好整以暇地看着楚誉,看他怎么编。那字,是他的,那主意,就不晓得是谁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听别人指挥着,写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字,害得她一闭眼就看见密密麻麻的墨点在眼前晃着,心神不宁整晚不得安睡,也是罪过。 “寄错了。”楚誉说道。 “寄错了?”郁娇眨着眼,看着楚誉,这倒是个好借口,继续编吧。 还没嫁他,就是一堆的借口,这往后,两人熟悉起来,那慌话不是张口就来? 郁娇沉下脸来。 楚誉现郁娇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马上将认错的口气放得更软,“对,是寄错了,那是封练字的字贴,没想到,被黑水拿错了,寄给你了。” “字,贴?”郁娇看着楚誉,这个借口更好,嗯,继续编。 “对不起,娇娇。我一时疏忽,害你睡不好,我认错,你今晚千万不要原谅我。”楚誉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认真地跪下了。 郁娇一怔,楚誉给她下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是做什么?”郁娇站起身来,“你起来。” “我有错,这是在认错。”楚誉抬手制止她,“给自己未来的媳妇下跪,不算丢脸。” 郁娇脸上一红,“谁是你媳妇?”好不要脸!楚誉跟西门鑫那个花花大少呆一起呆久了,满嘴浑话。 “我在认错,你别拦着。”楚誉说什么也要跪着。 郁娇眸光闪了闪,“那你跪吧。” 她倒要看看,他是真心,还是假心。 这么一想,她又睡下了。 而且呢,将脸朝外,看着楚誉。 楚誉看她。 可这么看着看着,时间久了,经不住睡意侵袭,郁娇还是睡了过去。 楚誉看着睡着的她,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起身,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隔开着三步远的距离,看着她。 昏黄的烛光下,郁娇的肌肤,像是一块上好的瓷玉,白皙,光滑。 之前,她是林婉音的时候,他一意孤行,做了不少惹她恼怒的事情,她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坏,厌恶得都不屑同他说话,即便是远远见到他,也会马上走开。 现在,他只想迁就她,她说如何,就如何。 让他永远的跪下去,他也愿意。 因为楚誉在床前跪着,郁娇睡得并不踏实。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忽然醒了过来,定睛一看,那男人还在床前跪着。 眼神明亮,肩背笔直,一丝不苟。 郁娇马上坐起来,皱眉看他,“你还真跪着?” 楚誉点头,“娇娇没说让我起来。” 郁娇脸一沉,“那你起来吧。”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意思意思跪一下就行了,想不到楚誉一直跪着。 “好。”楚誉微微一笑,以手撑地,就要站起身来。 但不知是不是跪得太久的缘故,楚誉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子往地上栽去。 “楚誉!”郁娇吓了一大跳,飞奔上前去扶他,“你怎么回事?” “不要紧,可能起得猛了一些。”楚誉欠意一笑,“吓着你了吗?” 郁娇横了他一眼,差点吓死她。 她松开手,一指椅子,“你坐下吧。” “好。”楚誉点了点头,坐到了椅上。 郁娇也往床边走来,可这时,她现有什么不对劲。 她抬起手,现手心一片粘糊糊地,深色一块,这是——血? 楚誉的血? 郁娇心头大惊,赫然转身走向楚誉,“胳膊抬起来!” 楚誉微怔,“怎么啦,娇娇?” 郁娇怒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誉一脸无辜,“告诉你什么?” 郁娇冷冷看他一眼,伸手抓起他的右胳膊来看。 她记得,刚才是扶了下他的右胳膊,才现手上粘了什么东西的。 这一看,果然,楚誉的袖子已经磨了一个大洞,因为天热,他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外衣,里头也只是一件薄薄的中衣,两层衣服都是用质地好,且薄软的云锦做的,已经被磨破了,衣服一破,保护不了胳膊,胳膊上的皮都磨破了,露出血淋淋的肉来。 “这是怎么回事?”郁娇冷着脸,问楚誉。 屋中只燃着一只蜡烛,光线不是很好,袖子的破洞又在胳膊后,而楚誉一直面对着她站着,她看不到。 “回京城的路上,马上掉入山谷里,在崖壁上磨了一下。”楚誉轻描淡写地说道,“哦,不疼。” “你等着。”郁娇看他一眼,走到卧房外去了。 “好。”楚誉像个听话的小相公,朝自家媳妇老实地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郁娇回来了,“我叫红珠烧热水去了,你从丰台县赶回来,一身尘土,先沐浴一下,我再给你上点药。” “好,我听娇娇的安排。”楚誉微微一笑。 郁娇脸上一窘,这气氛,怎么感觉怪异得很?她明明没有嫁给楚誉,他这么听她话做什么? 红珠睡到半夜,被郁娇叫醒,郁娇说,自己睡出了一身汗,想沐浴一番再睡,红珠没有怀疑什么,烧热水去了。 烧水的时间会很长,郁娇和楚誉相对而坐。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楚誉主动找话说,“娇娇,你怎么一直住在景府里?不去郁府,住林府和誉亲王府,都可以。再说了,那景昀又住在你隔壁,他不会想入非非?” 郁娇脸一沉,想入非非的是楚誉吧?他怎么老是针对景昀? 景昀和她的园子中间,还隔着一道院墙呢,就算他住她隔壁屋子,她也不会想入非非。 “楚誉,刚才的箫音忽然停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这么一直吹下去,你就不觉得吵?”楚誉说得一本正经。 郁娇:“……”她睇了楚誉一眼,“景老夫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想她太牵挂我。所以,我现在只要有时间,就来景府住住。以前呢,我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怎么来看她,忽然之间,我自己……”她看了楚誉一眼,没往下说,“心中愧疚得很,现在,老天成全我,我想弥补一下。” 也想弥补楚誉。 楚誉的目光,变得深遂起来,一瞬不瞬地望着郁娇,哑声问她,“那,我呢?” 郁娇望进他的目光里,起身朝他走来,“我现在站在你的面前,楚誉。” 楚誉站起身来,忽然捧着她的头,重重地吻下,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她的唇,“如果你对那个景昀动了一丝丝的心……,我今晚就将你……睡了。” 郁娇被他堵着唇,含含糊糊怒道,“你敢!”她身子还没有长全呢! 她不是林婉音的年纪,她是郁娇的年纪! 她就知道,不该对他生起一丝心软,他会得寸进尺! “就敢!” 郁娇:“……” …… 好在楚誉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真对郁娇怎么样。 红珠烧好热水,站在卧房门外敲门,“娇小姐,水好了,已经放在浴房里了,冷水也兑好了。” “好,你去睡吧,我让霜月服侍我沐浴。” “嗯,那奴婢先下去了。”红珠在门外说道。 红珠知道,郁娇习惯着用霜月。她本是老夫人的人,在郁娇身边服侍,也是临时的。 郁娇不要她服侍,她便走开好了,她并不计较。 她站在门外听了听,现红珠果真走开了,这才推了推楚誉,“快去。” 楚誉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郁娇开了门,霜月正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叠衣衫,她眼珠子朝二人扫了扫,笑嘻嘻说道,“这是主子的换洗衣衫。” 楚誉接过来,抬脚踢了踢蹲在门口的灰宝,“带路。” 灰宝马上从地上跳起来,往浴房跑去。 一人一兽离开了。 郁娇一阵无语,灰宝明明是她的,怎么这么听楚誉的? 霜月的目光,一直盯着郁娇,低声问道,“小姐,你们俩刚才在屋里……” 郁娇脸一沉,“不是你想的那样?”又低声说道,“你去看着红珠,别让她现你主子来了。” 霜月嘻嘻一笑,“是。奴婢会让红珠睡得死死的,你们俩,尽情说话吧,没办完的事情,接着办。” 郁娇怒目,“这丫头,胡说什么呀?我跟你主子,客客气气地说了一会儿话。” “反正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上嘴唇被人咬破了。” 郁娇伸手一摸,脸马上黑了。 这个楚誉! 楚誉沐浴回来,郁娇正冷着脸看他。 他扬了扬眉,轩好门,“娇娇?” “一会儿你睡那儿!”郁娇一指床前,赶他回王府,他不会走的,所以,郁娇马上分配睡觉的地方。 反正呢,绝对绝对不能睡一张床。 她指的是床前的脚榻,这个地方,是守夜的丫头睡的。 楚誉没有反对,微笑道,“好。” “现在,我帮你上药。”郁娇指指桌上的小药箱,“过来。” 楚誉听话地走了过去,挽起袖子,安静地让郁娇上药。 郁娇上药很仔细,看着楚誉露出红肉的胳膊,她心头一紧,但想到楚誉咬了她,她就不露出关心的神色了,冷冷地训斥他,“你怎么骑马的?” “嗯,娇娇教训的是。”楚誉全程听话,乖巧得让郁娇大为意外。 上完药,外头的天还没有大亮,两人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床下。 相安无事地各自睡下。 起初,郁娇还在睁大眼睛盯着楚誉看,现楚誉一直闭着眼,她就放松警惕了,也闭了眼。 可这时,楚誉忽然睁开双眼,悄悄伸手一弹,指力弹向郁娇,郁娇昏睡过去了。 他长臂一拉,将郁娇从床上拉下来,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地上有地毡,并不冰凉,楚誉微微一笑,放心睡去。 次日一早,郁娇又惊异地现,她居然睡在楚誉的身上。 不用说,一定是楚誉将她从床上拽下来的。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将楚誉从地上拎起来,咬牙怒道,“混蛋,起来说话!” “娇娇,我是病人。”楚誉皱眉头,“对病人要温柔。” “你只是胳膊上有点儿外伤,腿脚好着呢。”郁娇怒目盯着他,“说,有没什么占我便宜?” “没有。”楚誉老实地摇摇头。 “真没有?”郁娇不相信,刚刚他说,很想睡她。 楚誉黑着脸,“娇娇?你不能这么看我,我不是小人。” “你干的同样的事情,还少吗?” “少。”楚誉道,“除了……抱一下,别的事,没干过。” “你还想干别的事?” “想。”他认真点头。 郁娇暴起,“我还小,我还小,楚誉!你还得等四年!” 楚誉更颓败了,不提还好,一提更沮丧了,为什么郁娇,重生的年纪这么的小? 就只能看看? 他伸手,头疼的揉着额头。 两人正僵持着,门外,霜月的声音忽然说道,“小姐,老夫人来了。” 郁娇和楚誉同时一怔,景老夫人? “娇娇?天都大亮了,怎么还关着门?”景老夫人在门外,笑道。 ------题外话------ 再次感谢:羊羊祷告派的钻石 本院,请勿转载! 278,将林佳兰的丑事曝光 郁娇看向楚誉,用唇型低声说道,“还不快躲起来?” 一大早的,让景老夫人看到她屋里藏着个男人,她的麻烦就大了。 楚誉朝门口方向看去,神情一点儿也不紧张的样子。 郁娇气得直跺脚,伸手用力推他,“快走!”他敢去开门,她饶不了他! 楚誉见她急得快要跺脚了,不禁莞尔一笑,他也只是看看,可不敢真去开门。 在皇上的赐婚圣旨没有下来之前,他不能让郁娇的名声,受到一丝一丝的损害。 他来见她,实在是太想她。难道正德帝不颁赐婚圣旨,他就得永远不见郁娇? 他做不到。 “好。”他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郁娇以为他就要离开,哪知他忽然将她拉入怀里,低头吻起她来。 气得郁娇伸手,在他腰间的肉上,狠狠地拧了他一下,低声骂道,“混蛋!” “不许对你的表哥眉目传情,他就在门外。”楚誉又咬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 郁娇怒目:“……” 楚誉说完,往房梁上看去一眼,脚尖点地,纵身一跃,藏到房梁上去了。 然后,楚誉伸手一指门,意思是,他准备好了,郁娇可以开门了。 郁娇瞪他一眼,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她匆匆忙忙将脚榻上的被子卷起来,堆床上去了,又揉了揉脸,这才走过去开了门。 “娇娇,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开门?”门一开,景老夫人笑着伸手点了点郁娇的额头,“是不是还在睡懒觉?” 郁娇娇嗔道,“昨天玩累了,所以才睡得太死,今天起晚了。外婆,你就别笑我了。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景老夫人笑了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你这孩子,看把你急的。你睡到日上三杆,我也不会怪你,你又不用去衙门里当差,不用去考功名,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是呢,小姐平时不是这样的。”站在景老夫人身旁的霜月,也跟着附和说道。 “娇妹妹的眼眶下有青色,昨晚没睡好吗?”景昀看着郁娇,关切问道。 他站在景老夫人的另一侧。 霜月斜斜瞥他一眼,冷笑着扯了一下唇角,这个景小白脸还好意思说? 昨晚上,他大半夜吹着箫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别人会睡不着? 这会儿假意来关心郁娇睡不好? 哼,虚情假意! “还好。多谢昀表哥关心。”郁娇微微一笑。 景昀又说道,“我昨天无意间找出了一只搁置了许久的竹箫,想试一试音质,吹了两支曲子,是不是我的箫音吵着你了?” “没,我没听多久就睡着了。”郁娇笑了笑,她是被楚誉吵的,有楚誉在,她就不会睡得踏实。 景老夫人横了景昀一眼,“我将娇娇安排在你的隔壁住着,是要你多多关心关心她,可不是要你吵他的!你真是闲的,大半夜吹什么箫?白天吹不行么?” 景昀脸色讪讪,“奶奶,一时忘记了。” 霜月心中翻着白眼,忘记了?怎么可能?故意的吧? 景老夫人冷着脸,“我看你是读书读糊涂了,还不快给娇娇道歉?” “是,奶奶。”景昀朝郁娇深深行了一礼,“表妹,对不起。我下回不会了,你原谅我吧?” 郁娇干干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表哥不必道歉了。” 她心中却直叫苦,景昀在这里磨叽着,还不知楚誉一会儿会怎么对她。 景老夫人见他们二人和和气气的,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又朝景昀说道,“去,问问霜月,看你妹妹屋里还少什么东西,你给记下来,得抓紧时间补齐了。” 景昀点了点头,“好。”他朝郁娇说着,“娇娇,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会尽最大能力帮你。” “昀公子,请跟奴婢来。”霜月这时忽然开口。 景昀皱了下眉,只得转身走开,朝霜月点点头,“你来汇报一下。” “是。”霜月应道,心中则松了一口气,总算将书呆子调开了。 景老夫人拉着郁娇的手,走进了卧房。 红珠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轻轻搁在楠木盆架上,又取了手巾把子放在水里,她朝郁娇点了点头,“小姐,水端来了。” “去吧,还没有梳洗吧?”景老夫人拍拍郁娇的手,笑道,“有多久,没有看到你在我眼前梳头了。” 景老夫人眼里,满是怜爱。 坐在横梁上的楚誉,凝眸望着这对祖孙,一时之间竟不忍心将她们强行分开了。 郁娇在景府,又能住多久? 跟他的一辈子,才算长。 郁娇笑了笑,“外婆想看娇娇梳头,娇娇常来就是。” “好好好,那敢情好。”景老夫人心情大好,又说道,“再过几天,便是太师夫人的大寿,你也别回郁府了,就以云家七小姐的身份,跟我去李府赴宴,我带你去见一些夫人们。” 郁娇怔了怔,太师夫人寿宴? 她差点忘记了,李太师夫人,今年整六十了,是大寿。 反正呢,景蓁和楚祯的事,她还要从中帮着一些,也会一直在景府里住着,便点了点头,朝景老夫人笑道,“好,娇娇听外婆的。” 郁娇洗漱更衣去了。 郁老夫人又叫过跟在身边的蓝婶,“你马上派人,将金绣坊的老板娘请来,娇小姐要去赴宴,得定制几身衣衫。” “是。”蓝婶点头。 郁娇在屏风后更衣,听到景老夫人说要给她做衣衫,将头探出来,“外婆,我有衣裳穿。”叫霜月去郁府拿一下,有多少没有? 景老夫人嗔道,“你的是你的,这是外婆的心意,不要也得要!再说了,外婆喜欢给你东西。” 郁娇心中叹了叹,景老夫人总说,对林婉音关心不够,她和景老夫人相处不多,这是想弥补过去吧? 便也不反对了,笑道,“我要杏色的料子,绣海棠花的。” “记下,一会儿绣娘来了,让绣娘照着做。”景老夫人又吩咐着蓝婶。 “是,老夫人。”蓝婶下去,安排去了。 郁娇换好衣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新妆后的郁娇,娇艳如花,景老夫人越看越爱。 当然,坐在房梁上的楚誉,更是越看越想,但是呢,他也只能想想。 现在能随意搂着郁娇的,是景老夫人。 “来来来,快来这儿坐。”景老夫人将她拉进怀里,又唤着红珠,“命人将早点端来。” “是,老夫人。”红珠走出去了。 屋里只剩了祖孙“两人”。 景老夫人拉着郁娇的手,两人并排坐在一张凉榻上,“娇娇,你觉得,你昀哥哥怎样?” 郁娇一怔,什么怎么样? 房梁上的楚誉,脸色马上一沉,神色紧张地盯着景老夫人。 郁娇笑道,“他很好啊,对我这个妹妹很是关心,是个好哥哥。” 楚誉的唇角微微一扬,景昀也只适合做个哥哥。 景老夫人却拉长着脸,“我的意思是,做你的夫君,你合不合意?” 郁娇吓住了,她头顶上还有个醋坛子呢,景老夫人怎么问这样的话?“他……” 景老夫人笑道,“我和你外公,还有你舅舅舅母都是这么想的,将你嫁到其他人家,我们不放心,嫁到自己家里,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 “阿昀虽然性格内向一些,但是个好孩子,学问也不错,已经开始在衙门里当差了。你外公说,过不了几年,他就会爬升到你外公现在的位置,将来,你封诰命的机会是不会少的。” 楚誉心说,郁娇的身份,将来最少是亲王妃,区区一个诰命,即便是一品诰命,都是委屈了郁娇。 郁娇叹了一声,“外婆,我一直将昀表哥当亲哥哥一样对待,这妹妹跟哥哥……,这不合适嘛。再说了,我的婚事,还需长宁郡主点头才行,我自己也做不了主。” 景老夫人却说道,“郡主长期不出门,见的人不多,找个机会,我同她见见面,相信她会同意的。” 郁娇头疼了。 “外婆,其实……”郁娇的目光往上飘了飘,说道,“有人找过郡主……,求娶我了。” 景老夫人一愣,“谁啊?”谁的动作这么快? “誉亲王。”郁娇低低说了三个字。 房梁上的楚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了,唇角噙着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郁娇,看她怎么跟景老夫人说起他。 “誉亲王?”景老夫人惊住了,“怎么会是他?” 楚誉脸上的笑容攸地一收,怎么不会是他? 这世上,有谁,比他更喜欢娇娇吗? “对,是他,他找过了郡主,而且……,郡主没有反对。”郁娇点了点头。 景昀向霜月问清了小园所需的物品后,往郁娇的卧房走来,打算向景老夫人汇报情况,走到门口时,正好听到屋里的郁娇说,楚誉请婚一事。 他心头一堵,脸色忽然大变,袖中的手指,不由得握了握。 霜月往他脸上瞧去,故意问道,“昀公子,你脸上不好,可是生病了?” 景昀回过神来,“我先去采买你们所需的物品。”说着,转身离开了,迈着大步子,走向院中,很快,就走出了园子。 霜月唇角一扬,心说,呆子公子跟楚誉抢女人,只有输的份,还是早早退出去吧,将来用情深了,反而会痛苦。 听去了也好。 楚誉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眉头锁起,略有所思。 屋子里,景老夫人忽然叹息一声,说道,“皇上的心事,你外公最是清楚。他曾跟我说,皇上一直不喜欢誉亲王,更不喜欢誉亲王娶个娘家身份高的王妃。” “……” “去年,皇后还有意将太师的孙女指婚给誉亲王,被皇上一口否定了。郁老夫人也曾想,让府中其他的几个女儿,嫁一个给誉亲王,皇上也不同意,总以各种理由反对。所以外婆想着,他有这份心,只怕,没有那个能力娶到你。” 楚誉的目光,移到景老夫人的身上,就算娶郁娇的路艰难又漫长,他也愿意付出。 因为,郁娇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他娶了郁娇,长宁也会得到自由。 “我相信,他有办法办到的。”郁娇说道,“他们是兄弟,能有多大的仇?” 郁娇尽量将语气说得轻松。 “可那是皇家兄弟,有几个皇室兄弟,亲密相处的?”景老夫人抿了抿唇,“就算长宁郡主同意,我们景府也不同意,这是在给你找麻烦。” “外婆,事情没有那么严重。”郁娇试图安慰景老夫人。 景老夫人又说道,“你是不是不想嫁阿昀,才故意这么说的?” 郁娇一怔,“外婆,不是的……” 景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外婆只是提个建议,也不是逼你非要嫁阿昀。你有心宜的人,我们给你做主。至于那个誉亲王……,还是算了吧。你们不合适。过几天我带你去太师府赴宴,给你留意一下其他府上的公子,相个品貌俱佳的人给你,哦,你也自己多看看。” “外婆……”郁娇叹了一声,“我还小,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不小了,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你爹订亲了。” 郁娇哭笑不得。 她心中明白,景老夫人说的,她的爹娘,是指林伯勇和景纤云。 他们二人恩爱,又很早就认识,两家都不反对,当然会早订婚了。 而她和楚誉…… 郁娇悄悄往房梁上看去一眼,心中暗道,楚誉是不是时常在操心着这件事? 红珠端来了早点,“老夫人,娇小姐,早点端来了。” “外婆,咱们先吃吧,这事儿也急不得。”郁娇松了口气,终于有件事,可以终止话题了。 景老夫人点了点头,“娇娇说得对,这婚姻大事,还真急不得,外婆给你仔细挑个夫婿。” “外婆——”郁娇娇嗔一声,又来了。 红珠笑道,“老夫人,娇小姐害羞呢,您快别说了。” 景老夫人也笑了笑,“好,不说不说。” 祖孙两个坐下来,吃起了早点。 郁娇接过红珠递给她的百合莲子粥,拿勺子轻轻地舀着。 楚誉还没有吃呢,她却坐下来吃起来,他会不会,气得脸黑? 正同情他,上嘴唇碰到勺子里的粥,忽然疼了一下。 她这才记起,她的上唇角,被楚誉咬破了。 这个混蛋,总喜欢咬破她的唇,她还同情他做什么? 让他饿一下好了。 郁娇这样想着,心安理得地吃起来。 梁上的楚誉,“……”这个小女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灰宝慢悠悠地从门外走进来,抬头看到黑着脸的楚誉,它龇着牙叫唤起来,“该,饿死你,馋死你。” 楚誉:“……” 郁娇已经放下调羹,朝红珠笑道,“红珠姐姐,还有多的早点吗?我这只小东西还饿着呢。” 红珠笑着回道,“有,还有很多呢。” 郁娇点头,“那就……再端两份粥,一份鸡肉,一些牛肉片,一些小菜,一些水晶虾饺。” 灰宝听说有吃的,两眼放亮,摇摇小尾巴蹲在郁娇的脚边。 红珠朝它看去,小东西跟刚出生的猫儿一样大,这么小,吃得了这么多吗? “老子能吃,吃不了扔!哼!”灰宝看懂了红珠的疑惑,哼哼两声,“让上头那个眼馋着,哼!” “他饿了一天一晚了,再多也吃得了。”郁娇笑道。 “好,奴婢这就去取来。”红珠朝霜月点了点头,“霜月,我们一起去。” 两个侍女走开了。 郁娇和景老夫人吃好早点,刚吩咐候在外头的仆人撤走碗盘,这时,蓝婶在正屋外回道,“老夫人,金绣坊的金娘子来了。” 景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嗯,来得正好,请她进来吧。” “是。” 郁娇拿了块帕子,将脸蒙了起来。 景老夫人知道她有所顾忌,笑了笑,也不说什么,牵着她的手,两人来到了外间。 “这是我府上的表小姐,用你们铺子里最好的料子,给她做两身裙子,后天就要,你加紧点时间。”景老夫人指着郁娇,对金绣坊的老板娘金娘子说道。 金娘子朝景老夫人和郁娇问了声好,开始打量起郁娇来。 金绣坊是京城最有名的绣庄,做工最好,价钱也最贵,到金绣坊里定制衣衫的,都是高门的小姐,还得是得宠的,一些个庶小姐,府里是不会出高价钱到那里裁衣的。 景老夫人再三强调,要用最好的料子,可见,这个蒙着面的小姑娘,十分得景老夫人的喜欢。 因此,金娘子开始慎重起来。 她将郁娇夸赞了一番,开始拿工具给郁娇量起尺寸来。 量好后,金娘子一边写着尺寸以及景老夫人的要求,一边笑道,“可巧了,奴家的铺子里,有个年轻客人的身材,跟府上表小姐的身材,一模一样,一丝一毫都不差。那姑娘,还是个贵人呢。” 景老夫人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便笑道,“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那是哪位府上的姑娘?” 金娘子摇摇头,“那就不清楚了,奴家没见过那位小姐。是誉亲王府的管事送来的尺寸。那管事说,这是他们府上十分重要的客人。” “……” “奴家上个月给那位小姐做了十六套,这月初,王府又命奴家加紧时间赶制八套出来,也要后天交货呢。” 郁娇眸光闪了闪,不用说,那个和她身村尺寸一样的女子,其实就是她。 这么说,楚誉又在给她做新衣? 上月十六套,这月又来八套,她穿得完吗? 景老夫人惊诧了一瞬,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哦,是誉亲王府上的客人啊。” 金娘子话多,又说道,“听说,誉亲王府里,多少年都没有女子进去过,不晓得是哪位姑娘,得了誉亲王的青睐,每月都给那姑娘做衣衫,而且,也是要求用最好的料子,最好的做工。” “……” “奴家为了赶制王爷这八套新衣裙,将其他散客的生意,全都推掉了。奴家跟老夫人多年交情,才抽空来府上。若是其他的人家,出得价钱再高些,奴家也是做不了的,因为,九天赶制八套做工最复杂的裙子,奴家实在没有时间。” 金娘子嘴巴,像是打破了装豆子的罐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我们府上这两身衣衫,也不得晚了时间。”景老夫人再三叮嘱。 金娘子笑道,“好的,好的,不会误时的,奴家是个守信的人,不会接没有把握的生意。” “嗯,老身就放心了,蓝婶,送客。” “是,老夫人。” “奴家告退。”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景老夫人看着郁娇,“娇娇,誉亲王送了衣裳给你?” 郁娇点了点头,一指身上穿的,“这身衣衫从郁府拿来的,是他命人做的。” 景老夫人抿了抿唇,责怪说道,“娇娇,你怎么能随意收他的东西?这传出去的话,于你名声不好。誉亲王也太不像话了。” 郁娇头疼起来,“外婆,他也没有说出去啊,看,那个金娘子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 景老夫人一脸的不满意,“是啊,没有公开姓名,但是,他以王府的名义给你做衣衫,你的身材尺寸又在那儿,金娘子要是细心着一猜,就会猜到。” 郁娇笑起来,“外婆,我还会长个子啊,再过半年,以前的尺就统统不能用了。” 景老夫人想到景老爷子的担忧,说道,“总之,你跟誉亲王的事,作罢吧。” 她的神情很是肃然。 郁娇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劝说,都是无用的,反而显得她不矜持。 她的目光轻轻往房梁上扫了扫。 楚誉听到景老夫人的话,看到景老夫人的表态,他要是不作点什么行动出来,就有得他等了。 郁娇的唇角,微微翘起。 楚誉脸一黑,景老夫人反对他们,这个小女人就这么高兴? 蓝婶送走了金娘子,走来回话,说是前院有事情。 景老夫人跟郁娇叮嘱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这个时候,红珠和霜月,端着灰宝的早点也进了屋子。 郁娇朝霜月使了个眼色。 霜月便朝红珠笑道,“红珠,小姐昨天去蓁小姐那儿,蓁小姐说有副画要送给小姐。你去取一下。” 红珠点了点头,走出去了。 霜月将碗筷摆好后,也走出了屋子。 楚誉这才放心从屋梁上跃下来。 郁娇正在分早点,灰宝坐在一张椅上,眼馋地盯着她的手。 楚誉伸出两根手指,将灰宝拎到了地上,“这里没有你坐的份。” 灰宝不服气地叫嚷起来,“这桌上没有你吃的份!” 郁娇:“……” 这一人一兽,怎么又吵起来了? 她皱了下眉头。 一碗鸡汤味的粥,并加一盘子烧鸡,放在了灰宝的面前, 另一碗海鲜味的粥,并几样小菜,和牛肉片,水晶虾饺,被郁娇放到了楚誉的面前。 楚誉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还以为娇娇会将我饿着。” “灰宝说的没错,这本来就是它的早点,它个子小,吃不完,不如分一半给你好了。” 灰宝:“吱吱吱——” 楚誉脸一黑,“娇娇?我还不如灰宝的地位?” 郁娇一指自己的唇角,“看看,灰宝就不咬我。” 楚誉愧疚说道,“我下次注意。” “还想下次?”郁娇脸一沉,“外婆刚才一直看着我的唇,指不定她怎么想呢?没有下次了。” 她转身就走,却现手被抓住了。 “娇娇。”楚誉握着她的手,“不管景老夫人如何反对,我仍会不忘初心。坚持自己的意思。你呢?” 郁娇怔住,“我?我什么?” “景老夫人要给你找人家,你的想法?”他坐着,她站着。 他抬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郁娇低头看他,怒道,“被你咬了,被你看了,你还问我的想法?你混蛋啊!” 楚誉的唇角,微微一扬,“好,我明白了。” “怪人!”郁娇甩开他的手,走到一旁坐下了。 楚誉没有再吃,而是放下筷子,望着郁娇,“那八套衣裙做好,是给你穿着去赴宴的,你挑件最好看的穿。” 郁娇无语,他再这么送下去,她的衣柜都放不下了。 不,是屋子都放不下了。 “另外……”楚誉的声音冷沉下来,“太师夫人的大寿,宫中的皇子公主们,朝中的大臣们都会去赴宴。” 郁娇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这件事。 楚誉又说了句,“昭阳也会去。” 郁娇的脸色,马上大变,“她?”她冷冷一笑,“上回在三皇子府上,我就见过她了。” 楚誉目光深遂,“她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也开始警觉你了,你最好不要出手,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问,安静地扮一次云七小姐。对付她,有的是机会,不会急于一时。特别是,我不能以誉亲王的身份出现的时候。” 郁娇望着楚誉,“楚誉——”她的眼里,满是不甘心。 楚誉知道她心中恨着昭阳。 但是,他更知道,对付昭阳,只是打击一下,是远远不够的。昭阳必须得死! 他道,“昭阳的背后,是安王和太妃,她要是受了一点点委屈,皇上能让一个臣子之家陪葬。所以娇娇,对付她,只能一招毙命,处死得没有一丝把柄被安王抓住,不能只是虐一虐,否则,对方会疯狂的反击。” 郁娇的目光凌厉起来,“我懂,楚誉。” 复仇,她喜欢站在暗处,看着仇人一个个的倒下,她不会在仇人的势力还没有削弱的时候,就曝光自己。 …… 林佳兰想要去太师府,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是去不了的。 她的身份只是平民,而太师夫人,是一品诰命。 这时候,她又想到了昭阳公主,想让昭阳带她进太师府。 这回呢,她没有叫自己的母亲林二夫人前去求昭阳,而是自己亲自去求。 她想的是,母亲面对自己家的仆人和父亲时,可以威风凛凛,但面对权贵们,母亲就慌了神,话都讲不好,遇上心思缜密心机深,又傲然得不可一世的昭阳公主,母亲根本就不是对手。 就像上回,母亲不仅没有帮她求得进宫的机会,反而是引得皇上嫌弃了她,赐了堕胎药。 要是母亲再惹着昭阳公主生气了,不带她出行,她还怎么去太师府? 这么想着,林佳兰决定亲自去一趟。 但是呢,昭阳的心思,林佳兰哪里猜得着? 昭阳待林佳兰,同对林二夫人一样,爱理不理。并没有马上见林佳兰,先是让林佳兰等,而且,故意让林佳兰站着等,还在是大太阳底下等。 林佳兰怀着身子,又一直在大太阳底下站着,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她差点没死在昭阳公主府。 正当她快要虚脱的时候,昭阳派人来说,自己中了暑身子不舒服,没法见林佳兰,不过,林佳兰有什么事相求有什么话要跟她说,跟前来传话的侍女说,也是一样的。 无法,林佳兰只得对侍女说道,“还有几天便是太师夫人的寿辰,佳兰想随公主一同去太师府。” 侍女猜测到,这个林佳兰,八成又想借机结交权贵了,心中鄙夷着,表面上笑容得体,“好的,我这就去向公主汇报去。” 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太阳开始西移了,林佳兰又渴又饿时,那个传话的侍女这才姗姗来迟。 “林二小姐,公主说,她同意带你去太师府,那天一早,你来公主府候着便是了。” 林佳兰大喜,“多谢姐姐带话,请姐姐帮忙再带一句话,就说,佳兰去太师府,只是去找好友叙叙旧,不会给公主舔乱子的。” 侍女悄悄撇了下唇,“知道了。” 林佳兰心情好,从手上退了下镯子塞入佳兰的手里,“姐姐,一点心意。” 才值十两银子的镯子? 侍女看不上,不过,她得了昭阳的吩咐,今天不要惹着林佳兰,所以,侍女没有扔镯子。 林佳兰得到昭阳的恩准,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但是呢,大约因为白天站得太久的缘故,又或许是在太阳底下站了许久的缘故,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林佳兰的肚子,开始疼起来了。 林佳兰吓得脸都白了,这上孩子要是有什么意外了,她想嫁入高门的愿望,就再也实现不了了。 林佳兰推了推丫头小桃,“去,快去,将……将夫人请来。” 小桃见她脸色十分的难看,一片灰白色,吓得转身就跑,找林二夫人去了。 林二夫人听到丫头的汇报,吓得腿一软,“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和今天上午,她不是好好的吗?” 小桃才十二岁,是个真正的小丫头,哪里知道情况,只哭丧说道,“奴婢不知道啊,小姐也不说。” “带路!” 小桃却眨眨眼,“夫人,不该请大夫吗?小姐的脸都疼白了。” 林二夫人看了眼小桃,“暂时不要请!” 小桃似懂似懂地点了点头,“是。” 心中却嘀咕起来,林佳兰痛成那样了,为什么不急着找大夫?却慢悠悠地走着。 小桃不明白。 隔壁院中的百灵也不明白,她身边侍女的屋子窗子口,正对着林佳兰的卧房。 两家的中间,只隔着一尺宽的小巷子。 因此,百灵能听到林家屋子里的声音。 她来找侍女时,刚好隐隐约约的听着林佳兰说,“娘,我这……是不是动了……气?” “先躺下,别乱想。”林二夫人盯叮嘱说道。 百灵眯着眼,动了胎气? 哼,一尸两命才好! 林二夫人怎能让女儿一尸二命?等林佳兰稍稍不疼时,这才和林佳兰又装成一个贫家婆媳,林二夫人背了林佳兰,往巷子口而来。 那里,停着一辆青油布的小马车。 林二夫人没有计较,马车窄小,但总归马车,而不是慢悠悠的牛车。 母女二人,坐着马车,消失在月色里。 百灵没有跟着前去,那母女二人要去干什么,她心中清楚得很。 她站在院子的门口等着。 快到三天更时,百灵听到了巷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她朝身边的嬷嬷和侍女说道,“你们注意着,我推开门,你们一起行动。” 嬷嬷和侍女的嘴角抽了抽,“是,灵娘。” 很快,她们的宅子前,响起了脚步声。 百灵忽然推开了门,紧接着,一大盆水朝林二夫人和林佳兰的头上泼去。 “谁呀,丧尽天良地!洗脚水往哪里倒呢?” “爱哟,对不起对不起,奴不晓得这个时候,外面还有人在,来人,掌灯笼来。” “是。”百灵的侍女和嬷嬷,将早已准备好的灯笼,递给了百灵。 百灵提着灯笼,走到林二夫人和林佳兰的面前,惊讶着说道,“呀,怎么是你们呀?夫人,小姐?你们这是……,这半夜三更的,你们做什么去了?还穿着仆人的衣衫?” 百灵命嬷嬷倒下的那一盆水,将林二夫人和林佳兰脸上抹的草木灰,全都冲掉了。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气得想踹死百灵。 这么大的嗓门嚷着,是想让整条巷子的人,都知道林佳兰装成下人去看动没动胎气吗? “对不起,林二夫人,林二小姐,我真不知道你们在我家门外。”百灵又道歉。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气归气,但又一想,不能闹,闹醒了附近的居世,她们家的脸,就丢完了。 “出什么事了吗?”忽然,百灵家对门的一户人家,一对夫妇开了门,站在宅院的门口看着百灵几人。 百灵主动说话,“奴是新搬来的,奴家的侍女不小心将水泼到了奴家隔壁的林家夫人和林家小姐的身上,正向她们赔罪呢,可是她们,不理奴,奴家真不是故意的呀,大哥大嫂,你们劝劝她们吧。”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更气了,她们什么时候没有原谅百灵,这个小贱人,真是可恨,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那对中年夫妇一起走了过来,对林二夫人劝道,“算了,都是邻居,小娘子又不是故意的,夫人您网开一面吧。” 林佳兰冷冷看了眼百灵,“我们不怪你。” “多谢夫人,多谢小姐。”百灵走到林二夫人和林佳兰的面前,行起礼来。 “不必了,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林佳兰摆摆手,转身就往家里走去。 林二夫人跟在后面。 可这时,百灵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来,“林小姐,你掉药方了……。安胎……”她吸了口凉气,没一会儿又笑道,“呀,恭喜林二小姐,你有了?” 将林佳兰气得差点没昏过去,该死的百灵,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百灵! 她去看病,根本没有药方,什么安胎方子,根本不是她的! 林二夫人怒道,“百灵,你胡说什么?这方子不是我们的!” “不是你们的,你们的手里怎么提着药?”百灵眨眨眼问道,“你们为什么又扮成仆人出门看病?” 她说的话,意有所指。 那对中年夫妇并不知道林二夫人和林佳兰的真正身份,他们来这里,也没有住多久。 中年妇人就说道,“怀个孩子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哈哈哈,大妹子,恭喜啊。” “我没有怀孕!”林佳兰大怒。 “吵什么吵什么,一个个都不睡觉啊?怀孩子就怀了呗,吵什么啊?” 又有几户人家,纷纷推开门宅院的门,或是推开了窗子,往这里纷纷看来。 林佳兰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院,请勿转载! 279,活够了?成全她! 七八户人家,十几个人,一个个往林二夫人林佳兰母女这里看来。 百灵提着灯笼,照亮着半条巷子,这母女二人的狼狈样儿,全被人们看到眼里了。 林二夫人穿着一身婆子的灰褐色的衣裳,林佳兰挽着妇人的髻,穿一身贫家媳妇模样的青衣。 两人的身上被泼了洗脚水,水淋湿了头,水珠儿顺着丝往下嘀嗒,别提有多狼狈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百灵家对门的中年夫妇那样,为人和善不关心别家的事情。 其他的人家就不同了,有好吃懒做喜欢看热闹的闲汉子,有专门传闲话的嘴碎的婆子,有喜欢打听别人家是非的尖酸刻薄的小媳妇,一个个像看戏一样,看着这对母女。 林家二房的人,高高在上惯了,就算家境一落千丈了,也还是喜欢摆摆架子。 因此,出出入入一直是高门夫人高门小姐的样子,下巴微抬,眼光高于顶。这忽然间,打扮得完全变了样,怎不叫人起疑心? 再说了,这个地方,住的都是穷人,林家人住的宅子,也并不是最宽敞最漂亮的宅子。 林家人却自持高人一待,不将左邻右舍们放在眼里,这条巷子里的人,没人喜欢他们家,眼下有了笑话看,谁都想踩上一脚。 有好几人,都窃笑起来。 “原来是林家夫人和林家小姐啊?”有个婆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白白胖胖的脸上,一双豆子眼睛,滴溜溜往林二夫人和林佳兰的身上扫了扫,笑道,“哟,恭喜呀,林夫人,瞧我婆子马马虎虎的,该打!” “……” “咱们住得这么近,我这昏花老眼,竟然没有瞧出来,你家千金已经有喜了。”又朝身后一人喊道,“铃子,去,将家里鸡窝里的几个鸡蛋拿来,送给林家姑娘补身子。” “是,奶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脆声应了一声,推门跑进屋去了。 林二夫人更加气得要吐血。 这些人,真有这么好吗?送鸡蛋?呵,这是假意的关心,真意的嘲讽。 “不不不,你们弄错了,我女儿没有怀孕,这张药方,不是我们的,这是……治风寒的药,我女儿得了风寒,有些头疼,她害羞,才穿了仆人的衣衫出门。”林二夫人再三辩解。 “风寒病,不像啊?”另一个妇人走了过来,抢过林二夫人手里的药包,打开来看,“这里头有,黄芩、苎麻根,伍白术、当归,阿胶……,这不是安胎的药,又是什么?” 林二夫人气得抢了回来,“这是给家里其他人的,怎么,不行吗?” 反正闹开了,她也不装矜持了,咬牙怒目,看着众人。 这些人吃多了么?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管她的闲事做什么? 该死的! 那妇人笑了笑,“你们家老夫人已经六十多了,不可能会怀上,你家其他的女儿,年纪太小,也怀不上,婆子太老,侍女更小,难不成是夫人您,有了?还是,你家的两个姨娘?可你家老爷,不是走了一个多月了吗?姨娘和夫人,又是怎么怀上的?” 有几个闲汉子,听出了话外之音,一个个地哈哈哈笑了起来。 林二夫人气得脸上一窘。 这时,林家的宅子门,忽然开了。 两个姨娘站在门口,叉腰怒道,“夫人和二小姐做了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反正我们可是清清白白得很,老爷走后,我们姐妹二人,连前院都很少来,一直在后宅里呆着做针线,什么怀上不怀上的事,不要往我们身上扣!” 这真是外头被人骂,家里头要翻天,林二夫人气得一句话再不敢多说,推开围观的众人,扶着林佳兰,匆匆回了自家宅子。 砰—— 门关了。 当然,里头的吵骂声,是不会少的。 那两个姨娘,也不是软柿子,要不是她们有女儿在,她们会和其他侍妾一样,早跑了。 十几个看热闹的邻居,纷纷笑了起来。 百灵这时又笑道,“你们几位还不知道吧?这林二夫人和林二小姐是我原来的主子,林二小姐也算是我的半个主母,我是裴家世子的妾,林二小姐是未过门的平妻。他们家同长房分家后,就搬来了这里。” “分家的林家?是不是前些日子,闹得很厉害的那个林家?堂弟将堂哥的尸骨弄丢的那个林家二房?”有人问道。 “还将堂哥家的钱财全部霸占的那一家?最后,查出真相,族长将他们一家除族的那一家?” 百灵冷笑,“对,正是他们一家,我呀,作为他们家的一个丫头都觉得可耻,于是,同他们分道扬镳了。” “啊?原来是忠毅将军的堂弟一家呀。”那胖婆子冷笑,“铃子,鸡蛋不用送了,白眼狼们,不必吃鸡蛋!叫他们吃牛粪去!” “哦。” 另有人笑道,“裴家世子都被全城通缉了,人也不在京城里,这林家二小姐却忽然怀了,哈哈哈,有故事啊!” 刚才,虽然林二夫人百般强调说,林佳兰没有怀孕,但是,种种证据都证明了,林佳兰就是怀上了。 要不然,为什么会装扮一番的去看病?只有见不得人的病才会偷偷摸摸的。 反正呢,喜欢看热闹聊热闹的人们,又不是衙门里的老爷,只要知道一点消息,就可以聊上大半月。 哪里管是不是真假? 夏天天热睡不着,这十几个人中,只有几个小孩子,经不过瞌睡的来袭,进屋睡觉去了,其他人,一个个拿着扇子拍打着蚊子,问着百灵,关于林家二房的种种趣事。 市井小民没什么雄图大志,闲暇时,最喜欢听别人家的趣事。 这些人想听,百灵善于说,而且,大家又十分恨着林家二房,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像个小戏台,说得那叫一个欢快。 林二夫人骂跑了两个姨娘,心情才稍稍好点,又听到门外百灵的声音,气得更抓狂了。 可是,百灵偷走自己的卖身契偷偷跑掉后,摇身一变,成了裴元志的妾,再不受林二夫人的管制了。林二夫人目前的身份,也只是个平民妇人,和百灵的身份,一般无二。 她哪里敢对百灵施压? 老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子的。百灵就是光脚的,她和女儿就是穿鞋子的,同百灵闹下去,于女儿的名声,没有好处,只有更坏。 林二夫人只得将闷气,生生憋在心里头。 林佳兰劝着她,“娘,跟一个小贱人气什么?要弄死她,有的是机会,今天且让她嚣张一会儿,他日,找个机会……” 林佳兰的眼睛里,冒出一丝杀意来,像是在说,明天去杀一只鸡,这么小的事情一样。 林二夫人想到嚣张的百灵,也起了杀心,“哼,且让她狂一阵!” “也不能太久,时间久了,于我名声不利,在进太师府赴宴之前,一定得将她除了!”林佳兰冷冷说道。 刚才在外面时,她就想冲上前跟百灵厮打起来,想一脚踹死百灵。 但她又想到了自己的肚子,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和名声,她生生忍住了。 “娘明白。”林二夫人冷笑,“她就是个祸害,当然不能让她活得太久了!” 母女俩往后宅走。 才进正屋门,就听到东厢房那儿,有人冷冷笑道,“都给我过来!” 林佳兰和林二夫人停了脚步,相互看了一眼。 老夫人? 看到老夫人,两人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林家二房败落了,家里人多屋小,住在一起矛盾重重。 因为,他们一家子被赶出林氏,一直在互相抱怨着。 林二老太爷和林二老夫人,住前院的东厢房。 林二夫人和自己的女儿们,每天早上敷衍着去问一下安,其他时间,都懒得去看林二老夫人和林二老太爷。 林二夫人怪林二老太爷,都要入土的人了,为老不尊,同儿子姨娘勾勾搭搭,忍怒了族长太阿公,才被除了族。 林二老太爷和林二老夫人呢,则怪林世安夫妇,生了个败家子,害得他们两老,一把年纪了,沦落到住破屋子的地步。 两代人,互相抱怨着。 见了面,虚假着问声好,一转身,互相骂对方去死。 “怎么,我这婆子叫不动你们了?嗯?”林二老夫人披着一件外衫,站在东厢房前的廊檐下,冷冷看着林二夫人母女。 刚才,外面那么吵,一定是这母女二人又惹着什么祸事了,引得路人喧哗。 看看,看看,两个人都成了什么样子了?比那街上的叫花子还要难看。 这还是个夫人和小姐的样儿吗? 穿得不伦不类的,一头的水渍,像是掉进臭水沟里过。 林二老夫人住了几天破屋子,心中早已憋着一口气了,今晚又被吵醒了,只想骂人。 林二夫人想不理她,林佳兰也不想理会林二老夫人,但怕这老婆子嘴碎起来,乱嚷嚷,更加招邻居们闲语。 “娘,去吧。”林佳兰轻轻推了推自己的母亲,小声说道,“说几句话打她,咱们好早些睡。” 林二夫人忍了忍,拉着林佳兰的手,一起走了过去,挤了些笑容在脸上,“母亲,您还没有睡啊?叫媳妇和佳兰过来,有什么事要说啊?” 林二老夫人冷笑一声,“睡?还睡得着吗?瞧瞧你们,都成什么样了?你们刚才跟什么人在吵架?这家里的名声,还嫌好听是不是?” 林佳兰气得脸色一冷,吵架了就一定是她们的责任吗? 明明是百灵那个小贱人在挑事,她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二夫人也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动不动就是她这媳妇的问题,问也不问清楚,开口就骂她。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起,冷笑道,“母亲,您好像弄错了,这一回,可并不是媳妇跟佳兰惹事了,是有人,看不得我们家好,看不得我们还活着,巴不得我们全家都死,在我们家门前搬弄是非。” “……” “我们气不过,同人理论了几句。哪想到,对方找了一整条巷子的人来帮忙。媳妇和佳兰,寡不敌众,只好先回来了。那些人却小人得势,继续在咱家门前猖狂着。” 林二老夫人眯了下眼,“是谁这么狂,敢挑动一巷子的人来骂我们家?” 林佳兰低下头,故意叹了口气,“是孙女没用,没有管教好侍女,侍女偷了自己的卖身契,成了自由身后,开始报复我们家了。” “是谁,快说是谁?她不想活了么?一个小小的婢女,胆大包天得敢跟主家人斗?”林二老夫人闻言,大声怒道。 林佳兰勾了下唇角,“是百灵。” 林二老夫人眯着眼,“是那个丫头?哼,裴元志被通缉了,她的靠山也倒了,她狂什么?” 林二夫人说道,“还不是因为,她是自由身了?咱家又落败了,她认为,她自己跟咱们都平起平坐了呗。” “呵——”林二老夫人冷笑,“贱籍出身的人,永远都是贱人!”又看向林佳兰和林二夫人,“你们刚才不会骂回去?” 林二夫人叹了声,“佳兰身子不好,媳妇势单力薄,外头有一二十人呢!” 林佳兰眼珠子一转,“孙女怎能同一个丫头开骂?况且,她骂的都是很难听的话,孙女好歹上过学堂,怎能同她骂那等话?” “百灵小贱人骂什么?”林二老夫人的脸色,怒得越来越阴沉。 “她骂——”林佳兰张了张口,不说了。 “快说!”林二老夫人开始催。 林佳兰却装着难以启齿的样子,故意不说,看了眼林二夫人后,将头低下了。 林二夫人收到她的眼神,心领神会,叹了口气说道,“她骂母亲,怎么还活着?说母亲是老妖婆,怎么不早死?当初笑她一辈子穷贱时,怎么没想到有今天?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大家住了一样的房子;还说,老夫人当年也是贫籍出身,家里还卖过菜呢,比她的出身还低。老妖婆老妖婆,一直骂个不停。” 林二老夫人是市井小民出身,家里穷得吃过树皮,这是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耻辱。 没想到,老都老了,过去的事情竟被一个小丫头提起来,她的火气马上就窜起来了。 “没用!她这样骂,你们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将她弄死?”林二老夫人冷笑,嫌弃着朝二人挥挥手,“走走走,没用的东西,别站在这里碍眼着!” 谁想在这里继续站着啊?叫她们走,正求之不得呢! “是,母亲。您早些睡吧。” “奶奶早些睡。” 母女两个问了安,转身就走了。 离着东厢房远些时,林二夫人问着林佳兰,“佳兰,为什么要娘这么说?老夫人气得嘴脸都歪了,当心她回头找我们做出气筒。” 林佳兰冷笑,“娘,老夫人活着,不是骂你,就是骂我。她手里又没有钱,还要我们养着。我们养着她,她安分点就算了,却要天天骂我们,娘,你受得了?” 如今的宅子小,老夫人站在她屋里骂人,整个宅子的人都听得见。 林佳兰是要嫁入高门做媳妇的,怎么受得了被自己祖母天天“小贱人”,“小贱蹄子”的骂着? 这样的人,不如,早些让她消失。 但是,她是孙女,孙女对自己的祖母出手,传出去名声不好,不如,找个外人来动手。 林二夫人不是糊涂人,听出了女儿的话中之话,“佳兰,你的意思是?” “娘,凡事,别自己动手,让他人动手,我们不是落得清静?”林佳兰微微一笑。 林二夫人会心一笑,“没错,你说的太对了。” 那个恶婆婆,只会抱怨骂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哼,早死才好!林二夫人在心中抱怨着。 林二老夫人被媳妇和孙女一怂恿,心中气得想杀了百灵。 等林二夫人和林佳兰一走,她就往院子门处走来。 宅子不大,站在她的屋子前,宅门前的笑语声,十句能听七八句。 林二老夫人早就火了,她拉开门,正要开口骂那些嚼闲话的人,这时,一只臭鞋子朝她忽然飞来。 “呸,不要脸,还敢开门来看?说,你们将林大将军的尸骨藏哪儿了?不说,老子拆了你家的房子!” 鞋子将林二老夫人砸倒在地。 她看都不敢看,是谁砸的她,从地上飞快爬起来,又飞快关了院门,连头上的鞋底灰也不敢抹,拔腿就往后宅跑去。 那院子门外,笑骂声一声响过一声。 惊得她大气都不敢出。 林大将军保家卫国,林家长房代代出大将誓死守着边境,深得京城的百姓爱戴,得知这里住的林家,便是那个被除族的林家二房,害得林大将军尸骨丢失的林世安一家子,街坊们马上就怒了。 因此,林二老夫人一开门,左邻右舍们就拿她当了出气筒。 她跑得快,只挨了一鞋子,但门关上后,臭鸡蛋,砖头块,乱瓜果,砸了一满门。 林二老夫人心有余悸地跑回到自己的屋子前,伸手扶着廊柱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心里骂着,这一定是百灵那个小贱人挑唆着大家欺负他们家。 哼,走着瞧,今天逮不着百灵,明天,后天,她一定弄死那个小贱人!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现林二老夫人果然开了门,还是被打回来的,口里骂骂咧咧着百灵,心中一齐笑了笑。 真好,看老夫人还有没有闲心骂她们母女俩,老夫人既然这么闲,不如去骂外人。 而百灵呢,看到林二老夫人被一鞋子砸中,灰溜溜跑进院里去了,心中更是得意地冷冷一笑,这一家子,当初占着长房便宜的时候,林佳兰想杀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因果报应? 活该! …… 楚誉悄悄来到景府后,并没有亮明真实身份。 他化了个妆,换名叫言兴,合起来,是“誉”。 说是誉亲王派来保护郁娇的,另外呢,他跟景老爷子和景文忠作自我介绍时,拉着西门鑫做担保。 西门鑫平时的零花银子,全靠楚誉救济,哪里敢不听从楚誉的指挥? 于是呢,楚誉怎么要求,他就怎么配合了。 在对付裴元志的挑衅时,多亏了西门鑫的相助,景老爷子才安然无恙地回了家,景蓁也恢复了自由身,裴元志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景府的人,对西门鑫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因此,由西门鑫担保的人,景府当然不会拒绝着,便收下了楚誉化妆的“言兴”。 另外呢,景老爷子对于楚誉,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也不厌恶,更多的是不敢得罪。 那个人,脾气太古怪了,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只不过是派了个护卫给郁娇而已,跟着就跟着吧。 景家人现,化妆成护卫的楚誉,是个不爱讲话,看起来十分老实可靠的人,也就放心了。 景家管事给“言七”楚誉,在前院的倒座房一块,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屋子住宿,但是呢,一到了晚上,楚誉又悄悄来到了后宅。 跟郁娇挤一屋了。 楚誉的借口是,担心那景昀,又会失眠吹—箫,骚扰郁娇。 郁娇冷着脸,“你向我求娶的事,被他知道了,他怎么会再吹箫?” “嗯,有自知自明更好。” 楚娇哭笑不得。 当然,虽然留下楚誉在屋中,但郁娇是绝对绝对不让他上床的。 她十分担心,他把持不住。 “脚榻,凉榻,椅子床,三选一。”郁娇指着三处地方,对赶也赶不走地楚誉说道。 楚誉朝三处地方打量着。 脚榻,他昨天睡过,伸手一摸,就能够着郁娇,但是太短,睡着不舒服,腿要蜷缩着。 凉榻,是正儿八经的小床,在窗子边摆着,离着郁娇的床,隔得远不说,中间还横着一架大屏风。 椅子床,也就是几张椅子拼成的床,在外间屋子里摆着,睡在外间,更看不到郁娇了,他不喜欢。 “脚榻吧。”楚誉一指床前踩脚的半尺高的榻板,说道。 郁娇扬了扬唇角,笑眯眯说道,“选好了?” “嗯。” “不反悔?” “不反悔。”晚上可以随看到郁娇,这个地方十分的不错,委屈自己身体一点,没有多大的关系。 “君子一言哦!”郁娇一脸的笑微微。 楚誉忽然想反悔,他怎么有种,上当的感觉? “不……反悔。”他要是说反悔了,她会不会将他赶出去? “好,那就……开始睡了。” 郁娇说完,开始分被子和枕头,她给楚誉铺好床后,并没有睡到脚榻边的大床上。而是,抱着一个枕头,走到窗子边的竹榻上睡觉去了。 楚誉:“……” 他的脸一黑,这个小女人!果然,笑得狡黠的时候,一定是算计他的时候。 “你说过不许反悔的,睡觉。” 他挑了下眉,“好,睡觉。” 只不过,次日醒来时,郁娇和楚誉一起挤在脚榻上。 她趴在楚誉的身上睡着。 郁娇摸到他的脸,马上跳了起来,咬牙低怒,“楚誉!我怎么在这儿?”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昨晚在梦游!你试图往床上爬,可爬着爬着,没爬上去,滚到我身上睡着了,我担心弄醒你,吓着你,就没有吵醒你。” “梦游?”郁娇眯着眼,这是个好说辞啊! 万一哪天,他勾引着她,引着她把他睡了,再骗她,她梦游了? 郁娇十分担心,他会这么做。 “在山上那户农家时,你不是也梦游过吗?你忘记了么?”楚誉说得一本正经。 郁娇心中冷笑,她怎么可能梦游?一定是楚誉想占她便宜,撒的冠冕堂皇的谎。 郁娇冷着脸,摸了摸身上,摸了摸脸,现没有异样,才黑着脸说道,“天快亮了,你还不快离开?” 楚誉看了眼窗外,天微微亮了。 “好。”这回,楚誉没有拖延半刻时间,他走到窗子边,推开窗子,纵身一跃,跳到外面的花园里去了,接着,几个起落间,身影消失不见了。 郁娇头疼,赶不走楚誉,怎么办? 晚上啊,他一定还会来,说她“梦游”了。 …… 皇宫,御花园。 今天的天气,没有往日那般炎热,从早上起,就刮了点儿风,十分的凉爽。 李皇后带着身边的几个大宫女,在御花园的茉莉园赏花。 兰秀带着两个宫女,走到花枝间采茉莉。 这时,有宫女汇报,“娘娘,昭阳公主往茉莉园这里来了,她身旁的几个宫女都提着篮子,那样子,像是来采茉莉的。” 李皇后坐在凉亭里,正在听一个宫女念话本子,闻言,她笑了笑,“她是长公主,是皇上的妹妹,这御花园是皇上的,她当然能来了,有什么奇怪的?” 宫女有些担忧,“娘娘,咱们将茉莉快采光了,她不会生气?据说,她最近迷上了做干花,而且,最喜欢做茉莉干花。” “那又怎样?凡事还有个先来后到呢!”李皇后不以为然。 宫女担心说道,“奴婢是担心她采不到茉莉,到皇上和太后的面前,说娘娘的是非。” 提到皇上,李皇后的神情,马上冷下来,“本宫是这后宫主母,还要让着一个公主?笑话!不必理会!” “——是。” 没过一会儿,就听前方园子的门口,有宫女太监在齐齐问安,“奴婢/奴才,参见长公主殿下。” “今儿这里人还真多啊,往常,这里不是没人来么?怎么我一来,你们都来了?”昭阳不冷不热地说道。 “本宫竟不知,来这处园子,还得向公主汇报?”李皇后抬眸,往昭阳公主这儿看来,似笑非笑。 昭阳的脸色,往暗处沉了沉,她笑了笑,“哟,是皇嫂啊,不知皇嫂在此,昭阳竟闯进来打搅,真是罪过。” “既然知道是打搅了,那就请长公主请离吧。” 昭阳一向跋扈惯了,这一大早的,竟被李皇后往花园外赶,那冷戾的性子就上来了,说话也不顾忌了。 “皇嫂,我说打搅不过是个客气的说法,皇嫂居然真赶我走?这园子是先皇盖的,这整个御花园,都是皇上的,娘娘有什么权利,要赶我走?” “本宫当然没有权利,赶走长公主了,长公主扬言,要采遍京城的茉莉,本宫身为嫂嫂,怎能跟一个小姑计较?”说着,她朝兰秀喊道,“收了吧,本宫不过是想摘些茉莉,做个香囊而已,要不了多少花儿。” “是,娘娘。”兰秀应了一声,朝两个宫女招招手,三人从花枝间走了出来。 昭阳见李皇后居然让步了,脸上的得意神色,便多了几分。 这后宫的大权,在太妃的手里,李皇后,不过是后宫的傀儡罢了,皇上敬皇后,也只是看在太师的份上,做个样子而已。要是那老太师哪一天一命呜呼了,李皇后一定会被皇上打入冷宫。 昭阳想着想着,脸上的神色,越得意了。 李皇后站起身来往园子外走,经过昭阳身边时,她笑了笑,“昭阳,听说你最近迷上了做干花?” 昭阳转身,淡淡看向李皇后,“皇嫂,邵阳的喜好,皇嫂要干涉?” 李皇后笑道,“本宫哪敢干涉你?本宫见你采花做干花,想到了一个人而已。” 昭阳的脸色,忽然一变。 李皇后不理会她的慌乱,继续说道,“便是那忠毅将军的妻子,景氏景纤云,哦,她死了有十年了,昭阳,你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吧?” 李皇后站在她的身侧,盯着她的双眼。 一向嚣张跋扈的昭阳,这个时候,竟然不敢回看李皇后,“一个死了多年女人,皇嫂提她干什么?” “哎,本宫不是说了嘛,你做干花,她也做干花,让本宫联想到她而已,当年,她用茉莉花,做香囊,引得全京城的女子,争相模仿。” “……” “后来,她采花儿做花香油,抹着身上,香味儿长久不散,还引得蝴蝶跟着相随,又引得京城的女子们争相学做花香油。” “……” “可是,没有一人做的有她的好。听说,林将军喜欢他夫人,就是迷上了他夫人身上经久不衰的香气。哎,只可惜啊,她死得太突然了,她的两手绝活,竟失传了。” 昭阳冷笑,“忠毅将军乃武将,怎会喜欢一个整天调香弄粉的庸俗女人?” 李皇后盯着她的脸,似笑非笑,“昭阳,你跟忠毅将军,又没有打过交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调香弄粉的女人?” 昭阳的脸,刷的一下子变白了,她转过身去,不敢看李皇后的眼睛,“我猜的,自古英雄爱宝剑,怎可能爱庸俗的脂粉气?” “英雄红妆,这不是绝配吗?”李皇后继续说。 昭阳继续反对,“不对,英雄惜英雄,英雄即便是喜欢红妆,也是喜欢英姿飒爽的红妆,怎会喜欢一个弱不禁风的红妆?” “本宫不过是表下自己的看法,随口说说而已,你急什么?”李皇后一笑,“倒像是,你做了对不起那林家夫妇的事,急忙为自己辩解的样子。” “皇嫂!”昭阳再也忍不住了,转身过来,冷冷说道,“娘娘最近,是不是没睡好?言话混乱?要不要我请太医来看看娘娘?” “不必了!”李皇后转身,往园子门口走去,“你继续忙你制干花吧。” 李皇后扬长而去,其他的宫女们,朝昭阳福了福,也三三两两跟着离开了。 等那些人全都走了,昭阳气得抓碎了一把茉莉叶子,心中怒道,李皇后,为什么忽然说那番话,为什么忽然提起了景纤云? 她是什么意思? 回到了坤宁宫,遣散了众人后,兰秀忙着问李皇后,“娘娘,您平白无故地招惹昭阳公主做什么?那个人生起气来,指不定会怎么报复娘娘呢!” 李皇后一边拆着头上繁重的头饰,一边冷笑,“本宫岂会怕她!” “哎呀,奴婢的好皇后呀,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您在这后宫里的麻烦事情还少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了事,皇上假意相帮,实则,落井下石。 李皇后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李皇后盯着镜中的兰秀,眼神眯起,“兰秀,你说奇怪不奇怪,为什么本宫提到景纤云的时候,昭阳的脸色都惊白了,她甚至不敢看本宫的眼睛,为什么?她跟跟景纤云有过仇?” 兰秀说道,“景氏都死了十年了,奴婢记不得当年的事情了。” “十年……,十年前昭阳出嫁……”李皇后眯着眼想起事情来。 但是呢,再次被兰初打断,“娘娘,您别想景氏的事了,过几天您要回李府给太师夫人庆贺寿辰,您要带哪几人随行?” 李皇后回过神来,“你来安排吧。” “是。” 没一会儿,李皇后又想起了十年前的一件事。 她敛眸沉思,这是巧合,还是有鬼? 昭阳出嫁前一天,林家长房忽然失火,当时,景氏正在起火的屋里,好在林伯勇救得及时,景氏才没有被烧死。 要不然,昭阳为什么怕听景氏的名字? 想了想,她苦笑一番,她想这么多做什么? 那一家子,已经全死了。 …… 景蓁一直等着楚祯来景府看她,但是呢,等过去一天,不见楚祯前来,等到第二天,还是不见楚祯前来, 而且,也不往蓁园送东西了。 景蓁生怕楚祯送错了过方,忙派童儿到府里其他地方打听,有没有送给她的礼物。 让她失望的是,没有,什么没有,没有送话来,也没有送礼物来。 太反常了。 景蓁心中抱怨着,果然,呆子就是呆子,根本不懂喜欢是什么意思,楚祯是不是又被谁救起,转而跟着另一个女子的身后跑了? 想到这里,景蓁又是气又是烦躁,恨不得将楚祯抓起来,暴打一顿。 郁娇算算时间,景蓁估计已经被楚祯的冷落,折磨得心神不灵了,因为她明白,只要爱了,一天不见,如隔三秋。 何况是两天? 何况,是关系没有说明的两人? 景蓁一定急了。 反正这两天无事可做,郁娇便来找景蓁,约她出门去玩,顺便呢,约出楚祯,让他们二人,借机会交流交流。 景蓁的病,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景二夫人也赞成景蓁出门走走。 就这样,姐妹二人出门了。 二人同坐一辆马车,两人的侍女同坐车上相随。 楚誉得知郁娇要出门,跟在暗处。 马车走到集市后,姐妹二人弃了马车,带着各自的侍女,往热闹的铺子走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郁娇的视线。 那是个老妇人,穿得十分的简朴,头上包了块黑色的头巾,走一步,还看一步的。 要是别家的老妇人,这般走路的话,郁娇并不觉得奇怪。但是,这个老妇人的举止,就太奇怪了。 她是林二老夫人。 一个市井小民之家的女儿,嫁给大族的继子为妻,一飞冲天成了高门夫人,从此,柴米油盐不沾,上街购物那是仆人们的事,她只管号施令,指挥下人,指挥晚辈。 今天,她怎么来了街上? 她家中不是还有不少人吗?也轮不到她采买物品。 “霜月,你悄悄跟上去,看看她想做什么?”郁娇一指林二老夫人进的药店,说道。 “是,小姐。”霜月点了头,进了林二老夫人进的药店。、 不多时,霜月出来了,“小姐,她买了一些草乌。” “草乌?”郁娇眨眨眼,“那是有剧毒的草药,她买那个做什么?” 霜月说道,“小姐,要不要继续跟着?” 郁娇点了点头,“跟着她,我的直觉,她想杀人了。” 林二老夫人想杀人?她是活够了? 她不如,全成她! ------题外话------ 感谢:玄冥星云的钻石(*^__^*) 本院,请勿转载! 280,送一个仇家给林家二房 郁娇点了点头,“跟着她,我的直觉,她想杀人了。” 林二老夫人想杀人?她是活够了? 她不如,全成她! 郁娇和景蓁,走到药店旁的茶楼里去吃茶,同时呢,等着前去查探消息的霜月。 清晨,茶馆的人不多,零星的坐着几个客人。 郁娇和景蓁来到二楼。 二楼没有一人在,所有的桌子全都是空的。 郁娇很满意,正好可以随意所欲地说说话 坐在二楼的窗子边,能看清街上的来往行人,以及叫卖的小贩,还能赏到远处的桃花湖。 景蓁虽然心情低落,同以前相比,话少了许多,但骨子里依旧是个爱热闹的人,主动拉着郁娇坐到了二楼一个窗子边的桌旁。 “娇娇,我们坐这儿。” “好。” 楚誉现在是护卫“言兴”,离着她们三张桌子远坐着,闲闲喝茶。 郁娇出门,依旧是装成云家七小姐。 楚誉看着她不太出色的“脸”,心中颇为满意。 因为郁娇原来的相貌,太过于招风引蝶了。 一出门就有人侧目来看,这让他,很是不喜。 她的脸,只能由他看。 当然,郁娇并不知道,楚誉此时的自私想法。 她和景蓁相对而坐。 “出门就是来玩的,你别蹙着眉头了。”郁娇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二舅母说,回家时要是看到你还蹙着眉头,就要训斥我了,你希望我被她骂?” “我娘是刀子嘴,豆腐心。”景蓁笑了笑,“她不会骂你的。” 景蓁的婴儿肥脸,最近因为病,瘦成了尖下巴,眼睛也大了一圈,反而多了几分妩媚。 “嗯,就应该这样笑一笑。”郁娇捏捏她的脸,笑道,“我们来看看这里有什么好点心吃。童儿,去叫几样好吃的来。” 童儿点了点头,“是,娇……,哦,云小姐。”童儿差点改不了口,笑着离开了。 姐妹二人说着话,赏着景,吃着茶水点心,楚誉坐在不远处,凝眸看向街上。 这时,出去查探消息的霜月回来了。 霜月经过楚誉身旁时,停了下脚步。 楚誉朝她点点头,垂下眼帘去,意思是,他同意了。 霜月才敢来向郁娇汇报。 关于郁娇正在处理的事,楚誉一般不干涉。当然,牵涉的事情太广,十分凶险的事情,楚誉是不会让霜月汇报给郁娇听的。 比如丰台县的事情,楚誉只对郁娇说了其中的一部分,并没有将实情全部告诉她。 因为火药,一触即死。 万一对手穷途末路之下,来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个时候,藏有硝石的凤凰山,整山都会被炸平。 他担心郁娇知道了真相,强行要跟在他身边,对她会有危险。 霜月来到郁娇的面前。 “说说看,你看了什么?”郁娇问道。 霜月说道,“奴婢跟着林二老夫人,从药店,一直到她家附近,她经过邻居家时,停了下脚步,恶狠狠地低声骂了一句。” 景蓁眨了眨眼。“骂人?林家二房的人,虽然从高处跌落到低处,由富裕转为贫困,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出身高门,注重礼仪,林二老夫人一把年纪了,怎么会无端骂人?她骂谁?” 景蓁虽然是大大咧咧的男孩儿性格,但是,景家两房的家教都很好,不允许家中子弟当街谩骂,连仆人们的言行,都有十分严格的要求。 所以,她实在理解不了,堂堂林家二房的老夫人,一个曾经当家的主母,怎会骂人? 郁娇却是见多不怪,“蓁儿,这个林二老夫人,早年出身市井,她叉着腰,曾骂遍一条街,无人敢接话。” 景蓁咋咋舌,“还有这样的人?骂遍一条街?” “总之,林中的鸟儿有多少,这世上的奇人就有多少。”郁娇又问霜月,“她骂什么?你听清了吗?” 霜月咧嘴一笑,“当然听清了,不然啊,奴婢也不会这么快的前来汇报。原来,她的邻居,是百灵,林二老夫人在骂百灵呢。说,百灵要是栽倒在她这婆子的手里,不死也残。” “百灵?”郁娇笑了笑,“想不到,百灵做了林家二房的邻居!太有意思了。” 景蓁不认识百灵,好奇问道,“百灵是谁?” 郁娇微微一笑,“林家二房的一个丫头,林佳兰曾经想将她送一个奇丑无比的老车夫,我救了她,她跑出林家,做了裴元志的妾。裴元志出事后,她又从裴家跑出来了。” 景蓁眨了下眼,“这么说,她只是个身份不高的侍妾,林二老夫人怎么说,也是个长者,还是个夫人,骂那百灵做什么?” 景蓁不知道原因,郁娇却知道。 一定是百灵,现自己的邻居居然是老仇家,还不得可劲地骂着?可劲地羞辱着? 郁娇冷笑,“那林家二房的人,连长房的钱财都敢吞,连长房林将军的尸骨都敢丢弃,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景蓁的脸色冷下来,“这种人家,居然还有脸骂他人?” 郁娇对霜月说道,“你去叫百灵找来,我有话跟她说。” 霜月笑了笑,“奴婢料定小姐会找百灵,已经将她带来了,她就候在楼下。” 郁娇点了点头,“那快将她带上来。” “是。” 景蓁放下正咬着的点心,眨眨眼,一脸好奇地看着郁娇,“你是不是在忙着什么事情?”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郁娇明明比她小,却比她懂很多?居然懂易容,胆子也大。 几天前,郁娇还布了一局棋,人也不出门,只写了几封信,叫那个西门鑫跑了一下腿,就将朝中的几个身份显赫之人,一一找来了,合伙制服了裴元志。 郁娇哪里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简直是个三十岁的政客,手段太果断老练了。 连皇上太师丞相,都被郁娇拿来所用。 父亲和母亲,也一直夸着郁娇,胆识不输于男儿。 景蓁思想单纯,不会算计,郁娇不想将她拉进自己的复仇计划中。 她笑道,“也没什么事,我只是好奇,林二老夫人为什么买草乌。她一个从不出门的老太太,鬼鬼祟祟的买草乌,我想知道原因,并没有忙什么特别的事情呀。” “也是呢,那老夫人很奇怪。”景蓁随口说道,并没有往深处想。 不多时,霜月将百灵带来了。 百灵在家中闲坐,易了容的霜月从天而降,吓了她一大跳,她正要呼救,霜月说了句,“我们小姐要找你。”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霜月拎起来,翻过院墙,跳到一匹马上,到了这处茶馆。 这是谁呀?大白天的掳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霜月的手劲很大,百灵吓得只敢怒,不敢吱声。 “小姐,人带来了。”霜月朝郁娇说道。 “嗯,你下去吧,我跟她说几句话。”郁娇点了点头。 “是。”霜月和童儿坐到另一桌闲聊去了。 郁娇抬头看向百灵,“我让霜月将你叫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百灵一愣,霜月? 刚才那个武功高强的女汉子,是霜月? 又一看,前面坐着景家小姐。 百灵这才明白,跟她说话的,一定是易了容的郁娇。 郁娇最好的朋友,就是景家小姐景蓁了。 “郁……” “我是云家七小姐,记着我的样子和名字。”郁娇打断她的话,抬头看她,“刚才,带你来的是我的侍女,你喊她小雨吧。” 百灵明白,郁娇这么说,是不是曝光自己的身份。 因为,按着郁娇曝光的行踪来看,郁娇现在该在丰台县的郁家别庄里查帐才对,要是被人现,郁娇还在京城里,是会有麻烦的,郁家人定然不会放过郁娇。 “是,奴婢明白。”百灵点头。 她感激郁娇救她一场,她可以在林家二房的所有人面前,傲然地自称“我。”,却自愿卑微地在郁娇的面前,自称“奴婢。” 郁娇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子,很有几分当年大小姐的样子,让她十分的钦佩。 当年,她本来去了长房当差,是林二夫人说二房的仆人也少,硬将她抢了过去。 林二夫人蛮横不讲理,说什么也不放人,林大夫人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做法,只好同意了。 可她不甘心。 在长房里当差,自由多了,赏钱也多,在二房里,时常挨骂不说,赏钱几乎没有,月银钱还时常被扣掉。 林佳兰的脾气又坏,对她不是打就是骂。 而林大小姐林嫁音,就从不骂身边的丫头。 她恨死二房的人了。 而郁娇也恨着林家二房的人,正好,她们互帮互助。 郁娇这时说道,“就在刚才,我看到林二老夫人,买了草乌,鬼鬼祟祟地从药店里走出来。” “……” “她一个老夫人,居然亲自出门买药,而且还买的是这种有毒的药,我便起了疑心,命侍女小雨跟上前查究竟。” “……” “果然,被她现了端倪。她现,林二老夫人走到你家宅院门前,咬牙切齿地骂着你,还扬言要弄死你。” “……” “百灵,你跟她之间,生了什么事情?她这么怨恨地骂你,又扬言要弄死你,又买了毒药。我担心,那林二老夫人会对你下毒手,才叫小雨将你带来,提醒你一下。” “什么?”百灵吸了口凉气,“她要弄死奴婢?那个老虔婆!她还有脸记恨奴婢?” “究竟生了什么事?”郁娇问道,“她为什么那么恨你?你怎么跟她结了仇?”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 百灵道了谢,冷冷一笑,说道,“奴婢不过是告诉邻居们,林佳兰怀孩子了。告诉邻居们,住在巷子中的林家,就是忠毅将军的堂弟一家。那老婆子就恨上奴婢了,推开门就骂奴婢。” “……” “奴婢当然不甘心被骂了,朝她扔云了一只鞋子。大家都是平等的身份,她却当奴婢仍是她家的侍女,开口就谩骂,奴婢如何能忍?” “……” “林佳兰本来就怀上了,如何不能说?她家的真实身份,本来就是被除族的林家二房,怎么不能说了?有本事别做那些事情啊?又要做,又怕人说,这是什么得德行?林家二房,还真是霸道!” 百灵越说越气,一张粉脸,气得黑成锅底了。 郁娇轻笑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 百灵又说道,“云小姐,多谢你提醒,奴婢已经知道林二老夫人开始不安好心了,会小心她的。小姐请放心吧。” 她说完,朝郁娇福了一福,转身就要走。 “你等会儿。”郁娇伸手拦着她。 百灵转过身来,眨了眨眼,“小姐还有要吩咐的吗?” “我怕你寡不敌众,给个帮手给你。”郁娇从一旁的椅上,抱起正在打盹的灰宝,递向百灵,“它是只灵兽,会识毒,暂且借你几天。” 灰宝燎起眼皮看了眼百灵,对郁娇抱怨说道,“她会给鸡骨头吃不?老子不想变瘦。” 郁娇好笑,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胖过?“不会饿着你。” 百灵眨了下眼,“这是灵兽?” 灰宝哼哼,“老子就是灵兽!敢瞧不起?” 郁娇点头,“林二老夫人手里有草乌,又十分恨着你,她一定会对你下手,有了这只灵兽在,你可以避免中毒。” 百灵冷笑,“奴婢大不了搬走,看她还如何害人?” 郁娇却微微一笑,“不,百灵。”她抬头看着百灵,“你跟他们家结了仇,只怕,想躲,是躲不掉的。特别是林佳兰,她对你的恨已经深入骨子里了,你逃得掉吗?” 百灵身子僵了一僵,的确,还有一个更加奸滑狠毒的林佳兰在,她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你做事太冲动了,林家二房的人又最是会记仇的,你要么反击,要么向她们妥协认错。”郁娇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灰宝脖子上的皮毛,“或者,你去认错?” “认错?”百灵冷笑,“想也不要想,奴婢死也不可能给他们家认错,错的明明是他们,凭什么要奴婢认错?做梦!” 她差点死在林佳兰的手里,现在要她去跟林佳兰认错?怎么可能? 她是绝对不会向凶手认错的! “既然你不肯认错……”郁娇抬眸看她,“你是个有骨气的人,又帮着我义父家说话了,我很欣赏你。所以,我决定帮你。” 百灵提起裙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小姐指条明路。” 郁娇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我刚才不是给你指路了吗?” 百灵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郁娇,“小姐……” 郁娇说道,“你既然不肯妥协于他们家,不如,反抗!” “如何反抗?”百灵又问道。 郁娇勾唇冷笑,“见机行事,老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反手一刀!你不动手,他们会动手。所以,你只有还击了,才能活命!” 百灵看着郁娇,半晌,认真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带上它,必要时,它会救你。”郁娇将灰宝递了过去,“它喜欢干净,每天要沐浴两次,喜欢被人夸,喜欢啃鸡骨。它个子小,可以藏进袖子里,跟着你自由出入。” 百灵点了点头,接在手里,“奴婢多谢小姐相助,会好好看护它的。” 她朝郁娇福了一福,转身离开了。 楚誉往郁娇这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呢,又继续喝茶。 景蓁坐在一旁,一直静静地看着郁娇吩咐事情,没有插嘴一句,等百灵离开了,她惊讶问道,“那个林二老夫人要杀刚才那个年轻妇人?” 郁娇点了点头,“她做的没有错,反而被别人记恨了,所以,我想帮帮她。” “哼,林家二房的人,果然都不是好人。”景蓁冷嗤。 郁娇笑道,“好了,不提他们一家子了,那一家子做恶多端,会有报应的,我们来喝茶。” 她将一杯新沏的茶水,推到了景蓁的面前。 景蓁却没有接,而是,睁着一双大杏眼,惊愕而愤怒地看着楼下。 “怎么啦?蓁儿?”郁娇顺着她的目光,往楼下看去。 只见楚祯,正跟一个年轻的女子,说着什么。 楚祯身子微微向前倾,那样子,像是与女子贴脸说话。 郁娇心头一跳,她闭了下眼,心说坏了,楚祯这个书呆子,惹大事了。 他怎么跟林佳兰说话? 她不是早提醒过他,她和景蓁会坐在二楼的第一个窗子口,他还敢跟林佳兰靠得那么近? 慢说景蓁想打他,她也想狠狠地揍一顿。 郁娇慌忙扭头来看景蓁,果然,景蓁气得脸都白了,身子还在微微颤着。 “娇娇,我想回家,我再也不要上街了。我要回家。”景蓁的声音,说着说着,带起了哭腔,最后,两行泪都滚出来了。 她病了一些日子,身子已经很瘦了,脸儿尖,眼儿大,这一哭,越显得楚楚可怜,叫人心痛。 郁娇慌了忙,一把搂着景蓁,“蓁儿,蓁儿,别哭,这一定有误会,瑞世子不是那样的人。” “我都亲眼看见了,你就别替他说话了。”景蓁站起身来,哭着说道,“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了。” 郁娇头疼得很,心中也骂着楚祯,这个呆子搞什么呢? 他和景蓁的关系,还没有稳定下来,他居然还跟别的女人说话,这不是添乱子吗? 那个女人是别人还好些,却偏偏是林佳兰。 林佳兰是什么德行,景蓁可是一清二楚得很。 景蓁不气才怪了。 郁娇头疼起来,伸手揉着额头。 景蓁哭着往楼下走。 郁娇见劝不过她,只好跟着她。 经过楚誉身边时,郁娇朝楚誉点了点头。 楚誉放下茶杯,跟在她们身后往楼下走去。 景蓁一边走,一边哭道,“娇娇,你可千万别学我啊,一定要睁大双眼看清一个人,可不要被人骗了,特别是姓楚的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要是有姓楚的男人接近你,你最好离得远远的,那一定是个花花大少,专门欺骗女孩子的混蛋,呜呜呜呜——” 楚誉:“……”冤枉!他什么时候欺骗过女孩子的感情了? 郁娇点头,“是是是,姓楚的都不是好东西,全都是大坏蛋,口里说着一,手里做着二。” 郁娇回头看了眼楚誉,咬了咬牙。 楚誉就是这样的人,口里说着不会对她动手动脚,手却比说话还快,已经上下其手了。 楚誉脸一黑:“……” 童儿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小心地跟着他们身后。 霜月却一直憋着笑意。 童儿摇摇霜月的袖子,“姐姐,你笑啥?” 霜月咧嘴一笑,“有人受了冤枉气呢。” “谁呀?” “咳咳,这个,不要问了,你还是关心关心你家小姐吧,她都气哭了。” “哦……” 一行人到了楼下,穿过一楼的大堂,来到了茶楼的门口。 郁娇将景蓁交给童儿,“扶着你家小姐。” 童儿赶紧扶着了。 景蓁这个时候,没有哭声了,而是红着眼睛,抽泣着不说话,眼神阴沉沉盯着楚祯,没一会儿,眼神又移到了林佳兰的脸上,然后,又移到了楚祯的身上。 全程没有好脸色。 “瑞世子?”郁娇朝楚祯走了过去,微微一笑,“好巧呀,你也来这里喝茶?” 不是巧,而是她悄悄送了信给楚祯,叫楚祯来这里见景蓁。 她的计划是,会将景蓁丢在茶馆里,再叫楚祯来个英雄救美,将景蓁送回家,这样一来,两人坐在马车里,在街上兜兜转转之间,说着话,误会就解开了。 哪知,前一个误会还没有解开,后一个误会又来了,而且这一个误会更大。 楚祯居然跟林佳兰头碰头的说话了? 郁娇看着楚祯,心中骂着恨铁不成钢。 楚祯看着郁娇点了点头,“是呢,来喝茶。”又看向景蓁,“蓁儿?” 景蓁将头扭过。 楚祯一头雾水地眨眨眼:“……” 林佳兰得意地勾了下唇角,朝景蓁微微一笑,“景小姐。” 景蓁冷着脸,“林佳兰?想不到林二小姐,居然会在大街上,同一个陌生男子,脸贴脸的说话,本姑娘自认胆大,却没有林二小姐的这番勇气,佩服佩服。” 林佳兰被奚落了,并不恼恨,反而是笑微微地说道,“我和瑞世子,并不是陌生人,几天前,他掉河里了,我还救过他呢。是吧,瑞世子?” 一听说,楚祯又被人救过,景蓁气得脸色大变。 加上她本身身子弱,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摔倒了,唇角的颜色,都白了几分。 “小姐?”童儿吓了一大跳,慌忙扶着她。 “蓁儿。”楚祯飞快奔过来,扶着景蓁,“你还好吧?” 景蓁将他一把推开,冷笑道,“瑞世子,男女授受不亲。” 楚祯却偏要扶着她,“我知道你在气我,气我对你关心不够,其实,我是……,不知怎么跟女孩子相处,你教教我,我照着做就是了。” 楚祯一脸的委屈,他真委屈,他明明做得很好,为什么景蓁总不理他? “你不是有林二小姐吗?找我做什么?”景蓁气红着眼,又要将他往外推。 楚祯死死握着她的手,“我不认识她,是她不要脸地缠着我说话。刚才还故意在我面前摔倒,她抓着我的衣衫不放手,说是我推的她。我根本没有推呢,我碰都没有碰到他,我说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你们就来了。” 景蓁一愣,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她主动抓你的衣衫?”景蓁一指林佳兰,问着楚祯。 林佳兰,不要脸呢,抢了婉音的男人,又来抢她的? 景蓁的目光,凌厉地盯着林佳兰。 “要不然呢?像她这样的人,我怎可能主动跟她说话?”楚祯点了点头。 他说的是实话,林佳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还没有看清楚。 林佳兰听着景蓁和楚祯一问一答,脸色是陡然一变。 什么? 她这样的女人? 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啦?哪里比不了景蓁了?林佳兰的嘴都气歪了。 “哼,景蓁,事实上,根本不是瑞世子说的那样,明明是他主动跟我说话……” “是呀,他主动跟你说话,是因为,你偷了他的东西,他找你要,你不承认,反诬陷他撞倒你,是不是呀?林二小姐?”郁娇一指林佳兰的袖子口,笑微微说道,“那枚玉佩,不是你的吧?你也不要说,是瑞世子送你的吧,那可是皇家的信物哦,是御赐品,是可能送人的。” 林佳兰低头一看,果然,她的左边袖子口里,藏着一枚白玉佩。 她心中纳闷起来,这枚玉佩,怎么在她的袖子里,她根本没有偷啊,她不知道。 “胡说,我没有偷,你们诬陷我!” “那你说说,这玉佩怎么就到了你的袖子里了,它长了脚不成?”郁娇继续似笑非笑。 “你们冤枉我!” “是不是冤枉你,到衙门里走一趟,怎么样啊,林二小姐?”郁娇继续笑得温和。 去衙门里? 那她的名声,不是更毁了? 她还要巴结着瑞王妃,想进瑞王府,她可不能出事。 “还给你就是了。”林佳兰从袖子里,扯出了玉佩,塞给楚祯。 被景蓁一把抓到了手里,她眯着眼看了看,“这玉佩裂开了条缝隙。” “不可能有缝隙的。”楚祯神色大变,慌忙接在手里。 果然,玉佩的正中间,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 “这是御赐品,本世子每回进宫赴宴,必须戴这块象征身份的玉佩,怎么会裂开?”楚祯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林佳兰,是不是你弄碎的?” 林佳兰被人说成是小偷,就已经是窝着一肚子的火气了,还要被人冤枉着,说她弄裂了玉佩,她是怎么着也不会承认的。 “没有,不是我,我不知道的。”林佳兰气得急忙辩解,心说,这个呆子世子,真是个冷情冷血的人,她这么娇美的人,他居然不使一个好脸色给她? 那个病得站都站不稳当的景蓁,有什么好的? “我看啊,还是不要吵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如进衙门里去理论一番吧?顺天府,就顺天府吧,顺天府的老爷最是公正了,也最会查案子,一查一个准。”郁娇当起了和事佬。 林佳兰不想进顺天府,“不要,你们要我赔钱都可以,我不要进顺天府。你们也说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进了衙门里,于名声不好。” 楚祯拿眼看向郁娇。 郁娇伸手揉着额头,问着楚誉,“言护卫,修复这种玉佩,得花多少钱?” “五千两。”楚誉没什么表情的,淡淡说道。 林佳兰,要不是郁娇说,先留着她的一条命让林佳兰苟延残喘着,他早就杀了,让林佳兰赔区区五千两银子,真是太便宜她了。 可林佳兰不这么想。 她的手里头,只有两万的银子,是她准备着做嫁妆的,她平时舍不得用,就是怕将来嫁人,没有嫁妆而招人耻笑。要知道,嫁入五品官员之家,嫁妆最少是两万两。 她要是嫁五品官员以上的人家,两万两都嫌少了。 现在要她赔五千两出去,不是等于要她的半条命么? 她还怎么嫁入高门? 没有嫁妆,谁要她? “太贵了,谁家修玉佩会要五千的银子?再买十块百块玉佩都可以了。” 郁娇冷笑,“林二小姐,瑞世子已经说了,这是御赐品,既然是御赐品,那么,就一定是用最稀有的玉做的,修复起来,当然贵了。” “……” “或者,咱们到衙门里理论去?看看顺天府的老爷,怎么断这个案子,只是不知,皇上得知自己的赏赐品被人弄坏了,会不会大脾气?瑞王和瑞王妃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大动肝火?” 林佳兰听郁娇提到皇上和瑞王以及瑞王妃,脸色变得死白。 这三人,她一个都不敢惹。 “好,我赔!”她咬牙切齿吐了三个字。 郁娇点了点头,“好,小雨,去,同瑞世子的护卫一起,陪着林二小姐取银子,瑞世子的玉佩,还等着修复呢。” 霜月嘴角抽了抽,“是,小姐。” 林佳兰一句话不说,冷着脸,带着自己的侍女,往钱庄方向走去。 她今天为什么要出门呢?在家呆着养胎,不是好好的吗? 她真是中了邪才来这里,这下可好,被人坑去了五千两的银子。 林佳兰心中后悔呀,后悔不该跟着楚祯来这里。 她出门买布料,正好看到楚祯往这里走来,于是,她马上下了马车,来追楚祯。 这时,她又现茶錧的门前,停着景府的马车。 林佳兰心中明白了,楚祯来这里,是来见景蓁的。 楚祯是她的,她绝对不能让楚祯和景蓁和好如初,于是,她假意在楚祯面前摔倒,将楚祯的衣衫抓住,且用力往下拽,这样一来,站在二楼窗子边的景蓁一定会以为,楚祯和她,正亲密无间地说着话。 果然啊,景蓁气得都哭了。 可谁知,她的身上忽然出现了一块玉佩,她被人诬陷是小偷了。 林佳兰如何不知,她被人算计了? 可是对方人多,连楚祯也向着景蓁和那个叫云七的贱丫头,她是施势单力薄,为了保命,她只好认倒霉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枚玉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忽然在她身上出现了? 林佳兰想不明白,只好生闷气。 想不明白这件事情的,还有楚祯和景蓁。 两人一起看向郁娇,景蓁说道,“云……云七,那玉佩是怎么回事?” 郁娇微微一笑,“当然是从瑞世子的身上,悄悄拿来,再悄悄放到林佳兰的袖子里的。” 景蓁怒道,“云儿,那你也不能将玉佩弄裂呀,万一皇上问起来,怎么办?修复玉佩,可不是三两天的事情,瑞世子会被问责的。” 郁娇眨眨眼,“蓁儿,那玉佩又不是你的,你紧张担优什么呢?” 景蓁:“……” 楚祯这时说道,“蓁儿,那枚玉佩是我昨天不小心弄碎的,不关云小姐的事。” 郁娇嘻嘻一笑,“是呀,不关我的事,蓁儿,你可不要再怪我了?” “你是我表妹,我怪你什么?”景蓁说完转身就走。 她往茶楼里走去。 郁娇却将身子一闪,往茶楼外的街上走去,楚誉一声不响地跟在她的身后。 “娇娇,那林家二房的人,活得太久了。”楚誉一脸地不满。 他无法忘记,嚣张的林家二房,是如何伙同裴家,害死林婉音的。 郁娇转身看他,唇角扬起抹冷笑“他们活不久了。因为,我送了个仇人给他们!” “你是指,那个叫百灵的女人?”楚誉说道。 郁娇点了点头,“对,你不是听见我的安排了吗?”百灵,一定会将林家二房,搅得天翻地覆。 “她的火候还不够,不够狠戾。”楚誉声音清冷,“再加几个人过去,叫林家二房的人彻底老实才好。” 郁娇却道,“这么点小事,我相信,我和百灵能处理好。”她不想总是麻烦楚誉。 “可我怕你累着。”楚誉不同意,“王府里有的是闲人,你是未来的女主子,哪有事事由主子做?他们只吃饭,不做事的?哼,本王不养闲汉子。” 郁娇无语,只好由他。 …… 百灵得了郁娇的点拨,又重新回了自己的宅子。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着郁娇的话,反手一击,反手一击。 说得太对了,她再不出手,她就没有活路了。 侍女和嬷嬷见她回来,纷纷说道,“灵娘,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了?” 百灵走到桌旁,倒水喝。 这时,她忽然记起郁娇的提醒,谨防草乌毒! 于是,她又将茶杯放下了,不是她不信任两个仆人,实在是林家二房的人太狡猾了,万一林家二房的人,潜进屋来,给她偷偷地下了药呢? 那她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吗? 她将灰宝从袖中取出来,放在桌上,“闻闻。” 灰宝哼哼,它想喝水,闻什么? 灰宝将百灵倒的一碗水,喝了,然后,跳到椅子上打起盹来。 没毒! 百灵心下一松,又取了一只碗,倒了水,这才放心的喝起来。 侍女和嬷嬷,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又问道,“灵娘,这是什么呀?” 百来说道,“这是我在路上捡的,所以,我才回来得晚了,怎么,我走开后,有人找我?” 侍女点了点头,“灵娘猜对了,是隔壁林家,请灵娘过去吃午饭。” 百灵一愣,没一会儿冷笑起来,“什么?请我去吃午饭?” 嬷嬷点头,“是他们家一个庶出的女儿,来递的话。” “哼,没安好心吧。”侍女冷笑。 百灵一直记着郁娇的话,笑了笑,“老话说,冤家宜解,不且结,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大家一敌泯恩仇吧,他们家主动请我,我还有什么怀疑的话,不是太显得我小肚鸡肠吗?你们呀,别乱想了。” 嬷嬷和侍女还一直劝着,“灵娘还是别去了,这一定是鸿门宴。” 百灵冷笑,“这可是天子脚下,他们还敢杀我不成?” 她会主动出手! ------题外话------ 再次感谢,羊羊祷告派的大钻石,还有默默投票的亲们。么么哒!^_^ 本院,请勿转载! 281,乱成一团 百灵抬头看了眼门外,太阳光白亮亮地照下来,晒得刺眼。 这个时候,已经快正午了。 她站起身来,对嬷嬷说道,“你马上去厨房里,挑些水果出来,装成一个篮子,一会儿跟我去林家赴宴。我们呀,先礼后兵,免得人家说我没有教养。” 嬷嬷虽然是百灵不久前才买来的仆人,但跟百灵很合得来。 她不禁替百灵担心起来,“灵娘,真要去呀?算了,别去了,你可只有一个人呢,对方是一家子。 再说了,又是去对方家中吃饭,万一全家欺负你,你哪里惹得起啊?骂都骂不过,别说打架了。” 嬷嬷心说,灵娘昨天打那林老夫人和林家母女打得痛快,这下可好,惹事了不是? 人家要开始报复了。 她是仆人,主子出事她可以再找主子,可灵娘出事,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百灵的侍女跟在百灵的身边,时间久一些,感情更深些,也是一脸担忧。 她再三地劝着百灵,“嬷嬷说得对呢,灵娘,你别去了。” 百灵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这都打定好主意去了,为什么不去?”她往卧房走去,边走边说道,“我现去换衣衫,你们快些收拾起来啊,让林家人等得太久,未免笑话我故意摆架子。哦,对了,拿些上好的鸡骨肉来,喂喂我带回来的小灰团子,它是我的福星,你们不得怠慢着。” 灰宝懒懒地睁开一只眼来,龇着牙:“老子叫灰宝,不叫灰团子。” 侍女和嬷嬷答应一声,互相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只好去准备去了。 侍女去给灰宝弄吃的,嬷嬷去装水果。 也许,灵娘有办法应付那一家人呢? 两人如是想着。 百灵进了卧房,她重新洗了脸,上了胭脂,又脱掉一早穿的便装,换了身新衣衫,再重新挽,打扮得明艳动人。 她要在林佳兰的面前,好好地显摆显摆,看那林佳兰,还敢不敢瞧不起她。 居然敢要她的命?她会要了林佳兰的命! 光脚的不怕穿鞋子的,她孤身一人,怕什么? 百灵得到郁娇的提醒,再加上她本身就胆大,对林家二房的人又一直恨之入骨,心中一直平静得很,一点也不害怕。 重新打扮好后,百灵从卧房中走了出来。 正屋中,嬷嬷已经将准备好的水果篮子,放在了桌上,灰宝也吃饱喝足了,正在伸懒腰。 “灵娘,准备好了。”嬷嬷一指篮子,心说,还送什么水果啊?皮都不必送了,反正是鸿门宴。 百灵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林家。” 她让嬷嬷跟着她,让侍女看门,将灰宝放入袖中,往宅子门走来。 才走到正屋的门口,就听前方宅门处,有人在拍门,“开门!” 百灵一怔,这是谁? 侍女问道,“是个男的,是街坊吗?” 百灵想了想,朝嬷嬷说道,“去看看是谁。” 她来这里几天,除了林家的人,并没有跟谁有仇,有人来找她,没理由关门不让进。 嬷嬷点了点头,走去开门去了。 门才拉开,一个大个子汉子闯了进来,粗着声音说道,“哪个叫百灵?” 这人面孔陌生,长得五大三粗的,说话粗嗓门,进门的方式又十分的不友好,嬷嬷和侍女都吓了一大跳。 嬷嬷慌忙拦着他,“你……你是谁?哎,你谁呀?问你话呢,你不能往里闯。” “灵娘,这个人是谁?”侍女在百灵的身边呆得久一些,认识百灵身边的人,多一些,比如林佳兰和裴府的人,侍女都见过,但这个汉子,侍女却从来没有见过。 百灵眯了下眼,走上前两步,问道,“这位大哥,我便是百灵,敢问你是谁?你找我什么事?” 难不成,是林家二房的人,请的打手? 百灵的手,下意识地捏了下袖子,提醒着袖中的小灰团子,告诉它,她有危险了。 郁娇说,这只小灰团不仅会识毒,还很有攻击力。 危险时,能救她的命。 百灵袖中的灰宝,也的确警觉起来,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个大个子汉子,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拍拍后脑勺,仰头哈哈哈一笑,“睢我,忘记了自报家门了。在下姓刘,是誉亲王府的一个护卫。今天受人差遣,前来找百灵姑娘领差事。” 汉子说着,朝百灵遥遥抱拳一礼,爽朗地笑了笑。 百灵一愣,领差事? 她听不懂,愣愣回道,“可我不认识你,你受了谁的差遣?前来找我?” 那汉子说道,“那姑娘名叫云七,当然,她身后的人,身份更显赫,百灵姑娘就不必打听了。总之呢,在下是来听姑娘安排的,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打人揍人,尽管说。” 云七? 百灵这时忽然想起,郁娇刚才跟她说过的话,郁娇化妆成云家七小姐在京城行走。 这样说来,这个汉子,是郁娇派来,相助她的? 她一个单身女子,对付林家二房那一家子的刁蛮之人,的确有些棘手,不过,有了这个汉子的相助,她一定不会输。 同时,百灵也十分感激郁娇的相助。 汉子见百灵不说话,只在凝眸沉思,以为百灵不相信他说的,便又笑了笑。 “百灵姑娘不必怀疑在下的身份,云七小姐已经给了信物给在下。” 汉子说着,从衣兜里取了张纸来抖了抖,“看,这是她写的,你该相信了吧?” 嬷嬷接在手里,走到百灵的跟前,递给百灵。 百灵看了汉子一眼,伸手接过信纸来看。 信纸上只写着两个字:百灵。 但百灵再熟悉不过那字体了,那就是郁娇的字。 她识字不多,认得的少量几个字,还是郁娇教的,最先认得的字,就是自己的名字。 郁娇将她的名字写下来让她认,她看得多了,闭眼都能写出两个字的形状来。 百灵将信纸叠起来,塞进自己袖子里,朝汉子福了福,“原来是刘大哥,百灵有礼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刘护卫朝百灵抬了抬手,笑道,“说吧,百灵姑娘有什么要吩咐的,在下马上替你办来。” 百灵微微一笑,“我要去隔壁林家赴宴,担心一个人前去,受人欺负,不知刘大哥可不可以冒充一下我的亲戚?陪我去赴宴,给我壮壮胆?” “赴宴?那就是吃酒咯?”刘护卫爽朗一笑,“没问题,在下前来,本来就是来相助百灵姑娘的,百灵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百灵心下一喜,朝刘护卫又福了一福,“百灵就先多谢刘大哥了。” “客气啥呢?哈哈哈。”刘护卫又笑了笑。 嬷嬷和侍女得知汉子是自己人,这才放心下来。 百灵领着嬷嬷和刘护卫,往隔壁林家二房的宅子走来。 宅门紧闭,嬷嬷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嬷嬷探着头,朝门前几人看了看,见是百灵前来,说道,“原来是灵娘,请进吧。”又见百灵的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方脸大个子汉子,皱了下眉头,“这位是……” 她得到老夫人的吩咐,如果隔壁家的百灵来敲门,只管往里请,如果是其他人前来,一律拦在外头。 如果百灵带人来,也要将不相干的人,挡在外头。 百灵料想到林家人会问起刘护卫,也料想到不一定会让刘护卫跟着她前去赴宴。 她冷冷一笑,说道,“这位是我乡下来的哥哥,听说我来赴宴,也想认识认识我的前主人家,现在的邻居。怎么,不让进?不让进的话,那算了,劳烦请嬷嬷给府上的老夫人回个府,就说百灵有事,来不了。” 说着,她转身就走。 嬷嬷吓了一大跳,她等的就是百灵,要是百灵走了,老夫人会怪她没有请到百灵,会罚她的。 “哎,灵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认识你兄长,怕喊错了称呼,所以才问一问而已。”嬷嬷走出宅子门,去追百灵。 百灵停下脚步,转身来看嬷嬷,挑着眉尖说道,“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了,那请不请他进去呢?” “请请请,都是邻居,哪有请了灵娘,却将灵娘哥哥挡在门外的道理?”嬷嬷慌忙陪笑。她且先将百灵骗进宅子里再说。 百灵看了嬷嬷一眼,朝刘护卫点了点头,“哥,我们进去吧。” 刘护卫却站着不动,冷冷瞪着那婆子。 他长得本身高大魁梧,皮肤又黑,牛眼圆睁,嘴唇紧抿,越显得杀气腾腾,婆子吓得身子一抖,“百……百家大哥,请请请……” 百灵说道,“我们兄妹不姓百,我们姓刘。” “是是是,刘家大哥,请请请……”嬷嬷哪里敢顶撞,吓得脸都白了。 “哼!”刘护卫袖子一甩,怒哼一声,迈着虎步,走进了林家宅院内。 一声煞气,婆子吓得连连后退。 百灵家的嬷嬷眨眨眼,一声不吭地扶着百灵,紧跟其后往里走。 百灵的唇角,悄悄勾起,这个刘护卫,果然厉害,只消一个眼神,就将林家婆子吓得身子抖,可以,是个有本事的人。 进了宅子内。 婆子马上关了宅院门,小跑跟来,将三人往里领。 到了正屋的门口,嬷子又拦下了百灵的嬷嬷,“你就不必进去了。” 如果主人进正屋,那么,跟来的仆人,按规矩是不能进入的。 百灵朝嬷嬷点了点头,“把果蓝给我,你在这里候着。” 嬷嬷将果篮递给百灵,“老奴就候在这儿,灵娘有什么事,喊一声老奴。” “哟,这话说的,像是我们家要欺负你们灵娘似的。”林二夫人从正屋走出来,冷冷说道。 百灵的嬷嬷不敢接话。 百灵似笑非笑,“二夫人,我家嬷嬷也只是担心我,怎么,这话不能说?” 林二夫人气得一噎,但今天,百灵是老夫人的座上客,她不好得罪,只撇了下唇,讪讪一笑,“说得,说得。”心中却骂道,等着,等你栽倒在老娘的手里,弄不死你。 刘护卫可没有百灵的性子温柔,当下就大声冷笑,“不会更好,谁敢欺负我妹妹,老子一定揍得他爷娘都不认识。” 他的嗓门很大,惊得林二夫人的身子狠狠一颤。 她冷着脸问道,“你又是谁?我们家,请了你吗?” 来一个百灵,家里好对付,多一个男人相助,可就麻烦许多。 百灵勾唇一笑,“这位是我嫡亲大哥,夫人,他担心我一会儿喝醉了,没人背我回家,非要跟着前来。另外呢,也想认识认识,我的邻居。夫人不会小气着怕浪费酒水,而不欢迎他吧?” 林二夫人一怔,百灵的大哥? 百灵什么时候有个大哥了?百灵不是孤儿吗? “夫人不欢我大哥吗?”百灵现林二夫人不吱声,脸上神色是一副盘算的样子,脸色马上难看起来。 林二夫人的目的,就是留下百灵,要是赶走了百灵的大哥,搞不好百灵也会气走,那么今天,她就白忙一场了。 老夫人也会骂她说她无能。 想到百灵过往的嚣张,林二夫人恨不得现在就弄死百灵,因此,也就不计较刘护卫了。 反正呢,关门打狗,见机行事。 她笑了笑,“怎么会?都是邻居,哪有欢迎妹妹,不欢迎哥哥的?请吧请吧,老夫人早已候着你多时了呢。” 林二夫人笑得虚伪,百灵也跟着陪笑,“多谢了。”然后,朝刘护卫点了点头,“走吧,哥。” “哎,好。” 刘护卫紧紧跟在百灵的身后。 林二夫人瞧在眼里,心中那个气呀,可是无可奈何。 进了正屋,林二夫人朝家中唯一做杂活的婆子说道,“去,上茶来。” “是,夫人。”婆子下去了。 “坐吧,坐吧,如今呀,家里可比不了往日了。你也不是外人,我呢,也不来那些虚假的。”林二夫人笑着,引着百灵兄妹二人落座。 百灵看了她一眼,坐下了。 刘护卫是个粗人,他才懒得笑,也在百灵身旁坐下了。 百灵将手里的一个水果篮子递上,笑道,“夫人是我曾经的主母,现在又是我的邻居,今天夫人相邀,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相送,恰巧家中有些时令果子,便装了些来,送来给老夫人打打牙祭。” 林二夫人在看到百灵时,就已经注意到,百灵家嬷嬷手里提着的水果篮子了。那是一篮子少见的南洋水果,可不是京城普通的时令果子,要一二百文一斤,只有京城有钱人家才吃得起。 而她们家现在,根本吃不起。 林二夫人的脸色,窘得一阵赤红。 百灵瞧在眼里,悄悄笑了笑。 百灵得了郁娇的相助,加上,她从裴府卷了不少钱财出来,手头上的银子很不少,比林二夫人的手头上,宽裕多了。 林家二房其实也不算太穷,但是,钱在林佳兰和林世安两人的手里,并不在林二夫人的手里。这两人,一个要攒嫁妆想嫁入高门,一个要养小妾,一个比一个抠,都没往家里拿一文钱。 林二夫人全靠变卖首饰和往日的少量积蓄过日子,日子过得很是清苦,哪里买得起昂贵的南洋水果? 想当年,这等果子她们常常吃不完,会拿去送下人,哪想到,昔日的下人,吃得起,她反而吃不起了。 林二夫人又气又窘,一口气憋在心里头,不上不下的,脸色被憋得忽白忽红。 正在这时,林家的婆子,端着茶水来了。 林二夫人松了口气,对百灵笑道,“你们先喝着茶哈,我去请我们家老夫人来。她说,想见见你呢,又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哎,不管怎么说,大家曾经都是一家人,何必成仇人?” 何必成仇人? 百灵心中冷笑,她不过是没有完成任务,林佳兰就了火,要将她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车夫玩弄,她跑了之后,林佳兰仍不甘心,非要处死她。 要不是有人相救,她早死几回了。 一家人? 她是林家二房的人吗?她不过是林家二房的仆人!他们几时待她当家人过? 他们只当她是卑贱的髅蚁。 林二夫人这话说来,可当真好笑。 不过呢,今天谁会演戏,谁就是赢家。 因此,百灵也笑道,“正好,我也想跟老夫人认个错。” 林二夫人笑着站起身来,往东厢房走去。 只是,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容马上收了,腾起杀气来,心中则在怒道,百灵,居然敢笑她? 她饶不了那死贱蹄子! 林二夫人来到了东厢房。 林二老太爷是百事不管的,只管抽旱烟,睡觉。 林二夫人朝他问了声安,便来到卧房里找自己婆婆林二老夫人。 林二老夫人正坐在窗前闲坐,等着林二夫人汇报情况,见她进屋来,挑眉忙问,“人来了?” 林二夫人点了点头,“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林二老夫人的脸色,陡然一沉,“她在搞什么鬼?” “那小贱人,带来了一个男子跟来,她说是自己的哥哥,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脸凶狠样儿。母亲,今天这事儿,能成吗?依媳妇看,她有人撑腰了,铁定是不会认错的,她向来又很嚣张。” 林二老夫人看了林二夫人一眼,冷笑说道,“老身自有法子叫她认错。走,去见见她。” “是。”林二夫人看了自己婆婆一眼,点了点头,扶着她往卧房外走来。 但是呢,那唇角却悄悄地爬了抹冷笑。 自己的婆婆,悄悄去买了草乌来,一定是要对百灵下毒手了,哼,让这二人互相斗去。 斗个你死我活,她则坐收渔翁之利。 林二老夫人冷着脸,心中作着盘算,她叫人请百灵过来,可不是只叫百灵认错的,她是要除了百灵。 只要百灵活着,她就没法过安生的日子,家里人都是一群没用的,也只有她出手了。 两人各怀心事,往正屋走来。 林家小宅不大,也就二进门的小宅子,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分住着五六间屋子。 站在正屋的门口,就听得到宅院门那儿的说话声。 走出厢房的门,正屋里大声的说话声,能听个一字不差。 林二老夫人听到屋中百灵的说话声音,那气就不打一处来,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婆媳两个到了正屋。 林家二房打杂的婆子,马上迎了上去,“老夫人,夫人。” 百灵侧过身子,朝林老夫人微微一笑,“老夫人好。” 林二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百灵啊,不管怎么说,我们原来也是一家人,大家如今又是邻居,这可真是多年修来的缘分。所以我想啊,不如,大家一起吃个饭,那些个恩恩怨怨的,就都算了吧?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百灵一笑,“老夫人您是长辈,已经主动原谅我了,我这做晚辈的,哪还好意思,记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着,百灵还站起身来,朝林二老夫人福了一福。 “起吧,起吧,哈哈哈。”林二老夫人爽朗地笑了笑,“来人,摆酒菜来。” “是,老夫人。”婆子下去端酒菜去了。 今天做饭的,是两个姨娘,她们不想做也得做,林二老夫人话,谁敢偷懒,定不轻饶。 姨娘们的女儿还小,没法走掉,只好忍着委屈,做起了老妈子的活计。 林二老夫人又看向刘护卫,“这位是……” 百灵笑道,“哦,忘记做介绍了,这是我乡下来的哥哥,今天刚到城里。听说老夫人是我之前的主人,便想跟来看看。”百灵使了个眼色给刘护卫。 刘护卫站起身来,朝林二老夫人抱拳一礼,“老夫人好,我妹妹住在老夫人隔壁,还请多多关照。”他声音洪亮,身材魁梧,眼神锐利,林二老夫人与他对视,心里头不禁嘎登了一下。 这个,真是百灵的哥哥? 看着像个不好惹的人。 算了,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是查身份的时候,这二人,进了这宅子里,还想插翅膀飞出去不成?她会一个不漏地除了。 “原来是百灵的兄长,坐坐坐。来者便是客,芷兰,将家里的好酒拿来。”林二老夫人朝手叫过林佳兰,林世安的另一个女儿。 林芷兰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百灵在看。 因为百灵今天穿着一身新的绸缎裙子,反观林芷兰呢,身上的衣衫,还是从被赶出林家时穿的,旧得都退色了。 林芷兰每年夏天都有数不清的裙子穿,唯独今年穿旧衣,羞得她不敢出门,一直将自己关在宅子里,关久了,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 听到自己祖母喊她拿酒,像喊仆人一般,她是又气又羞,凭什么? 她堂堂林家二房的小姐,居然给一个曾经的丫头拿酒? 真是太给百灵的脸了。 可是今日不同于往日,她咬了咬牙,忍着怒火走开了,去拿酒。 百灵离了林家后,摇身一变,成了裴元志的妾室,而他们林家,再不是高门大户了,百灵当然会跟他们平起平坐了。 林芷兰心中气着百灵,可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正屋中的桌子摆开,酒菜陆续端上来。 百灵的目光,往屋中几人的身上扫了扫,朝林二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怎么不见老太爷?我想给老太爷敬一杯酒呢。” “他啊……”林二老夫人有些不想请,老头子好色,她担心请出老头子会坏事,百灵这丫头,出落得太水灵了,是个祸害,“他身子有些不好,在休息。” 林二老夫人编了个借口,搪塞百灵。 刘护卫这时冷冷说道,“老夫人,老太爷才是一家之主吧?您不请一家之主出来,这是看不起我兄妹二人?说什么身子不好?是借口吧?今天一早,我还看到他在巷子里逛着呢。” 林二老夫人脸色一窘,心中骂着,死老头子,就不怕丢人?又去逛? 百灵也说道,“既然老太爷的身子没有大碍,何不请老太爷出来?我哥哥还想同老太爷喝喝酒呢!” 林二老夫人被二人轮番催,不同意地话,担心将这二人气跑,只好对林家另一个小女儿说道,“你去,将老太爷请来。” “是,祖母。”小女孩一溜烟地跑走了。 没有过多长时间,林二老太爷在林四小姐的搀扶下,走进了正屋。 一屋子的人,三三两两问安。 刘护卫朝林二老爷子抱拳说道,“老太爷好。” “这是百灵的哥哥。”林二老夫人做着介绍。 “哦,好好好,请坐。”林二老太爷朝刘护卫招招手,没一会儿,眼睛又溜到了百灵的身上。 “老太爷。我是百灵。”百灵朝林二老太爷福了福。 林家二房的人,因为家中不宽裕,全都穿着旧衣,而百灵呢,今天为了羞辱林家二房,故意挑了一身新衣穿着。 在一群穿着旧衣的人中间,显得格外的耀眼,格外的光彩夺目。 林二老爷子好色,盯着百灵看的眼睛,都忘记眨了。 气得林二老夫人,狠狠地睬了下林二老太爷的脚,“老太爷,你不落坐,害得晚辈们都不敢落座。” “啊?好好好,坐坐坐。”林二老太爷哈哈一笑,走到百灵的身旁,坐下了。 林二老夫人气得脸一白,心里骂一句,老不死的! 百灵呢,勾了下唇角,也骂了一句,老不死的想早死吗?居然那样子看她,恨不得拨了她衣衫的看。 为老不尊! 林二老太爷落座后,林二老夫人也坐下了,百灵和刘护卫比邻而坐。 因为有长者在,林家的几个小女儿,都不能入坐,只站在林二老夫人的身后,服侍着。 这几个女儿,年纪都不大,都只有十岁出头的年纪,看不懂这出饭局的厉害关系,全将眼睛盯着百灵的衣衫和头饰看,满脸羡慕。 林二老夫人叫过林家的嬷嬷,“你来,给两位客人倒酒。” “是,老夫人。”嬷嬷提着酒壶走来,给百灵和刘护卫,一人倒了一杯酒。 “请吧,二位。”林二老夫人笑道,“饮下此杯,大家往后,就是一家人,以往的恩怨,就此别过吧。” 百灵没有端酒杯,这时,她袖中的灰宝忽然拽起她的袖子来,“他大爷的,酒有毒。” 百灵听不懂灰宝轻轻地吱唔声,但是郁娇告诉过她,灰宝现有毒时,会提醒她。 于是,百灵便轻轻踢了下刘护卫的脚。 刘护卫是何等精明的人?他马上心领神会,警觉起来。 百灵装着不知的样子,端起酒杯,朝林二老夫人微微一笑,“多谢老夫人款待。” 刘护卫也哈哈哈一笑,“只要老夫人不记过往,我们当然不记较了,再说了,我妹子一人独居在此,刘某还想请老夫人一家多多关照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林二老夫人干干一笑,“请吧,二位?” 快喝,喝了好上路! 林二老夫人的脸上,虽然浮着笑容,但是那眼底,却透出杀意来。 “好。”刘护卫和百灵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端起酒杯来。 两人正要喝时,忽然,桌子歪了一下,一只汤碗晃了晃,热汤泼出来,往林二老夫人的面前,飞快地流了过去。 “老夫人!” 林家所有人都去看林二老夫人。 而百灵呢,却歪着头去看林二老太爷。 看得林二老太爷,魂不守舍。 百灵借着大袖子的遮挡,飞快将自己的一杯酒,倒入了林二老太爷的酒杯中。 “老太爷,我们干了这一杯吧?”百灵笑盈盈看着林二老太爷,“百灵自小在二房长大,全靠老太爷的关心,才活到这么大。百灵敬你。” 百灵生得不差,今天又刻意打扮了一番,媚眼如丝,勾得林二老太爷魂飞了七分。 “啊?好好好。”林二老太爷的眼睛盯着百灵看,手里去摸杯子。 林芷兰为了讨好林二老太爷,主动去端杯子,“祖父,拿好杯子。” “好好好。”林二老太爷眯眯笑着。 酒杯到手,他看也不看,一饮而尽了。 而另一边,林二老夫人已经扶稳了摇晃的汤,也擦干净了衣衫上的汤汁。 她气得冷着脸,好好的桌子,怎么会忽然晃起来? 她不明白呢,刘护卫明白,这是林二老太爷为了调开众人视线,好去仔细看百灵,故意踢了下桌子。而刘护卫呢,不过是加强了那个晃动的力度而已,于是,一大碗汤遭殃了,林二老夫人呢,倒霉了。 “好了好了,大家接着喝酒,吃菜吧。呵呵。”林二老夫人见百灵的杯子空了,刘护卫的空子也空了,心中落下一块石头来,只等这二人喊肚子疼,她好去报官抓拿凶手。 凶手么,当然是家中的一个姨娘了,一个吃闲饭,不干活,脾气还大的女人,不赶走,还留着养老不成? “多谢老夫人,老夫人您也吃啊。”百灵笑着说道。 “啊——我的肚子……”就在这时,林二老太爷忽然惨叫一声,捂着肚子,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老太爷!” “爷爷!” “快,叫大夫啊!”林二夫人喊着林芷兰。 林芷兰已经吓得懵了,“啊?是是是……” “来人,给我将这二人抓起来!”林二老夫人忽然大声喝道,“百灵和她兄长,一定对老太爷做了什么!老太爷才嚷着肚子疼的。” 啪—— 刘护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在下同老太爷并不是比邻而坐,如何害得了他?你们胡说八道!” “哼,你没有挨着坐,可你妹妹不是挨着老太爷坐着吗?不是你,就是你妹妹!把他们捆起来!”林二老夫人吩咐着家里的嬷子和林二夫人。 “我看啊,不如报官!”百灵冷笑起来,“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却要捆我,天理何在?我不服!” “对,报官!”刘护卫也说道,“不查清原因,我们不服!” “报官就报官,你们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林二老夫人冷笑,“胡婶,你去找巷子口的老牛头,给他二十文钱,叫他跑腿去报官!” 婆子答应一声,跑去了。 屋子里,林家的几个女儿,不知生了什么事情,吓得脸都白了。 林二老太爷滚在地上,一直捂着肚子惨叫着,脸色渐渐开始青,唇角也开始紫起来。 林二老夫人心中骂着早死早好,但口里却还要哭着,“我苦命的老头子啊,你是怎么啦……” 哭闹了一会儿,院子里有人来了,嬷嬷边走边跑,“老夫人,大夫来了,顺天府的大老爷也来了。” 府尹大人这么快? 林二老夫人惊异了一瞬,没时间去怀疑什么,“快快,请进来。” 一个瘦个子的大夫,和顺天府的冯府尹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屋子里。 冯府尹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带刀的护卫。 “怎么回事?”冯府尹的目光,阴沉沉地扫了一遍屋中。 “大老爷啊,这二人,跑到民妇的家中来,毒杀了老妇人的相公。请大老爷做主。”林二老夫人,走到冯府尹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哦?还有这等大胆之人?”冯府尹冷笑,“是哪两个?” “就是他们!”林二夫人一指刘护卫和百灵,“是他们,给老太爷敬了一杯酒后,老太爷就开始嚷肚子疼,请老爷快抓了这对奸恶之人。” 而那个大夫,也验出了林二老太爷中的毒,“回大人,此人中的是草乌。” “啊,那还有得活吗?阿呀,你个死老头子可真命苦。”林二老夫人又开始嚎叫起来。 冯府尹朝百灵二人看来,“是你们二人害的老太爷?” 冯府尹冷冷问道。 百灵说道,“不是,妾身和哥哥,受林家老夫人相邀,前来赴宴,酒水是他们家的,杯子也是他们家的,他家嬷嬷倒了酒后,我二人向老太爷敬酒,老太爷喝掉自己杯子的酒,就倒地不起了。这怎能怪我兄妹二人?” “胡说,一定是你悄悄下的毒!”林二老夫人嚷着,“清官大老爷,这个妇人就住在老身家隔壁,昨天还蛊惑着整条巷子的人骂着老身一家,今天一早却主动要求和好,老身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想法,就同意了,派了孙女去传话,请他们兄妹二人来吃午饭,谁知……,我可怜的老头子啊……” 林二老夫人哭声更大了。 林二夫人也说道,“大老爷,您不如派人去搜一搜隔壁的宅子,或是搜一搜这二人身上,或许,就找到证据了。” “嗯,说得有理,来人,去搜!”冯府尹朝身边的衙役一挥手,“你几个,去隔壁宅子里,你们两个,来搜这二人身上。” “是,大人。” 几个衙役开始忙活起来。 百灵和刘护卫二人,神色不惊。 林二老夫人的哭声渐渐地小了去,侧着身子,往百灵这里看过来。 林二夫人的神色,也是微微带了几分得意,百灵,你今天死定了。 没过多久,有衙役跑来了,“老爷,现情况了,抓到一个可疑之人!” 众人往门口看去,一个衙役提着一个侍女往这里跑来,“她的手里有毒药,这人是在隔壁子里现的。” 林二夫人身子一僵,佳兰的侍女,怎么会去了百灵家里? 本院,请勿转载! 282,林家二房的彻底败落 一 这个时候,林佳兰也走来看热闹,她看到一个衙役的手里,拎着吓得瑟瑟抖的小桃。 林佳兰不敢往前走了,惊得脸色都变白了。 她站在侧间的门口,双手紧紧地抓着门沿,心中暗忖着,怎么回事?小桃怎么会牵扯到中间去了? 小桃明明在后院洗她的衣衫来着,怎么会去了百灵家里? 为了不让人说成是她指使的小桃,她站着不动,不敢往前走。 今天的这场局,她越的看不懂了。 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你们……你们放开我。”小桃吓得大喊大叫着。 衙役将她推到了顺天府府尹冯霖的面前。 小桃看到一身官服的冯霖,吓得身子一软,倒地上去了。 “药材呢?”冯霖背剪着手,冷冷问着衙役。 “大人,药材在这里!”一个衙役递上一个布袋子,“从这小丫头的手里搜出来的。” 冯霖一把接过来,冷沉沉的目光,扫视着屋中众人,手里缓缓打开布袋。 他低了头,抓出一块药材来,递给那个老大夫看,“大夫,你给看看,这是不是草乌。” 老大夫接在手里,先眯着眼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道,“回大人,正是草乌头。这种药材,少量用,用对了方法,是良药。用错了法子,中毒者,十有八死还有两残。” 倒在地上的林二老太爷,并没有完全疼得昏倒,听说十有八死,他吓得脸色死如白灰。 他抓着冯霖的衣袍角,“大人,求大人一定要严惩凶手啊,大人——” 他一边哀嚎,一边喊着疼,冯霖被他吵得头疼,“林二老爷子,本官得到报官,当然会查清原因了,你就放心好了。” 他不耐烦地抽回了自己的衣服角。 林二老太爷号叫着,咒骂着,因为中了毒,腹疼难忍,声音渐渐转为惨叫,没一会儿就昏死过去。 大夫慌忙扎针,却怎么也弄不醒,又忙着写药方单子,“你们快去抓药,能不能有救,老夫可没底,他中的毒剂量可不小。” 林二夫人从大夫的手里接过单子,扔给二女儿林芷兰,“去,抓药去。” 林芷兰还想看热闹呢,不想去,但被林二夫人一个伶俐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下,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拿着单子去抓药。 但是呢,被刘护卫伸手一拦。 刘护卫冷冷一笑,“站住,在没有查到谁是凶手之前,现在谁都不准走!” 林二夫人冷笑,“可笑,难不成,让我家老太爷,就这样死掉么?你们下了毒,还不准我家人救治吗?还有没有王法了?你简直是强盗!人出了事,你得负责!” 哪知顺天府府尹冯霖却说道,“这个壮士说得对,眼下,谁也不准走,在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这两家所有的人,都值得怀疑!”他的目光冷冷扫向众人,“本官查案,向来有‘神算子’之称,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查到真凶,不会延误你们家老爷子的病情的。” 冯霖开了口下了命令,谁敢不听? 林二夫人只好叫回林芷兰,“等会儿再去。” 林芷兰狠狠瞪一眼百灵,站在角落里,不说话了。 她心中不停地嘀咕着,百灵穿得这么的好看,最好是凶手才好,这样一来,百灵的衣衫,就全是她的了。 林二老夫人见林二老太爷倒地上去了,马上又是一声哀嚎,“哎哟喂,我可怜的死老头子哟,你好命好苦呀。”又看向冯霖,哭道,“大人啊,一定是老身的邻居百灵,买通了我们家里的小丫头小桃,两人合伙给老爷子下的毒。大人啊,您一定得严惩凶手,千万不要放过了这两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小桃的手里有草乌,难不成,真是她说的一样? 只是呢,她下手早了,百灵下手迟了? 哼,如果真是这样,百灵就是个十足的恶毒妇人,最好被府尹大人抓走砍头。 小桃听到老夫人说她是百灵的帮凶,吓得大哭起来,“老夫人,不是奴婢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奴婢刚才在后宅,给二小姐洗衣呢。后来昏倒了,醒来时,就被这个衙役大哥抓着了,他将奴婢带到了这里。奴婢也一直糊涂着呢。” 林二老夫人冷笑,“你少狡辩,忽然去了隔壁?你又不是鬼,如何忽然去了隔壁?” “……” “分明是百灵的人,请你进去的,你和百灵就是凶手,她给了你草乌,叫你偷偷放在家里的酒水里,毒害这家中的人,是不是?快说!百灵给了你多少好处?” “……” “说了实话,我们念在你忠心服侍二小姐一场的份上,饶你一命,你要是敢狡辩,哼,别说是我们,府尹大人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只有死路一条!” 小桃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不久前才被乡下的父母卖给林佳兰为仆,见识少,胆子小。 哪里见过这些事情? 她吓得语无伦次,瑟瑟抖,哭着说道,“老夫人,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林二夫人冷笑,“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枉费我们家收留你一场。”说着,她抬起脚来,狠狠地朝小桃踹去。 她心中想着,踢死了小桃,就能让百灵和小桃互相勾结的事情,成为铁证。 小桃身子瘦小,这一脚下去,必死无疑。 刘护卫眸光一沉,伸手飞快将小桃的胳膊抓着,将她拽了回来。 林二夫人扑了个空,摔倒在地,疼的她脸色都变了。 刘护卫冷笑,“怎么,林二夫人想杀人灭口吗?” 林二夫人的想法被人识穿了,脸上一窘,怒道,“胡说,我怎么可能杀人灭口?这里还有府尹大人在呢!我只是看到家中出了这种败类,心中太气愤了而已,你一个外人,懂什么?” 百灵笑了笑,“二夫人,一切,自有府尹大人做主,你急吼吼地想自己动手,是不是想说,小桃就是个背黑锅的,你才是那个凶手!” “胡说八道。”林二夫人恼羞成怒,“凶手明明是你和小桃!” “小桃就是凶手!看,她手里还有药材,不是她是谁?百灵,你替她说话,你才是和她一伙的!是你和她勾结了,毒害了老太爷!老太爷的酒,可是你敬的!”林二老夫人冷笑,“百灵,枉我们家还设了酒宴招待你,没想到啊,你居然是个蛇蝎女人!只想报复我们家!” 林二夫人和林二老夫人,一齐看向顺天府府尹冯霖,哭诉道,“府尹大人,这二人都很值得怀疑,请大人一定要严查严惩啊!” 百灵冷笑,“老夫人,谁是凶手,可不是上下嘴唇一合,就能说明的,得看证据,你们只抓到了一个小桃,就说她和我勾结,可是我却想说,明明是你们指挥她,叫她偷偷跑进我家里,送载脏物去诬陷我的,只是呢,动作太慢,被衙役抓住了。” “不可能,我们家可是好人家,怎可能做这等龌龊之事?”林二老夫人咬牙冷笑。 冯府尹瞧瞧这个,瞧瞧那个,问着身边的护卫,“去,敦促一下,叫他们搜快点!” 护卫刚应了一声“是”,便有一衙役,从后宅跑出来,手里捏着一张单子,和一包药材。 “大人,现了这个!” 冯府尹眯了下眼,捏着胡子尖问道,“这又是什么?在哪儿现的?” “在东厢房的卧房床底下。”衙役说道,“这纸包里还藏着一张单子,上面写的字,小人不识。” “拿过来!” “是!” 衙役将药材包和单子一并呈上。 冯府尹将单子接在手里,细看起来,“原来是草乌药用法。”他将药包递给了老大夫,“大夫,你再看看这个。” 老大夫接在手里,吃了一惊,“大人,这也是草乌。” “这宅子里,东厢房是谁住着?”冯府尹目光冷冷问着众人。 林二夫人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婆婆的屋子了,她最希望老夫人遭殃,但是呢,她一个媳妇,当这个出头鸟做什么? 于是,她装着耳聋。 她不说,她的几个女儿,更加不说了。 林家唯一的婆子,胆子小,不敢说。 反而是丫头小桃,猛地抬起头来,“是老夫人和老太爷住着!不过老太爷最近得了咳嗽病,没跟老夫人住一屋,而是住在东厢房的侧间屋里,不在卧房里睡。” “呵——”冯府尹冷冷一笑,眸光一寒,盯着林二老夫人,“原来,是你自己下的毒!杀了自己的亲夫!” 老夫人哪里敢承认? “不不不,青天大老爷啊,老身不可能会毒害自己的老头子啊,我们夫妻二人,都一把年纪了,好与坏,也活不了几年了,我婆子没有理由要害他啊!” 老夫人哭着,说着。 其实那心中,比谁都紧张。 她记得,这张单子不是扔灶堂里去了吗?怎么还在? 还有这袋子药材,她明明放在一个姨娘的屋子里,怎么会在她自己的卧房底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灵笑了笑,“老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自己的卧房底下,也有这种药材?” 刘护卫则是哈哈哈大笑一声,“原来呀,做贼喊抓贼呀!呸,不要脸!” “不对,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府尹大人,请明查,明查啊!”林二老夫人彻底地慌了神。 冯府尹的目光,又往那张单子上扫了扫,“来人,去请庆福堂的伙计前来,认一认人!” 一个衙役应了一声“是”,转身跑走请人去了。 因为是审案,所以,人来得很快,一个黑脸的伙计,跟着衙役进了正屋。 “大人,人带来了。”衙役一指黑脸伙计。 黑脸伙计不知生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走到冯府尹的面前,行了一礼,“大人有何事吩咐?” 冯府尹递给他一张单子,“这可是你们药铺里开的单子?” 黑脸伙计往单子上仔细地瞧了瞧,马上说道,“大人,这张单子是小人写的。我们铺子有规定,凡是买了带毒性的药材,都会写出来,提醒客人,不能超剂量服用,以免中毒。” 冯府尹点了点头,又一指林二老夫人,“这个妇人,有没有去你们铺子买这种药材?” 黑脸伙计往林二夫人的脸上看去,只看了一眼,马上点头。 “大人,今儿上午,她就买过。当时,她还跟小人讨价还价来着。我们铺子卖的已经比别家便宜了,她还要在总价上再减三十文。” “……” “小人不同意,她还打了小人一巴掌,威胁小人卖假药,小人一怕就同意了,却害得小人被掌柜的训话了。掌柜还扣罚了小人的工钱三十文,所以,小人将她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她的下巴上,有个黑痣,小人不会忘记的。” 黑脸伙计说着,还冲到林二老夫人的面前,怒道,“你赔我三十文,快点!” 林二老夫人哪里敢回话? 已经吓得脸色白,身子抖了。 黑脸伙计却不依不饶地,抓着林二老夫人的衣襟,大声怒道,“快赔我三十文!” 拉扯间,两人撞倒了一旁的小桃,小桃被狠狠撞倒在地。 骨碌,骨碌—— 一只银镯子,从小桃的衣衫里,滚了出来。 小桃吓傻了,这只镯子,怎么会在她的身上,这是谁的镯子? “咦,这不是林二老夫人的银镯子吗?小桃,怎么在你的身上?我记得,两年前这只镯子曾掉入林家的人工湖里过,还是我给捞上来的。”百灵笑眯眯地捡起镯子,“小桃,你得说实话,再说假话,你就必死无疑了!嫁祸栽赃,直接砍头。” “不要!”小桃吓得尖叫起来,脸色惨白,“这是老夫人赏奴婢的,她说,只要奴婢将这包材悄悄塞进百灵的家里,这只镯子就永远是奴婢的了,只是奴婢太笨,还没有藏好呢,就被衙役大哥抓住了。” 小桃只是胆小,但不是蠢。 她也看出来了,林二老夫人在证据确凿面前,一定会坐牢的,如果她不顺着百灵的话,说的话,她会被当成偷老夫人物品的小偷给抓起来。 那她就会过上暗无天日的下场。 只要老夫人被抓了,只要她活着了,就会去投靠百灵,这个阴险重重的林家二房,她是再也不要呆下去了。 “胡说,老身没有赏镯子给小桃,她在胡说!”林二老夫人哪里肯承认,吓得嚷叫起来,“那是她偷的!” 顺天府府尹冯霖冷冷说道,“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到顺天府去,仔细听本老爷审案子!眼前这么多的证据的证人,你还敢抵赖?” “……” “你分明是记恨你的邻居,昔日的奴婢百灵,过的日子比你好了,比你有钱了,你心中不痛快了,想除了她,以泄羞辱之仇!” “……” “哪里想到,失手毒杀了自己的相公,林二老太爷。对不对?林二老夫人?哼,来人,将犯人带走!” 冯霖手一挥,跑来两个衙役,一左一右,将林二夫人拖了下去。 林家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有些是真吓的,比如,林二夫人的几个年纪小的女儿,和两个姨娘。当然,林二夫人和林佳兰是欢心雀跃的。 虽然结果与她们想的完全不一样,百灵没有受到惩罚。但不管怎么说,那个恶毒婆婆再也骂不了她们了,而老太爷也不一定会好,那么,这个家里,就是他们母女说了算了。 冯霖审了案子,带着犯人扬长而去。 百灵和刘护卫无罪,跟着冯霖离开了。 林家二房的人,这才敢忙碌起来。 哭哭啼啼地忙着抓药治老太爷。 但是呢,被冯霖一耽搁,早已过了治疗时间,林二老太爷,已经成了个半死人了,醒不过来呢,却也不死。 气得林二夫人在心里直叫骂。 …… 林家二房前的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前去打探情况的霜月,快步走到马车窗户旁,“小姐,林家二房出事了。” “那个林二夫人,有没有被抓?” “没有。” 郁娇冷笑,“不,她不能逃过!” 本院,请勿转载! 283 林家二房的彻底败落 二 坐在赶车位上的楚誉,脸上易了容,穿的依旧是一身护卫服。 虽然他穿着简单,但从那眼神来看,仍是个气场强大的男子。 他脸色冷沉,冷冷一笑,“她的命倒是大,可是,某不喜欢她的命太长!” 霜月皱眉,“奴婢满以为,林二夫人会和那林二老夫人一样被抓,谁想到,她一点事儿也没有。奴婢明明记得,放了一包药材在她的床底下,可谁想到,衙役们并没有搜到。” 郁娇说道,“林家二房人多屋子少,也许,你前脚走,后脚被林二夫人的哪个女儿无意间现了,给藏了起来,因此,衙役们才没有搜到。她这回运气好,下回,就不一定会运气好了。” 霜月冷笑,“便宜她了!”又说道,“小姐,主子,要不,奴婢上去一刀宰了她?” 郁娇笑了笑,说道,“自有人收拾她,你何必出手,自己寻辛苦?” 霜月听不懂,“小姐,谁会收拾?” 郁娇冷笑,“这林家二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着也得让一家之长的林世安知道。林二夫人和林佳兰这二人,一定不会说实话。” 霜月眨了眨眼,“小姐的意思是……” 郁娇笑,“我不是说了,要实话实说吗?林二夫人自以为,一场挑拨离间之计,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道。殊不知,隔墙有耳,我知道了。她不会对林世安说实话的,我来说!” 霜月嘻嘻一笑,“小姐,林世安知道了真相,还能饶得过那林二夫人?只怕,骨头都会打断几根去。” 郁娇淡淡说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林二夫人,已经逍遥了很久了! 楚誉回过头来,看向霜月,“要用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出去!先送往樱园,让黑水转送给林世安,这样速度会快。” 霜月点了点头,“是。” 郁娇说着话的同时,已经写好了信,她吹干了墨汁,装入一个信封里。 信封的封面上,空着一片。 郁娇想了想,提笔写了几个字。 然后,递给了霜月。 霜月接在手里,惊异起来。 收信人是林世安,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寄信人,却写着林婉音的名字,为什么? “小姐,这落款为什么写着林家大小姐的名字?” 郁娇正收着纸笑,看了一眼霜月,冷然一笑,“林家二房所有人都欠她的!她被二房的人算计着含冤而死。那些人自以为林大小姐死了,不能对他们怎么样,怎知,这世间有的是替他人鸣冤之人!” 霜月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收了信,寄信去了。 午后的小巷口,少有人来,寂静一片。 郁娇的马车,静静停在巷子口的一侧,静如一副画。 车内,郁娇不一言,呆坐着。 楚誉忽然走下马车,挑了帘子,钻进车内。 “娇娇?”楚誉惊讶着看向郁娇,“你怎么啦?” 郁娇的脸上,神情极度悲伤。 楚誉心头一沉,挨着她坐了过去。 郁娇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 楚誉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另一只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尖。 她的手指纤细,楚誉小心翼翼地揉捏着,生怕捏坏了。 他温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娇娇,你要知道,现在的你,不是孤独一人,还有我在。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郁娇抬头看他,唇角微微一扬,“我知道。” 这一世,她有楚誉,她还有一个母亲长宁郡主,她还有外祖家。 虽然前一世以狼狈收场,身边人尽数背叛,她落了个家破人亡,但这一世,她会活得好好的。 林婉音虽死,但会时常“存在”! 林世安夫妇,可会怕? …… 郁娇和楚誉回了景府。 她刚走下马车,又有一辆马车,也停下了。 景昀和他的小童,一先一后从那马车上走了下来,小童的手里,提着个大盒子。 景昀看到郁娇,张了张想说什么,但只停了下脚步,又什么都没有说,走进府里去了。 郁娇:“……”她和他成不了夫妇,也不必成仇人啊? 她无奈地暗自一叹。 楚誉走到她的身侧,用极低极细的声音,轻轻说道,“你要时刻注意,你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不可以水性扬花!” 郁娇的脸一黑,“夫在哪儿?” “跟你说话的就是。” 郁娇无语:“……”这个醋坛子! 景昀是她的表哥,前一世是嫡亲表哥,这一世是名义上的表哥,她不嫁景昀,就不能景昀说说话?何况,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只是上前打声招呼而已。 楚誉用得着这么疑神疑鬼吗? 郁娇横了他一眼。 “你绝对不能跟他说明,你的身份!”楚誉再三叮嘱。 郁娇只是外形像林婉音,就已让景昀失神乱了分寸,要是景昀知道了郁娇的真实身份,只怕,会惹上事端。 郁娇头疼得点点头,“是,夫!”景昀死守林婉音不娶妻,即便是林婉音死了,他也不娶妻,她哪里敢暴露身份? 重生一世,她更是小心翼翼地跟景昀说话,就怕他实破她的真实身份。 他对林婉音的执着仅次于楚誉,楚誉能认出她,她真担心景昀也认出她来了。 楚誉目光忽亮,悄悄伸手点了点郁娇的后背,小声问道,“你刚才喊我什么?再喊一声。” 因为心情好,他的唇角轻轻扬起。 郁娇扯了下唇角,淡淡撇他一眼,“你听叉了,我什么也没有喊。” 楚誉:“……” 景昀的小仆楠子,见景昀不理郁娇,甩袖独自一人进府门去了,他惊讶得直皱眉,心说,少爷见了表小姐,怎么跟见了仇人似的? 主子不理人,他不能无视郁娇的存在。 他三两步跑到郁娇的面前,陪着笑脸,“云小姐。” 郁娇点了点头,“嗯,你拿的是什么?”她现在是景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云七。 楠子说道,“云小姐,这是少爷刚在外头买来的一副绝世好棋,是送给老太爷的。” 说着,他还打开盖子,给郁娇看。 白棋晶莹,墨棋乌黑亮。 郁娇眸光忽然一亮,转身朝楚誉点了点头,说道,“言护卫,老爷子的棋艺,很少遇到对手,昀表哥和他下棋的最好成绩,也只是平手,那还是在老爷子让他几子的情况下。” “……” “老爷子一直抱怨没人陪他下棋,说白了,就是没有遇上真正的对手,而下得无趣了。你要不要去杀上几盘?显显身手?” 说着,她朝楚誉眨眨眼。 楚誉看懂了她的眼神,微微一笑,“好。” 郁娇扬唇一笑,“那就进来吧。” 楠子伸手挠挠头,“云小姐,言护卫他会下棋吗?他只是一个武夫而已。” 楚誉的目光,马上一冷,狠狠扫向楠子。 楠子吓得浑身一抖。 郁娇轻笑,“楠子,你把后面那个‘吗’字去掉,他会不会下棋,下得好不好,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楚誉听到郁娇在夸他,冷沉沉的眼神,瞬间又变得温柔起来。 楠子看看楚誉,又看看楚誉,一脸的不相信。 三人来到一间水榭。 这个地方,是老爷子平时最喜欢呆的地方,清静,四周景色美。 宽敞的水榭中,只有景昀和景老爷子在。 景老爷子一人在独弈,景昀站在一旁,对景老爷子说着什么。 郁娇提裙走了过去,笑着喊了一声,“老爷子,我带了个会下棋的人来陪您下棋。” 景老爷子抬起头,朝三人各看一眼,翘起胡子说道,“下棋?哼!你们三人中,谁?丫头,你的棋艺,哼哼!”景老爷子不以为然,“楠子,他会吗?”然后,将目光望向楚誉,“你会?” “会一点。”楚誉谦虚点头。 “原来只会一点……”景老爷子很有些失望,对郁娇抱怨说道,“他只会一点,你将他带来,怕是走不了几个子,就会输得一塌糊涂。” 郁娇笑道,“您同他走上几子后,再下定论不迟。” “那老夫就试目以待。” 楠子将木盒子放在桌上,取出里头的棋盒并棋盘,一一摆上 景昀说道,“爷爷,这是孙儿一早去了珍宝坊,淘来的。整个京城只有一副。” 哪知景老爷子不领情,“买来好的棋,棋艺就能提升吗?” 景昀脸色一窘,不说话了。 郁娇笑道,“当然啦,棋子捏到手里,光滑圆润。看在眼里,赏心悦目,心情会好。而心情一好,思路就好了,思路一好,棋艺就会大增。” “简直是歪理。”景老爷子气笑了。 楚誉走上前,朝景老爷子施了一礼后,在景老爷子的对面坐下了。 景昀朝郁娇看去一眼,依旧是不说笑,默默站在景老爷子的一侧,摆棋子。 棋子摆好了,他找了个借口想走掉。 景老爷子本就嫌弃他的棋艺,“走吧走吧,你忙别的去吧,今天不必陪我了。” “是,爷爷。”景昀退下了,经过郁娇身边时,郁娇朝他点了点头,“昀表哥。” 景昀的脚步略微停了下,还是匆匆离开。 郁娇无奈的叹了叹。 她在水榭中,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来,看着一老一少对弈。 她看似神情淡淡,实则,心中担心不已。 景老爷子对楚誉的印象一直不好,这是他们头一回近距离的接触。虽然说,楚誉是瞒着身份,但是,也是楚誉一次讨好的机会。 如何讨得老爷子的欢心,就靠楚誉的本事了。 景老爷子不喜欢楚誉,但对楚誉的这个“护卫”印象不差。 不爱说话,相貌堂堂,谦恭有礼,是个好青年。 “年轻人,几岁时,开始学下棋的?”景老爷子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开口。 楚誉放下摆弄的棋子,朝景老爷子颔首回礼,恭敬回道,“回老爷子话,晚生从四岁起学下棋。” “嗯,谁教你的?” “家中长嫂。” “长嫂?”老爷子诧异,“令尊不会下棋么?” 才走了几子,景老爷子已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棋艺,不简单。 本着英雄惜英雄的心情,景老爷子对陪他下棋的年轻人,生出了几分好感。 楚誉恭敬回道,“父母长亡,哥哥不喜,幸而有长嫂收留,晚生是跟着侄子一起长大的。长嫂出生书香门第之家,爱下棋,因此,晚生自小耳润目染,跟着学了些皮毛,让老爷子见笑了。” 景老爷子却笑了笑,“年轻人,你可不是只会一些皮笔呀。” 他脸上笑着,心中是越走越不敢大意,楚誉的棋子,步步紧逼,杀气腾腾,打得他手忙脚乱,顾左顾不了右。 景老爷子最后,连笑都不笑了,脊背上渐渐透出了冷汗。 一盘棋走下来,景老爷子是狼狈收场。 楚誉却嬴得轻松。 而且,只有一碗茶水的时间。 “老爷子,得罪了。” “得什么罪?再来再来。”景老爷子按着楚誉,不让他起身。 楚誉却是一脸的为难,“老爷子,晚生还有差事在身呢。” 景老爷子看了眼乖巧坐在水榭中的郁娇,不满地说道,“你要保护的人,就坐在这里,你不正当着差吗?别找借口了,坐着给我下棋!” 楚誉说道,“老爷子,晚生是誉亲王府上的护卫,受了誉亲王的差遣,前来保护云小姐。每天中午,要写一封信给他,向他汇报保护的情况。晚生今天的信,还没有写。” 景老爷子冷笑,“汇报情况?哼,他是在监视老夫的外孙女吧?不必写了,一切有老夫顶着!” 楚誉只好点头,“是,老爷子。” 两人重新摆上棋子,又开始杀上了。 景老爷子是一边走棋,一边夸着楚誉的棋艺。 楚誉走了几枚棋子,说道,“其实,还有一人比晚生的棋艺更好。” 景老爷子讶然问道,“谁呀?” “誉亲王。” 景老爷子一愣,“他?” 楚誉点头,“老爷子和他同朝为官,没见过他的棋艺。” 景老爷子不喜欢楚誉,当然不可能和楚誉对弈了,“哼,不提那个人!”又道,“你比你主子好。” 楚誉:“……”他谦虚说道,“不不不不,老爷子要是见过了晚生的主子,一定会改变看法。” “不,老夫死也不见他!” 郁娇无语,坐在老爷子面前的,不就是楚誉? 装成了另外的人罢了。 不过呢,景老爷子喜欢上了身为“言兴”的楚誉,也算是一个进步吧。 …… 丰台县。 林世安一面听着昭阳和安王的吩咐,火速研制火弹药,一面呢,敲着昭阳的竹杠,揽银子养外室。 正当他,山高皇帝远,林二夫人管不了他,他正玩得逍遥时,收到了京城的来信。 信是驿馆送来的。 上面写着林世安亲启,他打开信封,现里头还有一个信封。 林世安就好奇了,这是谁写的信,怎么弄上两封信? 待看到第二个信封上的字后,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林氏婉音寄! 而且,那五个字,是血红色的,透着一股子诡异。 林世安惊得扔到了地上,整张脸惨白一片,身子起抖来。 他新收的妾室,正在屋中陪坐,见他扔了信,一副如同见了鬼的神情,还丢了信,不禁诧异问道,“怎么啦,老爷?” “捡……捡起来……,信……,将信……捡起来……”他颤声说道。 小妾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了信。 “……念。”林世安接着哆嗦着吩咐着。 “老爷,这是您京城家中的信,您怎么怕成了这个样子?”小妾一脸的不解。 是家中的信,他才怕! 林世安心中慌得不得了。 那林婉音,可不就是家中的人么? 是他的堂侄女! 被裴夫人挖眼割耳,死得血淋淋地,当时,他还看到了她的样子。 这封信,是她来报复他了吗? 本院,请勿转载! 284,林家二房的彻底败落 三 小妾林世安刚纳的妾,是丰台县的本地人,又出身于乡下的小户人家,哪里会知道京城中的事情?因此,更不可能知道林婉音是谁了。 再说了,林婉音已经死了这么久了,早已消失在人们的谈资里,京城的人们,很久已经不提林婉音的事情,远在一百多里外的丰台县,更没人提起了。 小妾见林世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诧异不已,想着,不就是一封信么? 看把这林世安给吓的。 小妾些许认得些字,她抖开折叠起来的信纸,念了起来。 “二叔,见字如面。二叔家今天生了些大事,二婶可有写信给你?……” 念完之后,小妾又指着信封上血淋淋的几个字,问道,“老爷,这个林婉音是谁?这人落款写着血字,这是……这是大忌讳呀,她故意的吧?” 林世安的身子在颤抖着,没有回答小妾的话。 他心中是又慌乱又恼火,更害怕。 慌乱的是,他才离开了多久,京城的家中,怎么就乱成了一团了? 母亲被抓,父亲被母亲毒倒人事不醒,前有儿子入狱还没有被放出来,母亲一把年纪了,居然也入狱了,她受得了监狱中的苦日子吗? 真是祸不单行! 恼火的则是,这一切,居然是自己的夫人林韦氏挑起的事端。 林韦氏同隔壁宅子的女人起了私怨,自己不敢动手报复对方,就鼓动老夫人去。 老夫人一把年纪的人了,头脑糊涂,做事冲动,设下计请隔壁宅子的女主人来家中吃饭,以便下毒计毒死。哪知,被韦氏弄错了酒杯,毒到了老爷子。 林韦氏装着心疼老爷子,报了官。 顺天府尹一查,在老夫人的屋子里找到了毒药。接着,女儿的侍女,又指证她被老夫人派去陷害着隔壁宅子的女人。 那女人恼怒之下,一定要顺天府的府尹严惩,于是,老夫人入了监狱。 信中又说,自从家中被除族之后,林韦氏和父母亲之间时有争吵,只怕,她杀二老之心,早已存在着。 林世安那个气啊! 那个歹毒的女人,他一定不会饶了她! 而怕的是,这真是“林婉音”的信吗? 他亲眼看到林婉音死了,尸体被裴元志烧成了灰,一直埋在桃花湖边的桃树下,怎么可能还有林婉音存在? 可这封信的口吻,又十分像林婉音的。 言词犀利,嘲讽,只有那个林婉音,有这等文采,别人是写不出这种笔力的书信的。 可若是不是林婉音的话,又是谁顾弄玄虚来吓他? 知道他家中的事情,又知道隔壁女人事情? 这个人,会是谁?谁有这么聪慧,看透一切? “给我看。”林世安惊惶着,从小妾的手里,抢过信去。 这一看,更是吓得他魂飞魄散。 因为,那语气像的话,可以找出林婉音生前的书信来模仿着写信,可这字体,跟林婉音的字,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世间,怎会有这么像的字? 林世安的脸,渐渐地惨白成一片,捏在手里的那封信,因为手指不停地颤抖着,而抖落在地。 额头上更是冷汗淋淋,眼神中透着惊恐。 难道,是林婉音死不瞑目?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跟自己的侄女林婉音并没有什么仇,也很喜欢她。他看着那孩子长大,林婉音也十分孝顺他,常常送钱物给他。 他在官场上惹了事,严厉的堂兄林伯勇只会训斥他,并不帮忙救他,反而是林婉音会动用关系,替他跑腿开罪。 要说不喜欢,是从林婉音和裴元志订婚开始。 因为,林韦氏跟他说,女儿早在多年前就喜欢上了裴元志,裴元志也喜欢着女儿佳兰,但是因为林婉音会使手段,将裴元志抢了过去。 让他错失了与侯府结亲的机会。 他才得知,那个侄女儿的心计太深了,居然抢佳兰喜欢的人! 他开始厌恶。 再后来,安王找到他,拉拢他,要他研制火药。 他便借此提出条件,要安王和昭阳设法让裴元志娶林佳兰,安王同意了。 同意是同意了,但没有了下文,林婉音并没有被退婚,按步就班的受着纳采礼,纳征礼,一直到大婚礼。 自己的夫人林韦氏和女儿接受不了,一直在他跟前闹,说他无用。 想到自己的前程,假如自己是裴家的亲家,未来永安侯的老丈人,这得多风光?那就不会仅仅只是六品小官了,怎么着也会升到四品。 于是,他答应了妻子女儿的请求,又去找昭阳,昭阳告诉他,会有人帮他,只要他去找裴夫人就好。 于是,林婉音就被裴家沉塘了。 可是,真正的凶手,不是他! 是裴夫人,出主意的是林韦氏! 他以为,裴家只是休了林婉音,哪里会想到,裴家会杀她? 小妾狐疑地看他一眼,将信捡起来,放一旁的桌上去了。 “老爷,你怎么啦?老爷?”小妾拉着林世安的手,现林世安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而且,冰凉一片,“不就是家中夫人,害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吗?你怎么气成这样了?” “……” “气坏了身子,可不好,那家中,还有谁来主持公道,夫人还不得上天去了?” 没有哪个小妾,不想将嫡夫人踩在脚下。 屈于嫡夫人的淫威时,那只是在没有势力的情况下。 眼下,嫡夫人林二夫不在眼前,又惹着了事,小妾马上开始落井下石,柴上加油。 她将事情说得虽然云淡风轻,但是,她早从信中看出来了,京城的那个林韦氏,惹大事了,残害公公婆婆,这可是罪大恶极! 林韦氏等着被休吧! 林世安当然生气了,但更多的是怕! “你走开,不是我!”林世安朝虚空中,挥打着,一脸的惊恐,“不是我,是林韦氏,不是我啊,是她的主意,一切都是她主意!她贪享富贵,才起了杀意,不是我,我是你叔叔,我怎会害你?” 林世安语无论次地嚷着,整个人如同疯癫了一样,在屋子里转着圈。 小妾被他的样子吓着了,“老爷,老爷,你怎么啦?” 林世安被她拉扯着,在她的喊叫声中,回过神来。 “郁娘。”林世安一头的冷汗,“你说,一个人含冤而死,她的魂魄会不会找仇家来报仇?” 小妾没杀过人,她可不担心有没有冤鬼来找她,便大胆说道,“……可能,有吧。”又道,“老爷,你说清楚呀,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妾身听得糊里糊涂的。” 可能有? 那就是真的有了? 林世安心中七上八下起来。 他看了小妾一眼,正要说话,这时,屋子外头有仆人说道,“老爷,京城家里来人了。” “看来,这封信上说的,也不是空穴来风,京城家中真出事了。”小妾说道,眼神带着一抹子看热闹的兴奋,她希望主母受罚,她好上位。 京城,可远比这穷乡丰台县,繁华多了。 林世安看向门口处,“叫他在外间候着。” “是,老爷。”仆人退下了。 林世安将那封信,并两个信封,一齐整理好,塞进了袖子里。 他静了静心神,故作镇定地弹了弹袖子,走到外间去了。 一个灰衣中年仆人,见他从卧房里走了出来,慌忙迎了上去,行着礼说道,“姑爷,小人是受了姑太太所托,前来送信的,哎,您家中今天出了点事情。” 林家二房已经请不起仆人了,唯一的男丁,林世安的儿子林鸿志,还在顺天府的牢里关着。其他人,都是几个年纪小的女儿,再或者是姨娘们,哪一个都办不好送信的差事。 林二夫人无法,只好找了娘家一个仆人来帮忙送信。 林世安早已得知了京城的事情。 所以,脸上并没有太惊惶的表情。 且不管刚才的信上,说的事情是真是假,但是,那封信比家中的消息到得早,就足以说明,林韦氏并没有将家中的一双老人,放在心上。 中午生的事情,到了一更天才送到消息,林世安怎不生气? 一百二十来里路,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到了,用得着拖延到晚上? 林世安心中,对林二夫人林韦氏,更加厌恶了几分。 “出了何事?”林世安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来,装着不知情地冷冷问道。 “有姑太太的亲笔信。”仆人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林世安。 林世安冷着脸,撕开信封看来信,刚才那封信,说林韦氏害得老太爷老夫人一个入狱,一个病重,家中闹得鸡犬不宁。 他且看看林韦氏,跟他怎么说起自己闹出来的事情。 信封撕开,信纸抖开。 林世安眯着眼,开始看信。 看着看着,林世安就冷笑起来。 果然如同他想的一样。 林韦氏,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隔壁女人的头上。 说什么,是隔壁的女人,先挑起的事端,挑动一巷子的人来骂他们林家。 老夫人看不过去了,才想着算计那个女人,哪知,那个女人太狡猾了,反将老夫人算计进去了。 一个独居的女人而已,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挑起一巷子的住户,骂他们家? 就算女人泼辣,但是,有那个胆子与胆识,敢跑到他们林家来害人? 这种说法太牵强,林韦氏在撒谎! 林世安冷冷一笑,慢悠悠地将信叠起来,他目光冰冷盯着仆人,“有劳你了,姑太太现在怎么处理着老夫人的事?” 仆人回道,“哎,当然是打点关系了,她回了娘家,我们府上的老爷,已经四处活动去了。” 林世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也感谢舅老爷。你先下去休息去吧。” 仆人道了谢,跟着林世安的长随,离开了。 小妾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那仆人离去的方向,看去一眼,说道,“老爷,您要回京吗?妾身给您收拾行装。” 林世安看了眼屋子外头,已经天黑了,“这个时候,京城的城门早已经关闭了,回到京城也进不了城门,明早五更天再走吧。” 小妾点了点头,“……是。”心中一喜。 林世安走得晚些,那可太好了。 她得利用这一晚,好好地要林世安的耳边,吹吹枕边风,让林世安休了林韦氏。 林韦氏的青春早已不在,偏偏又跋扈得很,早已让林世安忍无可忍多年了。 眼下,京城出事,小妾一面对他温柔以待,一面不停地说着林二夫人的坏话。 气得林世安恨不得飞到京城去,一脚踹死林韦氏。 加上“林婉音”那三个血淋淋的字,一直在眼前晃着,更加让林世安睡不踏实。 他担心,林韦氏不倒,“林婉音”还来威胁恐吓他。 就这样,林世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一直煎熬到了第二天。 天朦朦亮时,林世安骑马,往京城快奔而去。 他赶到京城的城门,刚开的那一刻,进了城。 从城门口到林家的住宅,还有一些距离。 林世安回到巷子口的时候,天已大亮了。 他勒了勒马缰绳,正要骑马,奔向自家的宅子门口,忽然看见林韦氏和谁,正在林家宅子旁的巷子里,拉拉扯扯着。 林世安的眸光一沉,便下了马,将马儿系在巷子口的一棵树上,悄悄走过了去。 巷子里。 林二夫人林韦氏,不过是去了下远处的茅房,回来的路上,就被百灵拦住了,不让她走,她正怒目瞪向百灵。“百灵,你敢拦着我?快让开!” 百灵心中冷笑,她拦的便是林二夫人,因为,林世安回来了,马上要走到这里来了。 她呢,接到郁娇的暗号,要她堵住林二夫人,唱一出戏给林世安看。 将林世安的火气,挑得更大些。 “有何不敢?”百灵双手抱着胳膊,抬着下巴,冷冷一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往哪儿走,同谁说话,我都不会惧怕,反而是你,林二夫人,你心中有鬼,不敢跟我说话,不敢面对我,是不是?” 林二夫人冷笑,“笑话,我怎么不敢面对你?我这不是站你的面前吗?” 百灵笑了笑,“你当然不敢真正面对了,因为,你想杀我,却不料,识杀了你公公。” “……” “而且,你公公偏偏又没死成,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得要人侍候着。” “……” “你家里的仆人,本来就不多,唯一做杂活的婆子去服侍你公公了,没人服侍你了,你就气得跳了脚,一直在骂着,老不死的,快些死掉,是不是?” 林二人的心,被百灵识破,吓了一大跳,但是呢,她是不会承认的,“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百灵笑,“你敢不敢指天誓,你没有害过你公公婆婆?你没有往你婆婆的床底下放药材?没有做毒药酒?没有去你婆婆的面前,一直编排我,说我骂你婆婆,你婆婆才恨着我,想弄死我,哪知,你调换了酒杯,你公公倒下了。敢不敢誓?” 林韦氏气得脸都白了。 百灵说的这几件事,有的是她的问题,但是将药材放在婆婆床下的事,根本不是她。 “我没有,你诬陷我!” 百灵忽然抓着林二夫人胸前的衣衫,带着她往后一倒,她挑衅一笑,“林韦氏,你回答不出来,就要杀了我是不是?哼,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歹毒的妇人,会遭报应的,你放开我!” 虽然百灵往下倒,但她的身后,是一堆柴草,不知谁家堆在那里喂马的。 所以百灵即便是倒下了,也不会摔伤头,还能让人感到,是林韦氏推的她。 林韦氏反应过来,现又中了百灵的计。 明明是百灵拉着她倒下,怎么叫她推倒百灵? 加上百灵的一再挑衅成诽谤,彻底激怒了林二夫人,“我弄死你了,你上小贱人!” 她气得扑上前就撕打,百灵这回也不让,生生受了一巴掌。 啪—— 巷子里响起了回音。 “你弄死她给我看看!”林世安的声音,暴怒起来。 林韦氏,在杀人灭口? ------题外话------ 感谢:默默投票的亲们,以及,tanghxld,的2鲜花,羊羊祷告派的5鲜花。群么么~(*^__^*) 本院,请勿转载! 285,林二夫人,准完! 林二夫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吓得飞快回头。 她这一停顿,脸上反被重重打了两巴掌。 百灵不是个肯吃亏的人,林二夫人打她一巴掌,她瞅准了机会,当然是反手还回去了。 百灵咬牙切齿,哭着说道,“我做什么了啦?你要杀我?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啊?你又不是我主母,我已经不是你家奴才了,你凭什么打死我?来人啊,救命啊,林二夫人要杀人灭口啦!” “吵什么?”林世安大步冲过来,分开了二人。 林二夫人打了百灵一耳光,自己竟被对方打了两耳光,气得想打回去,却被林世安拉开了,没有了机会。 她不甘心地瞪了一眼百灵,又迅速看向林世安。 因为,百灵虽然可恨,但将来有的是机会收拾,她眼下,得赶紧应付林世安。 林世安的脸色极为不好看,她不敢惹着林世安。 “相……相公?你回来了?”林二夫人抱着林世安的胳膊,哭了起来,“你回来得太好了,我们家……家里出事了。”她一指百灵,“都是这个贱人害的,枉费我们家养她一场,她可好,离了家里就反咬我们,害得老夫人入狱,老太爷中毒病倒。相公,不能饶了她!” 百灵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站在一旁,两眼哗哗啦啦往下掉着泪,一副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一眼林世安,又看向林二夫人,“夫人,你为什么冤枉百灵?百灵什么都没有做!百灵死给你看!呜呜呜呜——” 说着,她往一边的墙壁上撞去。 “百灵,你停下!别冲动!”林世安大声说道。 他推开林二夫人,飞快往百灵冲去,一手将百灵拉了回来。 “老爷,夫人冤枉我,我不活了,我没脸活了啊,呜呜呜呜——” 百灵扑到林世安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娇软的身子往林世安怀里一倒,惊得林世安身子一僵。 林世安万万没想到,自家夫人口里说的隔壁宅子的泼妇女人,原来是昔日佳兰的大丫头百灵。 百灵独自一人住到这里来了,显然,是自愿离开裴家了。 百灵自从跟了裴元志,是越长越水灵了,林世安每回看着心中痒痒,这么标志的一个女人,他怎么没早早收入自己房里?却任由女儿佳兰赶走了? 这会儿见自家夫人跟母老虎一样虐打娇弱的百灵,林世安心中护花之心陡然升起,也越厌恶林二夫人了。 “你别哭,老夫回了京,自然会主持公道。”他温声安慰着百灵,转身却又冷冷瞪着林二夫人,“还不回家去?在外面疯闹,还嫌不丢脸吗?” 林二夫人心中那个气啊,明明是百灵拦着她闹,怎么说是她在主动闹? 她又看到林世安的手,一直搭在百灵的身上,心头的火气更加窜起。 心中骂着,林世安这个老匹夫,好色忘义,不是东西! 可眼下她做了亏心事,哪里还敢跟林世安闹? 她将头扭过,哼了一声,转身往自家宅子门走去。 “谁欺负我妹妹了?”刘护卫的声音,在前方大声嚷着。 林二夫人更气了,谁欺负?明明是百灵欺负人? “哥哥,你怎么才来?林二夫人差点打死我了。”百灵推开林世安,往刘护卫身边跑去。 她一脸的委屈,眼角也红着,楚楚可怜。 刘护卫将百灵,拉到自己的身后藏起来,凌厉的目光又飞快扫向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冷冷一笑,“怎么?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妹子是不是?欺负她独居在此?哼,老子在此,看谁敢欺负她!” 说着,他还撸起了袖子。 刘护卫是个练武之人,身材高大,那粗壮的胳膊露出来,都敢上林世安的小腿粗了。 林世安是个文人,见到那壮实的胳膊,迎上刘护卫凌厉的眼神,心头狠狠地跳了跳。 再说了,他心中本来就同情着百灵,厌恶着林二夫人,再加上被刘护卫一恐吓,林世安忙陪笑说道,“原来是百灵的哥哥,如此说来,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这样闹?走走走,到家中说话去,在这外头吵吵嚷嚷着,叫人看见了,怎么想?这不是不好看么?” “哼!”刘护卫甩了下袖子,也不反对,也没有说同意。 林世安如今没有官职,只是个平民,身份和百灵,和刘护卫一样。 因此,刘护卫甩了脸色,林世安也不敢对他怎样,另外呢,他也怕挨打。 “走吧,走吧,大家和和气气地将误会解开。”林世安走过来,朝刘护卫的肩膀拍了拍,又朝百灵微微一笑,当先往林家宅子走去。 林二夫人拢了下袖子,很不服气地朝百灵横了一眼,跟在林世安的身后进了宅子。 两家宅子之间的小巷子里,只有刘护卫和百灵在。 “要不要进去?”百灵小声地问着刘护卫。 在巷子里同林二夫人闹上一闹,她是不怕的,闹开了丢的是林二夫的脸。可进了林二夫人的家里,就不同了。 那是人家的地盘! 她有些胆怯,林二夫人那个人,心狠手辣,连林大小姐都敢算计着,何况她这个小小的丫头? 刘护卫冷笑,“走,一切,有我在!你怕什么?” 林二夫人不得到应有的惩罚,他的任务就不叫完成,他主子楚誉还不得抽了他的皮? 刘护卫说着,撸起袖子,拍拍胸口。 百灵皱着眉头,往他粗壮的胳膊看去一眼,点了点头,“好,你可得护着我。” 刘护卫说道,“放心吧,你是我们女主子的人,我当然不会放任你被别人欺负了。” 百灵眨眨眼,“女主子?” 刘护卫转身,“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百灵歪着头想了想,管她是谁?反正她背后有郁娇这个大靠山。 二人来到林家宅子的门前。 门半开着,那个打杂的婆子,看到二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宅子里,一句话也不敢问。 正屋的门也开着。 百灵和刘护卫走进去的时候,里头已经站满了人。 显然,林世安这个一家之长的回来,惊动了全家人。 林世安的几个年纪较小的女儿,一起站在林二夫人的身后,脸上全是紧张的神色。 两个姨娘一脸愁苦与委屈地站在林世安的一侧,林佳兰和她的侍女小桃,站在林世安的右侧。 “林二老爷。”百灵走上前,屈膝施了一礼。 刘护卫朝林世安抱了抱拳,“林二老爷。” 林世安朝二人点了点头,“虽然,说的是我们林家人的事情,但因为牵扯到了百灵,所以呢,请了你们来,将这件事情彻底说个一清二楚。” “是。”百灵看了眼林二夫人,勾了下唇角,直起身来,走到屋中一侧站定了。 刘护卫站在她的身侧,冷着脸,一言不,跟门神似的。 虽然林家人多,但全是些小孩和女人,外加一个废物林世安。刘护卫一个都没有放在眼里。 林二夫人迎上百灵的目光,心中是又气又慌。 她有种直觉,她今天得倒大霉。 林佳兰虽然也不喜欢百灵,但是在没有搞清楚哪一边胜的情况下,她保持中立,不说话,免得惹着父亲怒了,她受了牵连。 她的侍女小桃更加不敢说话,小心谨慎地站在她的身旁。 昨天,小桃大胆地嚷出了,自己去了百灵家,是老夫人的指使,才没有被抓。今天,林世安回来重查事情的经过,小桃不知自己的命动会怎样,哪敢太过于张扬?一直低着头,努力让人不要看到自己。 至于林家其他的几个小姐们,因为年纪太小,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懵怔地站在屋中,个个不敢吱声。 而林世安的两个姨娘,虽然一脸的哀怨与委屈,实则,那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 她们在等着林二夫人倒霉。 是挨打呢?还是被休呢?她们一点儿也不计较,只要是林二夫人倒霉,她们都乐意看到。 谁叫林二夫人平时为人太过于嫉妒与狠辣? 林二夫人明面上大度着给林志安纳妾,实则上呢,偷偷地给她们这些姨娘下药,要么一个个胎死腹中,要么,生下男胎马上莫名夭折。 更有的女人,被林二夫人下药活活折磨而死。 林二夫人只想让她的儿子林鸿志继承林世安的钱财,而不准庶子出生,太自私狠毒了! 两个姨娘早已恨着林二夫人多时,只是苦于没有权利争斗,谁叫林二夫人生了个厉害的女儿林佳兰,生了个嫡长子呢? 母女两个狼狈为奸,往死里打压着家里的女人们。 今天,这母女二人要是被林世安罚了,那可真是老天开了眼! 大快人心! 林世安撩起袍子摆,往上首一坐,目光凌厉扫视着屋中众人,“昨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我要听真相,谁敢撒谎,我饶不了他!” 林二夫人当先说道,“老爷,事情的真相,妾身已经写在信里,寄给相公了呀,真相就是那些。”她一指百灵,“全是这个女人搞的鬼,她在报复我们家,她在挑拨事非,她想看到我们家彻底败落,这是个蛇蝎女人,老爷,你不能放过她!” 一个姨娘摇摇小团扇,笑了笑,“夫人,昨天请她进府里吃饭的主意,是你出的吧?你三番两次对老夫人说,百灵在她家里天天骂着老夫人,有没有这回事?” 另一个姨娘说,“老夫人的银镯子,实则是你塞到小桃的手里的吧?骗小桃说,是老夫人赏小桃的,小桃一个毛孩子,哪里懂这其中的门道?” “……” “她被衙役抓着时,吓着了只管说着实话,说是老夫人给她的,这样一来,老夫人就是个涉嫌毒杀老爷,还指使家里仆人栽赃陷害他人的毒妇。顺天府的大老爷,才将老夫人抓了。” 林二夫人气得身子颤抖,“没有的事,胡说!那镯子,根本不是我给小桃的!” 百灵淡淡看一眼林二夫人,当然不是林二夫人给的,林二夫人想不到那里,也没有那个本事,将小桃带到另一家宅子里。 那是郁娇身边的霜月干的。 昨天生的许多事情,都是霜月在暗中行动。 霜月将正在洗衣的小桃敲昏了,再偷了老夫人一个银镯子,塞进小桃的怀里,然后,带着小桃,进了她的屋子。在衙役进了她的宅子里时,霜月再将小桃弄醒。 小桃怕死,所以,顺着大家的话往下说,说是老夫人给的镯子。 对付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家,对方用着无耻的手段,她又何必跟他们讲道理讲仁义?当然得用更加毒的手段,还回去! 郁娇恨着林二家二房,她也希望林家二房早死早完,所以,大家合作愉快。 “小桃!”林世安冷冷瞪着小桃,“说实话!” 小桃看一眼百灵,点了点头,“是……是夫人给的。” 百灵的唇角悄悄一扬,她昨晚上偷偷找到小桃,对小桃说,只要小桃站在她的这边,等林二夫人一倒,她就带小桃离开这里。 如果小桃糊糊涂涂地帮着林佳兰,她就不管小桃的死活了。 小桃年纪小,但不是傻子,这两天林家的事情,已经让她明白,林家靠不住了,再说了,林佳兰的为人,也不是个好主子。 跟着林佳兰不会有前途不说,说不定哪天会被打死。 所以,小桃选择了站在百灵这一边。 林二夫人跳起脚步,一脚朝百灵踢去,大怒道,“胡说八道,我踹死你!” 刘护卫将百灵往身旁一拉,让百灵躲开了林二夫人的脚,他冷笑说道,“夫人昨天也想踹死她,这是还想杀人灭口吗?” 林佳兰一直在注意林世安的神色,自从林世安一进屋,那脸色就没有缓和过来过,一直冷着脸。她要是再不开口,母亲就真有大麻烦了。 她还没有嫁人,她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惹上麻烦,得个不好的名声,否则,她嫁入婆家也会受到歧视。 这年头,儿子是拼爹,女儿则是拼娘。 老爹厉害,人们会对他的儿子刮目相看,会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老爹能干,儿子将来也不会太差。 做娘的贤惠能干,名声好,女儿嫁到婆家,也会让人刮目相看,因为人们都说,什么样的娘,会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来。 就像林婉音,因为亲娘景纤去是才女,林婉间自小就被称为小才女。 林佳兰深深懂得这个道理。 “父亲,这件事,只是个误会,我们一家子过得和和睦睦的,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而已。”说着,她拿眼神看向百灵,意有所指,“法讲的是证据,可是情,哪有确切证据可讲?母亲嫁给父亲多年,孝顺祖母多年,怎会到老了,做糊涂事?” 林世安看向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讲话,就听屋中有人喊道,“哎呀,那边着火了吧?好大的烟啊!” 人们纷纷往起烟的方向看去。 那是林二夫人的屋子,西厢房。 “还愣着干什么,救火呀!”林世安朝屋中众人冷喝道。 可是呢,一家子不是女人,就是小孩,谁敢去? 百灵看向刘护卫。 刘护卫说道,“大家快去打水来,跟我来!” 刘护卫这么说,大家像是有了主心骨,于是,在林世安的敦促下,林家的女人们,一个个拿盆的拿盆,提桶的提桶,在院中的井里装了水往西厢房跑去。 林二夫人心中直嘀咕,她的屋子,怎么会忽然起火? 百灵心中思绪一转,一早时,霜月来过,但没见她走,难道,是霜月在做什么? 火并不大,原因也查出来了,是林二夫人屋中的烛火没有灭掉,倒下了,烧着了桌上正缝着的一件衣衫。 因为桌子离着床近,衣衫着起了火后,火苗往床上蔓延,烧着了被子,于是,火起烟大。 好在现得及时,火被灭了。 刘护卫带着林家的婆子,在屋中扯着烧得不成型的被子。 只听哗啦一声响,一堆银器玉器金器掉了出来。 有个姨娘惊讶说道,“这些东西,不是老夫人的吗?夫人,怎会全在你的屋子里?” 林世安赫然回头。 站在门口的林二夫人,吓得身子一抖,她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百灵心中却是豁然开朗。原来,郁娇是做着双重准备,要是林二夫人和林佳兰狡辩成功,林世安就会放过林二夫人,可这屋中现了老夫人的诸多物品,林二夫人要是给不出一个好的解释的话,几层怀疑下来,林二夫人,准完! 本院,请勿转载! 286,被休 另一个姨娘也说道,“是呀,夫人,你不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吗?如今家中的日子,已经过得十分的艰难了,大家都将自己的首饰衣物拿出来典当了,换了粮食。” “……” “除了二小姐要准备嫁妆,手里有金器以外,我们其他人,都没有金饰品,可夫人这里却有这么大一堆,这是怎么回事?” 前一个说话的姨娘又说道,“咦,那个金镯子……,像是老夫人的。夫人上月不是拿去当了吗?老夫人说要换几身夏衫,怎么还在这儿?夫人是想将老夫人的金饰品,偷运来,攒起来给二小姐?这件事,老夫人知道吗?” 林佳兰怒道,“姨娘尽说些空口无评之话!我娘再没钱,将来给我攒几个金镯子的能力,还是有的。再说了,我外祖家还在呢!说不定是外祖家存在这儿的,怎么就一定是老夫人的?” 一个姨娘走上前,捏着一个金镯子说道,“这里头,写着老夫人的姓氏和闺名,可见,是老夫人的陪嫁品无疑了,老夫人的陪嫁品,怎么成了二小姐外祖家的东西了?这可有点儿意思。”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林佳兰窘得脸色忽红忽白,该死的,这个姨娘好狡猾。 “韦氏!”林世安怒目看向林二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林二夫人哪里解释得出来,“我……我怎么知道?你们……,她们……是你们放的对不对?” 一个姨娘笑了,“夫人,金器可都是夫人收走的,去典当行,也是夫人一个人去的。夫人问我们是怎么回事,我们如何知道?” 另一个姨娘也跟着冷笑,“真正好笑,出了事呢,就是我们的问题,就是旁人问题,有了功劳,全是夫人的。呵呵——” 姨娘们受够了林二夫人的跋扈虐待,眼下,林二夫人渐渐地处于不利之地了,姨娘们马上开始落井下石。 林二夫人心中虽然又气又慌乱,但她明白,她着了别人的暗算了。 她一把抓着林世安的胳膊,一脸委屈地哭起来,“相公,你要相信妾身啊,妾身没有私拿啊!” “……” “刚才,妾身并不在屋子里,这屋子里起火又起得忽然,一定是有人趁着我们不在时,偷偷进了这里,放下金器品,再点着屋子,引得老爷前来。” “……” “让老爷信以为真是妾身偷藏的,好让老爷罚妾身。这个人,一定是我们家的仇人,故意挑拨离间,害我们家,老爷,你不可以上当呀,老爷。” 林二夫人哭得委屈极了。 但是,林世安已经不相信她了,她哭得再梨花带雨,再楚楚可怜,林世安的脸上,仍没有露出一丝的同情心来。 他厌恶地推开她。 一个姨娘笑了笑,“夫人这话说得有点儿意思,谁这么大方,拿一堆金子陷害夫人?” “……” “图什么?这堆金器品,少说也值千儿八百的银子,自己拿着多好,放在这里,被我们看到,他还拿得回去吗?” “……” “陷害夫人?夫人如今的身家,值不了千儿八百的银子吧?那个陷害的人,可真够蠢的,居然拿金子陷害。要是我啊,我可没有那么大方,我就拿一只银钗子,一块布就好了。” 林二夫人气得恨不得咬死那个姨娘。 该死的贱人,她真后悔当初下手软了,没有在堕胎药中加红花,让这贱人一尸二命,如今让这贱人得了志,专门来气她。 林世安冷着脸,一言不地看着林二夫人和两个姨娘争吵。 他通过看到的事情,结合两封信进行对比,已经得知,林韦氏在撒谎! 家中出的事,就是她干的! 她想不声不响地除了两个老人,好得他们的财物。 这个贱人! “你们都出去!”林世安看着林二夫人,朝其他人挥挥手,怒道,“全都出去!” 林二夫人一下子慌了神。 林世安的冷然神色,让她心中慌乱不已。 “爹,你要三思呀,不能冲动呀。”林佳兰也吓着了。 “出去!谁不出去,谁一起受罚!”林世安大怒。 两个姨娘,拉着各自的女儿当先跑掉了。 小桃和嬷嬷也跑了。 百灵的目光往林世安的脸上转了转,勾唇一笑,朝刘护卫点了点头,也离开了这里。 林佳兰的妹妹林芷兰,因为在酒桌上,帮林二老太爷握了下酒杯,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一直担心父亲问起她老太爷中毒的事情,眼下林世安一火,她也马上跑了。 林佳兰再三劝着林世安,林世安正在火头上,根本不听劝。 她怕挨打,也赶紧离开了。 她一离开,林家几个小女儿,也一并跟着离开了。 烧得一片狼藉的卧房里,只有林世安和林二夫人两人。 林世安不说话,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二夫人,恨不得将林二夫人碾碎成肉渣。 “老爷,你听我说,老爷……”林二夫人在林世安的面前跪下来,“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被人冤枉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林二夫人的脸上,直接将林二夫人打翻在地。 因为屋中失过火,用水灭过火,地上四处都流着水渍。 林二夫人被打倒在一地的泥水里。 头上,衣衫上,脸上,嘴里,全是泥水,别提有多狼狈了。 “你这个贱人!”林世安咬牙怒骂,“你还狡辩?你当我不知道真相么?”他从怀里摸出郁娇的那封密信,甩在林二夫人的面前,“你自己看!” 信封躺在她的手背上,信封正面,“林婉音”三个血红的字,触目惊心。 惊得林二夫人的心,狂跳起来,连呼吸都停住了。 林二夫人协助郁娇管过长房的帐务,时常翻看帐本,对于林婉音的字,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林婉音的字! “拆!”林世安喝道,“将里面的信,给老夫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林二夫人不知林世安的用意,只好照着做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将双手上的泥水擦掉,颤抖着,拆开了信封。 “二叔,见字如面……”林二夫人的身子更加一阵狂抖,一时惊住,不敢往下念了。 因为,这张信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跟林婉音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 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念!”林世安又是一声怒喝,“给老夫大声地念,一字不差地念!念掉一个字,老夫割你一刀!” 林世安一直是个唯唯懦懦的人,和林二夫人成亲二十年来,很少对林二夫人大声嚷嚷,一向都听林二夫人的。 可这回,林世安一反常态,跟个暴徒似的,凶狠异常,一时之间,将林二夫人吓住了。 她不得不往下念。 一字一句,念得她越来越心慌。 念到末尾处,林二夫人的脊背一阵阵凉,冷汗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淌。 这是谁写的信? 模仿着林婉音的笔迹,还将她家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这人是谁? 林世安森冷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念完了吗?” 林二夫人抬起头,“念完了。” 林世安冷笑,“既然念完了,不说点什么吗?” 林二夫人大吸了两口气,惶惶不安问道,“老爷,你要我说什么?” “林韦氏!”林世安大怒,“你还在装?你还有脸装?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挑起的,你看似一点儿事也没有做,实则上,在背后挑唆,在背后煽风点火!你这等恶毒妇人,老夫还留着你做什么?” 林二夫人吓得身子一软,哆嗦着哭了起来,“老爷,你不能杀我,我给你生了那么多的儿女,你怎狠心让他们没有亲娘?我做的,不过是想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一些罢了,我有什么错?” “你住口,你在狡辩!你只是不想侍候老夫人和老太爷,对不对?才来了个一石二鸟,除他们!”林世安将林二夫人一把揪住,冷笑道,“老夫怎会杀你?有人想看到你不得好死,我当然得照着做了!” 林世安不杀林二夫人,其实是有私心的。 一是,他真气了,要好好地折磨林二夫人,才解心中之恨。 二是,女儿林佳兰很有些的手段,万一哪天,女儿嫁入豪门里,记恨他的话,他可就没有活路了。 第三,他担心林婉音的冤魂真的存在着,而林婉音一定也不想林韦氏马上死,所以,他才不会马上杀了她。 “你……你想怎么做?”林二夫人吓得瑟瑟抖。 “休妻!”两个字,从林世安的嘴里吐出来,如地域里的魔鬼之音。 林二夫人惊得呼吸一顿,她叫嚷起来,“林世安,你这个小人,你不能休了我!” 休她? 还不如一刀子杀了她,休了她,她还怎么活?娘家也不会要她了。 她又不会做活,她还不得饿死? 不,他不能休她! 林二夫人大哭大闹起来。 林世安指着信封冷笑,“看到这三个字了吗?她要你不得好死,我有什么办法?” “……” “当初,害她死的,可是你的主意,你一直在裴夫人的耳边扇着风,说林婉音不死,会出大事,裴家才处死了林婉音。如今血书出现,你不顶罪,谁顶?” 林二夫人怒道,“胡说,不是我的责任,都是那个田永贵,是他去裴府胡说道的,裴家又早就不喜欢她了,一直想除了她,找了个机会下了手。你为什么赖上我?” 可林世安怕林婉音再找来。 他哪里理会林二夫人的哭闹辩解?冷笑道,“再叫嚷,老夫将你卖到窑子里去!” 林二夫人的哭闹声,忽然停下了…… 院子里,站着除了不死不活的林二老太爷外,林家二房的人,全在院中候着。 全是一群女子。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走上台阶,去听屋子里头的说话声,更不敢去偷看。 老爷火,夫人一定会被挨打,她们这些人,还是不要参合为好。 林世安的脸色,已经冷得跟结了冰似的,那么,林二夫人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下场么,要么被打死,要么被休。 百灵呢,猜测到了林二夫人的下场,和刘护卫一起往宅子门走去,打算离开这里。 “站住!”林佳兰叫住了二人,她走到他们的面前,拦住了去路,冷笑道,“那些首饰,是不是你们放在我娘的卧房里,故意陷害她的?” 百灵微微一笑,“我不告诉你,除非,你娘死了。” “贱人,你敢这么骂我娘?”林佳兰抬手去打百灵。 刘护卫伸手一拦,狠狠擒着林佳兰的手腕,冷笑道,“你再动手试试?你这只胳膊就会废掉!” 林佳兰吓得脸色变白,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百灵淡淡说道,“哥,我们走。” 刘护卫这才放了林佳兰,喊了声“小桃”后,两人扬长而去。 小桃从人群里走出来,朝百灵兄妹大步追去。 林佳兰一愣,怒道,“小桃,你个死丫头,去哪儿呢?给我回来!” 小桃冷笑,“你们这样的人家,一个比一个阴险无耻,我拒绝在这儿当差!我跟百灵姐去!哼!”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林佳兰冷笑,“好无知的丫头,你以为,你这样跑了,就行了吗?无知,蠢!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你家里人将你卖给我了,你就一辈子都是我的奴婢!” 哪知,失算的是林佳兰。 小桃从怀里摸出一张契约书出来,转过身,朝林佳兰得意一笑,“看,我的卖身契,在这儿呢,谁也困不住我了。” 林佳兰看得分明,那正是小桃的卖身契。 她记得,小桃的卖身契,明明被她锁进了箱子里,怎么会被小桃拿走了? 而她锁进箱子时,小桃并不在屋子里,可现在,那份卖身契又在小桃的手里? 难道是,有人偷了?或是小桃偷了? 小桃跑了,谁给她洗衣? “小桃,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回家吃饭去!”百灵大声催促着。 “百灵,今天是小桃加入我们家的好日子,得喝酒!”刘护卫哈哈一笑。 “我去买酒!”小桃笑着跑到他们跟前。 “好,走,一起买去!” 三人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小桃走掉,林佳兰一点办法也没有。 因为,她打不过刘护卫。 林佳兰只有在心中怒道,走着瞧,她一定会嫁入高门,让这些人,都不敢瞧不起她。 前一刻,林佳兰还在气小桃跑掉,没人服侍她。 后一刻,她惊得浑身一凉。 因为林佳兰的父亲林世安,走出了屋子,来到院中,宣布了一件足以吓得她昏倒的消息:休妻。 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是两个姨娘,终于有机会争一下主母的位置了,那个跋扈的林韦氏,再也进不了这个家门了。 不,哪个家门都不会欢迎。 忧的当然是林佳兰和她的妹妹们了。 特别是林佳兰,上前急忙问道,“父亲,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母亲有大错,念在她生了哥哥和我们三姐妹的份上,别休了她。她一把年纪了,离了这里,可怎么活啊?” 怎么活?林二夫人自然有主意,一定不会饿死。 林佳兰担心的是,自己有个被休的母亲,还怎么在京城里行走? 还不得时时被人取笑着? 可林世安是铁了心的要休掉林二夫人,根本不听劝。 他背剪着手,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朝府里的婆子喊道,“胡妈,去,将夫人的行李打包一下,让她立刻回娘家去,这个宅子,林家,永远没有她进门的份!叫她滚!” 声音在院中咆哮着。 惊得所有人,跟着一颤。 “爹爹,不要啊——”林二夫人的女儿们刚一哭,就被林世安的话打断了,“谁再哭,再求情,一并赶出去!” 这样的狠话放出来,谁敢求情? 要知道,在大齐国,女子男子被休,是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儿女跟着被休男,或是被休女,是不会有什么全程的。 林世安放话,不听话者会被赶出林家,等于是,母女(子)几个一起要被休了。 谁还敢哭诉? 本院,请勿转载! 287,林二夫人死 林二夫人连衣衫都没有换,头也没有梳理,脸也没有洗,手里拎着个小蓝花布包,一步一缓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是她不愿意换,也不是她没有衣衫换,而是,林世安一刻时间也不想看到她,命她收拾好贴身衣物就赶快滚,跟赶一个仆人似的,赶着她。 林二夫人心中装满着怨恨,一脸的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如何? 她斗不过那个背后之人! 有人布了一场局,算计了她! 真可笑,她居然连对手是谁,也不知道,她输得真是太窝囊了。 她的后面,跟着林家唯一的嬷嬷胡妈,胡妈不停地催着她,口气十分地不耐烦,“你走快些,我还要去打扫卫生,去做饭呢,老太爷那里还要去照看一下,可没有时间一直跟着你。” 林二夫人已经不是林家的夫人了,不再是她的女主子了,她也不必对林二夫人客气着。 如今是老爷当家,她得巴结着老爷,老爷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林二夫人经过林世安身旁时,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了一下林世安,她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走下台阶,往宅子门口走去。 这会儿,她没有走慢,而是,脚步如飞。 她不得不走快,因为,院子中站着不少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呢。 尤其是那两个姨娘,笑个那叫一个嫣然。 “韦氏,好走不送呀。” “老爷回家,我们得服侍老爷了,没空送你了,你得见谅啊,必竟啊,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有空常来啊,韦氏,不管怎么说,当初你私拿家中的银子给娘家,却陷害我,说是我拿的,害我被老爷骂了,这份恩,我会牢牢记着的。” “我也会记着,你在我怀孕的时候,在我的补胎药里下巴豆,害我不幸流产了,这份大恩,我会一辈子记得牢牢的。所以韦氏,你一定得常回来!” “还有我那被烧死的儿子,他可一直惦记着你这个嫡母呢,你不能不来啊!你不常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对,我们会去找你的,你可别逃得无影无踪呀!” 两个姨娘,轮番数落着林二夫人的过往,言语奚落。 若不是因为林二夫人的女儿林佳兰的身份,是昭阳的义女,她们二人,早已上前掐死了林二夫人。 一个被休掉的女人,她们随时可以将她碾压进泥土里。 林世安听了两个姨娘的对话,这才得知,林二夫人居然背着他,干过这么多的毒辣之事。 他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又窜了起来。 难怪他女人不少,却只有一个儿子,原来都是林韦氏搞的鬼。 “韦氏!”林世安一阵怒喝,“你给老夫站住!你这个毒妇!” 这个时候,林二夫人已经走到了宅子门口,听到林世安的一声咆哮,吓得她身子一颤,拉开门,夺门而出。 林世安心中有怒气,哪里肯放过她? 他提起袍子下摆,飞快地追了上去。 正赶到林二夫人刚刚出门,他抬起脚,狠狠地踢了过去。 “啊——”林二夫人生生挨了一脚,一声惨叫,滚下了台阶,嘴巴磕到了路面上的一块石头上,磕出了一口的血。 “贱人!原来老夫的妾室,不停地流产,全是你搞的鬼!你这个毒妇!你会不得好死!你敢害老夫断子绝孙,老夫要你的命!”林世安不甘心,上前又是一阵狠揍,打得林二夫人一阵阵惨叫。 隔壁家,百灵和小桃,还有刘护卫,以及他们家的一个侍女,一个嬷嬷,正站在自家的宅子门口看热闹。 巷子里,也有几家人开了门,不少人朝这里指指点点着。 有的在疑惑不解,有的则在窃笑不停。 林二夫人在此居住的日子里,可没少对邻居们甩脸色,她在这一带,基本上没有人缘。因为林二夫人也没有打算在此常住,一心只想翻身跻身高门,又哪里看得上平民小百姓? 她觉得,跟这些穷鬼们打交道,会掉了自己的身价。 可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了,身价还不如一个平民小百姓家的女人。 她是个被丈夫追着打,被丈夫休掉的女人。 人缘一差,谁都不愿上前劝架,任由林世安打着林二夫人,人们只欢喜着看热闹。 百灵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叹着气,走了过去,假意去拉林世安。 “林二老爷,别打了,不管怎么说,你们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也曾恩爱过,你怎么下死手呢?老话说,千年才修得共枕眠呢!你们前世修了多少的缘,今世才有机会在一起?再说了,她为你生了三女一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林二夫人正感激百灵解围时,哪知百灵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将她气死。 百灵叹着气,“林二老爷,当年您的幼小庶子被烧死,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气了。” “……” “谁叫那孩子摇篮旁的桌上,正好放着一盏烛火呢?她也想不到那烛火会被她的猫儿撞倒,而烛火又正好掉入摇篮里。” “……” “偏偏不巧的是,她又刚将奶娘调离开了,一个半月大的孩子没人看着,才被活活烧死,这又不是她放火烧死的,老爷你怪她,可太不对了。” 林世安刚才听姨娘哭儿子,心中本来就十分愤怒了。 这会儿被百灵挑拨了几句,他想想白白胖胖的小儿子,才半天没见着,就被烧成了焦黑的一团,林世安又心痛又愤怒,下手的力道,更往重里打了几分。 “不,老夫要打死她!”林世安一面打着,一面说着林二夫的罪行。 虐待小妾,害得小妾不停地流产。 制造假象,残杀庶子。 在侄女林婉音的婆家人面前,搬弄是非,害得侄女儿被婆家无情沉塘。 在公婆和邻居之前,挑起矛盾,害得公婆一伤一入狱。 偷盗公婆钱物,据为己有。 一条一条,一件一件。 林世安打一拳头,说上一句。 街坊们纷纷说,“原来林家大小姐,是她害死的啊!那可真该打!” 林二夫人明白,林世安是想洗白自己呢,才将所有责任往她的身上推,以便博得邻居们的同情,可是,害死林婉音的,也有林世安一分功劳。 可她这会儿被打得惨叫不止,哪里说得出话来? 再加上,有喜欢打抱不平的人,拿泥块臭鞋子不停地砸她,砸得她的头昏昏沉沉一片,她根本没有机会开口。 林世安也只是火,并不是真的想打死林二夫人,在百灵假意地劝阻下,他朝林二夫人骂道,“滚!你这等恶妇,不配住在这处世风良好的巷子里,快滚!” 就这样,狼狈得跟叫花子婆子一样的林二夫人,被赶走了。 百灵装着一副大度贤惠的模样,将林世安劝回家中去了。 林二夫人一离开,林世安又马上派出家中的嬷嬷,命嬷嬷揣着他写好的一封修书,往林二夫人的娘家韦家送去。 林家的热闹看完,人们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百灵则马上回了宅子,命大家收拾好细软,火速离开这里。 老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曾经,她是光脚的,才不怕林家二房不怕林二夫人母女。 可今天,林二夫人成了光脚的了,她得提防着林二夫人的暗中报复。 她手中有钱,在刘护卫的帮助下,百灵带着侍女嬷嬷和小桃,当天就搬到城外去住去了。 而林二夫人呢,身无分文,一身肮脏,像个叫花子一样,步子艰难地往娘家走去。 才走到一处巷子口的拐弯处,林二夫人就被眼前一人拦住了去路。 这是个女子,一身白色丧服,头戴斗笠,斗笠上垂着长长的白色面纱,遮着她的容颜,看不到她的真面目。 丧服女子的手里,提着一只灯笼。 灯笼是素白色的,上面写着一个黑色的“奠”字。大白天的,看着这样装扮的人,看着这样的灯笼,让人不由得不寒而栗。 林二夫人心头咯噔了一下,这人是谁? “二婶。”女子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别来无恙?” 声音很沙哑,林二夫人一时之间,想不起这人是谁。 她眯了下眼,“你……你是谁?” 丧服女子又笑了笑,“二婶贵人多忘记事呀,我就是林婉音呀,这世间,还有哪个女子,这般亲热地喊着你二婶?” “你……”林二夫人吓得呼吸都停了,“胡说,林婉音已经……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你少给我装神弄鬼,你究竟是谁?” “我的确是林婉音。”丧服女子说道,“我上花轿前的头,还是二婶你梳的。梳头是,本来是要唱白年好合百首歌的,你那天说嗓子不好,没有给我唱。现在想来,你是不希望我和裴元志白首偕老了,才故意不唱的,对吧,二婶?” 林婉音? 林二夫人心头大惊,对,她那天的确是有意不唱的。白首歌,本来是生母给女儿梳头时唱的,林婉音生母早亡,林伯勇找她代劳。 她才不愿意林婉音和裴元志白首偕老呢,她希望林婉音早死! 林婉音一死,她的女儿佳兰好替嫁。 所以,她找了个借口,说嗓子疼,没有唱。 当时,梳头时只有她和林婉音在,难道,这个女人…… 不不不,这太荒谬了,这不可能! 青天大白日的,哪里有鬼? 这个女人站在阳光下,她有影子! 这女人不可能是林婉音的鬼混! “你少给我装神弄鬼,你究竟是谁?”林二夫人冷笑,“你以为你打听了几件林婉音的事情,来吓我,我就怕了?” 丧服女子一笑,“我就是林婉音,你不相信,可我的确存在着,会不时地在你们的身边出现。” 林二夫人一怔,“你……你说什么?” 丧服女子冷笑道,“林婉音的躯壳已死,但是,她却活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死前过毒誓,会要那些害她命丧的人,一个个不得好死!” “……” “所以,站在你面的我,身子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子,但记忆,是林婉音的记忆,你们不死,我绝对不会死!而且,我会要你们不得好死!” “……” “我仇人的第一个,诬陷我死的田永贵被顺天府砍了头。第二个,亲手割我舌剜我眼的单妈已死!第三个,亲手下令将我沉塘的裴夫人冷玉燕,已被沉塘,而第四个人……,林二夫人,我希望,是你!” 林二夫人吓得脊背凉,“不,我没有杀你,是裴夫人,是冷玉燕!不是我,你找错人了!婉音,我是你二婶,亲二婶啊!你不能杀我!” 林婉音没死? 没死? 活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传说中的夺舍吗? 林世安给她看的血字书,一模一样的笔迹…… 林二夫人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了。 林婉音,她真的来复仇来了? 丧服女子冷笑,“亲二婶?这可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 “那天,裴夫人说要罚我时,你不是说,嫁出的女,如泼出的水,但凭她处置吗?那个时候,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亲侄女?” “……” “怎么,你死到临头了,又来攀关系?有没有觉得好笑?有没有觉得很无耻?” “……” “我这人,恩怨分明,谁对我有恩,我记谁三辈子!谁对我有仇,我会跟他不死不休!” “……” “所以二婶,在你冷酷无情地将我抛弃,放任裴家处死我的时候,我就没再当你是我的亲人,而是仇人!只要我不死,你必死!” “……” “你们家被除族,你儿子入狱,你们家老爷子病倒,老太太入狱,你被林世安休掉,全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的好二婶!” 什么? 林二夫人大吸一口气。 那个背后之人,果真是“林婉音”? 是面前这人? 她吓得连连后退,正要高声呼救时,现身后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正往这里疾驰而来。 林二夫人心中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处僻静的街角,终于有人来了。 “哼,你想杀我?老天偏不让,看,有人来了!”林二夫人得意地冷笑着。 就凭面前这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来杀她? 可笑! “那是送你上路的人,我的二婶。”丧服女子冷笑一声,“我杀人,从来都不会亲自动手!” “……” “哦,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儿忘记了告诉你,你的女儿林佳兰!她会是第五个!” “……” “林婉音为什么会被裴家人厌恶,为什么会被人用极端的方式处死,真正的原因,天知,地知,她知,还有一个我知!” “……” “你们这些人,自以为处死林婉音做得天衣无缝,可是呢,老天却让我不死!让我知道了林佳兰才是真正的凶手!所以,她必须得死!而且,我要她身败名烈的死!” 说完,丧服女子笑了一声,翩然而去。 林二夫人惊得如被抽了魂魄一样,僵在当地。 “她”,全知道?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娘?”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有人轻轻地喊着她。 林二夫人回过神来,只见她的大女儿林佳兰,正从马车上走下来,往她这儿走来,一脸焦急地喊着她。 “女儿,你来得太好了,我跟你说件事……”林二夫人一把抓着林佳兰的手,“有个人……” “娘,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先跟我离开这里。”林佳兰看了眼四周,“这里离着我们住的地方太近了,父亲要是得知你在这里,又会是一顿打骂与吵闹。” 林佳兰的口里,说着关切的话,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冷芒。 林二夫人被林世安打了一顿,现在的身上,还一直疼着,林佳兰一关心她,她心中很是欣慰,让她忽视掉了林佳兰眼中的杀意。她点了点头,“也好。” 林佳兰扶着林二夫人坐进了马车。 她看了眼身后,现无人现她,也马上跟着坐进了马车里。 车夫扬了扬鞭子,马车飞快驶离了这里。 刚才那个丧服女子,已经脱下了丧服,露出里头的一身杏衣,她看着走远的马车,冷冷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衣大丫头走了过来,“小姐,你为什么放走了林二夫人?林佳兰是不是会送她离开?让她逍遥过日子去?”霜月一脸的不愤,“奴婢还以为林世安会杀了林韦氏,没想到,只是休妻。真是太便宜林韦氏了。” 杏衣女子是郁娇。 郁娇冷然一笑,“不会,林韦氏这一去,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霜月听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郁娇笑了笑,“霜月,你想想啊,一个高门之家,要给儿子娶妻了,是娶个书香门第之家,有贤惠母亲的女儿,还是娶一个母亲被休的女儿?” 霜月扬眉,“当然是娶个有着贤惠母亲的女儿了,有其母必有其女中嘛。”她眨眨眼,“小姐,这跟林二夫人有什么关系?” 郁娇看她一眼,摇摇头,“你怎么忘记了这件事?林佳兰可是一心一意想嫁入高门的人呀。最近,她又看中了瑞王世子。她又怎能容忍自己有个名声败坏的母亲呢?” 霜月恍然大悟,“小姐的意思是,林佳兰将林二夫人带走,是去杀了她的?” 郁娇冷笑,“那对母女,都是自私狠毒的人,让她们自相残杀也好。” 霜月轻嗤,“为了自己的利益,残杀亲人,真让人瞧不起。” …… 林二夫人被林佳兰带到了桃花湖边。 这处湖边,远离住宅区,没有人来,湖边长着茂盛的芦苇,静谧非常。 林佳兰扔给车夫一个装有铜钱的沉沉的荷包,将租用马车的车夫打走了。 “娘,你觉得这里怎样?风景美吗?”林佳兰伸手一指湖边,说道。 林二夫人随意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美。女儿,我跟说……”刚才的那个车夫,是个陌生人,她只好将想说的话,一直忍在肚子里,眼下到了荒芜人烟的湖边,她一定要对女儿说。 她不能让女儿有危险,不能让女儿着了“林婉音”的道。 哪知林佳兰根本没有心思听她说话,粗蛮地打断了林二夫人的话,“既然你喜欢这里,那么,我便将你葬在这里好了。” “啊?”林二夫人一愣,眨着眼惊异问道,“佳兰,你……你在说什么?” 林佳兰看着林二夫人,不停地摇摇头,一脸的嫌弃,“你说你,现在的样子,跟个叫花子婆子一样,你还能做我的娘亲吗?” 林二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佳兰,我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这样说话?你……你嫌弃我?” 林佳兰冷笑,“对,我嫌弃你!你这个样子让我感到羞耻!我没法见人!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啪——”林二夫人怒得扬手打了林佳兰一巴掌,她咬牙怒道,“我是你娘,我是你亲娘!你居然这样说我?老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亏你好意思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地生下你,你居然这么说我?我变成如今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你?” 可是林佳兰并不感动。 她捂着被打疼脸,冷冷一笑,“你要是真心为我好,你应该自杀才对!这样一来,世人只会说你是个贞烈妇人,而不会笑你被休过,也不会笑我有个被休的母亲。可是你呢?居然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死?你不敢死,我来……我来成全你!” 不等林二夫人说话,林佳兰忽然出手,将林二夫人推入了湖里。 “娘,你放心,等我嫁入瑞王府,我一定给你请封诰命,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可是这会儿……,你得死!” “不……”林二夫人在水里挣扎着,一脸惶恐,“我……我是你娘,你不能……,……快……快拉我……上去……,我……跟……你说,有人……有人要杀……杀你……,快……” 任凭林二夫人怎么哀求,林佳兰始终无动于衷。 一直听到最后,林二夫人说,有人要杀她时,她才吓了一大跳。 “谁要杀我?” 可是呢,呛了好几口水的林二夫人,已经无力挣扎,滑入深水里去了。 “娘,你先别沉,快上来,快告诉我,谁要杀我?”林佳兰慌了神,趴在湖边,朝水里不停地喊着,手在水里乱捞着。 但这处湖水很深,且浑浊,湖岸也陡峭,林二夫人落水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林佳兰趴在岸边的草地上,心中惶惶不安起来,谁要杀她? 等了许久,也不见林二夫人浮上来,林佳兰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朝四周大声喊着,“快来人呀……,我娘跳湖了!” …… 次日,林二夫人的尸体,才被人捞起来。 沉寂了许多天的京城,又开始有了新的话题。 有人说,是林二夫人被休,一时气不过,跳了湖。 有人说,林二夫人根本不是因为羞愤而自杀,而是死于谋杀,因为,林二夫人死时,手里死死抓着一只耳环,那耳环上,还挂着少许肉。 显然,是从哪个女人的耳上,生生拽下来的,拽得太用力,将耳朵上的肉,也拽下来了。 那个耳垂破了的女人,就是凶手。 …… 而林佳兰呢,自从林二夫人被休后,一直少言寡语,连髻的式样也改变了,用辫遮着左耳处,打扮得更加的淑女了。 林世安心情不好,懒于过问。 林家人多,事杂,更没人关注她。 …… 除了林佳兰心情莫名不好了,昭阳这一天的心情,也忽然不好了。 因为这一天,天刚黑时,从桃花湖那儿,忽然升起了十只白色的孔明灯。 全写着一个墨色的“奠”字。 之后,又渐渐升起几只写着朱色字的孔明灯,上面,分别写着不同的人名。 第一只,写着林家小厮田永贵的名字。 第二只,写着裴府管事单妈的名字。 第三只,写的是裴夫人的闺名,冷玉燕。 第四只,林二夫人韦润媚。 昭阳站在公主府的绣楼上,赏夜色,猛一看到那些越飘越高的白灯笼,心中莫名渗得慌。 那墨色的“奠”字,血色的人名,怎么越看越诡异? 谁在故弄玄虚? “公主……”她的侍女,忽然惶惶说道,“奴婢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讲,藏着掖着做什么?”昭阳怒道。 “那几个血色名字的人……,全都死了,而且,都跟林婉音的死,有关……” 昭阳吓得脸色一白,赫然看向侍女,“你……你说什么?” …… 昭阳公主府的塔楼上,有一人也注意到了这一诡异的现象。 他死死抓着窗户的栏杆,两眼血红地盯着那些飘飘忽忽的,白色的孔明灯,心中惊骇不已。 是什么人,在替他的婉音报仇? 本院,请勿转载! 288,密室里的男人 男子正在诧异时,前方夜空中突然飞出一只火箭,飞快朝写着“田永贵”名字的孔明灯射去。 孔明灯瞬即灭了,消失不见。 接着,又是写着单妈名字的孔明灯,被另一只火箭射灭。 再接着,是写着裴夫人冷平燕的名字的孔明灯被灭掉。 最后,便是写着林二夫人韦氏名字的那只灯。 四只写着人名的孔明灯灭了,只有那几只白色的写着“奠”字的孔明灯,被晚风吹得四处飘忽不定。 阴森诡异。 他心中疑惑不已。 难道是什么人,在顾弄玄虚? 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会是谁? 塔楼里的中年男子,呼吸急促,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几个素白色的灯笼,眼底里的神色,既是愤怒,又是悲凉,更多的是痛苦与自责。 他虽然被关在这里,但是,外头的消息,并没有阻止他知道。 每天给他送饭的老太监告诉他,婉音之死,是因为林家小厮的诬陷,接着,是林家二房的默认,于是呢,婉音就这样被裴家人,无情地处死了。 田永贵,裴家女仆单妈,裴夫人,林二夫人! 这几个或直接或间接害了婉音的恶人,全死了,真是老天开眼。 可是! 就算那些人全都死了,全都下地狱去给婉音赔罪去了,婉音能活么? 他的娇娇能活么? 他闭了下眼,只恨,只恨这些人不是他亲手处死! 他的唇角在颤抖着,渐渐地,眼角红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从他的眼眶里,滚下泪来。 他很自责,他很无用,他连自己的妻女都护不好,算什么男人?称什么大将军? 被一个女人常期囚禁在这里,简直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如果不是想亲手杀了裴家人给娇娇报仇,不希望昭阳辱他的尸体,他早已咬舌自尽,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妻女已死,他哪里还有脸活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那十只写着“奠”字的白灯笼,也渐渐地不见了…… 昭阳公主府,昭阳的绣楼。 虽然二更天已经过了,但是,里里外外一片灯火通明。 儿臂粗的蜡烛,点燃四处。 所有的侍女仆从,按部就班的守在绣楼四处,没人敢去偷懒睡觉。 并不是昭阳想做什么事情,才将屋子点得这么亮,而是因为,她怕鬼! 天上那几个白亮亮的灯笼,搅得她心神不宁,坐卧难安。 侍女跟她说,四个血色人名,全跟林婉音的死有关。 她当然知道,跟林婉音的死有关了。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安排的! 她杀不了景纤云,只好杀林婉音来泄恨。 二楼的风,比一楼的要大,吹得她脊背阵阵凉。 “公主。”侍女春芽给她披披风,“起风了,进屋吧。” 昭阳紧抿着唇,站着没动,任由侍女服侍着,给她披上披风,目光仍盯着那几个渐行渐远的白色孔明灯,默然不语。 “几只孔明灯而已,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春英已经去查情况去了。”春芽又说道,“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奴婢们找到那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昭阳掀起唇角,忽然冷笑一声,“对,我怕什么?世上哪有鬼?一定是有人,在搞鬼!故意整出一些事情来,恐吓人!” 春芽说道,“公主这么想,就对了。八成是有人,日子过不下去了,看不得公主好呢!才弄出这番动静出来!”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桃花湖的方向,又腾起一只孤零零的白色孔明灯。 孔明灯越升越高,上面的三个血色字,越看得分明了。 “公主,看!又有一只升起来了!”侍女春芽指着天上,惊讶说道,“刚才那四人全都死了,可这林佳兰,却没有死呀!” “林佳兰——”昭阳眯了下眼,“前面四人,全都死了,难道下一个,是林佳兰?” 春芽想了想,说道,“林佳兰虽然没有杀林婉音,但是,她却抢了林婉音的男人。等于说,是间接地害死了林婉音。”顿了顿,又说道,“按照公主的话说,是不是害过林婉音的人,全都要死?这是谁呀,居然替林婉音报仇?他要杀多少人?” 春芽说着,又拍拍心口,一副后怕的样子,“万幸啊,奴婢没有害过她。” 昭阳看了眼侍女,脸色渐渐变白。 那个人,也要杀她不成? 究竟是谁,藏在暗处搞鬼? 昭阳心神不宁,从栏杆处回了屋子里。 侍女春芽递给她茶水,她也没有接,眼神慌乱,袖中手指乱颤。 又过了一会儿,出去查探消息的,另一个侍女春英回来了。 不等春英走近,昭阳忙问道,“查清楚了吗?是什么人在搞鬼?” 春英说道,“奴婢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人,那些孔明灯,是从永安侯裴家后门附近的,桃花湖边飘起来的。而且……” 春英的脸色忽然一变,抿着唇,没往下说了,眼神慌乱。 “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昭阳怒喝。 春英没法不慌乱,对于昭阳的事情,春芽不知道,春英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昭阳是如何对林婉音下手的,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引得昭阳恨上了林婉音,非要林婉音死得声名狼藉的,春英全知道。因为,是她替昭阳跑腿,办好那件事情。 若说昭阳是判官,她就是那黑白无常索命鬼。 她怎么会不怕呢? 此时,面对昭阳的厉声逼问,春英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 “奴婢现,在裴家后门附近的桃花湖边,散着几块火石,和丢弃的丧服,还有一只写着‘奠’字的白灯笼,不过,那灯笼已经被烧坏了。” 昭阳吸了凉气,“裴家后门附近?” 她心中更加的慌乱了,因为,那个地方,埋着林婉音。 “公……公主?”春英颤声说道,“会不会是……” “不可能!”昭阳冷喝一声,眼神乱闪,声音打颤,“不准胡说八道!她死成灰了!不可能还活着!” 林婉音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太荒谬了! 春英也害怕,她马上点了点头,“是,奴婢不说了。” 昭阳静了静心神,对春英说道,“跟我去见一个人。” 春英应了一声,“是。” …… 公主府的塔楼,建在府中花园的一角,位置偏僻幽静。 二更天过后的公主府,没人敢喧哗,仆人们规规矩矩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因此,府里静得更加的诡异。 春英提着灯笼,陪着昭阳上了塔楼。 塔楼的外层,用木头板装饰着,但里头全是石板,外面看着像座观风景的小楼,实则,里头全是机关,是阳昭的私牢。 关进了里面的人,从没有哪一人,活着出来过。 每一个死掉的人,全被昭阳用化骨水,化得骨头不剩。 昭阳来到三楼,春英守在三楼的楼道口,没敢跟着往里走。 因为三楼的密室里,关着的一个人物,对于昭阳来说,十分的重要,除了一个服侍昭阳二十多年的老太监以外,再没哪个仆人进得了里头。 那是昭阳的忌讳。 昭阳说,他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 他是她一个人的私物。 从楼道口到密室的过道中,每隔上一些距离,就可看到墙壁上,挖出的一些凹槽里,镶嵌着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照亮着过道。 昭阳一直往前走,到了尽头处,才停下脚步来。 她将墙壁上的一粒夜明珠转了几转,面前的一堵石墙,缓缓移开。 里头,赫然出现一间屋子。 屋子里收拾得十分的齐整,屋中的墙壁下,堆着不少的干花,石门开启的一刹那,一股子清香,扑面而来。 这是屋中之人,喜欢的花香,她为了满足他的喜好,费尽法子收集起来的。 石门开启的声音不小,石屋里头的男子,却没有回头看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窗子口,将自己站成了一根石柱子。 昭阳眉梢微动,目光飞快落到屋中男人的身上。 他虽然过了四十岁,但依旧风姿卓绝,他的神韵,不输于京城的年轻男子。 她依稀记得,当年争武状元比试时,他青衣白马,手提长枪横扫所有挑战者,一举夺冠。 他眉眼儒雅,手中长枪却杀气腾腾。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文质彬彬书生模样的人,杀敌时,却是快,狠,绝! 丝毫不给对手,一丝喘息的机会。 长枪扫过,片甲不留,令人不寒而栗。 他提枪立于马上,眼神睥睨,让人只想膜拜。 他参与的战役不计其数,却从没有败过。 “玉面战神”,这是人们给他的称号。 只可惜,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叫景纤云的青衣女子,当时的她,只是个小不点的丫头。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成亲,他们生女,她却无可奈何。 她太小,五六岁年纪的她,连抢亲的资格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景纤云死了,她也长大了,他却宁可镇守边关,也不回京来,为的是,故意不让她看他。 这男人,自私得着实可恨! 昭阳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你为什么不看我?”昭阳怒道。 她花费这么大的气力,花了不少银子堵住林世安的嘴,合谋使了一出瞒天过海之计,将他困到手里,他却从不拿正眼看她。 而且,只要她一靠近,他不是自残,就是伤她。 太无情了! 男子依旧静静地站着,连眼皮都没有撩起一下。 昭阳伸手想去抓他的胳膊,但想到他可能会将她打倒在地,她犹豫了。 昭阳缓缓将手缩了回去。 “柏郎!”她叹息道,“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般待我?连看我也不愿意看一眼?我就这么不如景纤云么?” 男子不说话。 昭阳的脸上,渐渐多了几分怒意。 一生气,她说话的音量就拔高了几分,“景纤云死了,死了!已经死了七年了,你还记着她做什么?” “……” “我年轻,我不比她差!你女儿死了,我们可以生个比林婉音更好的女儿!” “滚!”他转过身来,冷笑着看着昭阳,“她们两人,是这世间最有才华的人,最温柔美丽的女人。” “……” “你,连她们一根头丝都比不了!你除了有皇家的身份,有皇家给你的财富,你有什么?” “……” “你又会什么?你丢开公主的身份,不出三天就会饿死!你这等女人,我根本看不上!你离我远点,我看见你恶心!滚开!” 昭阳气得脸色都白了。 她扬了扬唇角,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有法子让你就范?我想要你,有的是办法。我之所以没有用强,是想,要你主动着跟我上床,既然你不想主动,那么,我来主动好了!” 昭阳说完,转身就走。 “你看到那几个白色孔明灯了吗?难道,一点想法也没有?”他冷冷一笑,看着窗子外面的夜色,忽然开口,“恶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昭阳转身赫然看他,怒道,“林伯勇!你知道是谁在搞鬼是不是?” “你这么怒气冲冲的,怕了?”林伯勇又是一声冷笑,“这世间,也不尽是贪生怕死之人,我林家虽然没有了,但是,这世间的正义之人永远不会少!总有人会替林家报仇!” “难道是……”昭阳美目一转,笑了笑,“景家?你老丈人家?哈哈哈,景纤云的娘家人,在故弄玄虚着吓我?如果是他们,我不介意大开杀戒!” 林伯勇眸光凌厉看着昭阳,“你若敢欺负景府的人,我哪怕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那你来吧,反正这一世,我们成不了情人,就那就仇人好了!将一个人牢牢记在心里,除了爱进骨子里,还有恨进骨子里!你不爱我,恨着我,我也十分欢喜!” 昭阳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楚昭阳,你这个疯子!”林伯勇大怒! 他此时,也只能怒,他根本奈何不了楚昭阳,他甚至走不出这间石室。 林伯勇闭了眼,回忆起那天的事情,心情十分地懊恼着。 那天,是女儿婉音新婚的次日。 前一晚,他一宿没睡,在亡妻的卧房里,坐了一晚。 起初,虽然因为嫁了独女,而心中失落,但还是高兴的,必竟,女儿长大了,有个更好的人疼她了。 他从此可以放心上战场,再也不必牵挂女儿是不是孤单了。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天快亮时,他的心莫名狂跳起来,烦躁慌乱得让他坐卧不宁。 难道是想念女儿了? 他如是想着,便往女儿的绣楼落英园走去。 才走到园子的门口,他就被堂弟林世安叫住了,林世安约他去二房那边吃早点。 堂弟林世安说,担心他嫁了女儿心情失落,所以,才一大早的来找他。 他并没有怀疑什么,跟着堂弟去了二房,跟二房的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吃起了早点。 一碗粥还没有吃完,就听到他的长随慌张跑来传话,说是婉音出事了,被裴家人抓起来三堂会审呢,原因是,婚前与小厮私通。 这怎么可能? 他的女儿,齐国最有才华,最知书达理的女儿,小公主们的女夫子,连皇上都信得过的人,怎会干出那等事来? 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陷害! 他又惊又怒又慌,匆匆忙忙牵着马,往裴家狂奔而去。 谁知,走到半道上时,他感到一阵头昏目眩,掉下马去。 再之后,醒来时,他已经到了这处石室里。 他被人锁在墙壁上,而且,手脚无力。 他才始知,着人暗算了,细细想来,那个算计他的人,是他的堂弟,林世安! 后来,楚昭阳进了这处石室,得意的告诉他,婉音死了。 林世安,是帮凶,操刀手,是裴家人。 他愤怒得想杀人,但是,他被粗大的铁链条,锁在墙上,他走不出三尺远。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活得肆意,却无能为力。 好在,有人报不平替婉音报了仇,让那几个最恶毒的凶手,下了地狱。 本院,请勿转载! 289,楚誉发现秘密 昭阳怒气冲冲离开了石室。 侍女春英,看到她一脸怒容地走了过来,马上迎了上去,小心地问着她,“公主,您怎么又生气了?晚上生气对身子不好。” 春英想不明白,里头的人,又不待见她,见她一次骂一次,昭阳却喜欢去,有时候,一天去几次。 这不是自己找虐受吗? 昭阳进一次石屋,就生一次气,而且,一次比一次愤怒,可是,她却是乐此不彼地进去。 这是为什么? 昭阳有身份,有钱财,有相貌,才二十八岁的年纪,并不是半老徐娘,完全可以嫁一个更年轻的男人,可她却看上了四十岁的林伯勇。 她不惜杀人灭口,只为嫁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春英实在无法理解昭阳的想法。 林伯勇的确优秀,可不爱昭阳,昭阳就算困着他一生,又有什么意思? 一直困着林伯勇,只会让林伯勇更恨昭阳。 不过呢,春英想到林伯勇年轻时的事迹,又明白了昭阳的想法。 听说,当年的武状元林伯勇,骑马夸街时,有不少年轻女子,特意打扮一新走到街头,只为看一眼林伯勇,或让林伯勇看到自己。 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是,林伯勇打破先例,竟然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骑马夸街。 一双年轻的青衣男女,共乘一骑,坐在林伯勇身前的景纤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艳煞了京城的女人。 也让昭阳更加嫉恨上了景纤云。 昭阳小景纤云十岁,林伯勇先认识景纤云,先喜欢上她,这是很在理的事情。昭阳一个后来之人,去嫉妒去怨恨他们,实在说不通。 春英心中这么想,口里不敢说。 昭阳咬牙切齿,“他居然敢拒绝我?等我收拾了景家人,再来收拾他!” 春英眨了下眼,问道,“公主为何要针对景家人?难道,是景家人在暗中跟公主做对?” 昭阳冷笑,“刚才的那些孔明灯,一定是景家人搞的鬼!只有景家人,才喜欢做那等风雅之物,孔明灯!” 当初,景纤云就喜欢在孔明灯上,写上一些风雅的诗文讨林伯勇的喜欢。 而她不会,她不会诗文。 写出的字,画出的出,更不及景纤云的。 难道是她处处比不过景纤云,林伯勇才瞧不起她? 不,她一定要想出一个法子,让林伯勇对她刮目相看! …… 桃花湖上,忽然升起了诡异的孔明灯。 城中的普通大众,只是惊讶于孔明灯的精美做工,和升起的高度,并没有疑心孔明灯所表达的意思。 看过之后,人们并没有将孔明灯的事情,放在心上。 因为,这是太平常的灯了。 即便是灯上写着一个“奠”字,也并没有让普通人感到恐慌,用孔明灯祭拜过世之人,是件很常见的事情。 但是呢,心中有鬼的人,却害怕了,比如昭阳,比如,林佳兰。 昭阳见过林伯勇之后,心神仍是不安宁,害怕得无法入睡。 她命仆人在她的卧房里外,点上烛火,将整个绣楼,照得亮亮堂堂,又命最得力的侍女春英和春芽,抱着长剑守在她的床前。 她呢,不顾夏天的炎热,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强迫自己入睡。 结果,折腾到了后半夜,不仅没睡着,反而折腾出了一身汗水。 帐子低垂,帐中热得如蒸笼,厚重的被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汗湿的衣衫,粘在身上,汗湿的头裹着她的头和肩膀,让她难受得要疯。 气得昭阳不停地骂人。 要不是“林婉音”吓她,她怎么会将自己关在不透气的帐子里,活受罪? 她完全可以在二楼的栏杆边,摆上竹榻,吹夜间凉风高枕安睡。 为了不让人现,是她害死的林婉音,她不敢骂林婉音的名字,只骂着老天爷,不该有夏天。 昭阳吓得方寸大乱,林佳兰也一样。 林佳兰感到,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林婉音的惨样。 还有母亲林二夫人的惨叫声。 双重折磨,使她无法入睡,一直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到了天亮才勉强入睡。 明天,就要去太师府赴宴了,她不得不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她不想让自己太狼狈着,惹旁人笑她。 后半生能不能幸福,全靠明天了…… 林二夫人的娘家,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林二夫人被休,理由充分,嫁家韦氏一家,没人敢说什么。 只将怨恨藏在心里头。 林二夫人的尸体找到之后,被娘家人匆匆拉到城外的庙中存放着,只等墓穴挖好,埋掉了事。 一个被休,又跳河自尽的女人,没人愿意去大操大办。 韦家人说,丢不起那个人。 林二夫人死,刚开始时,林世安的心中,还念着对方的好处,多多少少还有点儿失落,毕竟是结二十年的夫妻,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像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但被家中两个年轻的姨娘一安抚,他很快就将林二夫人过去对他的好,全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林二老太爷中了毒之后,就一直瘫倒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死不活。 吃喝拉撒睡,全程需要人服侍。 服侍一个年轻人或一个小孩子还罢了,人年轻,再怎么病着,样子也不至于太难看,太邋遢。但服侍一个六十多岁的渣老头子,林家人都不愿意去。 全由胡妈跑前跑后,胡妈脾气再好,也跑烦了,渐渐地,也不大管老太爷的死活了。 要喝凉茶?没有,只有热水,要喝就喝,不喝渴着。 想吃肉粥?没有,只有咸菜粥,挑剔的话,饿着。 老太爷糊涂时,由着胡妈折腾,但老太爷清醒时,觉自己的日子过得十分的不顺,居然连下人也敢欺负他。 儿子不理他,孙女儿不理他,气得他破着嗓子,大声骂人,骂林世安的不孝顺。 站在宅子的门口,都能听到他的叫骂声,更引得附近的邻居们,厌恶起了他们一家子。 才一两天,就让家中所有人,厌烦起他来了。林世安心中也烦躁,但拿他没有办法。 林世安走出门去,时不时能看到,有人朝他指指点点,讽笑声连连。 气得林世安,恨不得将他赶出去。 两个姨娘担心林世安离京后,会将这渣老头子丢给她们打理,可她们才懒得管。 于是,一个个轮流着吹枕头风,说什么京城的环境不好,太过于嘈杂,不利于养生。老爷子要到清幽之地静养,身子才好得快。 林世安也烦老太爷,心中思前想后一番,请了两个伙计,将老太爷送到城外的一个庙里去了。 也是巧了。 这间寺庙的后山,是林二夫人娘家韦氏,给林二夫人选的埋葬所在地。 林二老太爷被两个伙计送过去的时候,韦家刚刚将林二夫人安葬好,来寺庙里休息,讨要凉茶喝。 韦家人遇上了林二老太爷,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林二夫人被林世安休了,韦家虽然不敢去找林世安理论,但是,心中的怨言,并不会少。 韦家人得知林二老太爷被送到庙里来养病,便开始伺机报复。 韦家人将庙里的五六个和尚骗开,将后山中的几只野狗放进了庙里。 和尚们吓得四处跑路。 却苦了行动不便的林二老太爷。 在一群野狗撕咬之下,林二老太爷被咬得浑身血淋淋。 快咬断气的时候,韦家的伙计们,才将野狗驱赶走了。 林二老太爷望着走进屋子里来的韦家人,气得破口大骂,“韦家侄子,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可以赶走野狗,却站在一旁看热闹,也不救我。你妹子是我儿媳妇,我们两家是亲家,你怎么见死不救?你良心过得去吗?” 林二老太爷的胳膊腿,还有半张脸,全被野狗咬烂了,疼得他直打哆嗦。 亲家? 韦家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乐不可支。 林二夫人的娘家哥哥,韦老爷,站在林二老爷的面前,弹了下袖子冷冷一笑,奚落着说道,“你儿子将我妹子休掉了,逼得她跳湖自杀,我们两家,还是亲家吗?” 林二老太爷讪讪说道,“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恩怨,不管怎么说,鸿志是你亲外甥,佳兰芷兰心兰是你亲外甥女。这血亲关系断不了!” 韦家老爷更大声地笑了笑。 他捏着胡子尖,故意气林二老太爷,“我妹子活着,算亲戚,我妹子死了,算哪门子的亲戚?” “……” “论血亲关系,你家和忠毅将军林将军家,那才是最亲的两家人,和我们家,不算亲!” “……” “说起林将军,我想问你,你们父子二人,为什么要害林将军?别说你们不知情,不知道他的死因,也别说没有害他的话。林将军怎么死的,天知地知,你们知,我们猜得到。” 林二老太爷,被韦家老爷说得脸上一窘,无地自容,加上身上浑身都疼,他不敢回嘴。 韦家老爷继续讽笑,“老爷子,早知自己会到今天的这一步,早干什么去了?你们二房的人为什么不积点德?多做善事多积德,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 “林将军于我家有恩,我妹子固执着跟着你儿子干坏事,我们阻止不了她,可是,我们家的心,依然向着林将军。” “……” “以前你们家有权势,我妹子又嫁到你们家了,我们就睁只眼,闭只眼的,没有计较。” “……” “可是我妹子都死了,我要是再不替林将军报仇,不替他讨要一份公道的话,我怕我今后死了,在阴曹地府面对他时,羞愧难当。所以老爷子,你今天被野狗咬,是报应,是我故意整你的!” 听说那些野狗,是韦家人故意放进来咬他的,林二老太爷气得破口大骂,“姓韦的,你好狠,你不得好死!” 韦家老爷冷笑,“要说不得好死,是你!你做了哪些阴毒之事,心中清楚得很。我不过是替你们家那些死掉的小妾丫头们,罚了个恶魔而已!替林将军罚家里不成器的叔叔而已。我是在行善!免得你活着,再去害人家年轻丫头。” 说完,韦家老爷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林二老太爷疼得昏睡时,总看到侄儿林伯勇站在床前骂他,向他要女儿林婉音。 林二老太爷受不住惊吓,加上之前中的毒,并没有解,这回又受了重伤,更加糊涂起来。 因为伤势过重,在床上挺了三五日,就断了气。 当然,这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林家,将林二老太爷丢弃之后,过上了安宁的日子。 林佳兰心中的想法,不敢跟林世安讲,一个人默默地做着准备。 林世安呢,一面敲诈着昭阳公主的银子,一面还得替安王当差办事。 他得抓紧时间,从这二人的身上,再多弄些银子出来。 他虽然不会当官,也没有什么政治头脑,可他明白,过河拆桥的道理。 安王和昭阳,可不是善人,他们的大事一成,他这个小小的马前卒,一定会被杀人灭口。 于是,他并不急于办事,而是想着跑路的对策。 …… 郁娇依旧住在景府里,扮着她的云七小姐。 桃花湖上的孔明灯一事,是她和霜月放到天上去的,当然,很闲的楚誉,也帮了不少忙。 这件事,她瞒着世人,却没有瞒景老夫人和景老太爷。 两人愤愤然说道,“是该吓吓那些做恶的人,老天迟早会收了他们,这会儿不收,只是早晚的事情。” 而景蓁和楚祯两人,因着那天林佳兰一闹,他们的关系反而好了。 虽然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还是反对他们二人来往,但并没有使二人放弃这份情。 两人表面不来往,却在暗中通着书信。 景蓁的病症一好,加上心情好了,瘦尖的脸儿,开始变得圆润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景二夫人和景二老爷,还以为是郁娇开导有功,心情大好之下,对郁娇更加的感激了。 夫妻二人从库房里,精挑细选,又送了一批礼物给郁娇。 坐享其成的郁娇一脸懵怔:“……” 而楚祯呢,则是旁敲侧击地对自己母亲瑞王妃说,有了心上人了,叫她不要再四处打听亲事。 瑞王妃好奇地问着,“哦?是哪家的姑娘?” 楚祯微微一笑,“母妃放心好了,是个家世正派人家的姑娘。家中长辈是个名声很好的文官,家风很好。” 瑞王妃便放下心来,说道,“有空让我瞧瞧她的样子。你都十八岁了,亲事不能再拖延了。” 楚祯笑道,“誉王叔和我一样大,他都没有娶妻,母妃你急什么?” 瑞王妃却沉下脸来,“他和你不一样,皇上管着他呢,皇上那儿不点头,他不到五十岁,是不能娶妻的。” “为什么?”楚祯忙问。 “这事儿你别问,他们兄弟二人的恩怨,几天也说不完。”瑞王妃沉下脸来。 楚祯看了自己母亲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他心疼他堂叔。 …… 郁娇住在景府,楚誉也跟着住在景府。 他依旧扮成一个护卫。 在晌午时,他收到了部下来的暗号。 楚誉寻了个借口,跟景府管事说,要出去办点儿事。他是表小姐的护卫,是客人,景府的管事,也不拦他,同意了。 楚誉避开所有人,悄悄来到了景府附近的树林子里。 “出来吧。”他眯着眼,望着眼前一株大树。 一个十三四岁锦袍少年,嘻嘻一笑,从树上跳了下来,“师兄。” 少年长得眉清目秀,跟女孩子似的,笑容十分的亲切。 但他手里提着的一只笼子,生生破坏了脸上的亲切感。 因为笼子里装有一条蜡烛粗的白花蛇,不时地将头伸出来,肆意地吐着殷红的信子,看着十分渗人。 楚誉看着他的脸,心中疑惑起来,师弟芦生怎么长得,越来越像郁娇? 少年眨眨眼,嘻嘻一笑,“师兄,你这样瞧我,是不是我又长好看了?惊艳得你挪不开眼?你要不要照着我的样子找媳妇?我可是长白山,第一美人,不,美男。”顿了顿,现说错话了,又说道,“当然,是你不在的时候。” 楚誉:“……”他扬眉看他,“满嘴胡言,说吧,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 少年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指笼子里的蛇,“一个时辰前,我家花花误闯进了公主府,我了指令竟然招不回花花,我心中担心它,便潜进府里去寻花花。一路寻到了府里的阁楼处,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题外话------ 通知: 这是8月11号的更新,放在凌晨更新了。 8月12号的更新,大约两万字,更新在12号晚上的23:00左右。 也就是说,12号一个白天都不会更新,大家不要刷新了。 群么么~ 本院,请勿转载! 290,震惊 “什么秘密?”楚誉随口问道。 他这个小师弟,十分的调皮,忽然从长白山跑来京城找他,一定是姬师傅厌烦小师弟了,受不了小师弟的脾气,才将小师弟赶来京城给他管教。 想到小师弟平时的做法,不仅姬师傅头疼,他也头疼。 小师弟喜欢玩各种毒虫毒蛇。 他自己喜欢玩也就罢了,还强行拉着别人一起玩。 小蜘蛛,蝎子,蛇。 随时藏在身上,常常在他人意想不到的时候拿出来。 同小师弟在一起,只能保持距离,不能站得太近,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他的小伙伴,咬上一口。 轻则疼上一疼,重则,直接中毒。 中毒后,不交银子,他不给解药。 姬师傅就被毒倒过好几次,同样,拿银子换解药。可以说,谁见到小师弟,谁就脑袋大。 但这个小师弟很聪明,学东西,一学就会,而且,有一双灵敏的鼻子,能帮姬师傅寻来深藏的酒。 师徒两个,常常狼狈为奸地去偷酒喝。 连邻国皇宫的御膳房,也去偷过好几回洒了。 这样一来,姬师傅又不讨厌芦生了。 芦生的武功并不高,但轻功很高。 他常常利用自己轻如飞燕的轻功,跑到其他人家里去捣蛋。现在,芦生说昭阳府里有个秘密,想必是,他又现了什么好玩的。 必竟,这孩子还不到十四岁,正是爱玩的时候。 楚誉听他说有秘密,并没有表现得十分的好奇与惊讶,只是随口问了问。 这令芦生很是惊讶,这可是自己辛苦查来的秘密,楚誉怎么不好奇?“师兄,你就不好奇,我的秘密?” 芦生眨着漂亮的眼睛,望着楚誉。 楚誉闲闲弹了下袖子,轻瞥他一眼,“你师兄我很忙,你要是觉得每天的日子难过无聊,不如去找西门鑫玩,他最近很闲。另外呢,替我看着他,别让他将师兄的王府,折腾坏了。” 芦生小小年纪,轻功之高,已经赶上西门鑫了。 楚誉的不在意,令芦生很不满意。他明白,楚誉忽视他呢。 芦生扬了扬眉,很不满意地说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不是在玩,我真的现了一个秘密,不听会后悔的,哼!” 他拽着楚誉的胳膊,不让楚誉走。 楚誉担心不听他说话,被他毒倒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楚誉只好揉了揉额头,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你师兄我洗耳恭听。说吧,你查到了什么好玩的秘密?我听完了,你不得缠着我,你自己一个人玩去。” 芦生这才松开了抓楚誉的手,说道,“说不上好玩,不过呢,实在是一件新鲜事,那昭阳公主,居然在府里私设牢房。师兄,公主的权利,没有这么大吧?居然能随意关一个人?这还有王法吗?” 芦生和霜月一样,都是从小被楚誉的师傅姬忘尘收养长大的孤儿,姬忘尘崇尚的是逍遥自在的生活,不喜欢政权的束缚,厌恶各种规矩。 更憎恨权贵以权欺人,为所欲为。 所以,在山里长来,逍遥自在惯了的芦生,看不惯昭阳的跋扈。 楚誉轻笑,“昭阳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且,昭阳的母亲裴太妃,有养育皇上之恩。皇上为了报答裴太妃,封昭阳为长公主。昭阳的为人,跋扈刁蛮,她关一个不听话的仆人,没有什么稀奇的。” 芦生却死劲摇摇头,“不对,师兄,那个人不是仆人,是个将军。将军的话,少说也有五品吧?五品可是大官了,她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敢关一个将军?” 楚誉的目光,微微一缩,“你说什么?关了一个将军?究竟是什么回事?” 芦生点头,“关着的那个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长得……十分的看好吧,要是年轻二十岁,模样儿也就差我一点点而已。我听一个进屋洒扫的老太监喊他将军。” “将军?”这让楚誉大为意外,昭阳居然敢关着一个将军?会是谁?是哪个将军得罪他了?“将那个人的长相,说得具体一点。” 难道,昭阳的府中,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誉不敢大意,沉声问着芦声。 芦生得意地扬眉,“我就说嘛,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他摸着下巴,眯起双眼,回想着那个将军的样子,“那个人……,有四十岁的样子吧,身材高大颀长,风度翩翩。长方脸,细长眼,留着神仙须,长得挺白净的,不像将军,倒像个书生。” 像书生的将军? 四十岁的样子? 身材高大颀长,风度翩翩? 白净脸,神仙须? 楚誉在记忆中,努力寻找着这样的人。 一番删除排查,剩下的符合条件的人,令他越想越心惊。 楚誉惊吓得呼吸都乱了。 难道是…… 他希望芦生说的人,是他希望的那个人,却又害怕只是一场空欢喜,只是一场误会。 因为很多时候,报着极大的希望,最后却是失望。 “芦生,除了你说的那些外貌以外,那个人,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说得越具体越好。比如,他说话的声音,他的鼻子是什么样,嘴巴是什么样,看人的神情是什么样,与众不同的特点,说得越详细越好,一样也不准落下,快说!” 楚誉的神色中,浮着紧张。 这令芦生很意外。 楚誉刚才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说了那个将军的外貌后,楚誉怎么就慌乱成这样了? 关的又不是他老丈人,他紧张什么呀?真是慌得莫名其妙。 芦生撇了下唇角,歪着头,又努力去想那个中年男子的模样。 “他……不怒的时候,像个书生,怒的样子……比阎王还阎王。骂得那个老太监,直皱眉头。还有……,哦,对了,他说自己姓林,自称林某人。” “你怎么不早说,他姓林!”楚誉忽然暴怒,神色紧张到了极点。 他呼吸急促,整个人激动得抖。 刚才,芦生说出书生将军的样子时,他心中马上想到了林伯勇,但他不敢肯定。 必竟,林伯勇已经死了。 可是,书生将军不是林伯勇,又会是谁? 芦生长相英俊,向来清高得很,也十分嫉妒长相好看的人。能被芦生佩服的人,放眼整个世间,屈指可数。 而林伯勇,是人间龙凤,是整个大齐国,唯一一个能文能武且相貌堂堂的将军。 林伯勇原本是想做文官的,但林家长房老太爷,非要他弃文从武,他只好听从了老太爷的安排,做了武将。 他是大齐国开国以来,唯一一个既拿文状元,又拿武状元的人。 楚誉平静的心,因为林伯勇未死的消息,被彻底搅乱了,这么说,娇娇不是孤儿了。 同时,困扰他和郁娇心中的谜团,也随之解开了。 原来,这就是空棺的原因了。 是昭阳和林世安一起,使了个瞒天过海之计,用一具空棺,隐瞒了林伯勇的活。 林世安骗世人,说是林伯勇的尸体被人偷走了。 其实,是林世安将林伯勇,拱手让与了昭阳。 说尸体被偷的谎言,编得实在可笑,一具尸体,偷了又有什么用? 林家长房的仆人,被安王全部驱赶到边地去了,林唯枫当时还不在家中,偌大的一个长房,只剩一个空屋子。 扣着林伯勇的尸体,又能威胁到谁? 所以,他是不相信,有人偷走了林伯勇的尸体。 可是皇上搅稀泥,不让往下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但让楚誉仍想不通的是,昭阳为什么要关着林伯勇? 她想干什么? 芦生摸摸头,“我一时忘记嘛,我只好奇那公主的牢房,又不关心那人是谁,一时没记牢!” 楚誉怒道,“下次不记牢,本王将你屁股抽开花。” 芦生伸手一捂屁股,大声抱怨道,“我都要娶媳妇的人了,你不能打我屁股!” 楚誉冷笑,“本王的媳妇都没有娶到手,你个小毛孩子还想娶媳妇?梦里娶去!” 他转身往景府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凝眸沉思。 昭阳府中的道路,是按着五行八卦布置的,乱闯者,可能走上一天,也走不出来。还有那处塔楼,传说,那里如阴曹地府一般,阴森恐怖,四处都是毒箭暗器。 他要是这样贸然地告诉了郁娇,塔楼里关着林伯勇,她一定沉不住气,想要前去相救。 她不会武,昭阳又已经对她产生了敌意。 她冒冒失失闯入昭阳府中,十个郁娇都不够她重生。 楚誉在心中再三权衡了一下,决定,这件事情先不要跟郁娇说。 他先去昭阳的府上,探上究竟再说,或者,他直接救出林伯勇,让他们父女相会好了。 “你在这里等着,一刻时间后,跟我去一趟昭阳的府上。”楚誉说完,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楚誉要去昭阳府探情况,临行前,他想看看郁娇。 “是。” 芦生没好气的点头,他将手里的小竹笼,放在了地上,又拍拍衣衫上的尘土,在一根露出地面的树根上,坐了下来。 望着景府的方向,芦生眯着眼沉思,楚誉不是喜欢郁家的四小姐吗?怎么又去景府? 芦生来京城的时候不长,关于京城的世家之间的关系,他只略微了解一些,不过,他最大的进步便是,将京城所有街道,所有小巷子,所有高门世家的府邸方位,全都记了个烂熟。 楚誉给了他一张京城的地图,他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将地图上的路线,会都记下了。 所以芦生现,楚誉去的方向是景府,才让他十分的好奇。 …… 因为明天就是去太师府赴宴的日子,景老夫人命人将做好的衣衫,送到郁娇的手里,让她提前试穿一下。 有哪里不合身的,可以立刻叫人去改。 楚誉悄悄来到郁娇住处的时候,郁娇正在试衣。 卧房中,除了景老夫人派给郁娇的大丫头红珠,在房中服侍着以外,还有霜月也在,当然,霜月是不会透露出他的行踪的。 另外,屋中还有景夫人和景老夫人。 楚誉进不了郁娇的卧房,他想了想,身子一跃,上了房梁,坐等着看郁娇。 灰宝正蹲在郁娇卧房一角的木盆里,打盹。 忽然,灰宝现屋中闯进来了一个男人,它马上从窝盆里跳了出来,警觉地盯着梁上。 楚誉眸光一沉,手指一转,一只小巧的匕首现于手指间,刀尖泛着寒光,刺得灰宝的眼睛一缩。 它马上退回窝里继续趴着,闭了眼,装死。 郁娇换了一身衣衫,走到外间来给景夫人和景老夫人看,“外婆,舅母,怎么样?我觉得很合身,” 景老夫人满意地点头,“真不错。” 景夫人也笑着点头,“我们娇娇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只可惜呀,这么好的孩子,成不了她的儿媳妇,郁娇不喜欢景昀,景昀现在看到郁娇就躲。 看来,将他们二人强扭在一起,也是没希望了,景夫人死心了,还不如将郁娇当干女儿一样喜欢好了。 坐在梁上的楚誉,望着下面一身新衣的郁娇,唇角微微上扬。 这便是他家的小女人,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最美的。 试了新衣,郁娇满意,景老夫人和景夫人也满意,大家说笑了一会儿,带着丫头婆子离开了。 霜月抬头,轻轻往梁上飘去一眼,朝红珠走来说道,“红珠,你昨天说,要教我编辫子的,走吧,我现在有空,你来教教我。” 红珠看向郁娇,“小姐,奴婢能去吗?”要是郁娇有事找她,她就走不开了。 郁娇皱了下眉,无可奈何地说,“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霜月这个吃里爬外,养不熟的白眼狼,总是向着她主子,这不,要将红珠带走,好成全她主子。 红珠得到郁娇的同意,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和霜月走出去了。 郁娇走到竹榻上坐下来,有一下没下,闲闲地抚着袖子口,清冷开口,“梁上的那一位,可以下来啦,这里没有外人了。” 楚誉的唇角扬了扬,身子一跃,轻轻地跳了下来。 他走到郁娇的面前,俯身看着她,笑道,“娇娇,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郁娇抬头睇了他一眼,“还有谁,能将我的灰宝吓得声音都变了?” 楚誉冷冷看了眼灰宝,双眉死死皱起。 木盆中的灰宝撩起一边的眼皮,看他一低下头,继续装死。 心中却在哼哼,“老子不能说话,不许哼哼吗?哼!” 郁娇倒了碗凉茶,放在桌上,推向楚誉,“你怎么来啦?有什么事吗?” 楚誉的脸色冷下来,不满地说道,“娇娇,我是你未来的相公,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你?” 未来的相公?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郁娇脸色一窘,心中不满地腹讪,口里却说道,“你老是往我这儿跑,当心被其他人现。” 楚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来看媳妇,被现了又怎样?” 郁娇冷着脸,“说正经事。” 他有本事不会让其他人现,每回来,都是直接进屋子,这回却迫不及待的坐在房梁上等她,有点儿反常。 她更猜得到,此时的楚誉有着心事,看她时,眼睛不敢同她直视,眼神在乱闪着。 “没有事,我只是……想你。”他弹出一指劲力,将灰宝打跑了,然后,俯身看着郁娇,轻轻抚着她的脸。 灰宝疼得一边跑,一边叫着,“老子才不想看你们人类亲亲,哼哼。” 跑到院子里扑蝴蝶玩去了。 郁娇眯着眼,望进楚誉的眼睛里,“楚誉。”她道,“你有心事。” “没有。” “你骗不了我,你不敢看我的眼睛!” 楚誉的确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只敢看到她的脸上,因为他担心,他救不出林伯勇。 与其一直相信林伯勇死,也不希望看到林伯勇“再”死一次。 昭阳的为人,他最清楚不过,她的手里有一批神秘的杀手,和一个制毒能手,再加一个权利滔天的哥哥,和一个身份高贵的母亲,这就是她敢为所欲为的原因。 他担心救不出林伯勇,没法面对郁娇。 ------题外话------ 感谢:羊羊祷告派的大钻石,么么达。^_^ 本院,请勿转载! 291,夜探 “谁说我不敢看你的眼睛了?”楚誉静了静心神,微微抬起头来,望向郁娇,温柔笑道,“看,我这不是看你了吗?” 他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抚着郁娇的脸颊。 郁娇,“……” 楚郁的唇角微微扬起,望进郁娇的眼睛里,眼神说不尽的温柔。 这双眼里,只有他,真好。 郁娇眯着眼,总觉得此时的楚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她伸手抓着楚誉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冷冷说道,“楚誉,你敢瞒着我什么事,我可不饶你。” “没有。”楚誉认真点头,“我哪敢瞒着你事情?我只是……忽然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他说话时,尽量将语气说得很平静。 “想我?”郁娇狐疑地打量着他,楚誉昨晚上还跟她挤一床睡了一晚,才分开两个时辰,就……想她了? 想得心神不宁忽然跑来看她? 郁娇心中不相信。 可不相信,又问不出什么来,郁娇心中患得患失。 “对,想你了。”他低下头,忽然吻着她。 郁娇:“……” “嗯,看完了,我得离开了。”楚誉直起身,不容郁娇问他,身影一晃,从窗子口离开了。 郁娇抬手抚着唇,望着窗子口,挑眉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 楚誉站在郁娇园中的花园一角,看向她的卧房方向,凝眸沉思。 今天距离林伯勇的“逝世日”,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当初,悲痛得如同抽了魂儿的郁娇,已经适应了林伯勇的离世。 她已经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如果他能将林伯勇安全救出,当然是皆大欢喜。 可他担心,昭阳忽然下了死手,林伯勇真正遇害的话,让郁娇知道了,无疑是更严重的一次打击。 与其遭受双重打击,还不如,一直让她不知道好了。 所以,他决定瞒着郁娇,不将林伯勇的事情告诉给她。 楚誉在花园中站了片刻,才匆匆离去。 霜月看到楚誉离开,这才敢走进郁娇的卧房。 郁娇正坐在桌边喝茶,看了眼霜月,郁娇没好气的问道,“你主子怎么回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霜月眨了眨眼,“小姐,他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啊,小姐都不知道,奴婢怎么会知道?”顿了顿,又说,“奴婢只是随从,他可是主子,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跟奴婢说?” 郁娇眯着眼,望着霜月,“你真的不知道?” 霜月死劲地摇头,“奴婢真的不知道。” 郁娇蹙眉,“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 就算楚誉不说,霜月装糊涂,她也猜得到。 一定是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和她有关。 …… 楚誉又回到了景府附近的小树林,芦生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师兄,你太墨迹了。” 楚誉头一回,没有理会他的牢骚,说道,“走,跟我去昭阳的公主府。” 芦生看了下天,说道,“师兄,现在是白天。” 楚誉冷冷看他一眼,“怎么,不敢去了?那里的机关暗器,吓着你了?” 芦生冷嗤一声,“笑话,本小爷是机关高手,既然能从那里自由出来,自然是不怕的,我说白天不去,是有原因的。” 楚誉淡淡说道,“那就快说,被关的林将军,是我的一个重要人物,是我的恩人。我必须马上救他出来,一刻时间也不能耽误。” 芦生扬了扬眉,“我当然看出来了,那人是你的一个生要人物,否则,你也不会激动成那个样子。” “……” “我说白天不能去,是因为,白天看不清公主府里暗藏的机关,晚上去的话,我的花花可以带路,不会中了机关而迷路,再说了,晚上方便行事,大白天的容易引人注意。” 楚誉说道,“她府里的机关,我也见过,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芦生,你这般推脱,理由一大堆,是不敢去?” 芦生被人小瞧了,下巴一抬,不服气地说道,“才不是,我什么时候胆小过了?我要是真胆小,我刚才就不会进去看稀奇了。” “……” “我是说,她府里的机关,并不是普通的机关,而是咒术!白天根本看不到,到了晚上,借着月色,才看得清哪里是凶,哪里是吉。” “……” “我有法子来去自如,你要是误闯了,进得去,出不来。再说了,你要是被抓了,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不得全饿死?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芦生天生一双异眼,能看得到普通人看不到的异样之物。 比如,来自长白山一支古老民族,布下的咒术阵。 昭阳的身边,有个异人,善于咒术。 楚誉一直在暗查那个异人,但没找到。 他也早就得知,昭阳的府里布着机关,没万万想到,昭阳布的不是普通的机关,而是咒术。 应付咒术,他的确比不了芦生。 师傅姬忘尘,收了四个徒弟,左青玄,他,西门鑫,和小师弟芦生。 四个人所学的知识,各不相同。 左青玄性情冷默,姬忘尘希望他博爱,心存善心,便教他学医行善。 而他自己,志向本是学习姬忘尘的音律,以便合上林婉音的琴音,和简单的强身的武功,但被姬忘尘强行灌输了帝王权衡术。 西门鑫最怕他老爹拿刀追杀他,要他回去经营铺子,为了逃跑方便,学的是姬忘尘的绝世轻功。 小师弟芦生,天生性情懒惰,怕吃苦,刀架到脖子也不愿练武。姬忘尘拿他无可奈何,只好教他一些,逃生的好坑蒙拐骗赚银子的本事,比如卜算,机关术,轻功,还有施毒术。 至于小师弟的异眼,则是天生的。 四个人的本事,各有所长。 所以,有着异眼,而且懂机关芦生,将昭阳府中的咒术阵,说得如此的慎重,楚誉不敢大意,便说道,“那就依你说的办,我们天黑再去。” “好,我先喂饱花花。进昭阳府里,还需它引路。”芦生笑嘻嘻地打开小竹笼,将那条蜡烛粗的白花花的蛇,放了出来。 这条蛇,跟芦生一样,漂亮,骄傲。 游到楚誉的脚边,肆意的吐着信子,不走了。 楚誉:“……”他可不可以,一脚踩死? …… 等天黑的时间,楚誉并没有回景府,而是叫出了誉亲王府里的另一个暗卫,赤焰。 铁城和白尘往崇州去了。 黑水在丰台县。 他只好喊出极少露面的影子人,赤焰。 赤焰隐在暗处,并不现身,旁人只看得到一团青灰色的影子,飘在近前。 “主子。”一声极弱的声音,说道。 “昭阳那里,有什么动静?”楚誉问道。 安王,裴元志派人监视他。他也会派人监视那些人。 芦生是误闯进昭阳府,现了新情况的,当然,主要是芦生的蛇现的,要不是芦生寻蛇,谁也想不到,昭阳的府里,关着林伯勇。 但昭阳的大动作,还是得靠誉亲王府的暗卫们监视着,光靠小机灵的芦生,根本办不了什么事情。 比如昭阳最近去了哪里,和谁来往最频繁。 他必须了如指掌。 赤焰说道,“一切还是老样子,昭阳今天一早见了林世安。林世安从昭阳的手里,又拿走了一千两银子。林世安走后,昭阳十分的生气,砸碎了一只茶杯。” 楚誉冷笑,“林世安,迟早有一天,会因自己的愚蠢而死,他的胆子不小,敢敲昭阳的竹杠。” “另外,还有一个人的行为,十分的古怪。”赤焰说道。 楚誉眸光微闪,“讲。” “昭阳公主的车夫,最近频频请假外出,去看自己的妹子,他的妹子,是郁四小姐身边的一个侍女。” 楚誉的眸光,旋即一沉,脸色也跟着变了,“你说什么?几时的事情?车夫跟他妹子的事,生多长时间了?” 赤焰回道,“车夫和他妹子之间的来往,以前也是有的,一个月有一二次的样子。” “……” “他妹子去公主府看他一次,或是他到丞相府看他妹子一次。可是,最近的十天,两人却来往了四次。” “……” “而且,今天一早,属下听到车夫跟他妹子说话时,两人提过了郁四小姐的名字,所以,属下才留意起了那车夫。” 楚誉的脸上,渐渐地浮起了危险的神色,“那个车夫,在打听郁四小姐?” 赤焰说道,“按属下观察的情况来看,不像,他没有打听郁四小姐的事情。倒像是,车夫喜欢将公主府的事情,说给他的妹妹听。” 楚誉凝眸沉思了片刻,说道,“本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去警告一下那个车夫,如果他再敢频繁去郁府的话,你给本王打断他的腿!” 赤焰问道,“主子,是不是那个车夫,给郁四小姐惹麻烦了?” 楚誉摇摇头,“不是他,可能是郁四小姐,在打听昭阳的事情,让那兄妹二人做眼线。这件事情要是让昭阳得知,郁四小姐会有麻烦,所以你必须去警告一下那个车夫。” 隐在暗处的赤焰,嘴角抽了抽,明明是郁四小姐不对,楚誉不敢说郁娇,却叫他去警告车夫。 “是。”赤焰应了一声,身影立刻消失不见。 楚誉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沉思。 郁娇,一直在打听昭阳的事情? 他的眉尖渐渐地蹙起来,心中开始担忧。郁娇根本不是昭阳的对手,她派人监视昭阳,若是被现,昭阳顺藤摸瓜的话,郁娇就有危险了。 ……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楚誉和芦生,骑马到了昭阳公主府附近。 离着公主府还有一里多的路时,两人弃了马,徒步往昭阳的府邸悄悄而来。 昭阳跋扈,府邸前方圆半里内,不得停有闲杂人等的车马。 另外呢,两人也不想惊动府中的护卫。 楚誉带着芦生,来到昭阳府邸后门处的院墙边。 芦生打开小竹笼,将小白蛇放了出来。 他的口中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只见那条小白蛇,直着身子,看着芦生。 芦生口中的声音停下后,那蛇儿这才转过身去,赤溜溜爬上了院墙,爬进了昭阳的府里。 月色淡淡,夜色沉沉,没人注意这里,有二人一蛇,要潜进京城第一公主的府里。 站在院墙下,如果屏息去听,可以听到蛇儿吐信子的声音。 当然,普通人听不懂是什么意思,芦生听得懂。 过了一会儿,芦生朝楚誉点了点头,“师兄,可以进去了,墙后面,是安全的。” 芦生说的安全,并不仅仅是说,院墙后面没有护卫在把守,而是说,没有设机关。 楚誉点了点头,伸手一拽芦生的胳膊,脚尖点地,带着芦生跳进了院墙里。 两人的轻功,都属于顶级的高,落地无声。 昭阳府里的院墙下,沿伸开去,种着不少茶树,蓊蓊郁郁的茶树间,并没有一个人把守。 不是昭阳大胆放心,也不是粗心大意,而是,里头设着机关。 芦生的宝贝蛇儿,正盘旋在一株茶树上,张着嘴,吐着信子,着低低的嘶鸣声。 芦生的口里,也跟着出低低的丝丝声,那蛇儿得到指令,便从茶树上爬下来,往前方赤溜溜飞快地爬去。 “师兄,我们跟着蛇儿走。它知道哪里是安全的。”芦生小声说道。 蛇儿游走的速度很快。 两人不得不跟着快。 昭阳的府里,除了施了咒术的机关以外,更有设得明显的机关,她府中的花木,是按着五行八卦设计的,不懂图,根本饶不出去,何况,是在这天色昏暗的晚上。 外行人不懂,楚誉和芦生,自小就跟着鬼才姬忘尘学习过布阵图,走阵图,根本不在话下,他们防的是,以免闯进了咒术阵里。 就这样,二人一蛇,避开着府里巡夜的仆人和护卫,找到了那处塔楼。 芦生指着塔楼,小声说道,“师兄,看,就在前方的楼里。单单看外面,这楼只是一座普通的小木楼,实院上,里头全是石头砌的。” “……” “外面的那一层木头,只是作装饰用,只是掩人耳目而已,里头是三层楼,每一层的楼道口,都设有机关。” “……” “我的蛇儿是从三楼那间小窗户游进去的,那处屋子里,有大量的干花,引得花花进了石屋。” 楚誉了解芦生蛇儿的习性。 芦生的小白蛇花花,是吃花儿和各种稀有药材长大的,年纪只有两岁,只是条幼蛇,正是调皮的阶段。 花花每回闻到甜味的花香,就不听芦生的指挥了,调皮着跑开去啃咬。 芦生抱怨说道,“师兄,这楼的里外层,都设有机关。门是石门,不懂开启,根本进不去。如果攀爬到三楼,从窗户口进入,就会触碰到外面的机关。” “……” “直接以轻功跃到窗口,只能看看而已,根本没有落脚点,我来查看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跃到窗子口,往里看了一眼,就落回地面,放弃了。” 楚誉心中冷笑,昭昭心思缜密,她关一个重要的人物,当然是不会给人救走的机会了。 一定会是里里外外都设有机关。 “不是还有花花吗?”楚誉轻笑,他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块帕子,然后,撕了一角,递给芦生,“让花花送进去。” 芦生看他一眼,接在手里。 月色下,芦生看到那帕子角上,绣着一个“娇”字,并两朵桃花,“这是什么意思?” 楚誉敛了神色,望着三楼的窗子口,“他会明白的,你马上送进去。” 芦生没再说什么,唤回小白蛇,将那一小块布,塞进了小白蛇的嘴里,然后,他了一声指令。 小白蛇转身就游走了,赤溜溜,飞快地朝塔楼三楼的窗子口游去。 石室里,烛火通明。 林伯勇正站在窗子边,望着前方桃花湖方向出神。 他的妻子,女儿,都死在那里。 心中正惆怅时,早上溜进石室里来的小白花蛇,又来了。 不过呢,嘴里多了一样东西。 林伯勇看到那片布角,身子马上僵住了。 那是一块杏色的帕子角,上面绣着一个小巧的篆体字,“娇”。娇字的一旁,是并开的两朵娇俏的桃花。 那字体和花型,他看了很多年,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 女儿婉音的帕子的一角。 帕子上的桃花,绣得栩栩如生,是少见的双面绣,他的妻子和女儿,都擅长这种绣法,她们的绣活,是来自景老夫人的真传。 景老夫人是京城中,极为有名的贤惠夫人。 因为他和景纤云只有一个女儿,生得又晚,景纤云便给女儿取了闺名,娇。 女儿小的时候,喜欢各种颜色斑斓的花儿,喜欢各色各样的裙子,可自从认识了裴元志之后,忽然改变了喜好,她只单单喜欢粉色的桃花,只喜欢粉色的衣衫。 林伯勇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片帕子角,渐渐地,眼眶湿润了。 如今,只看到物,看不到人了。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阻止了女儿去喜欢裴元志,女儿就不会被裴家害死。 林伯勇十分自责,内疚地闭起了双眼。 小花蛇咬着那块布角,直着脖子等着林伯勇取下来。 但是呢,林伯勇只管悲伤去了,没有取下来。 小花蛇得不到指令,不敢走,仍是固执的咬着布块,静候林伯勇取走。 林伯勇伤心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现,那条小花蛇,依旧咬着布块停在他的面前,而且,两眼看着他,一副十分期待地样子。 林伯勇好奇,蹲下身来,“给我的?” 蛇儿不动,看着他。 林伯勇心中更是好奇了,这条蛇,有灵性? 他朝蛇儿点了点头,“你走近些,我够不着你。” 蛇儿看了他一会儿,向他游近了几步,这模样儿,像是听懂了他的话。 林伯勇伸长胳膊,将蛇儿嘴里咬着的布块,取了下来。 他将布块紧紧地抓在手里,过了一会儿,又摊开手来,去细细看那布块。 这时,他现了异样。 布块的撕痕很新鲜,是不久前刚刚撕碎的。 林伯勇心中激动起来。 这是有人在同他联络。 那个人的手里,有女儿婉音的帕子,也知道他在这里关着,只是苦于进不了这密室,才拿帕子一角来试探他,是不是活着。 只是…… 那个人,是敌是友呢? 婉音已死,她的随身物品,一定是遗落各种,谁想拿,就去拿。 倘若是个友人,还罢了,可以想着法子救他。 倘若是昭阳在故意试探他呢? 林伯勇将帕子一角,塞进怀里的衣衫里去了。 他略一思量,从地上捡了朵干花,扔到蛇儿的面前,“我没有还礼的,若你听得懂,咬着花儿去还礼。” 蛇儿望了他一会儿,果真咬着花儿,从窗子的缝隙处,溜下去了。 林伯勇尽量将身子往窗户边挪去,以便看看,是谁在御蛇,送块布片给他。 只是,锁着他的铁链太短,他根本靠近不了窗子口。 本院,请勿转载! 292,昭阳自作孽 再加上,外面的夜色正浓,他又站在三层楼高的地方,哪里看得清楚楼下的情况? 他什么也看不清。 看不清,也不能高声的询问。 如果引来昭阳,事情就会变得麻烦。 林伯勇只好放弃了,安静地站在窗子边,等着后面的事生。 如果那个递消息的人是友人,一定会从窗子口跳进来,因为楼道里四处都是机关,只有这个窗户口可以安全出入。 如果是仇人,故意陷害他的话,他不介意直接踢上两脚,将那人踢到一楼去。 蛇儿的嘴里叼着一朵干花,赤溜溜地爬回到芦生和楚誉的面前。 芦生取下干花,递给楚誉看,低声说道,“师兄,看,花花说,这是林将军的还礼,林将军也真有意思,居然还送了还礼。” 楚誉可不觉得,有意思。 这一定是林伯勇有意这么做的。 他将花儿接到手里,蹙着眉尖,凝眸沉思起来,送他一朵花儿? 芦生也看不明白,“师兄,他为什么送给你一朵干花,这是什么意思?” 楚誉浅浅一笑,“他在试探我们是什么人,是友,还是敌人。” 芦生撇着唇角说道,“他也太疑神疑鬼了,前来送信的,可不就是友人吗?要是害他的话,哪里需要费这般周折,派条蛇儿送信过去?直接打杀就是了。” 楚誉却摇摇头,眼神冷戾,“你不懂昭阳的为人。林将军这么小心,一定是昭阳对他看管得十分的严,他不敢冒险。” 芦生望着三楼,叹着气说道,“看管得的确是严啊,这座塔楼的外层上,设着机关,你碰一下,就会引得机关动。” “……” “可是,不碰到外层,没有支撑点,你怎么跃向三楼?再说了,那窗子的窗户棂,还是石头做的……”芦生不停地揉额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看得到人,救不到人,才最让人头疼。 楚誉抬眸,扫了眼四周,眸光忽然变得清明起来,“芦生,我们来分工。” “怎么分工?”芦生将他的宝贝白花蛇,装入竹笼子里,问着楚誉。 楚誉说道,“你将府里的暗卫引开,我只需三下,就可以进入三楼的屋子里。” 芦生说道,“引开府中暗卫的办法,我有,这个不是难事。但我担心你触碰到了塔楼外层的机关,那里有一处死区,你的手,或者你出力,劲风扫到,都会引得机关开启。” 楚誉脾他一眼,“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照着做就是了。” 楚誉的口气十分的笃定,显然,他已经想好了办法。 芦生便放下心来。 因为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只有从窗口进入三楼的密室,才最安全,再说楼道口四处都是机关,根本就进不去。 芦生将小竹篓,放在地上,然后,他盘坐在一旁,闭上双眼,口里有一阵没一阵地,出一些低低的嘶鸣声。 过了一会儿,从他们身后的茶树间,花木间,窜出许多的小东西。 月色下,那些一团团,一块一块的小东西,成群结对的朝芦生的身边涌来。 芦生并没有睁开眼睛,口里的嘶鸣声,也渐渐地加快了速度。 楚誉站在他的身侧,守护着他,没有打搅。 师弟芦生天生会驱小虫小兽,他有办法让这些虫虫蚁蚁,蝎子,毒蛇们成为他的助手,但是,召唤驱使它们时,不能被外界打扰,否则,元气会受大损。 而芦生的武功平平,元气一伤,他没有办法自己调理好。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黑亮的蛇虫小兽们,已经挤满了这处茶园中的小路。 月色下,它们挤啊挤,挤得没有一丝儿的空隙,细细去听,能听到它们口中出的细微的丝丝声。 芦生自小同它打交道为伍,还搂着蛇儿睡过觉,早已见多不怪,楚誉跟芦生相处久了,看着一地的虫蛇,也丝毫的不害怕。 倘若是个普通人,看到这一地的虫蛇,一定会吓得尖叫起来,接着再昏死过去。 虫蛇们,像整装待的小兵,静静地围在芦生的周围,等着它们的头儿芦生,号施令。 片刻后,芦生睁开眼来。 他望着自己的兵,扬着唇角,狡黠一笑,口里一声清亮的萧音响过。 旋即,那些如听话的小兵一般的虫们,像是得到了它们的大帅的指令,“嗖”—— 四散开来。 成群结队,目标明确。 楚誉见过芦生摆过一次阵,并不惊讶,静静地看着虫们去“攻城掠地”。 等他们二人周围的地方,再看不到那些黑黑亮亮的小东西时,芦生这才提起装有白花蛇的小竹篓,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慢悠悠地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咧嘴一笑,“师兄,我找来助手了,前方有人声响起,你马上侍机行动。” 楚誉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夜色中的昭阳公主府。 只等府里的明卫暗卫们,应付那些虫蛇们方寸大乱时,他就马上行动。 …… 这个时候,昭阳已经睡下了。 不过呢,睡是睡到床上了,但仍和昨天一样,没有睡着。 她根本睡不踏实。 因为她心情不好。 不管她使出什么样的法子,林伯勇仍是不就范。 难道,要她使出最后一招?对林伯勇下药?可是,这样一来,等他清醒之后,他只会对她更加的厌恶。 不,她要的是他的心,而不仅仅只是他的人! 男人的身体,以她的地位,她随时能找到,但男人的爱心,她至今都没有得到。 她的前几个驸马,全都看上了她的美貌,她的地位,她的财富,没有一个真心喜欢过她。反正呢,她也不喜欢那些人,她就想着法子,让他些人,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可这人生漫长,她总不能这么玩下去,她要找个爱她的人,呵护她一辈子。 当她看到死了老婆的林伯勇一直不娶妻时,她更加心动了,原来,她小时候崇拜的男人,没有叫她失望,一直用情专一。 世间有如此深情的男人,她何不抢了来? 可抢到了手里之后,事情的展,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那个男人,根本就瞧不起她。 她恼恨! 日日夜夜的恼恨,折磨得她整晚整晚的失眠,几乎要疯了。 林伯勇不好对付,林伯勇的堂弟林世安,更是个难以甩掉的狗皮膏药。 昨天,林世安又敲了她一笔银子,这回呢,她没有给多,只给了一千两银子,打走了事。 但她敢肯定,按林世安的为人,过不了几天,一定还会来敲她一笔,这叫她几乎忍无可忍了。 她很想直接杀了林世安,她活到这么大,林世安是头一个敢几次三番敲她竹杠的人。 因为林世安知道她抓了林伯勇,才敢胆大妄为地来敲诈她。 想她堂堂大齐国的长公主,居然被一介草民三番五次的敲诈着,传出去,她的脸面都得丢尽。 除了这两件事,还有一件事,叫她心烦无比。那便是昨晚那惨白惨白的,写着“奠”字的大白灯笼,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只要一闭眼,就看到眼前飘着几只写着“奠”字的白灯笼。 该死的,究竟是谁在搞鬼? 昭阳睡不着,索性掀了被子,打算走下床榻去外面走走,透透气。 可就在她挑了帐子,刚要走下床榻时,就见几条或黑或青,或白或花的蛇儿,往她的床上骄傲肆意地爬来。 吓得她飞快往床后退。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蛇? 她这儿是二楼,又不是一楼。 “春英,春芽,快来救我!”昭阳缩到床角,抱着床架子,脚悬在空中,大声地喊叫着,喊着自己的两个会武的侍女。 侧间屋子中的春英和春芽,已经听到了她的叫喊声,但一时之间,走不过来。 因为,两人也被一堆蛇虫困住了。 围着她们二人的,是一些多脚虫子,和几条大蛇,还有一些乱飞的野蜂。 夏天的夜晚,正是虫儿最多最活跃的时候。 这些虫儿,蛇儿,一只比一只健壮,凶狠。 春英和春芽的武功高强,但是面对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蛇虫们,毒蝎们,野蜂们,也是头皮麻,手忙脚乱。 两个人,一个不停地挥剑砍杀几条大蛇,一个点燃了烛火,用烛火烧跑一群野蜂。 稍稍打跑一些,两人这才腾出手脚,跑到柜子处,慌忙翻找出药瓶子,拿毒药进行驱赶虫儿们,这么做,速度才快了些。 但也仍叫她们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屋子里的虫子们全赶走了。 等她们二人赶到昭阳的卧房里时,无人相救的昭阳,那脸上已经被野蜂儿咬了几口,光着的腿脚上,各缠着一条蛇儿,脖子上的一条大青蛇,还朝她的脸,傲骄地吐着信子。 昭阳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指挥不了人了,脸色死白一片,浑身颤抖不停。 “公主,我们来救你!” 春英和春芽两人,各提了剑,朝床上的几条蛇们砍去。 春英扬手丢过去一个药子,药粉洒出,几只蝎子立刻缩了爪子,不动弹了。 困住昭阳的三条蛇,被春芽砍死后,昭阳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浑身冷汗淋淋,扶着春英的手,从床上走了下来。 下了床,也不敢站地上,因为地上散着不少蛇虫的尸体,她光着脚,站在高高的椅子上。 两个侍女又同虫蛇们纠缠了半个时辰,屋子里才算清静下来。 但被蛇虫们闹,屋子里凌乱不堪,一地狼藉,床上散着断掉的蛇身蛇血,叫人心惊肉跳。 看着一地死掉的虫蛇蚁蝎,昭阳是又惊又怒,“怎么回事?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春芽摇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姐妹的屋子里,也是一屋子的虫蛇。” 春英年长,她眯了下眼,说道,“公主,府里四处都设有机关,按说,不会有这等东西藏身。奴婢猜测着,这一定是人为的,是有人施着驱虫术,将这些蛇虫,召唤进府里来了。” “驱虫术?”昭阳眸光森寒,“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春英和春芽都摇摇头,都说不知道。 春芽说道,“奴婢听说,长白山有个神秘一族,其族人会这等秘术,不过,京城在江南,长白山离这里有数千里远,很少看到那儿的人来京城。” 昭阳咬牙切齿,“去查,这人一定在附近,说不定,已经潜进府里来了,抓到他,给本宫碎尸万段!” “是。”两个侍女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等等!”昭阳想了想,又叫住了她们,“春芽去查刺客,春英和我去看看塔楼。” 两个侍女转身过来,对视一眼后,一齐答应着,“是。” 春芽离开后,春英服侍着昭阳穿戴好,又叫出其他粗使侍女清扫屋子。 做粗活的侍女,看到一屋子的狼藉,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们跟着昭阳,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几乎见过这等东西? 昭阳的绣楼,上下两层木楼,修建得堪比皇后的坤宁宫精美了…… 一番收拾后,昭阳由春英陪着,往塔楼走来。 但在半道上,她们又遇上了蛇虫的阻拦,只见护卫们,手持火把,手拿长剑大刀,正跟数不清的蛇蝎们厮杀。 她心爱的花木,不是歪的,就是断了枝丫,开得灿烂的茶花树,被虫蛇啃得不成型了,因为人们在跟虫蛇厮杀,将花木踩踏得面目全非。 看到一地的纷乱,昭阳气得脸都青了。 她要是知道是谁搞的鬼,她一定不会饶了那人。 “公主,不好了,府里出现了不少的蛇蝎。” “还有不少蜈蚣。” “因为要杀蛇虫,有人不小心踩上了机关,三人不幸身亡,六人受轻伤,两人重伤,府里的茶花树,尽数损坏。” 护卫们见到昭阳前来,纷纷汇报着情况。 “什么?”昭阳大惊失色,触碰了机关?“塔楼有没有情况?有没有人闯进去?” 护卫们面面相觑,他们都忙着跟身边的蛇虫们争斗去了,哪里有时间关心府中偏僻处的塔楼? “不……不清楚,正在查。” “废物,速去查!”昭阳大怒。 “是。”两个护卫飞快朝塔楼方向跑去。 说得容易,行动起来难。 四周都是虫蛇,而且,因为护卫们并不知道府中机关中的生死门所处的地方,在他们被蛇虫们逼迫得乱闯时,触碰到了不少机关,机关开启,府里乱成一团。 想要走到塔楼处,除非轻功好,一路飞跃过去。 可是,这些人只是些普通的护卫,哪里有那么高的轻功?一个个被昭阳骂得狗血淋头,面对机关,也是无可奈何。 两个前往塔楼查情况的护卫,才走到半路上,就被开启的机关困住了。 而昭阳,虽然由武功顶好的春英带着,也没有能顺利到达塔楼。 两人也被破坏掉的机关,困在了半路。 而且呢,一个在生门,一个在死门。 看得到彼此,就是走不出来。 昭阳在死门,春英在生门。 春英不懂阵,看得到昭阳被困阵中,却救不出来。 “岂有此理,该死的,怎会是这样?”昭阳被自己的机关困住了,前进不了,后退不了,气得抓狂着大骂起来。 春英提着灯笼,照了照四周,说道,“公主,看来,得飞鸽传书请莫姑姑回来解阵了。” “那还等什么?快去请她!”昭阳怒道,阵解不了,她得在这儿一直站着。 春英说道,“可奴婢走开了,公主这里怎么办?” “不用你管,你去写信就是了。”昭阳一心想解阵,不停地催春英。 她府中的阵法,是一位叫莫霓的高人所设,除了那人,谁也解不了。 “是。”春英应道。 可春英一转身,昭阳又尖叫着叫住她,“别走,回来!” 因为,她的脚上爬来了一条白花花的,比手指还粗的蛇。 “把它弄走!”昭阳吓得脸色惨白。 春英取下腰间的软剑,刚将剑伸过去,嗖—— 一把细细密密的细针,飞快射向春英。 春英躲闪不及,被两枚针扎了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春英!”昭阳吸了口凉气,大喊一声。 春英没有醒来。 昭阳这才记起,她府里机关的暗器,全都抹了毒。 这些机关,并不需要手的触碰,脚的踩踏,会武者的袖风,掌力,剑气,都能启动机关,一个不慎,就会中暗器。 昭阳望向四周,周围死寂一片,远处,护卫们在同府里的蛇虫们厮杀,近处,听不到任何声音,而她的脚边上,那条白花花的蛇,在她的脚边,绕啊绕的。 “救命,救命啊——” 昭阳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声音颤抖着,透着害怕到骨子里的恐慌。 …… 塔楼前方的暗防,全被芦生的“小兵”们破坏掉了。 昭阳的护卫们,忙着跟府里的机关作争斗,忙着跟虫蛇作争斗,塔楼这里,成了最安静的地方。 三楼的石室里,林伯勇站在窗子边,看着远方夜色中,乱闪的火把,心中一阵疑惑。 昭阳的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是不是刚才的那个人,来府里搅事了? 那个人,是友人? 不然的话,怎会在昭阳的府里搞破坏? 他不仅看到了乱闪的火把,还隐隐听到了人们惊骇的呼叫声。 能将一大群人,惊得惨叫连连,显然,不止一个人进了府里。 昭阳府里的机关,可不是一般人敢闯的,那个人是谁? 不,应该是,那一群人,都是谁? …… 楚誉利用昭阳府里乱哄哄一团的机会,取出藏于靴子一侧的,那只锋利得削金如削泥的匕首,身子一跃,朝三楼的窗子口跃去。 到了窗子口前面时,他忽然运气,匕首借着掌力,朝窗户上几根石头窗户棂击去。 砰—— 哗啦—— 一声闷响,石头窗户棂碎掉了,紧接着,楚誉将身子一缩,从那窄小的窗子口,跳了进去。 “谁?”屋子里,有个中年男子,沉声问道。 楚誉站定了身子,朝声音方向看去。 屋中燃着烛火,他看了那个人的脸。 果然,屋中的男子,正是林伯勇。 林伯勇的手脚上,都挂着沉沉的铁链。 虽然那链子不短,但是想伸手够着窗子,那却是不可能的。 昭阳的用心,好狠毒,能让林伯勇略微的活动身子,却不能让他走到窗子口,看到塔楼下方来往的人。 楚誉想到郁娇,想到郁娇因着林伯勇的“死”而,哭得声嘶璃竭时,心中一阵酸楚。 老天垂怜她,她前世的生父,还活着。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你究竟是谁?闯进来做什么?”林伯错了盯着楚誉,眉头皱起,没什么表情地冷冷问道。 本院,请勿转载! 293,气急败坏 楚誉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青灰色衣衫的中年男人。 林婉音的眉眼,有七分像他,性格不像温婉恬静的生母,而像性子豪爽洒脱的林伯勇。 也因此,林婉音的随和性格,常常被裴夫人嫌弃着。 林伯勇不愧是当年,艳惊京城的文武双状元。 当年他娶了景纤云之后,可是碎了一地的京城女儿心。 他的脸颊比两个多月前,要瘦削不少,头没有挽,散在身后,用灰色布巾简单地束成一束,额前丝虽然有些凌乱,但是整体看去,没有一丝的邋遢与狼狈。 还有那双眼,也没有因为常期被幽禁着,而变得颓败失神,反而更加的明亮锐利。 这便是常期驰骋沙场,面对数十万大军压境,仍能睥睨众生,傲然不惊的,大将之眼。 林伯勇现有人闯进来,神色丝毫不惊,再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楚誉惊讶地看着他。 生怕眼前这人,只是个幻觉,他希望是真实的,他希望郁娇不再悲伤。 “林将军?你……你果然还活着?”楚誉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娇娇,再不是孤儿了。 “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林伯勇目光清冷,望着楚誉,又一次问道。 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曾经是大将,如今被囚禁着,而自卑地绝望着,他的声音是冷傲的,不卑不亢的。 他是朝中大将,每回凯旋后班师回朝,正德帝总会让城中百姓夹道欢迎他,因此,城中的百姓认识他,他并不觉得奇怪。 他奇怪的是,眼前这个个子颀长的年轻人,是谁? 敢闯昭阳的府里,本事和胆量,一定是不小的。 还有,他看过来的眼神中,为何是惊喜的? “我是……” 楚誉张了张口,正要说自己是楚誉时,才觉自己正易着容,身份只是“云家七小姐”的护卫。 再说了,林伯勇对他一直有着误会,自己又是昭阳的弟弟,现在忽然闯进林伯勇的密室里,林伯勇是不会相信他的,只会更加地警惕与怀疑他。 贸然曝光身份,反而不利于自己和林伯勇缓和关系。 林伯勇只会认为,他是别有用心的接触。 想到这里,楚誉决定,先不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他先从则面了解了解,林伯勇对自己的印象。 印象很差,想办法缓解;印象好,当然是皆大欢喜。 楚誉朝林伯勇走近几步,认认真真地行了个晚辈见长辈的标准大礼,“在下是景家老夫人娘家侄孙女云七小姐的护卫,名叫言兴,误闯进了这里。一时惊扰将军,多有得罪。” 为了不让林伯勇怀疑他,楚誉说完,又拿出了景老爷子送他的一只鼻烟壶。 这是他和景老爷子下棋时,老爷子输了,赔的赌金。 “这是景老爷子送的。在下跟他下棋,他输了,送了这个给在下,将军不必怀疑在下的身份了吧?”楚誉将鼻烟壶递上,给林伯勇过目。 这只鼻烟壶,是景老爷子常用之物,做工精巧,上面画的一只贪睡的猫儿,画得栩栩如生。 林伯勇不止一次,见到景老爷子拿在手里把玩过。 “对,这是景家老爷子的东西。”林伯勇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微微眯起,“你只是云家的护卫,怎么会来了这里?” 景老夫人的娘家,是京城另一家名门望族,云家。云家和景家一样,是个书香门第之家。 但族人比景家要多,景纤云的表哥表姐们,按顺序往下排,可以排到数十位了。 景纤云去世后,他带女儿林婉音,曾去过云家几次赴宴,但是因为云家人多,去的次数又少,能让他记着的人,并不多。 景纤云的表哥表嫂表弟表妹们,他都记不全,更可不能记着一个晚辈云七小姐,和她的护卫了。 楚誉恭敬地点了点头,“是的,在下是云家的护卫。云七小姐现在住在景家,傍晚时,她丢了一只小宠物,命在下来寻。” “……” “在下寻来寻去寻进了公主府,见这塔楼建得奇怪,在下便想进来看个究竟,没想到,遇见了林将军。”楚誉又问道,“世人都说林将军已经……,可为何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林伯勇闭了下眼,涩然一笑。 一声“一言难尽”,看似说得轻松,实则带着心酸与愤怒。 楚誉十分清楚其中的原因,他只是因着身份换了,装着不知情,随口问的。 “想不到堂堂齐国长公主,居然敢囚禁一位朝中大将。”楚誉冷嗤,“既然在下遇见了将军,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救将军出去。” 楚誉说着,走到林伯勇身旁,来检查锁着林伯勇的铁链。 昭阳关着林伯勇就罢了,居然还锁着链子? 楚誉的目光,更加冷然了几分。 “不必了,我现在出去也是死。”林伯勇忽然叹息一声,“你走吧,再呆下去,被昭阳知道了,你会走不掉的,那个女人心狠手辣,你会有危险。” 楚誉说道,“将军,我既然有法子进来,就有法子出去,区区铁链子,还难不着我。” “不是铁链子的原因!”林伯勇拦着楚誉,“我中了毒!” 楚誉一愣,“什么?”他勃然大怒,“昭阳居然敢对你下毒?” 他饶不了昭阳! 楚誉飞快走上前,抓起林伯勇的手腕把起脉来,果然,林伯勇的脉象有着问题。 可是,这种脉象又十分的奇怪,这脉象,像个濒临死亡之人的脉象,可眼前的林伯勇,除了脸颊瘦了一些,精神很好,眼神明亮,完全是个健康之人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很奇怪是不是?”林伯勇涩然一笑,“看到这一屋子的干花了吗?这便是给我续命的,我离了这里,就活不了了。” 楚誉松了手指,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会是这样?将军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吗?” “是咒术,不是普通的毒。”林伯勇冷笑,“这些干花的香气,便是抑制我体力的毒素的,我也只是暂时地活着。” 咒术? 楚誉心头一凉。 如果是毒,他的血,就可以解这世上万千奇怪的毒,可如果是咒术,他就无能为力了,只有找到那个施咒之人,让对方来解,林伯勇才有救。 咒术,用施咒人的血和被困之人的毛,加上古老的咒术,能限制人的自由。 离了被困的屋子,死路一条。 “昭阳既然敢抓我,当然会使着法子困着我。”林伯勇冷笑,“她说,她不怕我跑。我就知道,她一定给我下了咒术,亡妻曾跟我说,昭阳早些年,救过一个会施咒的妇人。” 楚誉凝眸沉思,昭阳的身边,有个会施咒的妇人,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 那妇人来无影,去无踪,他派人一直监视着昭阳,却一直没有现那妇人的踪迹。 昭阳心术不正,为人阴险歹毒,身边有这样的人相随,更加是为虎作伥。 楚誉说道,“可是你一直在这里,我不放心,万一昭阳对你下了毒手……” 林伯勇却淡然一笑,“反正啊,我已是个孤家寡人,妻女已不在人世,我的活着,便是想,亲手杀了昭阳,或是林世安!我离不了这里,不是正好吗?可以和昭阳同归于尽!只是,那昭阳也十分的狡猾,我一次也没有得手。” 楚誉望着林伯勇,“将军,你千万不要同昭阳同归于尽,她不值得你拿命去拼,她,自有其他人来收拾。不管怎样,你都必须得活着。” “我做了一件大错事,我不配活着。”林伯勇长叹。 “不,你值得!”楚誉说道,“因为,有人等着你。”他顿了顿,“你想过,你的女儿,林婉音吗?” “婉音……”林伯勇的脸上,露出极大的悲伤,“是我害了他。” 要不是去年在北地,他救了昭阳和她驸马一命,怎会惹得昭阳对他产生非份之想? 反而连累了女儿,被昭阳所害。 林伯勇自责地闭了下眼,长长地叹息着,“我是个罪人。” “她的被害,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别的事情,将军不必自责。”杨誉说道,“况且,她没有死,将军。” 林伯勇赫然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楚誉,“你说什么?她……她没有死?怎么可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誉点头,“对,她没有死,老天怜悯她,不忍收走她的命,她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她就住在景府里。但她却以为,将军已死。所以将军,你还要同昭阳拼个同归于尽吗?为了一个一文不值的阴毒女人,你忍心让婉音永远看不到自己的父亲?” 林伯勇的眼角,渐渐的泛红,喃喃念着,“婉音啊,我的娇娇……”亡妻早亡,女儿是他唯一的牵挂,他闭了下眼,“你说的对,昭阳不值得我跟她同归于尽。” 楚誉松了口气,“将军别灰心,就算此时,我一时救不出你,但我会尽快想办法,救将军出去。” 林伯勇看着楚誉,“言护卫,你回景府,先不要跟婉音说,我还活着,她要是得知了消息,一定会想办法救我,惊动昭阳,她会有危险。” 楚誉点了点头,“我明白。”为了不让林伯勇产生轻生的念头,楚誉又说,“前些日子,将军的三弟林三爷也回京了,他将林世安一家子赶走了,将长房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景府,将军也不必担心,家中一切平安。” 听说颓败的家,有弟弟打理着,林伯勇心中更是安心了。 又听说景家人平平安安的,林伯勇叹了一声,“可叹我不在。” 楚誉说道,“将军不必灰心,过不了多久,在下一定想法子救出将军。” 林伯勇点了点头,这时,他的眸光忽然一沉,说道,“有火把光朝这里来了,你快走吧。昭阳府里不仅机关重重,暗卫明卫的武功十分的高强,一个人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昭阳抓住,你的下场会和我一样。” 楚誉也看到了那两个渐行渐近的亮光点,眸光中透出讽笑与冷然,“将军,我先暂时先离开,过不了多久,我还会再来。如果有条蛇儿,或一只像猫儿的小兽来找将军,那是来给将军送信的,将军不必害怕。” 林伯勇想起刚才的那条蛇了,会心一笑,“好,我明白了。” 楚誉打量了屋子一眼,朝林伯勇点了点头,又从窗子口离开了。 屋中,林伯勇拂了下袖子,坐到了地上的蒲台上,等着昭阳气急败坏的来骂他。 府里出了事,昭阳一定会认为,是他的同伙来了。 林伯勇的脸上,不在是一副生无可念的神色,而是,多了几分生机。 女儿还活着,这便是他活下去的勇气。 果然,过了一会儿,石门开启,昭阳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林伯勇!” 林伯勇坐在蒲台上,听到她的冷喝声,连眼皮都没有撩起一丝来,仿佛,石屋里只是多了一只麻雀在叫嚷而已。 昭阳觉自己被忽视着,怒气冲冲走了过来,“我府里进了贼子,你知道是谁干的,对不对?” 又看到散落一地的石块,现,是窗户破了。 昭阳大怒,“好哇,你还敢勾结外人?” 林伯勇没抬头,冷冷一笑,“公主,我可没有顺风耳,也没有千里眼,也不会金蝉脱壳,怎会知道你府上的事情?至于你说的贼子,是你平时做恶太多了,引来仇家吧?我也险些死在那个蒙面人之手。你却问到我这儿,未免可笑。” 说完,林伯勇又是一声冷笑。 “蒙面人?什么样的蒙面人?”昭阳眯着眼,问道。 “不清楚。你的仇家,我如何知道?”林伯勇继续冷笑。 林伯勇跟昭阳说话,一直坐着不动。 昭阳的火气,越来越大。 她走到林伯勇的近前,“我被人伤了脸,还差点死在一群蛇口里,你就不关心关心我?不看我一眼?你怎么这么无情?你还坐着不动?” 昭阳刚才被蛇咬了一口,困在死阵中,许久才脱身,大难不死的她,马上来找林伯勇,希望得到一丝安慰。 哪想到,林伯勇依旧不看她,反而是一阵奚落与嘲讽,这叫她如何受得了? 林伯勇坐着不动,也不看她。就像是,昭阳没有走进来一样。 “好,好好,你不说是吧?哼,我迟早会查出来的,我会把这一切,全都怪到景家人的头上去。” 林伯勇冷笑,“除非,你想死得更快!” 林唯枫回京了,是绝对不会允许昭阳动景家人的。 “那你就等着看热闹吧!”昭阳气急败坏地走了。 春英守在三楼的楼道口,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 “给我派更多的人,围在这里!”昭阳冷笑,“有人,现了林伯勇。” 春英惊讶地看着昭阳,“公主,万一,林将军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公主……可怎么向世人交待?” 昭阳却满不在乎一笑,“世间人,长得像的,多的是,我不承认,谁敢怎么着?你只需给我抓到那个敢闯府里的贼子即可!” 她要将他碎尸万段! 春英看了眼昭阳,“是。” …… 楚誉离开了塔楼,离开了昭阳的府邸,来到公主府附近的一片林子里。 武功不高的芦生,已先一步离开,候在这里。 “师兄,你怎么这么迟才出来?”芦生迎了上去,“我听昭阳公主在吩咐,抓到你,要杀了你。这么恶毒的女人,你为什么不抢先一步,杀了她?” 楚誉看了眼芦生,摇摇头,“还不能杀昭阳。” 芦生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怕她?打不过她?” 楚誉的冷冷一笑,“你师兄我,怎么会怕她?” 他怕昭阳一死,林伯勇的咒术就永远解不了。 那么他,就永远无法面对郁娇了。 “哦,对了,关着的那个将军呢,你救出来了没有?” 楚誉看了芦生一眼,没有说话,他自持自己无所不能,谁知,竟救不出林伯勇。 本院,请勿转载! 294,安排 芦生看着楚誉,眨了下眼,失望说道,“你没有将人救出来?你不是进了石屋吗?” 因为救不出林伯勇,楚誉的心情本来就失落着,被芦生一问,心情更加的不好了。 他没有说话,薄唇紧抿,看向昭阳的府邸方向,眉头蹙起沉思起来。 林伯勇在昭阳的手里,昭阳心情好,留着他一命,心情不好,随时可以杀了林伯勇。 可是,将林伯勇带出密室,林伯勇又活不了…… 在没有找到那个会咒术的异人之前,他不能让林伯勇有任何的闪失。 但,该怎么帮林伯勇呢? 楚誉想不出办法来,心头沉闷闷的。 “师兄?师兄?”芦生见他紧皱眉头默然不语,只看着前方出神,慌忙问道,“看什么呢?” 楚誉回过神来,“得想个法子……” 芦生走到他的面前,诧异地看着他,“你在琢磨什么事?想什么法子?” 楚誉回头看着芦生,“我是说,想个法子,混进昭阳的府里去,看着林将军。” 芦生一笑,“混进啊,找个聪明的人混进去,不就得了?” 楚誉当然知道,要找个聪明的人,但是呢,这个人不仅要聪明,还得大胆心细,最好会武。 他打量着芦生,“你去。” 芦生年纪不大,混进府里,不会引起昭阳的怀疑,谁会想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会是个施毒高手? 芦生不怕昭阳,他嘻嘻一笑,“有没有好处?没有好处,我可不去。” 楚誉俯下身来,眯着眼盯着芦生,冷冷一笑,“你们这些人,吃本王的,拿本王的,用本王的,住本王的王府,到了本王有麻烦时,一个个还跟本王讲条件,有没有觉得,很过分?” 话说,他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一个个总喜欢跟他讲条件,西门鑫如此,公孙霸是如此,他师傅姬忘尘更是如此。 所以,小小年纪的芦生有样学样。 芦生却不生气,“不要那么小气嘛,反正你银子多,听说,你不到五十岁,不能娶媳妇,也就是说,你还会单身三十二年,这三十二年中,没人帮你花银子,你的银子全堆在库房里,不怕长霉?” 楚誉:“……”他冷冷说道,“说吧,要什么好处?” 什么叫担心他的银子长霉?不就是想花他的银子吗? 这小毛孩子,借口真多。 “你帮我找到我的父母,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芦生收了脸上的嬉笑,认真说道,“人人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有我不知道。” 月色下,少年的脸上,渐渐地显出一些落寞来。 楚誉也敛了脸上的讽笑,凝眸看着芦生。 自己是孤儿,但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其他的亲人是谁,父母的祭日是哪天,他可以去祭拜父母,去诉说自己的心事。 霜月也是父母亡故的孤儿,小时候被家中远亲卖给姬师傅做侍女,也知道家乡在哪儿。 只有芦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父母是谁,父母是不是在人世,他是个弃儿。 虽然芦生平时一直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但看到西门鑫的老爹,寻到长白山,拿竹条子抽西门鑫,骂着西门鑫老大不小还不娶妻子时,芦生的眼睛里,常常会流露出羡慕与落寞来。 可见,他盼望有亲人。 寻找芦生的父母,并不容易,当年,姬师傅也打听过芦生的父母,整个长白山的人都说,没听说有丢小孩的。 毫无线索,芦生的身上,也没有任何标志,怎么找? 芦生被姬师傅捡到时,是夏天的时候,只有一个月大小的样子,光着身子,睡在一个木盆里,身上盖着一片大荷叶。 木盆从上游飘过来,最后,卡在河边一丛芦苇丛中。 被路过那里的姬师傅捡到了。 因此,懒惰的姬师傅,就给芦生取名芦生,意思是说,芦苇丛中获得的新生。 “好,我答应你。”楚誉点了点头,不管找不找得到,他都要答应下来。 芦生心中多了一分希望,会觉得人生的前路,一片光明。 他不希望芦生不快乐。 芦生咧嘴一笑,“师兄,你手里人多,叫他们去打听,根本不是难事。” 楚誉说道,“你的事情,我不会放任不管。我的事情,你答应下来,就不得反悔。” 芦生笑嘻嘻说道,“放心吧,师兄,我这人从不失信于人。” 楚誉唇角微扬,“好,那么,事不宜迟,你明早就去昭阳的府上。” 芦生爽快地点头,“是,师兄。” 楚誉又说道,“不过,你得换身装扮。” 芦生一点都不拒绝,“你怎么安排,我怎么听。” 楚誉扬着眉,“嗯,你先跟我去王府。” “是。”芦生兴冲冲地答应着。 在昭阳府里闹成一团时,楚誉带着芦生到了誉亲王府。 楚誉叫过纪管家,命纪管家当夜去寻一套丫头的衣衫来,越旧越好,给芦生穿。 纪管家一愣,给芦小公子穿丫头的衣衫? 但楚誉坚持要他去找,纪管家抽了抽唇角,当夜就去寻衣衫去了。 芦生惊得跳了起来,“师兄,你怎么叫我扮丫头?我是男的,正宗男儿!如假包换的男儿!我小时候,你还脱过我的衣衫,给我洗过澡,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长得像女孩儿,你怎么叫我穿丫头的衣衫?那会不论不类的!我还怎么见人啊?” 楚誉伸手按着他肩头,眯着眼看着芦生,“芦生。”他道,“昭阳是女子,能近身服侍的,都是女人,或者是,太后赏给她的太监。而那些男子护卫,是近不了身的,只能远远的相随,太监和侍女,二选一。” “要不,我当个太监?”芦生说道,“我这么小,装成太监很像的。” 楚誉摇摇头,“芦生,你是混入昭阳府,不是直接进昭阳府。每一个太监,定期要到内务府检查身体,特别是小太监,就怕净身没有净干净。你混得过去吗?” 芦生两腿一夹,惨白着脸问道,“不会吧?还要检查?” 楚誉点头,“要检查,每月月中检查。这离月中,也没有一二天了,检查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你怎么混过去?昭阳为人机警。要是觉有人混进她府里,要想再派人进去,就难了。” 芦生眨巴了几下眼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装丫头吧。” 唉,谁叫他长得太像女孩子呢? 身上没有特征像,这脸像啊。 芦苇生心中直叹气。 …… 景府。 快三更天时,郁娇现,楚誉进了她的卧房。 她撩起帐子坐起来。 浑身带着夜的凉意的楚誉,没有像往回那样,一进屋,就猴急着撩起帐子往她的床上挤来。 今天,他只静静地站在床前,就这样俯身看着她。 他没有说话,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郁娇看得清,他眼底里流露出的柔意,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情愫在里头。 “楚誉?”郁娇坐正身子,诧异看着他,“你……不睡?” 半夜三更的,他站在她的床前做什么? 他这样子,不像是要跟她挤一床睡觉的意思。 “娇娇。”他道,“你睡吧,我看着你。” 郁娇打量着他,狐疑着问道,“你今天的样子,可不对劲啊。有事瞒着我?” 她眯着眼,踩着便鞋走下床来。 楚誉伸手一捞,将她搂进怀里,“你是想要我陪你,睡?嗯?”他略带调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然后呢,伸手在她后背上轻轻的揉着。 “谁要你陪?”郁娇拿手指头,点着他的胸口,没好气说道,“放手,我睡了。” 他再揉下去,她的骨头都要软了。 楚誉搂了她一会儿,才放开手,“早些睡,明天该去太师的府上了吧?” 他说得随意,郁娇还是猜得到,他心中装着心事。 郁娇点了点头,“我起得来,倒是你——”她抬头看他,“楚誉。”她道,“既然我们决定,这一世相偕走下去,你就不该瞒着我事情。不管是好的,是坏的,你的,我的,我都想知道。因为——”她认真看着他,“我担心你,不管是欢乐的,还是悲苦的,都应该彼此分享与承担。” 虽然她的前世,在很小的时候,就失了母亲,父亲也长年不在身边,但她有景家人关爱着她,护着她。 而楚誉,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和父亲。 在他还没有学会走路的时候,外祖父和外祖母也相继去世。 除了一个李皇后关心他,没人管他过得好不好。 甚至,还有不少人,希望他早死。 他一直是一个人承担着所有的悲喜欢乐。 现在,她希望替他分担他的悲愁,分享受他的欢喜。 楚誉望着她,眉眼渐渐舒展开来,按郁娇的能力,现在还没有办法替他分担他的悲愁,但是,她这么说,这么想,已经让他很是欣慰了。 他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 他的执着,换来了她的真心相待。 楚誉当然不会对郁娇说实话,说,林伯勇被昭阳困在府里。 他微微叹了一声,蹙着眉尖说道,“我记得,李太师的孙子李炎,很喜欢你?” 郁娇一愣,话题怎么转到这儿来了? 她的脸色一沉。 “没有的事,楚誉,你听谁说的?这是冤枉我!我好久没有去聚贤书院了,也没有再跟他见面,他说不定都忘记我了,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她歪着头看他,扬着唇角,“你不会是……,想起这件事,才大晚上的睡不着,跑来质问我的?” 她就知道,楚誉的心胸,从来没有宽广过,一直小气巴拉的,疑神疑鬼,担心她红杏出墙。 她怎么可能会看上其他的男子? 郁娇想起他的嫉妒,想起他风尘仆仆来京,第一时间不来看她,反而是跑去打断景昀的竹箫,是又好笑又好气。 这个醋坛子! 得亏她同景昀一直保持着距离,要不然,有了一点误会的话,他还不得打断景昀的腿? 楚誉不希望她,追问他的心事,故意装着吃醋的样子,冷哼一声,“对,你心中要是敢装着别人,我不介意,现在就拔光你的衣衫,跟你把事情办了。” 郁娇怒,“你敢!我身子还没有长全呢!”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我动作轻一点。” 郁娇:“……”她怒道,“你可以滚了!”他这是跟谁学的?还知道轻一点,重一点? 她怒气冲冲地钻进帐子里,睡去了。 楚誉也不生气,帮她掩好帐子,防着蚊子钻进帐内,“不要想别的男子,闭上眼睛,想着我。” “做梦吧,你!”她狠狠瞪一眼站在帐外的楚誉。 她总是想着,怎么对他好。 他呢,总是想着,怎么欺负她! “梦里想着我,也是可以的!”楚誉俯下身,看着里头,微微一笑。 郁娇:“……”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虽然楚誉时不时地说,想将郁娇如何如何,但郁娇知道,楚誉也只是说说。 他不会不尊重她,而强迫她。 睡得迟,郁娇还是早早就醒了。 今天要去李府赴宴,太师夫人大寿,全京城的豪门大族,都会派人前去捧场。 郁娇不想让景老夫人操心她的仪容,所以,早早就起了床,让红珠来服侍她梳洗。 霜月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梳头都不会,更不会帮她调胭脂了。 她梳头的时候,霜月忙着整理她的软剑,和一些小药瓶。 霜月出门,身上总少不了带一些瓶子,装着毒药或是解药。 红珠笑道,“霜月,你跟着小姐去赴宴,怎么还带着剑?难不成,要去打架?” 霜月白了她一眼,“这叫防患于未然!” 红珠摇摇头,好笑说道,“哪有你想的那样严重?人家太师府,今天人多,一定会派不少护卫守护,用得着你这般带着剑去?” 霜月懒得跟她解释了,她防的又不是一般的小人,而是明面上,跟欺负郁娇的人。 说笑间,景老夫人那里,又派人来催了。 郁娇已梳妆好,带着霜月,往景老夫人的正屋而来。 赴宴的时间还早,她们是先在家里吃罢早点,再去李府。 在景老夫人那儿,郁娇又遇上了景昀。 景昀仍同往日一样,对郁娇爱理不理的。 就像,郁娇并不存在一样,独自一个人站在景老夫人正屋前的花园里,给几株新开的石榴花浇水。 郁娇喊他一声“昀表哥”,景昀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景夫人和景老夫人,看见二人这副样子,是又气又笑。 景家二房没有收到邀请的贴子,但景老夫人喜欢景蓁,也希望郁娇有个伴,将景蓁也一并喊来了,要带她一起去赴宴。 这正和景蓁的心意,因为,景蓁同楚祯已经约好了,要在李府会面,她正想求大房的老夫人带她出门,没想到,大房里已经同意带她出门了。 到了辰时,景府一行人,才往李府而来。 景老夫人和景夫人各坐一乘轿子,景蓁和郁娇坐马车,四人的侍女则坐了另一辆马车。 楚誉依然是“云七小姐”的护卫,跟着景府的仆人们一同前往。 …… 和心情大好的郁娇出行不同,林佳兰出门前,可谓是心烦意乱。 她刚买来没用多久的小丫头小桃,偷了自己的卖身契,跟着百灵跑掉了,一时之间,她买不到称心的侍女,可这出门,她不带待女又不行,只好带上家中唯一的婆子胡妈出门。 胡妈年纪大,长相也差,糊糊涂涂的,连个胭脂膏也调不好,气得林佳兰不时地破口大骂。 又看到时辰不早了,林佳兰只得忍着怒火,“没用的东西,待我今天事情办好了,看我还会不会要你!” 林佳兰心中愤愤然,骂着胡妈。 只要今天,她的计划得逞,只要她将瑞王世子弄到手里,要多少仆人没有? 这个又老又笨的婆子,扫地去还差不多,哪里够资格带着出门? 本院,请勿转载! 295,接近昭阳 胡妈妈不敢得罪林佳兰,小心翼翼地跟在林佳兰一侧,陪着她往昭阳公主府而来。 胡妈妈虽然老,为人也老实胆小,但是却不笨,她也瞧出来了,这位在林家嫡支小姐中,排行为二的林二小姐,林世安的大女儿,很得林世安的器重。 可见,是有些本事的。 林家二房,虽然已经被除族,但是,林二小姐却仍得昭阳公主的喜欢。 仅这一点,就让胡妈无比的佩服着。 胡妈佩服着林佳兰,一路上讨好着说话,但是,林佳兰心情却不好,她心中清楚得很,昭阳并非真心喜欢她,昭阳是不好得罪父亲,才对她假意的好。 昨晚,她跟父亲谈了许久。 父亲要她抓紧时间,利用昭阳处理好自己的婚姻大事,否则,等安王的大事一成,他们二房会被安王会被昭阳卸磨杀驴。 父亲在丰台县的事情,迟迟不开工,一直磨磨蹭蹭地办差,就是想利用这段时间,处理好家中的事情。 赶在安王和昭阳对他们家下手之前,找到更好的靠山和出路。 父亲今天一早匆匆去了丰台县,准备去了。她也得赶时间,利用昭阳,抓着瑞王世子这根救命稻草。 她要是成了瑞王府的人,就和安王昭阳,平起平坐了,那二人要对付她,也得掂量着老瑞王的面子。 瑞王那一支,虽然不是嫡系,但是,支持先皇上位,支持皇上登基,立了不少汗马功劳。 皇上一直十分敬重这个堂兄瑞王。 安王胆子再大,权势再大,也得怕皇上吧? 她去李府赴宴,本来是没有资格的,二房已经没落,李府根本不会请他们一家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她在几天前,就求过了昭阳。 央求昭阳带她去李府。 昭阳要她今天一大早就来,她按着昭阳说的时间,赶到了昭阳的府邸前。 可是,不巧的是,迎接她的管事婆子说,昭阳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见她。 林佳兰一下子慌了神,不见她,她就去不了太师府了,那她还怎么见瑞王世子? 见不到瑞王世子,她的计划,不得泡汤了? “嬷嬷,劳烦再通报一下。就说。是林氏佳兰前来求见,公主已经答应过,要带我去李府的,公主不见我,究竟为何?”林佳兰又是递银子,又是说好话。 婆子扬了扬眉,“林二小姐,你求也没有用,她不会见你的。” 林佳兰不死心,一直央求着。 婆子不耐烦了,“林二小姐,公主的脸受伤了,她没法出门,你再怎么求老奴通报,也是没有用的。” 啊? 林佳兰傻眼,“公主的脸,怎么会受伤了?这是几时的事啊?” 林佳兰慌得六神无主了。 昭阳是她的倚靠,是她将来能不能走进幸福之门的踏路石,没有昭阳,她就得过一辈子苦日子。 不,她不相信昭阳的脸会受伤。 一定是这婆子不肯帮忙,在骗她。 林佳兰再次塞了银子,这回不求了,而是说起了狠话。 “嬷嬷,我可昭阳公主的义女,她的脸受伤了,我这义女,有义务去看她,你不让我见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在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 母女? 婆子心中冷笑,林佳兰,还真当昭阳收她做义女? 公主不过是拿林佳兰,当个打时间的消遣之物罢了,跟养条狗,没有什么区别。 林佳兰还自以为是了? “林二小姐,老奴只是照着公主的意思,给二小姐带个话。二小姐要是不相信,尽管自己闯进去,惹着公主大怒了,二小姐受了罚,可不要怪老奴没有提醒。”嬷嬷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被扔在昭阳公主府门前的林佳兰,心中开始焦急起来。 昭阳不见她,她可怎么见瑞王世子? 胡妈小声地安慰着她,“小姐,要不,咱们先回去?”站在这里又热又渴又晒。 “你闭嘴!”林佳兰恼恨地朝胡妈瞪去一眼,这个死婆子,懂什么呀? 回去?回去后,昭阳要是离开公主府了,她今天的计划就泡汤了。 胡妈被她吼得哑了口,不敢再多话,只好陪着林佳兰,站在府门一侧,干站着,晒太阳。 林佳兰不相信昭阳府里管事婆子的话,又去问府里的护卫。 护卫没有像管事婆子那般跋扈,收了林佳兰的了昨天晚上,府里生的事情。 林佳兰吸了口凉气,昭阳的府里,闯进了不少的毒蛇野蜂?昭阳的脸被野蜂咬了? 要是抹药迟了,那脸还不得肿起来,肿成猪头都是有可能的。 昭阳爱美,脸肿了,当然是没法见人了,这样一来,她真的没有机会去李太师的府上赴宴了? 林佳兰心中又焦急,又烦燥。 这可怎么办?她在原地打转,想着主意。 林佳兰的焦急,被另一人瞧在眼里。 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正从前方的一个巷子口绕出来,往这里走来。 她大约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的,穿着一身洗得白的青布衣裙,头上左右两边,各梳着两个丸子头,衣衫样式简朴,显然,这是个贫家的女孩子。 她走到昭阳公主府对面的一株大树下,停了脚步,站在阴凉处,瞧着林佳兰,一双漂亮的双眼皮眼睛,一直滴溜溜地转着,显得这孩子十分的聪慧狡黠。 只是呢,她的左右两边的脸上,各有几个手指印,毁了她清秀的脸,显然,她被人打过耳光。 不仅如此,她露出的脖子和半截胳膊上,也满是鞭痕,痕迹有鲜红色,有青色。红紫色是新痕迹,青黑色的,是老痕迹。 显然,这是个长期被鞭打的孩子。 可让人不解的是,她身上满是挨打的痕迹,一双眼中,却不显悲伤。 看到焦急不安的林佳兰,她的唇角悄悄勾着,带着一丝狡黠和盘算。 她心中暗道,正愁想不出主意混进昭阳的府上,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好机会,正落在她的面前。 这个她,其实不是个真正的女孩子,“她”是他,是楚誉的小师弟,芦生。 芦生身上的伤痕,当然是伪装出来。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朝昭阳府的府门方向,磕起头来。 一边磕头,一边还呜呜咽咽地哭着。 “求过往的大爷大伯叔叔婶婶,姐姐哥哥们行行好,买了我去吧,我家后娘要打死我啊,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呜呜呜——” 他的嗓音带哑,像是,哭了许久的样子。 有路过的人,看到他的样子,叹息地摇摇头。 但是呢,没有人上前过问。 因为这是在昭阳的府门前,谁敢去问情况? 之所以叹息,一半是心疼这孩子的身世,这是有了后娘,亲爹成后爹吧?看,脸都打肿了。另一半呢,是担心“她”惹着昭阳,被昭阳杀了。 “她”年纪不大,这是没听说昭阳的脾气,才敢来此卖身的吧? 林佳兰正烦着自己的嬷嬷又老又蠢,帮不上自己的忙时,忽然看到前方的大树下,哭着的“小女孩”,她眸光闪了闪,走了过去。 这个小丫头,做自己的侍女,正合适。 “喂,别哭了。”林佳兰朝芦生喝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你再哭下去,小命儿都得玩!” 芦生马上不哭了,抬着泪眼,哑着声音,装着怯怯地样子,看着林佳兰,“小姐,为什么呀?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哭?可我实在忍不住不哭,我好伤心啊。呜呜呜呜——” 林佳兰皱着眉,朝昭阳的府邸门口,偏了下头,压低着声音说道,“看到那个烫金的大牌匾了没有?上面写着——昭阳公主府,昭阳公主可是长公主,是皇上的妹妹,身份无比尊贵,你还敢来这儿哭?你想死不成?” 芦生吓得一阵哆嗦,“我……我不敢了。”又道,“小姐姐是好人,我想给小姐做丫头,请小姐收留我吧?给你磕头了。” 芦生表演得惟妙惟肖,一副被继母赶出门的苦孩子的样子。 林佳兰正求之不得,白捡一个大丫头,真是太好了。 不过呢,她为了震慑芦生,又问道,“那你会什么?做人侍女,没有一点儿本事,没人会要的。” 芦生说道,“我会扫地,会叠衣服,会……哦,对了,我懂草药,我死掉的亲爹是个大夫,我会些医术,像什么被疯狗咬了,被牛撞伤了,被蛇咬了,被野蜂子蛰伤了……,我手头有祖传秘方,一抹就好,立刻见效。” 林佳兰眼睛一亮,“你有祖传秘方?” “是的。”芦生点头,“我亲娘早死,父亲娶了后娘。父亲死后,那祖传秘方到了我的手里,可我那继母黑心,逼我交出祖传秘方,我不交,继母就天天打我,我受不了打,才跑了出来。” 芦生心中腹诽,反正他不知道他亲爹是谁,骂一句亲爹早死,不为过吧? 一定是亲爹弃了亲娘,娶了后娘,才将他丢了。 芦生心中,恨死他亲爹了。 林佳兰不想听他的悲惨身世,说道,“那好,你呢,从现在开始,跟着我好了,我不会任由你继母打你,会给你饭吃,给你衣穿,当然,你得用你的祖传秘方,去治一个人的伤,她被野蜂蛰了脸,腿被蛇咬伤了。” 芦生大喜,朝林佳兰行礼说道,“是,多谢小姐收留,从现在起,我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林佳兰又问道,“嗯,你叫什么名?” “阿芦。” 林佳兰点了点头,“现在,你跟我来吧,我先给你换身干净的衣衫,你再跟我去见个人。” “是。”芦生兴冲冲地应道。 只是呢,在林佳兰转身后,他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芦生打着他的算盘,林佳兰也打着她的算盘。 林佳兰心情大好,这真是瞌睡遇上了热枕头,她求什么,什么送上了门。 昭阳的脸被野蜂蛰伤了,一定是没有好,也没有有效的药治好,才着脾气,不见她。谁想到,她运气好,走路都能捡到个神医。 有了小神医的相助,昭阳一定会重新宠着她。 林佳兰领着芦生,暂时离开了昭阳的府邸,来到一家小茶馆里。 她命胡妈去茶馆中讨要了一些清水,让芦生将脸洗净,看起来不是那么邋遢,又让胡妈给芦生重新梳了头。 虽然芦生的脸上,伤痕仍是存在着,但是,比之前清爽多了。 林佳兰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很好,你跟我来吧。” 芦生的表现,一直是个胆小的,懵懵怔怔的乡下丫头,林佳兰的吩咐,他从不过多的问,只老实地跟着。 主仆三人,又来到了昭阳的府门前。 林佳兰再次央求守门人,替她跑腿传话。 守门人不耐烦,但碍于她的身份是昭阳的义女,也不好太过于得罪,还是进府里去请示管事嬷嬷去了。 管事婆子一看,林佳兰又来了,当下就不耐烦了,冷着脸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公主不会见你,也不会出门,你还来做什么?走吧走吧,回去吧,莫要惹得公主生气,于你没有好处。” 林佳兰说道,“我是来给公主送治伤的药来的,不是来烦公主的,嬷嬷也不放行吗?” 婆子一愣,“伤药?” 林佳兰说道,“嬷嬷不必隐瞒了,公主府里昨天进了贼子是不是?贼子使着诡计,放进许多虫蛇进府,咬伤了公主?” 昨天晚上,昭阳公主府里闯进了不少蛇虫蚂蚁,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咬死了好几个护卫,早已惊动了皇上和太妃,皇上已经命顺天府的府尹,去捉拿贼子了。 林佳兰知道昭阳府里的事,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婆子看着林佳兰,“林二小姐,你是真会治毒伤,还是想骗我混进府里?真能救公主,公主不会火,只会表扬你。要是你胆敢欺骗她,下场是什么,你可清楚得很,不须我提醒。” 婆子神情冷傲,看着林佳兰。 林佳兰看了眼芦生。 芦生点头,“要是假的,你们打死我好了。” 林佳兰对婆子说道,“我的这个侍女手上,有祖传秘方,专治虫蚁咬伤的病。” 反正呢,治不好,公主罚的是阿芦,谁叫阿芦说,治不好打死他? 她只是个引见人而已。当然,治好了,她会将功劳抢过来。 婆子看了眼芦生,又看了眼林佳兰,心中思索着,也许,真能治好呢? 反正啊,这个时候,公主已经派人去城外请偏方郎中去了。 眼前有一个,何不请进府里看看? 婆子想到这里,说道,“那就进来吧。” 林佳兰心中大喜,“多谢嬷嬷。” 芦生也松了口气,终于,混进昭阳府里面来了。 婆子朝二人说道,“你们跟着我走,这府里的路不好走,当心踩进沟里去了,摔断腿,也有可能会摔得丢了性命。” 林佳兰不知那管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并不知道,昭阳的府里有机关。 但是,芦生知道。 沿路走来,昭阳府里,随处可见断了枝丫的花树,他心中乐得开了花。 昭阳,气得跳了脚吧? 听说,昭阳十分宝贝她的花树,哪想到,他昨天不过是调集了一群小伙们,就将昭阳府里,闹了个天翻地覆。 蜿蜒来蜿蜒去,他们到了一处高大华丽的院落这里。 林佳兰不时地赞叹昭阳府里的气派,眼睛只看雕栏画栋,眉眼间,满是羡慕与嫉妒。但芦生,则在看路线是怎样的,他得防着昭阳认出他后,他好撒腿跑路。 门大开着,侍女们和太监们,轮番从屋里直出来,然后,又是一批新的宫女和太监换进去。 正屋里,有昭阳高一声低一声的叫骂声。 能不骂吗,不气吗? 昭阳一堂堂大齐国长公主,居然坐在府里,被蛇咬了,脸被野蜂蛰了,太丢人了! ------题外话------ 感谢:飘渺晨风的18颗大钻石,谢谢!还有默默投票的亲们,群么么!^_^ 本院,请勿转载! 296,冤家路窄 修正 林佳兰说道,“我是来给公主送治伤的药来的,不是来烦公主的,嬷嬷也不放行吗?” 婆子一愣,“伤药?” 林佳兰说道,“嬷嬷不必隐瞒了,公主府里昨天进了贼子是不是?贼子使着诡计,放进许多虫蛇进府,咬伤了公主?” 昨天晚上,昭阳公主府里闯进了不少蛇虫蚂蚁,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咬死了好几个护卫,早已惊动了皇上和太妃,皇上已经命顺天府的府尹,去捉拿贼子了。 林佳兰知道昭阳府里的事,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婆子看着林佳兰,“林二小姐,你是真会治毒伤,还是想骗我混进府里?真能救公主,公主不会火,只会表扬你。要是你胆敢欺骗她,下场是什么,你可清楚得很,不须我提醒。” 婆子神情冷傲,看着林佳兰。 林佳兰看了眼芦生。 芦生点头,“要是假的,你们打死我好了。” 林佳兰对婆子说道,“我的这个侍女手上,有祖传秘方,专治虫蚁咬伤的病。” 反正呢,治不好,公主罚的是阿芦,谁叫阿芦说,治不好打死他? 她只是个引见人而已。当然,治好了,她会将功劳抢过来。 婆子看了眼芦生,又看了眼林佳兰,心中思索着,也许,真能治好呢? 反正啊,这个时候,公主已经派人去城外请偏方郎中去了。 眼前有一个,何不请进府里看看? 婆子想到这里,说道,“那就进来吧。” 林佳兰心中大喜,“多谢嬷嬷。” 芦生也松了口气,终于,混进昭阳府里面来了。 婆子朝二人说道,“你们跟着我走,这府里的路不好走,当心踩进沟里去了,摔断腿,也有可能会摔得丢了性命。” 林佳兰不知那管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并不知道,昭阳的府里有机关。 但是,芦生知道。 沿路走来,昭阳府里,随处可见断了枝丫的花树,他心中乐得开了花。 昭阳,气得跳了脚吧? 听说,昭阳十分宝贝她的花树,哪想到,他昨天不过是调集了一群小伙们,就将昭阳府里,闹了个天翻地覆。 蜿蜒来蜿蜒去,他们到了一处高大华丽的院落这里。 林佳兰不时地赞叹昭阳府里的气派,眼睛只看雕栏画栋,眉眼间,满是羡慕与嫉妒。但芦生,则在看路线是怎样的,他得防着昭阳认出他后,他好撒腿跑路。 门大开着,侍女们和太监们,轮番从屋里直出来,然后,又是一批新的宫女和太监换进去。 正屋里,有昭阳高一声低一声的叫骂声。 能不骂吗,不气吗? 昭阳一堂堂大齐国长公主,居然坐在府里,被蛇咬了,脸被野蜂蛰了,太丢人了!“滚!一个个眼瞎了么?居然拿大花朵的衣衫来给本宫穿,这是讽笑本宫的脸肿得比这花儿还大么?” “不,不是的。” “还敢狡辩!” “啊——” 前方屋子里,一个宫女忽然惨叫起来。 “滚,全都给本宫滚出去!”昭阳歇斯底里的声音叫嚷起来。 珍珠门帘子哗啦一声脆响,三个宫女,两个太监,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一个太监的头上,挂着茶叶的残渣,一个宫女的髻歪了,半边脸红肿着。 其余几个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衣衫上有脚印子,就是衣衫上有水渍,或是头乱了。 显然,心情不好的昭阳,拿这几人当了出气筒,将他们打了一顿。 引路的管事嬷嬷看了眼林佳兰,扬了下眉毛,“走吧,林二小姐,希望,公主见到你,心情会好起来。” 这嬷嬷也烦林佳兰,真心希望,昭阳也将林佳兰打一顿再赶出屋子来。 最好,打得不敢再来。 一个被除族的女子,一个未婚夫被通缉的女子,一个亲娘被休自杀的女子,她还有好心情,来找昭阳公主? 林佳兰的心,可真大。 不,真冷血,脸皮真厚! 嬷嬷打心眼里瞧不起林佳兰。 林佳兰早先时,也会知道害羞,会矜持,但是,经过了一些事情后,她现,瞻前顾后的人,永远成功不了。 她已经沦落到一无所有了,再不努力,她会过得比百灵还惨。 皇上不要她,裴元志更是个靠不住的人,如今,她只有靠她自己了。 林佳兰朝自己的嬷嬷胡妈点了点头,“你站在这里候着!我和阿芦去觐见公主。” 胡妈胆小,传她进去,她也不敢,“是,小姐。” 林佳兰带着芦生,跟着昭阳府的管事嬷嬷,往正屋走来。 嬷嬷没敢直接往里走,而是先站在门口,汇报说道,“公主,林二小姐来了。” 昭阳暴怒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谁准许你带她来的?” 林佳兰的脸上变了变,努力平静着心情。 嬷嬷说道,“公主,她说担心公主脸上的伤。带了个会治伤的人过来。” 昭阳冷笑,“笑话,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伤,什么人有本事治好?是不是又想骗本宫的银子?” 昭阳想到林佳兰的父亲林世安,几次三番从她手里敲诈骗走银子,气得想将林家父女碎尸万段。 要不是哥哥安王阻止,她早就杀了林佳兰。 嬷嬷不说话,拿眼看向林佳兰。 林佳兰走上前一步,说道,“公主,佳兰真的带来了一个会偏方的大夫。有些病伤,大医不知道,并不代表民间的大夫不知道呀?公主没有试试,怎知不行呢?” 说着,她推了一下芦生。 芦生“哦”了一声,往前走一步,“小女子是长白山人氏,自小跟着郎中的父亲习医,懂些草药……” “只懂些草药,就敢来这里见本宫?”昭阳大怒着从屋里走出来,“你们胆子不小!” 林佳兰和嬷嬷却是看也不敢看,双双低着头。 芦生见她脸上蒙着面纱,隐隐可见她肿大的半边脸,心中忍着大笑,这个阴毒的女人,这下子定是吓得不清。 没有哪一个女人,不担心自己的容颜。 特别是身份高贵,长得又漂亮的女人。 要不是为了接近昭阳,他才懒得管昭阳毁不毁容。 芦生装着害怕的样子,赶忙跪倒在地,“公主,小女的确会治毒伤,要是治不好,你大可以杀了小人。” 昭阳眯着眼,看着芦生,“你?” 芦生低下头去,点了点头。 昭阳冷笑,“好,我且看看你的本事,倒底是真是假,你要是敢糊弄我,我便拉你出去喂狗。” 她说话的音量不高,却透着一股子的狠厉。 林佳兰和管事嬷嬷,慌忙低下头去。当然,昭阳不敢就这么随意地,听从于芦生的安排,她决定先试一试芦生的本事。 昨天晚上,公主府里被野蜂蜇伤的人,不止她一人,被毒蛇咬伤的还有好几人,春英为了救她,还被毒针扎伤了,一直昏睡不醒。 何不先让林佳兰的小侍女阿芦,先将这些人救治好? 有没有真本事,治一治就看出来了。 昭阳这么决定了,就对管事嬷嬷吩咐说道,“你先将人带下去熬草药,听本宫再吩咐。” “是,公主。”管事嬷嬷朝芦生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芦生当然知道,这是昭阳在试探他,他一点都没有反对,跟着管事嬷嬷离开了。 林佳兰笑着走到昭阳的面前,“公主,你没事吧?” 昭阳公主偏过头来,目光轻轻冷冷在她脸上扫了扫,一言不的坐下了。 林佳兰再不敢多话,小心地侍立在一旁。 昭阳了脾气,将她屋中的侍女太监全都打骂跑了。 林佳兰眸光一转,心中多了一些想法,她笑着去讨好昭阳,充当起侍女的责任,一会儿跑过去倒下茶水,一会儿又拿起扇子帮昭阳扇起风来。昭阳有心想羞辱她,便由着她去。 林佳兰知道,昭阳的脸受伤了,去李府是去不成了,但是呢,她这回要是救好了昭阳的脸,也不算白白来一趟昭阳府上。 今后,朝阳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林佳兰以为会等上半天,没想到,阿芦才去了一柱香的时间,那个管事嬷嬷就来了。 而且,管事嬷嬷的脸上,是一片惊喜神色。 她是小跑着走进屋来的。 “公主,公主!” 昭阳正在闭目养神,睁开眼来,眯着眼问道,“怎样?” “阿芦到花园里,寻了些草药,捣碎了,抹在香橼的脸上,很快就消肿了。”嬷嬷一脸欣喜。 昭阳眸光微闪,这么快?“去,将香橼叫来给我看看。” 昭阳有一边脸被野蜂蜇了,肿得跟馒头一样,不仅疼,而且难看,她迫切的想将脸快些治好。 听闻丫头的脸消肿了一些,她心中万分欣喜。 不过呢,又怕是嬷嬷哄她。 嬷嬷知道,昭阳是想眼见为实,想亲眼见证一下香橼的脸,是不是真的消肿了,她答应了一声,飞快跑出去找人去了。林佳兰眨了眨眼,心中暗喜,这么说,那个阿芦还真有几下本事? 阿芦得了宠,她这个举荐人,一定也会得到朝阳的立眼相看。 很快,管事嬷嬷回来了,她的身后,跟着芦生和一个大丫头。 不等三人向她行礼,昭阳马上说道,“香橼,走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是,公主。”香橼走到昭阳的面前,抬起头来。 刚刚还是肿得大小不一的脸,被野蜂子蜇过的一边,已经明显的消肿了一些。 朝阳心中大喜,看着芦生,“你叫什么名字?” 芦生走上前,“我叫阿芦。” 那管事嬷嬷喝道,“放肆,一点规矩都不懂,在公主的面前竟敢自称‘我’?得自称奴婢。” 谁知,昭阳公主却不以为然,说道,“她没有给别人做过侍女,年纪又小,才不懂规矩,以后慢慢改就是了,你现在巴巴地训斥他做什么?难道你生下来就是很懂规矩的?” 嬷嬷没有想到,昭阳公主居然替这个小小的侍女说话,马上闭了口,不敢说话了。 更高兴的是林佳兰,阿芦若是得了宠,昭阳还会少她的好处? 昭阳朝芦生抬了抬手,“你且起来,速速去调解药。” “是,公主。”芦生回道,又跟着管事嬷嬷走出去了。 昭阳的目光,移到林佳兰的脸上,不在是刚才那样的凌厉,而是带着几分赞许。 “你今天的表现,令本宫很满意。”昭阳缓缓说道,“本宫的脸没有痊愈,无法去赴宴,你就代本宫去太师府上赴宴好了。” 林佳兰大喜,昭阳不去,但是,她能代表昭阳前去,也是一样的。 “是,公主。”林佳兰欣喜着拜倒在地,“佳兰一定不会让公主失望的。”就在林佳兰准备前往太师府时,芦生的解药已经调好了。 管事嬷嬷带着侍女,马上给昭阳公主的脸上抹药。 果然,草药泥抹到脸上后,昭阳立刻感到脸上清清凉凉的。 “镜子镜子,快,拿镜子过来!”昭阳欣喜的喊着侍女。 侍女们见朝阳心情好,也跟着心情好起来,一个侍女马上拿了铜镜,递到朝阳的手里。 朝阳迫不及待地朝镜子里看去,刚才还红肿一片的脸。,现在那些红肿已经消失了,可见,这个叫阿芦的小丫头,调出的药的确管用。 她看着芦生,“你是用什么草药?” 芦生摊着手,给昭阳看,“就是这种。” 一种很常见的药材而已。芦生当然不是用简简单单的草药,给昭阳治脸,他加了自己特殊的药。不过呢,昭阳的心思并不在草药上,只在脸上,脸好了,可比什么都好,她是随口问问的,表示关心。 “很好,你很聪明。”昭阳看着芦生,“从今天开始,你跟在本宫的身边当差,怎么样?” 芦生装着犹犹豫豫的样子,慌忙摆着手,说,“我是林小姐的侍女呀,她刚把我买过去了,怎么又可能做公主的侍女呢?” 昭阳的脸色沉下来,看一眼芦生又望着林佳兰。 冷冷一笑,“怎么?这个侍女你不放吗?” 林佳兰哪里敢同她抢人?她还巴不得卢生被昭阳带去呢!带去呢? 当下,她便笑着说道,“公主看上她,是她的福气,佳兰也不是个自私的人,公主既然喜欢他,佳兰当然是孝敬公主了。” 本院,请勿转载! 297,借安王之手杀林佳兰 修正,加字 “这女人怎么也来了?她就不怕世人笑话她?”霜月扬了扬唇角,冷冷一笑,“这是奴婢见过的,脸皮最厚的女人了。” 郁娇此时,也不得不佩服林佳兰的厚脸皮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就忘记了家中的变故了? 祖母还在监狱里,哥哥也入狱了,祖父的情况,据说也不大好,快不行了。 她父亲林世安也不是个会治家的人,偏偏将家里的事情,丢给两个姨娘打理,家里更是乱成一团。 林佳兰还有心情来赴宴? 不不,林佳兰是没有资格前来的,她是跟着昭阳府上的管事嬷嬷前来的。 昭阳公主的身份,在京城中没几人敢得罪,李家当然也不敢得罪了。 林佳兰又坐着昭阳的马车前来,李家的管事,哪里敢驱赶她?只挑了下眉毛,陪着笑脸将昭阳府上的管事和林佳兰往里迎。 景蓁的侍女童儿,也认出了林佳兰,她咬牙切齿低声怒道,“那个林二小姐,看谁呢?好不要脸!”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华服青年,正从一辆马车上,缓缓走下来。 正是瑞王的独子,瑞王世子楚祯。 楚祯一走下马车,马上有其他的几个世家公子,围了过来, 大家说笑着寒暄起来。 楚祯气质儒雅,长相俊美,将那几个年纪相差不了多少的公子们,全都比了下去。 这越让林佳兰看得挪不开眼了。 “这个女人……”景蓁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林佳兰救了楚祯一事,一直是景蓁心中的一根刺。 她担心,不善于拒绝的,总想着回报救命恩人的楚祯,会被林佳兰缠上。 “林二小姐?林二小姐?”昭阳府上的管事嬷嬷,轻轻地喊着林佳兰。 林佳兰看谁呢?目光都看直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看人,真是没有教养。 管事嬷嬷鄙夷地撇了下唇角,也就公主和气大度,一而再,再而三的忍着林佳兰,要是她啊,早就将林佳兰赶走了。 身边跟着一个没有教养的人,连带着将自己的身价也拉低了。 林佳兰被管事嬷嬷喊得回过神来,现自己失礼了,马上垂下眼帘来,“走吧,我们去见太师夫人去。” 她转过身,跟着李府的仆人,往府里走,但是呢,那目光还时不时的往瑞王世子楚祯那儿飘。 气得景蓁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蓁儿。”郁娇现她脸色变了,忙捏了捏她的手指头,“你跟她呕什么气?值得么?别看她如今能自由出入李府,但是啊,只要昭阳不信任她了,她什么都不是了,身份地位还不如童儿呢。” 童儿听郁娇夸她,马上挺直了腰杆,将下巴努力地抬了抬,一脸得意,“小姐,表小姐说得对。” 她至少没有偷姐夫,没有一个被休的娘,也没有接二连三抢别的女人的男人。 景蓁抿了下唇,冷笑道,“她值得我呕气么?笑话!” 虽然她心中生气,但是她明白,跟这种女人生气,不值。 景府的人,由李府的大管事安排着,往李府的府门走去。 景老夫人左手一个景蓁,右手一个郁娇,生怕二人走丢了,再三的叮嘱着。 郁娇心中好笑,她现在的身份没有来过李府,但是前世,她身为林婉音时,每月都来,林婉音和李太师的孙女李馨,可是手帕交。 林佳兰正往李府府门走时,现前方有个紫色的身影,往她这里大步走来,那人身材颀长,气宇轩昂。 她心头呼吸一停,下意识地停了脚步。 楚祯? 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呢? 林佳兰如是想着。 可就在她犹豫的一刹那,楚祯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老夫人好,景大人,昀公子,几位也是刚刚来?”楚祯走到景家一行人跟着,笑着打招呼。 楚祯跟景老夫人几人说着话,目光却飞快往景蓁的脸上瞥去一眼,现,景蓁冷着脸,楚祯一下了慌了神,怎么又不理他了? 那脸上的笑容,迅即僵了几分。 “原来是瑞世子啊,瑞世子近日可好?”景老夫人听郁娇说,景蓁的病,还得亏了楚祯。景真病好,其实并不是霜月的功劳,而是楚祯在暗中相助,霜月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因此,景老夫人对楚祯的印象极好。 “好好好。多谢老夫人记挂。”楚祯还礼。 “我们去找李馨玩。”景蓁不看楚祯,拉着郁娇抢先一步进了李府。 楚祯:“……” 景老夫人宠溺一笑,“这孩子……”二房的人没有收到贴子,景二老爷和景二夫人没有前来赴约,因此,景老夫人便多了几分心思,看着景蓁,她同楚祯点了点头,追上去看景蓁去了。 景文忠和景昀也从郁娇那儿得知了,楚祯帮过景家二房一事,因此,对瑞世子楚祯,心存感激,二人十分客气地问了安。 但是楚祯,哪有心思跟他们客套寒暄? 他匆匆还礼,追景蓁去了。 这一幕,被林佳兰看在眼里,心中是又羡慕,又嫉妒。 她咬了咬唇,朝昭阳的嬷嬷点了点头,“我们走。” 昭阳的嬷嬷看出了林佳兰的心思,心中冷嗤一声。 进了府之后,大家先去李府的正堂,拜见寿星李老夫人。 然后,男女眷分开去休息。 李府府邸豪华,占地面广,像李老夫人的大寿这等大喜事,戏班子自然是不会少的。 天气热,戏台搭建在府里人工湖旁的水榭上。 凉风习习,乐曲声悠悠,四处都是欢声笑语。 李老夫人和景老夫人的关系,也十分的要好,两个老太太一起往水榭而来,去听戏。 一行人才走出正堂,前方又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 李老夫人和景老夫人,便停了脚步,候着那行人。 走在正中间的,是一个个子高大,四方脸,长得十分英武的中年男子,这人穿一身墨绿色的锦衫,长衫上,用银色线绣着几条盘龙。 他的周围,跟着几人,个个都朝他阿谀奉承着,一脸的讨好。 郁娇看到这人,呼吸旋即一顿。 安王? 这个没有出手,却操纵林家父女生死的恶人,他也来了? 景老夫人看到安王,脸色马上不好看起来。 紧抿着唇,一言不。 李老夫人是东道士,就算心中对安王没有好感,也不好太得罪,努力往脸上挤了些笑容。 很快,那行人走近了。 “太师夫人,本王来给太师夫人祝寿来了,愿太师夫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这样的客套话,倘若是其他人说出来,李老夫人会十分的欢喜着,但是,由安王说出来,李老夫人只觉得如针在扎着自己的耳光。 恶心又生疼。 安王手中掌着人马,一直将文弱的太子,不放在眼里。 安王的母亲裴太妃甚至不止一次跟正德帝说,太子不及安王能干,将来就是位登九王,只怕,服不了众,帝王就得选一个手段狠辣之人。 说白了,就是,安王比太子能干,太子将来继承了皇位,是打理不好江山的人。 要选未来的君王,就得选安王这样的人。 裴太妃为了自己的儿子,存着私心,蛊惑着皇上,换掉储君之人。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执掌江山之人,本应该整顿后宫,不准后宫干政,但正德帝居然听信了裴太妃的话,不时地问臣子们,安王和太子,哪个能力强。又说,如果未来的储君是安王,大齐国的将来会怎样? 正德帝虽然没有颁圣旨,没有明说,废掉太子,改立安王,但是呢,几次三番地对一众臣子们说,太子不如安王。假如安王当了皇后,会如何如何,假如太子当了未来的皇帝,大齐的江山,又会如何如何。 臣子们可不傻,听出了其中的门道。 再加上太子成婚多年,一儿一女均没有看到,皇上不气不焦急才怪。 反观安王,妻妾成群,儿女也成群。 于是,支持太子的人变少了,支持安王的变多了。 太子的外祖家是李太师府上,因为安王母子的从中作梗,太子的处境才变得艰难,李老夫人心疼外孙,看到安王能有好脸色才怪。 不过呢,她今天大寿,再不愉快的事情,都得忍着。 “安王殿下前来,老身感激不尽。”又吩咐跟在安王身侧的儿子李易山,“好生服侍着安王殿下,不得怠慢。” 李易山回道,“儿子明白,请母亲放心好了。” 李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同大家作别。 等安王走远,郁娇马上回头来看安王。 这个安王,真是够狂傲的,明知李府的人,没有一人会喜欢他,他居然还敢来? 而且,还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这是不将李府的人,放在眼里了? 她捏了捏袖中灰宝的肚子,悄悄着指令。 正在打瞌睡的灰宝赫然惊醒,它得到指示后,从郁娇的袖中飞快跳出来,朝安王一行人追去。 陪在安王身侧的有太师之子李易山,还有安王的几个亲信。 李易山对安王,也谈不上好感,更多的是厌恶,将安王一行人请到水榭的对面的一座水上凉亭后,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亭子中,只剩了安王,和他的亲信长随。 “王爷,属下从进入李府开始,就收尽了李府人的白眼,他们将下官不放在眼里,就是不将王爷放在眼里啊!” 说这话的人,是个刚入仕途的中年男子,他本身没有本事,是靠向安王贿赂银子,才捐了个官来做做。 他呢,也不懂官场上的阴奉阳违,只想着,当着官,好耍耍威风。 哪知,头回出门就被太师府的人瞧不起了,他心中一下不平衡了。 本身就在气头上,安王被人一挑拨,肚内的怒气更加的腾起来。 “哼!李易山——”安王咬了咬牙,“他居然敢怠慢本王?” 他可是贵客,却被李易山扔在这里,一走了之,安王怎不生气。 另一个心腹随从,这时说道,“王爷,您得催催丰台的林世安,否则,更不会被李国舅看在眼里了。” 安王冷笑,“再向丰台一待急信,说就,本王只能给他半月的时间了,否则,他不必看到他的家人了。” 亭子建立在水上,只有一条三尺宽的石板头,连在岸上。 因此,他们说话,不怕被人听到。 可是呢,没有“人”听到,却有兽听到。 灰宝得到郁娇的吩咐,情悄来到了这处亭子,它趴在亭子顶上,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亭子里头几人的对话。 安王的吩咐声一落,有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到李家有管事来请,说是瑞王夫妇来了,安王一行人,才离开了亭子。 瑞王虽然不是皇上的亲哥哥,但是比安王的年纪要大。 而且,瑞王还管着宗祠,若安王犯了事,瑞王有权处罚安王。 面对瑞王,安王不敢不敬。 安王离开后,灰宝马上溜下亭子屋顶,来给郁娇汇报情况。 郁娇眯着双眼,“他们的意思是,嫌弃林世安的动作,在催着林世安?” 不,确切的说,是担心李家越来越根基牢,李家强大了,太子就有了靠山,他们的计划落空了。 可这并不是他们所需要的。 霜月眨眨眼,低着声音说道,“小姐,看,前方那林佳兰,鬼鬼祟祟的,她想干什么呢?” 郁娇冷冷一笑,“她进太师府,可不是真心实意地给李老夫人祝寿,她是有着目的而来。” 霜月摸摸下巴,“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是什么?” 郁娇冷笑,“刚才在府门口,你不是见到了?” 霜月冷嗤一声,“就她那样?还敢宵想瑞王世子?” “我担心,她会使坏点子。”郁娇眯了下眼,“霜月,你去悄悄跟着她,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霜月冷笑,“小姐,放心吧,她敢惹事,我饶不了她。” 郁娇却拉着霜月的,“别弄死!” 最好呢,叫林佳兰死在安王的手里,这样一来,林世安一定会叛逃,一定会跟安王为仇。 霜月刚才就在想,林佳兰再生事的话,敢抢楚祯的话,她可以一巴掌将林佳兰拍死,而且,一丝蛛丝马迹也没有。 不过,郁娇让她先不要杀林佳兰,她只好同意了。 郁娇这时又说道,“你去监视林佳兰!” ------题外话------ 冉要跟大家道歉,前一章有重复的字,已经修正过了,但是过了审核时间,大家只能明天中午看了。:>_<: 先这么多…… 另外,感谢羊羊祷告派的10鲜花,谢谢亲! 本院,请勿转载! 299,惊吓 安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由愤怒的铁青色,转为了惨白。 额间更是吓出了冷汗。 愤怒是因为,林世安的女儿林佳兰,居然敢耍他! 年初的二月十八那天,当他和永安侯父子,听到书房门口的声音,从屋中跑出来时,那个林佳兰的口里,一直喊着“大姐,你在哪儿?” 装着一副寻找林婉音的样子,匆匆离去。 裴兴盛当时告诉他,林佳兰口中的大姐,便是林伯勇的独女林婉音。 林家长房人丁稀少,长房和二房的子女们,合在一起排着长幼大小。 所以,林世安的长女林佳兰,被称作林二小姐。 林佳兰一路喊过去,喊着林婉音。 这让他以为,林婉音一直在裴兴盛的书房门口站着,林婉音偷听了他们的密谈,而就在他们怀疑时,他们又捡到了一只金钗。 那只金钗,大家都很熟悉,正是皇后赏给林家大小姐的,林家大小姐进宫时,每回必戴。 这更让人相信,林婉音到过了裴兴盛的书房前。 他们的密谋,是起事! 事情要是传到正德帝的耳内,他,裴家长房,全都得死! 谋反败露,那会株连九族! 安王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他也终于明白了,林世安为什么敢大着胆子,反复敲诈昭阳银子的原因了,绝对不仅仅是,林世安得知昭阳藏着林伯勇的原因,一定是因为,林世安女儿偷听了他们的密谋之事,而林世安也知道了。 想到这里,安王惊得后背一阵凉,额间冷汗直冒。 要是林世安和他女儿一不小心嚷了出来,他们这些人随时会死! 还谈什么大业成功? 淡什么光耀母亲娘家裴家长房的门楣?那个时候,整个裴家长房,都不会存在了! 那会白白便宜了楚誉那只狡猾的狐狸!让楚誉的外祖家裴家三房里,扬眉吐气了。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件事生。 安王暗自咬牙切齿,林世安父女,必须得死! 国舅李易山,见安王一直盯着地上的图纸在看,且目光直,脸色大变,便好奇着问道,“王爷,这副图纸,有什么问题吗?” 能叫安王神色大变,会是什么事情?李易山心中十分的好奇。 霜月偷偷瞄了眼安王,心中更是得意万分。 她悄悄扬了扬唇,郁娇不过是画了副图,要她“不小心”掉在安王的面前,这安王就吓成了这样。 要是郁娇出手,这安王,还不得立刻玩完? 霜月打心底里,佩服郁娇的聪慧,想着,这世上,也只有楚誉,才配得上郁娇的聪明吧? 一对腹黑! 这二人,杀人从不亲自操刀。 而且,死的人,往往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比如单妈,比如裴夫人,比如,裴元杏,还有林二夫人。 接下来,便是林佳兰了! 这些做恶多端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些恶人,以为逃过了律法,哪知,还有老天会收他们! “哦,没有。”面对国舅李易山的询问,安王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笑得随意,“因为画得比较逼真,本王一时好奇了而已。”他看着霜月,目光清冷,“你说,你是景家人?景文忠为何忽然想做一副这样的钗?” 霜月的心中,早已装着郁娇叮嘱她说的话。 她张口就来,“回王爷,奴婢是景府的侍女。这只钗子是皇后娘娘赏给林大小姐的,林大小姐十分的喜欢,却被林二小姐拿去后,弄丢了。” “……” “我家老爷觉得,九泉之下的表小姐林大小姐一定很伤心,这必竟是她得到的最好的一只赏赐品首饰。所以,老爷决定仿造着打造一只来,用来安慰过世的林大小姐,陪葬过去。” 林家长房,如今只有一个混不吝的林三爷林唯枫在,那可不是个细心的人,当然想不到,陪葬品这等小事了。 而景家一直待林婉音如己出,替林婉音置办陪葬品,也在情景之中。 霜月说的话,无懈可击。 安王没有怀疑霜月的话,他是越听越怒,越听越后怕。 他的随从,捡起那张图纸,递给了安王。 “本王也很喜欢这副钗子,这图纸,本王要了。叫你们家景大人,再另外画一副去。”安王说完,将图纸紧紧地攥在手里,扬长而去。 霜月还在后头哭道,“王爷,王爷,我们老爷会骂奴婢的啊。” 李易山朝霜月抬了抬手,“你且起来吧,王爷走远了。” 霜月当然是马上爬起来了,她才不愿意下跪呢,“李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一脸的紧张和委屈。 李易山虽然不知道,安王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那只钗,但看安王的神色大变,一定有着某些原因在里头。 这丫头强要,是要不回来的。 他便说道,“你若是不给安王,安王生气了,可会怪罪你家老爷,你希望这样?” 霜月不说话了。 李易山说道,“去吧,你实话实说,你家老爷会明白的。” 他朝霜月摆摆手,去追走远的安王一行人去了。 霜月的脸上,委屈的神色,马上不见了,换成了狡黠的神色。 她勾了下唇角,转道去找郁娇去了。 郁娇坐在戏台前方回廊处的一侧,正在看水里盛开的荷花,霜月快步走了过去,扬唇笑道,“小姐,奴婢回来了。” 郁娇回头,见景蓁和景家人都离得远远的,便小声问道,“事情办好了?” 霜月得意一笑,“当然了,奴婢的嘴,能将死的说成活的。那安王看到小姐的图纸,脸色马上变了,将图纸拿走了。走的时候,安王的脚步飞快,眼中腾着杀气。不过——”霜月眨眨眼,“一份图纸而已,安王真会杀林佳兰?” 郁娇抬眸看去,戏台上,正在唱《龙凤呈祥》。 男主女主正在拜堂,场面热闹非凡。 曾经,林佳兰就十分的喜欢这出戏,她喜欢热热闹闹的戏,喜欢一切华丽与喧嚣的东西。 她的那只钗子,是故意丢的吧?目的,是得到林婉音的那只赏赐品。 皇后赏下来,林婉音为了表示对皇后的尊重,只要进宫,都会戴着那只钗子。 林佳兰,嫉妒了! 可是呢,林佳兰一定想不到,那只钗子要了林婉音的命,却同样,会要了林佳兰的命! “会!”郁娇嫣然一笑,“走吧,我们去看热闹去。” 她要看看林佳兰,是如何狼狈而亡的。 主仆二人刚转了个身,就见李府的一个丫头,往景蓁那儿快步走去。 而且,是将景蓁请到人少的地方说话。 那丫头对景蓁说了些什么,景蓁抿着唇,站在原地,略有所思。 丫头见景蓁不表态,又急急忙忙地劝说起来。 霜月眯了下眼,低声说道,“小姐,林佳兰正是找了这个李家侍女,要这侍女传话,约瑞王世子前往流翠阁。这侍女又来找景小姐,只怕,有故事在里头。” 郁娇摇摇扇子,冷冷一笑。 这其中的故事,可是再直白不过的故事的了。 林佳兰在屋中放有催情香,她再约楚祯前往,接着,再请景蓁。 这是让景蓁前去——捉奸? 从此呢,景蓁和楚祯彻底反目,林佳兰目的达到,一跃成为瑞王府的人。 有意思! “她有故事,我有耳朵。她这么喜欢讲故事,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去听听她的故事好了。”郁娇嫣然一笑,往景蓁那儿走去,“走吧,我们陪景小姐一起去。” 霜月笑得得意,“林佳兰这回,一定死定了!” 李家侍女正在对景蓁说,瑞王世子请景蓁去流翠阁,有事情商议。 景蓁犹犹豫豫地,不答应,也不拒绝。 她犹豫的是,楚祯约她,为什么要个李府的丫头来传话? 不想去,又怕真是楚祯约她。 必竟,楚祯的身边,只跟着一个男护卫,想派人传话,男护卫是不能进李家后宅的,只能是侍女,而楚祯身边没有侍女,所以,才找了李家侍女? 就算是这样的,但是,景蓁心中正在气恼楚祯,怪楚祯惹着了林佳兰那个脸皮厚的女人。楚祯一约,她就前去,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身价? 女孩子行事要矜持,这是娘再三叮嘱她的话。 “景小姐,你要是不去的话,瑞王世子就会怪罪奴婢没有替他传话,他要是告到我家老爷夫人那儿,奴婢就死定了。求你了,景小姐。”李家侍女几乎要哭了。 刚才,她也是用了哭委屈的法子,请动了瑞王世子。 她说,景小姐已经在流翠阁候着瑞王世子了,瑞王世子不去的话,景小姐就说永远不必见面了。 瑞王世子一下子慌了神,马上就同意前往了。 所以,李家侍女又用了同样的法子,来请景蓁。 景蓁犹犹豫豫时,郁娇走来了,“蓁儿?” “娇……,哦,小七啊?”景蓁朝郁娇点了点头,喊着郁娇化妆后的名字,“有事吗?七妹妹?” 郁娇看了眼李家侍女,“你们在说什么?” 景蓁的事情,从不避讳郁娇,见郁娇问她,就说道,“瑞世子要这个侍女带话,请我去李府花园的流翠阁商议事情,我在想啊,他哪里有事情商议?八成是骗我,我不想去。” 景蓁说不想去了,李家侍女马上又慌了神。 她焦急说道,“不不不,瑞王世子真的在流翠阁候着景小姐呢。景小姐,请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奴婢本来在当差,忙着送东西,是瑞王世子喊住奴婢,要奴婢匆必跑一下腿,替他给景小姐递个话,他说话的表情十分的真诚,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哦?”景蓁依旧神色淡淡,没有想去的意思。 郁娇眯了下眼,说道,“蓁儿,我们一起去,他要是敢骗你,我替你揍他一顿。” 景蓁眨眨眼,“表妹?” “嗯,相信我。”郁娇说着,还朝景蓁狠狠地眨眨眼,笑得一脸的狡黠。 景蓁不知郁娇,为什么十分热情地想去见楚祯,见她一直眨眼不停,想着,这其中还有别的什么事吗?便点了点头,对那李家侍女说道,“好吧,你先去吧,我跟我们老夫人说一声,这就过去。” “景小姐一定要来啊。”李家侍女再三的强调。 景蓁沉下脸来,“我当然会去了,我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啊……,是是是。”李家侍女慌忙点头。 她怕再啰嗦下去,惹着景蓁了,不敢再催了,便离开了。 但是呢,她也没有走多远,只站在暗处候着,悄悄地看着景蓁的举动。 景蓁见李家侍女走开了,便小声地问着郁娇,“你刚才眨眼做什么?” 郁娇笑道,“瑞王世子相邀,你不去?” 景蓁冷着脸,“你真相信,是楚祯约了我?就算真是,他约我,我就得去?”林佳兰目光直直看楚祯这件事,她还没有跟楚祯算帐呢。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林佳兰能那个样看楚祯,一定是楚祯也看过林佳兰。 景蓁这么想,就不想去。 郁娇拉了拉景蓁的袖子,狡黠一笑,小声说道,“去,听我的,有好戏看。” 景蓁眨眨眼,“看什么好戏?” 郁娇微微一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景蓁的脸色马上一冷,“是不是楚祯在干什么?” 郁娇一笑,“他教训别人,你要不要看?” 景蓁睁大双眼,“他教训别人?谁呀?那个书呆子,还有霸气的一刻?” “人不可貌相嘛,凡事不要绝对。”郁娇再三怂恿。 她相信楚祯的为人,林佳兰遇上楚祯,只有挨骂的份。 景蓁见郁娇说得肯定,心中也好奇,便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商议好,就往景老夫人这边走来,说要去找李馨说说话,去别处逛逛。 景老夫人见霜月跟着他们二人,而霜月又会武,便同意了,只说道,“也不要跑太远,不要去太久,免得找不到人,我们担心你们。” 两人笑着答应了,往流翠阁走去。 李家侍女一直躲在暗处,见那二人果真离开,走的方向是往流翠阁的方向,心中大松一口气。 好了,她的任务完成了,她可以找那个赏她镯子的贵小姐领赏去了。 …… 安王看到图纸后,根本无心赏玩李府的景色,更无心听什么戏,他见了瑞王后,匆匆寒暄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醉酒了,想去休息。 国舅李易山,则忙命家中管事请安王到一处小榭休息。 安王又说,不想有过多的仆人打搅他,李易山便只安排了两个侍女候在小榭的门外,将其他仆人全都打走了。 李易山一走,安王又打走了李府的侍女。 等屋中只剩安王自己的亲信时,他马上吩咐说道,“速去查查林世安的大女儿林佳兰在哪儿!本王要亲自收拾她!” 护卫点了点头,应了声“是”,匆匆离去。 一位亲信问道,“王爷,您为何忽然问起了林世安的女儿?他那个女儿,值得王爷惦记?她心中念着的,可是裴家世子,不,那个被通缉的裴元志!” 安王身为王,手里有钱有权,抢男霸女的事,干过不少。 被安王收到府里的美人,也不少,但都是家世好的良家女子。 林世安的女儿,在京城的名声,越来越坏,已经被不少人笑话着,所以,当安王提起林佳兰时,安王的亲信,好一阵惊讶。 安王却冷笑道,“本王怎会看上她?笑话!”他将手里的图纸拍在桌上,“是因为这个!” 那亲信眨了下眼,盯着图纸,“这份图纸?有何问题?” 安王咬牙切齿,“今年二月十八那天,在永安侯书房前走过的,不是林伯勇的女儿林婉音,而是林世安的女儿,林佳兰。” 安王的事,亲信们全都知道。 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安王的话惊得亲信脸色都变了,“王爷,这件事……可是真的,这和图纸有何关系?” 安王冷笑,“你们刚才没听那景家侍女说吗?林婉音的这只钗子,早就送给了林佳兰。而在二月十八那天,在永安侯的书房前,本王却捡到了这只钗子。” 亲信听出了话中之意,更是惊骇不已,“这么说,那天在永安侯书房前偷听的,是林世安的女儿了?这只钗子,就是见证!” 安王脸上杀气腾腾,“所以本王想当面问问林世安的女儿,这只钗子,是在哪儿掉的!她在二月十八那天,有没有去过永安侯书房前,敢撒谎,本王亲手……弄死她!” 当密谋一事,在现有人偷听后,安王马上来拉拢林伯勇,哪知林伯勇一再强调,自己是皇上的人,不会单独听从安王的指挥。 这叫安王以为,林伯勇会一直站在太子一方。必竟,林伯勇的亡妻景氏,和太子之母李皇后,是十分要好的手帕交。 安王又想着林婉音偷听一事,便对林伯勇父女起了杀意。 昭阳又恨着林婉音处处抢她风头,想了个羞辱林婉音的法子,命林世安和裴家夫人,将林婉音沉塘杀死。 昭阳心中恋着林伯勇,林世安便献计,在林伯勇赶往裴府去问林婉音的死因之前,药倒林伯勇。 林伯勇被昭阳困着了,一是满足昭阳的私欲,二是,安王希望有机会利用林伯勇,掌控林家旧部。 林家几代人,都带过兵,军中有不少人,都是林家长房老爷子的亲信兼门生。 控制林伯勇,将来起事,就不是难事。 这一出瞒天过海之计,多人配合,做得天衣无缝。 可让安王万万没想到的是,不是林婉音听了去,而是林世安的女儿林佳兰! 事情来了个大反转! 而且,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林佳兰一定会将事情汇露出去。 万一皇上那里得到了风声—— 安王更加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掐死林佳兰。 他焦躁地在屋子中踱着步子。 昭阳的脸伤着了,命林世安的女儿替代昭阳前来送礼,他本不关心昭阳的私事,走到府门那儿,听到李家的管事,念着昭阳的礼单时,无意间听到了林世安女儿的声音。 也好,且让他在这里,除了林世安的女儿! …… 安王并没有等太长的时间,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护卫,回来了。 必竟,只是在李府里打听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王爷,打听到了。” “在哪儿?”安王眼神凌厉,盯着自己的心腹护卫。 “在李府后花园一处小阁里,她派人请了瑞王世子和景家小姐前往,看样子,还请了瑞王妃。”护卫回道。 安王眯着眼,“林世安的女儿,这是想干什么?” 那护卫说道,“看那样子,是林世安的女儿看上了瑞王世子,设了一计,引瑞王世子上钩,不过,不知是什么人,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反设了一计,对林世安的女儿下手了。” 安王冷笑,“管他是谁想害林世安的女儿,估计是仇人想除她!本王也不想关心林世安的女儿想干什么,本王今天,不想再看到她!走,去那处小阁!” 他口里说着不在意林佳兰想干什么,其实呢,是十分地在意的,因为,林佳兰惹事了,正好借机除了她! “是。”护卫回道。 由护卫领着,安王和两个亲信,走出了这处小榭的屋子。 李府的两个侍女,被安王赶到了二门外,见安王出来,忙迎了上去。 “王爷。” 安王朝二人点了点头,“听说,这府里有处叫流翠阁的地方,凌霄花开得十分的热闹?” 安王装着想去游玩的样子,笑得随意。 他要去的地方,是后宅,没有侍女引路,他们几个男子在李府的后宅里行走,会引人注目,会被人说闲话。要是惹得李太师不高兴了,告他一状,赶他离开,他要除人,就除不了了。 叫暗卫暗中下手杀人,又怕惹得对手查出蛛丝马迹来,引火上身,所以,安王只得见机行事,利用权利去杀林佳兰。 安王位高权重,两个李府侍女哪敢怠慢?一起回道,“那处地方的凌霄花,的确开了,王爷若想去看看花儿,奴婢们这就给王爷领路。” 安王点头,“那还不赶紧着带路?” “是,王爷。” 一行人,跟着李府的侍女,往李府后园流翠阁而来。 一条小径,在竹林中蜿蜒而行,直通小阁的正门。正门大开着,隐约可见有人在正屋里面。 安王一行人走过去的时候,正看到瑞王妃带着她的两个侍女,也由李府管事陪同着,从另一条道上走来。 瑞王妃诧异地扬了下眉尖,安王? 儿子楚祯在这里,会请安王来? 刚才,有李府的侍女说,儿子请她来这里见一个重要的人,而那个人,正是儿子喜欢的姑娘。 瑞王妃心中猜测着,难不成,是李家姑娘? 必竟,这是在李府里。 瑞王妃担心这件事,便欣喜着前往。 但让她诧异的是,安王怎么来这里了? 瑞王府跟安王府,一向没什么来往。 安王为人跋扈冷傲,瑞王老诚忠厚,两个王爷性格截然相反,彼此没有好感。 除了两府中的红白喜事有来往,平常,两府的人,都不会主动去对方家里串门。因此,两府的王妃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就算是在别府里见了面,也只是见面点头的客套。 安王也看到了瑞王妃。 他心中冷笑,林世安的女儿,这回可是死到临头了,居然敢算计着瑞王世子,还请了瑞王妃请来,这瑞王妃,岂是个好惹的人? 瑞王妃性格太彪悍,连裴太妃,说话时都得让她几分。 “原来是瑞王嫂,王嫂怎会来了这里?”还在很远的地方,安王就朝瑞王妃笑着抱拳问安。 瑞王妃讪笑着回礼,“是安王啊,我来寻我儿子的,他和友人在这里议事,王爷又怎会这里?这里可是李家后宅,王爷一个外男来这里,不合适吧?” 看看,瑞王妃的刀子嘴,就开始数落他人了。 安王浅浅一笑,“本王可不算是贸然闯入,这不,有李府的侍女们陪同呢,本王只是欣赏一下景色,看完就走,王妃不该误会本王。” “是吗?”瑞王妃谈谈说道,“王爷这是开了特权吧?” 她继续往前走,等儿子出来,看这安王好意思还要前往,她母子两个说话,这个安王好意思在一旁看着? 瑞王说话不客气,安王也不气恼,跟在瑞王妃的后面,到了流云阁的正屋。 几人才走上正屋的台阶,就听到里头有人在说,“瑞世子,你别走,你……你得对我负责!” 瑞王妃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马上一沉,这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要她儿子负责? 她又瞥见紧紧跟来的安王,心中的气,不打不一处来。 安王是赶不走了,儿子被女人缠上,这脸面都丢尽了。 “进去看看!”瑞王妃朝左右两个侍女看了一眼,吩咐说道。 “是,王妃。” 两个侍女冲进屋里。 顿时,瑞王妃的两个侍女被屋中的一幕,惊吓住了。 只见一个年轻的女人,衣衫凌乱不堪,头上的髻也乱了,正在对瑞王世子拉拉扯扯着。 显然,她的力气不小,手紧紧的拽着瑞王世子,瑞王世子一个书呆子,又不好跟一个女人打起来,骂不走,推不开,急头一脸通红。 “你放手,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对我负责!”林佳兰死死抱着楚祯,说什么也不放手。 为什么楚祯没有事,她这么难受?只想扑到楚祯? “放肆,敢纠缠世子?”两个侍女大怒道冲上前,一人抓一只胳膊,将林佳兰从楚祯身上拉了下来,“好不要脸的女人,你是谁家的?” 林佳兰披头散的,两个侍女看不清她的脸,毫不客气地将林佳兰往地上重重一推。 “啊——” 林佳兰的肚子,正撞到了屋中一个圆形凳子上。 疼得她惨叫一声。 瑞王妃厌恶地挑了下眉,丝毫不同情她。 站在一侧的安王,更是不屑于同情,他在看热闹,等着热闹看得差不多了,他好带人走。 “林佳兰?她怎么在这儿?”门口,又有两人走来了,其中一人,睁大双眼,问着另一个人。 说话的正是景蓁。 “还能干什么,宵想瑞世子呗。”郁娇冷笑,“看,衣衫都乱了。” 景蓁气得脸色白,转身又要走。 郁娇伸手一拉她,“她的衣衫乱了,瑞世子的衣衫没有乱就好。” 景蓁气得冷笑,“怎么会有没有关系?没准啊,是瑞王世子弄乱了林佳兰的衣衫。” 郁娇拽着她的手,“你别先下结论,往下看看再说。” 景蓁被郁娇和霜月,一人按一只手,让她动弹不得,有心想不看热闹,也是不得不看了。 “哼,那我就看看!”景蓁气得咬牙。 瑞王妃走进了屋中,看到一身衣衫不整的林佳兰,她冷冷一笑,“你不是……林二小姐吗?你为什么说,要我儿子负责?” 本院,请勿转载! 303,先下手为强! 安王停了脚步,烦躁地甩了下袖子,眼神在乱闪着,显示着他内心在极度地不安着。 “不会错!我已经将事情查清楚了。”安王说道,“那天,掉到永安侯书房前的凤钗,原本是林婉音的,但是,林婉音早在多日前,就给了林佳兰。” 昭阳听出了安王话里头的重大信息。 她惊愕得睁大了双眼,“哥,你说什么?凤钗被林婉音给了林佳兰?怎么会是这样的?” 安王又说道,“当时,我和永安侯父子听到书房外有脚步声时,追了出来,正看到林佳兰一路跑过去,口里喊着林婉音的名字,装着一副寻找林婉音的样子。” “……” “昭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心中要是没有鬼,她喊什么林婉音的名字?她应该大大方方地给本王几人问安。就在刚才,我逼问林佳兰,她怕死之下,全供出来了!” “……” “当时,是林佳兰在偷听,她怕我们罚她,故意说,林婉音来过这里了。又悄悄丢下一只林婉音的钗来迷惑我们,她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跑了!我们全都被她耍了!” 昭阳吓得脸色更加的惨白了,这么说,他们错怪林婉音了? 那天去了永安侯书房前的,不是林婉音,而是林佳兰? 难怪她老是梦到林婉音对她说,“还我命来!”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她以为,林婉音喊冤,只是说被诬陷私通一事,原来,是说偷听一事。 昭阳的一颗心,狂跳起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的? 该死的林佳兰,这个大骗子! 林婉音那个目空一切的高傲女人该死,但林佳兰也绝对不能活! 昭阳眯着眼,冷冷一笑,“居然是她!这个该死的贱人,敢瞒了我们这么久!” 安王冷笑,“她已经被我除了。你不必担心她的事了。怕只怕,林佳兰将事情告诉给了林世安。” 昭阳忙问,“哥,她告诉给林世安了吗?” 安王神色肃杀,“不清楚。她撒谎说没有听到我们的事情,哼!以为本王是三岁小孩?” “……” “她说没有听到,就没有听到?她要是没有听到,为什么要栽赃给林婉音?” “……” “可见,她听见了,她迫切地要找个替死鬼,才扔了那只钗子!只要她听了去,就一定会对林世安说的。” 昭阳咬着牙,“难怪了,林世安敢几次三番地从我这儿拿银子,还拿得理直气壮。” “……” “每回要银子,都是直接开口,说,手里银子用完了,要我再给点。一点都不像个打秋风求施舍的样子!” “……” “他一定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在威胁我们!在敲诈我们!哥,林世安不能再活着了!” 安王眸光渐沉,想了想说道,“可是,丰台县的火药还没有制好,事情才进展了一半,这个时候杀了林世安,我们等于前功尽弃了。” 昭阳说道,“那就找人替代?” 安王摇摇头,“替不了,京城中的几个制火药的人,在兵部都备了案,人员的流动去向,要时刻向兵部汇报,我没法私自调动他们。” “……” “只有林世安和他父亲,没有在兵部备案,而且他们父子会研制火药的事,是个秘密,并没有公开。” “……” “如今林世安的父亲又已中了毒,成了个半死不活的人了,根本无法办事。所以,只能依靠林世安了。” 昭阳站起身来,“那咱们该怎么办?杀不得,留着又是个祸害!” 安王转身过来,看着昭阳,眸光忽然一亮,“你府上那个异人,莫师傅呢?让莫师傅给林世安下蛊毒,操控他。” 昭阳冷哼一声,一脸的抱怨,“云游去了,不晓得在哪儿呢!我飞鸽传书出去找他,连个回信都没有收到。”昭阳想到前几天府里遭遇的变故,气恼说道,“我府里机关坏了,得靠他修理,他却不回我的信,着实可气!” 那些机关坏了,毒箭乱飞,射死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昭阳又心疼又气愤。 因为,培养一个护卫,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安王看了眼昭阳,没有说什么。 昭阳贪玩,什么都敢玩,手段狠辣,不亚于一个男人。 一个女人的府里,设那么多机关做什么? 安王不赞同。 但因为是亲妹妹,安王也不好驳了她的兴致,便睁只眼,闭着眼的由着她。 他其实呢,还有一点私心,是看中了昭阳手中的那个异人。 可昭阳却说,莫霓云游去了,并不在京城中,这让安王很是失望。 “既然莫师傅不在京城,那就另想办法。”安王捏着胡子尖,眼神变得阴狠毒辣,“与其冒险被宫中的那人和楚誉抓着把柄,不如,舍了林世安。” 昭阳说道,“可这样一来,哥哥的大事,就又会延后了。” “只能这样了,我已经派人去监视林世安了。”安王说道,“虽然我将林佳兰的死因瞒着,但怕林世安细查,要是仵作验尸,一验就出来了。那些化骨粉,伪装不了多久。” 昭阳抿了下唇角,焦急又无奈,“只能这样了。” 安王看着昭阳,又说道,“林世安知道了我们暗中进行的事情,一定会泄露出去,宫中那位虽然没有对我们施压,但不代表他没有对我们起警戒之心。你最好收敛一点,少惹事!” 昭昭从小到大,听的都是奉承话,哪里受得了被人批评? 况且,她也自傲自大惯了。 她撇了下唇角,不以为然地说道,“我需要收敛什么?我的脸也伤了,又不能出府。” 安王低声怒喝,“我是说,林伯勇的事!你是不是想占有他?” 昭阳脸色讪讪的,偏过头去,“哥哥,没有的事,你胡说什么呀?他大我十二岁呢!” “你撒谎也没用。你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楚誉一直在暗查林伯勇的下落,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是闹出一丝动静来,他一定会狠查不放!他会顺着你的事情往上查,咱们都会完!” 安王沉着脸,目光中腾着怒火。 因为面对的是唯一的妹子,安王是既恨又爱,无可奈何。 昭阳不以为然,“哥哥,林伯勇被我关在密室里,况且,又中了咒术,他走不出那间屋子的。而且服侍他的,是我自己的人,不可能会出事的。你还是操心林世安的事吧,目前来看,那林世安才是个大麻烦。” 安王当然知道,眼下林世安才是大麻烦,但是昭阳一向无法无天,他怕昭阳给他惹了乱子,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你管好你自己,你要想得到林伯退勇,等我除了楚誉再说!” 昭阳勾了下殷红唇瓣,不耐烦地回道,“是。” …… 京城,天机阁三楼密室。 秘密回京的左青玄,正站在窗子旁看街景。 一身如雪白衣,更加衬得他身姿颀长。 颜如玉,身如竹。 他神色平静,一线薄唇紧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街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右手里,捏着一柄没有任何花纹与装饰的白纸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敲击着左手心,显得他的心情,十分的怡然。 通身上下,看不到一件值钱的装饰品,乍一看去,还是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出身高门的贵公子。 “公子。”有脚步声停在了门口,这是个青衣护卫。 “讲。” “林世安的女儿刚刚被安王杀了。安王已经得知了年初二月十八那天的真相,去昭阳府找他妹妹去了。” “嗯。”左青玄听到消息,并没有意外,“他是去警告他妹妹去了。” “公子。”青衣护卫又说道,“据查,楚誉似乎也回了京城。” “郁娇在京城里,他跟着回来,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他担心郁娇被景家那个书呆子抢走了。”左青玄似乎笑了笑,眸光微微一闪,拿扇子敲击手心的动作停下了,“不必去查楚誉,别弄巧成拙!他太机警了。” 青衣护卫看向左青玄,惊疑问道,“公子,是不是他怀疑公子了?” 左青玄轻笑一声,眸底里闪过一抹奇异的情绪,“他什么时候,信任过本公子了?十年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信任!” 青衣护卫点了点头,“公子说的,似乎是这么回事。表面上看,他将公子当作心腹。他跟谁有仇,他的大志向是什么,都没有瞒着公子,但实际上呢,却又秘密的派西门鑫处理事情。可见,他是明面上信任公主,私底下,将公子排斥在他们三人之外。” 护卫提到楚誉不信任他的事,左青玄并没有恼恨。 他依旧笑得淡然,“公孙霸是他的生死之交,西门家对他有恩,他当然会信任那二人了,……我算什么?” 护卫往左青玄的脸上看去,虽然左青玄极力将神色表现得平静无波,但那双漂亮如星子的眼睛,出卖了他。 他的眼底里,有仇恨。 仇恨?这是为什么? 护卫想不出所以然来。 楚誉对左青玄,表面亲和,暗中提防,他家公子也是如此。 公子是从什么时候起,和楚誉结怨的? “下一步,一定是林世安了。”左青玄走到桌边,扔了枚棋子在棋盘上,忽然说道。 一线薄唇唇角微微翘起,噙一抹冷笑。 护卫问道,“公子有何吩咐吗?” 公子说,他下了一盘棋,这大齐国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他是执棋人,他们这些护卫,是帮忙递棋子的搬运工。 左青玄微微一笑,眼波潋滟,“没有吩咐,郁娇有能力杀了林世安。”他眼底眸旋即一寒,“林世安一家子,本公子也十分的不喜,早死早好。” 护卫看了他一眼,“是。” “林家的事,不必再问了,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你们的下一步,该将目光,放在昭阳公主那儿。” 护卫问道,“为什么不是裴元志呢?” 左青玄说道,“不,裴元志还有用处,他的用处,比昭阳的要大!而昭阳,空有一副嫉妒狠辣的心,实则,根本办不了大事,留着她,一点用处也没有,还不如,送给郁娇玩玩。” 能将杀人,当成游戏,只怕,这世间只有他们公子了,护卫惊得浑身一凉。 “属下明白。” …… 因为太师夫人是长者,又是超一品的诰命,又是当今皇后的生母,因此,不仅有李家子孙上前拜寿,一众宾客们,也来拜寿。 雍容华贵,满头珠翠的老太师夫人,端坐在李府的正堂里,笑容慈祥地看着一拨一拨给她拜寿的人。 旁边的大丫头,清脆的嗓音一声一声喊着“起”。 起身后,便是打赏。 寿宴办得热热闹闹的,一直到了一更天过半,宾客们才三三两两散去。 景家人离府的时候,仍不见景蓁回来。 郁娇不禁担心起来。 景老夫人说道,“瑞王妃刚才派了人来传话,说会派人送蓁儿回府的,你就别担心了。” 景夫人也笑着说,“娇娇。那可是瑞王妃,还能将蓁儿弄丢不成?你真是瞎操心。” 郁娇点了点头,笑道,“对,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 景老夫人和景夫人认为,堂堂瑞王妃,是不会对一个弱女子怎么样的。 但郁娇熟知皇宫的规矩。 皇家子嗣们,看中一个姑娘,那会将那姑娘家的九族都要查清楚。 更要考验女子。 郁娇担心,天真不谙世事的景蓁惹着高傲的瑞王妃,而被穿小鞋,她命灰宝,悄悄地去寻景蓁。 灰宝的动作很快,在景家的马车驶离三里路左右时,灰宝回来了,跳进了马车里,对郁娇吱吱唔唔地说了起来。 车里,霜月听得一头的雾水,但郁娇听懂了。 灰宝说,景蓁正和瑞王妃在下棋。 瑞王世子楚祯,坐在一旁相陪。 都能在一起下棋了,看来,不是讨厌的意思了。 郁娇放下心来。 霜月笑道,“小姐不像是蓁儿的妹妹,倒像是姐姐。” 郁娇睇她一眼,“你主子我,天生早熟。” 霜月又哪里知道,此郁娇,非彼郁娇,郁娇的身体里,住着林婉音的记忆。 到下月,林婉音就十八岁了,而景蓁,现在才十五岁。 所以,她和景蓁在一起,当然是显得她像姐姐,景蓁只是妹妹了。 再说了,景蓁被景二夫人保护得很好,一点委屈也没有受过,心思单纯,当然看起来年纪小了。 郁娇想到这副身体的生寿日,不禁惊得吸了口凉气。 林婉音,和郁娇是一天的生寿,都是六月初六! 这,难道是林婉音重生成了郁娇的另一个原因吗? 两个人都叫娇娇,两个人都是同一天寿辰日。 郁娇想着这件事,心中唏嘘不已。 命运这件事,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而行,不知不觉间,回到了景府。 郁娇安排仆人们护送景老夫人进了府里后,她和霜月,还有府里的大管事蓝婶,往二房这边而来。 景蓁没有随同她们回来,她得亲自来说给景二夫人听。 进了二房的府里,仆人们引着她们去见景二夫人。 景二夫人听说景蓁没有回来,而是被瑞王妃请去了,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又担心起来。 “她从小到大,一点规矩没有学,要是失了礼,可如何是好?”景二夫人叹息着,一脸的焦急。 她后悔没有好好调教女儿,因为只生了一个孩子,一直是可劲地宠着,谁想到,忽然会惹着瑞王妃? 郁娇这时微微一笑,觉得,是该坦白一切的时候了。 “二舅母,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现在,觉得该告诉你了。” 景二夫人心中担心着景蓁,心不在焉的,只随口说道,“是什么事呀?” 郁娇笑道,“瑞王妃忽然找蓁儿,是有原因的。因为,瑞王世子喜欢着蓁儿,还说,非蓁儿不娶,一定是这件事,惊动了瑞王妃。” 景二夫人赫然抬头看向郁娇。 瑞王世子楚祯,不止一次来景府长房,假意说找景昀,实则呢,跨过一扇角门,进了二房找蓁儿来了。 她心中早已猜到,瑞王世子喜欢蓁儿。 好在蓁儿不喜欢瑞王世子,瑞王世子一来,蓁儿就走开了,也没有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怎么就惊动瑞王妃了? “是因为瑞王世子?是世子让瑞王妃请蓁儿过去的吗?” “大约是的。”郁娇说道。 景二夫人沉着脸,“他们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这个瑞世子,太冲动了,要是瑞王妃不同意蓁儿和瑞王世子再来往,这又见了面的话,蓁儿将来还怎么寻婆家?” 哪有纳采礼不送,就先见长辈的? 可瑞王妃的身份又高贵,女儿哪里敢违抗? 景二夫人十分的不满。 郁娇叹了口气,“二舅母,但是,瑞王世子很执着。而且,蓁儿上回的病,并不是霜月的功劳,而是瑞王世子的功劳。是他救了蓁儿。” 景二夫人大惊,“娇娇,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瑞王世子救的蓁儿?我明明看见,是霜月每晚来施的针呀,瑞王世子连蓁儿的面都没有见着呢!” 郁娇说道,“蓁儿喝的药中,有瑞王世子的血。他的血,天生异样,能解百毒。那个裴元志要挟蓁儿嫁他,便是寻到了跟瑞王世子相同的血来救蓁儿。被瑞王世子得知后,用自己的血抢先救了蓁儿。要不是他,蓁儿这会儿,要么迫不得已受了裴元志的救治。要么一直贞烈着,已经……” 景蓁当时的病,来势汹汹,郁娇说了一半,景二夫人哪里不懂? 景二夫人抿了下唇,“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样一来,蓁儿算是欠了他一大笔的人情债了。” 郁娇说道,“二舅母,这样看来,瑞王世子是十分在意蓁儿的,舅母就不必担心了。” 景二夫人看着郁娇,点了点头,没有太担心了,却也没有太高兴起来,就算瑞王世子护得了女儿,但是,她们家,只是个商户人家,瑞王府,那是皇室! 天差地别呀! 离开景家二房,郁娇回到了景家长房这边的住处,一座小园里。 她刚走进了院子里,她怀里的灰宝就吱唔了一声,“楚誉来了!” 郁娇挑了下眉尖,这灰宝的胆子,越大了? 敢直呼楚誉的名字了? “他反正听不懂。”灰宝哼哼。 郁娇:“……”她好笑地点了点灰宝的头,对一旁的霜月说道,“你去备洗浴水,我跟你主子说几句话。” 霜月早已现楚誉进了小园,正藏身在暗处,她撇了下唇角,点了点头,“是。”接过郁娇怀里的灰宝,先离开了。 郁娇走到院中的一张小石桌旁,坐下来,闲闲拂着袖子,说道,“出来吧。” 只听一声轻微的,衣袂飘动的声音响起,郁娇的身旁多了一人,是熟悉的气息。 郁娇微微笑着,偏头看向楚誉,眸光促狭,“王爷,天黑了,你得去休息去了。” “娇娇,今晚不要去桃湖边了。”楚誉望着她,“昭阳起了疑心,对你不利。” 郁娇敛了笑容,林佳兰已死,她的确该去桃花湖畔放孔明灯了。 该升起“奠”字灯了。 楚誉是在担心她,才不准她去。 但郁娇并没有惧怕,“不,我得让昭阳,害怕起来!我要让她日日夜夜不得安宁,要不是她的授意,林婉音怎么会死得那么惨?她位高权重,有人撑腰,我杀不了她,却不能让她过舒坦日子!” “我去放,你不要去!”楚誉伸手按着她,他理解她心中的恨,昭阳不死,她心中的恨意,会一直存在着,“另外,你府里那个叫菊香的侍女,最好也叫她不要跟她哥哥见面了,昭阳为人机警,一定会顺着查,查到你这里来,你会有危险,我不放心你,娇娇,明白吗?” “楚誉……。”郁娇感激地看着他,他丢下自己的事情,相随在她身边,只为助她复仇,叫她拿什么来还呢? 楚誉站起身来,双手按着她的肩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郁娇。 月色下,他的眼睛里,闪着潋滟之光,“听话,不听话,你该知道,我会怎么罚你!” 郁娇:“……” 他抬起手来,伸着纤长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我可从来不觉得你小。” 郁娇脸一窘,“王爷,老牛强吃嫩草,是不厚道的。” 楚誉眯着眼,“刚才,你的眼神在说,不知怎么报我的恩,是不是?” 郁娇脸上讪讪,“没有的事。”他居然能看出她的心思?她就算想报恩,也不能跟他说,否则,他会提各种非礼的要求。 比如,要跟她睡一张床。 “拿你自己来还,我不介意。” 郁娇脸一黑,跟他说话,总能越说越离谱,她就猜到他会这么提要求。 “林世安这个人,我们得想办法抢在安王的前头,将他扣住!”郁娇忽然叉开话题,看着楚誉说道,“安王想杀人灭口,那么,我们偏不让他得逞。” 楚誉微微一笑,“娇娇,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已经安排下去了!等安王的信送到林世安的手里,再马上扣下林世安!” 郁娇扬唇一笑,“我的信,会先到吧?” “这个自然。” 郁娇说道,“仍和上回一样,我的信先到,林世安一定相信先到的信,安王再怎么解释林佳兰之死,林世安也是不会相信的,那个时候,林世安只会更恨安王。” …… 楚誉担心郁娇亲自前往桃花湖放孔明灯,引得昭阳派人暗杀。 他阻止了郁娇前往,他亲自去了。 郁娇不会武,面对昭阳的暗卫,只有挨打吃亏的份。 而昭阳的暗卫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 在兄长安王走后,昭阳的心神更加不宁了。 因为有件诡异的事情,让她猜对了,林二夫人死后,死的果然是林佳兰! 那天,用血红的字,写着林佳兰的素白孔明灯,清清冷冷飘在夜空中,就已经预示了,林佳兰活不了多久。 她以为,至少也会过上个一二个月,但没想到,也只过了短短的几天时间,林佳兰就死了。 虽然,林佳兰是哥哥杀的,但是,昭阳总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推动着林佳兰的死。 那个人,借着哥哥的手,杀了林佳兰。 会是谁? 谁在操控着这件事? 昭阳心中烦燥不安。 夏天的夜,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昭阳的心情,更不好了,一连打了两个侍女,一个小太监。 这时,她身边的女护卫春芽,忽然惊呼一声,“公主,快,那边天上!” 昭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凝眸看去,只见桃花湖方向,又升起了一只素白色的灯笼,因为风儿极小,孔明亮升得极慢,也飘得很慢。 那灯上的血红色字——林佳兰,三个大字,看着叫人渗得慌。 昭阳惊得脸色大变。 果然,又来了。 “春芽!”昭阳眯着眼,怒喝一声,“速去查,看看是谁在那儿搞鬼!给本宫活捉了来!” “是,公主!”春芽提着剑,飞快往桃花湖而去。 楚誉放好了孔明灯,便走到那桃葬有林婉音骨灰的桃花树旁,静静地候着昭阳的人来刺杀他。 如他所料,一刻的时候后,有人施展轻功而来。 “,是不是你放的孔明灯?你还有胆子,敢在这儿一直站着?”春芽提着剑,凶狠狠地朝楚誉刺来。 “本王不仅候着你,还候着你们公主!”楚誉冷冷一笑。 当春芽提剑冲到了他的近前时,他的身影飞快一晃,闪过了刺来的剑,一只薄如蝉翼的小刀,飞快划过春芽的脖子。 “……王?”春芽的脖子被割了一条深深的口子,惊愕地看着楚誉,“你是……谁?” 楚誉冷冷一笑,“你说,这世上还有哪一人,最在意林婉音的死?有哪一人,愿为她枯守一生?” 春芽惊愕地喃喃说道,“你是……誉……啊……” 一声低哼,春芽倒地不起了。 楚誉的声音,低低响起,透着肃杀,“对,本王是楚誉!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肆意夺人性命?死她一人,本王会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 因为晚上的风,实在太小,那只写着林佳兰血红字迹的孔明灯,一直在桃花湖上空飘着,仿佛被人施了咒一般,一直对着昭阳府。 昭阳看到那只孔明灯,心神不宁,无法安睡,她在等侍女春芽的回复,她要知道,是什么在搞鬼。 但是,直到第二亮,府里护卫打开府门时,惊讶地现,春芽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在她的府门前。 上面有一张血色的字条,“还有谁来?” 昭阳得知这件事,吓得差点没昏过去。 那个人是谁?居然杀了她的女护卫? …… 林世安刚刚回到丰台县不久,就又收到了那封诡异的信。 这回,信中的内容更叫他害怕了。 女儿林佳兰死了。 信中说,是林婉音在收债。 下一个,会是他。 本院,请勿转载! 304,后下手遭殃 修错 依旧是血色的名字,熟悉的字体,同样的信纸。 林世安捏着郁娇写来的信,整个人惊得身子狠狠一抖。 除了惊讶女儿惨死,更惊讶的是,这封信中说,下一个人就会是他! “林婉音”跟他说,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怎么死的,知道了二月十八那天的真相。 她要血债血还! “林婉音”已经知道了? “林婉音”,真的存在着? 林世安的心,狂跳起来,额间更是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一张脸,惨白无色,脊背处,阵阵凉。 如果“林婉音”真的存在着,那他就死定了! 他可一直记得,林婉音临死前的毒誓,要所有害她之人,不得好死! 林世安心中烦乱得坐卧不安。 当大女儿佳兰跟他说,无意间偷听到了安王和永安侯父子想要谋反的消息时,他吓得脸都白了。 他当时真想掐死女儿! 那安王可是好惹的人?她疯了么,居然跑到永安侯的书房前,看什么裴元志? 到永安侯府做客就老老实实的做客,乱跑什么? 什么时候看裴元志不行,偏偏等不了那一时? 好在女儿说了真相,说她当时机灵着呢,丢了个林婉音的钗,躲过了一劫。 那三人怀疑起了林婉音。 林婉音替女儿受死了。 谁想到,仅仅三个月后,事情还是真相大白了! 这可怎么办? 安王得知真相杀了女儿,还能饶得了他? 林世安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走一会儿,停一会儿,不知如何是好。 他将信纸揉成一团捏在手里,又很快铺平了,重新来看。 重头到尾,一字一句看了个遍,又烦躁地揉成一团。 林世安在丰台县收的小妾,走进屋来,见他惶惶不安的样子,不禁关切问道,“老爷,又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这一回,他的信不敢给小妾看了。 因为,这信中说了他们家的一些隐秘之事,包括女儿偷听安王和永安侯父子密谋一事,包括二房和长房的私怨。 这小妾,只是个临时的女人,且在身边的日子不长,他哪里敢透出一个字去? 他会死得更快! 偷听的那件事,女儿只对他和韦氏说了,再没有另一人知道,也不能让另外的人知道,否则,恼羞成怒的安王,一定会提前对他下杀手。 现在想想,韦氏虽然跋扈不讲理,虽然人老珠黄了,但是,关键时刻,总能给他出主意。 现在韦氏被他休了,又跳湖自尽了,他找不到一个商量的对象。 林世安心中有苦恼,有纠结,无处述说。 “林婉音”说,不会放过他,安王那里,又会随时来找他的麻烦。 林世安恨不得马上找个洞,将自己藏起来。 “你的老家,是住在凤鸣山一处山坳里?房子还在吗?”林世安看着小妾,忽然问道。 凤鸣山比产硝石的凤凰山,更加高,更加广。 山上山下,满是茂密的森林。不熟悉大山地形的人,进了山里,很有可能会一辈子走不出大山,易于躲避战乱。 小妾眨眨眼,不解地问道,“老爷,妾身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怎么忘记了?妾身老家,的确是住在大山里头。” “你们村子的人多吗?你家里的人多吗?”林世安又问。 小妾不知林世安为什么忽然问她这件事,点头回道,“整个村子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散住在山坳里。妾身家里已经搬出大山了,住在城里。不过,老家的老房子还是有的,还没有倒塌,还可以住人,老爷问这个做什么?” “你跟了我有些日子了,还没有正式拜访过你们村中人,你现在马上收拾起来,我们去你老家看看。”林世安心中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来,对小妾催促说道。 小妾受宠若惊,去她老家? 那可太长脸了! 她嫁了个有钱人,一定要回到村子里炫耀炫耀去。 “是,妾身这就收拾行装去。”小妾欢欢喜喜地进了卧房里,收拾行装去了。 老爷的夫人被休自杀了,三个姨娘中,她最年轻,今后,会不会上位当上正妻? 小妾忙着准备去了,林世安也大步往他的书房而来,他要赶紧着收拾起他的钱物。 只要躲进了大山里,安王哪里还找得到他? 才走进书房,给林世安打杂跑腿的一个仆人,快步跑过来传话,“老爷,老爷,有京城来的人要见老爷!” 京城的人? 林世安惊得心头一跳,坏了,安王派人来了吗? “就说我病着了,不见客。”林世安朝那仆人吩咐说道。 “林二老爷,你这不明明好着吗?怎么就病着了?是不是见到我,不欢迎我,故意装病?”花墙后有声音说道。 紧接着,从花墙后闪出一个人影来,一个年轻男子,甩着袖子,大步走了过来。 仆人苦着脸,“老爷,不是小人的错,是他非要闯进来的,拦也拦不住啊。” 林世安看到来人,心头趁底一凉。 这人是安王身边的一个心腹护卫,名字叫做成非。 武功高强,很得安王的信任。 这人前来,他还能走得掉? 完了完了! 林世安的一颗心,那是彻底凉透了。 不过呢,成非没有跟他撕破脸,他且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先看看成非前来,究竟想干什么。 “原来是成护卫。好久不见,你家主人可安好?”林世安朝成非抱拳一礼,微笑说道。 他在秘密给安王办差,因此,只提成非的主人,不说是安王。 成非背剪着手,走到了林世安的面前,他朝那仆人瞥了一眼,对林世安说道,“林二老爷,怎么,不欢迎我进屋喝杯茶水么?” 林世安心中怕得慌了神,哪里想得到,要请成非进屋喝水? 被成非一问,林世安回过神来,讪笑说道,“成护卫,说哪里话?当然是欢迎了?”林世安看向那仆人,“快去备酒菜。”又朝成非做了个请的手势,“成护卫,请进请进。” 仆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世安刚才还是一副害怕厌恶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又十分的讨好了? 不过呢,他只是个仆人,主子的事情,他哪里猜得到? 林世安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当差好了。 仆人答应着,离开了。 林世安请成非进了他的书房。 屋中只有两人,林世安殷勤地倒了茶水之后,马上问着成非,“成护卫从京城远道而来,是不是王爷有什么指示?” 成非落了座,并没有接茶水,而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林二老爷,有个不幸的消息,在下要跟你汇报一下,望节哀顺变。” 林世安早已知道了女儿的事情,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为了一探成非前来的目的,他装着并不知情的样子,惊讶说道,“难道是……是老夫的老父亲……” 林世安的父亲林二老太爷,在林二夫人和林二老夫人合计陷害百灵时,误饮了毒酒,成了个不死不活的人。 一直被家中两个姨娘嫌弃着。 林世安担心姨娘们不去管,老父亲会死在家里,更是死相难看,便将林二老太爷,送往城外的一座山上的庙里去了,给了庙中一些钱,命和尚们看着。 成非当然知道林世安家中的事情,听到林世安提起老父亲,成非说道,“老太爷前些日子,被野狗咬伤了,情况也不大好,但还健在着。在下要说的是,二老爷的大女儿,佳兰小姐。” 林世安“呀”了一声,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装着十分震惊的样子看着成非,哑声问道,“你说什么?小女……她……她怎么啦?” 成非站起身来,扶着林世安,叹息说道,“唉,佳兰小姐是个多好的姑娘啊,在下也十分的惋惜呢。昭阳公主伤心极了,都病倒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到林世安的手里,“这是王爷的亲笔信,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都写在信上了,二老爷请过目。” 他拍拍林世安的肩头,安慰着林世安,叫林世安不要太伤心难过。 林世安眯了下眼。 昭阳伤心得病倒了?安王特意写信来? 林世安心中狐疑不已,那兄妹二人,在搞什么呢? 佳兰听到了安王要谋反的消息,他们希望她早死才对,还伤心?谁会信? 护卫成非的神色,也不像是要杀他的样子,倒真像是个递消息的人。 林世安想了想,先顺着成非的意思,往下看再说。 他装着十分震惊与伤心的样子,颤抖着手,缓缓打开了信封,取出信来看。 信的内容,以一种十分哀伤的文笔,写着女儿佳兰的死因,及死后,安王是如何处理后事的。 他收到的两封信,都是写女儿死了,但是这封信,和“林婉音”送来的那封信,写的死因却是截然的不同。 “林婉音”的信上,写的是女儿在李府赴宴时,被安王以不知检点,替妹妹教训义女为由,强行带出了李府。 安王将女儿带到了李府附近的一处林子里,拿马鞭子活活地抽死了。 在女儿快要断气时,安王还不解恨,还在女儿的伤口上,洒上了一种“化骨粉”。 那种化骨粉,疼痛的感觉,如伤口上酒上了烫石灰般,灼热难忍,女儿被活活折磨而死。 虽然,“林婉音”告诉了安王,是佳兰偷听的,佳兰的死,是“林婉音”在背后主使,但是,操刀手却是安王。 “林婉音”在信中,毫不避讳地说,是她自己的推波助澜,促成安王杀了女儿林佳兰。 “林婉音”敢这么说,事情一定假不了。 但安王的这封信呢,却说是女儿勾引瑞王世子失败,被瑞王妃现,处罚女儿打了一顿女儿,佳兰她羞愧之下自尽身亡了。 安王,将责任,全推到了瑞王妃的头上! 信的内容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在说,女儿的死,跟安王有关。 这是料定他林世安,不敢找瑞王妃问责,才故意这么说的? 安王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 林世安眯着眼,沉思起来。 安王得知他父女二人,知晓了他们要谋反的消息,按说,该派人杀了他才对,为什么写一封信来安慰他? 林世安百思不得其解。 成非见林世安低着头,目光呆滞地盯着信纸,以为林世安真的相信了安王的信。 成非上前又拍拍林世安的肩头,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林二老爷,事生得太突然,叫王爷也十分的意外,他说,会厚葬二小姐的,也会善待二老爷一家的。必竟,佳兰小姐是为了替王爷拉拢瑞王世子,才遭到了瑞王妃的斥责,王爷心存感激,不会不念恩情。” 感激? 厚葬? 厚待? 林世安在心中,飞快地琢磨着这几个字眼,安王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对他们一家子? 难道…… 林世安眸光微闪,为了火药的事? 民间还有没有会制火药的能人,没有在兵部备案的,他不清楚。 但目前京城中,只有他和老父亲,会制杀伤力强的火药,且没有在兵部备案。 他们父子俩的技艺,还是太老爷教的。 本来呢,他们父子二人,是要到兵部备案的,这是一心为朝廷着想的太老爷的要求。 但老太爷忽然阵亡了,没人管着他们父子俩的事情,到兵部备案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再说了,到兵部备了案之后,进出京城就没有了自由,去哪里都要先经过衙门里盖章签字同意之后,才能出远门,而且,还有时间规定。 被管得这么严,日子过得就太没有意思了。 因此,他们父子俩选择了隐瞒。 安王找到他的时候,对他说是皇上命安王秘密研制新式火弹,这件事,需得瞒着天下人,安王说是誉亲王想反,不得让誉亲王得知了消息去。 同时,安王还给了一大的笔钱给他,还承诺,新式火弹研出来后,会举荐他到兵部任侍郎,而不是当一个小小的六品书吏了。 这诱惑很大。 于是,他同意了。 但事情才过了几天,他就听到女儿说,安王正和永安侯父子密谋造反。 他顿时被吓住了。 原来,安王找他,要求他秘密研新式火弹,叫他去丰台县开采硝石,并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安王的私自决定。 是安王想反,并不是誉亲王要反! 他想举报,又怕皇上不相信他的话,反而相信安王的话,他就定死了,罚他一个诬陷皇亲,满门都得入狱。 再说了,没准他还没有走到皇宫,他就被恼羞成怒的安王给悄悄杀了。 左思右想之下,他选择了跟随安王,说不定,安王反成功了呢? 林世安捏着信,心中琢磨着,难道是,安王看在他会研制火弹的份上,暂时不杀他? 杀女儿只是为了警告? 如果是这样的话…… 林世安眯了下眼,他且先不得罪安王的人,再寻个机会偷偷跑掉。 林世安的眼神在乱闪着,他心中在作怎样的想法,一切都逃不过成非的眼睛。 成非何等厉害,一眼看出了林世安的想法。 因此,成非又说道,“林二老爷,安王担心,瑞王妃会报复二老爷,遂派了在下前来,要求在下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二老爷的安全。” 寸步不离? 林世安心里头,大吸了口凉气。 这哪里是护着他的安全?这是担心他跑掉,更担心他跑走去告密。 更是威胁并警告他,不得追查林佳兰的死因! 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看着他,他哪里还有自由? 一举一动,全在安王的眼皮子底下。 林世安心中恼恨着安王的奸诈,但而对武功高强的成非,林世安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心中恨着,口里却还不得不答应着,陪着笑脸说道,“既然是安王的意思,老夫就感谢成护卫了。” 成非一笑,“哪里哪里,这是在下的职责,在下不过是个护卫,护卫主人扣主人亲信的事,本来就是职责所在,二老爷不必客气了。” 两人假意地客气着。 …… 因为林世安的女儿林佳兰死了,林世安要回京去处理后事,尽管安王说,他已安排好了,但是林世安仍坚持要回京去。 亲生女儿死了,自己还在外地的话,他担心世人骂他冷血。 再说了,他已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家中的其他的女儿们,他还要安排一下。 还有牢里的儿子和老母亲,他也要去看一下。 林世安说着自己的想法,成非没有反对,说道,“王爷是个大度的人,二老爷的想法,王爷不会反对的,二老爷回京,只消说一声,在下随时安排下了。” “那就有劳成护卫了。”林世安拱手还礼,“老夫想此刻就回京去。” 成非说道,“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出。”但成非随后又说了一句,将林世安气得脸色白。 “二老爷。”成非说道,“你也知道,王爷的这批新式火弹,是皇上授意的,皇上已经催问王爷好几次了。” “……” “可过了两个多月了,二老爷这里,一点儿进展也没有,已经延误工期很久了。” “……” “如今二老爷的家里,又出了点事情,需得回京去处理。但是,二老爷一离去,这工期又延误了怎么办?” “……” “皇上说,月底前务必将样品做出来,二老爷要是没有时间来丰堡台县继续当差,不如将火弹的配方写出来,王爷再另择人前去监工。当然,功劳还是会全部记在二老爷的头上。” 林世安气得眼前黑。 安王这是拿他当小孩子哄骗着? 配方要是到了安王的手里,等于安王掌握了制火弹的九层机密,那么,他自己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安王只会更快的除了他。 可要是不写…… 林世安瞄了眼成非的配剑,心中更加惊了。 如果不将配方单子交到成非的手里,他是回不了京城的。 儿子女儿都在京城里,安王要是同他翻脸了。家中那些人,没一个会活下来。 想到这里,林世安眸光闪了闪,对成非说道,“成护卫的这个法子,极好极好。” 说着,他匆匆来到书桌旁,写起了配方。 成非走到桌旁看着,心中冷笑,“这个林世安,是不知死期到了吧?” 林世安当然不会写出全部配方出来。 他将配方稍稍改了下,然后,吹干墨汁,递给成非,“成护卫,配方写好了。” 成非将配方单子捏在手里,看了看,微微一笑,“辛苦二老爷了。” 林世安叹了口气,“要不是我家中忽然出了事端,我该继续给皇上和王爷尽职才是,谁想啊……” 成非安慰他,“人有旦夕祸福嘛,世间又没有神仙,谁人能算得出自己将来的命运?所以二老爷,节哀顺变吧。” 林世安点了点头,“成护卫,说得极是啊!”一声感叹唏嘘后,他拿着小妾给他收拾好的衣物和鞋子,跟着成非往京城而去了。 而成非呢,在临出前,又命手下人,将配方单子拿往丰台县的安王别庄里。 安王的别庄,不像郁娇占地广大,也不像裴家的别庄,低调中,透着奢华,也不像楚誉的栅园,一派田园山色的庄子,安王的庄子跟个普通的农庄一样。 安王正坐在别庄的正堂里,他拿着林世安写的配方单子,冷冷一笑,“按着单子上写的法子,赶紧着先试做一批出来,如果成功了,林世安就不必留着了。” “是。”有人应道。 但让安王万万没想到的是,成非刚带林世安走出城,走上了回京城的道路,林世安的马上就滚下了山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成非又慌又惊,只得派人写信给安王,他呢,带着人继续搜寻林世安。 得知消息的安王,是又惊又怒,将手下人狠狠地骂了一顿,“蠢货,怎么看人的?” 他宁可相信林世安摔到山沟沟里摔死了,也不希望被人救走了。 听说,楚誉在丰台县。 林世安要是被楚誉的人劫走了,他的麻烦就大了。 他真后悔,没有让成非先杀了林世安,这下子可好,后出手的他,处于被动之地了。 …… “老话讲得好,先下手为强,后出手遭殃!”丰台县郊外的一片林子里,有女子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安王,一定后悔得肠子都要变青了吧?” “娇娇的先下手为强,这一招,做得着实的妙。”有男子微笑夸奖。 一个杏衣女子,手里捏着柄团扇,轻轻地摇着。 林间风儿徐徐吹来,将她的杏色衣裙吹得翩翩然,似盛开的一朵百合花。 她扭头看着灰衣护卫服的男子,扬唇冷嗤一声,“楚誉,别顾着夸我,哄我,快叫林世安醒来,我要当面跟他说说话!他可是我的好二叔!你的独门毒药,霜月根本解不了。再让他睡下去,我担心他睡死了。” 装成护卫的楚誉,朝虚空喊了一声,“赤焰。” 一团青影子,出现在楚誉的面前,“爷。” “将林世安弄醒,娇小姐要问话。”楚誉吩咐说道。 “是。”赤焰身影一闪,飘走了。 不一会儿,赤焰的手里,提着刚刚被敲醒的林世安。 赤焰大约嫌弃林世安,只用两根手指拎着林世安衣领前来,到了郁娇的近前,赤焰马上松开手指。 只听砰——,一声闷响。 林世安倒地上了去,摔了个狗啃泥。 更疼得眼冒金星。 他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到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女子,主是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女子。 随后,看到她的脸,他大吃了一惊。 郁娇? 林世安一脸的惊异,“是你,是你偷袭我的马车,害我掉下了悬崖?” 见到郁娇并不惊讶,因为,他也知道,郁娇就在丰台县的郁娇别庄里住着。 他奇怪的事,郁娇怎会派人救他? 她想干什么? 楚誉命赤焰将林世安捆在了一株树上,然后,他和赤焰就离开了,只站在看得到郁娇的地方候着。 郁娇的目光,清冷如霜,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世安,“二叔,别来无恙呀!” 本院,请勿转载! 305,合作,先断林世安一条腿 修错 楚誉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将他捆到树上去!” “是。”赤焰动作很快,三两下便将林世安捆起来了。 “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林世安心中惶惶不安。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老实点!”霜月踢了一脚,林世安。 林世安一下子老实了,半声不敢吭。 “我去前方等着。”楚誉朝郁娇点了点头,说道。 “好。”郁娇微微一笑。 楚誉几人离开了。 郁娇清冷如霜的目光,落到了林世安的脸上,“二叔,别来无恙呀!” 林世安听到这一声二叔,惊得脊背骤然一凉,恐惧顺着汗毛根,一丝丝地浸入进体内。 脸色也渐渐地,变得苍白起来了。 他顾不上揉被摔疼的肩头和胳膊,睁大着双眼,惊愕地看着郁娇。 “你……你喊老夫什么?”要不是被绑在树上,他会吓得跌到在地。 这世上,只有死掉的林婉音,才会这么喊着他,喊他一声二叔。 旁支的那些晚辈们,只喊他一声叔叔。 有辈分更低些的,已经喊他叔公了。 这个郁娇,为什么喊他二叔? 而且,刚才的那一声“二叔”,十分的像林婉音的声音。 听着,叫人毛骨悚然。 郁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俏丽的唇角微挑,噙着符合她年纪小的不谙世事的微笑。 她轻轻摇着扇子,浅浅笑道,“二叔记性好差,我的义父,是您的堂哥忠毅将军林伯勇。是婉音姐姐的亲二叔,我呢,替代我的义姐林婉音,喊您一声二叔,这没有不妥吧?” “……” “虽说二叔被林太阿公除了族,可二叔始终是婉音姐姐的亲二叔。这血亲关系,哪里是说断就断得了的?二叔,我说的对吧?” 替代林婉音? 他讨厌替代这个词! 而且这个时候和他论血亲关系,林世安一点都不相信郁娇的诚意。 他眯着眼,盯着郁娇,“你找老夫究竟有什么事?” 这个郁娇,可着实的奇怪。 她不是郁家人吗?怎么处处管着林家的事情?还连带着,将景家的事情,也管着。 她只不过是长房的义女而已,有那么大的恩吗? 还是别有目的? 林世安在心中,飞快地琢磨着这件事。 郁娇打量着他,他的脸上,浮着不安的表情。 当他听到她提想林伯勇,听到她喊出一声“二叔”时,他的脸色就变了。 这是,心中有鬼吧? 否则,怎会吓得惨白了脸? “有件事情,我想问你很久了,我义父林伯勇,他在哪儿?你把他扔哪儿了?”郁娇目光凌厉盯着林世安,厉声喝问。 虽然楚誉告诉她,林世安并不知道林伯勇的去向,楚誉曾对林世安施以重刑,逼问过林世安,差点将林世安打死,林世安仍是说不知道。 但是,她还是要问,那藏在心中多日的怒气,她不找林世安泄,找谁? 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要不是留着还有些用处,她现在就可以叫林世安下地狱,去给林伯勇父女赔罪! 林世安听到“林伯勇”的名字,惊得身子一颤,她问林伯勇的下落? 他不能说,他要是说了,他会生不如死! 昭阳公主整人的手段,可比安王厉害多了。 安王是打人一顿就杀了,而昭阳公主,她会用各种法子,让人活上几个月,甚至是几年都不死,每天每晚的折磨着。 林世安想起他见过的那些被昭阳折磨的人,身子就不禁一抖。 “老夫不知道!”林世安平复了一下心情,朗声说道,“出殡的时候,你不是见过吗?有人偷了他的遗体,老夫派了不少人去寻找,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郁娇冷笑,“你说找过,可我却得知,你并没有找过!” 林世安昂着头,不服气地说道,“老夫就是找过!大哥丢得太诡异了,老夫担心是仇人下手,当然是悄悄地寻找了,难道公开?逼得仇家下手毁尸?” “……” “那个誉亲王不是勒令顺天府找吗?他找到了没有?他都没有找到,老夫的本事不如他,哪里那么容易的找到?” 林世安忽然想到,连楚誉都没有找到林伯勇,他又何必怕郁娇的质问? 郁娇看着他的振振有词,气得想抽死他,“你现在知道找不到,那么,当时做什么去了?当时是怎么看守的?这么大的事,和你这么亲的人,你就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林世安冷笑,“派了仆人轮流看着,还要怎么看着?家家户户给过世的亲人守灵,不都是那样吗?” “……” “再说了,大哥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而已,已经睡进了棺材里,哪里需要时时往棺里瞧一瞧?” “……” “哪想到,有人连尸体也偷。这是个意外,意外,你懂不懂?” 郁娇盯着林世安的脸,眸光微缩。 这个林世安,究竟有没有说慌?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眯了下一转,将手中那柄小团扇的手柄,抵向了林世安的脖子处。 只听“啪”地一声。 机关声轻响,手柄处弹出半截尖锥出来。 那尖锥,一指长,筷子般粗细,锥子尖泛着森森的寒光。 刺不穿心口,但刺脖子,足可以将脖子刺上一个血窟窿。 尖锥扎着脖子上的肉,林世安吓得脸色更加的惨白了。 刚才说着振振有词的话时,那脸上的傲气,一下子收得干干净净。 他的身子下意识地往旁边挪。 但是,他被捆在树上,最多只能挪出半尺,他仍逃不过郁娇的手心。 “你……你干什么?你敢杀人?”林世安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丞相的女儿就能为所欲为地杀人吗?” 郁娇冷笑,“放心,二叔!我呢,目前不会杀你!但是,以后就不知道了。关于我义父,我是一天都没有放弃过寻找。” “……” “假如,他的失踪,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会拿此尖锥,在你的脖子上,扎上几个血窟窿!” 林世安惊得心头狠狠地一颤。 不过呢,只要郁娇现在不杀他,管他以后呢? 谁知以后的事情,会怎么变化呢? 说不定,不服郁文才管教的郁娇,有一天被郁文才打死了也有可能。 林世安静了静心神,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郁娇,“关于你义父的事情,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 “我被太阿公赶出了林家,又丢了官,身边连个长随的仆人都没有,更加没有办法打听你义父的事情了。” “……” “郁娇,你放了我吧。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我不予计较你的失礼。” 不予计较? 晚辈? 郁娇想笑,这个林世安,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我会放了你的,不过呢,不是现在。”郁娇收了扇子手柄尾端的尖锥子,看着林世安淡淡说道,“听说二叔最近遇上了麻烦,所以,我才特意在此山谷等着二叔。” 林世安没有立刻回答郁娇的话,而是往前方看去一眼,那处高坡上,站着三人。 那三人,两男一女,看着都不是好应付的人,林世安心中恼恨着郁娇,却也不敢造次。 三人正是楚誉,霜月,和楚誉的影子护卫赤焰。 当然,只有霜月恢复了原来的打扮,楚誉和赤焰,依旧是穿着不起眼的护卫服。 三人的目光如炬,盯得林世安心头怵。 林世安收回目光,没什么表情地望向郁娇,“特意?什么意思?” 郁娇点头,“没错,因为这处地方才方便劫马车。过了这片山林,一路往北,便是通往京城的平坦道路,机会就没有了。” “劫马车?”林世安吸了口凉气,“原来,老夫的马车掉落山崖,是你搞的鬼?哼!” 他还以为是马儿踩空了,失足掉下了悬崖。 必竟,上面的山崖,掉下的马车,不止一二辆。 前几天下过雨,路滑马车坠落,说过得去。可他万万没想到,并不是路滑,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这个人,居然是郁娇! 郁娇并没有救他,而是劫了他! 这个小小年纪的丫头,好大的胆子! “是,不然,我哪里能这么容易地见到二叔?二叔的身边,还跟着其他人呢,可我只想跟二叔单独说话。”郁娇笑容怡然。 “你找老夫到底有什么事?不要拐弯抹角。”林世安没想到,这个郁娇,小小年纪,本事倒是不小,敢派人在此劫他。 关键是,她敢从安王的人手里头劫他! 郁娇一笑,“当然是合作了!” “合作?”林世安的眸光微缩,“你想做什么?” 郁娇甩袖笑了笑,抬头看向林世安,这个林世安是装糊涂呢?还是真糊涂? “二叔,你今天一早,收到了安王的信吧,信上说,佳兰死了。” 林世安的目光,狠狠地跳了跳,心头大惊。 郁娇是神仙吗?既知道他会从这片山林经过,又知道他收到了安王的信? “你怎么知道老夫收到了安王的信?”林世安问,这个郁娇,可太奇怪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郁娇敛了神色,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收到了安王的信,这件事呢,我以后会告诉你原因。” “……” “但是现在,我不想说,我找二叔,是因为,佳兰是被安王杀死的,并不是自杀。想来,二叔也知道了原因了吧?二叔难道,没有一点想法?” 林世安更惊讶了,她居然知道?她知道了佳兰的真正死因? 太可怕了。 “那又怎样?那是安王!”林世安不知郁娇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么问他,只含糊回道。 郁娇笑了笑,“二叔这么说的意思是,佳兰死了就死了,因为对方是安王,你就由着自己的女儿被安王杀死,而不管不问了,是吧?” 林世安眯了下眼,“谁说老夫不管不问女儿的死活了?老夫这不是坐了马车急急忙忙往京城赶吗?要不是你搞鬼,老夫早就回京了。” “二叔!”她冷笑一声,“你是装糊涂,还是蠢?” “……” “你以为能活着进京吗?或者,即便是进了京城,能活着见到你的家人?再或者,有人放过一你马,但是,你能寿终正寝吗?” 郁娇说的这些,林世安当然知道了,他不说话,只眯着眼看向郁娇。 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子,心思跟大人一般缜密,精明得简直不是人,而是鬼! 郁娇见他不回答,心中当然明白,林世安并不是故意沉默着,而是在琢磨着她的话。 她便继续说道,“我父亲丞相大人不大喜欢安王,想了解他的事情。而二叔急需有人保护着,才能平安的回到京城里,安排家中的事情。” “……” “你只要向我汇报安王的动向,听我的指挥,我提供帮手,护你平安,不让那个成非杀你。怎样?这个合作,你不会亏吧?” 帮手? 林世安心神一动。 他眯了下眼,目光往山坡上的三个人那儿瞥去,那三人,随便哪一个,都能跟成非打上一架。 不不不,看起来个个都比成非的武功高,否则,也不会从成非的眼鼻子底下,将他掳走。 而且,这都过了这么久了,成非居然还没有寻来,可见,这是三个比成非还要厉害的高手。 林世安捏着胡子,仔细地琢磨着郁娇的话。 如今,也只有这么一博了。 与其等着时机逃走,要是逃不走,也只有死路一条——安王随时会杀他,还不如,跟郁娇合作。 没准啊,郁文才借着平南王的旧势力,将安王搬倒了。 安王一倒,他就自由了。 林世安想到这里,点了点头,“好,你按你说的办。” 郁娇的见他神色微松,心中冷笑,林世安,她怎可能真心帮他? 只会更快地送他入坟墓! 和林世安商议好,郁娇朝小山坡上高声喊道,“他同意了,你们过来吧。” 虽然楚誉站得离着郁娇有十几丈远的距离,但是郁娇跟林世安的对话,楚誉全都听进去了。 他利用内力感知,听得一字不差。 他喜欢让郁娇处理自己的仇人,所以,他只站在幕后,默默地帮她,而不直接参与。 楚誉,赤焰,还有霜月三人,来到了郁娇的面前。 霜月双手抱胸,眼珠子在林世安的脸上扫了扫,“小姐,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跟他废话半天,直接问他不同意,不同意,打断他的腿!” 赤焰点头,“打断腿,是个好主意。” 郁娇的目光一沉,淡淡说道,“我同意了。” 楚誉目光凉凉扫过几人,“还不动手?没听见命令吗?” “是!”赤焰抬脚就朝林世安的右腿踩去。 林世安张着口,正要尖叫,霜月又捞起地上的一大块泥土,塞林世安的嘴里去了。 将林世安的声音堵进了喉咙里。 “你大叫起来,会将安王的人引来,你想现在就被那个成非杀死?”霜月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腿被生生打折了,林世安疼得差点昏过去,一张脸,疼得惨白无色。 要不是还将他捆在树上,他早已在地上乱滚了。 林世安吐掉了嘴里的泥,整个人不停地抖着。 “你们……你……,郁娇……,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居然叫人打折老夫的腿?”林世安气得想踹死郁娇。 可看见另外三人,他将骂人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郁娇笑得嫣然,“二叔,我这是为你好,你要是毫无损地回到山崖上,安王的人会认为你是想逃跑,逃跑无路,又回去了。他一气之下,说不定会马上杀了你。” 林世安被郁娇的话,堵得闭了口。 对,还真会有这么回事。 他被郁娇打断了腿,却还不能埋怨郁娇,林世安气得要吐血了。 楚誉望着林世安不服气的脸,用服了药后的沙哑的声音,冷冷说道,“林二老爷是不是认为,只伤一条腿,还不能叫安王相信?要伤两条腿,才能更好的骗过安王?” 打断他的两条腿? 林世安惊得身子晃了晃,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本院,请勿转载! 306,胆大 腿上的疼,加上心中的恐惧,林世安哪里还敢说一言半句? 他将对郁娇的仇恨,藏进了心里,咬牙不语。 这个小妮子,口里对他喊着二叔,下的手,一点也不软! 居然叫人打断了他的腿? 哼,该死的,走着瞧! “送林二老爷,回到一个方便寻找到他的地方。”楚誉朝赤焰吩咐说道,“另外,他的安全,由你负责。” 赤焰心领神会,“是。” 他拎起林世安,身影一晃,立刻消失不见了。 “他的轻功很不错。”郁娇看着赤焰离开的方向,说道,“应该能办好差事吧?” 她要利用林世安,狠狠地教训一下自大的安王,所以,不能让林世安马上的死掉。 她需要一个武功高强者,暗中保护着林世安。 楚誉跟她提起了他的影子护卫,赤焰。 霜月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赤焰的武功和轻功,是王爷手下人中,最好的一个。” 郁娇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回京城的路上,郁娇一直默然不语。 马车轮子骨碌骨碌地,碾压着石子路,声音单调循环地着,听着,令人昏昏入睡。 装成小厮的霜月,坐在赶车位上,无聊得都快要睡着了。 车内的郁娇,却睁大着双眼,一丝睡意也没有,随意看着车内的一角,不知在想着什么。 楚誉放下手中的书本,扭头来看她,“娇娇,你在想什么?起了个大早赶来丰台县,怎么不睡一会儿?回城的路还很远。” 郁娇回过神来,“楚誉。”她看着他,“你相信林世安的话吗?他说,他不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楚誉敛了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刚才,她下令打林世安的时候,眼神里迸出的恨意,恨不得将林世安立刻碎尸万段。 他又何尝不是? 他明知林世安在说慌,可是,他目前不能跟郁娇说出他知道的事情。 他知道所有的事情真相,他却不能全部告诉郁娇。 郁娇还没有能力,独立处理她的事情。 她还不够强大。 在芦生那里没有传来好消息之前,他要一直瞒着郁娇,关于林伯勇的所有事情。 “看样子,他真不知道。”楚誉说道,“当初,空棺一事事之后,顺天府的府尹冯霖,将林世安抓进牢里后,我命人对他进行了严刑拷问,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他本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那番拷问都没有问出来,想来,林世安应该是没有说慌。” 郁娇清澈平静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厉,“我不会就此放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誉丢开书本,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温柔说道,“娇娇,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总不能,在我娶你的时候,还不知岳父大人在哪儿。这样的话,我心中会不安的。” “……” “我已经动了一半的枭龙卫,去寻找林将军。另外,也命人写信给了姬师傅,叫他务必占卜出来。” “……” “他要是敢将事情拖拉到明年去,我把他抓来送到你的面前,你把他的头胡子一根一根地拔下来,我不会有任何的意见。他若是敢反抗,我替你揍他!” 郁娇:“……”她心中,原本难过伤心着,听楚誉提到拔姬无尘的头,郁娇忍不住一笑。 当年,老小孩一般的姬无尘缠着林婉音要果子酒,林婉音不给,姬忘尘大怒,扬言,会搅合得她嫁不出去。 当时的林婉音正准备嫁人,更加怒道,姬无尘敢胡闹,她就上门拔光他的头。 郁娇垂着眼帘,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楚誉瞧着她,心头狠狠一软,说道,“林将军不在,不是还有我吗?” 郁娇抬头,正看到楚誉柔得似水的目光。 对,她还有他! 还有楚誉。 “是的,还有你。”郁娇伸手反搂着楚誉,自责说道,“对不起,这些日子,忽视你了。” 他身份尊贵,长这么大,出出入入都是前呼后拥。 可这些日子,他为了她的复仇,他担心她的安危,他居然甘愿扮作她的仆人,随她出行。 楚誉被她搂着,眸光渐渐亮起来,不过呢,他还是傲骄地说道,“你还知道忽视我了?我以为,你的眼里只有自己的事情。哼!” 郁娇仰起头来,伸手抚着他的脸,“我这不,在跟你道歉吗?” 楚誉声音凉凉,“一句道歉就行了?空话而已,我自己不会说?” 郁娇:“……”这个楚誉!她好笑又好气,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将手从他的腰上,游到了他的脖子上,十分亲昵地搂着他,用最甜美的笑容看着他,“够吗?” “离开景府时,我遇上了瑞王世子,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十分绣美的荷包。他说是蓁儿小姐绣的。”楚誉忽然开口,“为什么我收不到别人送的荷包呢?” 郁娇:“……”,楚誉说了半天,是想得到一个荷包?说来惭愧,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连只荷包也没有送一个给他,“好,等林世安的事一了,我一定送你一个最精美的荷包,我的绣活,比蓁儿的强,你戴着出门,能让瑞世子嫉妒得眼红。” 楚誉挑着眉尖,十分期待地看着她,“娇娇,说话算话?” 郁娇点头,“当然了。” 楚誉脸上的笑意,更加舒展开来,“失信的话,我可不可以罚你?” “……不!” 楚誉皱眉,“不让我罚,这么说,你是打算随时失信,爽约?” 郁娇眯着眼:“不是的。” “那就立个约定,完不成任务,我就要罚你。” 郁娇,“……”她能不能改口?楚誉这是又找了个借口罚她? 楚誉脸上的笑容更加加深了,“不回答就是同意了。好,就这么说定了。霜月,做个见证!” 赶车的霜月:“……” 车里那两人玩游戏,拉上她做什么? 她很忙好吧! 郁娇又气又笑,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 赤焰带着林世安,来到马车坠崖的附近。 为了将林世安的样子做得更像是坠崖的,赤焰又往林世安的鼻子上打了一拳头。 林世安疼得立刻惨叫起来,“你为什么打我?”腿疼得他都要昏过去了,又打他鼻子处一拳,郁娇,这是故意叫人整他的吧? 好,好,好,很好! 他且记着这一笔仇恨! 赤焰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了装得更像。一个人从高处滚落下来,脸上却是完好无缺的,谁会相信?要是安王的人对你起了疑心,你活不到天黑。” 林世安气得一噎,“……” 他的马车从山崖上滚落的时候,这个像影子一样的男人,飞快钻进马车里,将他提了出去,几个起落间,到了那处土坡,将他送到了郁娇的面前。 让他直接滚落,说不定,顶多身上擦伤一点皮。 哼,现在叫他装伤者,就一定要打断他的腿吗?还打破他的鼻子! 这分明是借机整他! 赤焰扬了扬半边眉毛,一脸痞像,“记着我的名字,我叫影子!你喊一声,我就出现了。” 说完,他身影一晃,立刻消失不见。 林世安看着赤焰消失的地方,顿时吸了口凉气。 将那随时想骂的话,飞快咽了回去,这要是杀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人这么的厉害,那个成非要杀他,也是杀不成了。 林世安抬起袖子,擦掉了鼻子上的血渍。 又从袍子角上撕了块布下来,塞进鼻孔里,堵住了往下嘀嗒不停地血鼻血。 收拾好自己,他才开始回想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当马车从山崖上翻滚下来时,他吓得魂儿都要飞了,他以为他就要死了。 谁想到,有个人将他救了。 他原以为,救他的是个见义勇为的人,哪知,救他的人,正是害他掉落下山崖的人。 而这一切的安排,是郁娇。 郁娇? 林世安伸手抚着被打折的伤腿,气得咬牙切齿! 他不会放过郁娇的! 但更叫他捉摸不透的是,这个小小年纪的郁娇,比他的大女儿佳兰还要小,为什么行事如此狠辣,身边还有影卫和打手? 他记得,大女儿佳兰骂她是个草包废物的人,郁娇又是几时变得聪明起来的? 而且,胆子也大,居然敢算计安王! 林世安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将郁娇丢开到一旁,开始想自己的处境。 那个影子人,将他扔到了山崖下方,一个长满了荒草的坑里。 没有人相助,他根本就爬不上去。 影子人是故意将他扔进坑里的,喊出来,也不会救他。 林世安现在,开始盼望着安王的护卫成非快些出来。 天气热,荒草里,时不时有虫子跳过飞过,肆意地咬着他的脸,或是其他露出衣衫外的肌肤。 没过多久,林世安的脸上,就被咬了好几个大红包。 气得他又狠狠地骂了一顿郁娇,和那个故意整他的影子护卫。 除了蚊虫咬他,他还要忍受着头顶火辣椒辣椒的太阳,肆意地炙烤。 还要忍受着饥渴。 当然,还有断腿的疼。 林世安几乎生不如死。 当他渴得快要啃湿泥,嚼草茎解渴时,土坑上方,响起了脚步声。 林世安抬头去看,成非? 安王那个护卫! “成……成护卫,救我!”林世安欣喜地朝成非挥着胳膊。 “原来,你在这儿?”成非跳下土坑,似笑非笑看着林世安,“叫我好找啊,林二老爷。” 林世安被他的冷笑,晃得心头乱跳。 千万别被他看穿了呀! “我的腿摔坏了,动不了。”林世安苦着脸说道。 “刚才我在这里寻找时,却没有看到你,怎么这会儿你又在这儿?嗯?”成非伸手一抓林世安的胳膊,将林世安提了起来,“刚才你跑哪儿去了?” 林世安忍着慌乱,“老夫一直在这儿啊,能去哪儿?老夫摔断了腿,疼昏了,一定是老夫睡在荒草里,你才没有看到老夫。” 成非眯了下眼,抬脚踢了踢林世安软掉的那条腿。 旋即,林世安的惨叫声,如杀猪一般响起。 连山林间的鸟雀都惊动了。 成非笑了笑,“对不住啊,林二老爷,我得证明,你是不是受了伤。” 林世安气得都要吐血了,有这么证明的吗? 他都这副样子了,还能装? …… 丰台县,安王的别院。 院子门口,并没有人把守,但是院子门里面,却守着四个身形彪悍的大个子护卫。 穿过倒座房的门,又可见左右两边,各守着两个护卫。 里头的院子里,靠近院墙边,隔上几步,就是一个护卫侍立着。 再往里走,便是正屋的门,门口同样站着两个神情肃杀的带刀护卫,护卫们正警觉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正屋左边的厢房里,安王凌厉的目光,盯着护卫成非说道,“你说什么?林世安找到了?他在哪儿?” 成非回道,“就在马车掉落的那处山崖那儿,在一个土坑里找到的,他的一条腿摔折了。” 安王眯着眼,“像不像是逃跑,却没有跑掉的样子?” 成非说道,“不像,一身泥,腿断了,鼻子也破了,那处土坑有一人多深,里头的荒草茂密。他刚才昏倒在里头,属下一时没有现他。” “哼!”安王冷笑,“没有装假更好。不过,你仍然不能放松警惕,你给本王仔细地盯着他!要是他有一点儿的不老实,你马上除了他!” “是!” …… 林世安的腿受了伤,行路的步伐,一直不快。 因为马车一颠簸,林世安就会惨叫连连。 成非又怕他疼死了,安王会罚他,只得放慢了速度。 安王叮嘱他,在新型火弹没有做出来之前,这个林世安,还不能死。 火弹的药粉调剂比例,林世安掌握得最好,兵部的那些备有案的兵工师傅们做,要么太费火药,要么做得不好,成了哑弹,白白浪费硝石。 等林世安的马车到了城门口时,城门已经关了。 成非气得想抽死林世安。 城门外的地方,不准设有村寨,因此,连个客栈也没有。 白天还好,有几个挑着帘子的茶棚,到了晚上,鬼影子都不看到。 成非忍着怒火,只得带着林世安在城门外的野地里过夜。 …… 林世安被关在城门外了,另有一辆马车,却赶在城门关闭的那一刹那,进了京城。 正是郁娇和楚誉的马车。 楚誉将郁娇送往景府,看着她平安进了府里,又连夜赶往太师府。 郁娇的那一计,十分的大胆。 如果布局好,永安侯和安王这一回,会栽一个大大的跟头。 重则会削官罢职,砍杀两人手里头的小兵们。 轻责,会降职罚银。 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罚,也会削弱那两人的锐气,会叫他们收敛一些,老实着做人! …… 太师府,当然是设有暗卫明卫了。 不过呢,楚誉夜闯太师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处设防,他摸得一清二楚,进得府里,他根本不在话下,如入无人之地。 除了府里的一个暗卫头领,能察觉出他的到来,其他人,根本现不了,楚誉进了府里。 原因不为别的,只因这个暗卫头领,是个武痴,他对楚誉的怪异武功招式,十分的好奇,楚誉只要一来太师府,他就要向楚誉讨教。 这本是以下犯上的罪,但楚誉十分欣赏他的忠心和好学,就没为难他,并且是十分配合的同他研究起了武学。 几年后,这个护卫越的崇拜起了楚誉。 楚誉的身形脚步声,早已印入了他的脑海里,即便是在漆黑的夜晚,只消一个轻轻的脚步声闪过,他也认得出来是楚誉。 暗卫头领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王爷。” 楚誉停了脚步,看向来人,微微一笑,“本王来见太师,有重要的事情相求,冉护卫,不放行吗?” 暗卫忙说道,“太师料定王爷会来,特意叮嘱在下候在府里,见到王爷,马上汇报。现在,太师已经在密室中等着王爷了。” ------题外话------ 前两章有小修。^_^ 本院,请勿转载! 307,一箭双雕 楚誉讶然,“太师为何知道本王会来?” 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只生了他的母后裴樱一人。自从外祖父和外祖母,在他小时候相继过世之后,裴家三房里,就只剩了几个老仆人,凄凉地守着老宅子,他就不怎么去外祖家了。 但是,往太师府来的次数,却多了起来。 这是因为长嫂李皇后,将他当亲子一般的养着,李家人也待他是自己人一样。 他喜欢李家人多热闹的氛围,另外,他真心感激李家人,将他当作这一家子的一份子。 因此,他的一切,并没有瞒着李太师。 但李太师年事已高,有些冒险的事情,他还是选择了隐瞒,不想让李家人太过于操心他的安危。 他悄悄回京的事情,只跟李皇后说过,也叮嘱过李皇后要隐瞒起来。太师是从李皇后那里知道了他的消息,还是自己猜出来的? 是李皇后说的,也就罢了,要是太师自己猜的,这又得多担心他? 楚誉心生愧疚。 冉护卫回道,“老夫人大寿那天,王爷装成一个护卫跟着景家人来了府里,太师就认出了王爷。” 楚誉扬眉,“本王伪装得漏洞太大?太师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当时,他跟着景文忠,朝安王拜了一拜,离着太师有五六尺的远。 冉护卫微笑道,“不,王爷的伪装,当然是极好的,只不过,王爷面对的是太师。太师跟在下说,他无意间看到了王爷的手,就知道是王爷来了。在下不知道太师说的是何意,他说,反正他知道就是了。” 手? 楚誉抬起自己的左手来看,月色下,左手的小指,比平常人的小指,要弯曲得厉害些。 这只手指的灵活度,远不如自己右手的手指,纯粹只是个摆设而已。 平时,他都尽量将左手藏在袖子里,不让其他人现他手指的缺陷,事情的起因,也只有太师知道。 想不到,心细的太师,隔着他一丈远,只通过他抱拳行礼的那一瞬间,居然看出来了。 那是他小时候受过伤,留下的残疾。 这只手指的伤,是被安王踩的。 那一天,他顶撞了安王,五六岁年纪的他,被二十来岁的安王推倒在地,用力地踩着手指。 手指的疼,钻心入肺。 疼得他撕心裂肺地惨叫着。 两个王爷打架,尽管是以大欺小,哪个太监宫女敢劝? 于是,大家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被安王踩着手指。 年纪小小的他,在成年人的安王面前,犹如一只蝼蚁。 要不是太师恰好路过那里,利用帝师的身份,喊住了安王,他左手的五根手指,会被安王全部踩断。也因为救得及时,只断了左手的小手指。 正因为这只手指残废了半截,他用七弦琴弹奏林婉音的《落英舞》时,音律总是欠缺一些。 安王—— 楚誉的唇角,轻轻的扯动一下,眼神冷戾如冰。 他垂下眼帘,再抬头时,眸光又是清明如水,看着冉护卫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叫太师操心了,本王这就去见他。” “王爷请。”冉护卫朝楚誉拱了下手,带着楚誉往太师府的密室而来。 密室设在后园中的一座小石山的背面,一丛葛藤掩盖着石门,冉护卫将楚誉领到这里,就离开了。 楚誉按了下石门上的机关,石门应声而开。 里头,燃着烛火,一室明亮。 六十岁的老太师,站在石室的墙壁前,看着一副画像出神,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他马上偏头来看。 “王爷?你来了?”李太师转过身,笑着朝楚誉走来。 楚誉关了石门,朝李太师说道,“老太师,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还行什么礼?那些客套虚礼,有外人在的时候,做个样子就行了。太师一把年纪了,不必行礼了。” 李太师被楚誉扶着,坐回椅上,笑道,“那怎么行?老夫知道你的心意,但这规矩怎能随意改变?你可是嫡皇子,要是其他人……”李太师收了脸上的笑容,冷哼一声,“当着面,老夫也懒得理!” 楚誉的目光,朝李太师看过的画像望去,他眸光一跳,站起身来。 “太师,这是……”他惊讶地看着墙壁上的画。 这副画上白衣青年男子,同他的样子,十分的相像。 可仔细看,又不一样。 眼神不一样。 他因为从小失了父母,从小被人欺负着长大,眼神过于冷,神情过于傲。 而这副画上的青年男子,眼神很柔,和画中男子对视,让人不由得沦陷进去。 “先皇年轻时的自画像,画上的年纪,跟王爷现在的年纪一样,都是十八岁。”李太师道,“先皇当时将画交与老夫的时候,说,等你十八岁时,就交与你。不准交早,更不准太迟。老夫一直按着他的要求,妥善的保管着这副画,现在,是时候交与你了。” 楚誉听宫中的老太监们说过,李太师和先皇,是君臣,也是朋友,更是患难之交。 国事不忙的时候,两人会相约到城外的行宫里,同床而卧,彻夜畅谈天下事,一住便是一二个月。 不同于正德帝和郁文才的假情假意,目的只为了长宁郡主。先皇和李太师,才是真正的兄弟。 当时还是大皇子的正德帝,带人抢了已经坐上花轿的李家大小姐——现在的李皇后李媛,强行逼人嫁他,生病在床的先皇得知消息后,一气之下吐了血,病情更加的加重了。 这也是李家,为什么十分恨着正德帝,也要忠心于朝廷的原因。 他们忠心的,并不是正德帝的朝廷,而是先皇的基业。 当年的李太师,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书生,怀才不遇时,偶遇出门游历的先皇,便是楚誉的生父。 不过呢,先皇当时还只是个少年皇子。 两人的年纪差不多。 一个是怀才不遇的小书生,一个是心怀大志,却不被自己父皇看中的皇子,两个被世人瞧不起的青年,惺惺相惜,加上性情相投,爱好相同,便做了朋友。 他们一起游历齐国各处,铲除恶霸,鞭罚山贼,年少轻狂的二人,做过一年多路见不平的江湖好汉。 一起把酒言欢,一起共经生死。 要不是各自收到家中的信,催着二人赶紧回家娶妻,两人说不定,一起上山做了绿林豪杰。 两人分开时相约,有缘再遇时,一定不忘当年相随之恩。 谁想到,仅仅半年后,二人又遇见了,一个是赶考的书生,一个是监考的皇子。 先皇有心考验李太师,看他是不是个喜欢攀附权贵的人,装着不认识。 李太师傲骄,想着,不求任何人,他的学问一定能拿一,不靠先皇的关系,他一定会跻身官场,于是,也装着不认识先皇。 两人就这样“不认识”了好多年。 直到年轻的李太师,进入了翰林中,有机会跟已经登基为皇的先皇见面了,两人才正式“相认”,相视一笑。 “到我十八岁的时候,才准交与我?为什么?有什么说法吗?”楚誉不解地问着李太师。 李太师摇摇头,“不清楚,老夫也看了半天了,没看出什么异样来,王爷收好,拿回去仔细看看吧。” 他将那画从墙上取下来,递向楚誉。 楚誉认真卷了画。 宫中不是没有先皇的画像,丰台县的樱园中,也有先皇的画像,但大多是先皇去世不久前画的,最早的,也是和元敬皇后裴樱成亲时画的,那些画像,都是中年时的画像,没有一副是青年时期的。 想不到在太师府里,寻到了一副先皇早年的画像。 一时叫楚誉感慨不已。 楚誉收好了画像,李太师这才问道,“老夫得知王爷秘密回了京城,早晚会来找老夫,才挂上画像,候着王爷。但王爷前来李府,不会是未卜先知,知道老夫的密室中,藏着先皇的画像吧?” 李太师爽朗一笑。 楚誉歉意着,朝李太师拱手行礼,“誉没有得到圣旨,悄悄回了京城,不能正大光明的给太师夫人拜寿,还请太师原谅。” 李太师笑道,“你不是叫你府上的大管事,送来了礼品吗?虽然你没有以真正的身份出现。以别的身份给老夫和夫人问了安,也是一样的。” 楚誉说道,“誉下回一定补上。” 李太师摆手,又笑道,“不必了,夫人她知道你事忙,心意在就好了,不会怪你的。你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哪里记较?真要记较,你打坏她不少花瓶,她该找你赔才是。” 楚誉想起儿时在李府搞的破坏,脸色一窘,心头却又暖暖的。 誉亲王府冷清,皇宫无情,裴家三房凄凉,只有李府,才像他的家。 李太师敛了笑容,正色说道,“你换着身份,跟在景家人中,一定是有什么安排吧?” 楚誉收回心神,点了点头,“誉不想再等了。” 李太师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不是说,时机不成熟吗?为什么忽然开始行动了?如果太贸然了,会不会……” 他眉尖紧蹙,望向楚誉。 楚誉看向李太师,心头不禁一哽。 这个不是亲人,却当他是亲人的老者,此时看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极大的担心。 李家不是他的亲人,却待他如亲人,他理应还他们的恩情。 为他自己不受欺凌,为林婉音的冤屈,为李家不被打压,他不想再等! “不会败!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贸然行事!”楚誉十分肯定地说道,“太师,他们在明,我在暗,我蛰伏多年,为的便是这一举!第一步,裴元志出局了,第二,必须是安王!或者,是裴兴盛!” 因为有这二人在朝中搞鬼,太子永远得不到正德帝的信任。 李家和他的心血,就白付了。 李太师惊讶地看着楚誉,“裴元志如今成了丧家之犬,是你的安排?” 楚誉点头,有一大半是郁娇的功劳,因为牵扯的事件太大,他不想提起郁娇的名字,不想将郁娇推到风尖上去。 郁家一个小小的女孩,忽然对裴家下手,会让李太师匪夷所思,他不想让人知道,郁娇就是林婉音。 那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他冷冷一笑,“本来呢,本王还想着利用裴元志,一举拿下裴兴盛。但是,他欺人太甚,打起了景家小姐的主意,本王就看不下去了。正好当时,他暴露出了一个弱点,不趁早收拾,难道还要等到他羽翼丰满吗?” 李太师赞许说道,“对,就该这么做,不过……”他眯了下眼,不解地看向楚誉,“你怎么忽然跟景家人走近了?帮了人家,也不至于屈尊降贵,做个仆人跟在他们家后面吧?我看那景文忠,似乎没有认出你的意思。” 楚誉微微一叹,说道,“太师怎么忘记了,景家是林家大小姐的外祖家这件事?” 李太师这才恍然大悟,叹道,“你呀……,比你父皇还要深情。林大小姐都死了这么多天了,你还记着她。” 楚誉喜欢林婉音的事,没有瞒着李皇后,李太师见李皇后时,李皇后对李太师提起过这件事情。 但当时,楚誉身染怪病,没法娶妻,父女二人也只是叹息一声,无可奈何。 李太师怕提起林婉音,惹得楚誉伤心,又转了话题,“说吧,针对安王和裴家,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楚誉说道,“丰台县的凤凰山,盛产硝石。” 李太师点头,“对,这件事情,老夫知道,不是秘密。那丰台县令,其实是皇上的一个心腹之人,他当着七品小官,却享受着三品的俸禄。是皇上有意将他安排在那里监视着硝石矿的,私自开采,按谋反罪处罚。” 楚誉眸光潋滟,微微一笑,“可是太师,有人就胆大不怕死,打起了硝石山的主意。” 李太师眯了下眼,“谁?” 楚誉冷笑,“安王,裴兴盛!” 李太师吸了口凉气,“他们这是公然要反吗?” 楚誉说道,“因为宫中那位的纵容,已经让安王和裴家的势力,膨胀得能与朝廷抗衡了。太子无势,宫中那位又昏庸,安王正值盛年,他此时不反,等到何时?” 李太师甩袖冷笑,“老夫早就怀疑他会反,但是,明查暗查了多年,一直没有反的证据。” “……” “他明面上嚣张跋扈着,不将任何臣子放在眼里。其实呢,也十分的狡猾。” “……” “他自己,和他自己的部下,门客,认真的遵守着大齐律法,不做违法事,让老夫无法下手。” 楚誉狡黠一笑,“而这回,还得感谢皇上!皇上口头认可他是个帝王之才,却迟迟不见下文,逼得他等不及了。” “……” “这不,安王暗中收买了林世安,派林世安去丰台县研制火弹去了。大军逼近,火弹开道,事半功倍,这一计,妙!” “什么?安王他还真敢!”李太师大吃一惊,“那个林世安,会制火弹?他胆子不小,居然没去兵部备案?” “林世安的事,还不是因为林家太老爷忽然去世,没人管着他和他老子了么?那父子二人便瞒下来了,不过,他只是个小小的蝼蚁,安王事败,他也活不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李太师捏着胡子,眯着眼问道。 楚誉笑得狡黠,“太师,他们费了这么大的气力,唱一出兵临城下的戏,怎么着也得有观众吧?” “你的意思是?” “当然是请贵客去观摩了,比如,我们尊敬的皇帝陛下。他最近……似乎很闲?一直盯着郁府的长宁郡主?” 李太师冷笑,“为了长宁郡主的事,皇后她……”他看了眼楚誉,想起女儿的再三警告,李太师没敢往下说了,但是,那脸上的愤怒,却是藏也藏不住。 堂堂一国皇帝,居然亲自动手打皇后? 古往今来,这怕是唯一一人! “皇上得不到长宁郡主,就朝皇后了脾气是不是?怪妻子没有给他这个丈夫物色美人?”楚誉咬牙冷笑,笑得一脸的讽刺。 李太师默然不语,他怕提起皇后被打一事,冲动的楚誉会马上跑进宫去刺杀正德帝。 那会害了楚誉! 楚誉眸光森然,“娘娘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所以这一次,请太师出面相助,本王想来个一箭双雕!” 本院,请勿转载! 308,借正德帝之手. “你……你知道了?”李太师十分惊讶地看着楚誉。 女儿李皇后被正德帝打肿了脸,这件事传出去,女儿的脸就得丢尽。 堂堂一国嫡皇后,居然被皇帝打! 所以,皇后一直装病,即便是迫不得已的要走出宫苑处理事情,她只说脸上出了花粉疹子,不便见人,不让人现她被打过。 连自己的三个皇子两个公主,也瞒得紧紧的。 她被打的事,只有她的贴身大宫女兰秀知道。他作为老父亲,担心女儿的身体,进宫问安时,女儿看到他,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 他蹊跷之下,扯下女儿脸上的面纱,才现了端倪,才知道她被打了。 他大怒着问了原因,女儿不肯说,是大宫女兰秀说的。 当时,气得他想提剑去杀了那个混蛋。 女儿制止了他,叫他不要冲动,要他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样。 他左思右想的,才忍着了怒火,他并没有将事情对任何人说起过,但楚誉是怎么知道的? “宫中有我的人,他觉娘娘病得突然,便去暗查,本王才知,是那个混蛋打了娘娘。”楚誉咬牙冷笑。 那双十分年轻的眼睛里,透着老成的狠辣。 李太师冷冷一笑,“在民间,打老婆的男人,只要没将老婆打死,都不叫犯法。他是一国之君,打了自己的老婆,谁人又敢管,谁又敢说?这便是女子的可悲之处。尽管,她是一国皇后,也没有例外。” 李太师气啊,屈辱啊,可又能怎么办? “本王就敢!”楚誉怒道,要不是不能以真正的身份现身,他早就冲进宫中去了,当面骂一骂那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不,他要当面给他两拳。 楚誉脸上腾起的杀气,吓着了李太师。 “王爷,不可冲动!”李太师现,楚誉的眼睛都气红了,吓得赶紧着抱着他,“三思,三思呀!一个安王还没有倒下,那个人,你不能轻易去动!只要太子一直坐在太子之位上,你且不必去管他!自有老天去收他!” 看着花白头的老太师,楚誉忍着了。 “好,我不冲动。”他静了静心神,将老太师的手,轻轻地从身上拿下来,免强笑了笑,“那我就,用这一次的行动,来教教训教训他!” 李太师心中叹了口气,捋着胡子说道,“这件事,我们得商议得周密,万一出了一丝丝地纰漏,我老头子不要紧,我们李家的富贵是先皇给的,大不了,回到起点,可是王爷你……”他紧抿了下唇,目光肃然望着楚誉,“王爷就会有无尽的麻烦。” 楚誉冷笑着,拂袖说道,“他给本王的麻烦还少吗?” 李太师默然不语。 楚誉的身份,始终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即便是他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想躲,麻烦还是层出不穷地找上楚誉。 李太师十分了解楚誉的心情,但是,担心他冲动行事,引火上升,不同意他目前对正德帝下手。 楚誉也不想太让李太师担惊受怕,点头同意了,但是安王,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两人做了一番商议,才离开了密室。 不过呢,楚誉并没有马上离开李府,而是去拜见了太师夫人。 二更天的时分,太师夫人等着老太师,还没有入睡,正坐在东侧间屋子的灯下,同几个丫头婆子说着什么。 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 隔着珍珠门帘子,看着太师夫人的模样,楚誉有些晃神。 他心中想着,要是他的外祖母还活着,或是他的母后还活着,老了后,也是这般模样吧。 只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楚誉心中长长地一叹,走了过去。 丫头见有人来了,而且是个脸上蒙着面纱的男子,好一阵讶然,又见李太师神色正常跟在一侧,忙起身去打帘子。 “老爷。” “都下去吧。”李太师朝众人挥了挥手。 侍女婆子们明白,这是太师带着重要的客人,来见太师夫人了。 几人应了一声“是”,一一齐退下去了。 太师夫人看一眼太师,又看一眼蒙着面纱的楚誉。 “这是……” 屋子门关上了,屋中没有外人,楚誉这才拉下蒙着脸的面纱,朝太师夫人俯身一礼,“誉,恭贺老夫人甲子大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誉来迟了,还请老夫人原谅。” 太师夫人看着楚誉,半天没有回过神,“原来是你啊,你不方便露面,我怪你做什么?”遂笑了笑,“王爷几时回京的?” 太师夫人对楚誉和对太子,一视同仁,拉着楚誉的手,坐到身边就说开了。 楚誉捡些不让太师夫妇太操心的话题说。 一直聊到三更天,楚誉才离开了太师府。 站在府门前,望着夜色中沉睡的太师府,楚誉的眸光,渐渐冷凝。 …… 楚誉回到景府。 利用轻功才翻进了府门内,楚誉便看到前方照壁一侧,站着两个身影。 她们没有提灯笼,但他目力极好,看清了她是谁。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瘦瘦长长。 一个高高瘦瘦,一个瘦瘦小小。 “小姐说睡不着,想四处走走。”个高的霜月,望着楚誉讪讪笑道。 心说,郁娇大半晚的不睡,居然是等楚誉? 不等楚誉说话,她又讪笑道,“奴婢到前方看看,灰宝那厮不知又跑哪儿去了。” 说完,她身影一晃,消失不见了。 楚誉朝郁娇走去,目光温柔似水,望着她,“三更天都过了,你怎么还不睡?” 他将手伸向郁娇,郁娇紧抿着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把握住他的手,拖着他往府里就走。 景府里的护卫,都是些普通的护卫,而且,只有三五人。有霜月在,自然是全部“让道”了。 这夜深人静的景府大院中,就只“剩”了楚誉和郁娇。 郁娇不说话,楚誉便也不说话。 她拖着他的手,一直走到她的小园前,这处地方,更加的静谧。 “你刚才去了太师府?”郁娇转身看他,目光中浮着担忧。 楚誉伸着一根手指,揉了下额头,“唉,瞒不过你,幸好没干坏事呀。” 郁娇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说道,“你去的方向是太师府,所以,我猜到了你要的地方,猜到你会找谁。” 楚誉望着她,“太师夫人前天大寿,我没有正式的拜寿,所以,去补了个礼。” 郁娇摇摇头,“我不是怪你去补拜寿一事,李府于你有恩,你去拜会,这是应当的。” “……” “我是说,裴元志回京了,你去太师府的时候,有没有现有人跟踪你?我担心他狗急了乱咬人。” “……” “你去的又是太师府,万一被他知道,他会不会怀疑你有所目的,而从中搞鬼?” 楚誉去了太师府,一定是商议着,怎么借力的事情了。 裴元志要是猜出了楚誉的意图,从中作梗,她和楚誉的计划,就会全盘皆输。 楚誉眸光一凝,“没有人跟踪我,不过娇娇,你是怎么知道,他又回到了京城?” 裴元志的动作,这么隐秘,居然骗过了他的人! 郁娇抿了下唇,“你忘记了我的身边有灰宝?它虽然个子小,但是,它可以抵十个护卫。” “裴元志……”楚誉声音低喃,“我知道了,娇娇不必担心,他既然敢回来,本王就再教训他一次!” “小心。”郁娇握了握他的手。 楚誉看着她,他当然会小心了,现在,林伯勇还没有救出,景府力量太弱,林府只有一个林唯枫,也是势单力薄,他若出事,她怎么办? 她不希望,她成为第二个长宁。 楚誉抚着她的脸,笑道,“我会的,算命的说我,今生长命百岁。” 将郁娇送回卧房,看着她睡下后,楚誉离开小园,马上给赤焰暗号。 赤焰动作很快,寻来了景府。 “爷。” 楚誉沉声问道,“你那里情况怎样?林世安有没有搞鬼?” 赤焰回道,“没有,他被属下打断一根腿,老实多了。和安王的护卫成非,露宿在城门外。不过……”他眯了下眼,“属下现,有人在悄悄地跟着林世安。” “嗯?”楚誉的眸光,旋即一寒,“是谁?” 赤焰说道,“不清楚是谁。武功没有属下高,属下正在暗查,因为担心惊动成非,所以,没有对他下手。” 楚誉拂袖冷笑,“娇小姐说,裴元志回京了,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裴元志的人。” 赤焰敛了神色,“什么?爷,要不要属下杀了他?” 楚誉摇头,笑得狡黠,“不,他想跟着,就让他跟着好了。你呢,想个法子,让林世安故意说些话,让裴元志和他的人认为,安王正在行动着。裴元志虽然听命于安王,但是,他却是想自己一人大功告成,跟安王根本不合心。” 赤焰目光一亮,“爷,你是说,让他们二人起内讧?” “没错,本王这次针对的本是安王,裴家父子一直按兵不动,倒没想到将他们拉入这场游戏中,他们非要自己寻死进来的话,本王为什么要赶他们走?” 赤焰点头,“是!属下这就安排去!” …… 次日,一大早。 城门一开启,林世安由安王的护卫成非“护送”着,回到了林家二房租下来那座小庭院。 两个姨娘看到他断了一条腿,哭得跟天塌了一样。 几个女儿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二房的女儿和姨娘对他有多少真心,不得而知,但是,林世安现在是林家二房的收入主要来源,是家中的顶梁柱。 他断了腿,这往后,大家不得饿死? 尤其是林芷兰,心中更是焦急,她的年纪已经有十三岁了,到了该寻亲事的时候了,母亲一死,父亲一倒,她还能嫁到高门中去? 她将来指望谁呀? 嫁个秀才小商户,只怕都难了。 于是,心中一慌,跟着其他人嚎啕大哭着。 哭着哭着,更恨姐姐林佳兰。 她知道林佳兰的手头上有私房银子,而且还不少,平时呢,却不拿出来分给她,现在忽然暴毙,那银子不知在哪儿,这想想更可气啊。 林芷兰在心里头,不停地咒骂着自己的姐姐,骂林佳兰不该死得突然,后事都不交待就死了,死得太不负责了。死之前,将银子留给她,该多好? 一家子正哭着时,家里打杂的婆子胡妈说道,“老爷,有个和尚前来求见,说是关于老太爷的事。” 和尚?关于老太爷的? 林世安烦燥地说道,“叫他进来。” 胡妈应了一声,走出去请人去了。 不多时,人进来了,一进门就念佛,“林老爷请节哀。” 林世安的马上头皮一紧,声音颤着问道,“你说什么?” “林老太爷他殁了。”和尚念了声佛,叹息一声,并将事情的原因,说明了。 原来,就在林二夫人被休,自杀死后,林二夫人的娘家哥哥带着人将林二夫人韦氏,葬在了寺庙的后山上。 韦氏的哥哥进庙里休息时,遇见了林二老太爷。 他心中憋着对林家二房的恨意,将一群野狗引进庙里,和尚们吓跑了,苦了中毒半死不活跑不掉的林二老太爷。 结果呢,当然是林二老太爷被咬成了重伤,挺了几天,今天终于挺不过去了,咽了气。 真是祸不单行。 得知林二老太爷死了,林家二房的人又是一阵阵哀绝。 虽然老爷子一直半死不活着,但因为在朝中当差了一辈子,朝中对离休在家的老臣们,多多少少有些照顾,每年年末,有些许的俸禄可领,这人一死,那几十两的俸禄银子也就没了。 成非这时说道,“二老爷不必担心,我们主子会关照二老爷一家的。” 林世安还没有答话,他的两个姨娘,马上欢欢喜喜道了谢。 林世安只好也跟着道了谢。 只有他知道,安王的“关照”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一直挨到了晚上,对林世安寸步不离的成非,不好跟着林世安和姨娘一起进卧房,这才离开,去了别处。 林世安心中松了口气,才敢跟身边的陈姨娘低声说道,“拿着这个,按着上面写的,快些安排下去。” “是什么?”陈姨娘听到林世安压低着声音说话,心头不禁忤。 “自己看。”林世安的声音更低了。 陈姨娘愣愣着点了点头,将纸摊开来看,从窗子外射进屋内的月色太淡,她看不清,想要点烛火,都被林世安制止了。 “不许点灯,看慢点,仔细看。” 这看得清吗? 陈姨娘被林世安的样子,搞得心里毛。 她走下床,将纸挪到窗子边看。 好在字写得大,也就几行字,陈姨娘看了个清楚。 看完之后,她大惊失色。 飞快关了窗子,将纸团成一团,跳到了床上。 “老爷,这……这……” “明天,按着上面的做,不许多问,否则——只有死!” 林世安担心那个武功高强的成非,正坐在屋顶偷听,是咬着耳朵对陈姨娘说的。 陈姨娘惶惶不安的点着头,连应一声也不敢了。 成非的确是想坐在林世安的屋顶上偷听来着,但是他刚一走到院中,就现,有个身影掳着一个人跑掉了。 被掳的那人,很像林世安,他大惊,于是,拔腿追了上去。 所以,林世安在屋子里跟姨娘安排事情,成非根本没听到。 但是呢,成非一走,马上有一人推开了窗子,跳进屋子里,将林世安从床上拽了下来。 同时,一脚踢昏了陈姨娘。 林世安以为是成非偷听到了他的话,吓得连连叫饶命,“我没有背叛王爷,我只是安排一下家事,我的儿女这么多,我总不能自己快活,不管他们死活。” “哦,是吗?你若是话,我是不会跟成非说的。”这人声音凉凉。 林世安一愣,不是成非? 是…… 郁娇的护卫?那个影子? 林世安心中松了口气,他一抹额头的汗水,“影护卫,你可吓死老夫了。” 他断了一条腿,站不稳,摸到桌旁的椅上坐下了。 赤焰也不计较,说道,“成非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你现在,马上听我吩咐。” 林世安听出了赤焰的话中之意,原来,成非已经被赤焰暂时弄走了。 “是是,你说吧,我听着呢。” “给你一天的时间,安排好家中的事情,明天下午必须离开京城,赶往丰台县,继续去给安王监工火弹的研制。” 林世安一愣,又要回去? 赤焰见他不说话,只抬头看自己,扬了扬唇角,冷笑道,“怎么,不愿意?你是想,被安王的人马上杀掉吗?” 林世安慌忙说道,“不不不,老夫只是意外,老夫给了安王图纸,他自己就会做火弹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并不需要老夫,所以老夫想着,去早了没有必要。” 林世安本想借着机会,让安王的人成非,和郁娇的人影子,互相厮杀起来,两败俱伤后,他好借机逃跑。 哪想到,这个叫影子的人好狡猾,不去打成非,反而是将他往丰台县赶。 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要回去,这不是加快送死吗? 林世安哪里愿意? “怎么,你是想断另一条腿?”影子说着,撸起了袖子。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安王起疑心。”林世安慌忙摆手。 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赤焰冷笑,“这个不劳你操心,我们主子会安排好一切,你要想多活些日子,乖乖的听话。” 当下,赤焰对林世安说了郁娇的吩咐。 林世安哪敢撞,不同意,也得同意着。 …… 成非追着那人跑了一阵,一直追到桃花湖边,那人才停了脚步,“什么人?” 月色下,这人蓬头垢面,像个叫花子,或者,一个疯子? “嘿嘿……哈哈哈……,哇哇哇……,老子是你祖宗!”那人转身,将胳膊底下夹着的“林世安”扔了过去。 成非大惊,慌忙去接。 接过来一看,差点没气得吐血,这是个大布偶,真人般大小。 穿着男子的衣衫而已。 根本不是林世安! 他被戏耍了! “这是你祖奶奶,你给看好了,每天供吃供喝,不准饿着。”男子说完,甩袖就走,“老子走了。” 成非气得扔了玩偶,拔剑来刺那人,“你敢糊弄我?找死!” “不得了啊,有人杀他祖宗啊!”咚—— 男子转身就逃,哪想到,身后就是桃花湖。 脚一滑,滑进桃花湖里去了。 水面荡漾起一圈涟漪,男子的头在水面上冒了几下后,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 “活该!淹不死你!”成非低骂一句,收了长剑,又飞快往林世安的住处赶回。 成非一离开,水面上马上露出一个人头来,那人从水里伸出手,抹掉脸上的水渍,“你才该死!” 然后,他慢悠悠地向岸边划水,往誉亲王府方向而去。 成非飞快赶回林家二房的小宅,第一时间去查林世安。 他轻手轻脚,屏住了呼吸溜进屋子里,现,林世安已经搂着姨娘睡着了,不过呢,大约腿疼,时不时地哼着。 成非扯了下唇角,离开了。 原来,林世安并没有离开,他将一个疯子当成了刺客而已。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林世安将林佳兰和林二老爷安葬好后,又去牢里看望了儿子和自己的老母亲。 成非说,只等安王的事情一了,会想法救出林世安的儿子林鸿志,和林世安的老母亲。 林世安十分“真诚”地道了谢。 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马上要关城门了。 林世安听从赤焰的吩咐,装作忽然想起一件事的样子,惊惶说道,“成护卫,老夫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快些赶回丰台县为好。” 成非眯了下眼,这个林世安,一会儿要离开丰台县,一会儿要回去,究竟想做什么? 林世安怕他不同意,担心成非会在京城对他下杀手,又说道,“老夫忽然想起,给王爷的制火弹的图纸上,有一处地方,有个细节没有讲明,虽是个小小的细节,但很关键,如果弄错了,会使火弹延后爆炸,而且,那个法子,只可用实物指出来,口头说不清楚。” “什么?”成非大惊失色,想抽死林世安的心都有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搞错了? 延后爆炸,那还叫火弹吗? 等对手反应过来,将火弹扔回我方阵营里,又忽然爆炸的话,那就玩完了! “走,马上回丰台县去!”成非忍着怒火,说道。 “是是是。”林世安慌忙应道。 两人的对话,被暗中跟着林世安的一个人听进去了,这人是裴元志的护卫暗雕。 暗雕得了消息,飞快去找裴元志去了。 此时的裴元志,穿一身普通公子服,戴着垂着大斗笠,站在桃花湖旁的一株桃树下。 桃树的树根处,葬着林婉音的骨灰。 他本不想来京城,他目前还有大事要做。听说林佳兰死,他才来京城的,他是来给林婉音报信的。 薄酒三杯洒上,低低说了句,“婉音,你的好妹妹林佳兰,已经下地狱去给你赔罪去了,你想怎么虐她,就怎么虐吧。我不会再插手。” 多日的奔波,与不得志的烦闷,使他的脸颊,消瘦了不少。 暗雕大步走上前,“公子,林世安那儿有消息了。” “讲。”裴元志的目光,微微往后瞥了瞥。 暗雕说道,“果然如公子猜的一样,安王等不及了,命林世安将火弹的方子写出来,自己加快速度去做去了。不过呢,那林世安是个马虎人,居然出了点差错,现在,林世安又赶往丰台县去改错去了。” “安王亲自监督?原来……”裴元志咬着牙,冷冷一笑,“我说我的好表叔,怎么会忽然去了丰台县呢?我去找他,他还不见我?这是嫌弃我了?” 安王一定是得知了他的身份,忌惮他,所以,想独干! 裴元志的眸光渐渐变得森寒,“我们去也丰台县!” 林世安的事,倒是提醒了他,安王想撇开始他,他就给安王落井下石! 暗雕回道,“是!” …… 林世安和成非赶回丰台县的时候,裴元志也匆匆赶回丰台县去了。 这个时候呢,林世安的姨娘,陈姨娘得了林世安的吩咐,马上着手带着家中人赶紧搬家。 大宅子一时寻不到,寻个小宅子,还是不在话下。 陈姨娘拿着林世安给的一些钱,在城中另一处租下了一间宅子,带着林家二房的几个女儿和另一个姨娘住下来。 只不过呢,在这些妇孺们忙着吵架,说自己的屋子比别人的小时,霜月悄悄潜进了林世安一个姨娘的屋子里。 将一卷图纸,扔到了床架上面。 那居然图纸,是如何进凤凰山挖矿石的暗道图纸,还有几份是火弹的配方明细图。 霜月办好事情好,阴阴一笑,悄然离开了。 …… 宫中。 李太师和楚誉商议好后,按着楚誉的指示,马上安排起来。 将楚誉准备好的,伪造的丰台县县令送来的折子,优先递到了正德帝的书案前。 那折子上说,丰台县的凤凰山上,前一天傍晚时,居然现出了凤凰形的云霞。 而且,当那云霞出现后,当晚的郁家别庄,会整体出淡淡的金光。 据查,当时的别庄,根本没有点烛火,庄子里头的人,全都睡下了。 正德帝看到这个消息,很是惊讶,然后是默然不语。 那丰台县的凤凰山,原本是座荒山,长宁郡主少女时,去过一次,当时,天上就忽然出现了凤凰形的云霞,一连几天都有出现。直到几日后,长宁离开,那云霞才没有再出现。 宫中当时的钦天监,夜观星相,说平南王府,夜冒金光,说长宁将来贵不可言。 所以,他才执意要娶长宁,没想到,长宁不肯嫁他。 他因此,气恼了很久。 现在,长宁关在郁府里,而那丰台县又忽然出现了凤凰的云霞,郁家别庄又忽然闪着金光,这又是怎么回事? “郁家别庄里,现在住着谁?”正德帝合上折子,问着御书房里的几人。书房中,有李太师,有郁丞相郁文才,还有几个尚书大人,以及两个翰林。 大家不知道他忽然问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面面相觑。 郁文才一直是正德帝的心腹走狗,上前说道,“庄子里住着一些农夫农妇,还有小女,她受了家母所托,是去庄子上查帐的。” “郁四小姐?”正德帝讶然,难道说……长宁的女儿,也是贵不可言的人? “正是微臣的四女儿,郁娇。”郁文才点头。 正德帝捏着胡子默了一会儿,说身子疲乏了,命臣子们退下了。 大家也不想看到他阴着的脸,纷纷离去。 只有李太师,离出门的那一刹那,微微扯了下唇角,拂袖离去。 这招借正德帝之手抓安王,果然是好计! …… 两日后,正德帝让随侍的大太监王贵海放出话去,说是身子染病,要静养十天,任何人不得打搅。 臣子们山呼万岁后,没有异议。 但是呢,正德帝却带着王贵海,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衫,往丰台县而去了。 ------题外话------ 皇帝找死去了~→_→ 本院,请勿转载! 309,赴死 上个月末,正德帝夜访郁府,强闯长宁郡主的静园,被大怒之下的长宁郡主使计暴打了一顿。 必竟,他是大齐国的皇帝,当朝天子,就算心中恨着他,也只能将他打成小残,不能打成大伤。 皇帝重伤了,即便是皇帝自己不予追究,内阁大臣们也会查,宗亲们更会查,要是查到长宁这儿,会对长宁不利。 所以,楚誉安排给长宁的四个护卫,王一,王二,王三,王四几人,并没有对正德帝真正的下死手打。 尽管长宁气得抖要他们往死里打,但他们顾及着长宁将来的安全,并没有下死手,看似打得凶狠,但下手的地方,并不在要害处。 一向养尊处优的正德帝,只受了点皮肉苦与惊吓罢了。 也因此,正德帝疗养了近一个月后,身子已经完全康复,完全可以出远门。 但是呢,就苦了近身服侍他的大太监王贵海了。 正德帝完全康复了,王贵海还没有大好呢! 王贵海是忍着痛赶路,坐马车时,身上的旧伤,颠簸得骨头都要散了。 王贵海只是个太监,又是直接凶手,跟着正德帝,做过不少恶事。 王一兄弟四个,平生最是瞧不起这等狐假虎威的小人。 在长宁下了命令,要他们四人,往死里打正德帝主仆二人的时候,王一四人就不客气了。 撸起袖子,那真的是往死里揍王贵海。 加上当时还有长宁的女护卫辛妈妈在,因此,是五个武功高强的人,暴打一个王贵海,五打一,打得王贵海足足躺了七天才醒过来。 虽然静养了些日子,差事叫自己的小徒弟六福跑着腿,但必竟伤得太重,年纪又大,到今天,也只是免强能出远门。 王贵海自知自己重伤未好,劝着正德帝,要务必多带人手去丰台县,但是正德帝一向一意孤行惯了,根本不听。 “朕是微服私访,带着那么多的人,还不得将百姓吓跑?” 他记得多年前,正是由于他带着大批人前去丰台县看凤凰云霞,结果,他一去,就只看到短暂的一瞬,而且,再未见到过。 他得了解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另外呢,这只是他去丰台县的目的之一,只是个借口,还有一件事,才是他出门的主要原因。 他的心腹之人丰台县令写来密函说,已经给他物色好了一个跟长宁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子,年纪只有十六岁。 正在教习琴艺,用不了多久,也会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貌双全的绝世佳人。 人便是这样,越是没有得到的东西,越是觉得可贵。 当年,不谙世事的少女长宁,在先皇的安排下,同意了嫁入皇室,但正德帝当时的目光,看上了李家大小姐,没理会先皇的安排。 长宁性子太柔,并不适合做正妻,李大小姐却相反,只有十来岁年纪,就已管着家族事务,替母亲管着李府的大小事情,是个胆大不输于男儿的精明女子。 这样的人,才是正妻,才能和他并肩天下。 他便舍弃了长宁,强抢了李大小姐。 却也因此,让长宁瞧不起了正德帝。长宁对嫁入楚家皇室,并没有多少好感,对正德帝也谈不上喜欢,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正德帝连坐上花轿的女子也敢抢,彻底叫长宁厌恶了。 可当长宁的目光看上他国摄政王时,正德帝又后悔了。 他想千方设百计的想再次得到长宁,但长宁看透了他虚伪的心,根本不理他。 长宁外表虽然柔弱,但内心坚强决绝,宁死不从。 正德求而不得,抓心挠肺地想了二十多年,烦了二十多年。 丰台县令是他少年时的随从,深知他的心中想法,于是,一面当着县令,替他管着那座硝石山,一面呢,悄悄地寻找长得跟长宁相似的的女子。 外人口中说的,丰台县令喜欢年纪小的姑娘的事情,其实是给正德帝挑女人。 有些年纪小的,性子刚烈些的,得知自己只是玩偶,受不了折磨,自杀死了,传到外面,就说是丰台县令玩弄死了。 其实呢,是被正德帝虐待而死。 丰台县令,替正德帝背了黑锅而已。 这也是丰台县令,只要不谋反,害死多少小姑娘,都没有被处罚降职的真正原因。 朝中,李太师和几个看过折子的内阁老臣们,以为正德帝是去看凤凰山的云霞去了,其实呢,正德帝是去丰台县,看那个长得像长宁的年轻女子去了。 …… 皇宫。 李太师站在南宫门一处角门附近,目送正德帝的马车离开后,马上来坤宁宫见女儿李皇后。 他年纪虽大,但行路的步子却健步如飞,惊得沿路的太监宫女们瞠目结舌。 心说,李太师这是怎么啦? 跟尾巴上着火了一样。 不对,脸上还带着喜色呢,这是,捡到宝藏图了? 李太师只用了比平时少一半的时间,赶到了坤宁宫,李太师撩起袍子摆,大步跑上宫苑的台阶,吓得两个太监慌忙去扶他,口里还说道,“老太师,您年纪大了,慢些走,当心脚下啊。” “谁年纪大了?谁谁谁?滚一边去,不要你们扶,老夫自己有腿!”他袖子一甩,推开两个太监,跑进大殿去了。 两个太监:“……” 大殿中,李皇后坐在窗边的楠木榻上,正和大宫女兰秀,说着什么,见李太师一脸喜色地大步跑进了,李皇后诧异地坐正了身子。 “父亲?您这样急匆匆地赶来,出什么事了吗?” “嗯,当然有事了。”李太师跑到她跟关,甩了下袖子,伸手一捋胡子,眼波扫向左右。 殿中,除了李皇后和兰秀以外,还有五六个小宫女和小太监。 李皇后心领神会,她看了眼大宫女兰秀,轻轻地点了点头。 兰秀会意,朝宫中侍立的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们摆摆手,“都下去吧,这里不必服侍了。” “是。” 很快,殿中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陆陆续续地退了个干净。 兰秀走到门口,把守去了。 李皇后这才问道,“父亲,究竟出了什么事,我瞧着您十分欢喜的样子,家中,谁有喜事了?” 李太师说道,“不是家中,是女儿你。” 李皇后更加的惊讶了,“我?”她看了下自己,“我哪有什么喜事?” 这些日子,宫中还算太平,也不知是不是正德帝被长宁打了一顿的原因,正德帝的傲然气焰,收敛了不少。 不来见她,便也不火。 这就是喜事? 李太师却哈哈一声,“女儿,是那个混蛋要倒霉了,这算不算喜事?” 李皇后眯了下眼,“怎么回事?倒霉?他要倒什么霉?” 李太师走上前,压低着声音说道,“誉亲王回了京城,找过为父,他跟为父说……” 当下,他将誉亲王和他秘密商议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李皇后说了。 “是这样啊……”李皇后的眸光,渐渐缩起,唇角露出一抹讽笑,手指紧紧的握成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捶着,身旁的一个凤纹图案的圆型靠枕,“哼!这可是他自找的,愿不得别人!” 李太师眯着三角眼,“女儿,可算喜事?” 李皇后抬头,看向自己的老父亲。 要不是自己被正德帝欺负着,父亲哪里会整天担惊受怕? 她心中好一阵愧疚。 “父亲,他会将自己作死的,父亲年纪大了,不必理会他,这种人,老天会看不过去的,迟早收了他的。看,连温柔的长宁郡主都被逼暴了,狠揍了他一顿。” “女儿,他被打,还真的是长宁打的?”李太师讶然,人们只在私下传说,不敢当面非议。 “当然,还能有假?”李皇后扬了扬唇,细白的牙齿轻轻地磨着,“我们且等着看好戏。” 正德帝将她的三个儿子都调教成了废物,可她还有一个“儿子”。 会替她报仇! …… 丰台县,樱园。 楚誉和郁娇,正坐在园中的竹林下饮茶,这时,黑水快步走了进来,“主子,四小姐,有京城的飞鸽传书,正德帝已经离京了。” “哦?”郁娇放下茶盏,笑了笑,“他的动作倒是快,我还以为,他起码也得拖延个十天半个月的才离京。必竟啊,他是一国之君,哪能说走就走?总得,交待一下国事吧?总不能将一堆未处理的政事,交与太子和大臣们,那还不得乱套?没想到,呵呵——” 正德帝早离京早来丰台县,她会十分的欢喜,但是呢,得知他离京的目的,她又是十分的嘲讽的。 为了那子虚乌有的吉祥之气,他居然丢下政事,跑来看奇观。 古往今来,也只有他一人吧? 楚誉接过秘信来看,冷笑道,“他真心操心过国事吗?他的眼里,只有本王吧?时刻担心本王反了他!可是呢,本王的志向,并不在他的身上!”信上的字不多,楚誉飞快看完,然后,递给了郁娇,“他还真大胆!只带着一个人出京。” 郁娇看他一眼,接在手里,果然—— 信上说,正德帝看到折子后,于上午辰时时分匆匆离京,身边只带着一个王贵海。 两人微服私访,坐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往丰台县而来了。 的确是大胆! 楚誉的口里说着大胆,但是,目光中的神色却不见轻松。 “他一向喜欢故弄玄虚。而且,那大太监王贵海虽然重伤刚好,但是,武功却十分的高强,现在仍是一个不能小觑之人。当时,王一四兄弟合力才将他打倒。黑水,不能大意着,多多派人监视着正德帝的行踪。他的身边,一定还会有隐藏的暗卫护在左右,帮他查探着消息。不能让他得知安王的动向,以免惊吓住他,将他吓跑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是!”黑水应了一声,飞快离去。 郁娇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朝楚誉说道,“我们是不是该去找丰台县令了?那家伙,如果不亲自监督着,他是不会老实办差的,现在已经到了紧要的关头,缺他不可!” 楚誉微笑道,“娇娇说的对,我们这就前去。”然后,他往身上看了看,说道,“容我换身衣衫出来,我们一同前去。” 说着,他就进屋去了。 郁娇看着他的背影,眨眨眼,穿得挺好看的,矫情着换什么衣衫呀? 楚誉今天,同往常一样,穿一身浅紫色的亲王常服,贵气无双,俊美非凡。 他更衣的速度很快,只消片刻,就走出来了。 郁娇往他脸上看去,只见他易了容,是个长得普通的,陌生汉子的容貌,穿一身洗得白的青灰色的短打衣。 头不再是半束半散的贵公子样式,而是齐整整的束于头顶,用一根青黑色的布巾固定着髻。 他的一身打扮,是标配的护卫的装束。 见郁娇十分惊讶地看着自己,楚誉走上前微微一笑,“我现在,是郁四小姐身边的护卫,请小姐赐名。” 说着,他还调皮的朝郁娇拱手一礼。 郁娇噗嗤一笑。 “你的样子换来换去的,名字要是也换来换去的,我哪里记得住?还是叫你言护卫吧。” 楚誉点头,笑道,“好。” 郁娇走上前,踮起脚,伸手缠上他的脖子,“楚誉呀……” “嗯。” “楚誉……” “嗯?”楚誉扬眉,望进她墨宝石一样的眼睛中,声音温柔说道,“想说什么?” “只想喊你一声,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很安心。”他不离不弃,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唯有一颗心交付,郁娇眨了下眼,将唇凑过去,到了近前,却怎么也下不去嘴。 这是一张陌生脸。 郁娇窘在那里。 楚誉满心欢喜,等着她咬过来,但她的唇,凑到一半,不动了。 楚誉:“……” 郁娇踩平脚跟,叹道,“算了,晚上补你一个,你这张脸……呃……”她实在咬不下去。 楚誉失笑,“你闭上眼。” “啊?” 楚誉伸手捂着她的眼睛,轻轻吻上她的唇,浅偿了一下,大约没感觉到滋味,又轻轻咬了下她的舌尖,“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郁娇:“……” 好吧,闭上眼,听着熟悉的声音,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还真是一样的感觉。 郁娇心中无语又好笑。 两人在院子里亲亲我我的,有白衣人影在门口忽然一闪。 楚誉飞快地松开郁娇,又用极快的速度,从袖中取出一块黑色的布巾,将脸蒙上。 郁娇没有看到那抹身影,她不会武,也看不到那么快的速度,更感知不到有另一个人的气息靠近了。 见楚誉的神色变了,她忙用唇型问,“怎么啦?” 楚誉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指园子门方向,示意她,可以走出去了。 郁娇心中揣着狐疑,往园子门口走去。 走出园子门,就见左青玄往这里走来。 他抖开着白纸折扇,挡着头顶的大太阳。 “左公子?”郁娇惊讶说道,“你怎么来了?” 想起楚誉曾经跟她说,这左青玄的为人,很是神秘,郁娇便对他生不出好感。又见刚才楚誉的神色变了,郁娇心中不禁疑惑道,刚才,是这个左青玄在偷看她和楚誉? 左青玄武功不差,难道,听不到她和楚誉在里头说话? 也不敲一下门,就这么硬闯? 郁娇心中一生气,脸色马上绯红一片。 左青玄的目光,飞快扫了下郁娇的唇,眸光冷了几分,但他一惯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遂微笑道,“听黑水说,四小姐来了,我便前来看看,我新得了一种新茶,想送与四小姐。” 他说话的同时,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白瓷坛子出来,递向郁娇。 郁娇笑着接在手里,“左公子太客气了,不过,我这会儿要出门,没时间品偿了。” “哦,你们要去哪儿?”左青玄看了眼郁娇,又望向她身后跟着的,蒙着面纱的楚誉。 楚誉的目光,虽然平静无波,但那面纱下的薄唇,却是冷冷地紧抿着。 “送我回郁家别庄啊?我一个姑娘家,在这儿呆久了,也不太好。”郁娇微微一笑。 “那倒是,四小姐以后,还是少来吧,恐引外人非议,于四小姐名声不好。”左青玄笑得温和。 一直不出声地楚誉,这时候开了口,“左青玄,你也太爱管闲事了,你难道不知,本王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 左青玄惊讶,“本公子还真不知道,这是几时的事情?” “上个月!”楚誉拉着郁娇的手,绕过左青玄,走了出去,“我们要出门了,左青玄,你闲得慌的话,自己逛去吧。哦,对了,我母后和我父皇住的这处园子,你别进去。他们两人生前,就十分的厌恶外人打搅。” 已经走得有些远的楚誉,伸手一指他和郁娇住的园子,不太客气地说道。 左青玄望着楚誉的背影,眸光渐冷,“你放心,我不会乱闯的。” “那本王就放心了。”楚誉没有回头,朝身后的左青玄摆了摆手,渐渐走远。 当然,他将郁娇,也带走了。 左青玄朝二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道往另一处小庭院走去。 这是他在樱园的住处。 进了庭院门,他的小护卫长风立刻迎了上去,“公子。有京城的消息。” 左青玄接过长风递来的密函,目光匆匆扫完上面的字,他微微勾了下唇角,“原来……” 长风问道,“公子,原来什么?” “正德帝已经从京城出了,所以,楚誉和郁娇才会匆匆离开,我说呢,他们怎么会走得这么的匆忙。” 左青玄走到屋中的棋盘旁,随手捡了一粒黑子,扔到了一处方位。 他们,都是他的棋子。 他志在必得一笑。 左青玄在楚誉和郁娇悄悄回京后,他也跟着悄悄回京了,当楚誉和郁娇安排好事宜,暗中返回丰台县,左青玄马上暗中跟来。 想到那二人在园中的院子里,亲亲我我,他手指暗暗力,将一粒白子,捏成了粉。 长风说道,“公子,这一回,那正德帝该会被楚誉收拾了吧?” 左青玄抬眸,眼角眸光斜斜扫了眼长风,“一定会!若是以前,楚誉顾及到李皇后,还会放过正德帝,可这一回,正德帝连连触犯他的底线,他非教训正德帝不可。” 长风点头,“说的也是啊,李皇后是他的底线,郁四小姐也是他的底线。正德帝打了李皇后,又差点侮辱了郁四小姐的母亲长宁郡主,楚誉双重仇恨,一定会下手重。”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好戏。”左青玄站起身来,弹了下袖子,笑得绝色倾城。 “去哪儿?凤凰山。” …… ------题外话------ 感谢,鲜花^_^ 本院,请勿转载! 310,无耻,不重残,不解恨! 修错字 丰台县令的小别院。 夏季的天气,该是炎热的,但是这座小别院,四处都透着清凉,绿树遍地栽种,百花点缀其间。 亭台小阁,小桥流水,设施齐全。 宅子虽小,但里头的房舍,建得却很是精美。 外表看着是处小别庄,一个稍稍有钱的人家盖的乡下大宅子而已,但谁又知道,这是正德的小行宫呢? 而且,他不是来此处理国事,他是来此享受温柔乡的。 “快,准备起来,贵人马上就要到了。”一身便装的刘县令,正站在一株大树下的树荫处,指挥着仆人。 几个仆人听了吩咐,一个个四散开来,忙活去了。 等那些仆人一走,刘县令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身旁的二夫人说道,“唉,但愿这次找的,合他的心意吧。” 刘二夫人是刘县令养在这里的外室。 他养这个外室的目的有二。 一是,他那大夫人长得实在有碍观瞻,脾气又臭,一不合意,就将他摁在地上暴打一顿,而且,还没有生儿子。 他可是堂堂县令大人,被家里的女人,摁在地上,当着一家子仆人面暴打着,他还要不要做父母官了? 他还怎么见人? 刘县令早就烦她了,但也怕她,不敢在家里纳妾。 所似,他才娶了个二房安在外头,这个二房很体贴人,又生了一双儿子。 他这才觉得人生圆满了。 二是,这个二夫人很有些手段。上得厅堂,她便是大方贤良的高门贵妇,琴棋书画,相夫教子,样样在行。入得卧房,床上的手段不亚于青楼的女子,酥骨迷人,能让男人甘愿死在她的肚皮上。 于是呢,他便叫二夫人,调教那些寻来的女子,调教得在厅堂上知书达理,在卧房里让人醉生梦死。 以便讨皇上欢心。 皇上什么女人没见过? 可不能寻些村野乡姑来糊弄,那不是找骂? 皇上要的是能跟长宁媲美的女子!除了长相,还有才学!最后才是女儿香! 长宁,二十多年前的大齐国第一才女,第一美人。 曾迷倒京城一众男子,皇上喜欢的是长宁那样的女人。 得不到的东西嘛,永远是最好的。 皇上这辈子,对长宁郡主太过于执着,他早就看出来了。 他没有本事将长宁郡主送到皇上的面前讨好,他就找长得跟长宁郡主相似的女子,进行讨好,讨好了皇上,他的两个儿子,将来的仕途,就不必愁了。 年初时,他路过郁家别庄,无意间看到长宁的女儿郁娇,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跟长宁郡主年轻时,那是一模一样啊。 于是,他便算计了一把郁文才的小儿子郁人杰,想通过郁人杰,将郁娇弄到手里,送给正德帝。 计划是美好的,变化是残酷的。 他没有骗到郁娇,反而被誉亲王罚了。 现在想想,没有骗到郁娇真是万幸啊,因为,郁娇的地位水涨船高不说,听说,还得了誉亲王的青睐。 他要是真得罪了郁娇,他就会被誉亲王砍掉脑袋。 而且,郁娇已经知道他有外室的事了,正要挟着他,要他替她办差,不办差,郁娇就要将他有外室的事,嚷到大夫人那儿去。 那可是个醋坛子! 被醋坛子得知他有外室的事,他这辈子就完了,会弄死年幼的一双儿子不说,还会将这个小行宫的秘密曝光,将皇上的事情抖出去,皇上会欢了他的头! 二夫人见他一脸的担忧,便软声安慰着他,“老爷,放心吧,这一个,是妾身调教的,最得意一个徒弟。” “那就好,那就好。”刘县令点了点头,“走,看看去,不亲自看看,不放心啊。” “是,老爷请跟妾身来。” 二人才转了个身,又有仆人前来传话,“老爷,二夫人,有客人前来拜访。” 丰台县令和二夫人忙转身过来。 “客人?谁呀?”丰台县令捏着胡子,“什么样的人?” 他这个地方,并没有告诉任何一个朋友或哪一个亲戚,只有皇上会来,可皇上不会这么快到呀? “一个年轻的女子,她不说姓名,只说,老爷不见她,会后悔的。”仆人回道。 年轻的女子,年轻的…… 丰台县令眨了几下眼,难道是…… 他睁大双眼,头皮顿时一紧,“老夫就这去见她。”口气这么大,年纪还轻,除了郁娇不会再是别人。 丰台县令心中那个叫苦呀,真后悔惹上了郁娇。 这不,自己的二夫人走路不小心掉到山坡下去了,居然还能遇上郁娇。 二夫人被郁娇救起,她又不认识郁娇,感激之下将郁娇带回了这处庄子,这下可好,被郁娇猜出来,他是这里的男主人了。 从此后,郁娇就拿捏着他有外室一事做要挟,要他替她办事。 丰台县令想起郁娇,一个头有两个大。 “你先去安排着,老夫人一会儿就来。”想了想,丰台县令又叮嘱着自己的二夫人。 “是,老爷。” 丰台县令跟着那仆人,到了一处小厅。 厅中客座上,坐着郁娇,正悠闲的品茶,见丰台县令走进了屋子,她嫣然一笑,“大人,等你多时了。” 楚誉装成她的护卫,站在她的身后,另一侧,站着霜月。 两人看向丰台县令的目光,都不是那么友好。 尤其是楚誉,目光如剑,似要戳穿丰台县令的心窝窝。原因嘛,楚誉当然是记恨着三月份时,丰台县令强抢郁娇的事。 丰台县令提着长衫下摆,快步朝郁娇跑来,跑到近前,马上挤了一脸的笑容,“四小姐?不知四小姐前来……” 啪—— 郁娇重重放下茶盏,“大人,你明知故问!” 这个狡猾的丰台县令,这是想临阵倒戈? 丰台县令的目光,往霜月和楚誉的脸上瞥了一下,这二人都是郁娇的心腹,屋中没有外人,他遂压低着声音,一脸愁苦地说道,“四小姐,皇上要来丰台县了,你的做法……是不是有点……” “嗯?”郁娇微微挑眉,目光锐利,轻扬唇角,冷冷一笑,“怎么,你想反悔?” “不不不……”丰台县令苦着脸,连连摆手,小声说道,“不瞒四小姐说,皇上微服私服来丰台县了,是专门来找下官的。” “……” “他喜欢听下官府上一个歌女唱的曲子,而且,每回来都要下官陪着,这……这,下官怎么走得开呀?要不……让下官的属下,丰捕头去?” 他心中腹诽道,这个郁四小姐,居然不怕皇上?还是不相信他的话? 叫一个捕头去? 丰台县令打的好算盘,他不去,如何抓人?事情就闹不大。安王若是起了杀意,杀一个没有朝廷编制的捕头,杀了杀了,但是,杀丰台县令,就会是大罪。 一是,丰台县令是朝中命官,二是,丰台县令知晓凤凰山的秘密。 若丰台县令出事,朝中臣子们会说,安王是蓄意杀人,有意谋反。 安王的罪才会大。 可这丰台县令想跑? 郁娇冷笑,她怎能事到临头,再舍弃? 那不是前功尽弃? “可我不想要丰捕头去,他一个捕头而已,怎能指挥得动大人的五百防御兵?霜月……”郁娇声音凉凉,眼风淡淡瞥向霜月,“本小姐跟刘县令说话,总是不投机,看来,得请两个外人来调停调停。” 霜月眉梢一扬,心领神会,“是!”她看了眼丰台县令,冷哼一声,走出去了。 看得丰台县令脊背凉。 “四小姐……”丰台县令心里头毛毛的,“这个,那个……” “小姐,人请到了。”霜月的声音,在门口大声说道。 丰台县令眼皮一跳,这么快? 这请的谁呀? 他转身来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霜月的手里,各提着一个大提篮,里头分别睡着个一岁多的男婴。 丰台县令惨白着脸,扑通一声,朝郁娇就跪下了。 他大哭着,“四小姐,老夫六十了,才得了这么一双儿子,两岁还不到呀,你放过他们嘛,老夫给你磕头了。” 郁娇冷笑,“刘县令,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什么叫我为难你的一双儿子?我有为难他吗?你看看他们身上有伤吗?我只是命侍女将他们哥俩从摇篮里,抱出来而已。” “……” “抱他们的时候,还睡得正香,并没有惊吓。我让人带了他们来,只是提醒一下刘县令,莫要站错了队,行错了路,否则,是会连累自己的家人的。” 丰台县令愣了一瞬,“站错队?什么意思?” 郁娇冷笑,“安王是不是威胁了你?你才退缩了?我告诉你,安王,他多行不义,必自毙!迟早会倒,你站他那一方,是会连累自己儿子的。不,说不定,你还会连累整个家族!” 丰台县令身子一僵,这个郁娇,是个神算子吗? 她怎么会知道,他跟安王来往过? 他额间直冒冷汗,幸好,他没有供出郁娇来,否则,这会儿能不能活着,还不知道。 丰台县令好想哭,他这小小的丰台县,为什么一下子会来这么多的人? 安王,裴元志,皇上,林世安,郁娇个个都不好惹! 其中,这个郁娇明明只是个小姑娘,是最弱的一方,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分明是个运筹帷幄的大将? 这哪里是个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刘大人!”一直不说话的楚誉,忽然清冷开口,“三月份时,你伙同郁丞相的二儿子郁人杰,及裴元志,一起算计郁四小姐,意图绑架她,这件事,要不要在下请大人跟郁丞相说一说?丞相大人再怎么不喜欢他的四女儿,也容不得他人,肆意欺负吧?这不等于打了他的脸吗?” 提到郁娇的事情,丰台县令心中一直担惊受怕着。 是呀,还有这一档子事呢! 郁娇只是没有提起而已,郁娇要是闹起来,郁文才还能饶得了他? 丰台县令不傻,他明白了,郁娇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前来,她的护卫又提到了三月份的事情,显然,这是威胁他的意思了。 他不答应,他就别想见着自己的儿子了,而且,郁娇恼恨之下,还会去告他一状。 哎哟,他怎么惹着郁娇这尊佛了呢? “四小姐,下官……听令就是了,只求别伤害下官的一双儿子,他们还小啊。”丰台县令再三求饶。 郁娇扬唇微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等事情一了,他们会黯然无恙的送回到你的身边去。” 丰台县令心头一沉,硬着头皮点头,“多谢四小姐。” 在算计安王和儿子的性命之间,他选择了儿子的话。 郁娇说的对,安王要是事败,是要受大处罚的。 “你且起来,我再次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新的计划。”郁娇从袖中取出一份图纸,“你来看看,这是凤凰山的路线图。” 眼下,丰台县令不同意,也只得同意了。 为了防着丰台县令搞鬼,不听话,楚誉说,这处地方阴凉宜人,适宜避暑,建议郁娇在此休息。 丰台县令更加叫苦呀,再三叮嘱郁娇,正德帝马上就要来了,千万别露面,露面的话,他得完! 郁娇提起霜月手里的一个提篮,笑微微说道,“你放心,我呢,在等你安排事情之前,替你哄儿子去。” 丰台县令:“……”一肚子苦水无处诉。 谁叫他先惹着郁娇的?现在,她报复来了。 …… 丰台县令亲自将郁娇安顿好,才离去,当然了,走时不忘叮嘱郁娇再三,千万要看好他的儿子。 郁娇再三说道,丰台县令配合好,一切都好说。 就算这次事败,她也不会为难一双幼儿。 到黄昏时,霜月来报,正德帝来了。 郁娇笑了笑,“他倒是来得挺快的。” 霜月说道,“小姐,奴婢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郁娇随口问道,“什么事?” “皇上来丰台县的目的,并不是仅仅看凤凰图的云霞,而是……”她有些难以启齿,唇角撇了撇,“他来玩女人的!” 郁娇正在看丰台县令一双儿子的睡姿,听到霜月这么说,忙抬起头来,“哦?玩女人?” 楚誉冷冷哼了一声!“本王刚刚得知,这个地方,是他的一处秘密行宫。” 郁娇不以为然,“他是皇帝,这天下的女人,当然是想多少就有多少,很正常的事。再说了,他要是不爱女色,才不正常。” 一把年纪了,还宵想长宁郡主,简直不要脸! 霜月说道,“可那女人的样子,长得十分的像长宁郡主!” 霜月跟着郁娇去过几回静园,见过长宁郡主,因此,知道长宁的长相。 郁娇赫然偏头,眸光一沉看向霜月,“你说什么?”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长得跟郡主十分的像,被那个……”她脸一窘,没往下说。 能让霜月一个男孩子性格的女孩子,脸色窘的事,必定不是好事。 郁娇听到那句“跟长宁的长相十分像”,心思一动,总觉得这其间有什么古怪。 “在哪儿?” “后院假山旁的一座小园里。” “我去看看!”她站起身,抬步就走,“霜月,看好孩子。” “娇娇,我们一起去!”楚誉随后跟上。 二人走出屋子去了,霜月皱眉一叹,“也好,叫这二人见见活春宫也好,免得大婚洞房了,不知怎么洞房,丢大脸。” …… 丰台县令的别庄不大,寻到假山旁的小园子,并不是难事,楚誉带着郁娇,郁娇怀里抱着灰宝,二人一兽很快就寻到了地方。 园子门关着,楚誉带着郁娇跳进院内。 二人才走到廊檐下,就听东侧间那儿传来正德帝的说话声。 “现在,你不是你,你叫秋娘。你自称秋娘,听明白了吗?”正德帝说道。 “听……听明白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惶惶说道。 “我呢,叫元。你叫我元郎。” “是,元郎。” 郁娇看了眼楚誉,正德帝搞什么鬼呢? 楚誉敛了眸光,抓着郁娇的手,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扎破了窗户纸。 看到里头的一幕,楚誉的脸色,马上铁青一片。 郁娇将头挤过去看。 正看到里头,上演着活春宫,做着很羞耻的动作。 那女子很年轻,而送给正德帝的女子,一定是处子。 被老手的正德帝,折磨得连连惨叫。 而且,正德帝的口里,一直命令着那女子,自称静秋,苏静秋。 郁娇气得恨不得现在就闯进去,将那正德帝暴打一顿。 她怎会看不明白?正德帝得不到长宁,找了个跟长宁像的女子替代长宁,玩着闺房乐趣。 折磨着“长宁”以弥补心中遗憾。 这是对长宁,赤果果的羞辱! “走!”楚誉怕她冲动,捂着她的唇,抱着她,身影一闪,飞快离开了。 等二人到了处僻静的地方,楚誉才松开了她,搂着她的肩头,安慰着她,“娇娇,他会有报应的,这一次,我定要狠狠地罚一罚他!但不是现在。他现在还不能出事,我们的目的是安王,他出了事,安王就没人罚得了了。” 虽然长宁,只是郁娇这副身子的母亲,但景纤云早亡,郁娇已经将长宁和景纤云合成一人的敬爱着。 看到正德帝以如此无耻卑鄙的法子,侮辱着长宁郡主,郁娇怎能忍住心中的怒火? 郁娇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张脸,气得铁青,她咬牙低怒,“我现在就想杀了他!不将他打得重残,难解我心中之恨!” 楚誉说道,“这个好办,将我们的计划,稍稍改一下就好,反正呢,有人来背黑锅。” 郁娇眯了下眼,冷笑道,“对,稍稍改一下计划!” 原本呢,她和楚誉,请李太师出面,请丰台县令出面,慌报消息说,丰台县里又出了凤凰的云霞,怂恿着正德帝前来看云霞,然后呢,“不小心”看到了安王和裴元志的大业。 来个一举拿下。 没想到,正德帝比她想像的还要卑鄙无耻,那么,就休怪她无情了! 本院,请勿转载! 311,难兄难弟 楚誉了解郁娇心中的恨意,当然,他想到正德帝对李皇后做的种种恶毒之事,心中更是怒气腾腾。 郁娇想杀了正德帝,他就能容忍? 离开这处小园后,楚誉将郁娇送回客房,马上秘密叫出赤焰,命他在安王的火弹上动动手脚。 赤焰本不爱笑的脸,此时却笑得跟捡到宝似的。 “爷,安王试做了一批火弹,已经有人动过手脚了。” 楚誉眯了下眼,“谁?” “裴元志。” “他?哼!”楚誉轻笑,“他这是想对安王落井下石?” 赤焰说道,“一切都在四小姐的计划当中,那天,林世安故意和安王的护卫成非说起了火弹的事,被裴元志的暗卫暗雕听进去了,暗雕马上汇报给了裴元志。裴元志和安王,表面亲和,实则是各藏私心。裴元志这一招,叫釜底抽薪!如果事败,安王的麻烦就大了。” “不,这叫安王的后院起火。”楚誉笑了笑,“既然有人出手,我们就坐着看热闹好了,你继续盯着林世安,如果安王试做的那批火弹能够成功爆炸,林世安就必死无疑。林世安可以死,但不能死得毫无价值。” “是。”赤焰点头,又说道,“爷,还有一事,是关于左青玄的。” 楚誉眸光微缩,“讲具体的。” “刚才,属下跟踪暗雕,一直跟到裴元志的住处时,无意间现,左青玄从那处小宅子里出来了。他动作很快,属下追不上。” 楚誉的眸子中,迸出危险的光芒来,声音低喃,“左青玄……” 赤焰又说道,“爷,这么说,已经确定那个救出裴元志的神秘人,是左青玄无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怎么会跟裴元志有来往了?而且,现在天已经黑了,晚上悄悄来往,他想干什么?” 楚誉冷冷一笑,“本王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心中所想,本王却一直猜不出来。这个人……,藏得很深。另外,你遇上他,不要跟踪,现了他的行踪,记在心里,向我汇报就可。” 赤焰不解,“为什么?” “你追不上他,反被他追上的话,你必死无疑!” 赤焰不满地说道,“爷,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本就是爷救的,没有你的相救与帮助,属下早死多年了,你养我们,培养我们,事到临头,哪能退缩?” 楚誉朝他摆摆手。 “会有你出力的时候,只是,不是时候,我现在还不清楚左青玄究竟要干什么,所以,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惊扰了他,查不出他的意图,反而被他知道我们的举动,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他现在以为我们不知道他的事情,那就让他一直这么认为好了。” 赤焰想了想,“属下明白。” 楚誉又说道,“眼下,先解决安王那里。这个人,已经猖狂太久了,让本王不喜!” “是!” …… 丰台县令稳住了郁娇,马上来见自己的二夫人。 天已微黑,丰台县令心中焦急,烦躁得连灯笼都忘记提了。 他担心儿子夫人。 儿子在郁娇的手里,还不能让二夫人知道。 那可是二夫人的命。 “老爷,你去哪儿了?妾身正找你呢。”刘二夫人正在灯下,看着宅子里的帐目。 她对于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虽然不能公开身份,但有钱有人,还得相公喜欢,比什么都好。 “夫人,你……怎么不休息?”丰台县令走上前,软语问道。 “哦,老爷来得正,很喜欢我们的儿子,要看两晚,老爷刚才不在,妾身自己做了主意,老爷,您不反对吧?” 丰台县令愣住了,“……” 他心中更苦了,原来,是自己的二夫人将儿子拱手送与郁娇的。 他就说嘛,儿子丢了,自己的二夫人怎么还能无事人一般地,坐着看帐目? 急得跳脚才对。 他心中越的佩服郁娇的手段了。 “不反对,不反对。她是丞相千金,得罪不起,得罪不起。”丰台县令连忙说道。 “嗯,妾身也是这么想的。” 丰台县令想哭。 他好想打死自己,为什么年初的时候,得罪郁娇啊? “夫人且忙着,老夫去看看客人。”心情不美丽的丰台县令,见自己的二夫人没事了,又操心起了正德帝。 “客人对新选的姑娘很满意呢。”刘二夫人站起身来,“妾身跟大人一起去看看。” 丰台县令强装了个笑脸,“好好,也好,一起去。” 没准啊,夫人还能得个赏赐。 眼下,还得稳住正德帝那尊佛呀,还得想着,怎么将正德帝哄到凤凰山里去。 丰台县令好想哭,这都什么事儿? 假山旁的小园。 园中的正屋门口,侍立着两个侍女,无聊的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她们听着前方侧间屋里的声音,心中好生羡慕着。 老爷家财万贯,却敬着这个中年客人,看来,这客人的身份,更加的高贵着。 可服侍他的姑娘却十分的不愿意,在屋里啼啼哭哭的,她们真想将那姑娘从屋里拽出来,自己顶替上去,承受欢宠。 被一个贵人宠着,哭啥哭的? 将来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两个侍女嫌弃得直翻白眼。 可,不是当事人,怎知当事人的苦? 屋中的女子,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被家里人卖给了丰台县令。 经过丰台县令二夫人的一番调教后,由村姑,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她原本以为,只是服侍一下有钱的老爷,哪想到,这个老爷是个疯子。 将她往死里折磨。 她根本不叫什么苏静秋,她叫莲儿。 这个疯子老爷,变着各种姿势不停歇地整她。 她想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模糊时,身上一轻,这个中年男人离开了她。 可她心中并没有轻松,她知道他还会来的。 他只是歇息一下而已。 但叫她意外的是,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再来,她心中彻底一松,将自己挺成了一条死鱼,昏了过去。 正德帝看着一身是血,一身是伤,已经昏死在椅上的年轻女人,心中仍是不解恨,穿了一半衣的他,从桌上捞起半截正燃着的蜡烛,往那女子的体内,狠狠地扎去。 啊—— 一声惨叫,本已昏睡的女人,疼得又赫然惊醒,用着极度恐惧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人,是魔鬼变的吗? “饶……饶命……”她颤声哭着,身子缩成一团,从椅子上滚了下去,重重摔倒在地。 因为实在是疼痛难忍,女子双手捂着下体,在地上打起滚来。 “苏静秋!”正德帝咬着牙,一下一下踢着莲儿,踢得莲儿连连惨叫,“滋味怎样?朕说过,你到了朕的手里,定要你生不如死!你敢拒绝?你敢!你敢挑衅朕的威严?李媛都不敢,乖乖的嫁了,你怎敢?” 不知是不是想到长宁郡主往日对他的冷淡,他心中的怒火越腾越高。 抬起脚来,死劲地踢着女子的肚子,“你居然偷偷地跟玉衡生孩子,你怎么敢?你个贱人!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你休想逃!” 被折磨了两个时辰,现在又被拳打脚踢,莲儿连喘息都不会了,如死鱼一样瘫倒在地上,鼻腔中,只有微弱的,出去的气。 渐渐地,从她的鼻腔和唇角,溢出血渍来,两眼渐渐无神,不知看着哪一处。 大约是打累了,正德帝这才停了脚,站在一旁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时,屋子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便是侍女的低声问安声,“老爷,夫人。” 正德帝这才静了静心神,捡了自己的衣衫穿上了。 门口,丰台县令和二夫人站在门边,听着里头的动静,现,里头静悄悄地。 他走下台阶,看向两个侍立的侍女。 那两个大丫头,是他的通房丫头,心领神会走上前,低声说道,“老爷,刚才还有声音呢,停了一会儿了,这是,事儿完了吧。” “还不快去准备沐浴水?” “啊,是是是。”两个大丫头飞快跑走了。 丰台县令和二夫人,这才上前来,轻轻敲着门,“主子。” 正德帝拉开门,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丰台县令,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二人可以进屋。 “是。”丰台县令和二夫人进了屋,才走了两步,二人马上闻到了一股子杂和着男欢女爱后留下的气味,以及,血腥味! 两人的目光,一齐扫向屏风后。 屏风后,没有半点儿声音。 二人的心,同时一沉。不必看,他们也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因为,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刘二夫人的眼皮跳了跳,得,又死了一个。 调教多日的姑娘,只用了一时,毁于一旦。 她心头狠狠一凉。 可她也没办法阻止。 这位主,老爷跟她说,是皇上! 他们惹不得。 她又一想,反正是买来的姑娘,已经给了姑娘家中三倍的银子了,家里人是不会过问的,死了,就死了。 正德帝转身,走向屋中搭衣衫的架子旁。 丰台县令的二夫人,马上跟上前,说道,“给您准备沐浴水去了。” 正德帝点了点头,对丰台县令说道,“朕会在这儿停留个三五日,另外,明晚再找个人来,刚才那个,朕不喜欢。” 丰台县令慌忙回道,“是。” 但是呢,他心里头直叫苦。 三五日…… 这是要,再死三五个女子? 丰台县令心里头,乱成一堆麻,本以为,刚才那个叫连儿的女子,被正德帝直直看了好一会儿,会宠上她三五日,他三五日不必操心了。 哪知…… 找富家女,又有谁家舍得自己的女儿卖出去? 只有穷人家,养不起女儿才会卖女儿。 找年轻的穷家女,调教成大家闺秀的样子并不难,难就难在,还要长得跟长宁郡主相像,这叫他一时上哪儿再找三五个去? 另外准备着的女子,没有刚才那个像…… 丰台县令硬着头皮点头,“是……,下臣知道了。”顿了顿,又道,“不过……,皇上,另有一女子,模样儿生得极好,只是她的脾气不大好。” “嗯?”正德帝眸子一沉,带着几分危险盯着丰台县令,“什么意思?” “回皇上,那姑娘喜欢凤凰山的一处潭水,怎么也不离开那里,一直住在潭水边的小宅子里,又说,临水扶琴,才是天籁之音。” “哦?”正德帝没有生气,眉眼舒展开来,忽然笑了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倒是个有趣的人。凤凰山么,离着也并不远,那就明天去吧,你安排下去。” 他收到丰台县令的折子,说这里有凤凰形的云霞,不过是个罩眼法,看不看云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寻一个同心里那个人,长相十分像的人。 至于那些东施效颦,模仿得不像,还矫揉造作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丰台县令心中松了一口气,“是……” 总算将正德帝引到凤凰山去了,郁娇不会杀他了。 …… 宅子中的另一处,郁娇和楚誉,正在为睡哪儿起争执时,霜月走来汇报,“小姐,好消息。” 郁娇横了楚誉一眼,“一会儿猜拳,输了的人,睡椅子上去!” 说着,她走到外间去了。 楚誉数了数屋中的椅子,眉尖皱起,只有两张椅子…… 这是让他练一晚上的功? 外间,霜月见郁娇走出来,忙上前说道,“小姐,丰台县令已经说服皇上了。” “哦?”郁娇笑了笑,“那我们,也准备起来吧。” 以前,她以为,正德帝虽然不是个政绩出色的皇帝,但也不是个昏庸的皇帝。 介于两者之间,是个平庸的皇帝。 现在仔细一了解,才现,他不仅昏庸,还残暴,是个疯子! 而楚誉,收到正德帝同意去凤凰山的消息后,也马上找来了赤焰,“消息封锁得怎么样?安王那里什么情况?” 赤焰回道,“按着主子的要求,一直严密封锁着,安王仍不知皇上来了丰台县。” 楚誉点头,“很好,继续封锁着。” “是!”赤焰飞快离去。 …… 这一晚,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有人在谋划着自己的雄图大业,有人在做着螳螂捕蝉的准备,可谁知,黄雀已在螳螂的身后。 黄雀在叫嚣时,又有猎人在张着网子,候着黄雀。 丰台县一座不起眼的小农庄,安王的别庄。 庄外,普普通通,庄子里,戒备森严。 “查到楚誉的消息了吗?”安王问着一个暗卫。 他无时无刻不在查着楚誉的消息,但是,那个小子像是人间蒸了一样,怎么样查,都是毫无消息。 那暗卫摇摇头,“没有,誉亲王的樱园里,只有他的护卫在,那护卫这几天带着工匠们,一直忙着栽花种树。” “……” “属下装成一个花匠混进了樱园,没现有誉亲王的身影,里头的人交谈时,也不曾听到有人提起过誉亲王。” “其他的地方呢?查过没有?”安王又问。 护卫回道,“按着王爷的指示,属下带着人,将整个丰台县城都翻遍了,仍没有找到誉亲王的身影。” “……” “不过,西边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誉亲王仍在队伍中随行,正宠着那个新收的小妾。小妾要吃荔枝,誉亲王正安排着手下人,往岭南寻荔枝去了。” “……” “这么说,誉亲王是不是又回去了?因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一丝他的消息。再说了,他长久离开,被皇上现了,是会掉脑袋的,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一直逗留在外面。” 安王双眼眯起,目光冷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胡子尖,声音冷戾地从唇间出,“继续查!不得有半丝儿的纰漏!” “是!”护卫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另一个护卫进来了,“王爷!” “宫中有什么消息没有?”安王抬眸看向护卫。 “这是密函。”护卫递上一封飞鸽传书。 安王飞快拆开来看,信上寥寥几个字,“皇宫一切正常。”这是自己安排在宫中的暗线的字迹。 “一切正常?”他眯起双眼,“虽然如此,但仍不能掉以轻心,继续监视宫中的一切!” “是!”护卫离去。 …… 午夜时,安王的部下前来汇报,十只火弹研成功。 他顿时狂喜,“好,很好!” 部下却没有他那么欣喜,又回道,“王爷,做是做成功了,但是,没有试爆过,不知质量的好与坏,林世安也不敢做保证。” “当然得试爆了。”安王点头。 林世安多年没有制火弹,那份单子,还是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起来,抄下来的。 林世安都不敢十分的保证,他当然要万分的小心了。 另一个则说道,“试爆的声音会很响,需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试爆,且离居住点较远的地方试爆,引免引他人怀疑。” “这一点,本王早已安排好了。”安王抬手,伸手捏着两根胡子尖,胸有成竹一笑,“问问成未回来了没有。” “是,王爷!”一个部下,大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精瘦个子的男子,走了进去,“王爷,属下回来了。” “成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成未回道,“都按着王爷的要求办好了,买下了丰台县城所有的爆竹。” 安王更加得意一笑,“很好。”他开始对部下分工起来,哪一人,装成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带着仆人拉着那一车爆竹,从凤凰山脚下经过,又由哪几个扮成山匪,装成抢劫的样子,不小心引爆成捆的爆竹。 然后,由谁点燃放在山中试做的火弹。 用山下成捆的爆竹爆炸声,掩盖山中火弹的声音。 出的时间,定在黄昏。 众人领命而去。 这时,成非走来汇报,“王爷,林世安还要不要留着?” 安王轻拂阔袖,冷冷一笑,“过了明天,他就不必活着了。” …… 为了这次的试爆,安王派了近两百名暗卫,在丰台县中严查严防。 他要防楚誉和楚誉的人,还要防丰台县令,当然,更要防宫中的人。 丰台县离着京城太近,他得处处防着。 他本想将火弹带到其他的地方试爆,但林世安说,如果火弹做得质量十分的好,带离较远之地,还好说,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但如果火弹没做好,有着纰漏,半路颠簸中,忽然爆了,怎么办? 巨响之后,官府是必要来原因。 这样一来,就会查出有人私做火弹。 就算查不到安王的头上,皇上一怒之下,封了硝石山,或是毁了硝石山,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白忙一场了。 林世安的话,说服了安王,因为,安王自己也不敢保证,这批试做的火弹,质量是不是真的好,硝石跟黄土的比例,是不是调得好,他心中没有底,调试的师傅也不敢保证。经验丰富的林世安也说,新的配方,不敢保证百分百好,他没有试爆过。 这么一来,安王不敢带走火弹,决定,就近取地,带到凤凰山里试爆。 凤凰山本来就是座大山,很少有人进山里。 他命人将大山一封,消息就更不会泄露了。 更派了人,查正德的情况。 正德出行的消息,只有几个内阁臣子们知道。 他们那几人,有的是楚誉的人,知道消息也不会说的,有的收到了秘信,信中说,掌握了对方的生死机密。 这样一来,几个臣子,将皇上出行的消息,瞒得死死的,连裴太妃也不知道。 再加上楚誉早已派人,严加监视着宫中的一切,有一丝泄露消息的苗头,立刻扼杀制止。 因此,安王收到的消息,全都是“宫中一切正常”。 …… 这一晚,还有一人过了午夜,没有入睡。 丰台县城一处小宅,裴元志正在看暗卫收集来,送给他的密报,“安王的火弹研成功!” 成功了? 裴元志勾唇一笑,笑得得意。 因为,越成功,越早死! 因为,他早已收买了那个做火弹的人,悄悄的改了配方,反正呢,写配方的是林世安,出了差子,林世安会死,不关旁人什么事。 他将密报纸条揉碎了,洒于煮茶的炉子里。 水已开,他提起水壶,将热水倒入一旁桌上的一只白瓷碗中。 顿时,一屋的桃花香飘散开来。 这个季节,是桃子熟的季节,早已没有了桃花。 为了闻桃花的香味,他在三月时,将桃花收集起来,制成干花,想闻花香时,像冲茶水一样泡开,花瓣一开,花香四溢。 这个法子,是林婉音想出来的。 他眯着眼,想着过去,她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的法子呢? 当时,他为什么不觉得有趣呢? “婉音,安王要倒霉了,你可欢喜?”他盯着那碗中,飘着的干桃花花瓣,低声浅语。 …… 睡得迟的,还有正德帝。 看似他只带着王贵海一人出宫,实则,他的周围,跟着影卫。 他故意行事洒脱,昏庸,那是做给外人看的,他在暗查丰台县的情况。 暗卫们查不出消息来,他便自己亲自来查。 楚誉,安王,裴元志,林世安,郁文才,一个个的,都频频往丰台县跑,想干什么呢? 其他人,他当然是怀疑的。 他没有怀疑裴元志起着二心。 但裴元志却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来此,是为了避祸。 避祸? 这似乎又,说得过去,因为,裴元志正被通缉着。 一个人影,飘到了他的窗子前。 “谁?”侍候在屋中的王贵海,低声问道。 “明正。” 王贵海开了门,“进来。” 这人进了正屋,走到正德帝的卧房门前,没敢往前走,跪下了,“主子,派了三十人去查,没有现城中有异样。” 王贵海说道,“主子都已经将去凤凰山的消息放出去了,怎么会没有一丝的异样?你查了吗?” 明正回道,“查了,主子担心的几人,全都查了。安王的确是在丰台县里,他呆在他的别庄里,找了个当地的神医,治着他的头疼老毛病,没出过门。” “……” “誉亲王不在丰台县,那是安王故意放出的消息,目的是让皇上罚他。因为誉亲王去年抢了安王的一匹马,安王恨着誉亲王的不讲理。” “……” “林世安也在丰台县城里,他新讨了个小妾,是这里的人,才一直没有离开,前几天断了腿,正在这里养伤,没出门。” “……” “而裴元志,自从他成了通缉犯,就一直在丰台县里,东藏西躲着,居无定所,没现他有什么企图。” “继续查!继续盯着!”正德帝听到消息,心中一松,对暗卫头领吩咐着。 “是!” 等那暗卫一离开,王贵海飞快关了门,走到正德帝的跟前,说道,“虽然,明正查的消息,于皇上来说,全是有利的,但是,奴才以为,皇上明天去凤凰山,还是得小心着,要不,派个人伪装成您?” “哼,他们还敢杀了朕不成?”正德帝不以为然,谁是忠,谁是奸,这个时候,就全部可以看出来了。 他离京了,要反的人,一定会马上反起来。 不反么,当然最好了。 他的身边跟着五十名大内高手,城中更有丰台县令的五百来名防御兵在暗中守着,而那些防御兵,并不是普通的兵差,而是他的御林军。 他根本不怕刺客暗杀。 这是他表面了解的情况,实际上呢,丰台县令的防御兵,也就是正德帝自以为的御林军,早在楚誉到来时,悄悄地换成了誉亲王府的五百名枭龙卫。 郁娇掌握着丰台县令有外室一事,又带走了他的两个儿子,丰台县令怕断子绝孙,不得不听着郁娇的安排,将兵差全部更换了。 ……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 安王和正德帝,都派了部下去暗查城中城外的消息,但那些消息全部被楚誉派人封锁了,因此,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一切平安。 既然一切平安着,当然是忙自己的事情了。 天色微微亮,安王就悄悄往凤凰山而去了。 正德帝呢,走的比安王迟一些,慢了近一个时辰。 当正德帝,走到凤凰山半山腰的山林路上时,忽然,一声巨响响起,紧接着,一股子气浪朝他涌来。 将正德帝卷到了半空中。 “护驾!” “主子!” “啊——” 乱成一团。 当王贵海从一团团烟尘土尘中寻到正德帝时,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正德帝被掀落到山脚下去了,被散落的土石埋了半截身子。 他吓得不轻,忙叫着丰台县令,“刘县令,快,救人!” 可哪里还有丰台县令? 丰台县令也被那气浪掀到别处去了,不知在哪儿惨叫呢。 暗中相随的暗卫早已现身,挥散尘土飞快去救人。 但是呢,叫他们大吃一惊的是,正德帝并不是被土埋了半截身子,而是,那下半截身子,不见了。 从大腿往下的部分,不知去向,一片血肉模糊。 不知正德帝是生是死。 正当王贵海找人时,又现前方土坡处,有人在哼哼。 “去看看,谁在那儿!” “是!”明正飞快跑上去,同样吸了口凉气,“是,安王!” 王贵海心头一沉,这兄弟俩,怎么会一同出事了? 本院,请勿转载! 312,生不如死 安王听到有人在近前说话,偏头来看,现是认识的人,当下就怒道,“王贵海?你是眼睛瞎了吗?还不快救本王?” 安王倒是没有什么大碍,没掉胳膊没掉腿。 只是呢,他正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双腿,动不了而已。 他本身也是个会武的人,但这巨大的石头,少说也有千斤之重,他在巨石面前,就显得渺小了。 刚才,十数只火弹一齐爆炸,凤凰山的一座小山峰,几乎被炸平了,更是崩出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来。 这块巨大的石头,便是其中的一块。 而他又站在火弹的近前,火弹爆炸时,涌出的气浪将安王掀起,他的内脏更受到了气浪巨大的冲击,疼得吐了血。 他受了重伤落在地上时,无数从天而降的石块和泥土,朝他扑来,他避闪不及时,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了腿。 因为腿部极度的疼,疼得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间更是直冒冷汗。 王贵海看到他,愣了愣,安王? 安王怎么会在这儿? 但他来不及多想,先救人再说,要知道,安王的脾气可不好惹。 “来人,救人,救人!”王贵海指挥着明正等人,赶快救人。 明正是正德帝的暗卫头领,他一出现,其他暗中相随的暗卫们,也纷纷出现了。 大家忙着救安王和正德帝。 救正德帝容易,他已经昏死过去了,找一副担架,抬走便是了。 王贵海看着少了一双腿的正德帝,心中凉拔凉拔的,他已经想像到了自己的下场,被内阁臣子们罚,被裴太妃罚,被宗亲们罚。 虽说是在山林间,远离城区,但寻着担架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几个暗卫们,拿身上的配刀砍断树枝,砍些藤蔓,做成了一副担架,抬起来半死不活的正德帝。 难救的是安王。 王贵海还要带正德帝去验伤,不能一直等在这里。 他叹息着对安王说道,“王爷,奴才的主子还昏迷着呢,得先带他离开这里,王爷这边,奴才自会安排着人相救,不会叫王爷受委屈的。” 说着,王贵海叫过明正几人,“你们的动作倒是快些呀!” “是,王公公。”几个人围着安王,想起办法来。 安王疼得混混沌沌时,听到王贵海说了句“主子”,他的头脑赫然惊醒。 主子? 安王心头马上一凉。 王贵海的主子…… 那不就是……,正德帝?皇上? 安王心中大吸了口凉气,心思飞快转着。 王贵海是正德帝的近身侍从,是个太监,不会无缘无故来这凤凰山里。 这么说,还真的是正德帝来了? 昏迷,正德帝昏迷了? 坏了! 安王的心,更加往下一沉,连腿上的疼,也顾不上去想了。 “你说什么?你主子……”安王眯着眼,盯着王贵海,生怕他自己听错了,“你主子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这个该死的奴才撺掇他来的?” 王贵海心中叫冤,他哪敢啊? “不是的,唉,这个真是……,这叫奴才怎么说啊?”王贵海心中直叫苦,难道说,皇上是来看女人的? 这能说出去吗? “既然你主子昏迷了,还不快送去就医?还不去派人好生照顾着?若是有一丝儿的闪失,本王要你看好!”安王咬着牙,厉声喝道。 王贵海硬着头皮点头,“是是是,奴才明白。” 他对明正几人吩咐着,好生救出安王,这才带着四人,护送正德帝往山下走去。 明正和几个暗卫,望着安王身上的那块大石头,一筹莫展。 几个人商议来商议去的,半天也没有商议出一个办法来。 气得安王不停地骂着几人。 尘土落尽,山林间的混乱,渐渐平静了,安王的人寻找着安王,也寻到了这里。 群策群力,最后,几十个人吊起大石头,几个人飞快将安王从石块下拖出来。 安王这才松了口气,大难不死,他必有后福。 …… 凤凰山另一处。 丰台县令,按着正德帝的指示,带人暗中保护着正德帝,跟进了凤凰山。 不过呢,他又听命于郁娇。 在火弹爆炸声响起之后,他假意着去寻找着正德帝,但是,他又装着寻不到的样子,将兵差带往凤凰山一处山谷里去了。 扬言说是寻找失踪的“贵人”。 这些人,他以为是皇上安排给他的御林军,实则上,全是楚誉的枭龙卫。 在正德帝带着人马悄悄来丰台县时,楚誉就命人在半路上劫除了那批御林军。 御林军的战斗力,不及枭龙卫,五百对五百,不到半个时辰,全部缴械投降。 因此,这些人跟着丰台县令在山间行动,动作当然是快如闪电。 丰台县令骑着马,速度都不及他们。 枭龙卫中,又以每二十人为一小队,每队有小队长一人,二十五个小队长带着自己的手下们行动有素,目标明确,直奔安王的秘密试爆点。 火弹忽然爆炸,气浪将安王掀得不知去向,安王出事,试爆点群龙无首,几十人更是乱成一团。 因为,火弹爆炸,不仅安王被炸得不知去向,还有其他人也不知去向,以及,炸伤了断了胳膊腿正在不停地哀嚎着的人。 林世安没受伤,看着一地狼藉,一地的鲜血,吓得懵怔了。 安王的亲信和随身护卫们,去寻安王去了,没受伤的,救治受伤的。 当然,林世安被成非一掌打倒在地,“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不是呀。” “哼,你不承认也是你!里头的配方比例,可是按着你的法子来配的,结果却出了事!你还想抵赖?”成非怒得又打了林世安一掌,“王爷回来,你向他交待吧!” 成非将他捆了起来。 林世安心中狂跳不止,他改了配方,将黄土和硝石的比例调了个儿,硝石少,黄土多,硝石少得可怜,怎么可能炸得起来? 明明炸不了的火弹,怎么会炸得这么厉害? 林世安想不通。 他也当然想不通了,因为,是裴元志又私下买通了人,在火弹上动了手脚。 安王这一方的人,正乱着时,从四周的山林中,忽然跑出不少官差。 “全都不准动!举手投降,违者格杀勿论!”有人高声喊着,乌压压将安王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成非是安王最得力的护卫,看到数不清的官差前来,他马上提刀上前反击,但是,他面对的是楚誉的枭龙卫,再加上枭龙卫们人多,成非很快被捉住了。 有几个仍在反抗着,但没招呼几下,就被枭龙们杀了。 成非都被捉了,还死了几个顽强反抗的,其他的人,不及他们武功好的,见到越逼越近的一众官兵们,马上不敢反抗了,一个个老老实实地站着。 “这里什么情况?”丰台县令提着刀,在向个护卫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大人,现了一处私制火弹的窝点。”一个枭龙卫,大声的说道。 “什么?”丰台县令大吃一惊,慌忙上前来看,还果真是的,而且,他看到了熟人。 林世安,还有一个是安王的人。 丰台县令大吸了口凉气。 他就说嘛,安王林世安这些人,一直呆在他的丰台县不走,一定是打着硝石的主意,看,果不其然,连火弹都做好了,还将皇上炸得不知生死。 他们这些人是想干什么呀? 这是想谋反吗?幸亏现得及时,要不然等他们真反起来,他这小小的丰台县,就成了反贼的窝点了,他也跟着玩完了。 皇上一定会杀了他的头! 事关重大,他即便是收了林世安和安王的好处费,也不敢包庇着了,手一挥,大声说道,“全都抓起来带走,本官要亲自审问!封锁现场!” “是,大人!” 林世安看到丰台县令来了,吓得腿都软了,他被赤焰打折了一条腿,又被成非捆着,根本跑不掉。 他被丰台县令的人带着往山下走,趁着没人注意他时,林世安悄悄喊了声“影子!”他想唤出楚誉安在他身边的赤焰来救他。 但是呢,赤焰在安王被炸飞之后,马上离开了,寻楚誉和郁娇去了。 林世安喊了半天影子,那个青色的影子仍不出现,林世安心头一凉,难道是……郁娇那个小贱人耍了他? 郁娇?哼,走着瞧! …… 凤凰山上,忽然响起了爆炸声。 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最欢喜的自然是裴元志。 当暗雕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给他时,他正在屋中泡桃花瓣的茶水,水冲入放有干桃花的碗中,一屋子桃花香,霎时飘起。 “公子,皇上重伤不醒,安王的火弹试爆点,被丰台县令一锅端了,严刑拷问之下,那些人一定会招,安王,可就惹上大麻烦了。”暗雕笑着说道,“这样一来,公子就少了个强劲对手了。” 裴元志听到正德帝重伤的消息,心中没有生起一丝忧心,而是慢悠悠地把玩着那一碗的干桃花。 那个生身之父,从没有尽一天父亲的责任,他为什么要忧心呢? 要不是想平步青云,他怎么会忍着世人朝他翻的白眼,而去认那个陌生的男人? 他的心中,反而是高兴的。 如果正德帝死了,安王又受到了重罚,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宫中的那几个皇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那一个楚誉么…… 他轻蔑地笑了笑,要是他得了正德帝的信任,就根本不必担心楚誉会起威胁。 裴元志想到这里,点了点头,唇角勾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走,我们去见皇上去。” 暗雕说道,“可他一直昏睡不醒,公子去了,他也不知道哇。” 裴元志的眼风,轻轻扫了眼自己的呆头护卫,轻笑道,“这个时候去,才是最好的机会。皇上重伤昏睡不醒,极需信任的侍从近身服侍,而他只带了一个王贵海出来,王贵海除非有分身之术,否则,仅一人之力是照看不好皇上的,本公子这时候去,不正是表孝心的时候吗?” 暗雕眨眨眼,恍然大悟一笑,“公子,好主意!” …… 愁的人,当然有丰台县令,因为,皇上一直不醒,要是皇上死在这儿了,他整个一族,都会被砍头呀! 哎哟喂—— 这可会要了他的老命。 丰台县令愁得在屋中转着圈。 …… 愁的人,除了丰台县令,还要安王。 安王被石头压了一会儿,腿脚虽然没有受伤,但他被火弹的气浪冲击得受了不小的内伤,护卫成未护送他平安回到了别庄中。 “王爷,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成未给他把了脉之后,说道,“您只受了点内伤,身体并没有大碍。” 当石头从自己的身上挪走时,当现自己没有残废时,安王是庆幸自己的,但随着他细细地琢磨着刚才的事情之后,又惊悚地现,他似乎……钻入了一个圈套里。 “成未!这次的事情,你有没有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安王眯着眼,问着成未。 成未敛了神色,慌忙跪倒在地,“王爷,属下们没有查出皇上来了丰台县,属下该死!” 这个护卫当然该死,当然,现在不是罚护卫的时候,安王想知道,他究竟输在哪儿? 他朝成未抬了抬手,“你且起来,本王又没有说要罚你,你仔细回想一下,为什么会没有查到一丝皇上到了丰台县的消息?这么多的人出去查,不可能都没有查到消息!” 成未听说安王不罚他,才大胆地说道,“王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刻意地封锁了皇上来了丰台县的消息。” 安王袖中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头,“你派人去查这件事,看看是谁在搞鬼!” “是!”成未安排人,去查消息去了。 这时,另一个护卫走进来汇报,神色极度慌张,“王爷,出大事了!” 安王的眸光,忽然一寒,“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讲,出什么事了?” “试爆点被丰台县围住了,所有人都被百台县令抓住了。” “什么?”安王惊得站起身来,“成非呢?林世安呢?成非他是死人吗?居然被一个老头子丰台县令抓了?” 真是一出接一出的出事,他的部下,全都是饭桶么? 这么多的人在丰台县暗查,居然不知道皇上来了,一群废物! 成非武功高强,居然拦不住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丰台县令? 护卫回道,“林世安和成非全都被抓了。” “废物!他居然连丰台县令也打不过吗?” 护卫回道,“不是,王爷,是丰台县令带去的人太多了,而且,武功都很高,成非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很快就输了。” 砰—— 安王气得暴跳如雷,“废物!” 手下人被抓,令安王气得想杀人。 对,杀了他们! 安王眸光一闪,如冰刀一样盯着那护卫,“多带些人手,悄悄去除了那些人,绝对不能让他们被皇上得知。也绝对不能将本王的事情泄露出去。” “是,王爷!”护卫领命而去。 …… 郁娇没有去凤凰山,她留在丰台县令的宅子里,看着丰台县令一双儿子。 到中午时分,临近吃午饭时,霜月来报,“小姐,好消息。” 郁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走到外间去了,捏着小团扇轻轻地摇着,“看你,笑得多得意,什么好消息?” 她是随口问的,消息么,她也猜得出来,一定是正德帝倒霉了。 那火弹的威力可不小,不死也残。 霜月笑道,“小姐,宫中那位的腿,炸飞了。从此呀,不能走路了,再欺负不了长宁郡主了。” 郁娇摇扇子的手一顿,没死成? 不过呢,没死也好,一个残废了的皇帝,一个高高在上惯了,忽然失了双腿的人,一定是生不如死。 本院,请勿转载! 313,安王失算了 “安王那儿呢?情况怎么样?”郁娇问道。 她今天穿的衣裙,一改往日素静的杏色,而是穿着一身讨喜的浅金红。 裙摆处和袖口处,还有衣领处,各绣着几枝折枝海棠。 喜庆,娇丽。 再过几天,她就十四岁了,大约到了年纪的原因,脸面长开了一些,个子也高了一些,身姿苗条,婀娜多姿,看着,像个大姑娘了。 看得霜月都挪不开眼了。 郁娇手里捏着小团扇,悠闲地走到廊檐处,去掐一枝从外头伸进屋檐下的凌霄花,红色带金的花儿,和她的裙子相映成趣,正开得灿烂,俏丽丽地在风中摇曳着。 提到安王,霜月回过神来,脸色就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 她柳眉一竖,冷笑道,“哼,算他命好,没死!” 郁娇却没有太生气,她眸光微闪,冷冷一笑,“他没死也好,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可也没有残!”霜月撇着唇角,失望说道,“他被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了一个多时辰,双腿居然没有彻底的断掉,只是骨折了,这不是命大?老天太不长眼了!” 霜月双手叉腰,气哼哼地说着。 虽然她跟安王没有直接的仇恨,但是,她和誉亲王府的人,还有姬师傅,都是靠着楚誉的银子过活,想着楚誉从小被安王欺负着,霜月就恨上了安王,心中怒气腾腾。 郁娇冷笑,“他要是残疾了,同皇上一样了,说不定,皇上不会罚他,他会全身而退。” 霜月眨眨眼,“为什么呢?” 郁娇说道,“太妃就会出面来说,安王也残了,哭着说委屈,一定会说是内部人陷害他的。” “……” “如果他一点事儿也没有,皇上自己却残废了,皇上嫉妒之下,还能饶了安王?皇家的兄弟,能利用上的时候,是兄弟,损坏到自己的利益,威胁到自己声望的时候,随时能成仇人!” “……” “所以,安王要么死,要么,活得好好的!可他要是轻易的死了,怎么能对得起死去的林家父女?他得好好地活着,活着受罚!活着,享受着这人间炼狱!” 郁娇想到林婉音的死,想到林伯勇的死,一点儿也不希望安王死得痛快! 她希望安王,被正德帝整得生不如死! 霜月眨着眼,想了想,笑了起来,“小姐说的对,他会活得生不如死!”又道,“还有一件事,小姐听了一定很高兴。” 郁娇拿着扇子,扇走了一只白蝴蝶,睇了她一说?” “丰台县令带着人,将安王的那处试爆点给一锅端了。死了几个,伤了几个,大部分都被抓了。那个林世安,也不例外。”霜月说着,还鄙夷地笑了笑,“林世安看到丰台县令来了,还吓得大叫着‘影子,影子’,他还真以为赤影会救他呢?” 这些,都是郁娇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一天,她和楚誉无意之间遇上了丰台县令的二夫人。 又从那个刘二夫人那儿,了解到,丰台县令的别庄,是正德帝的小行宫。 她和楚誉掌握着这个机密,丰台县令只好听命于他们,听着她和楚誉的安排,给正德帝写了折子。 正德帝收到丰台县令的折子,马上来了丰台县。 只是呢,丰台县令是棵墙头草,风往哪儿吹,他往哪儿倒。 也因此,他在硝石山一事上,搅着稀泥,混沌办事。 安王,林世安,裴元志,正德帝,这几人都要求他办事,他却哪一边也不听从,却又处处收贿赂的银子。 她和楚誉不想将事情办得温吞,便抱走了丰台县令的儿子。 在不断子绝孙和升官财两者之间,丰台县令选择了不断子绝孙。 他一听话,事情就好办了。 他虽然只是七品小官,但是,却是维护一方治安的父母官,由他现安王的窝点,那就好办多了。 即便是皇上再大度,裴太妃再难缠,再跋扈,臣子们也绝对不能允许安王逍遥了。 而这一切,都是安王自找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讨伐! 郁娇扔了手里的凌霄花枝,又问道,“你主子呢?他那里情况怎样?” 虽然楚誉将自己藏得很好,但是,她还是很担心楚誉。 安王这回,吃了个大亏,恼羞成怒之下,一定会反击的。 他会怀疑所有人,而楚誉,也一定是他怀疑的第一对象。 霜月笑道,“小姐放心好了,他是做着充分的准备前来丰台县的,不会有事的。” 郁娇看了霜月一眼,抿了下唇,走进屋里去了。 她太熟悉楚誉的脾气了,他的事情,对她只报喜,不报忧的。 霜月是他的手下,当然听命于他,就算有了什么事,也不会让她知道。 她问也是白问。 可是,这么关键的时候,她做些什么呢? 郁娇想替楚誉分忧。 安王那边,她没有能力当面反击,不过呢,有人会出手。 裴元志看到安王输了,一定会落井下石,这二人会互相斗,她不必操心。 还有一个林世安…… 桌上放着一本话本子,半开着。刚才,为了静心神,她强迫自己在看书。 书中讲了什么故事,她根本不记得。 书翻开的那页,画着开满了桃花的花树。 桃花…… 想到桃花,郁娇眸光一转,心中冷笑起来。 她怎么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安王是蝉,裴元志是螳螂,正德帝是黄雀,她这个猎人,差不多也要收网了。 而那个林世安,是个最好的导火索! 郁娇走到桌旁,铺着信纸,提笔蘸了墨汁,略一思量,写起信来。 霜月见她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喜色飞上眉梢,不知她要做什么,一肚子狐疑地跟着郁娇走进了屋里。 只见郁娇在屋里走了一圈后,走到桌旁写信去了。 写信? 霜月眨眨眼,走过去看。 郁娇今天写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字迹,张扬,大气。 这不是女孩们常写的字体。 像男子们的字迹。 霜月的印像中,也没看到楚誉写过。 传说郁娇学问不多,能将字写出来,已算奇迹,可她不仅会写字,还写得好,现在这封信的字,更是笔锋锐利,像个写了十多年之人写的字,可郁娇离十四岁还有几天,她是几时学的字? 而且,郁娇写信的内容,也不是以她的口吻。 “小姐,你这是……”霜月眨眨眼,盯着信上的内容,“什么意思呀?” ——预付五十两,事成之后,再奉上五十两金子,并一处庄子。要求如下…… 这是信上的内容。 霜月眯着眼,郁娇又在谋划什么呢? 郁娇不说话,一口气将信写完之后,吹干了墨汁,又从柜子里取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信纸放在一起,一并递与霜月。 “交与赤焰去办,叫他马上放在林世安那个小妾的屋里。然后呢,想个办法,将这信的事情,抖露出去。”这回,她要裴元志和安王彻底的斗起来。 霜月听懂了郁娇的意思,顿时眸光一亮,“是,奴婢明白。林世安那老小子,活了这么久,是该罚罚了,皇上不罚,那就叫别人去罚!” 郁娇站起身来,“安王事败,一定会查原因,他身边的人,会一个都不放过的查,而林世安这人,他已经在怀疑了,要是有了这封信,他就必死无疑了。” 林世安不仁,休怪她不义! “奴婢这就去办。”霜月捏着信,和那张银票,转身离开了屋子。 郁娇走到门口,望着屋外的天。 今天,阳光很好,天空一碧如洗。 她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身为林婉音的她,在备嫁妆。 林伯勇要忙于兵部征兵的事情,对于林婉音的嫁妆一事,林伯勇全部交与林世安夫妇去管。 小件的物品,是林婉音亲自去置办的,比如贴身用的衣物和首饰等等。 那些大件的家具,器皿等物,林伯勇委托着林世安去办。 林世安从中牟取私利,八百银子的楠木雕花小屏风,他报价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的赤金餐具一套,他报价两千两。 林婉音的马车车架,只要了八百两银子,他报价一千五百两。 反正呢,全部抬高了价钱。 低价采买来,报着高价赚着差价。 林婉音是晚辈,不好跟林世安撕破了脸当面吵闹,便将事情告诉给了林伯勇。 林伯勇没生气,却说,他早就看出来了,林世安一直在从中牟取私利赚差价。 但他看在林世安是他亲堂弟的份上,并没有计较。 又说,林世安一家子,人多开支多,收入却少,公开给银子又怕族里反对。于是,他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林世安去。 而且,林伯勇也不准林婉音再追究,还说,长房的银子很多,不缺那万儿八千的。 长房人少,银子却多。 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二房人少,吃穿都困难,他们要银子,拿点就拿点吧。 林伯勇都这么说了,林婉音还能说什么? 再加上,林世安一家子虽然贪,但是,却是起早贪黑的忙着林婉音出嫁的事宜,请大厨,备酒席,调教仆人迎客送客……,事事还算尽心。 林婉音便也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过了林世安一家子。 必竟是一家人,林婉音的爷爷和林佳兰的爷爷,都是太老爷的儿子,何必斤斤计较?这更是林伯勇常说的话。 可谁知…… 郁娇闭了下眼,再睁眼时,眸光一寒,冷冷一笑。 他们不仅仅是贪,他们还妒!更要全部据为己有! 由嫉妒转成仇恨,希望长房死绝! 但老天开眼,长房的人还活着! 偏不死绝! “娇娇?你在想什么呢?”有人温声地喊着她,“我走到近前来了,你怎么都没现?” 郁娇回过神来,往声音方向看去。 只见楚誉,正浅浅而笑,朝她朝来。 墨墨冠,俊美翩然。 她露了个笑脸,勾着唇角看着他,“你不让我出门,我又担心你。” 楚誉走到她身边,握了握他的手,敛了神色说道,“外面乱,我是担心你,你这人的好奇心又重,一定会沉不住气地跑去看热闹,出事了怎么办?” 郁娇笑道,“你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呀?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还看什么热闹?” 楚誉说道,“我送你回郁家别庄去,这里住不了了。” 郁娇眨了下眼,“为什么?” 楚誉望着她,“皇上重伤不醒,事情一定瞒不住,会有不少人前来暗查,你被他们现了怎么办?” 郁娇眯着眼,“是……裴元志来了?” 楚誉看着他,“还有安王。” 郁娇冷笑一声,“他们还敢来?” 楚誉说道,“他们都是奸恶之人,我不想你出任何一点意外,再说了,正德帝身边的王贵海,可不是个糊涂之人,正德帝大伤了,他一定会搜查这里。” 郁娇望着他,点了点头,“好。我去郁家别庄。” 她在这里,只会让楚誉分心,起不到帮忙的作用。而郁家别庄里,那些农夫农妇们,表面服从郁家,实际上,是长宁郡主的人,是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两人合计好,楚誉悄悄将郁娇送回了郁家别庄。 为了牵制丰台县令,郁娇也同时带走了丰台县令的一双儿子。 其实,这牵制丰台县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是护丰台县令的一双儿子,大人再怎么坏,小儿是无辜的。 正德帝大伤,王贵海一定会仔细搜查整个丰台县,重点呢,更会查丰台县令的别院。 查到她在这里,可谓不妙。 郁娇听着楚誉的安排,刚离开丰台县令的别院,马上有几个人影跳进了她住的小园。 郁娇只是在那间客房里休息了一晚,并没有带任何的证明她身份的物件。 那几个人,搜了一番,什么也没搜到,便离开了。 这处别庄另一处。 王贵海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正德帝,眉头死死皱着。 正德帝重伤不醒,他肩膀上的担子,重得几乎要将他压垮了。 一是查原因,谁走露了皇上在丰台县的消息。 二是,火弹的爆炸,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谋杀行刺? 三是,皇上万一不醒了,他该怎么办? 王贵海愁苦得快要扯光自己的头了。 正德帝的暗卫头领明正,前来给王贵海出主意,“王公公,将安王叫来,问他原因不就是了?皇上出事时,他也在场。” 王贵海却摆摆手,冷冷一笑,说道,“安王是不可能说实话的,也不可能承认,爆炸的原因是他引起来的。” 明正说道,“但是,已经查到了他的部下,就在凤凰山半山腰一处山坳里,还当场搜到了火弹残骸,怎可能不是他?” 王贵海冷笑,“他不会反口一击,说是部下人陷害他?没看到他差点被石头压死了?” 明正又说道,“公公放心,明义带着人,正在审问,相信,一定会问出来的,安王想抵赖,也赖不掉了。” 王贵海眯着眼,“先审吧,只要那些人,透出一丝儿安王参与的线索,马上抓安王!” “是!” “另外,去查查安王在哪儿,监视起来!”王贵海又吩咐说道,咬着牙,细着嗓子,“还有……,你去命丰台县令,叫他给杂家将丰台县翻个个儿的查!查不出原因,咱们全都死路一条!他也会陪葬!” “是,公公!” …… 安王派了人,去杀被丰台县令捉住的一行人,但没想到,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王爷,出事了。”护卫一脸慌张的跑进屋来。 安王正要前往丰台县令的别庄,去看正德帝,闻言马上一惊,“皇上驾崩了?” 护卫一愣,又说道,“不是,而是,被丰台县令捉去的那些人,全都不见了!” 本院,请勿转载! 314,追查,安王的恐慌 听到护卫的汇报,安王大惊之色。 他扶着桌子,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那护卫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是他的得力护卫,成未。 另一个得力护卫成非,一面看着林世安,一面替他管着火弹的试爆点,被丰台县令抓去了,不过呢,他已经打算舍弃那一个了。 成未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说道,“王爷,属下按着您的吩咐,带着人去地牢里找那些人,但是,他们全都不在了。” “所有地方都搜了吗?普通牢房里搜过没有?丰台县衙的密室黑屋,都找过没有?后宅里找过没有?”安王连声问道。 眼神冷如猎豹。 不见了,不见了…… 不见了他得完! 林世安和成非,掌握着他所有的机密! 他现在,只企盼成非已经杀了林世安。 “所有地方都搜过了,没有看到成非和林世安一行人。丰台县只是个小小的县城,牢房并不大,统共也只有五间牢房。” “……” “现在,那里头一共关着十一个犯人。属下抓着其中一个犯人问情况,他们说,成非那些人被带进去之后,还没有坐下,又闯进几个神秘之人进来,跟衙役们说了些什么,衙役们将他们又带出去了,不知去向。” “……” “属下悄悄查过丰台县令的后宅,也没有现成非和林世安他们。” 安王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铁青,眼晴里的杀气,藏也藏不住。 他咬着牙,眯着眼,怒得想杀人。 “王爷。”护卫成未又说道,“属下觉得,事情很蹊跷。” “你又现什么了?”安王松开他,袖子一甩,又坐回椅上,“讲!” 他的腿被巨石压过,右边的小腿压坏了,不能着地,左边的腿,勉强能碰着地面。他不能独立行走,得靠人扶着走路,或是拄着拐杖。 好在大夫说,他的两条腿并没有压断,只是微微地骨折了,休养一些日子,就能走路了。 想到腿伤着了,他更是火冒三丈。 究竟是什么人搞的鬼? 在火弹爆炸声响起,他忽然被打人打了一掌,将他打向火弹方向时,他心中就生疑了。 “属下现几点可疑的地方,一,咱们的人,一直在暗查宫中的消息,可宫中一直说,一切正常。一切正常的话,说明皇上还在宫中。” “……” “可事实上,皇上出宫了,而且还来了丰台县。说明宫中有人封锁了消息。连太妃的人都拦住了。这个人,权势一定很大!能左右宫中的人!这样说,他的身份,跟皇宫有关!” “……” “二是,丰台县令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他的那些普通防御兵,怎么会打得过武功高强的成非的?咱们囤放火弹的地方,那么的隐蔽,丰台县令一个老昏官,居然以神速搜到了那里。” “……” “另外,属下的人,也并非草包,个个武功高强,可是,丰台县令的人,动作居然比属下们还要快,以眨眼时间调离了成非他们。” “……” “种种迹象说明,这个丰台县令的背后,有人在帮助。那个人,将手伸向了宫中,又伸到了丰台县。以一张网,将所有的消息封锁了,只等王爷前来。他熟悉宫中,熟悉皇上的行踪,熟悉王爷的行踪!” 成未被安王派去搜寻楚誉,没找到;查宫中的消息,一无所获;现在,去寻找被丰台县令抓走的一帮人,仍是一无所获。 几件事情,他都没有办好。 他担心伤了腿的安王,大怒之下,会杀了他。 于是,成未将安王心中怀疑的那个人,渐渐地引了出来。 安王不傻,听了他的分析,一定知道是谁。 祸水东引,即便不是楚誉干的,他且先将安王稳住,且先保命自己的命再说。 那就先让楚誉背背黑锅。 安王听完成未的分析,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怀疑楚誉,没想到护卫也怀疑着楚誉。 这么说,真的是楚誉? 没一会儿,他冷笑起来,“成未,本王早就猜出来了,有人在布着一场局,来捉本王。你说的没错,那个人,一定是楚誉!” 成未的脸色装着一变,说道,“可是属下们一直在搜查京城和丰台县,并没有他的消息,最近听到他的消息,是在往崇州方向去的路上。” 安王冷笑,“哼,那小子狡猾如狐!指不定用了个什么障眼法,骗过了我们!” 成未慌忙跪倒在地,“属下无能,没有查到誉亲王的下落,害得王爷受伤,属下该死!” 这个护卫的确该死! 安王咬着牙,恨不得一脚踹死成未。 就是因为他们的无能,才让楚誉钻了空子,害他着了暗算! 但是,目前是非常时刻,他不能因小失大,护卫要杀,但不是时候。 “你且起来,本王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本王是说,对手太过于狡猾了,连本王都被骗了,何况你们?”安王放软了声音,朝成未虚虚地抬了抬手,“眼下,我们的目的是,不能让皇上起疑心。你带着人,继续去查成非他们。救出成非,杀了林世安!至于其他的人么……,必要时……,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当然也包括成非了。 成未的脸色微微一变,“是!属下告退!” 护卫离去,安王马上叫出身边长随,“备车马,去丰台县衙!” 长随看着他的腿,担忧着说道,“王爷,可您的腿,大夫说,虽然没有大碍,但是得多休息着,不能太劳累着呀。” 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了自己? 安王沉着脸,“叫你备车马就马上备车马!” “啊……,是是是是……” 安王坐着马车,往丰台县县衙,急匆匆而去。 马蹄声阵阵,车轮子骨骨碌碌的声音,响个不停。 这单调的声音,听了使人越的烦躁。 事情打得安王措手不及,倘若正德帝死了的话…… 倒是一件好事,怕就怕,不死!半死不活着! 正德帝不死,必定会追查原因。 他该如何度过这一难关? 或者…… 直接反了? 兵,他有。 钱粮,也不愁。 他现在缺的是朝臣的支持。 那帮子朝臣们,顽固不化,支持正德帝,支持太子,甚至支持楚誉,唯独不支持他! 着实可恨! 可是,如果就此反了,他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起义,他是反贼。 反贼,不得人心,大业难成。 这条路,行不通。 当初,太祖皇反前朝,扛的是正义之旗,太祖皇逮着前朝皇帝跟继母乱轮的罪,以及,大江决堤先保行宫不保百姓的罪。连月阴雨,导致大江堤坝倒塌,江水涌出,淹死江南居民数万。 大祖皇逮到这机会,揭竿起义反了。 同时,列举前朝皇帝的种种恶行,喊的是替天行道的口号。 皇帝不作为,一反天下应,势如破竹。 短短五年,打倒前朝,拿了天下。 正德帝虽然没有政绩,但是,也没有暴政的例子。 平时,正德帝稍稍有一丝劣迹,就被楚誉镇住了,他根本抓不住正德帝的一个把柄。 他劝窜着母妃,要正德帝立他为皇位继承人,可是,这件事提过之后,就一直没有了下文。他和母妃又不能去催,怕引起别人怀疑。 正德帝的儿子们,一个个羽翼丰满了,楚誉那个狼崽子,也渐渐地露出了锋芒,他才急了。 但没想到,未出师,先暴露。 安王烦躁地揉着额头。 前路行不通,又无退路。 安王越想越心烦。 他闭了眼,且行且看吧。 已经得知正德帝重伤了,不去看,正德帝醒了之后,会更加的怀疑他。 还不如,在正德帝大伤时,表表心意。 如果正德帝起了疑心,当面质问,他就……抵赖过去再说。 见机行事。 安王这么一想,心下稍安。 …… 重伤昏睡不醒的正德帝,当然不在丰台县的县衙后院住着,而是在丰台县令的别庄里养着伤。 正德帝受了重伤的消息,王贵海做主瞒住了,只派了一个暗卫,悄悄往京城寻太医去了。 他勒命丰台县令不得将消息传出去。 这要是传了出去,必出乱子。 可是呢,不知是谁散布的消息,王贵海刚这么吩咐,有暗卫来报,“公公,城中的百姓们都在议论,说是皇上来了丰台县城,而且被人行刺了,重伤不醒。有不少乡绅们,带着礼物往县衙门去了。” “什么?”王贵海大吃了一惊,“速去查!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人走漏的消息,查到者,给杂家狠狠地打!” 这消息要是传到了京城里,他还能活吗? 那帮子老学究们,还不得将他往死里弹劾,他的小命儿得玩完。 …… 安王通过暗卫的暗查,已经得知,丰台县令这些日子,住在自己的别庄里,并没有住县衙的后宅。 那么,显而易见,正德帝也在别庄里养伤了。 抓着一个衙役,威逼之下,别庄的路往哪里走,全都招了。 不过呢,他装着不知情的样子,还是先到了县衙。 衙门里的人不知他是谁,但见安王穿着华丽,气势不凡,料想到这一定是位不好惹的贵人。 马上有人飞快去寻丰台县令去了。 丰台县令正在别庄里,听着王贵海的差遣,派人查散布消息的人,这时,县衙的人前来汇报,安王去了衙门里。 他心中吃了一惊,安王? 坏了,莫不是找他报复来了? 他可是端了安王的窝点啊! 王贵海眯了下眼,抬了抬手,示意那衙役先行离去。他对丰台县令说道,“刘大人,在你面前,有个绝佳的表现机会,你是不是忠心,就看这一举动了。你可不要错失了。” 丰台县令怎会听不懂呢? 王贵海的意思是说,安王这人心思不纯了,要他去对付呢,他要是站安王那边了,就是跟皇上做对了。 提醒他,别站错队了。 他又想起楚誉的提醒,也是提醒他不要站错队。暗中警告过他,安王多行不义,必自毙! 难道是,他们在合起伙来,算计安王? 唉哟,都是几尊佛哟,他哪敢惹? 丰台县令的头,一下子成了两个大。 “是,公公,下官明白。下官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的。”丰台县令飞快地下着保证,快步离去。 丰台县令刚一离开,服侍正德帝的一个暗卫前来给王贵海汇报,“公公,皇上醒了。” 王贵海大喜,“什么?你可不许说谎!” 那暗卫忙说道,“小人若是说了假话,您尽管责罚小人。” “走,去看看。”王贵海撩起袍子摆,飞快往里屋跑去。 果然,还没有走到卧房的门口,就听到正德帝的几声哼哼声,夹杂着大骂王贵海的声音。 “还不快去把王贵海那个老货给朕找来,朕要打断他的腿!”正德帝高声骂着。 一个随从“应”了一声,飞快跑了出来。 来到外间,他就迎面遇上了王贵海。 随从心中长松了一口气,苦着脸,低声说道,“公公,您可来了,皇上正找您呢?” 王贵海心中的欢喜,又霎时不见了,转而是惶恐不安。 皇上失了腿,现在醒了,得知了真相,一定会拿他这个近身随从开刀。 王贵海闭了下眼,稳住了心神,朝那随从说道,“煎药去。” “是是是。”随从长出一口气,飞快跑走了。 王贵海硬着头皮,走进了卧房。 才走进卧房两步,一只碗朝他快速飞来。 目标进飞他的脑门。 “狗奴才,你胆子不小!”正德帝咆哮着骂道。 王贵海不敢躲开,拿头硬生生迎向了那只碗。 砰—— 碗撞到他的头上,掉到地上,咣的一声,摔了个稀烂。 不过呢,王贵海用内力护体,才没有被碗砸破头。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哭着说道,“皇上,息怒啊,您还在病中呢!” “你给朕滚过来,你跪那么远做什么?”正德帝怒喝一声。 他是被疼醒的。 醒来后,现腿上没有知觉。 而且,感觉下半身,空空的。 这感觉很诡异。 他猛地掀开被子,证实了他心中那个诡异的想法。 他的双腿不见了。 从大腿根往下,没有了! 正德帝惊吓得脸色煞白。 他狂吸了两口气,回想着昏迷前的情况。 他穿着便装,在王贵海的陪同下,骑马往凤凰山的山上而去。 看似只有他们两个,实则呢,暗处还跟着不少暗卫保护着他。 他这么做,是想查查,谁在丰台县搞动作,真要反的人,看到他只带着一个老太监出门,一定出手行刺。 但他万万没想到,没遇上行刺的,却遇上了火弹! 一声爆炸声响,将他炸昏了。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时,他脑中空白一片,不知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想想,是火弹爆炸,将他炸昏了。 而且,炸飞了他的两条腿。 “皇上,奴才在呢,您有事尽管吩咐,只求皇上别生气,别火,对身子不好啊。”王贵海慌忙安慰着正德帝。 “啪!”正德帝趴在床沿上,顾不上身上的疼,努力伸着手,朝王贵海狠狠扇去一个大耳光子。 这下子,王贵海可不敢用内力顶回去了。 他用了内力反弹掌力,正德帝就得受伤,他就死定了,只得生生挨了一巴掌。肥脸上,立刻出现几个手指印。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王贵海哭着,拼命地磕头。 “息怒?朕恨不得杀了你!”正德帝咬牙切齿。 “皇上可以随时杀了奴才,可是,奴才死了,皇上身边就没有个忠心的仆人了啊,明正和明义还在外头查刺客呢,再说了,他们也不会服侍人啊。” 正德帝平复了下心情,眯着眼,看向王贵海。 他当然不会杀这个,从小就服侍他的老太监了,他是气的! “那好,朕不杀你,你将朕的腿找回来!你赔朕的两条腿!”正德帝咬牙怒道。 失了腿,他还怎么上朝? 将来面对玉衡,他只有被嘲笑的份,不,这不是他的结局! “皇上——”王贵海真哭了。 “找不回来是不是?”啪——,又是一巴掌,打到了王贵海的脸上。 “皇上您仔细手疼啊,您歇着吧,老奴替您来打。”王贵海说着,左右开弓,自己打起了自己的肥脸。 这一回,他用内力顶着,看似打得霹雳啪啦响,实则呢,脸上并不疼。 打了二十几下,差也差不多了,正德帝忽然说道,“住手一!死罪免了,活罪难逃!” 王贵海松了口气,马上停了手,朝正德帝叩头谢恩。 “谢皇上不罚之恩!” “你起来,朕有话问你!”正德帝说道。 “是是是。”王贵海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泪,走到床边将正德帝扶正身子靠在床头,又赶紧着退后两步,恭敬问道,“皇上请问。” 因为断了腿,失了血,脸色惨白如纸的正德帝,半眯着眼盯着王贵海,“朕昏倒之前,在那片山林中,你现了什么异样没有?朕昏倒之后,又生了什么事?快说!” 王贵海知道,正德帝迟早要查起原因来。 因此,他半丝儿也不敢隐瞒,将看到的,听到的,一件一件的说起来。 “皇上,老奴和您在山林间行路时,没有现任何的异样,一直紧跟在您身后行路。” “……” “忽然,一声爆炸声响起,掀起的气浪将老奴推开,等老奴站稳身子再去寻皇上,皇上已经昏倒了。” “……” “这时,老奴又听到另一人的哀呼声,派人去查看,没想到,那人是安王。” “……” “他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显然,也是被火弹的气浪,给炸飞到那里的。” 正德帝眯了下眼,眸光中,腾起了寒意,“安王?他怎么在那儿?” 王贵海说道,“是呢,老奴也奇怪着呢,他怎么会在那儿呢?老奴就问他,他说是正在山林间行路,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传来一声爆炸。声音响起的同时,他被炸飞了,就成了那样子了。不过,安王已经被救出来了,情况……比皇上的……略微好些,腿没坏,只受了点小伤,能走路。” 同样是被炸伤,自己的两条腿不见了,安王还能走路,正德帝的心中,嫉妒起来。 再加上,安王的忽然出现,叫他心中起了疑心,对安王,再生不出一丝的好感了。 “爆炸的原因呢?查过没有?”正德帝冷冷问道。 “查过了,原因,也差不多是知道了。” 听说已经查到了原因,正德帝的脸上,更是杀气腾腾。 “讲!”一个字,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 “皇上出事后,老奴马上喊出后面跟来的丰台县令,命丰台县令速去搜寻山上。” “……” “丰台县令搜到了一处制火弹的窝点,并抓获了三十二人。” “……” “原来,这场爆炸,是他们不慎将火弹一起点着了,炸飞了一个火弹,而那个火弹,不巧地落到了皇上的附近……” “什么?”正德帝咬牙切齿,“那些人,是什么人?” 制火弹,这是想反吗? “是……安王的人。”王贵海看了眼正德帝,谨慎说道。 “安王?”正德帝的眯了下眼,盯着王贵海,“确定是他的人?” 王贵海回道,“皇上,其中一人,正是安王殿下的大护卫,名叫成非,皇上授予他五品带刀护卫,老奴怎会看错?” 本院,请勿转载! 315 ,步步逼杀 “是,公公!” …… 安王派了人,去杀被丰台县令捉住的一行人,但没想到,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王爷,出事了。”护卫一脸慌张的跑进屋来。 安王正要前往丰台县令的别庄,去看正德帝,闻言马上一惊,“皇上驾崩了?” 护卫一愣,又说道,“不是,而是,被丰台县令捉去的那些人,全都不见了!”“他天天跟着安王出出入入,就算是化妆成另外一个人,或者是在黑夜里见到他,老奴也不会认错的。因为,老奴认人不光是认一个人的脸和声音,还认一个人的气息。”王贵海又说道。 王贵海会武,武者的感知能力,要比普通人的感知能力要强。 这一点,正德帝是相信的。 脸和声音是可以伪装的,唯有一个人的气息,是绝对伪装不了的。 因为每个人的气息,都是独一无二的。 “成非?”正德帝喃喃念了一声这个名字,没一会儿,冷笑起来,目光森然如剑,“朕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他是安王的人!为人忠心,武功又好,还救过太妃一次。安王请朕赐爵位,朕封他为五品带刀持卫。” “就是这人,另外,还有林世安也在其中。”王贵海又说道。 “嗯?林世安?”正德帝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林伯勇的堂弟?” 王贵海点头,“对,是他。皇上,他也是安王的人啊,他的长女,那个被人称作林二小姐的,由安王和昭阳公主做媒,许给裴元志做继妻了,皇上您忘记了这回事么?” “……” “要不是裴夫人过世,裴元志出事,只怕,这两家的的亲事,已经成了。” “……” “而永安侯裴兴盛,和安王又是亲表兄弟。若林世安和裴家结了亲,等于说,林世安和安王,也是亲戚了。” “哼!”正德帝冷笑,“好个楚正安!” 王贵海又说道,“这只是其一,其二,才是皇上该注意的。” “什么事?” “林世安的爷爷,便是过世的林大都督,会制火药。虽然林世安的父亲,只是林大都督的继妻生的,但自古以来,父母都宠小儿。” “……” “难保林大都督没有将制火药的技术,悄悄传与林世安的父亲林二老爷,林二老太爷知道这门技术,也一定会传于林世安。林二老太爷已死并不惧怕,担心就担心这林世安,也会制火药。” “你怎么不早提醒朕这件事?”正德帝大怒。 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当初,林伯勇的祖父林大都督还活着的时候,先皇曾将林大都督召进宫里,指出过火弹的不足,说是成品中次品太多。 制出的成品,十个总有四成不响。 这比例太大,太浪费硝石了。 林大都督是个天才,将做爆竹的法子,进行了加工改造,研制出了火弹,先皇指出其中的不足处,林大都督说,会想个法子改良。 先皇要求他一月之内改好。 但谁知,林大都督的旧伤忽然复,一病不起,死了。 据说,他在病中一直在研究火弹的改良法子,有没有改良好,没人知道。 那个改良的法子,有没有传到林家二房父子的手里,也没有人知道。 但是,林世安现在出现在安王制火弹的窝点处,那就不能不怀疑了。 王贵海被正德帝吼得身子一颤抖,吓得慌忙跪倒在地,“皇上,老奴也是刚刚想起来。” 而他心中则道,这明明是正德帝犯的错,为什么要他来承担? 当林世安丢失林伯勇的遗体时,誉亲王将林世安告进了衙门里,昭阳公主进宫给林世安求情,皇上看到昭阳的面子上,命顺天府衙门放了林世安。 说来说去,都是正德帝自己造成的呀。 但是,王贵海哪里敢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你还有理了?”正德帝怒道,他是皇帝,自己犯了错,当然是不会承认的了,“林世安人呢?还有其他的那些人呢?” 王贵海说道,“被关在一处秘密之地。丰台县令派了人,正在严加看守着。” 正德帝两眼冒着怒火,“带朕前去,朕要亲自审问!” 王贵海吓了一大跳,“皇上,您重伤刚醒,身子弱着呢,不能行动啊。” “弱什么弱?朕死不了!”正德帝大怒着,伸手拍着床沿。 他的一步错,险些成了大错。 外面传说,他会将皇位传与安王,那是不可能的事。 自古以来,皇位一直是父传子,子传孙。 他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弟弟? 并且,即便是亲弟弟,也不可能传! 他有的是儿子! 他有八个儿子,为什么传给弟弟呢? 他这么做,是想引得楚誉和安王争斗起来。 因为,若真要传给弟弟的话,楚誉是嫡皇子,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了,一定不甘心地去和安王争。 这两人都让他不喜,最好是争个两败俱伤,他好来个渔翁得利! 可他万万没想到,楚誉没死,他先受伤了。 这是其他人蓄意的暗中刺杀,还是他无意间地撞上了安王的阴谋,他得弄清楚! 正德帝大怒着,坚持要出门,王贵海吓得心儿乱颤,一个劲地劝说着。 这时,门口有随从的声音忽然说道,“皇上,王公公,有重大的现!” 王贵海和正德帝两人,同时停了说话。 王贵海说道,“皇上,容老奴前去问问,是什么重大的现,等事情问清楚了,您再决定要不要亲自去审人。” “速去!”正德帝眸光阴沉,冷冷说道。 “是。” 王贵海心中这才松了口气,总算将正德帝的思绪转移了。 正德帝的腿都断了,还要跑去亲自审犯人?皇上不要命,他还要命呢! 出了事,他别想活! 王贵海从地上爬起来,抹了额头上的冷汗,大步走到外间来。 这间小园的里里外外,全是正德帝的暗卫,就连服侍的仆人,也是暗卫扮的。 为的是,防着有刺客趁机行刺。 “什么重大现?”王贵海问,眯着眼望着这个暗卫。 在正德帝昏迷时,他已命暗卫们在城中加紧暗查,有蛛丝马迹的可疑之处,都要随时汇报。 暗卫说道,“城中一个小宅里,刚才忽然失了火。那里只住着一个年轻的妇人。灭火时,一些地痞流氓之徒们,趁机哄抢妇人的贴身衣物和财物,几人抢夺中,掉出了一些不寻常的金银玉器,和一封奇怪的信。” 暗卫们是皇上的人,什么奇怪的金银玉器没见过? 他们得的赏赐品,不比一个王公大臣们的赏赐品差。 他们拿的俸禄,不比一个三品官员的差。 他们从不缺钱花,能叫他们惊讶的财物,只能说是少见,或是有着故事,不可能因值钱而叫他们心动。 “是贡品。”暗卫说着,将一个布袋递上,“里头有一封信,是原永安侯世子裴元志,写给林世安的。” “什么?”王贵海眯了下眼,一个年轻妇人的手里,掌握着裴元志和林世安来往的书信? 什么意思? 王贵海接过袋子,袋子很沉,摇一摇,袋子里出清脆的玉器和金器的撞击声。 他打开来看,果然,袋子里头的金银等物,都是上好的货品,有几样不是贡品,也是来自宫中赏珍阁的出品。那里出去的首饰,都是一等一的好货。 一般是大臣们的家人,出钱到宫中定做,或是娘娘们定做了日常配戴,或是皇上命人打制专门做赏赐品。 随便哪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这一袋子,少说也值万儿八千的银子了。裴元志,倒是大方,送这么多的钱物给林世安。 王贵海又取出袋子里的那一封信,他手指一弹,抖平信纸来看。 信上的字,寥寥几个,却吓得他心惊肉跳,脸色大变。 “你先候着!”王贵海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抓着那封信,转身跑进了卧房里间。 卧房的门,开着。 正德帝的床前,只挡着一架屏风,挡着了外面的情景,却挡不住声音。 他听出了暗卫和王贵海对话里头的蹊跷。 见王贵海跑上前,他眯了下眼,问道,“怎么回事?” 王贵海神凝重地递上袋子,“皇上,您过目。” 写信的人,是裴元志。 裴元志,是正德帝的外室子,是皇子,他这个奴才,就不好做判断了。 王贵海是个聪明的人,只将物件给正德帝看,他不做表态。 正德帝看他一眼,接过信纸来看。 纸上的字不多,匆匆扫上几眼,就看完了。 正德帝盯着信上的字,脸色阴沉得要杀人。 “他……究竟想干什么?”正德帝咬牙切齿,他还想好好的培养这个儿了,可裴元志倒好,干尽蠢事! 命林世安在火弹上动手脚,林世安事败,捅了出去,安王还能饶得了他? 关键是,安王没出事,他出事了! 到了末了,这个儿子看都不来看他! 正德帝心中,对裴元志是失望到了极点,他冷着脸,一把揉碎了信纸。 王贵海说道,“皇上,是不是裴公子识破了安王的把戏,才买通林世安,在火弹上做手脚,目的是安王,没想到,误伤了皇上?” “事情的真实,朕要亲问他!”正德帝看了他一眼,“你派人去找裴元志!叫他马上来见朕,朕受了重伤,他居然不来?” 裴元志得知正德帝受伤后,马上来寻正德帝,但是呢,他走到半道的时候,遇上了刺客的阻扰,两方还在厮杀着。 王贵海心中也对裴元志不满着,皇上受了重伤,全丰台县的人都知道了,裴元志居然还不来看正德帝,这实在是不孝。 “是,皇上息怒,老奴这就叫人寻裴公子去。” 隔墙有耳。 安王这个时候,已经跟着丰台县令,来到这处别庄了。 既然来了,安王当然是不会放过,打探消息的机会了。 他由丰台县令陪着,缓缓往后宅走,他的暗卫,已经潜进正德帝的园子,去偷听消失去了。 安王的这个护卫,武功高强,正德帝的暗卫,根本不是对手。 再加上,安王的人,并不是行刺,只是打探,因此,藏得很好。 他将正德帝和王贵海的对话听到耳内后,又悄悄地回到安王的身边。 安王的腿,也受了伤,走得很慢,那护卫打听到了消息回来,安王还没有走到正德帝住的小园。 “王爷,您的腿受着重伤呢,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行路?”丰台县令赔着笑脸说道。 虽然,查出的制火弹的窝点处,有安王的人,但皇上没有说,安王有罪,他这个七品小官,就不能得罪着安王,就得奉承着。 “也好。”安王点头。 在丰台县令不住意时,那个打听消息的护卫,飞快来到安王的身边,递了纸条子,塞到安王的手里。 安王抬手,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裴买通林,破坏火弹,圣命消息隐瞒。 安王脸色大变。 火弹出问题,是裴元志搞的鬼? 皇上知道了消息,却命下面的人隐瞒住,不让他知道? 这是在保护裴元志的意思? 安王眯着眼,细细琢磨着其中的问题,裴元志命林世安在火弹上动手脚,这分明是想他的意思! 好个裴元志! 安王咬牙冷笑,他不会放过裴元志! “王爷?王爷?”丰台县令轻声地喊着安王。 “走吧,本王的腿,不碍事。”安王飞快敛了心神,平和说道。 到了正屋,丰台县令往里望着去一眼,对站在门口的一个护卫说道,“安王来看皇上,劳烦请通报一下。” 那护卫见到安王,行了一礼,跑进卧房去了。 彼时,王贵海正往外走听说安王前来,吓了他一大跳,飞快走到外面来看。 果不其然,安王正由丰台县令扶着,往这边走来。 他又飞快走回卧房,“皇上,安王来了。” 正德帝神色一敛,“他来了?” 王贵海点头,“皇上不想见的话,老奴将他赶走就是了。” 同时,他心中暗道,这个安王,胆子倒是不小,居然还敢来皇上这儿? 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砍了安王的脑袋么? 正德帝不是不想砍安王的脑袋,而是,他目前还不能将安王惹毛,虽然安王搞鬼,害得他丢了双腿,他也不能给安王治罪。 因为,安王的手里头有兵,有大块的封地,那是先皇给的,他一直想收回来,但安王狡猾,次次都失败了。 安王要是死咬一口,说制火药的窝点,不是他的,而是他人在陷害,还真没法制罪。 “见,为什么不见?”正德帝眸光一冷,威严说道,“传安王!” 他是堂堂大齐国皇帝,怎会怕一个臣子? 王贵海看了眼正德帝,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点了点头,“是……” 安王住着拐杖,一哒一哒地,缓缓走上了屋子的台阶,这时,王贵海走来了。 “哎呀,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着安王殿下?”王贵海朝守卫在门口的两个护卫招招手,“快过来。” “是,王公公。”两个护卫快步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扶着了安王。 安王朝左右各看了两眼,轻轻一笑,由着他们扶着,走向了正德帝的卧房。 到了门口,他推开扶着的两人,缓缓跪下了。 “臣弟,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念完,磕下头去。 屋中的屏风后,正德帝盯着声音的方向咬牙切齿,“听说,你的腿伤着了?既然伤着了,就起来吧!不必行礼了。” “是,皇上。”安王道了谢,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朝屏风处走去,“皇上,臣弟无用,没管好手下人,以至于,他们胆大得私制做火药,伤着了皇上,伤着了臣弟,臣弟罪该万死。” 该死? 安王的确该死! 正德帝心中怒道。 本院,请勿转载! 316,囚禁安王 “臣弟,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念完,磕下头去,十分的虔诚。 屋中的屏风后,正德帝盯着声音的方向咬牙切齿,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听说,你的腿伤着了?既然伤着了,就起来吧!不必行礼了。” “是,皇上。”安王道了谢,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朝屏风处走去,“皇上,臣弟无用,没管好手下人,以至于,他们胆大得私制做火药,伤着了皇上,伤着了臣弟,臣弟罪该万死。” 该死? 安王的确该死! 正德帝心中怒道。安王走到屏风后,看到床上躺着的正德帝,正用一种没有温度的眼神看着他,他心头忽然咯噔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又跪下了。 抽抽哒哒地哭了起来。 哭得很是伤心。 女人哭,见多不怪。男人哭,就少见了。何况,是长相英武,个子高大的安王? 正德帝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瞧着他。 神色一直很平静。 他是帝王,早已习惯于,不露声色。 安王哭道,“皇上,臣弟无用,不知皇兄到此,没有护好驾,害得皇兄受累了,臣弟该死。” 他伤着腿了,但是在正德的面前,还是忍痛跪下了。 正德帝呢,也有心想罚他,见他拄着拐杖前来,还跪下了,也不叫他起身。 没叫起身,这是生气的意思,安王当然不敢擅自起身了,便这么跪着,跪着,自责着说着自己的错处。 但是呢,他也狡猾呀,怎么也不说自己制火弹的事,只说没有关心好正德帝,不知正德帝微服私访,让刺客钻了无人护驾的空子,害得正德帝受伤,自己有责任云云…… 说东说西,哭哭啼啼,没有个主题。 正德帝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的表演,心中在暗讽着。 真当他这皇帝是傻子? 等安王说得没有话说了,颠来倒去的,一直说着那句话时,正德帝忽然开口说道,“你来了正好,省得朕担心你,还要派人去看望你。不如,就在这里,同朕一起养伤吧。” 安王呆住:“……”他心头一紧,正德帝……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又不好反驳,否则,正德帝更加会怀疑他的用心。 安王只好点头,“是,多谢皇兄关心。” 正德帝看了他一眼,朝屏风外大声说道,“王贵海!进来!” “是,皇上。”王贵海答应了一声,小跑着走进来,“皇上,奴才在呢,您请吩咐。” 正德帝一指安王,“安王也因为火弹袭击,受伤了,你去收拾一间屋子来,给安王住下,跟朕一起养伤。宫中的太医们马上要到了,如此,也省得太医们来回跑动。” 王贵海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是,皇上。” 心中则说道,皇上想抓安王,可是呢,又怕安王有准备,有埋伏,他们这些人面对安王无从下手。 谁想到,安王自动来了,那可不能让安王跑了。 皇上一时之间杀不了安王,以权施压,给安王小鞋子穿穿,还是有办法的。 王贵海转身出了屋子,去安排去了。 安王当然明白正德帝的意思了,他心中那个气呀。 可是呢,他也不能不来呀,否则,皇上还不得更加的怀疑他? “是,臣弟听皇兄的安排,多谢皇兄厚爱。”安王忍着怒火,再次叩谢。 几番跪谢后,正德帝仍不叫安王起身。 仿似,看不到安王在跪着一样。 安王气得咬牙切齿,他的腿都要跪断了,正德帝居然还不叫他起身? 又过了一刻的时间,一直到王贵海走进来汇报说,“皇上,给安王殿下住的屋子,已经收拾齐整了。” 正德帝点了点头,这才说道,“王贵海,扶安王下去休息着。” “是,皇上。”王贵海颔首,朝安王一礼,“殿下,请吧?” 安王心中才松了口气,总算不必跪下了。 谢恩后,自己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王贵海假意去扶,“安王,您小心些。” 安王脸色一冷,口里却客气说道,“多谢王公公了,本王还好,还好,公公不必理会本王,公公尽心服侍皇上才是。” 不能说自己跪疼了,惹着正德帝了,还得罚跪,只能说还好还好。 王贵海的眼皮,朝他撩了一下,安王既然说不必理会了,他马上收了手,“是是是,王爷提醒得是。”走到床前,给正德帝挪枕头去了。 安王气得一噎,他只是客气着,这个王贵海还真不扶他? 气得他的脸色,更加青黑。 王贵海将安王领到另一侧的厢房里后,笑着说,“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喊老奴,老奴就在东侧间皇上的屋子里。”说完,就离开了。 安王只“嗯”了一声,等王贵海一走,安王气得砸了桌上的一只杯子。 他的随从,跟进了屋中,往门口看了看,没有人守着,小声着问安王,“殿下,咱们这是被软禁了吗?” 皇上留着安王在身边养伤,这看似是莫大的恩宠,实则呢,是一种变相的囚禁。 随从瞧出了一些苗头。 安王坐在椅上,因为刚才跪得太久,疼得他脸色惨白,额间冷汗直冒。 他咬着牙,冷冷说道,“想办法,离开!” “……”随从小心回道。 离开?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皇上可不是个糊涂之人,腿被炸断了,一定大查彻查原因。 …… 东侧间。 王贵海引着安王离开后,马上回来跟正德帝回话。 “皇上,老奴按着您的指示,已经将安王殿下,安顿到西侧间去了。” “派人盯着他。”正德帝毫无温度的眼神,往西侧间方向看去一眼,说道。 王贵海点了点头,“皇上放心,这处宅子里,四处都藏有暗卫。安王想随时出去,是出不去的。” 正德帝的目光,往屋顶和窗子口扫了扫,“朕的意思是说,小心隔墙有耳。” 王贵海呼吸一顿,谨慎回道,“老奴明白。” 同时,他吓出了一声冷汗。 安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出行除了带明卫,必定还带有暗卫。 皇上身边养着武功高强的暗卫,安王一定也会这么做。 否则,当时在凤凰山时,他跟着皇上那么近,皇上还是被炸飞了,一定有人暗中搞鬼。 他屏住呼吸细查一番后,才说道,“皇上,附近没有陌生人,您请吩咐。” “派人马上通知郁文才来丰台县!” 王贵海微怔,正德帝这是要整顿丰台县的事情了,“是。” “既然朕没法子出门,那就,将林世安等人,全部带来这里,交与安王看管!” 王贵海吃了一惊,“交与安王?”姜果然是老的辣。 “没错,这件事,朕要让安王来审,你马上去安排去!”正德帝冷笑,“如果那些人出了问题,朕正好有个借口。” “是!”王贵海点头,转身安排去了。 …… 安王想逃脱,当然,他这么想,但根本做不到。 正德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时地派王贵海去探望他,气得安王在心中不停骂着正德帝。 而且,不仅王贵海时时监视着安王,安王的院子里,更有十来个护卫里里外外的把守着。 王贵海对安王,因为正德帝担心有刺客前来惊扰安王的休息,才不得不这么做。 安王心中恼火,却又不得不再三叩谢。 等王贵海一走,又掀翻了一张凳子。 当然,这声音没让王贵海听见,安王的心腹护卫,马上伸手接着了凳子。 “王爷,您忍一忍,都这个时候了,可不能冲动呀。” “忍!你说的没错,本王先忍忍!”安王咬牙低声怒道,“忍一时,海阔天空!他虽然没死,但断了双腿,量他也活不久!” …… 到二更天的时候,几个太医赶到了丰台县令住的别院。 王贵海会武,且略通医术,已经度了真气给正德帝,在下午时,正德帝才有力气跟安王周—旋。 太医这个时候前来,也只是开些调理的方子给正德帝,和调制一些速效外伤药而已。 腿断,已经是更改不了的事实了。 几个太医看到正德帝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 正德帝反而不那么烦躁了,瞪眼看着几人,“哭什么哭?朕死了吗?” 吓得太医们纷纷跪下了,“老臣们无用,不能替皇上分忧。” 王贵海朝几人挥手,“下去吧,下去吧。药膏的事,不能出半点儿的差错。” “是是是。”几人惶惶不安的下去了。 太医离去后,正德帝眯着眼,盯着门口,一言不,脸色冷得跟冰块一样。 王贵海说道,“皇上,安王那里平静得很,您还愁什么呢?” 正德帝看他一眼,“裴元志呢?人在哪儿?” 王贵海一愣,他怎么将裴元志忘记了? “老奴派出去打听一下。” “不必打听了!”正德帝怒道,“他敢不来,朕就当他不存在过!” 王贵海心头一跳,这话说得狠,裴元志得罪了永安侯和景府,又因杀了人,被顺天府全城通缉,早已没有后路,若是正德帝也抛弃他的话,他就成了丧家之犬了。 “……是。”正德帝怒,王贵海哪里还敢反驳?“时辰不早了,皇上您歇息着吧,明早明分,该来的都会来的。估计,郁丞相会在一大早赶到这里。” 正德帝闭了眼下,示意,他要睡了。 可就在王贵海走去掩帐子时,门口有护卫说道,“禀皇上,辽王世子求见。” 正德帝马上睁开眼来。 王贵海忙转身,用眼神询问正德帝,“皇上,这不是来了吗?” 辽王,是先皇的一个堂兄弟的独子,二十年前病故,年轻的王妃不想留在京城这个伤心地,带着遗腹子,去辽王的封地去定居去了。 裴元志被通缉后,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正德帝让他顶着辽王世子的身份出现。 “哼,他是从天边走来的吗?从上午走到天黑,这时才走到?”正德帝很是不满地冷哼一声。 王贵海说道,“老奴去开门。” 不管怎么说,裴元志始终是正德帝的儿子,老子骂儿子骂得再凶,那也只是教训的意思,可不是嫌弃的意思。 哪来的仇恨呢? 王贵海去开门去了,正德帝没有反对,拉长着脸,盯着屏风一侧。 门吱呀一声开了,外头,有人说道,“臣来迟了,请皇上恕罪。” 裴元志站在门口,抱拳朝屋里说道。 王贵海叹道,“进去吧,皇上不会怪罪的。” 说着,他将裴元志迎进了屋子里,并反手关了门。 裴元志朝屏风处看去一眼,抿了抿唇,大步走了过去。 绕过屏风便是床。 看到脸色灰白,且一脸寒霜的正德帝,裴元志撩起长衫下摆,扑通着就跪倒了。 他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带着哭腔说道,“皇上,臣……来迟了,皇上请罚臣吧。” 正德帝没认他,如今更是想认,也认不了了,他始终不能喊出一声“儿”。 这也是他,多年来,心中愤愤不平的原因。 “朕问你。”正德帝眯着眼,盯着他,脸上的神情,毫无温度,“你为什么写信给林世安,命他动火弹的手脚?” 裴元志一愣,火弹的事,他根本没找林世安,他找的是别人。 皇上知道了,只是记错了人? “皇上,臣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想借安王之手,杀朕?” “不是——”裴元志惊得心头一慌,“臣怎能对皇上起忤逆之心?臣的意思是针对安王,臣命人将引火的引线剪短了,安王试爆火弹,一点就会炸,哪想到,安王他动了反心,趁着皇上巡视凤凰山时,将火弹扔向了皇上……” “你既然知道他在凤凰山研制火弹,为什么不上报朕?”正德帝大怒。 “臣也是刚刚才得知……” 正德帝忽然冷笑一声,“朕是上午受的伤,你到了晚上才来见朕,也是刚刚才得知消息的吗?” “皇上恕罪,臣在路上遇上了刺客,才来得迟了。” 正德帝眯了下眼,“遇上了刺客?从上午,刺杀你到晚上?” “正是。”裴元志回道,回答完后心中却忽然一惊,自己的话,说得太离谱了,“不是……” “裴元志!你太令朕失望了!”正德帝怒道,“真是刺客的话,为何你的衣衫完好?你的身上不见有伤?你分明是在撒谎,你根本就没有遇上刺客!” “皇上,请相信臣。”裴元志低下头,微微闭了下眼,回想着刚才的刺杀。 那些人,不像是要他命的样子,因为,这一路上,都只是阻拦他,并不是要行刺的意思。 上回,他从丰台县紧急回京,想去给母亲解围时,也遇上了一批刺客,那些人,也是不杀他,只跟他周旋,一直缠了他一天一夜,轮番厮杀着。 像是故意地拖延着时间,事实上,也的确是拖延了时间,他赶回京城时,母亲已被处死。 难道,是同一伙人? 上回,目的是要他的母亲死,这一回,是想干什么? 正德帝眯着眼,冷冷说道,“你屡次叫朕失望,叫朕怎么信任你?” 裴元志忙说道,“皇上,臣唯一的倚靠,就是您了,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背叛皇上的,请相信臣。” 他十分诚肯的做着保证。 但是呢,正德帝是个疑心病很严重的人,他要是怀疑了一个人,就永远不会相信了。 他现在没有治裴元志的罪,只不过,没有抓到证据而已。 正德帝看了一会儿裴元志,眼神里的情绪莫名,看裴元志心中忤,慌乱不已。 “你且起来。” “是,谢皇上。”裴元志松了口气,这才敢起身站起来,又道,“皇上,臣想留在这里,保护皇上。” 正德帝点了点头,说道,“朕派人四处寻你来,也是这个意思。凤凰山上,搜查到一个制火弹的窝点,有人说是安王的人,但安王说,那是诬陷。如今安王也在这里住着养伤,你给朕看着他。” 裴元志微怔,安王也在这里? 正德帝要他看着安王? 正德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呢,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哪里敢拒绝?遂答应下来,“是。皇上。” …… 安王那里,当然没有心情高枕入睡了。 裴元志前来,自然也惊动了安王。 “裴元志,居然还敢来?”他咬牙切齿,冷声怒道。 护卫成未安抚着他,“王爷,皇上的意思很简单,这是想将所有人都弄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住着,谁沉不住气了,谁就有麻烦。裴元志住进来,也许,并不是坏事呢?” 安王眯着眼,想了想,没一会儿冷笑起来,“对,说不定,裴元志先死!” 裴元志敢在他的火弹里动手脚,他一定不会放过裴元志。 …… 裴元志是带着护卫暗雕来的,主仆二人住进了客房。 门一关,暗雕马上小声问着裴元志,“公子,你说,皇上命公子监视安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安王,可是好惹的人? 皇上让裴元志来监视,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老子这么坑儿子,也太损了吧? 暗雕为裴元志抱不平。 暗雕不知道,正德帝不信任裴元志了,但裴元志心中清楚自己的境况。 裴元志坐在桌边,没理会暗雕的话,而是在想着正德帝的问话。 “暗雕,你办事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跟踪?”裴元志看着暗雕,忽然问道。 暗雕吓得神色一变,“公子,属下十分的谨慎,没有被人跟踪。” 裴元志眯着眼,“可是,皇上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暗雕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倒,“公子,属下跟公子,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公子便是属下的天,属下怎会暗中加害公子?” 裴元志伸手扶起他,“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有人陷害我们,比如,他故意跟皇上说,我在安王的火弹上动了手脚。而恰好,你又办了这件事,歪打正着了。” 暗雕吸了口凉气,“公子,会是谁?” 裴元志摇摇头,“不清楚,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人跟踪你。” “没有,属下行事很小心。” 裴元志陷入沉思,“那会是谁?” …… 郁家别庄。 楚誉送郁娇回到郁家的别庄里,他也跟着住了进去。 这回呢,郁娇没有将他赶走。 目前正是非常时期,她也知道,是怎么赶,也赶不走的。 她知道,楚誉担心她的安全。 楚誉在忙着利用正德帝,除安王和裴元志,她不能拖后腿。 好在,庄子里的人,都是长宁郡主的人,郁娇的一举一动,没人敢随意透露出去。 卧房分前后间。 霜月和桃枝是侍女,住在前间值夜。 郁娇住后间。 她以为,这一回,楚誉会以保护她的安全为由,光明正大的住进她的卧房,直接睡在她的床上,死皮赖脸地跟她挤一个被窝。 谁知,楚誉命霜月将郁娇卧房隔壁的一间屋子收拾出来,他独自一人住进去了。 郁娇眨眨眼,楚誉这是良心大现,不吵她了? 她沐浴好后,现楚誉仍在他的房间里,没有出来找她。 郁娇心中好奇,披了件披风,走了过去。 门半掩着,里头,楚誉正跟黑水赤焰说着话。 不知是说完了,还是听到郁娇的脚步声,屋子里的说话声,忽然停下了。 接着,门开了,赤焰和黑水一起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门边站着的郁娇,一起问着好,“四小姐。”然后,挤眉弄眼地走了。 郁娇:“……” 她无语地扯了下唇角,推门走了进去。 楚誉正在看桌上的地图。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朝郁娇看来,“怎么还没有睡?” “看见你这屋子里有灯光,我就走了过来。”郁娇笑着走上前,往那桌上的地图看去,“这是什么?” “丰台县城的城区地图。”楚誉说道,“明天,皇上会罚安王,他一定会跑,我得研究研究地图,堵住他的去路。” 郁娇走上前,抱着楚誉,“楚誉。”她道,“你一定要小心。” 不知怎么的,看到眼前眉目俊朗的楚誉,她心里头忽然……紧张得很,就像是,他会忽然不见了一样。 他的神色这么平静,显然,局势在握,可她为什么要紧张呢? 楚誉伸手将她拉入怀里,笑了笑,“我当然会小心,等丰台县城的事一了,我得再次向皇上请赐婚。” 郁娇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微微一笑,“好,我等着你。” “嗯,等我。” …… 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 郁家别庄的庄子门,才打开,就见一辆马车,急急匆匆往这里驶来。 而且,马车的前后,各跟着两个骑马的护卫。 马车高大华丽,还跟着四个护卫,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马车。 守门人站在门边,眯着眼往前看。 不多时,马车近了,停到了庄子的门口。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通报,老爷来了。”车夫跳下赶车位,朝那守门人大声喝道。 守门人的唇角,微微扯了下,转身对另一人说道,“快去通知朱大娘和四小姐,说老爷来了。” “是。”仆人飞快跑进庄子里,传话去了。 这个年长的仆人,则走到马车车门旁,笑着说道,“老爷忽然来庄子上,怎么不送个信呢?好叫小的们早些相迎啊。” “事出紧急,来得急写信吗?”车夫朝那仆人又冷喝一声。 事出紧急? 老仆人心思一转,看来,郁丞相是为了皇上受伤的事前来的,不过,丞相不去看皇上,为什么先来庄子上? 郁文才先来庄子上,当然是有目的。 因为,他的记忆中,一直认为,郁娇是正德帝的女儿。 正德帝受伤了,郁娇还呆在庄子里,不前去服侍着,实在是不像话。 郁娇刚刚起了床,早点还没有吃,就听仆人说,郁文才来了。 霜月说道,“他怎么来了庄子上?” 郁娇笑了笑,“来了也好,我呢,这一次,借他的手,去杀林世安!” 本院,请勿转载! 317,借郁文才之手,杀林世安 317杖毙林世安 这个年长的仆人,则走到马车车门旁,笑着说道,“老爷忽然来庄子上,怎么不送个信呢?好叫小的们早些相迎啊。” “事出紧急,来得急写信吗?”车夫朝那仆人又冷喝一声。 事出紧急? 老仆人心思一转,看来,郁丞相是为了皇上受伤的事前来的,不过,丞相不去看皇上,为什么先来庄子上? 郁文才先来庄子上,当然是有目的的。 因为,他的记忆中,一直认为,郁娇是正德帝的女儿。 正德帝受伤了,郁娇还呆在庄子里,不前去服侍着,实在是不像话。 …… 郁家别庄,后宅。 郁娇刚刚起了床,早点还没有吃,就听仆人说,郁文才来了。 她眯了下眼,郁文才来了? 霜月疑惑说道,“他怎么来了庄子上?” …… 楚誉正要出门,听闻郁文才来了庄子里,他马上往郁娇的屋子里走来。 郁娇已经穿戴齐整,和霜月一起,一前一后往外走。 两人在门口相遇了。 “娇娇?” 郁娇扬眉,停了脚步,说道,“你也听说了吧?郁丞相来庄上来了,我这做女儿的,不去见他,又会被他以不孝之名来治罪。” 楚誉走上前,拉着她又走进了屋里,“先别走。” 霜月和桃枝,向楚誉行了礼后,两人识趣地离开了,还不忘将门关上。 郁娇见楚誉一副担心的样子,笑了笑,“没事儿,你不必担心我了。他不过是来教训我而已。” “……” “他的长子死了,我不回京去吊唁,他一定恼恨着我。可我不怕他。郁人志还想杀我呢,我凭什么还要去吊唁一个仇人?可笑!” 楚誉抚着她的脸,眉尖微蹙,“长宁打了皇上,皇上心中恼恨,却无处泄,只好拿郁文才下手,罚了他的俸禄。” “……” “他名下有庄子田产不少,京城有铺子生意,那点俸禄,在他眼里,根本就只是九牛一毛。他在乎的是名声。” “……” “堂堂一朝丞相,因为自己女人得罪了皇上,受到牵连而被罚了,他心中不会气?他不敢找长宁麻烦,他一定会找到你。” 郁娇伸手搂着他的腰,笑道,“就这事儿?我不会怕的,我有理有据,他奈何不了我。”又揶揄着笑道,“是不是因为我昨天走得太急了,你生气了,才一大早的找回场子来见我?故意来找件事情说说?” 楚誉冷着脸,伸手掐了下她的腰,“知道就好。” 让她亲一下,她居然跑了! 郁娇扬了扬唇角,“好吧,补一个!” 楚誉:“……” 心满意足受了这一咬。 两人一起吃了早点,郁娇送走楚誉后,和霜月一起往庄子的正屋而去。 丰台县里出了大事,楚誉要忙着应付安王和正德帝这两方的暗查。 他不能露面不说,还要处处防着他们两方人的暗中追杀。 所以郁娇在楚誉的面前,尽量表现得轻松,为的是不让他分心。 她是表面轻松,心中丝毫没有放松对郁文才的警惕。 那个人,不利不起早,多少年不来这处庄子,不可能只是教训她,跑来这里。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望着郁娇离去的背影,楚誉喊出赤焰,她笑容轻松,可他不能放松警惕。 “暗中跟着四小姐,防着郁文才使坏。不管是谁欺负她,哪怕是郁文才,哪怕是正德帝,你也给本王狠狠地去揍。”他的目光凌厉,声音冷冽。 赤焰不敢大意,“是!” …… 郁文才上一回来,是来查丰台县令的,安王命他警告丰台县令,叫丰台县令老实一些,不得跟安王做对。 一面警告,一面还贿赂着郁文才。 但郁文才是个圆滑的人,在丰台县走了一圈后,什么事也没有干,就又回去了。 安王问起调查结果的时候,郁文才搬出正德帝,说丰台县令是正德帝的人,他哪敢动?只敢警告几句。 气得安王无可奈何。 事情不了了之了。 上回,郁文才在丰台县呆的时间并不久,又有丰台县令巴结着他,整理好华丽的府邸后宅给他住,因此,他并没有来自家别庄里住。 再说了,他已经大富大贵多年了,哪里住得惯农庄? 虽然,郁家这座农庄里的房屋,修建得并不太寒酸。庄子里也有几间装饰华丽的屋子,和两座雅致的小院,但郁文才要面子,根本没来住过,连看都没有去看。 所以,他这一回前来,令庄子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很惊讶。 庄子里,有几个年轻的农夫,甚至不认识他。 因为,他已经有近十年,没有来这里了。 庄子的管事朱娘子,带着庄子里的所有人,前来正屋前集合汇报。 朱娘子虽然是长宁郡主的人,但是,这表面的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以免惹得旁人怀疑。 近而怀疑起了长宁郡主。 郡主装疯的事,可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那对四小姐不利。 郁文才四平八稳的坐在正屋的上首,屋子里,站着庄子里的几个主要管事。 除了大管事朱娘子,还有一个管钱帐的老帐房先生,一个会武的护院。 其他仆人和农户们,则全站在外面的空地上。 乌压压一片,有好几十人。 “老爷,这是这半年的帐本。”圆胖的朱娘子,将帐册递给了郁文才。 郁文才放下茶盏,接过来随手翻了翻,看到盈利上去了,他的眉梢微微扬了扬,合上帐册递还给了朱娘子。 十分官腔地说道,“辛苦朱娘子了。” 朱娘子笑着道,“老奴是郁府的人,是老夫人一手调教的,当为府里认真当差,老爷不必如此说。” “四小姐呢?”郁文才的目光,扫了眼屋内几人,又看向外面,冷冷说道,“怎么,你们没有通知她?还是,她不想来见老夫?这是不打算回京去了么?” 屋中几人的脸色,马上变了变。 朱娘子反应快,立刻说道,“老爷,四小姐昨天指出帐房的一处帐目有问题,非要帐房重算。帐房连夜重算,四小姐在一旁监督着。一直查到大半夜呢!想必,是因为这件事,睡得迟了,起得晚了吧?得知老爷来了庄子里,老奴早就派了人去请了呢,这该来了吧?” 郁文才怒道,“哼!老夫再等片刻,再不来,她就不必回京去了!” 朱娘子的眼皮跳了跳,不让回去? 她心中冷笑,不回就不回,长宁郡主还不想郁娇回呢! 郁府里一堆破事,谁稀罕回去? “父亲为何不让女儿回去?女儿做错什么了?”郁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没什么温度地说道。 朱娘子暗松一口气,朝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大家朝郁文才福了福,一起退出了主屋。 屋中,只剩了郁娇和郁文才。 “哼,老夫还以为,你不认老夫这个父亲了。”郁文才冷笑。 郁娇走上前,朝郁文才行了一礼,“父亲,老话说,一日为父,终身为父,只要父亲不抛弃女儿,女儿会一直记着父亲。” 记着你对长宁的迫害,记着你对原主的迫害! 郁家欠她母女二人的债,她迟早有一天要收回来! 郁文才朝她脸上看去,一些日子不见,她长得越的水灵了,跟当年的长宁郡主,越长越像。 只是呢,他不喜欢! 想着高高在上的长宁,居然从不正眼看他,他心中就有气! 气着长宁的冷情,继而,厌恶着她的女儿。 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当年,他喜欢冷玉锦,只是喜欢她的活泼可爱,喜欢她的美色,他根本不会娶冷玉锦为正妻。 他跟长宁解释了又解释,可善妒的长宁,因为一个冷玉锦的事,大婚第二天就不给她面子了,真是岂有此理! “丰台县出了大事,你知道吗?”郁文才没理会郁娇的问好,忽然问道。 郁娇眯了下眼,郁文才问丰台县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她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整个丰台县的人,都知道了。庄子里的人,昨天议论了一天呢。” “那你还能呆在庄子里,无动于衷?”郁文才冷冷盯着郁娇。 郁娇抬头,只见郁文才的神色,很有几分不同寻常。 这个郁文才的话,真叫人琢磨不透。 “父亲,女儿听不懂父亲的话,女儿只是个闺门女子,外头出了大事,与女儿何干?” 郁文才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抽搐了几下。 他不确定,郁娇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能说道,“你身为京城名门闺秀,又是丞相府的千金,长宁郡主的女儿,况且,你的身份还是广平县君,你怎么能,当事生了,而无动于衷?你该去看望一下皇上,表表我丞相府的忠心。” 原来是这个意思。 郁娇心中笑了笑,正德帝的死活,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去关心正德帝的死活? 不,他死,她会高兴! 她只关心他几时死,她才不管他是不是活着受罪了。 他迫害楚誉,欺负长宁。 害得长宁装疯卖傻十年整,他早就该死了! “父亲。”她道,“皇上出事之后,丰台县令带着人满城抓刺客,女儿担心被诬陷成了嫌疑犯,给家里添乱子,给父亲惹麻烦,所以才没有去。” 郁文才的目光,微微一缩,他就知道,这个女儿善于狡辩。 “那是昨天,今天,为父到了丰台县,你跟为父一起去。” 郁文才袖子一甩,抬步往外走。 “父亲。”郁娇喊住郁文才,“父亲之前,是不是收过安王的一匹马?” 郁文才停了脚步,眯着眼看向郁娇,“你想说什么?” 心中却在惊愕,这个郁娇的本事可真强,居然知道他暗中收过安王的一匹马! 郁娇微微一笑,“皇上已经怀疑起了安王,而父亲又收了安王的宝马,皇上会作何想法?” 郁文才吸了口凉气,他怎么忘记这回事了? “你怎么知道,皇上怀疑起安王,谁跟你说的?”他眯着眼,盯着郁娇。 长宁的这个女儿,一个抵得上他所有的儿女,难怪他们会输! 郁娇,心思缜密得不像同龄人,而像个老政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娇淡淡一笑,“没人说,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皇上真会傻到将皇位传给安王?” “……” 她心中冷笑继续说道,“若真要传位给安王的话,安王又急什么呢?皇上身子一直不好,安王身子好,又年轻,而他偏偏迫不及待了,说明什么?” 郁文才眯了下眼,“……” “说明,他现皇上根本没有退位给他的意思!他才急了,偏偏呢,皇上一来丰台县,被火弹炸伤了,而安王也在附近,皇上,怎会不怀疑他?民间还有瓜田李下一说呢!” 郁文才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郁娇的脸上。 关于皇上会将位置传给安王一事,他也曾怀疑过,但朝中的臣子们却说,一定会传给安王,皇上的回答,也是含含糊糊的,让他一时捉摸不透,到底是真是假。 眼下,郁娇一个小小的女儿家,都看得透测的话,说明,事情的真相,的确是如此。 “那又如何?”郁文才又问,郁娇跟景家走得近,莫非,是景老爷子探得了皇上的口风? 皇上最近频频提起景老爷子,大有想重新重用的意思。 郁娇心中冷笑,这个郁文才,还在做墙头草吗? 她一定要将他拉下水,去对付安王和林世安! 郁娇微微扬唇,“皇上会以为,父亲和安王是一起的,他怀疑着安王,怎会不怀疑着父亲?怀疑父亲在暗中替安王办差?” “……” “偏偏,父亲上回又来过了丰台县出公差,那次公差,并没有得到皇上的同意吧,父亲是请假来的,对不对?” 郁文才吸了口凉气,郁娇,居然看得这般透彻。 “你的意思是说,要为父同安王撇清关系,不要有任何来往?” “不够!”郁娇冷冷说道,郁文才想做墙头草,她偏不让! “什么意思?” “站在皇上的这一边,想皇上之所想,急皇上之所急。皇上心中有想法,但他瞻前顾后,不敢痛快下手,这个时候,父亲就要挺身而出了,做皇上斩草除根的镰刀!” 郁文才眯了下眼,暗吸一口凉气,低声怒道,“你要为父杀安王?这是自不量力!” 郁娇疯了?要他去杀安王? 郁娇将他的惶惶不安看到眼里,心中冷冷一笑,郁文才,就这么点胆量? 看他吓成什么样儿了? 郁娇淡淡说道,“父亲,如今的安王,只是在濒死争扎,他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的。皇上已经起了杀意,只是,缺一个理由和一个操刀手而已。若有人办好了差事,大功一件。” “……” “况且,父亲替安王办过差,跑过腿,皇上会怀疑着父亲,是安王的同伙,父亲这个时候,还不同安王撇清关系的话,整个郁府,都会有灾乱。” 郁文才的气息往下沉了沉,略一思量后,说道,“这件事,等为父见了皇上再说。” 他的话虽然说得圆滑,但郁娇现,他已经在思量这件事了,神色多了几分思量与担忧。 郁文才收了安王的贿赂,仍不同安王撇清关系的话,正德帝大怒之下,还能饶得了郁文才? 郁文才不傻,一定会重新看待安王。 …… 郁文才想讨好正德帝,强行要郁娇跟着他去见正德帝。 郁娇想拒绝,也是没法拒绝的。 一顶不孝不忠的大帽子扣下来的话,会让她今后的生活,寸步难行。 霜月得知郁娇要跟着郁文才前去见正德帝,心中不免担心起来,小声地提醒她,“小姐,奴婢担心,那儿是个狼窝!” 郁娇看了眼走在前方的郁文才,冷冷一笑,“容得了我反驳吗?他是父,我是子女,我若反抗,将来,我就没法在京城呆下去了。我的封号是正德帝给的,他伤了,我若不去看他,藐视君王的罪,会让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顿了顿,“还会连累你主子。” 霜月说道,“奴婢知道小姐的为难,但是,安王在那儿呢,安王的为人十分的阴险,小姐得当心。” 郁娇点了点头,看了眼碧蓝的天,“我会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仇人,她要亲自来除! 霜月忧心地看着她,扶着她坐上了马车,主仆二人跟着郁文才,往丰台县令的别庄而去。 赤焰暗中相随。 楚誉已经离开了郁家的庄子,得知郁娇被郁文才带走,又命黑水调派了几个暗卫,暗中跟着郁娇的马车。 黑水不解地问道,“主子,安王可在那儿呢,为什么同意四小姐前去?” 楚誉看了眼黑水,“你是说,本王不关心四小姐的安全了?” 黑水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四小姐掉了根头,主子都会担心,怎可能不关心她的安全?属下是说,主子这么安排,是不是别有用心?” 楚誉的目光,攸地往下一沉,“对,别有用心!她也不会有事的。今天,那里会很热闹,去的人,不仅有郁文才,还会有其他人来。” 况且,郁娇不亲手除了仇人,会是心中永远的遗憾。 黑水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人员安排好了吗?”楚誉继续看着面前的图纸,问道。 “安排好了。”黑水说道,又问,“几时动手呢?” 楚誉将图纸扔给黑水,“本王现在去追郁文才,等那边的信号升起,你这边马上给本王围攻那处庄子!声势做得越大越好!若里头的人追来,你们就撤,撤得要好看些,别被王贵海那个老狐狸看出了破绽。” “是!”黑水应道,同时,撇了下唇角。 他心中腹诽着,楚誉口里说着不担心郁娇,心中这是担心了吧? 说什么去追郁文才,不过是去追郁娇而已。 …… 马车行路的速度很快,并没有用很长的时间,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赶到了丰台县的别庄。 守在门前的护卫,看到两辆马车上面的名牌,写的都是“郁”字,神色一敛,大步走上前来。 “车里可是郁府的人?” “是丞相大人到了,怎么,不放行吗?”给郁文才赶车的车夫,大声问道。 护卫们都是正德帝的暗卫,装成普通的护卫而已。 他们见多了权贵,面对车夫的傲然问话,护卫冷冷一笑,“谁来都得候着,容在下进去通传一声,再来给丞相大人放行。” 说着,护卫傲然地转身而去。 车夫气得一噎。 郁娇和郁文才,纷纷挑了帘子来看外面。 只见这座普通的庄子前口,戒备森严,门口的这些人,一个个都神情肃杀。 显然,武功不弱。 想来也是,正德帝受了重伤,一定是担惊受怕着,当然会选武功高强的人,守护他了。 没多过久,那个进去传话的护卫,和王贵海一起,大步走了出来。 王贵海一脸堆笑地来到郁文才的马车前面,“哎呀,原来是丞相大人到了,老奴这回可有了主心骨了!” 郁文才和郁娇,这才各自扶着自己侍从的手,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公公,圣上情况怎样?”郁文才一见王贵海,马上小声问道。 王贵海瞧见郁娇来了,先是一愣,马上又行了一礼,“广平县君安好。” 郁娇点头,“我很好,圣上可好些了?” 王贵海叹了口气,“进去说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郁文才说道,“老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皇上重伤的消息瞒下了。但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太妃和皇后那儿,迟早会知道。” 王贵海心说,那二位,指不定要皇上怎么早死呢! 以前,没出火弹一事之前,皇上对安王和裴太妃是表面亲和,暗地里排斥,还没有产生厌恶与仇恨。 但这之后,就难说了。 至于皇后…… 王贵海皱了下眉头,那位,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皇上,更是不会管皇上的死活了。 “这件事,还是先问皇上的示下吧。”王贵海从不在臣子的面前,谈论政事和后宫的事情。 郁文才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父女两人,跟着王贵海,进了庄子里。 二人才走到正德帝的卧房门口,郁娇就见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男子,从里往外走来。 她的呼吸顿时一停,惊愕得睁大了双眼。 这个人,即便是化成灰,她也认识。 那双眼睛,独一无二的,笑里藏刀的眼睛,她哪怕是再重生三世,也不会忘记的! 裴元志! 他怎么在这儿? 又一想,他这是来表忠心的吧? 郁娇垂下眼帘,走了进去。 郁文才看到裴元志,愣了愣,总觉得这人很眼熟,是谁? “这是辽王世子。”王贵海做着引见,“世子,这是丞相大人,这是大人的四小姐。” “原来是辽王世子,幸会幸会。”郁文才朝蒙面的裴元志,拱手一礼,“世子应该见过皇上了吧,皇上情况怎样?” 裴元志看了眼郁娇,对郁文才说道,“皇上的情况,比昨天好多了,没有性命之危。” “那就好那就好。”郁文才松了口气,往屏风后的床榻走去。 郁娇没有抬头,但唇角却微微扯了下,裴元志,这是为了装得像,连声音也伪装了? 她朝裴元志点了点头,算作是“陌生之”之间的行礼问安,然后,紧跟着郁文才身后,也往屏风那儿走去。 裴元志抬手,正要去抓下她的手,但郁娇闪身很快,躲开了。 裴元志的目光,马上一沉,她认出他了? 否侧,也不会是一脸的嫌弃,写在了脸上! 屏风后,正德帝吃了药,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郁文才走了过去,忽然低低地哭泣起来。 声音惊扰了正德帝。 正德帝睁开眼来,淡淡说道,“郁爱卿?你哭什么?” “臣不能替皇上分忧而哭泣。” 本院,请勿转载! 318,杖毙林世安,杀一儆百 “皇上,丞相大人和郁四小姐来了。” 王贵海走上前,轻声地说道。 正德帝点了点头,“你先出去。” “是。”王贵海退下了。 霜月是侍女,没有得到允许,不得进屋,只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屋中的动静。 郁娇这是第一次遇见郁文才哭。 虽然,郁文才哭得很是伤心,很是情真意切,但深知郁文才为人的她,看得出,郁文才在假哭。 他善于表演罢了。 由此看来,郁文才能在官场上顺风顺水的,一方面有正德帝护着的原因,一方面,有他自己的圆滑在里面。 他善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为了上位,不惜丢尽脸皮,玩着各种手段。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郁文才之所以得正德帝的信任与宠爱,还不是因为长宁郡主? 哪里是因为他的才能? 他当丞相这么多年来,半点功绩也没有,昏昏庸庸的,按步就班着替正德管了多年的臣子而已。 郁娇轻轻扯了下唇角,无声地鄙夷一笑,往前走去。 “起来吧,郁爱卿,朕无事,你不必担心了。”正德帝朝郁文才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又见郁娇走来了,目光微微一缩。 那目光,从她的脸上,一路往下,一直到脚,又盘旋着回到脸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五观。 他仿佛,看到长宁向他走来。 心神出现短暂的恍惚。 不,这眼神不及长宁的清澈无波,郁娇的眼神太过于深沉。 以及,洞察事间事的老练。 这是他的女儿该多好,为什么会是玉衡的? 正德帝恼恨着咬了咬牙。 “臣女,给皇上叩头问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郁娇走上前,垂下眼帘,跪下来,行着大礼。 正德帝的眼神,一直跟着她。 望了她一会儿,正德帝才缓缓说道,“起来吧,难为你来看朕。” “是,谢皇上。”郁娇又叩了一头,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郁文才一侧,低头不语。 正德帝,依旧在瞧着他,眼神微缩,看不出什么情绪。 郁文才的目光,微微向身后的郁娇那儿扫了扫,心中揣测着,正德帝,果然还是爱护郁娇的,看来,他带郁娇前来,是带对了。 他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他一直以为,郁娇是正德帝的女儿。 “皇上,臣来迟了,让皇上受罪了。”郁文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 正德帝的目光,从郁娇身上收回来,冷冷说道,“你来了正好,这个案子,就由你来办。” 他说着正事,并没有避讳郁娇在场。 郁娇便就听着。 郁文才也现了正德帝的意思,想到郁娇的提醒,说道,“皇上,当时,安王为何也在现场?” 他得试探试探正德帝的口风。 “哼!”正德帝冷冷一哼,目光由平静变得冷然,“他的人在现场,他当然也在现场了。朕信任你,这件事,你给朕办好了!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安王住在这里的西厢房,有必要时,你去当面问他。” 郁文才心神一敛,“是!” 这都火了,可见,正德帝果真恼恨安王了。 “王贵海的人,在暗查事情的具体真相,你有不清楚的地方,去问他去!郁爱卿将这件事情办好了,对于之前对你的处罚,朕会收回。当然,办不好,加倍罚!” 正德帝的声音凌厉,不容反驳。 “是,臣谨记皇上的嘱托。”郁文才吓了一大跳,慌忙应道。 这时,外间有脚步声传来。 “皇上。”王贵海的声音,在外间说道,“人来带来了。” “去吧!”正德帝朝郁文才点了点头。 “是。”郁文才往后退了几步,又一转身,大步离开了。 郁娇朝正德帝屈膝一礼,也要离开。 她根本不想看到,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站住!”正德帝忽然开口,“朕有说过,让你离开吗?” 郁娇不得不停了脚步,转身来看正德帝。 在权势的面前,她是这么的渺小。 “是。”郁娇道,“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臣女去做?” “你胆子很大!”正德帝盯着她的脸,“抬起头来!” 郁娇抬起头来,目光与正德帝直视。 前世,身为林婉音时,她虽然没有与正德帝单独见面过,但是同裴元志一起见过正德帝,同公主们一起见正德帝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林婉音隔上几天,就会见一次正德帝。 比一些臣子和妃子们,见正德帝的次数还要多。 如今她是郁娇,长宁郡主的女儿。 上一回见正德帝的时候,还是在三皇子的府上。 当时,有不少人在场。 正德帝当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心中就起了疑心。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的真相是,他以为,她是他的女儿! “这不是胆大,而是,臣女做人问心无愧,没有做过坏事,没有害过人。”郁娇坦坦荡荡的回答。 正德帝眯着眼,看着她,忽然笑了笑,“你跟你母亲很像。” 又是这句话! 这个人,认为自己是皇帝,就理当享有世间美女,窥伺长宁,纠缠长宁,未免太霸道不讲理! “这世间,女像母,子像父的人,大有人在,皇上。”郁娇淡淡回道。 “再过几天,你就十四了吧。”正德帝看着她脸,说道。 郁娇心头一缩,他这是什么意思?忽然问她的生辰日,做什么?还有,他居然记着她的生辰 “六月初六,是臣女的生辰日。”郁娇没什么情绪地回道。 心头更是暗暗一惊,这生辰日,竟然跟林婉音的生辰日,是同一天! “其他的人家,像你这般大,都订下亲事了,唯独你,还没有许配人家。”正德帝说道。 亲事? 郁娇的神经,开始紧张起来。 楚誉不是向他递了请婚的折子了吗? 难道,他不同意的意思,是想另作安排? 郁娇稳了稳心神,说道,“母亲她精神不好,操心不了臣女的亲事,不过,祖母说过,会替臣女操心着这件事情的。” “你的亲事,郁家做不了主!”正德帝冷冷开口,“你的亲事,该由平南王府做主。但平南王府已无人了,就由朕做主吧。朕,会为你选个好人家。” 郁娇心头狠狠一沉,他想乱点鸳鸯? 难怪长宁担心她和楚誉的婚事了,长宁说,正德帝一定会从中作梗。 郁娇忍着怒火,跪下来。 “皇上。”她道,“虽然母亲的精神,现在不好,但臣女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好转起来的。臣女想等到她,精神状况大好时再出嫁。如果她一直不好,臣女就一直不嫁。” 正德帝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目光森然盯着郁娇,“你想等着你母亲病好了再嫁人?” “是。”郁娇说道,“如果臣女现在嫁人的话,她在郁府里,就等于是孤苦无依了。” “……” “臣女不希望此时的她,从此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希望她的精神好起来,等病彻底好了之后,再嫁人不迟。” 长宁根本没有疯!正德帝听着郁娇的拒绝,想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若是长宁真是个疯子的话,哪里想得出,那个算计他的法子? 而且,算计得他,无从处罚长宁! 只罚了郁文才的俸禄,以泄他心中之恨! 但又一想,他要是这么说了,郁娇要是问他,如何知道长宁没有疯的,他怎么回答? 正德帝被气得一噎。 郁娇的这个借口,着实的好,以孝来拒绝出嫁,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过,母病重,独女不嫁人! 这传出去,还得立个贞洁牌坊给郁娇。 正德帝憋着一口气,脸色一片郁黑。 郁娇微微抬了下眼帘,望着正德帝气得黑的脸,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想算计着她嫁给别人? 她宁可死,也不做他的棋子! “既然你这样想,朕也不强求你了。毕竟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早嫁了,她心中一定失落落地,对病情更不好了。”正德帝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且平身吧。” 郁娇再次谢恩,“多谢皇上的成全。” “皇上——”门口,又有人忽然说道。 这是正德帝的暗卫头领,明正的声音。 郁娇知道,正德帝要办正事了,她识趣地行礼跪安,“臣女先行告退。” “既然来了,跟着你父亲学点为人处事的本事。暂时不要离开!”正德帝又补充说道。 郁娇眯了下眼,不得离开?他想干什么? “是。”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走出屏风后,门口那个说话的护卫,朝郁娇行了一礼,这才往床榻边走去。 侍立在门口的王贵海见郁娇出来,笑道,“四小姐,丞相大人在前方的香柳阁里。” 香柳阁在什么地方,郁娇知道得很清楚。 她在这里住了两晚,早将这处宅子的地形位置,探查得清楚明白了。 那间小阁的前面,有处空地。 刚才,王贵海说,人到了,接着,郁文才走出去了,这是不是在那儿审问? 去看看也好。 郁娇心中如是想着。 因此,她笑了笑,“好,多谢王公公告知。” 宅子里,王贵海可谓是大忙人,将郁娇引到郁丞相身边后,又去看正德帝…… 正德帝的卧房。 当暗卫头领明正,对正德帝汇报了搜查的情况时,正德帝的脸,变得更加的铁青了。 “你说什么?” “皇上请看!”明正从袖中取出一份图纸,递给正德帝。 正德帝一把抓在手里,匆匆打开来看,果然,上面画的,正是火弹的制作工艺。 连装火药的工具,也画得明白详细。 “那个姨娘呢?”正德帝眯着眼,冷冷问道。 “被臣关起来了,就关在宅子附近一个破庙里,有人看着。”明正回道。 王贵海来得迟,他进屋的时候,正德帝和明正已经说了一会儿话了,没有听明白是什么事情,“皇上,出什么事了吗?” “哼!”正德帝冷笑一声,“明正,说给他听。” “是!”明正于是说起来,“林世安的一个姨娘带着他的几个女儿,前天刚刚搬到了丰台县,今天一早的时候,那家中进了贼子,贼子偷东西时,偷出了一卷图册。贼子不识货丢在了路上,我当时正好路过,现那图画得蹊跷,便捡了起来看,现,是火弹制作的明细图。” 王贵海大吸一口凉气,“皇上,丞相大人和丰台县令,就在香柳阁前审林世安几人。林世安还死不认帐呢,说是没有做火弹,他是被安王的人胁迫到那里的!他的腿,都被安王的人打断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还敢狡辩?除了这个证据,还有另一个证据呢!”明正冷冷一笑,对正德帝说道,“皇上,这个林世安,狡猾又奸诈,绝对不能留着!” 正德帝的目光中,杀气毕露,“王贵海,扶朕去香柳阁,朕要亲自威慑住这帮人。” 王贵海吓了一大跳,“皇上,您还在重伤中,要多多休息着,不宜运动。” 但正德帝却冷笑说道,“这个时候,朕还有心情躺在床上?扶朕出去,死不了!” 再躺下去,他的江山都要完了! 一连几件大事现,连王贵海也惊住了。 他深知正德帝心中的愤怒与担忧,只好点头,“明正,将躺椅抬来!” “是!”明正答应着,快步走出去了。 不多时,两人一抬的,抬来一张躺椅。 王贵海指挥着人,在躺椅上铺平了褥子,他亲自抱着断了腿的正德帝,躺在了躺椅上。 “去香柳阁!”正德帝咬牙切齿。 …… 宅子里的香柳阁前,是一大块的空地,安王制火弹的数十人,全被捆着双手,由丰台县令的人看押着,蹲在地上,听着郁文才的审判。 当然了,丰台县令的衙役,根本不是普通的衙役,而是楚誉的枭龙卫假扮的,这一点,丰台县令和正德帝,谁也不知道。 郁文才看到这么多被捆的人,心中暗暗吃惊。 他暗忖说道,“安王的胆子,也着实够大,连火弹也敢制!” 审安王的人,安王当然也在场了。 他的身边,跟着护卫成未。 另一个得力的护卫成非,同林世安捆在一起,看到安王来了,马上拿眼神求救。 但是呢,安王只抿了下唇,没有任何的表态。 这个时候,安王也表态不了,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救成非。 裴元志,一心以为,自己是那个“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中的渔翁,当然是不会错过,这等看好劝的机会。 林世安一行人被带来之后,他也马上来了。 他的脸上依旧蒙着面纱,对外的身份,依旧是辽王世子。 他就站在郁文才的身侧,静静地看着热闹。 郁文才对这个“辽王世子”没有好感,但碍于身份,也不好赶除,便由着他站着。 正在审问时,郁娇来了。 郁娇和霜月,没有惊动任何人,往郁文才这边走来。 裴元志看到她前来,马上绕到另一边,走到她的前面来,小声说道,“郁四小姐。” 郁娇眉尖一皱,要不是要看林世安的下场,她会马上走掉,她才不愿意看到这个人。 霜月马上神色一凛,走到郁娇的身后,紧紧盯着裴元志。 裴元志的目光攸地一沉,“四小姐,我只是想透露一些消息给你,你为何要你的侍女,如此仇视我?”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没人堵着你的嘴。”郁娇的手里,轻轻地摇着小团扇,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而目光,只盯着场地中的林世安等人,根本不看他。 裴元志见惯了她的冷情,并没有生气,又说道,“林世安这个人,真是个小人,害得林大将军的遗体失踪不说,还想吞占着林家长房的财产,如今落得一个阶下囚的下场,真是死有余辜。” 郁娇冷笑,“这件事,我知道,算不得是新闻。” 裴元志的脸色讪讪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听说,林将军的遗体丢失一事,安王也参与了,誉亲王要告林世安,是安王到宫中向皇上求情,皇上才命顺天府的府尹冯霖放了林世安。” 郁娇仍是冷冷一笑,“这件事情,我也知道。” 裴元志眯了下眼,这个郁娇,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谁告诉她的? 郁娇想将他赶走,接着说道,“我还知道,裴世子,哦不,该叫他裴元志,还是楚元志呢?他为了自己的仕途顺当,骗婚林大小姐,却在私下里,天天进林二小姐的闺房。这件事,辽王世子可知道?” 裴元志的脸色,马上变了。 郁娇淡淡撇他一眼,看向前方,“皇上来了,你还要同我说话吗?” 说完,她往外挪开两步,看向前方的小路。 那里,正德帝正由四个护卫抬着,由王贵海护着,往这里走来。 所有人看到正德帝来了,一齐跪下拜倒。 郁文才走下台阶,将主位让与正德帝。 “审得怎样?”正德帝问道。 郁文才说道,“回皇上,林世安和成非,这二人,拒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正德帝冷笑道,“不承认?哼,王贵海,将证据扔给他看!” “是!”王贵海从袖中取出一份图纸,扔到林世安的面前,他细着嗓子,冷冷说道,“看看,这是什么?还说不会火弹的制作,连图纸都会画了,还说不会?分明是在狡辩!” 图纸? 林世安眯着眼,看着图纸,图纸的确是火弹的作图,但是,他从没有保存过图纸呀,这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皇上,这一定是别人栽赃的,一定是假的!”林世安打死也不相信,不承认,这是他自己画的。 “由不得你不相信,带人上来!”王贵海又是一声怒喝。 有两个衙役答应了一声,大步跑出去了。 林世的心中,七上八下的。 证人,会是谁? 并没有过多久,那两个衙役拖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往这里走来。 林世安看到妇人的脸,吓得身子一颤抖,陈姨娘? 她的手里,怎么会有图纸? “老爷,妾身也不知道啊,有贼子进家里偷东西,偷出一个盒子出来,妾身带着人去追,那贼子拿了盒子里的几件首饰后,将盒子扔地上跑掉了。正好被这位大哥撞见了,他捡了盒子,将妾身就捆起来了,妾身糊糊涂涂着呢,不知生了什么事。” 林世安吓得身子一软,坐到地上去了。 这下子,有口莫辩了! “林世安,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郁文才喝道。 “不……不知道啊,也……也许……是我家老太爷画的呢,搬家时,一并搬了出来。”林世安开始狡辩。 “你家老太爷的手腕,早些年受了伤,根本捏不住笔,林世安,你狡辩也无用~!”郁文才怒喝,“来人,将他捆下去!” 上来两个衙役,将林世安重重捆了起来。 林世安的心,彻底凉了,他知道,有正德帝在场的情况下,郁文才这了表忠心,一定会要他死。 可他不想死,林世安在心中飞快地想着办法。 他的眼珠子乱转着,想着办法。 这时,他忽然看到了郁娇。 “四小姐,救我!你不是想知道那个问题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林世安看到郁娇,如同在大海里飘了一个月的人,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个孤岛一样,激动万分。 可是这会儿,郁娇已经不想知道那个消息了。 她相信,楚誉不会骗她,会帮她找回林伯勇。 不过呢,面对前世的叔叔,她还是走了过去。 “四小姐,请相信我。”林世安激动地说道,“我告诉你……” “林世安。”她道,“可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林世安傻眼,不甘心地嚷道,“你不是很想知道你义父的消息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他……” 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银针,射—进林世安的嘴里,林世安的舌头,马上一麻,嚷不出话来了,只拿一双惊愕的双眼,看着郁娇主仆。 郁娇和霜月对视一眼。 霜月马上看向四周,然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郁娇的气息一沉,冷冷看着林世安,眯着眼,冷笑说道,“看,连老天也不帮你,你想说的话,要是早三个月说出来,或许,你还能活下去,可现在,你那想活命的筹码,已经没有了。” 林世安不甘心地张着口,口口着出声。 郁娇俯下身,低低说道,“不过没关系,我父亲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会早日找到他的。” 父亲? 林世安更加的惊愕了,她说的,什么意思? 郁娇盯着他不解地双眼,用唇型说道,“因为,我是林婉音啊,二叔,一路走好啊,千万不要遇上了我的父亲,他会向你讨命的!” 林婉音?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不,这一定是他看错了! 郁娇直起身来,笑了笑,继续用唇型,说着无声的话,“你没有看错,我便是死后复活的林婉音,我为我自己复仇了,你的女儿死了,夫人死了,你也该去找他们去了。二叔,好走不送!” 说完,她转身就走,“你根本就是个骗子,你什么都不知道,骗我救你而已,我岂是好骗的?哼!” 郁娇装着和林世安商议不合而生气着转身,说道。 其他的人,都隔得远,而护着林世安的两个衙役,又是两个枭龙卫,因此,没有人注意,她和林世安之间,说了些什么? 裴元志为了讨好郁娇,对正德帝说道,“皇上,这等奸邪小人,就该处以极刑,杀一儆百!” 正德帝想威慑众人,也同意说道,“拉下去,杖毙!” “是!”丰台县令点头,朝两个衙役挥手,“还不快拉下去?” 林世安的脸,一下子吓得惨白无色。 “皇上,杀一儆百,不如去闹市,在这里杀一儆百,威慑不了世人。”郁娇又补充了一句。 正德帝点头,“准!” 不能开口的林世安, 本院,请勿转载! 319,逼安王走绝路 正德帝开口应允了,事情,就尘埃落定了。 有人将林世安拖了下去。 林世安看着前方那个年轻女孩子,一脸的不置信,一脸的惊愕,他没有看错! 没有! 郁娇刚才在说,她自己是林婉音,是死而复生的林婉音! 她的唇语,的确是这么说的,他没有看花眼! 可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呢? 他不相信! 可是,不相信又怎样? 他想到了自己一家子的衰败,似乎,是从郁娇踏进林家之门开始的。 他们二房从此开始倒霉了。 他依稀记得那一晚,林婉音住过的落英园里,忽然响起了琴音。 女儿说,那支曲子是世间最难弹的曲子,只有林婉音能弹得出神入化,女儿和妻子韦氏都惶惶不安地说,是林婉音的鬼魂回来了。 当时,他喝住了两人不得胡言乱语。 他不相信,一个死掉的人,一个死得透透的人,还能回来报仇,他不相信。 所以,回想起在裴家荣喜堂里,被裴家虐打的林婉音,想起林婉音着的毒誓,想起她说的要他们不得好死的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那毒誓,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 单妈死了,裴夫人死了,韦氏死了。 女儿佳兰死了。 而安排那起谋杀的背后之人,安王,昭阳,裴家父子,似乎,过得也不顺了。 难道—— 难道真的是林婉音在复仇? 林世安说不出话来,看着渐渐模糊的渐渐远去的郁娇的身影,他吓得冷汗淋淋。 这个郁娇,的确诡异得很。 她虽然是郁府的人,她却跟景府的人相熟,她处处管着林家的事情! 她,真的是林婉音!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林世安后悔了,后悔不该占着那份小便宜。 当时,若是将女儿佳兰处死了,他们二房的人,不去害林林婉音的话,事情不会展到这一步,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被拖到一座假山旁时,他的头搁到了一块石头上,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两个拖着他的护卫,便趁机歇息,将他扔到地上。 林世安想到即将要死去,整个人抖成了一团。 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缓缓地蹲下身来,他穿一双普通侍卫的靴子。 林世安顺着他的靴子,缓缓抬头往上看去。 这人的脸…… 似乎在哪儿见过。 看着看着,他心头一惊,这是…… 那天,在城外的山崖下,和郁娇站在一起的男人! 他是郁娇的人! 便是这个人,令手下人,打断了他的腿。 他是郁娇的帮凶! 林世安吓得身子往后缩,但是呢,被一个衙役的脚踩着了肩头,他根本爬不走。 “现在,后悔了?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年轻男人,目光如冰剑盯着林世安,眼角微挑笑得嘲讽,声音微微带着暗哑,凌厉得使人不寒而栗。 林世安张了张口,只出啊啊的几声,额间更是冷汗淋淋。 这个男人想干什么?他心中腹诽着。 “知道你为什么落得这个地步吗?”年轻男人的声音凉凉,“你惹着了不该惹的人!谁惹过林婉音!谁惹着了郁娇,本王会要他们生不如死!” 他站起身来,弹弹袖子转身就走。 “带走!照皇上说的去办,带去闹市,杖毙!记着,不要打得太重,要不轻不重地地打,要慢慢地打死!” 慢慢地打死,那是钝刀子割肉,那会生不如死! “是。”两个衙役一左一右夹着林世安,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带着四个衙役紧跟其后,一行人匆匆离去。 林世安更加吓得魂飞魄散。 本王? 是谁? 哪个王? 年轻的王?林世安心中飞快地想着这人。啊?楚誉! 难怪他会输,他惹着了楚誉! …… 林世安被带走处死去了。 至于林世安的那个姨娘,当然是一并赶了出去。 正德帝对郁文才说,念她不知情,不予治罪。 陈姨娘惶惶不安的跑回了家里,跟林世安的几个女儿说,林世安被推到闹市杖毙去了。 林佳兰的大妹妹林林芷兰,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她还想着哪一天翻身了,嫁入景府呢,她喜欢景昀多年了,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其他几个年纪小的女儿,更是哭成一团。 不过呢,林芷兰哭了一会儿后,又马上不哭了。 她咬牙怒道,“哭什么哭?又不是我们要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机会翻身!” 但话是这么说,家中一贫如洗了,如何翻身? 一家子恨死林世安了。 也因此,林世安被拖到闹市挨板子,没有一个女儿前去看他,给他送行。 而那两个姨娘,更是卷了家中唯一一点值钱的衣物铺盖,各自带着自己的女儿跑掉了。 林二夫人韦氏的两个女儿,林芷兰和林心兰,哪里打得过两个彪悍的姨娘? 两人眼睁睁看着姨娘们将行李物品卷走,一点办法也没有,望着空空的屋子,她们顿时傻眼了。 “走,回京城去,一定有办法活下去。”林芷兰拉着妹妹的手说道,“去找外祖母去!” 郁娇一个呆子女都能活得顺风顺水,她一定也行。 …… 丰台县令的别庄里面,审问依旧在继续。 林世安被带走之后,其他的人,都是些小喽啰,郁文才请示了正德帝后,正德帝下令将他们配边地。 工匠们是些胆小的平民,不敢有半句怨言,就怕落得个跟林世安一样,杖毙的下场。 配边地,还不至于会死。 胆大些的,投了军的,立了军功,依旧可以风风光光地回中原来。 等的便是这句话,成非嚷出来,安王的麻烦,就不小了。 于是,一个个叩头谢恩。 被带走时,没有哭天抢地。 但安王的大护卫成非,可不是胆小的平民,当然不会是被处以配的小罪。 因为,点配之人的名字时,没有点到他。 成非心中开始着慌,安王不救他,他必死! 他拿眼看向安王,现安王的目光中,丝毫没有担忧之色,反而是浮着杀意。 “成非!”郁文才忽然念起他的名字,“安王殿下告你,伙同林世安私造火弹,告你意图谋反,你可知罪?” 成非心中又慌又怒,忙站出来嚷着,“皇上,丞相大人,在下是冤枉的!” 郁文才冷笑,“当场抓着你,还喊冤枉?刚才那些人的证词,你难道没有听见吗?你是他们的头儿,你是带领者!来人,将成非拉下去,带到集市上,杖毙!” 成非看向安王,现安王仍没有救他的意思,而是,拿眼神看向成未,唇角轻轻扬起,吐了一个字,杀。 成非顿时大怒,什么,安王要杀他? “不,在下只是听命使事!一切都是安王指使的,是安王——” 可就在这时,嗖,一只飞镖射向了成非的咽喉。 将成非的话堵进了喉咙里,成非旋即倒地不起,睁着两眼看向安王,死不瞑目。 安王马上看向成未,心头大怒。 这头猪,怎么用这么显而易见的飞镖动手了?不是告诉他用不易察觉的细针吗?他怎么不听? 用飞镖也就罢了,用的居然还是成未自己惯用的飞镖。 郁文才看到成非倒地,脸色马上变了,他站起身来,冷笑道,“安王,你是什么意思?杀人灭口吗?” 安王怎会承认自己要杀人灭口? 他大怒说道,“胡说,分明是有刺客闯进来了,本王还受着伤,哪里能动武?再说了,本王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杀他?” “来人,搜查!”正德帝凉凉吐了几个字。 “是,来人,保护皇上!抓刺客!”丰台县令马上大声地吩咐起来。 一众衙役们纷纷拔刀,四散开来,冲向宅子的各处。 郁文才这时却说道,“这只飞镖,怎么看着像是安王的这位护卫用过的?”说着,他看了眼站在安王身旁的成未,意有所指,“上回,他不是用这种的飞镖,射杀过一只麻雀吗?去年秋,安王陪着皇上狩猎的时候?” 一直站着看热闹的裴元志,也朗声开口,“搜一下成护卫的身上,不就知道了?是另有刺客,还是安王指使另一个护卫,杀了先前的那个护卫?” “搜!”正德帝再次开口。 他的脸颊本身就瘦削,此刻不苟言语,越显得脸色阴沉恐怖。 成未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在下的身上的确有这种飞镖,这飞镖,也是皇上应允在下佩戴的,但是,在下并没有射杀成非呀。” 正德帝的两个护卫,走到成未的跟前,仔细地搜寻起来,果然,搜出了九枚暗器。 郁文才冷冷一笑,又说道,“本相的记忆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成护卫的飞镖,喜欢佩戴十枚。当天丢出一枚,次日马上补上。现在,少了一枚的,那一枚,你用到哪里去了?回答得出来,便是冤枉你了,是有人假冒了你,回答不出来,便是你杀了成非!” 成未傻眼,明明是十枚,怎么少了一枚? 安王看到那九只飞镖,气得脸色都青色了。 他仍忍痛割爱,舍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成非,现在,又要丢弃成未了,他心中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他明白,一定有人从中落井下石,偷了成未的飞镖,杀了成非。 “怎么,回答不上来了是不是?”郁文才冷笑,“你跟成非,都是安王的殿下的护卫,你们都是孤儿。” “……” “小时候,你们一起进的安王府。由护院培养长大,跟着护院姓成,他年长,名成非,你年幼,名未。一起长大一起学艺的两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 “他一直关爱着你,从没有跟你为仇。你杀他,杀得毫无理由。可你现在偏偏杀了他。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你是受人指使,才杀了他。说,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安王殿下?” 成未想说不是。 可是,不等他开口,一柄刀忽然刺入了他的心口。 那人用着十二分的狠劲,抓着刀柄,狠狠往他心口里刺。 成未抬头,正看到安王一脸森森然的脸。 “为……什么?”成未死也不明白,安王为什么要杀他,他根本没打算供出安王来,他不是成非。 他感激安王的知遇之恩。 嘶—— 安王拔出刀来,抬起脚将成未踢倒在地。 “你个叛徒,本王白白养育了一场!” 刺得本身就很深,这下用力拔刀,更加地将伤口划大了,鲜血喷了一地,成未的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安王扔了刀,跪倒在正德帝的面前,长叹一声,无比自责地说道,“皇上,是臣弟无用,没管好王府的下人,以至于他们无法无天,敢私造火弹,害了皇上,臣弟罪该万死呀,臣弟罪该万死。” 他跪倒在地,哭得委屈极了。 裴元志冷笑,“王爷,可本世子不相信,你的两个属下,真的有那个胆子,敢私造火弹。” 他目前,装成辽王世子,又服了哑声丸,是以,安王认不出来,于是呢,裴元志才敢大胆地嘲讽安王。 正德帝看了眼地上,倒下的两个护卫,缓缓开口,“臣弟既然这么肯定的说不是自己,朕,相信安王,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谋反,更不会杀朕。” 安王说道,“对,臣弟永远不会谋反。” 他不谋反,他会纵容手下人谋反! 正德帝看向郁文才,“好了,就此过了吧,朕相信安王的为人。” 安王的眼神一动,叩头谢恩,“多谢皇兄弟的信任,臣弟会舍身拥护皇兄一辈子。” 一辈子?正德帝冷笑,他且看看,他几时为这句话,而打自己的脸。 郁文才却傻眼了。 皇上……不为难安王了? 可郁娇,再三的给他暗示安王会输,是为什么? 他恼恨着看向郁娇,想问郁娇的想法,因为在场的人太多,他只好忍住了。 郁娇呢,却并不见惊讶的神色,反而是一派轻松。 郁文才看不懂了,郁娇这个死妮子,究竟在干什么? 这不是害死他了吗? 郁娇当然是一派轻松之色了,因为她太了解正德帝的脾气了。 正德帝越是为一个人说好话,这个人,越是活不长了。 正德帝话,不罚安王了,安王心中一松,跪安了。 众人各自去。 裴元志依旧是孝子的模样,护送着正德帝走向原因住的园子。 离开时,他回头看了眼郁娇。 眼神中,浮着一抹异样的情绪。 正德帝看一眼他,又看一眼郁娇,未说话。 众人各自回了休自己的住处。 郁文才看不懂正德帝的用意,丰台县令同样看不懂。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里,纳闷着想着这件事情时,有个护卫走到他的书房里来。 “刘县令。”护卫是楚誉扮的,他的声音伪装了,一时半会儿改不回来,所以,喊一声丰台县令之后,又举起一块玉佩来,递给丰台县令看。 玉佩上,刻着一个古体纂文:誉。周围,还盘旋着龙。 丰台县令吓了一大跳,楚誉? 唉哟,这个祖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怎么说出现就出现了? 他走到门口,慌忙往周围看,现,只有两个衙役站在附近警戒着,再没有其他人。 丰台县令忙关了门,小声说道,“您怎么敢出现啊?皇上和安王都在呢,您被他们识穿了,可是会掉脑袋的呀。” 他都替楚誉捏了把汗,但是楚誉呢,却笑得云淡风轻。 “事情没有办完,本王怎会离开?”楚誉将玉佩放回贴身的衣袋里放好,慢悠悠说道。 丰台县令又问,“那林世安,不是已经拖到集市上杖毙去了吗?郁四小姐也算是给她义父林将军报了仇了,您的事情,怎么还算没完?” 难不成,楚誉还想反不成? 丰台县令想到这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楚誉敛了神色,“不,远远不够!安王还没有治罪,本王不会甘心!” 丰台县令都要哭了,三兄弟打架,他这个外人夹在中间,算作怎么回事啊? 丰台县令说道,“可是,皇上不治罪,下臣也没有办法啊。” 楚誉说道,“皇上会治罪的,只不过,缺一个借口而已,本王呢,会制造一个借口来,你配合得好一些,帮本王好好唱一出戏。” 丰台县令吸了口凉气,“王爷,要怎么做?” “行刺皇上!栽赃安王!里应外合。你在宅子里,本王在宅子外头,唱一出双簧。” 本院,请勿转载! 320,一个都跑不掉 听了楚誉说的话,丰台县令吓得脸都白了。 他心中那个苦呀…… 他前辈子一定得罪过郁娇,郁娇这辈子跟他杠上了,找他讨债来了。 由郁娇,引出了楚誉,这二人,轮番上场地折磨他,折磨着他的身心。 不配合,身体受罚,搞不好会断子绝孙。 配合,这内心受不了啊! 因为楚誉和郁娇,出的可都是随时会掉脑袋的主意。 丰台县令看着楚誉怡然自得的神情,心中直喊祖宗。 “王爷……”他抹了把额头冒出的冷汗,“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楚誉背剪着手,淡淡说道,“怎么,你怀疑本王的能力?” 丰台县令说道,“下官自然是相信王爷有这个能力的,但是,皇上不是在这儿吗?皇上疑心最重,他要是现了一丝丝的异样,会对王爷不利的。就像安王,皇上虽然没有处罚安王,但已经怀疑起了安王,安王的将来,可不会好过了。” 楚誉说道,“你不必担心,只需按着本王的要求去做,事成之后,本王会保你不死,保你一家子平安。四小姐也说了,你曾经对她的无礼,她也会既往不咎。” 丰台县令心中想哭,就因为三月份时得罪过了郁娇,他觉得,他这辈子都要做郁娇的奴隶了。 “是,王爷,下臣一定按着您的吩咐去做。”除了答应下来,丰台县令,哪里还有别的路好选? …… 庄子的另一处小园里,住着裴元志和他的护卫,暗雕。 裴元志护送正德帝回了住处后,正德帝说要休息着,让他自己去休息,不必守在跟前了。 但为了表孝心,他在正德帝的屋子里,一直守着,服侍正德帝吃下药后,才离开,回到了丰台县令安排给他的客房中。 暗雕站在门口,往左右看了看,又屏息聆听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无人监视之后,飞快将门关了,小声问着裴元志。 “公子,皇上的意思如何?定安王有罪的证据不少,为什么皇上没有罚安王,只罚了安王的护卫?” 裴元志弹弹袖子,轻松地坐到椅上去了。 他笑了笑,“因为,处罚安王的是皇上,皇上得顾全大局,罚人,得一招毙命,不能让他翻身。” “那要是安王在皇上犹豫的时间中,反手一击呢?”暗雕又问,“安王准备多年,哪里是会轻易言输的?” 裴元志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口,“那也由不得他,就像格斗场上的武斗比试一样。再厉害的人,找到一个小小的弱点,也能一招毙命,比如,脚下滑倒了,对手趁机出拳头,照样输了一样。皇上呢,在等着安王滑倒。” 暗雕眯了下眼,“也就是说,皇上在等时机?” 裴元志说道,“不管怎么说,皇上毕竟年长安王几岁,早年,又跟着先皇上过战场,安王,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 “……” “皇上的兄弟,虽然只有三个,但是,堂兄弟,旁支的兄弟可不少。先皇又不是嫡皇子,不服先皇登基的人,一直存在着,连先皇都不认可,哪里认可皇上?”“……” “皇上登基前,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中跟皇上作对,可最后,皇上还是成功登基了,说明什么?说明,皇上的才能,是一众宗亲中,最强的一个,而当时的安王,也已经成年,却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 “……” “如今,皇上登基多年,历练多年,哪里畏惧安王?你等着看热闹吧。” 暗雕想了想,“笑道,公子这么一分析,属下当然不担心了,属下也相信皇上,会除了安王。” “你不会看错的,那个郁文才,不就是站到了皇上的那一边去了?公然跟安王做对了?他呀,也看出安王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暗雕点头,“对,郁文才直接问安王,是不是指使部下私做火弹了,安王的脸都气白了。” “郁文才就是颗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就往哪边倒。”裴元志嘲讽一笑,“我们且等着看热闹吧。” 一切,来得太快,正当他还忌惮安王时,安王自己出事了。 试做一个火弹,居然还能将自己炸伤,这哪是枭雄?分明是狗熊? 裴元志从心底里,开始瞧不起安王了。 暗雕笑道,“公子,如果安王一倒,那么,宫中那些个皇子们,又不是公子的对手,公子的将来,就一片光明了。” 裴元志的目光,忽然沉下来,“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任何时候都不要说,以免惹出事端,大事未成之前,太过于骄傲,是兵家大忌。” 暗雕神色一敛,“是,公子,属下明白。” …… 正德帝在裴元志离开后,又醒了过来,他根本无心睡眠。 屋外,阳光高照。 夏日的大太阳,炙热的烤着大地,蝉儿不知疲倦的叫着。 叫得人心中,越的烦闷。 王贵海指挥着两个侍从,抬了降温的冰块,进了屋中,这时,他听到屏风后,正德帝一声轻咳声。 他朝两个侍从轻轻地摆摆手,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侍从们放下冰块后,悄悄地退出去了。 王贵海轻手轻脚地走进屏风后,便见正德帝,睁着两眼,望着帐子顶,听到王贵海走进来的脚步声,他转头来看。 “皇上,您怎么不歇息着?”王贵海走上前,“可是因为太热?老奴刚才命人抬了冰块进屋来了,过一会儿,屋子就会凉快起来。” 正德帝冷哼一声,“不是热,而是……”他心中感到冷!“安王那里,怎样?有没有闹情绪?他的两个得力的护卫倒下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王贵海回道,“皇上,派人监视着呢,安王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屋子里没有什么异样的声音传出来,他也没有走出屋子,听他的近侍说,他歇息下了。” 正德帝说道,“不得放松警惕,在宗亲们没有赶到之前,也不要激怒他!” “是,皇上。” “元志那里呢?”正德帝问道。他现在,草木皆兵,谁也不信任了。“他在做什么?” 听暗卫说,查到了裴元志跟林世安有过勾结的事,裴元志在火弹上动过手脚了,这是想害安王,还是借安王之手从而害他,他得弄清真相。 也因为这件事情,他心中开始对裴元志不信任了。 但是呢,他不会直接治罪,会要裴元志,或是安王,自己急了跳出来露马他们的马脚。 所以,他暗中派人请了宗亲们前来,如果这二人敢图谋造反,他会马上要宗亲们给他们定罪。 王贵海说道,“元志公子回了自己的住处后,关门歇息了。” 正德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于这个儿子,他是愧疚的。 但是,他是帝王,他的儿子很多。 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愧疚,就将自己打下的江山,毁在一个儿子的身上。 他可以对儿子好,但绝对不能允许儿子背叛他! 正德帝疲倦地闭上双眼。 王贵海往他脸上瞧了瞧,心道,这是真累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往后退。 才退出屏风,王贵海就看见暗卫头领明正,急急匆匆走来了。 他朝屏风后看去一眼,朝明正摆摆手,示意明正小声点,正德帝要休息了。 明正看了眼屏风处,神色更加的焦急了,“王公公,现新情况,十分紧急。” 明正的声音,极力地压低着,但那焦急的语气,却是压也压不住,就快急得要跺脚了。 王贵海的目光,飞快地缩了一下,拉着明正走得离着屏风远一些的地方站定,小声问道,“现什么情况了?” “看!”明正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物件,递与王贵海。 王贵海眯了下接在手里,小声问道,“这是什么?” 东西古怪,看着,是种武器。 长一尺,铁制品。 握手处,有小巧的机关。 明正说道,“是从一间宅子里搜到的,那所宅子,是裴公子的临时住处,在下在那里搜到了一箱这种东西。” “……” “这里面装入火弹,可以百步杀人。而且,中弹即死。”说着,明正拿出一副图纸给王贵海看,“这是搜到的图纸,上面说明了使用法子。” “一箱……”王贵海心中,猛吸了口凉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火器? 机关一按,小小的火弹珠子,飞快射出,射到人的身上,血肉迸出,射中要害,即刻死亡,就算没射中害死,也是重残。 传说,海外一些地方,有人已经明了。但是,大家也只是传说,并没有见到过。 “这件事,请王公公务必告之皇上。裴公子这人,并非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忠诚。”明正目光凝重说道。 他是正德帝的人,曾经受命监视过其他的皇子,所以,面对一个外室子裴元志,明正并没有表现得十分的尊敬。 他心中想的是,一个私生的皇子,一个能力处处比正牌皇子们强的优秀男子,怎可能甘愿做个小小的世家子? 即便是封王拜相了,他心中,也是不甘心的吧? 同样是皇帝的儿子,他凭什么要低其他皇子一等?见了那些皇子们,要行叩拜礼? 明正心中如是想着,要是他,他也是不甘心的,何况,一向有能力,有抱负的裴元志? 在嫉妒心的驱使下,裴元志一定会铤而走险的——反! “你等着!”王公公不敢大意了,飞快走进屏风后。 王公公在宫中当差多年,深深知道,皇子们多,有多的好处,可以择优选储君,但也有坏处,个个都盯着那个位置呢! 稍有不慎,他们就会作乱。 “是明正回来了?他查到什么了?”正德帝听到脚步声,又睁开了双眼,看着王公公走来,马上开口问道。 “皇上。”王贵海看了他一眼,斟酌着开口,“明正查到一件事情……,关于,元志公子的。” 正德帝的目光,望着王贵海,微微缩了一下。 这个胖太监,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跟在身边了,十分的忠心,说话最讲分寸,此时,王贵海的脸上,神情凝重,显然,消息不是很好。 “说!朕连双腿断了的事,都能承受住,还有什么事,是经不住打击的?”他语气鉴定说道。 得知长宁的第一个男人不是自己,得知郁娇不是自己的女儿,得知李皇后的心里,还想着陆子恒,他都没有被打倒,还有什么事,他会怕? “是……”王贵海犹豫了一会儿,从袖中,取出明正搜寻来的火器,递给正德帝,“皇上请看这个。” “这是什么?”正德帝接在手里,颠来倒去看了看,问着王贵海。 王贵海又递上一份图纸。 “皇上,这是从裴公子的临时住处,搜寻来的。这种东西,据说,在海外有人在使用,比弓弩的杀伤力要强。” “……” “只需轻轻按一下这个机关,里头有一粒火弹,会飞快地射出去,射中对方要害处,当场毙命,即便不是要害处,也会是重残,关键是——” “……” “能在百步之外,以眨眼时间杀一人。火弹射出的速度飞快,轻功十分高强者,也极难躲开。” “这种火器,有多少只?”正德帝的眼神,冷然如霜。 “明正说,有一箱,一共三十三只。”王贵海说道。 “三十三?”正德帝冷冷一笑,“好,好好,好得很!” 王贵海说道,“皇上,三十三只,配给三十三个人,足可以组成一只强大的暗卫队了。” 同时,他心中在惊悚着,到时候,可就不只是暗卫队了,而是暗杀队。 手里捏着这种火器,藏身在暗处,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射杀一人,死的人,是怎么死的,谁杀的,都不知道。 射出普通的暗器,还需要武功高强者射出,使用这种火器,一个不会武的小脚妇人,拿着火器都能轻而易举的杀人。 这种武器,实在太可怕了。 而且呢,这种火器可以传人。一人死,另一人捡起,同样能是杀手。 王贵海想到了这里,正德帝当然也想到了。 正德帝眯着眼,盯着手中的火器,忽然,他的扬了扬唇角,冷冷地笑了起来。 “朕,听说过这个东西。”他咬了咬牙,“他好大的胆子!敢私造火器!” 王贵海又说道,“皇上,该万幸的是,只有火器,还没有火弹。” “哼,连火器这么复杂的物件,他都做出来了,火弹那么简单的东西,他还会做不出来?”正德帝冷笑,“你将明正叫进来,朕要亲口问他几句。” “是。” 王贵海走出去,传明正去了。 很快,明正走了进来。 正德帝又问了一些,关于搜查的事情。 明正一一汇报了。 对于这次全城搜查,正德帝被炸伤醒来后,就开始部署了。 他故意将安王和裴元志安排进他住的宅子里,为的便是方便搜查。 没有这二人在现场干涉,搜查才会顺利。 果不其然,搜到了令人大为震惊的火器。 “皇上,三十三只火器,如何处理?” 正德帝说道,“整理起来,藏好!” “是。”明正回答。 “明正继续去搜查,王贵海,你去通知明义,叫他暗中调派人手过来,防着兵变。”正德帝对明正和王贵海又吩咐说道。 “是!皇上。” 两人也是跟着正德帝多年的老人了,深知正德帝的处境,不敢大意着,离开屋子后,各自暗中准备去了。 …… 审判的事情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 霜月陪同郁娇,回到了丰台县令安排给郁娇的客房。 丰台县令是真的怕了郁娇了,给她住的客房,比给安王住的还要好,仅次于正德帝的小园子。 正德帝毕意是皇帝,身边的人又多,丰台县令哪敢怠慢?挑的是宅子中,最大最华丽的院子。 郁娇的那间小园子,还是之前她和楚誉住的那处地方,小巧,但贵在雅致。 满园的奇花异草。 郁娇和霜月刚走进院中,就听守院门的婆子,在她们身后问安,“大人好。” 两人同时转身过来,只见郁文才独自一人,来了这里。 神色匆匆。 大约走得急,额头上都浸出了汗水。 “我有话跟你说!叫你的侍女先退开。”郁文才进了院子,朝郁娇点了下头,开口便道。 霜月有些不情愿。 郁娇点点头,“去吧。”又小声说了句,“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大约,只想问问我,关于安王的一些事情。” 郁文才是棵墙头草,她被正德帝单独叫去说过话,郁文才哪敢对她耍威风? 他一定以为,正德帝会认她。 “是,奴婢不会走远。”霜月看了眼郁文才,对郁娇小声说了句,才离开了。 她果真没有走远,而是,趁着郁文才和守门婆子的没注意,她身影一闪,走到前方一株大树后,藏了起来。 郁文才见郁娇的侍女走远了,朝郁娇点了点头,“你跟老夫过来。” 郁娇点头应了声,“是。” 郁文才冷着脸,背剪着手,一直走得离着园子门,有百十步远的地方,才停下了。 “你说皇上会罚安王,可结果呢,皇上根本没有罚。”郁文才停了脚步,转身看着郁娇,忽然厉声说道。 这个郁文才,他当丞相时,究竟在操什么心? 郁娇轻轻笑了一声,“父亲,皇上没有罚,就不代表,他真的原谅了安王。” “如何讲?”郁文才眯了下眼。 “父亲跟皇上打交道多年,该明白,他是个疑心病较重的人。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就跟墙壁上多了条裂痕一样,即便是用泥巴糊上了,那裂痕还是存在着。” 郁文才冷着脸说道,“心中存在芥蒂不假,但是,皇上要是始终不罚呢?你可将整个郁府都拖下水了!” 郁娇心中冷笑,这个郁文才,出事找她,有好处归他! “父亲且看吧,皇上会有行动的!他将安王困在这处宅子里,一定还有下文。” “你还知道些什么?”郁文才问道。 她这个女儿,城府深得,他都摸不透了。 郁娇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忖,她不会告诉郁文才,万一这棵墙头草,又倒了,可会出大事。 “我不知道,我也是猜测的。”郁娇说完,转身往正屋走去,“父亲想知道得更多,不如去问皇上。” 郁文才气得一噎,他要是问得出来,他至于跑来问郁娇? 他现,这所宅子里,大家都是明白人,唯有他,看不明白。 …… 郁娇不理会郁文才,进了正屋。 她现卧房的门,半开着,便抬步走了进去。 屋中坐着一人,见她进来,眉尖微微皱了一下,“丞相又拦着你问话了?” 郁娇冷笑,“我将他拖下水,要他对付安王,没想到,安王并没有受罚,他害怕了,担心安王会报复他。” 楚誉冷笑,“胆小鬼!” 郁娇又说道,“要不然,他怎会顺风顺水的当了这么多年的丞相?” 楚誉站起身来,将一只物件塞给郁娇,“拿着!” 郁娇低头来看,惊讶问道,“这是什么?” “从裴元志那里顺手拿出来的宝贝,装上小粒的火弹,能在眨眼间,百步杀一人。”楚誉狡黠一笑,“他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他栽倒在自己挖的坑里。” 郁娇看不明白,“这个东西,怎么用?” “看这里……”楚誉说着,做了个示范,“不过,这里面没有火弹。装进去,扣动机关,会出一声极大的响声,火弹从这里射出,目标之人,中弹即倒。” 郁娇的心沉下来,“一只火器给百步杀人,那么,数量极大呢?万一裴元志藏有许多的话……” 楚誉扶着郁娇的肩头,“皇上已经现,他做好了大量的火器,正在严密监视他,他这一回,再无翻身之力了。” 郁娇眯了下眼,“皇上决定处罚他了?” “今天晚上,兵起!” 本院,请勿转载! 321,安王兄,本王等你多时了! 一个都跑不掉! 前世临死前,她过毒誓,仇人们不死,她不死! 郁娇望着楚誉,她心中是感激的,他处处为她着想。 更多的则是担忧。 晚上起兵,混乱之中,一定少不得杀戮。 “你要小心。”她眉尖微蹙,脸上神情尽是担忧。 楚誉则说道,“娇娇,你该担心你自己才是。你就不必担心我了。”他从袖中摸出一个一寸高的小瓶子,塞到郁娇的手里,神色凝重看着她,“这是整个大齐国,唯一的微粒火弹。” 郁娇眨眨眼,“配这只火器的?” 楚誉点头,“对。”接着,他告诉她使用的法子,“必要时,留着防身。” 郁娇点了点头,“我明白。” 楚誉握了握她的手,又跟她说了晚上的行动计划,又叮嘱她要万分的小心。 郁娇不想他分心,只一个劲地点头,“明白。” 楚誉看了她一会儿,还是匆匆转身离去了。这个时候,可不是尽说关心话的时候,成败在此一举了。 他喊出暗随的霜月,吩咐了几声,一切小心,就离开了。 霜月回到了正屋。 见郁娇蹙着眉尖,站在门口望着前方的院子门出神,不禁笑了笑,说道,“小姐不必担心,主子不会有事的,他从小到大,几时吃过亏?倒是小姐你该担心自己才是。” 郁娇看了霜月一眼,转身回了屋里。 不知怎么的,她心中一直慌得很,长这么大,活了两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当年,景纤云过世,她看着那冰凉的尸体,那永远不再睁开的双眼,也没有慌过,可这一回,为什么慌呢? “我知道,我相信他的能力。”郁娇进了卧房,在桌上铺了一张纸,拿着笔,图图画画起来。 她没有写人名,只在纸上,用符号代表着人名,一一列举着他们的优点,弱点。 安王,裴元志,正德帝,郁文才。 这是一场,生死较量。 …… 到傍晚时,这所庄子的门口,忽然到了不少马车。 一辆辆马车,宽敞华丽,拉马车的马儿,都是十分彪悍的北方大马。 赶车的车夫,也是孔武有力的汉子。 而且,马车的前前后后,还跟随着不少的持刀护卫。 显然,马车队,非富即贵。 而且,不是普普通通的这富贵之人,是豪门权贵。 守门的衙役中,暗藏有楚誉的人,看到车马队的到来,眸光纷纷一亮。 而那些不是枭龙卫装扮的,普通的仆人们,见到这等阵势,惊吓得脸色都变了。 他们不认识这是些什么人,但从其气势上来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人,有人飞奔着往里传话去了。 有几个衙役上前询问,“来着是何人?” “叫丰台县令滚出来相迎!几位王爷到了!”有领头的护卫头领,坐在马上,大声地说道。 什么?王爷? 还几位? 衙役们吓得腿一抖,慌忙跪倒在地,“小人们不知是几位王爷来了,冒犯顶撞,罪该万死!” 从最前面的一辆大马车里,传来一声重重地冷哼声。 衙役们吓得身子一抖。 庄子门大开,几辆马车,鱼贯而入。 高大的骑兵护卫队,相随左右。 负责开门的仆人和衙役们,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这些人,从小生活在穷乡僻壤里,这辈子见着一个誉亲王,都已经是前辈子烧了高香,眼下来了这么多的王爷,一定是祖坟冒烟了。 得到消息的丰台县令,吓得脸色都白了,领着宅子里的几个管事仆人,和一众衙役们,快步前来相迎。 丰台县令到了庄子门口的时候,几位王爷和几位王世子,还有两个御使大夫,已经站在庄子的门口了。 丰台县令感到头在嗡嗡作响。 他前辈子难不成是太监?这辈子要跟这许多的皇室成员打交道? 有个正德帝和安王,还有一个楚誉,就已叫他焦头烂额,这下可好,来了一堆的王爷和权臣。 丰台县令心中那个苦呀,没处诉说。 “皇上呢?”为首的瑞王,当先问道。 声音冷厉,面上表情冷然。 瑞王是正德帝年纪最长的堂兄,为人正直,被楚氏一族集体举荐,管着宗人府的事务。 正德帝暗中派人传消息给几位王,只说有紧急的事情相商,并没有说自己受了重伤,命他们火速赶来丰台县。 瑞王几人,这是头一次得到这样的秘旨,不知丰台县生了什么事,但见正德帝秘信中的口气,十分的严肃,他们不敢大意,马上来了丰台县。 虽然正德帝瞒着消息,楚誉也将消息封锁着,没有传入京城,更没有传入皇宫。 但是,正德帝身边的大太监王贵海,忽然从宫中调出几个资历深的老太医赶往丰台县,瑞王等人还是起了疑心。 难不成,正德得了重病? 皇帝病重,可不是一件小事,于是,他们将各自己的儿子都带上了,更带上了御使大夫们。 “在后宅休息着。”丰台县令赶紧回道。 “皇上身子好吗?”瑞王又问。他现在,最关心的便是这件事。 丰台县令最怕别人问起正德帝的身子,他怕自己担罪,吓得脸色一白,说道,“还好还好,王公公在一旁服侍着呢。” 瑞王眯着眼,看着丰台县令,总觉得他说话不真实,瞒着什么,环顾四周,更现有不少护卫把守着,警戒森严。 他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真出事了? 不一会儿,王贵海来了。 “几位王爷,世子,大人,老奴奉皇上之命,前来迎接诸位。” 看到王贵海,瑞王这才放心下来。 他走上前,一把抓着王贵海的胳膊,低声问道,“皇上怎样了?” 王贵海担心这里有安王的耳目在,便说道,“还好还好。瑞王殿下不必担心。” 但是呢,他却拉着瑞王的手,在瑞王的手心里,悄悄地写了两个字:腿断。 腿断! 瑞王大吃一惊。 难怪王贵海会从皇宫中,紧急调离几名医术高的太医了。 瑞王的目光,刷地一下盯着王贵海。 王贵海摇摇头,目光凝重说道,“皇上候着王爷多时了,请吧。” 瑞王眯了下眼,王贵海不想多说,说明,事情不简单? 他便沉了下气息,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头,“好,去见皇上。” 瑞王不说不问了,其他的人,也就不多话了。 有的人是胆小,有的人是不爱管事,叫他来,他就来呗,应付差事而已。 …… 郁娇正在屋中吃晚饭,听到霜月的汇报,她忙放下筷子,眯了下眼,“瑞王他们来了?” 霜月点头,“不仅瑞王来了,还有景王和顺王也来了,瑞王和顺王,将儿子也带来了。随行的还有两位大臣。”又说道,“来就来呗,人多更热闹。” 郁娇想了想,坐下来接着吃。 她不会委屈自己,朝霜月招手,“你也吃,我们吃好了再去见他们。” 霜月咧嘴一笑,“对,小姐就该这么做,饿着肚子见他们,太委屈自己。” 主仆二人吃饱喝足了,才往正德帝的住处而来。 当然了,几位王见了郁娇,只颔首回礼,便将她打了。 一个闺门小女子,他们还不屑于问她事情,他们拦着了匆匆而来郁文才。 郁文才受到郁娇的再三提醒,没有站队到安王那一边,而是站队到了正德帝的这一边。 他将听到的,看到的,加上自己的理解,跟瑞王交待了事情的起因与结果。 三位王和两位王世子,还有两个臣子,一齐大吃一惊。 “丞相大人,你没有弄错吧?”瑞王站在正德帝住处的园子里,沉声问道。 安王私造火弹,将正德帝炸成了重伤,这是想反,还是一场意外?瑞王和其他两位王,相视一眼,然后,目光凝重看向郁文才。 他希望郁文才是在胡说八道。 他们一行人刚走进园子里,就先见着郁娇来了,打走郁娇之后,郁文才又来了,是以,他们还没有见着正德帝。 听到郁文才说起正德帝断腿的真正原因,一起大吃了一惊。 瑞王先得知正德帝断腿了,还有一点心理上的准备,其他几人,是刚刚听说正德帝断腿了,一个个的吓得脊背一凉。 皇帝断腿,重伤之下无法打理朝政,搞不好,天下会乱。 他们当然会担心了。 他们虽是楚氏的皇族,但都是几个不怎么管朝政的混沌之王。 有正德帝在打理着江山,他们拿着俸禄过日子,逍遥快活,日子美滋滋。正德帝一倒,换个人上台,不让他们过安宁日子了,怎么办? 所以,他们心中分外地担心着。 郁文才这回,没再犹豫,肯定说道,“千真万确,老夫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一定是蓄意的,而绝对不是意外。几位王爷,楚氏江山的未来,可得看几位王爷的了。” 迎接几位王前来的王贵海也说道,“事情的真相,丰台县令最是清楚。皇上出事时,他在现场,查案子审案子,也是他一手经办的。” “县令?”瑞王在人群中寻人。 丰台县令听到瑞王在喊他,他的头,更加大了。 只得挤到跟前来,哀叹一声,“王爷,下臣有罪,没有护好皇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有没有罪,本王会去查,皇上也会去查,你只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瑞王盯着他,厉声问道。 “是是是……”于是呢,丰台县令将看到的,听到的,自己揣测的,一五一十的,详详细细地交待了。 他的一双儿子,被郁娇和楚誉带走了,现在还不知在哪儿,他的话,跟郁文才的话差不多,也是站在正德帝的这边,怀疑着安王的火弹忽然爆炸,并不是意外,而是蓄意。 两个人都这么说了,瑞王和其他两王,以及两个王世子还有两个御使大夫,一个个的,神情更加的凝重起来。 “去看看皇上。”瑞王抿了下唇,背剪着手,往正德帝的卧房走来。 瑞王到了庄子上的消息,早有暗卫通知给了正德帝。 瑞王走进卧房的时候,正德帝正睁着一双锐利的双眼,望着门口方向。 人太多,只有三王跟着王贵海,绕过屏风,来到了正德帝的床榻前。 “皇上。”瑞王年长正德帝十岁,虽然对正德帝的人品,他说不上太喜欢,但是,必竟是一国之君,为人老实的瑞王,还是哽咽地喊了一声。 其他两个王,景王和顺王,则是两个混吃过日子的混王,也跟着讪讪着上前问安。 “难为你们来看朕,宫中情况怎样?”正德帝看了三人一眼,说道。 瑞王当先说道,“皇上受伤的事情,还没有传到宫中,本王也是刚刚听到王公公说,皇上重伤了的消息。” 景王和顺王也说道,“是呢,皇上,咱们兄弟两人,一早还在城中的茶楼吃早茶,京城的街上,一片安宁祥和,没人议论起丰台县城的事情,可见,更没有传到京城百姓之中去。” 正德帝冷冷一笑,“说明,有人封锁了消息,故意不将朕受伤的消息,传入京城中去。” “难道是……”瑞王看了景王和顺王一眼,没往下说,只是呢,那脸色很不好看。 “是不是安王那小子?”顺王没心没肺,马上脱口而出。 正德帝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下来了,紧抿着唇,目光阴沉得仿似要杀人。 王贵海想说,是他自己封锁了消息,防的是宫中出现乱子。 但见三位王和正德帝,默认了是安王封锁了消息,而且是很愤怒的样子,他就不说是自己了,这样一来,安王的罪,更加的深了。 其实呢,以王贵海的能力,根本做不到将一个皇帝重伤的消息,封锁两天,真在全力封锁消息的,是楚誉。 楚誉动用了所有的人力,来封锁消息。 王贵海故意呀了一声,惊惶说道,“皇上,三位王爷,京城离着丰台县,只有一百一十来里路,一天都能来回两趟了。事情过了两天,怎么可能还没有传到京城去?而丰台县城,早都议论开了呢!这……这可不对劲啊!” 三个王一齐变了脸色。 “皇上,难不成,安王真的想反?”瑞王声音沉沉说道。 顺王说道,“私造火弹,不是想反,是想做什么?谁准许他做火弹的?” 景王也说道,“是不是他,一直等不到皇上传位的旨意,等不及了?” 顺王冷哼,“就他也配?本王瞧着,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个个都不错呢,嗯,四皇子最聪明,就是年纪小点。” 瑞王叹了口气,“皇上,眼下,该如何给安王治罪?” 他虽是宗人府的执事,但是如何治罪,还是要看正德帝的意思。 “王贵海,去传安王。”正德帝朝王贵海点了点头。 “是,皇上。”王贵海转身,大步走出去了。 正德帝又接着说道,“安王来了后,你们三人,问他情况,如果他老实的回答,如果他自愿闭门思过,朕,放过他一马,如果他敢忤逆,你们按着宗人府的制度来办事。” 顺王捏着胡子尖,“依本王看,他自小就高傲,不会认错的。” 景王冷笑,“由不得他!” 瑞王年长,想的问题较多,他微微想了想,说道,“皇上,他手中握着兵权,西北还屯着二十万的兵呢,要不要再议议?” 明知这件事情是安王做的,但不能一时定罪,因为,仅凭几个手下人的举证,安王是不会服的,必竟安王也受了伤。他又一直咬着说,自己是被手下人坑害的。 在火弹爆炸的现场,安王并没有出现在那里,他哪里会承认自己有罪? “不必!”正德帝早已想好了对策,沉声说道,“按着朕说的要求去做!” 三王相视一眼,只好点了点头,“……是。”但心中却在担心着。 问责,安王肯承认,就不叫安王了。 …… 正如三位王想的那样,王贵海亲自到西侧间去传安王,但并没有请出安王来。 他的随从说,“王公公,王爷的腿肿起来了,起高烧了,说了胡话呢,一直昏睡着呀,不能去见皇上。” 王贵海一愣,病了?昏睡着?真的假的? 难怪三位王兄来了,年纪最小的安王,竟没有出现,原来是病了? 不过呢,他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安王为人狡猾,他不相信,一早还好好的安王,这会儿就忽然病得起不来了。 “你是怎么服侍你们王爷的?安王殿下怎么会忽然起烧来?是不是你没有服侍好?该罚!”王贵海一面责骂着那名随从,一面往安王的卧房走来。 随从一脸的委屈,苦着脸说道,“王公公,这是伤口炎了,不是小人的错啊,天气又热,加上王爷这两天没日没夜地操心着皇上的病情,一时着急上火,没有睡好。唉,就病倒了,太医刚才还瞧过了呢,说是伤口出了问题。” 安王的伤并不严重,只是略微的骨折了,膝盖那儿,也只是一点点地擦伤。 王贵海不相信,那么点儿伤,能叫一个人烧得起不来床。 “老奴去看看,还得回皇上话呢!”王贵海跟着随从,进了安王的卧房。 果然如随从所说,床上的帐子高挑着,安王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嘴唇干,一副着高烧昏睡着的样子。 王贵海的唇角撇了一下,装着焦急紧张的样子,长叹一声,“哎呀,王爷一早还好好呢,怎么就病倒了?老奴也略微会些医术,让老奴来瞧瞧,可别被那些庸医太医们给误诊了。” 说着,他急走了两步,来到床前,给安王把起脉来。 把着把着,他的双眼渐渐眯起,还真的是烧的迹象。 不过呢,骗得了一般的太医,骗不了他。 有些会武的人,服些特殊的药物,运用内力调整脉象气息,可以以假乱真。 他心中冷笑,“安王,这是在装病呢!”为的是不被三王问责,以便,找好对策,躲过这一劫。 但他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叹了口气,对安王的随从说道,“既然王爷病着,老奴就不打搅了。你放心,老奴会如实地回复皇上,皇上也会体谅王爷的。必竟,安王殿下是太妃娘娘唯一的儿子,是和皇上一起长大的兄弟,皇上可一直念着手足之情呢。” 皇上念着手足情,安王却在背后捅一刀。 王贵海心中冷笑着。 “有劳公公回话了。”随从感激地朝王贵海行了一礼。 …… 等着王贵海一走,安王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神色冷然盯着东侧间,正德帝住的方向。 随从走到门口看了看,确定王贵海已经走远了,马上小声问着安王,“王爷,皇上是不是起疑心了?” 安王咬牙冷冷一笑,“何止是起了疑心?而是,叫王贵海来传话来了。要不是本王装病,一定被王贵海带去面见三王了。王贵海刚才给本王把脉,是在试探本王有没有真的病着。” 随从的脸色马上一变,“怎么办?王爷?如果皇上真要定王爷的罪,王爷怎么躲,也躲不掉啊!” 即便是不被治罪,但是,只要是被皇上怀疑起来了,这辈子,基本是没好日子过了。 特别是宗亲。 安王一把抓着随从的手,神色凝重说道,“裴生,你是裴家旁支的人,是太妃的堂侄儿,本王从来不将你当外人,一直当亲戚,本王现在全靠你了。” “……” “你现在悄悄地离开,去找世子!如果本王出事,你就让世子,大义灭亲!并叮嘱太妃,当没本王这个儿子!” 裴生吸了口凉气,“王爷,还不至于到那一步呀,王爷怎能说这种丧气的话?王爷大权在握,何必怕三位昏王?” “你不懂!你按着本王说的去做!”安王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飞快塞入随从裴生的手里,目光凝重说道,“快走!趁着天黑了,你马上离开!” “……” “拖到明天,你就走不掉了!本王也会落入皇上的手里!那时候,你和本王,会一起死!” “……” “另外,告诉世子,害得本王败了的,是裴元志!世子不杀裴元志,别喊本王一声父亲!” 裴生看向手里,那是安王的贴身信物,从不离身。 他一直跟着安王,这几天生的事情,他全看在眼里。 安王分明中了他人的奸计,一步一步将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正德帝伤,安王不来看正德帝,会怀疑有反意,其心不纯。 来了这里,不能带过多的护卫,带多了,也会被猜忌。 现在皇上忽然请来了三王,要安王去见他们,见了,罪证一定会定下来。 不见,又会被怀疑。 总之,左右为难。 进也败,退也败! 错就错在不该听裴元志的怂恿,前来丰台县。 错就错在,安王没有查到皇上到了丰台县的消息。 错就错在,用了林世安那个小人,引得火弹连环爆炸。不仅炸伤了安王,还将正德帝炸成了重伤。 现在想到这些,也是为时已晚。 “王爷,老奴走后,王爷请多保重!” “快走!本王这里不必担心,不是还有成安吗?”安王推了一把裴生,“本王自有计策脱身!” 裴生咬了咬牙,“是!”转身离开了屋子。 等着裴生一走,安王身边,剩下的最后一个护卫进了安王的卧房。 “王爷,现在,咱们要怎么做?” 安王来见正德帝,不能带多的随从,便带了三个最忠心的护卫。 原本是四个,其中一个成非在监视林世安时,被丰台县令当场抓了。 审林世安时,安王不得已,弃了成非,杀了。 另一个护卫成未,不知死在谁的手里,害得他被正德帝怀疑着杀人灭口。 从小跟在他身边的长随裴生,悄悄离开,给安王世子报信去了。 现在,只剩了最后一个护卫,成会。 成会目睹庄子里生的一切,深深明白,此时的他和安王,已经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不想出一个好办法离开,他和安王就得死。 “想离开,只有一招!”安王盯着桌子上的烛火,冷然说道。 天已黑,成会刚刚点燃了烛火。 “王爷吩咐。” “死遁!”安王咬着牙,轻扬唇角,吐出两个字来。 成会眨了下眼,“王爷的意思是……” 安王看了眼烛火,“便是这个……” 成会懂了安王的意思,屋子起灭火,“烧死了”床上的安王。 而实际上呢,安王已经死遁走了。 “属下明白。”成会点头。 “你马上去找个人来替代本王!”安王对成会吩咐说道。 “是!” 只是呢,成会一转身,安王马上出手,一掌打昏了成会。 “今天,你舍身替本王而死,本王会养你一家子!”安王对着昏倒的成会,低声说了一句。 紧接着,他开始脱成会的衣衫,然后,又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脱下来,穿到了成会的身上。 再将成会搬到了床上,躺平盖好被子,掩下帐子。 就像是,他着烧,昏睡着一样。 做好这一切后,安王马上端起烛台,点着了帐子。 火苗烧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烧到了床上,烧着了成会的头上。 只是呢,成会被安王拍了昏睡穴,除非解穴,否则,根本醒不过来。 安王盯着被火苗吞噬着的成会,阴阴一笑,转身飞快离开了卧房。 他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走进一旁的小耳房,跳出窗子离开了。 被大石头压住,他的腿只受了点皮外伤,略微的骨折而已,他是武者,这点小伤,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稍稍忍忍,一样可以健步如飞。 只是呢,在他转身离开后,有一人悄悄地跳进了起火的屋子里,将床上替死的成会从床上拽了起来,扔到了床前的空地上,那个地方,没有起火,火苗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蔓延到那里。 这人救出成会后,又悄悄地离开了。 顺着安王逃跑的路线,追了上去。 …… 王贵海回了东侧间这边。 三王见他一人回来,脸色一齐沉了沉。 “安王呢?怎么就你一人来了?”顺王最沉不住气,马上问着王贵海。 王贵海朝三位王施了一礼,走到正德帝的床榻前,“皇上,安王着高烧,昏睡着。” “什么?烧?装的吧?”顺王袖子一甩,不相信的冷嗤,“本王去见他,看那小子还敢不敢装!” 只是,他才走到卧房的门口,就听到外间,有快步跑来的脚步声。 顺王眯了下眼,停下脚步来。 一个护卫模样的人,飞快跑了过来,“顺王殿下,在下有急事找王公公。” “出了何事?”顺王让开在一旁,眯着眼问来人,他记得,这人是正德帝身旁的一个得力护卫。 “安王殿下那边的宅子,起火了。”明正说道。 “什么?”顺王挑眉,“他死了没有?” “怎么回事?”王贵海和景王瑞王,听到明正的声音,快步走了出来。 明正朝几位王一礼,对王贵海说道,“三位王爷和王公公不必担心,已经派人在灭火了,火刚刚烧起来而已,只烧着了床上的帐子和被子一角,床上的人并没有死。” “是安王那小子吗?”顺王最是关心安王死没死。 明正回道,“不是安王。是安王的一个手下,名叫成会,头烧了大半,脸被烧了大半,被点了昏睡穴,没有性命之威。他穿着安王的衣服。” “呵!那小子!”顺王咬牙,“他这是想跑呀,说什么昏睡了,其实,是想死遁吧。” “快派人去追,要是让他跟安王世子汇合了,后果不堪设想。”瑞王年长,思虑得更加长远些,对明正吩咐说道。 明正道,“瑞王殿下放心,已经派人去追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顺王拍拍心口,长吐一口气。 “这个安王,他跑什么呀,事情不是他做的,他来认个错,不就行了,至于跑吗?”景王摇摇头,不赞成安王跑路。 “王贵海!”卧房里的屏风后,正德帝的声音,忽然说道。 王贵海神色凛,又飞快跑回卧房,来到床边。 “皇上。” “传朕旨意……” “砰——”忽然,夜空中,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正德帝的话。 紧接着,有人高声喊着,“有刺客闯入!” “保护皇上!” 没一会儿,又是一声火弹爆炸的巨大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响起了无数声人的喊杀声。 这在乡下的寂夜中听来,尤为刺耳。 “皇上,老奴前去看看。”王公公听到这声音,吓得脸色都白了,转身就往外跑。 才跑出屏风,三个王一起跑了进来。 遇事就慌的顺王颤声说道,“皇上,出事了,有大量的反贼闯来,咱们这间宅子被包围了。” 景王也说道,“有人在喊,救出安王!替安王报仇!” 瑞王年长老成一些,吩咐王贵海,“快带皇上离开这里,本王去找丰台县令问情况。顺王弟,景王弟,你们看好皇上。” 瑞王吩咐完,走出卧房去了。 他在外间屋子的门口,遇到了紧急跑来的丰台县令。 丰台县令边跑边一脸惶恐地说道,“瑞王殿下,快,快带皇上离开这里,有大量持着火器和刀剑的刺客前来闯庄子,扬言不救出安王,杀光这里所有人。” 瑞王眯了下眼,“果真是安王的人?” “已经抓到一个人了,挂有安王府上的腰牌,是个小队长。”丰台县令说道。 瑞王的目光缩,对丰台县令说道,“多派人去防守,护驾有功,皇上会对你褒奖的。” 丰台县令心中苦笑,只求完成任务,郁娇能还他一双儿子。 “是,请瑞王殿下转告皇上,下臣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杀退贼子,保护皇上。”丰台县令说完保证,转身大步离开了,消失在夜色里。 瑞王转身进了正屋,来到卧房,向正德帝汇报了情况。 “哼!他还真敢反!”正德帝咬牙冷笑,“传旨,务必活捉了安王!捉到者,有奖!” “是!”瑞王应了一声,让明正将正德帝的口谕传了出去。 …… 正当安王以为从此逃出正德帝的看管,从此海阔天空任他潇洒任他猖狂时,有一人忽然从暗处跳了出来,拦着了他的去路。 月色下,他手中的长剑剑尖,泛着幽幽地寒光,看着,十分的渗人。 夜风吹得紫衣翩找,俊美如仙。 “安王兄,弟弟我等你多时了!”他轻声一笑,看着安王。 安王听出了他的声音,心中暗暗地一沉,冷冷一笑咬牙怒道,“楚誉?原来是你?你果然还在丰台县城里!” 楚誉提着长剑,朝他缓缓走近两步,笑了笑,如果是在白天,这笑容一定是风情万种的,迷惑大半京城女子的,但此时是在夜里,只看到他一双凤眼,目光锐利如剑,渗出的寒意,不亚于他手中的长剑。 “弟弟我当然在丰台县城了,安王兄在,弟弟也当然在了。”楚誉的声音不疾不徐。 “……” “记得十年前,安王兄说,只要弟弟跟着安王兄,不跟安王兄做对,安王兄去哪里,弟弟就跟到哪里的话,会保弟弟长命百岁。” “……” “安王兄怎么忘记这一句了?所以,安王兄在丰台县呆了这么久,弟弟再怎么忙,也要赶来配合一下安王兄,否则,弟弟怎能活百岁?” 安王气得脸色白,“原来,这一切,是你的手笔?是你在暗中操探一切?” “对!”楚誉毫不犹豫地回道,“你所遇上的困难,全是本王做的。包括成未丢失的一只暗镖,也是本王的人偷的!并下手杀的!” 安王的气息狠狠地一沉。 他咬牙怒道,“臭小子!本王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本王?本王是你哥!你亲哥!你该对付楚正元那只狐狸才对,本王跟你一样,只是个王!他才是一掌着你生死的一国之君!他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一直想杀你!他将你调离前往崇州去调查叛乱的事,就是想寻机会除了你!你将仇人搞错了,你这个蠢货!你不分是非!” 安王心中慌,但语气丝毫不减他往日的威严。 虽然楚誉小他十七岁,但是,从五年前起,他就已经不是楚誉的对手了。 再加上他的腿受着伤,手里又没有武器,对楚誉对打起来,他只要输的份。 所以,他才试图转移楚誉的仇恨,让楚誉想到正德帝的阴险。 哪知楚誉冷冷一笑,“安王兄,本王跟他的事情,另外会算,就不劳安王兄操心着提醒了。现在,本王找的是你,你老实说,你将忠毅将军林伯勇,藏哪里了?” 他知道林伯勇在哪里,但是,他还是要亲口问问安王,看安王,如何圆这个谎! 本院,请勿转载! 322 ,穷途末路 安王一怔,林伯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楚誉居然一直在查? 这个楚誉,为什么要查林伯勇的事情?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呢,他不会告诉楚誉,关于林伯勇的任何事情。 他喜欢看着别人,急得跳脚,喜欢别人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你胡说什么?他人已经死了,当然是成了白骨了,本王藏他做什么?”安王甩袖怒道。 楚誉冷笑,“安王兄,你在撒谎!他根本就没有死!他还活着,对不对?你们不杀他,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对不对?” 安王暗吸一口凉气,楚誉,知道?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知道?楚誉怎么这么神? “你可真会臆想!”安王冷笑,“本王还需要靠他的利益么?本王要什么有什么,稀罕他的什么?你这么揣测本王,真是可笑至极!” “你稀罕他在军中的威望!”楚誉面无表情地冷冷说道,“林家长房是武将世家,林伯勇一人,就能喝退千军,你稀罕的是,他在军中的一呼百应的能力!” “胡说!”一向骄傲自大的安王,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有所求?“本王是先皇之子!本王的威望会比他差?本王走到哪儿,哪儿千呼百应!楚誉,你的说法,未免太可笑了!” 他虽然在狡辩,在不承认,但是,他心中又不得不承认着,楚誉的每一句话,说得都是对的。 那些话,直戳安王的内心。 安王更加的心神不宁了,袖中手指紧握,心思飞快地转着。 如果他不交出林伯勇,楚誉是不是会杀了他? 可他太熟悉楚誉的脾气了,即便是他交出了林伯勇,楚誉也不会放过他的! 交出林伯勇,牵扯的事情就会太多。 整个安王府就会完! 而不交出林伯勇,他死了,他还有儿子在,儿子可以沿着他的路走下去! 完成他未完成的大业! 他没那么傻! “这是你的狡辩,事实上,你在忌惮着他,你拉拢不了,就除,对不对?”楚誉冷冷一笑,“只是呢,任何的威逼利诱,对他都起不了作用。你想杀他,又怕杀了后悔,于是,就软禁了他。对不对?说,他在哪儿?你交出林伯勇,本王今天放你一条生路……,如不然……” 楚誉又走近他两步,手中的长剑晃了晃,剑尖森森然的寒光,刺得安王心头一凛。 如不然……,就杀了他? 安王心中冷笑着。 他堂堂先皇之子,大齐国安王,怎能死得如此窝囊? 怎能死在自己弟弟的手里? 安王一面同楚誉周旋,同时呢,又在心中飞快地想着摆脱楚誉的办法。 “楚誉!”安王眯了下眼说道,“林伯勇这人,本王的确是不喜欢。但是,他更不喜欢你!你是非不分,居然为他说话来了,就不怕别人笑你?” “那是本王的事,安王兄,你就不必操心了,快交出林伯勇,本王的时间和耐心有限。” 时间有限? 这是怕正德帝的人,寻到这里来了吧? 安王心神一动,反而不那么慌了。 对,楚誉也怕正德帝。 楚誉没有圣旨,却秘密回京了,被现了就是抗旨,就是死罪! “本王不知,而且,也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林伯勇的事情!”安王忽然一笑,笑得很是肆意。 楚誉气息一沉,这个楚正安,当真的狡猾! 他之所以威胁楚正安,便是要楚正安主动交出林伯勇,是不想硬闯昭阳府,得罪昭阳,从而害了林伯勇。 既然楚正安这么嚣张,他还客气什么? “楚正安,你真当本王不知你的情况?”他冷冷一笑,“你们杀了林婉音的真正目的,以为,能瞒住世人一世?这件事情要是公开出来,你以为,你还能调配出东北的一个兵士吗?” 安王吸了口凉气,楚誉怎么也知道了? “你胡说什么?本王堂堂大齐国安王,杀一个小女人做什么?”安王抵死不承认。 “因为你想反!以为林婉音听到了你们谋反的消息,所以,你下了杀手!可事实上,你杀错了人!是不是?”楚誉冷笑,“于是呢,你干脆一错错到底,连林伯勇也不放过!将整个林氏长房一齐除了!” 安王眸光一沉,“本王不知你在胡说什么!”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安王更加的心神不灵了。 “你抵赖也无用,人在做,天在看!本王今天,替林家父女,讨回血债。你若不放林伯勇,那就拿你的命来换!”说着,楚誉的长剑挽了个剑花,飞快朝安王刺去。 他就不信,安王宁可关着林伯勇,也不怕死。 楚誉的剑风极快,安王吓得飞快往后退。 他一边退一边怒道,“楚誉,你个疯子!你杀我做什么?那林伯勇是死是活,与你何干?那不过是臣子,是个外人!我是你哥,是你亲哥!我们是一个父亲生的,你快住手,有事好好说话!” 亲哥? 楚誉心中冷笑。 这时,他想起了自己左手的小手指。 那只小手指,在他五岁多时,被安王踩断了,害得他后来抚琴时,遇上难度大的曲谱,总是弹不好。 林婉音的那支《落英舞》,他学着弹了三年,也没有弹会,全是安王害的。 “你给我住口!”想起往事,楚誉更是勃然大怒,“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亲哥?你几时当我是你的亲弟弟了?看,这是什么?” 他抬起左手,将那只无法伸展的小手指,递给安王看。 “这是被你踩的,断了,知道吗?当时,我只有五岁多,而你,二十二岁!人高体壮!” “……” “我仅仅是没有向你问安,你就扬言要踩烂我的一只手,说是给我一点教训,教我懂见了兄长要问安的规矩。” “……” “那时,你当我是你的亲弟弟了吗?有你这么罚幼小弟弟的成年兄长吗?” “……” “我不能与女色亲近,亲近便病,可你却说,多多接触,习惯就好,你明里暗中,送了多少女人进了我府里?” “……” “你看着我病,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生不如死的时候,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亲弟弟?你没有!从来都没有!” 楚誉想到自己,从小到大一直被安王欺凌着,虐待着,折磨着,更是怒不可遏。 想到惨死的林婉音,楚誉更是恨不得,想将安王刺成一堆肉泥。 恨不得让安王跟林婉音一个死法!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手中的剑越刺越快,刺得安王仓皇地躲闪。 “其实呢,本王早已不计较当年你对本王的虐待,谁叫本王小,你大呢?本王出生晚了,活该被成年的哥哥欺负。但是,你居然害死了林婉音!她是本王的底线,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安王心头一惊,这家伙喜欢林婉音? 难怪他会咬着林家的事情不放手了。 楚誉这个疯子,居然为了一个不是自己女人的女人,跟自家人作对。 安王的脚本身就受了伤,手里又没有武器,再说了,他又一直不是安王的对手,没多长时间,他被楚誉的剑逼得踉跄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楚誉——”安王吓得身子一缩,额间的冷汗直往下淌,惊惶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有话好好说,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只要你放过我。再说了,林婉音又不是你的女人,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来跟哥哥为敌,你是不是疯了?” “本王喜欢,与你何干?”楚誉咬着牙,手腕一晃,剑尖飞快刺向安王的脖子,“将林伯勇交出来!一命换一命!” 就在剑尖即将要刺向安王的脖子时,只听“咣”的一声响,一只飞镖从暗处忽然掷来。 弹到了楚誉的剑上。 力道不小,震得楚誉的手,狠狠一麻。 可就因为这一麻,他手中的剑不由得抖了抖,偏离了安王的脖子。 安王借机往旁边一滚。 与时同时,一道黑影子从暗处飞快闪来,伸手拽起安王的胳膊,将安王从地上提了起来。 “谁?”楚誉提剑去刺。 但紧接着,又有四个黑衣人出现了,拦着了楚誉。 先前那个黑衣人,趁机将安王带走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后来的四个黑衣人,将楚誉团团围在中间,提着剑,轮番来刺。 楚誉一面沉着应战,一面屏息去感知安王和那个黑衣人的去向。 但是呢,那个黑人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他就感知不到那黑衣人和安王的去向了。 “你们是什么人?不怕死吗?敢抢走本王的人!”楚誉想追安王,因此,手中的剑,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地在刺杀。 这四人,并不理会楚誉的问话,手中的长剑,一剑快过一剑。 将楚誉牢牢锁在剑圈中,无法离开一步。 不过呢,楚誉的武功必竟高过他们,这些人拦了一会儿,渐渐地落于下风。 越刺越慢。 有人的身上,衣衫已经刺破,脸上也被楚誉的长剑,刺了几个口子。 四人的神色,不再沉着,而是,渐渐地慌乱起来。 他们手中的剑,也越刺越没有章法。 “你们已经败了。”楚誉冷笑,“怎么,还不说身份吗?是想让本王,将你们的尸体送交顺天府里,请仵作验尸来查身份么?” 四个蒙面黑衣人,身上被刺得伤痕累累了,依旧不说话。 这时,其中一人的口里,忽然出了一声低啸声,紧接着,四柄剑同时一收,四人脚步飞快往后退。 “撤!”有一人低喝一声,四个人的身影同时一闪,消失在夜色里。 楚誉没有去追。 穷寇莫追,他深知这个道理。 在不了解对方的人数和意图时,他不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楚誉收了长剑,身影一闪,往郁娇住的方向而去。 …… 离着这处庄子,有着五里地远的一片小树林旁,一条两尺来宽的小道,蜿蜒向前,不知通往何处。 小道的两旁,长着齐膝的荒草,显然,这是一条极少有人走的地方。 路旁林间的草丛里,纺织娘子正在欢快的叫着,偶尔,一声夜莺的啼叫声,从远处传来。 夜黑,荒郊,因为没有人前来,显得这处小树林格外的静谧,越的阴森骇人。 淡淡的月色下,五个黑衣人,静静立于小路旁。 月光照在他们的配剑上,泛着幽幽的寒光。 站在最前面的一人,个子颀长,身着披风,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出真面容,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双眸来,目光凉如水地望着安王。 “安王殿下,你现在安全了。”他轻缓开口,声音有些暗哑,是陌生的。 安王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他眯了下眼,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 “多谢几位相救。”安王朝五人抱拳一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使自己不至于太过于紧张慌乱,而损了身份。 “不必言谢,在下救出安王,也是路见不平于心不忍。誉亲王身为兄弟,居然杀自己的兄长,实在是……”黑色披风的男子,不认可地摇摇头,“要是在下有这样的弟弟,一定是亲手杀掉,免得他活着,更加的为非作歹,残杀手足,有辱门风。” 安王想到刚才的事。 楚誉提着剑,对他步步紧逼,为了林婉音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楚誉居然要杀他,他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家门不幸。”安王叹了口气,“本王自持对他不薄,没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杀亲兄。先皇驾崩后,要不是本王照顾,他早死了。” 说着,他还长长的叹了一声。 安王说着慌话,脸不红,心不跳。 黑色披风男子,眉尖微微皱了皱,唇角挂了抹讽笑。 因为天黑,他根本不惧被安王看到。 “如今安王殿下已经逃出来了,而楚誉也不敢追来,殿下请放心的去吧。”黑衣披风男子,抬起手来,对安王做了个请的手式,方向指向路的远方。 安王再次感激地抱拳,“多谢多谢,还不知几位,尊姓大名,本王日后好答以重谢。” “在下几人,是江湖游侠,怎敢让王爷记着贱名?”黑衣男子朝安王抱拳行礼,“王爷不必言谢,王爷保重,告辞了。” 男子说完,转过身去,往林间走去。 那四人也随后跟上。 安王竖耳听了一会儿,现,那五人的脚步声,在渐渐地远去,不多久,就听不见了。 这个地方,只余几声夜莺的叫声,和草间的虫儿,不知疲倦的叫声。 这几人是什么人? 安王回想着披风男子的声音,努力去琢磨他们可能是什么人。 那个说话的披风男子,声音虽然沙哑着,但是听得出,男子很年轻,年纪差不多只在二十岁左右。 因为,他看到男子的手,是一双很白皙的手,是一双没有做过苦力的手。显然,男子的身份并不低,并不是什么江湖游侠,可能是,哪个世家的少主。 那么,又会是哪一家的少主呢? 悄悄救出他,却不留下姓名? 安王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他开始想着将来,只要他不死,他一定会杀回来。 他有兵,有钱,他有粮草,他怕什么? 安王站在小路上,往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又看了眼天上,通过天上的几颗星子,他辨认出了方向,往北大步走去。 他的腿伤根本就不严重,他是伪装的,为的是让正德帝相信,他也是个伤残者。 他也并不是顺王景王和瑞王那等混沌之王,只知风月,只知酒肉,只知吃酒听曲,不知战事疾苦。 他是军中长大的,他自小习武,他根本不畏惧野外步行的苦。 …… 附近的小山坡上,站着刚才那五个黑衣人。 “公子,看,安王往北去了。”一个黑衣部下,指着前方小路上的一个黑点,说道。 那是行走的安王。 会武的人,比普通人的目光要锐利好几倍,因此,即便是在夜色中,也看得清远方的人或物。 “他这是找他的部下去了吧?他的兵在西北。”另一个黑衣下属说道。 “公子,只要安王不死,这大齐国,必乱!”又一个黑衣下属说道。 “他害得正德皇帝的双腿断了,又关着楚誉的大恩人林伯勇,那两个齐国身份最尊贵之人恨上他了,一定不会放过他。他又不甘心地跑了,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那二人也会追杀他。他为了活命,必定和楚誉及正德帝对抗上,齐国不乱才怪。”第四个黑衣人属下,讽笑了一声。 第一个开口的黑衣人又说道,“安王已经知道,裴元志在他的火弹里动了手脚了,想必,也不会放过裴元志,而那裴元志,也是个野心家。” “哈哈哈,已经可以预见,齐国的将来,一定是乱成一锅粥的样子。”第四个黑衣人,得意地大笑一声。 黑色披风的男子,轻声一笑,“不正好吗?我们可以像国师大人交差了。” “是。”提到国师大人,四个黑衣下属,一齐敛了神色,齐齐站好听候吩咐。 北苍国国师,那是神一般的人物,一个闭关多年不出,也能搅乱天下的神。 北苍国二神,一是国师,二是摄政王玉衡。 国师尚黑,摄政王尚白。 一黑一白,左右着北苍国的局势,谁也制衡不了谁。 于是,这二人便将手,伸向了南方的齐国。 谁将齐国抢到手里,谁就能左右北苍国。 黑色披风的男子说道,“写信给国师大人,就说,他吩咐的任务,完成了,他可以随时来中原了。” “是。”四人一齐应声。 “公子,你还要继续呆在齐国吗?”第一个说话的黑衣人,想了想又问道。 “我是左青玄,左家少主,不留在齐国,去哪儿?”他转身过来,目光轻轻扫过四人的脸上,“左家留给我若大的家业,我为什么要丢下,去做个苦行僧?” 他完成了他人吩咐的任务,可他的事,还没有处理好。 裴元志说,人生如赌局,赌赢了,一生幸福,输了,一生悲苦。 楚誉不赌,却做着比赌更冒险的事,认准一件事,再多艰难险阻,也不放在心上,一路往前。 而他,为他人活了二十年,今后的余生,他要为自己活。 不如,赌一场。 …… 楚誉放弃了去追安王,而是悄悄潜入庄子的后宅,来找郁娇。 庄子的外面,响着震天的喊杀声。 庄子里,不时有人来人往,大声地喊着,“瑞王有令,妇人老人不要出屋,各自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刀剑不长眼,死伤自负!男子们全都到前院集合,贪生怕死之人,格杀勿论!” 楚誉避开着奔走的衙役,寻到了郁娇的住处。 因为攻打庄子的,都是楚誉的人,所以,郁娇并不担心,刀剑会伤着她。 灰宝告诉他,她的屋顶上,园子的几株树上,都藏着暗卫,一共是四人。 再说了,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武功不差的霜月,一个鬼机灵的灰宝,她怕什么呢? 她安心地睡着觉。 霜月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楚誉跳进她的园子里,来到窗子边,霜月听到声响,飞快坐起身来。 蹲在地上一只楠木盆中眯着眼的灰宝,撩起一边的眼皮,吱唔一声,“娇娇,楚阎王来了。” 郁娇飞快扯开帐子,见霜月也走下了凉榻,她笑了笑,“是你主子来了。” 霜月哦了一声,难怪灰宝这只小东西,不见惊惶地跳起来,只懒洋洋地吱唔了一声。 原来是熟人来了。 “奴婢先离开一会儿。”霜月笑道,因为灰宝是公的,走时,霜月还不忘将灰宝拎走了。 灰宝不服气地叫嚷着,“混蛋,松手松手,皮快被扯掉了!霜月混蛋,快松手!” “人家两口子亲热,你个第三者在现场呆着,不嫌碍眼?当心主子将你扔锅里炖汤喝!”霜月见四脚兽不服气地踢腾着四只脚,咬牙低声怒道。 灰宝哼哼,“老子是兽,人类的情爱看不懂!” 楚誉推开半着的窗子,从外面跳进屋来,便见郁娇站在屋中,只穿着一身中衣,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屋中没有点灯,但他目力极好,看清了郁娇脸上,惊喜的神色。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你怎么还没有睡?”说着,他快走几步,朝郁娇走来。 郁娇一把搂着他,“楚誉,你没事吧?外面的情况怎样了?我问霜月,那丫头一直报着平安,不肯跟我讲实话。” 虽说,她在床上睡着,但是,她又哪里睡得着? 楚誉说,晚上会起兵,安王怎能老实?裴元志怎肯老实着? 还有不知名的人,会不会趁着庄子里乱着,前来掺和一脚? 楚誉虽然在暗,但是,他要面对的是狡猾的安王,和疑心病最重的正德帝,郁娇怎能不担心? “你在担心我?”楚誉反手搂着她,笑了笑,“我这不很好吗?外面的情况,全都是按着我的计划在进行着,没有乱。另外,皇上那里,已经派人在抓反贼安王了,他被扣了一顶反賊的帽子,想翻身,就难了。” 郁娇闻到了他衣衫上,沾着的一些血腥气,蹙眉叹道,“抓安王很危险吧?我哪能不担心你?我……” 景家人虽好,但怎能陪她一辈子? 将来陪她的,只会是楚誉。 “他跑了。”楚誉说道,“不过呢,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不会有好下场。他伤了皇上的双腿,皇上那里,还能饶得了他?他除非是逃到外邦,或是钻进深山老林里,藏上一辈子。娇娇就不必操心了。” 安王跑掉的事情,郁娇迟早会知道,所以,即便是他不想告诉郁娇,担心她害怕,他还是说了。 因为这必竟不是小事,她会很快知道,还不如早些告诉她,让郁娇心理上有些准备,防着安王同伙的暗算。 “跑了?”郁娇很诧异,“他的腿不是残疾的吗?他居然也能跑?”想了想,又道,‘楚誉,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是说,是不是有人接应他,他的同伙?” 正德帝不是个昏庸的皇帝,他受了重伤,庄子里,四处都是他的暗卫,特别是那个王贵海,简直是狗鼻子。 因此,楚誉不敢带太多的人进来。 他将暗卫们安在她的身边守着,只身一人去追安王。 安王跑了,也是再所难免的事情。 楚誉的人手不够。 楚誉点了点头,“你猜对了,的确有人接应他。” “安王的本事倒是大,敢在这处庄子里,安插暗卫。”郁娇轻笑,要知道,楚誉的武功可不低,能将楚誉打败的暗卫,一定是武功高强者。 楚誉想说,不是安王的人救走,而是另有他人,又担心郁娇会担心,便闭口不说这件事了。 “他跑了更好,皇上会以为,他做贼心虚,更加不会放过他!”楚誉冷笑。 “他是咎由自取!”郁娇扬唇讽笑。 不敢点灯,郁娇摸黑着,亲自打了水,给楚誉净面,又拿出事先带来的干净衣物给他换。 “将就些吧,今天晚上乱,没法让你痛痛快快地沐浴。”郁娇捧着衣衫,看着洗脸的他说道。 楚誉回头,看着她,心中狠狠一暖,真想将她娶回去,这般日日夜夜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 “我不计较,姣姣怎么安排都行。”他笑了笑,又道,“嗯,娇娇越像个贤妻的样子了。” 郁娇朝他翻了个白眼,“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调侃我?” 楚誉却说道,“现在,着急上火的是他们,关我们什么事?来来来,睡觉!” 楚誉净好面,换好衣,将郁娇推回到床上,他自己躺到凉榻上去睡了。 不过呢,郁娇刚躺下,又挑了帐子招手叫楚誉,“进来,一起睡。” 楚誉愣住,“一起睡?” 蹲在屋顶警戒的赤焰,吓得腿一软,直接坐到瓦片上去了,屁股重重压着屋顶,出了一声轻响。 其他几个暗卫,一起朝赤焰翻了个白眼,然后呢,又一起倒竖大拇指,强烈的鄙视着他。 鄙视他的不镇定。 赤焰冤枉,他暗守的可是屋顶,那几个离得远,听不见,他听得见啊! 赤焰跳下屋顶,打着手语,对其他的几人说明了听到的话。 另外三个暗卫:“……” 于是呢,非礼勿听的四个护卫,自觉地退离开来,走到远些的地方警戒去了。 小女主子今天主动招呼男主子一起睡觉,一定会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他们还是远离吧,单身汉子听着声音,一定会喷鼻血而亡。 郁娇见楚誉愣愣看着她,隐约可见他放光的两眼,就知道,他误会她的意思了。 她的脸顿时一黑,“我是说,你在那儿睡,会招蚊子,还是到床上来睡吧,这床挺大的,睡两个人不成问题。” 因为是在乡下,这处庄子里的花木又格外的多,白天时,蚊子也在肆虐着,到了晚上,简直是蚊子集体出来开会了,嗡嗡声能将人的耳朵震聋。 楚誉点头,站起身,往床这儿走来,“娇娇不会对我做些异常的举动吧?” 郁娇的脸,更加的黑了,咬牙怒道,“你放心,你脱光了站我面前,我也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我还小。” “那我放心了。”楚誉钻进了帐子,伸手一捞,将郁娇捞怀里搂着了。 晚上天凉,搂着睡,并不热。 郁娇:“……”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她表面的年纪,不到十四岁,可她的内心,已经十七岁了。 眼见楚誉的身体越来越滚烫着,她的心越跳得厉害,心中升起一股想将他拔光了来看的冲动。 楚誉见她扭来扭去的,一直不睡,唇角弯起,心中暗自一笑,他伸手轻轻一点她腰间。 郁娇身子一软,滚进他怀里,老老实实地去睡了。 楚誉却没有睡,而是下了床,掩好帐子,穿好衣衫,走出了屋子。 霜月听到脚步声,抱着灰宝从耳房里走了出来。 “主子。” 楚誉点了点头,“谨慎着守着四小姐,庄子里仍会不太平。安王走了,但有一个裴元志还在这处庄子里。本王不知他此时的目的,你们要以十二分的小心,防着他接近四小姐。” 霜月神色一敛,“是。” 楚誉走到园子的院墙边,又唤出暗藏地赤焰及三名暗卫。 赤焰盯着楚誉,一脸的不解,“主子,这么快?这……半碗茶水的时间都不到啊。” 楚誉听得一头的雾水,“什么半碗茶水?” 赤焰眨眨眼,拿眼往郁娇的卧房看去一眼,“主子跟四小姐啊,在床上……滚的时间还不到半碗茶水的时间……,要不要属下寻些补身子的药来……” 扑通—— 楚誉抬起一脚,将赤焰狠狠地踹到地上去了,也将赤焰的话,堵了回去。 楚誉低声怒道,“你整天在想什么?” 他咬着牙,想说,要是他和郁娇洞房,一定是十碗茶水时间才停下,半碗茶水?笑话!那不是他。 赤焰一头雾水,“……”不是想的那样? “补什么补?胡说八道当心本王割你舌头!四小姐好心,担心本王被蚊子咬,要本王到床上去睡,可这是睡觉的时候吗?下回,不许带耳朵来,谁带耳朵,本王害了他的双耳!” 楚誉长得漂亮,他身边的护卫,也是个个漂亮,护卫们都等着楚誉娶了郁娇,他们好去找媳妇,谁舍得割去双耳? 那还找得着媳妇吗? 赤焰和另外三人,被楚誉骂得吓得赶紧着捂着双耳,一个个跑走,给郁娇做着警戒去了。 廊檐下的霜月,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四个白痴!” …… 郁娇睡下了,楚誉不能睡,他游走于庄子的各处。 …… 这一晚,丰台县令是睡不着的,外面有贼子攻打庄子,他哪里敢睡? 带着一众衙役跟庄子外的賊子厮杀。 裴元志为了表忠心,也跟在丰台县令的身旁,一起厮杀賊子。 郁文才更是不敢睡了,一直守在正德帝的卧房外,等候着正德帝的随时差遣。 他心中暗暗心惊,幸好听了郁娇的警告,没有替安王说一句好话,否则,他这会儿就被瑞王捆了,送往大理寺去了。 因为,庄子外头的人,是安王的人啊,他要是替安王说了好话,如今安王反了,他就成了反賊的同伙了,他就得没命! 想到这里,郁文才一阵后怕。 心中也对郁娇,更加的刮目相看了。 出了乱子,三王也是睡不着的。 郁文才站在卧房外间,他们三人,则陪着正德帝,坐在卧房的里间。 正德帝的护卫明正,带着人守在这处园子的附近。 另一个护卫明义,正带着人跟在丰台县令的左右,一齐抵抗着反賊们。 “皇上不必担心,安王不得人心,反不起来的,也迟早会被抓到的,如今天下太平,没人愿意去打仗。有人挑起战争,百姓也会反感的,没有了百姓支持,安王的大业,成功不了,他根本打不进京城来!”瑞王见正德帝一直冷着脸,坐在床头,一言不,瑞王忙安慰着正德帝,“皇上又下了通缉令,他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哼!”正德帝冷哼一声,“死遁?想要假死来个死遁?然后,他好起事?楚正安!朕饶不了他!” 想到安王做过的种种,正德帝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多派些人,务必要抓到安王!” “回皇上,已经吩咐下去了。”瑞王说道。 “郁丞相呢?”正德帝朝卧房的门口中喊了一声。 郁文才快步走了进来,“皇上,臣在。” “你女儿还在庄子里,你去看看,她有没有受到惊吓,如实来报。”正德帝说道。 郁文才一愣,都什么时候了,正德帝居然还关心着郁娇? 他心中不服气,但不得不点头,“是。” 丰台县令心知这是一场假的攻打庄子,所以,和賊匪们打得“热火朝天”,“难分难舍”。 为了显得自己英勇,趁着夜黑无人注意,他飞快往脸上抹了血,以便装英勇善战战的人。 只要裴元志,对攻打庄子的人,起了微微的疑心。 趁着乱时,他走到一旁,拉着暗雕问起来,“暗雕,你有没有现,攻打山庄的人,有些古怪?” 暗雕也看出来了,“他们武功高强,不像是普通的兵差,倒像是……一群江湖人士。可是,江湖人士少呀,哪里有这么多的人,看上去……,有近千人了。” 裴元志眸光一沉,“你去暗查一下,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务必要查清楚!” “是。”,暗雕暗着指示,悄悄地离开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攻打庄子里的人,才渐渐地少了。 丰台县令马上邀请,将两个自称是装弱的人,抓到了正德帝的面前。 这二人也是枭龙卫们扮成的。 “讲!”正德帝目光如剑,盯着那“反賊”怒喝一声,“讲假话者,直接拉去喂狗!”又说道,“安王是如何对你们吩咐的!” 本院,请勿转载! 323, 输得彻底 他心中不服气,但不得不点头,“是。” 丰台县令心知这是一场假的攻打庄子,所以,和賊匪们打得“热火朝天”,“难分难舍”。 为了显得自己英勇,趁着夜黑无人注意,他飞快往脸上抹了血,以便装英勇善战的人。 只有裴元志,对攻打庄子的人,起了微微的疑心。 趁着乱时,他走到一旁,拉着暗雕问起来,“暗雕,你有没有现,攻打山庄的人,有些古怪?” 暗雕也看出来了,点头说道,“他们武功高强,不像是普通的兵差,倒像是……一群江湖人士。可是,江湖人士少呀,哪里有这么多的人,看上去……,有近千人了。” 裴元志眸光一沉,“你去暗查一下,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务必要查清楚!” “是。”,暗雕暗着指示,悄悄地离开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攻打庄子里的人,才渐渐地少了。 丰台县令马上邀功,将两个自称是装弱的人,抓到了正德帝的面前。 这二人也是枭龙卫们扮成的。 “讲!”正德帝目光如剑,盯着那“反賊”怒喝一声,“讲假话者,直接拉去喂狗!”又说道,“安王是如何对你们吩咐的!” …… 被丰台县令抓到的两个“反贼”,被人推着,被迫跪倒在正德帝的面前。 “皇上,便是这两人,是安王的两个得力手下,是这件事的头目。”丰台县令指着二人,说道。 一个脸黑的汉子,梗着脖子,咬着牙一言不,一副傲然不可一世的样子。 另一个犹豫了一下,惶惶不安地说道,“饶……饶命啊,小人的家人,还……还在安王殿下的手里,不服从的话,……全……全家都得死,小人也不想反啊……” 那个黑脸的汉子,大声骂着这一个,“懦夫!安王殿下对你不好吗?你竟敢什么话都说出来?” 后一个说话的汉子说道,“安王没有抓你的家人,你不怕。可他抓了我的家人,连我三岁的儿子都在他手里呢!” 正德帝怒道,“朕只问你们,安王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其他的事情,朕不想听!” 这些人,说的话有几句真几句假,他懒于理会,敢反者,哪一个是胆小的? 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丰台县令也厉声喝道,“快说,想活着的话,就说实话。” “是,是是是。”后一个说话的只得说道,“安王说,等这边的屋子起火,小人们就马上围攻庄子。庄子里的人,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皇老子在,也往他身上射箭。不管投不投降,一律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正德帝咬牙切齿,冷冷一笑,“他好大的胆子!” “这……这是乱杀无辜啊!”景王最胆小,又吓又气,脸色都黑了,“皇上,这安王太不像话了。抓到他,一定要狠狠罚!” “格杀勿论?他敢!”顺王怒得跳起脚,叫嚷起来,“楚正安,老子见到他,一定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他居然敢杀老夫?他算老几?他活腻歪了是不是?早知道他会反,本王三十年前就不救他了,让他淹死好了!把他从水里救出来,害得本王烧了三天,还差点被先皇罚了,太妃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现在,他居然忘恩负义的要杀本王?我呸!白眼狼!” 顺王年长安王七岁。 三十年前,安王只有五岁,那年冬天的一天,安王到御花园的人工湖边捞冰渣子玩,看守的太监一时大意,走开了,安王脚一滑,掉水里去了。 路过的顺王见状,二话不说,连鞋子都没有脱就跳入水里,将安王救了起来。 因为当时天很冷,才十二岁的顺王,事后大病了一场。 看守的太监怕受罚,说是顺王推的。 当时只是个贵人的裴太妃,闻听后顿时勃然大怒,到先皇那儿去告状,说顺王有意推安王落水,意图残杀手足。 幸好当时的先皇,正在前方的亭子里赏雪,看到了这一幕,就没有罚顺王,反而奖励了顺王。 裴太妃没告倒顺王,当然不感激顺王了。 顺王想到小时候受的冤枉气,一直厌恶着安王和裴太妃。 这会儿,听安王的下属说,要杀光庄子里的人,顺王当即就暴跳而起。 大骂安王忘恩负义,狼子野心。 “皇上,安王是想赶尽杀绝,不留后患的意思。”瑞王年长,不像另两个堂兄弟那样,听到安王反了的消息,激动害怕得语无论次了。 “本王就说呢,他怎么好端端的做什么火弹?原来,一早就有想反的意思,被人识破了,就说是下属在搞鬼。哼,当人是三岁小儿,看不出来?”顺王继续骂。 丰台县令挥挥手,叫人将那两个反贼的头目带下去了,然后,他问着正德帝,“皇上,接下来,下臣该怎么做?” 正德帝靠在床头上,冷厉的目光扫了眼屋中几人,对瑞王说道,“准备下去,朕要即刻回京。” 瑞王惊讶说道,“皇上,您的伤还没有全好,怎能出行?” “丰台县离着京城并不远,只有一百来里路,怎么不能出行?再拖下去,宫中会乱!”正德帝语气坚决,又喊着王贵海,“去备车马!” 王贵海马上拿目光看向丰台县令,细着嗓子,谨慎的说道,“刘大人,速速安排下去,另外呢,消息要封闭起来。” 丰台县令不敢大意着,慌忙点头,“是,下官明白。” …… …… 在这个情况非常时候,裴元志自然不会放过表现的机会了。 在带着人,同庄子外的反贼们厮杀的时候,他故意将炮子弄脏了头也弄乱了,一身狼狈的出现在正德帝的面前。 因为熬了一夜,他的眼眶内布满了血丝,下眼眶处,一片青黑色,俊美白皙的脸颊上,满是疲倦之色。 尽管如此,他仍站在正德帝的床榻跟前,不离左右地尽心地服侍着,忙前忙后地端茶递水。 正德帝略微地咳嗽一声,他慌忙捶胸捶背端药汤。 十足一个孝子的模样。 正德帝看了眼屋中,现只有裴元志在床榻跟前,便说,“上回,朕正跟你说的事情……” 他看着裴元志,神情复杂。 裴元志看了正德帝一眼,马上走上前两步,恭敬地点头,“皇上请说。” “朕上回说,想将郁丞相的四女儿许配给你,现在,也该兑现承诺了。” 裴元志马上跪拜在地,“多谢皇上成全。” 他心中暗喜,有了正德帝的圣旨下来,郁娇不得不嫁了。 他也看出来了,正德帝果真是喜欢长宁郡主母女的。 反贼们攻打庄子的时候,正德帝居然派了不少兵差,守在郁娇屋子的附近,可见,他十分在乎郁娇的安全。 正德帝的目光落在他的头上,眉尖微微挑了一下,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地说,“你且起来吧。对你,对你母亲,朕欠你们很多,一时无法补偿,唯有用一门好的婚姻,安慰你。” 裴元志肃然说道,“臣从未怪罪过皇上,请皇上不必将臣的身份一事放在心上。臣能在皇上身边尽心的辅佐,已心满意足。” 正德帝点了点头,“嗯,你且去吧,准备回京了。回到京城之后,嗯,朕就着手准备你和郁娇的大婚一事。” 裴元志站起身来,又行了一礼,十分恭敬地说道,“是。” 转身离开时,他的唇角微微一扬,郁娇,这辈子都休想逃出他的手心。 只要他娶了郁娇,郁府和平南王府,或是苏家,还能不帮他么? 裴元志离开后,有一人飞快闪身走进了正德帝的卧房。 正是一直暗中守着庄子的暗卫头领明正。 明正绕过屏风,来到正德帝的床榻前,“皇上,裴元志私自制造火器,其心不纯,皇上为什么还要将丞相大人的四女儿许配给他?” 明正想不通,正德帝的做法。 正德帝看了明正一眼,冷冷一笑,“朕这么做,为的是,试探裴元志。如果他是忠心的,他一定会配合郁文才尽心辅佐朕。如果他藏有私心,则会施压于郁文才。跟他同流合污,针对朕。” 他身边的人,得借此机会,查出是忠是奸。 明正点了点头,“皇上,臣明白了。” “散布消息出去,说,朕已经昏迷不醒了。”正德帝忽然又说道。 明正眸光微闪,“明白!” …… 庄子刚刚被安王的反贼攻击过。 人们正在惶惶不安时,又听到正德帝昏迷不醒的消息,大家更加的惊惶了。 整个庄子里,弥漫着一股子紧张的气氛,没有一人敢出笑声来。 连平时的交谈,都是小声谨慎的,而且,不敢长时间的交头接耳,见了面,也只是匆匆交流几句后,又匆匆别过。 郁文才和三王,还有两个王世子,及两位臣子,又慌了起来。 忙着召集太医问诊。 郁娇正站在屋檐下看花儿,“昏迷了?”她转身过来,眯着问霜月。 霜月点头,“腿都断了,想必是,伤口恶化了吧。” 郁娇笑了笑,“我看不见得。” 霜月眨眨眼,“小姐怀疑,他是假装昏迷着?” 郁娇冷笑,“难说,他那个人,最是阴险。面对安王的背叛,心性大变样了。指不定呀,这会儿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算计谁呢!” 霜月眯着眼,“会算计谁呢?” 郁娇往屋里走,“管他呢?” 反正不会是她,她跟他没有起正面的冲突,她只是跟着郁文才来的。 也不可能是楚誉。 楚誉这会儿,正在往崇州去的路上。 更不可能是三王和他们的儿子,那三王之所以平平安安的活到了这么大的岁数,还封了王,跟他们与世无争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他们从不关心朝政的事情,只关心吃喝玩乐。 他们的儿子,也没有在朝中担任要职,对正德帝的江山,起不到威胁。 更不可能是郁文才,郁文才是正德帝的走狗,连老婆都奉献出去的人,哪里敢同正德帝作对? 那么…… 郁娇的脚步一顿,难道是…… 她眯了下眼,唇角扬起抹冷笑,是裴元志? 她模仿着裴元志的笔迹,写了一封信,命人扔在了林世安安在丰台县收的小妾的屋子里。 那封信,已经被正德帝的人,捡到了,正德帝不可能没对裴元志起疑心。再加上从裴元志处搜出了一堆火器,正德帝还喜欢着裴元志的话,就不叫正德帝了。 况且,搜出火器的事情,并没有公开,被正德帝勒令瞒住了。 这是想,悄悄观察裴元志了? 必竟是自己的儿子,忽然下杀手,于心不忍。不杀,又可气。 不可,她来添把柴。 “霜月。”郁娇转身,但是呢,却不见霜月前来,而是,楚誉站在她的身后。 郁娇警觉地往院子的门口那儿看去,见那院门紧紧地关着,院中没有旁人前来,她这才松了口气,将楚誉一把拉住,往卧房里飞快拽去。 楚誉想起昨晚,木头脑袋的赤焰说他们已经睡一起了,不禁皱眉笑道,“娇娇,你这般急火火地拉着我进屋,当心旁人误会。” 郁娇脸一黑,“已经被人误会过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楚誉的那帮子下属,从未近过女色,如今楚誉最先带回去她,那些人,还不得死劲地好奇着? 同时呢,也热切的盼望着楚誉快些成亲,方便他们好早日娶到媳妇。 楚誉见她脸颊绯红一片,不禁莞尔一笑,“是呀,不差这一回了。” 两人进了屋中,郁娇马上收了脸上的笑容,“正德帝怀疑起了裴元志。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让正德帝彻底厌恶起裴元志。” 楚誉眸光微闪,“娇娇说说看。” “庄子里不是关着两个反贼的头目吗?” 楚誉点头,“那是咱们的人,我会找个机会,让他们离开。” 郁娇扬唇冷笑,“让他们假死一回。” 楚誉眯了下眼,“娇娇的意思是说……” “想办法引着裴元志前去那里。然后么……”她看向楚誉,狡黠一笑。 楚誉轻笑一声,“不必引着他前去,他已经想去那里了。你的主意很好,我马上让人去准备着。” 郁娇讶然,“他为什么想去见那两个头目?” 楚誉的目光中,透着森然,“他起了疑心了,裴元志当真的狡猾。” 郁娇说道,“那么,这件事更不能拖延下去了,否则,夜长梦多,被他现了端倪,一定会坏事的。” 那些反贼,都是枭龙卫扮的,让正德帝或是三王他们现了情况,她和楚誉不仅前功尽弃,还会惹上杀头大祸。 楚誉的目光,攸地一冷,他走到窗子边,推开窗子,将手指放在唇边,一声低低地啸音,从唇边出。 很快,赤焰从暗处闪身出来,一团青影子飘在窗子前。 “主子。”赤焰那轻轻飘飘的声音,从影子中飘了出来。 “你去找竹青和竹影,让他们两人,死一回。”他的声音,清清淡淡。 死一回,当然不是真死了,楚誉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赤焰听懂了楚誉的话,点了点头,“是。”一团青影子晃了晃,就消失不见了。 楚誉关了窗子,郁娇正要开口说话,就听霜月在窗子外说道,“小姐,那个辽王世子,不,就是裴元志来了,站在园子的门口,就要求见小姐。” 郁娇冷笑,“不见,就说我没空。” “娇娇?你在屋里忙什么呢?”裴元志的声音,忽然在窗子的外面响起来。 郁娇和楚誉的脸色,同时一沉。 尤其是楚誉,右手下意识地去按腰间的配剑。 郁娇慌忙抱着他,死劲地摇摇头,将她往帐子里推。 楚誉眯了下眼,看着郁娇,忍住了。 但是呢,那唇语却在说道,“本王不喜看见他。” “忍着!庄子里人多嘴杂,你不能暴露身份。”郁娇同样用唇语说道。 楚誉忍着怒火,闭了下眼,朝郁娇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他不能现身了,现在更不是同裴元志正面起冲突的时候。 他能忍住暂时不杀裴元志,却不能忍着不生气。 “跟我来。”郁娇将楚誉往床边推来,“上去。” 她挑起帐子,将楚誉推到了床上,为了不露出一丝丝的马脚,郁娇没让楚誉脱鞋子。然后,她扯过被子将他盖住了。 接着,又放下帐子来。 她在犹豫,要不要钻到床上去。 她就不信,裴元志敢无耻地闯入她的卧房来。 窗子外,裴元志的声音仍在喊着,“娇娇,一大早的,怎么还关着窗子?” “世子,没有得到允许,你为什么闯进来?这便是世子从小到大所受的家教么?”霜月毫不客气地冷冷一笑,“世子若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了霜月的脸上,“在本世子的面前,你敢称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裴元志觉得,没有必要再对郁娇客气着,反正呢,正德帝已经允婚了,郁娇迟早是他的人,这个叫霜月的丫头,他更不会放在眼里。 这世上,除了林婉音,其他的女人,他是不可能放在心上的。 霜月怒得想抽剑了。 裴元志,死到临头了,还敢猖狂? “娇娇?”裴元志推开霜月,往屋子的门口走来。 这便是要闯进去的意思了。 霜月眯了下眼,刚要拔剑,这时,卧房的门忽然开了,郁娇从里走了出来。 她的头散着,脚上只穿着一双拖鞋,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裴元志。 “辽王世子。”郁娇声音凉凉开口,“为何打我的侍女?” 裴元志的脸上,依旧蒙着面纱,顶着辽王世子的身份,在这处庄子里行走着。 正德帝为了他,可谓是煞费苦心,居然弄了个假身份给他。 只是不知,过了今天,正德帝还能不能,一直大度下去。 郁娇讽笑着看着裴元志。 “你的侍女毫无规矩,本世子替你管教了一下而已,娇娇,仆人不知礼,也会认识,你这主子不知礼。我是为你好。”裴元志说得一本正经。 霜月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郁娇气得牙床紧咬,裴元志,欺人太甚! 她冷冷一笑,“现在的时间,辰时还不到,世子身为外男,却硬闯入我的闺房,这便是懂规矩?要不要我到皇上那儿,请皇上评评理?” 裴元志眯了下眼,说道,“可以。” 郁娇一愣,可以? 他不怕她告他的状?为什么? 裴元志将郁娇一脸惊讶的样子看在眼里,心情莫名舒畅着,“娇娇。”他道,“因为皇上应允我们的婚事了。你的侍女,将来也是我的侍女,我提前管教一下,有什么不可?” 他甩了下袖子,一脸的怡然自然。 霜月的脸,气得更加的铁青了。 卧房中,楚誉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右手握剑,想冲出屋子,将裴元志刺个对穿。 郁娇倒还平静。 她的目光,微微往向扫了一眼,唇角轻扬,说道,“原来如此。”她笑了笑,“世子,虽然有皇上的口头允婚,但是世子一直蒙着面,不让我见你的脸,可见,世子的心并非真心。” “……” “既然世子并非真心求娶,请走吧。本小姐要睡回笼觉了。霜月,送客,再有闯入者,你直接给本小姐杀,死了人,本小姐担着!” “是,小姐。”得到郁娇吩咐的霜月,唰的一下拔出剑来,抵在裴元志的面前,冷笑说道,“世子,请回吧,你将我们小姐吵醒了。这,算不得是有礼貌吧?” 裴元志眯了下双眼,忍着怒火说道,“好,我下回再来,娇娇,你接着睡吧,我下午再来找你。” 下午? 下午的时候,你已经被正德帝罚了吧?正德帝心情好,留着不杀,只赶走,心情不好,一定会打得半残。 郁娇听到他的话,心中无比的讽嘲着。 她进了卧房,挑了帏幔往床边走来,但现,床上不见楚誉。 只余一床凌乱的被子,胡乱堆在床上。 不过呢,床前的木头脚榻上,多了一个深深的窟窿,那是剑刺的,而且是新的痕迹。 楚誉,这是有多生气?找不着火的对向,拿剑刺向了木质脚榻? …… 楚誉没法做到不生气,裴元志居然有脸来找郁娇? 若不是裴元志的冷酷无情,他的林婉音怎么可能变成郁娇? 林婉音又怎么可能会死得那么的惨? 裴元志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娶郁娇? 这是活够了吗? 在郁娇拦着裴元志说话的时候,楚誉忍着怒火,悄悄地离开了。 他要去找一个人,来帮助他,完成一件事情。 …… 正德帝要回京了,王贵海忙着准备回京城的事宜。 车马,护卫,随侍的人跟随哪几个,马车里准备放些什么,吃的,用的,药,都不能少。 忙得几乎要脚不踮地了。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休息一下,却现,他的卧房中多了一人。 这人一身灰衣,脸上蒙着黑纱。 “什么人?”王贵海警觉的盯着来人,“不报上名来,休想活着走出这里!” 同时,他心中想着,这人好大的胆子,这里四处都是暗卫与衙役,这个人是怎么闯进来的?他闯进来了,出得去吗? “天机阁主。这个名字,喜欢听吗?”楚誉坐在桌边,慢悠悠地沏着茶水,他不喝,却喜欢泡茶。 他服了哑声丸,沙哑的声音,装得极像天机阁主的声音。 王贵海见天机阁主的次数并不多,因此,根本听不出来,是另外一个人装扮的。 王贵海眯了下眼,天机阁主? 那个知晓天下事的天机阁主? “阁主找咱家,有什么贵干?” “送你一个秘密消息,要不要听?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害处。”楚誉放下茶壶,笑微微说道。 “什么消息?” “裴元志的真正身世。”楚誉说道,“皇上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了,已经不信任他了,你要是再往上添加一个重磅消息,皇上一定会感激你,让他识清了一个人的真正面目。” 王贵海的气息,往下一沉,“他的真正身份?他并不是永安侯之子,这件事,咱家已经知道了。” “不,他就是永安侯之子!他并非皇上之子。”楚誉站起身来,身影一晃,闪到了王贵海的面前。 手中的长剑,直指王贵海的脖子处,“这处庄子里,四处都是本阁主的人,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听着本阁主的吩咐去办。” 王贵海的目光,扫向剑上,“阁主想干什么?威逼着想反不成?” “本阁主这辈子,只跟裴元志一人过不去,其他人,本阁主无心针对他们。当然了,公公若是不想说的话,也可以,和公公对食的那个宫女,本阁主不介意将她的名字说与皇上听。皇上最是厌恶宫中出现对食一事吧?” 王贵海吸了口凉气,这个天机阁主,果真什么都知道,他眯了下眼,“阁主为什么跟裴元志过不去?” “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事情了,本阁主只问你,说不说?” 王贵海看到那剑,越来越往自己脖子的肉里压去,加上这个阁主又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不敢不听了。 再说了,裴元志的为人,已叫他不喜,要是裴元志被正德帝信任了,他的日子不一定好过。 想到这里,王贵海马上点了点头,“好,咱家按着你的要求去做。” …… 裴元志被郁娇拒绝了,且赶出了小园,气得脸色一片铁青。 暗雕见他走出来,忙迎了上去,“公子,出事了。” 裴元志眯了下眼,“又出了什么事?” “皇上昏迷不醒了。”暗雕说道,“两位王世子,正在皇上的床前,侍前侍后呢。如今,几个皇子又不在皇上的跟前,那两位表忠心去了,公子,你也快去吧。” 裴元志听说正德帝又昏睡了,反而不是那么紧张了,而是一片轻松。 他笑了笑,“不不不,错了。他们的做法,并不会给自己争得一份宠爱。” 暗雕眨眨眼,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那民间还有一说呢,久病床前无孝子,可见,没有哪个病生的老人,不喜欢床前的孝子了。顺王世子和瑞王世子是皇上的侄子,代替太子他们行孝,皇上醒后,一定会大家赞赏的。” 裴元志去冷笑,“错了,皇上醒后,只地罚他们,而不会给一分的奖励。” 暗雕还是听不懂,“属下不懂。” 裴元志说道,“现在,皇上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腿伤能不能好。而是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去。虽然庄子外的一千多名贼匪被抓了,但是,难保其路上没有后来者,再来攻打庄子,可是半路上行刺,再说了,那一千名贼子,行动有素,哪里像是普通的乌合之众?” 他是不相信的。 暗雕恍然大悟,笑道,“世子的这个决定不错,皇上又不是昏君,如何看不出来,谁在做面子工程,谁是真心关心皇上生死之人。” “所以,我们不必理会皇上的事情,只需一门心思地查那些匪徒的情况。” “是,属下这就安排去。”暗雕点头回道。 …… 这边,正德帝想急于回京处理安王的事情,命丰台县令和王贵海着手准备回京的事宜。 另一边,裴元志正命他的人,暗查那些反贼的情况。 顺王世子和瑞王世子表的是表面的忠心,他要做个十足十的忠臣。 暗雕走来说道,“公子,丰台县令抓到了两个头目,不如,咱们去审审他们。” 裴元志的目光微凝,“关在哪儿?” “这处庄子的一个柴房里。”暗雕说道。 裴元志的眉梢微微一扬,笑了起来,“走,审审去!” 他总觉得,攻打庄子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安王即便是想反,也不可能傻到只带一千人来攻打庄子。 安王该直接动宫变,以出其不意杀了正德帝才对,怎么可能放着正德帝不杀,跑掉了再来攻打庄子? 他的印象中,这处地方,并没有安王的兵马。 裴元志在正德帝的授意下,以辽王世子的身份出入,因此,他来到看守的地方,很容易,没有人阻拦他。 此时,太阳已升高了。 柴房的门,又是那种缝隙很大的门,因此,能很清晰地看见,里头关着的两人。 两个反贼头目,东一个西一个,正靠在一堆木柴上睡觉。 还有心情睡觉? 这可真够心宽的。 裴元志的唇角,轻蔑地扬了扬。 大约是因为柴房的门上,上着大锁,因此,这里并没有人看守着。 想来也是,庄子里四处都是衙役和兵差,这两人想逃出去,那是不可能的是。 只怕,没逃出两丈远,就会被人刺成刺猬了。 “叫醒他们。”裴元志朝暗雕点了点头,说道。 “是。”暗雕按了按腰间的配剑,大步走了过去,“喂,醒醒,起来!” 只是,暗雕一连喊了两声,也不见那两人起来。 他怒得抬起一脚,朝门上狠狠踢去。 咣—— 一声链子声响,门应声而开。 “公子,出事了!”暗雕吸了口凉气。 “怎么回事?”裴元志紧走了两步,到了暗雕的跟前。 他顺着暗雕的目光看去,脸色旋即一变。 难怪他刚才闻到了血的气息,原来—— 这两人已经被杀了! “走!”裴元志拉了一下暗雕,“快离开这里。” “谁在那儿?”顺王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是你?辽王世子?你在那里做什么?” 不等裴元志回答,跟顺王一起来的景王失声惊呼说道,“顺王兄,你看,那两人……死……死了。” 景王胆小,吓得拼命往自家长随身后躲。 顺王往柴房里看去。 果然看到那两个反贼头目的心口处,正汩汩的冒着血,其中一人的心口上,还插着一只小刀。 “辽王世子,你敢杀了人证?”顺王大怒,袖子一甩,喝道,“来人,将辽王世子抓起来,捆到圣上那儿去回话!” 裴元志此时,有口莫辩,“本世子刚刚来到这里,这两人根本就不是本世子杀的,顺王伯,你不去查真正的凶手,却来抓本世子,跑了真凶,你担得起责任吗?” 可顺王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裴元志这个小辈的指责? 马上冷笑着大怒说道,“哼,本王不会看错!人就是你杀的!还愣着干什么?来人,还快将他带走!连安王都反了,现在,每个人都值得怀疑!世子也不例外。” 不容裴元志辩解,顺王和景王各自招呼自己的手下人,将裴元志摁住了,往正德帝的住处而来。 暗雕频频看向裴元志。 裴元志一直摇着头,用眼神告诉暗雕,他们不能跑。 跑了的话,越坐实他们,是那背后的执行之人。 那不是更给了陷他的人,一个更好的借口吗? …… 裴元志,被顺王和景王的人,带到了正德帝的卧房门口。 “跪下!”顺王的护卫,将裴元志用力推进了屋中,顺王又狠狠地踢了一脚裴元志。 裴元志不想跪下,却也由不得他不跪了。 “老实点,兴许,皇上饶你不死!” 顺王将一只匕首,递与站在屏风前的王贵海,冷冷一哼,说道,“这是在现场现的。插在一人的心口处。而且,他们的身上,不仅有刀伤,还有一种奇怪的伤口,很深,一直在冒血,闻到得较浓的火药味。” 王贵海眯了下眼,接过匕首,往裴元志的脸上看去一眼,走进屏风后去了。 不一会儿,王贵海又走了出来,朝左右两边侍立的随从招了招手,“抬走屏风,皇上有事情,问辽王世子,不,问裴公子。” 裴公子?哪个裴公子? 人们面面相觑。 顺王一把扯下裴元志脸上的面纱,待现,果然是裴元志时,他冷冷一笑,“裴元志,你敢装成辽王世子?你想干什么?” 裴元志淡淡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顺王爷有想法,可以问皇上。” 瑞王世子楚祯,也跟着瑞王前来见正德帝。 他对辽王世子并不熟悉,现这位蒙面世子一直用仇恨的目光看他时,他是一头的雾水,这回现辽王世子居然是裴元志,他才恍然大悟。 “裴元志,你还有脸来出现在这里?你这个衣冠禽兽!”楚祯极少骂人,活了这么大,骂得最多的,便是裴元志。 “祯儿,他的事,自有皇上来管,你站后面去。”瑞王喝住了自己的儿子楚祯。 楚祯森然的目光狠狠瞪一眼裴元志,走到瑞王身后去了,“是,父王。” 瑞王喊住自己儿子,是有目的的,这个裴元志的身份,很是特殊,明明杀了人,被顺天府通缉着,他却依旧逍遥着,可见,深得正德帝的喜爱。 正德帝又让他扮成辽王世子自由出入,不知是何意思。 但是不管怎么说,裴元志杀了两个重要的反贼头目,只怕正德帝不会放过他了。 本院,请勿转载! 324,审裴元志 屏风被两个随侍抬走了,露出了后面的楠木雕花大床架。 床上帐子高挑着,用金钩钩着两边,正德帝半靠在床头架上,背后塞着两个大厚枕,支撑着他的脊背。 夏天用的银蓝色凉丝薄衾,盖住腰下方,遮着少了腿的尴尬。 他用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看着裴元志。 瘦削的脸颊,拉长着,显得格外的无情。 这是大齐国最高掌权者,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裴元志迎上他冰凉的目光,眉尖不由得颤了颤。 正德帝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看他时,都要令他——不舒服。 “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正德帝的目光,一直牢牢盯着裴元志。 他曾想重点培养他,想给他高位,让他施展一番抱负,可是,他令人失望了。 不,是绝望了。 裴元志心情烦乱,他根本就没有杀人,他怎能承认?他要是认了罪,他的前途就没有了。 “皇上,臣被人陷害了,人根本就不是臣杀的,也不是臣的属下杀的。臣和下属只是路过那里,闻到了血腥气,好奇之下走上前去看,现那两个头目已经死了。分明是有人提前杀了他们。臣和属下去,正好替那人背了黑锅而已。” “不对,皇上,本王和景王现,那柴房的门就是裴元志主仆二人打开的,之前,那门还锁得好好的。”顺王冷笑说道。 “是呢,本王也看见了。”景王跟着附和。 裴元志忍着怒火说道,“两位王爷,在本公子前去的时候,那柴房门已经开着,本公子正在诧异时,二位王爷也到了!两位王爷,这件事去问问庄子里的仆人,一问便知,为什么只怪在本公子主仆的头上?” 这两个蠢王,居然逮着他不放手! 他几时得罪过他们?要这样跟他过不去? 顺王冷笑,“你当本王真是吃闲饭的昏王吗?本王当然去查过了,柴房门前,只有你们主仆的一双脚印,不是你们杀了那二人,是谁?” “还有呢!”景王也说道,“那二人身上的诡异伤口里,现了微粒火弹。而这种火器,是你明的!在一处庄子里搜到了不少,看守那处小庄子的人,正是你的人!火器搜出了三十多只,你还想狡辩?” 裴元志眯了下眼,火器被搜到了? 他藏得那么的隐秘,怎么可能被搜到了? 而且,他什么时候造过微粒火弹?他想造,但根本没时间,他还来不及! “皇上。”裴元志掩下心中的慌乱,“那不是臣的火器,儿臣被冤枉了!” “明正,将人带上来!”瑞王这时也开了口,“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正德帝的暗卫明正应了一声,走到外面去了。 不多时,明正拎着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进了屋里,“跪下!”明正踢了他一脚。 男子看到一屋子的显贵之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起抖来,不,是他被抓之后,就已吓得魂不附体了。 抓到他的人,问了他情况后,也不杀他,只将他关着,他就知道,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个人,你还要说不认识吗?”顺王指着男子,冷冷说道,“他不是一直给你赶车的车夫吗?搜火器时,这个人也在场!他还死守着火器呢!裴元志,现在,你还想说什么?” “公子,饶命啊,小人什么也没有说,是他们自己猜测的。”裴元志的车夫,往裴元志的跟前爬了几步,吓得哭了起来。 裴元志看着他,薄唇紧抿着,两眼迸出杀意来,不管他说没说,抓到这人了,自己就麻烦了! 与此同时,又有两个衙役模样的人,抬着一框什么东西来了。 “人证,物证,样样都在,裴元志,你还要抵赖?”顺王冷笑一声,“这种东西,从你的住处搜出来这么多,那两人不是你杀的,是谁?这东西只有你有,谁都没有!” 裴元志心头一凉。 不过呢,他还是不想承认。 “皇上,火器是儿臣造的,这是事实。但是,儿臣是想孝敬皇上,才造的,想给皇上的暗卫队,增加新式的武器。并没有拿此去杀人,请皇上相信儿臣。” “你那火器,本王和皇上的人,看都不看不懂,更不会用了!但是呢,两个贼匪的身上,却有着微粒火弹的伤,不是你,是谁?”景王又说道。 “丞相大人来了吗?”正德帝没理会裴元志,目光往人群中看去。 郁文才从人后挤了过来,“皇上,臣在呢!” “验尸情况,说明一下。”正德帝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是。”郁文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抖了抖开始念起来。 裴元志听在耳内,惊在心头。 那二人的身上,又现了他的物品? 怎么可能? 郁文才将半根丝绦递到裴元志的面前,冷冷说道,“裴公子,请让老夫看下你腰间的丝绦。” 他看着裴元志时,目光冷凝,暗中在磨着牙,心中在磨着刀。 裴元志,杀他长子,却推卸责任说是护卫杀的。 让护卫替他顶了罪。 害得长子郁人志死不瞑目。 如今,风水轮流着转,他誓,一定要替长子郁人志讨回血债! 裴元志望着郁文才手中的半截丝绦,心都凉了。 这是他衣带上挂着的,那线绦上,还沾着几滴血。 他几时弄断了丝绦?这真是有口也讲不清了。 见裴元志没有行动,郁文才又冷冷说道,“怎么,裴公子不敢拿出来吗?” “元志!”正德帝威严的声音,在裴元志的头顶响起。 “父皇。”裴元志摇摇头,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为什么,你不相信儿臣呢?儿臣是被人陷害的,儿臣没有杀人,儿臣也没有必要去杀那两个反贼呀。” 儿,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德帝的面前,自称儿。 在这之前,正德帝没有同意他自称儿臣,没有公开认可他的身份,他是不敢这么自称的。 但是现在,连正德帝都是一副要处决他的神情,他不得不这么自称了。 他试图用亲情,感化正德帝。 没有哪一个父亲,对亲儿子下得了手吧? 但是呢,裴元志想错了。 正德帝已经不相信他了,不管他自称什么,即便是裴夫人冷玉燕活着,正德帝也不相信他了。 他在那里伤心欲绝的,正德帝看着他,却无动于衷,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面无表情。 “问得好!”瑞王大声讽笑,“这是从两个反贼头目的身上,搜到的信!” 瑞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扔到了裴元志的面前,“裴公子,这是你的笔迹吧?你要求那两个反贼,务必杀了皇上!” 顺王冷笑,“安王吩咐两个反贼说,对庄子的人格杀勿论,你也来个格杀勿论。裴公子,你还说,对皇上忠?哈,笑话!” 裴元志看到笔迹,心头更凉了。 这是他的笔迹,却不是他写的。 他根本没有写过这样的信!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模仿出他的笔迹? “父皇,这是假的,儿臣怎可能杀父皇?父皇是儿臣的天……”裴元志闭了下眼,滚下泪来。 一副绝望失神的样子。 郁文才冷笑,“裴公子,有人证,有物证,你还不承认?” 裴元志看向正德帝,“父皇,这些全是假的!这不是儿臣的笔迹!儿臣也没有杀父皇的理由——” “你住口!”正德帝忽然冷喝一声,“你根本就不是朕的儿子,你是裴兴盛的儿子!” 这个他以为的儿子,居然,不是他的儿子! 他是震惊,无法接受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 冷玉燕,那个贱人,居然敢骗他! 正德帝越想越怒,越想越觉得,冷玉燕给他戴了绿帽子。 裴元志一愣。 正德帝的这一声冷喝,犹如给他来了一击当头一棒。 “皇上,……怎么可能?不,不是的,我是您的儿子。我的母亲是冷玉燕,当年事情,冷老夫人也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皇上为什么不认儿子了?这叫儿子如何是好?儿子没了母亲,怎么能没了父亲?父皇,儿子犯了什么错,您尽管罚,可不能丢下儿子不管啊!” 裴元志的脸上,露出极大的悲伤出来。 同时呢,他在补捉着正德帝脸上的神情。 他得知道,正德帝是真的动了怒,说着气话不认他了,还是假的生气了,只恼恨他的作为,才有了这个说法。 这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别,他得弄清楚。 “冷玉燕……”正德帝眯着眼,咬牙吐出了三个字来,“你竟然还敢提她?左太医?” 一个头胡子白了大半的干瘦老太医,从床侧的帏幔后,走了出来。 他穿一身青灰色的长袍,走动时,袍子在身上晃来晃去,越显得他的身材干瘦如柴。 “皇上,老臣在。”太医走到正德帝的跟前,拱手鞠了一礼。 “告诉他,二十二年前的真相,叫他心服口服!”正德帝坐正了身子,冷冷说道。 大约起得猛,扯动了伤口,正德帝的脸色,疼得微微变了变。 王贵海吓得飞快走近两步,将他扶正着坐好,“皇上,您小心些,再生气,可就气坏了身子。大齐的江山,还得靠皇上主持朝政呀。” “哼,朕死不了!无腿无手,朕也不会有事!”正德帝一把推开王贵海,目光冷冷看了眼裴元志,又望向左太医,“告诉他真相!” 真相? 裴元志的目光缩了一下,怎么还有真相?这不可能。 他心中乱成一团时,那个老太医缓缓开了口,“二十二年前的一天,永安侯请老臣到府上,为他的新婚夫人看病。看的是葵水不止的病。” 正德帝冷冷说道,“听到了吗?一个女人,来了葵水,且葵水不停,如何受孕?你母亲,欺骗了朕!她嫁给永安侯时,根本没有怀孕!你,是永安侯之子!你早产了两月,你母亲利用这一点欺骗朕,说是朕的孩子!她若没死,朕必亲手杀了她!”“不可能!”裴元志惊得浑身一凉,脸色也变了。 他怎么可能是永安侯的儿子? 不不不不,这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是身份低微之人的儿子? 他是楚氏之子! 他不相信正德帝的话,更不相信那个老太医的话。 “皇上,仅凭一个太医的一面之词,就否定儿臣的身份,儿臣死也不服!”裴元志的将来,就靠这个身份了,他怎么甘心?“这件事,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不早说?皇上,在臣的母亲找到皇上的时候,皇上为什么没有否认?皇上为什么默认着?” 那老太医望着裴元志,叹息一声,“裴公子,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回永安侯府问永安侯。” “……” “老臣是宫中的御医,原本只为皇上,娘娘,及太后娘娘,公主皇子们看病,或是研制养身子的药膏。” “……” “不过,皇上仁慈,准许三品官员以上的人家,凭医正院的贴子,免费请宫中的太医,到府上诊治。永安侯当时,正是三品,又是世袭的一等侯,当然享受得起这个待遇。” “……” “虽然是免费的,但是,给哪府哪一人看过什么病,医正院全都会一一记录在册,为的是将来不起纠纷。裴公子,那卷册,还在宫中的医正院里存放着,公子也可以随时去查。” 裴元志听了,脸色更加的死白。 “不不不,我不相信,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你是不是看到有人诬陷本公子,才跟着落井下石的?本公子几时得罪过你?你要如此加害本公子?”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死死盯着那老太医质问着。 他的身份问题,早已传了出去,这个太医这个时候才提出来,绝对有问题。 “裴公子,关于你的事情,三年前,皇上就已调阅过裴夫人的病册了啊,只是皇上没有说出来而已。”左太医又说道。 三年前? 裴元志不解地目光,望向正德帝,“皇上,儿臣还是不相信,这么大的事,皇上为什么没有揭穿?为什么要默认着儿臣的身份?” 默认着,给他一一份成为人上人的希望。 害得他,舍了林婉音,只想娶到林婉音更好的女人。 比如,郁娇。 可到头来,竟是一场镜花水月,一场黄梁之梦。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正德帝望着他,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朕不说,是想收你为义子,好好地栽培你,哪想到,你竟然敢反!你杀了同你勾结的两个反贼头目!” “……” “你不顾大齐律法,私做火器!不仅如此,还勾结林世安,要求他在火弹上做手脚!你明知安王会试火弹,你却命他在火弹上动手脚,是想借机杀朕,还是想做什么?” “……” “你借着安王反的同时,混水摸鱼,踩上一脚!意图杀朕。你如此的狼子野心,朕怎能留你?明正——” 明正走上前,“皇上,臣在!” “将裴元志拉下去,带往京城,听候大理寺的审问!”正德帝的声音,凉如冰地说道。 “是!”明正应了一声,往裴元志身边大步走来。 裴元志的心头彻底凉了。 送他去大理寺,而不是忠人府? 这是不认可他的身份了?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官员来审问? 裴元志“噌”地从地上爬起来,“皇上,你真的不认儿子了?” “你根本不是朕的儿子!”正德帝冷笑。 “那好,那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裴元志躲开明正抓来的手,飞快地扑向床上的正德帝,冷笑道,“我死,你也别想活!” 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匕首,抵在了正德帝的脖子上。 325,当面清算裴元志的帐! “皇上!小心,他手里有刀子!” “裴元志,你胆子不小,敢威胁皇上?” “裴元志,想活命的话,马上放下刀子,放了皇上!” “裴元志,你杀了皇上,你也跑不了,你的永安侯府,更会满门折斩!你会被处于极刑!” 裴元志的举动,惊吓住了屋中的所有人。 瑞王父子,顺王父子,景王,还有王贵海,郁文才,以及正德帝的两个暗卫明义明正,和几个随侍的太医随从,一个个吓得脸色大变。 因为他们知道,穷途末路的裴元志,搞不好会真的杀了正德帝。 来个同归于尽,鱼死网破! 特别是暗卫明正,尤为的紧张着。 裴元志从他身边跑过,拿刀子去威胁正德帝了,他有着重大的失职,此时,更是吓得脸色大变。 “裴元志,皇上并没有杀你的意思,皇是气急了,才说的那些话,你快放下刀子!”明正惊惶着,同裴元志讲着条件。 “放了他?”裴元志笑,笑里透着凄然,依旧是那般的绝美惊人,嗓子服过哑声丸,没有完全恢复,沙哑地声音冷然无情,“怎么可能?当本公子是三岁小儿么?放了他之后,本公子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极惨!……你们全都走开!走开!退到门外去!” 他怒睁着双眼,大声喝道。 明正,瑞王几人被他吼得身子一颤,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我们可以听你的要求,退到门外,你别乱来,别伤害皇上。”瑞王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听着裴元志的安排,先退开几步再说。 正德帝的脸气得铁青着。 他堂堂大齐国皇帝,居然成了裴元志的刀下囚? 其实,他并不是个文弱的书生。 早先年他也曾带兵上过战场,虽然不是武功高强者,但是,赤手空拳地打倒两三个普通的人,力气还是有的。 但是现在,他断了双腿,且是从大腿处往下断的,在重伤中,加上年纪早已过了青年时,哪里打得过年轻且会武的裴元志? 况且裴元志正在悲观绝望地气头上,他哪里是裴元志的对手? 他被裴元志挟持得动弹不得。 裴元志刀尖,紧紧地压着他的脖子。 那刀尖很锋利,在裴元志的手颤抖了一下时,刀尖挑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马上现出一个血口子。 “皇上!” “裴元志,你快放手!” 可裴元志,像是没听有到他们的叫喊声似的,冷笑起来。 他的冷笑中,带着几分凄然与得意。 “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太子,二皇子,三皇子,根本不能生孩子!不认我这个儿子,他们也别想继承皇位!” “……”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还有八皇子,只是几个毛孩子,等他们长大挑起大梁,还要最少等十年。” “……” “而这十年里,他们能不能活下来,活到挑起齐国的大梁,还是个未知数!” “你说什么?”瑞王年纪最长,虽然不关心朝政的事,但关心楚氏皇族的人丁兴旺与繁衍,听到裴元志的话,他的脸色马上大变,“裴元志,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连混沌的景王和顺王,也望着裴元志,脸色齐齐变色。 这两王,从不关天下事,但关心即位的未来帝王是谁。是善良者,他们依旧可以过得快乐潇洒,即位者是个暴君,比如难以相处的安王之辈,他们将来的日子,就会难过了。 正德帝的那几个儿子,除了三皇子有着女人多的坏多病之外,其他皇子的品性,个个良善,很招人喜欢。 景王和顺王,不希望是旁支中的男子即位,因为他们不知道其他楚氏子嗣的品性。 他们害怕一个暴君即位,将来的生活,会过得水深火热。 所以,听到裴元志说,几位成年皇子都不能生育了,幼小的皇子又不一定活得大,两个王,纷纷惊吓起来。 “裴元志,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顺王的脾气暴躁些,当急怒道。 裴元志冷冷一笑,“本公子什么也没有做。” “他们为什么不能生育了?”顺王气得脸色涨红,梗着脖子问道。 皇子的女人不成生了,换个女人来生,因为皇子可以娶多个女人。 可皇子自己不能生了,其下场,会比民间的普通男子的下场,还要惨,皇位是不能宵想了,还会被同宗们欺负,剥夺封地和爵位。 裴元志的这一招,果然狠! 他将其他皇子害了,独剩下他,正德帝不想传位,也会传位了。 一直不开口的正德帝,也紧咬着牙,冷冷地吐了几个字,“裴元志——” 裴元志看着众人,笑得肆意,“为什么?呵——,那是因为,有人对他们做了手脚。” “是谁?”顺王怒道。 “皇上写一道圣旨,赦免本公子无罪,让本公子带走郁四小姐,本公子就会说出,他是谁。” 郁文才微愣,他要带走郁娇?长宁还能饶得了自己?“裴元志,你带不走郁娇的,长宁郡主不会同意的。” “君权大于天!只要皇上下了圣旨,长宁郡主不同意,也得同意了。”裴元志冷冷一笑,“你们商议一下,是希望大齐的天下,一下子乱了,还是要本公子一条不值钱的贱命?” “郁文才,你女儿的命值几个钱?你居然不同意?”顺王当下怒道,“皇上若是有事,你们整个郁氏家族的人头,都不够砍!” 郁文才惊吓得身子一僵,他怎么一时糊涂了? 他害怕着长宁,但是,正德帝才是真正叫人害怕的人! “皇上,顺王殿下,臣不是那个意思,臣的意思是说……” “不是那个意思,那么,就是说你同意了?”顺王大声说道,“皇上,拟旨吧!” “请皇上立刻拟旨!”裴元志的目光,移到正德帝的脸上,淡淡说道。 只要他的手里有赦免的圣旨,就没有人敢杀他,至少,是当着现在这一屋子人的面,正德帝不会出尔反尔地杀了他。 那么,他带着郁娇离开,可以暂时的没有性命之危。 离了这里后,靠着郁娇背后的势力,他不信,以他的能力,他不能东山再起。 顺王和景王,还有瑞王也焦急说道,“皇上,”裴元志让步了,得抓时间让他放人才是。 裴元志已经走投无路了,再逼下去,可真会干出杀人之事的。 三人才开始焦急的。 瑞王世子楚祯却不同意,因为郁娇和景蓁是好朋友,他喜欢景蓁,更不希望景蓁的朋友有事。“父王,两位王叔,你们怎能拿一个小女子做交换条件?这不是会害了她吗?” “祯儿,你住口,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瑞王喝住了楚祯,都什么时候了,还居然为了讨好女孩子,而不管皇上的性命?这个蠢儿子!这不是在招恨吗?被皇上记恨起来,儿子的将来会好过?“是皇上的命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本王看你读书读傻了!站一边去看着,不要再胡言乱语!” 楚祯一时哑了口。 瑞王又说道,“你的想法,父王知道,但是,这不是万不得以吗?” 楚誉没有得到景蓁,心中也恨着楚祯,他冷笑说道,“你们舍不得得郁娇,那本王只好舍了皇上的命了,反正呢,没有郁娇,本公子觉得这世上的太阳,都是昏暗的,活着做什么呢?还不如,跟皇上同归于尽,扬名千古!” 三王的脸色,又跟着一变。 屋子里的其他人,眼中又慌乱起来。 裴元志这个时候,简直是疯了,可他们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制服他。 “裴元志,楚祯的混话,你不必理会!本王几人已经同意了。郁丞相——”顺王转身看着郁文才,“将你女儿叫来!” 郁文才心头一凉,叫郁娇来? 郁娇有那么听话吗? 见郁文才站着不动,顺王上前推了一把他,“快去!叫不来你女儿,皇上出事,本王第一个拿你开刀!再杀你全家!” 郁文才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 为了防郁文才偷懒,顺王还叫明正跟着他。 郁文才揉了揉额头,忍着心中的烦难,往郁娇的住处走去。 这个时候的郁娇,正和霜月在院子里赏花。 但也不是真正的赏花,而是借赏花,和霜月说着这处庄子里,正在生的事情。 裴元志打了霜月,已让她无比恼火,而且还对她无礼出言不逊,楚誉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怪,他悄然离去,一定是伺机打击裴元志去了。 果然,楚誉离开没有多长时间,郁娇就听霜月跟她汇报说,裴元志被顺王和景王抓住了,罪名是涉嫌暗杀了那两个反贼头目。 而且,楚誉还拿走了送给她的那只火器,想必楚誉拿着火器去栽赃裴元志了。 裴元志这一会,可算是栽倒在自己的手里了。 “小姐,赤焰刚才探到消息,说裴元志这会儿,正被三王和郁丞相围着,轮番审问呢。” “……” “小姐和主子的那一计,一定会打得他再也猖狂不起来,他这次一定死定了。假冒皇子,毒杀皇上,还杀人灭口。皇上这回,不会那么大度地再放了他吧?” 霜月想到自己被裴元志打的一巴掌,十分盼着裴元志倒霉。 要不是郁娇说,会用更残酷的法子,罚得裴元志永不翻身,她早就提剑朝裴元志刺去了。 就算当时裴元志被正德帝宠着又怎样?刺不死他又怎样?刺伤也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郁娇看着园子门处,眯了下眼,说道,“怕就怕……,他狗急了跳墙,皇上一时杀不了他。” 刚才,灰宝到正德帝那儿溜了一圈,她已经得知了情况。 裴元志挟持着正德帝,要拿到免死的圣旨,要带她走。 正德帝同意了,已命郁文才前来寻她来了。 “什么?”霜月惊讶地怒道,“皇上杀不了他?他还不得上天去?” 郁娇抬起头,看了眼一碧如洗的蓝天,神色忽然暗了下来。 她抿了抿唇,走到葡萄架下,抱起正躲在阴凉处打盹的灰宝,没有回头看霜月,说道,“霜月,见到你主子,就说……我喜欢他。” 霜月在她背后眨了下眼,郁娇怎么忽然说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而且,声音十分的凄然。 她大步绕到郁娇的面前,“小姐,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你记着我对你的吩咐就是了。”郁娇将灰宝塞入她的大袖子里藏好,头也不回地往园子门口走去。 “究竟出什么事了?小姐?你喜欢他,你亲口跟他说啊,奴婢一个做婢女的传话,算怎么回事呀?”霜月一脸疑惑地跟在霜月的身后跑。 郁娇的声音中,透着伤感,直觉告诉她,郁娇瞒着她什么事。 主仆二人没走几步路,忽然,有一人从暗处闪身出来,拦着了她们的去路。 “娇娇。”脸上蒙着面纱,又换回了言护卫衣衫的楚誉,一把拉着她的手,“跟我进屋来。” “奴婢去前面看看。”霜月识趣地跑走了。 郁娇想甩开楚誉的手,但是,他抓得很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你抓疼我了,快放手!”郁娇冷着脸,低声怒道。 楚誉皱眉看她,“你要去哪儿?这庄子里,四处都是衙役护卫,女人少,男人多。虽然有枭龙卫在暗中守着,但丰台县令手下的衙役们也不少。你出去有危险。” 郁娇抬头看他,“能有什么危险?霜月不还跟着我吗?再说了,丰台县令的人,还有那等胆子?敢骚扰长宁郡主和郁文才的女儿?这是不想活了?” “娇娇?”他道,目光深邃如幽潭,似要将郁娇吞噬进去,“你刚才要霜月转告给我什么话?” 郁娇张了张口,“没什么,哎呀,楚誉,你快放手,你一直抓着我做什么?” “你喜欢我,为什么不亲口说,一定要霜月转告?你这么急急匆匆地想去做什么?”楚誉的脸上,由不悦,转为了愤怒。 “我喜欢你,楚誉。”郁娇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眼圈忽然一红。 “喜欢我,就要去赴死吗?”楚誉冷笑,“那还不如不说!你这般说了,只会叫我伤感。” 郁娇不说话。 楚誉低怒道,“有个女子说,喜欢我,我明明该高兴的,可一转眼,她不见了,我该怎么高兴?” “……” “你撩动了我的心,却忽然跑开!你这么做,是不负责的,郁娇!” 郁娇心头一酸,“楚誉。”她道,“你知道了?” “我藏身在这处庄子里,我的部下隐藏于这处庄子里,有什么事,能瞒得住我?” “他们拿你威胁我。”郁娇垂下眼帘,“我不去,你得死,景老爷子得死!” 说着这话,郁娇的唇角,浮了抹冷笑。 郁文才和正德帝已经答应裴元志的要求了,以她交换正德帝。 可裴元志竟然又加条件说,放了正德帝带走她之前,还要处死楚誉和景老爷子。 罪名是,楚誉窥视过林婉音,私藏林婉音的帕子,是对他亡妻的不敬。 楚誉不死,便是正德帝死! 他说他的刀子会毫不犹豫地,扎进正德帝的脖子里。 罚景老爷子是因为,景家不同意嫁景蓁,居然敢伙同西门鑫,在船上谋杀他。 谋杀未遂也是罪! 景老爷子不死,他心中不甘! 郁娇想到这里,心中除了讽笑,还有浓浓的恼恨。 此时在她心中,景老爷子和楚誉,都是她十分在意的人。 裴元志这么做,便是防着她不会去。 必竟,正德帝的死活,她是不会去管的。 但要是威胁到了楚誉和景老爷子的性命,她就必然会去。 事实上,裴元志这么做,的确是叫她又气愤,又无可奈何。 “娇娇。”他道,“你不能去!” “我不去,你得死!” “他奈何不了我!” “皇上那儿有圣旨下来,你还能抗旨?”郁娇叹了口气,“你抗旨的话,你的那么多部下呢?你们裴家三房呢?还有李家呢,皇后呢?你让他们全都因你的冲动去死呢?” “如果你有事……”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也不会活。” 郁娇身子一震,心中更加酸楚起来。 他虽然下着这样的决心,但她仍是要去,必竟,她是个弱小的存在。 她的有无,于这大齐国,于李家,景家,林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但是,楚誉不在了,这天下,真的会变。 李家必定会倒。 李家一倒,太子三兄弟会跟皇位绝缘了。 将来谁上位,还是个未知数。 李家一倒,与之走得近的景家,林家,也会跟着一起倒。 所以楚誉不能死。 在正德帝没死之前,他绝对不能有事! 如果不是老天垂怜,世上根本不会有她,她的来,她的去,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 就算楚誉指天指地,骂她自私,骂她无情,骂她不负责,她也要去! 郁娇伸手,搂着他的腰,将自己的头,埋进他的怀里。 “楚誉啊——”她叹了一声,手指却飞快抓着灰宝的头,用它的牙齿,往楚誉的脖子上一划。 楚誉的身子旋即僵住。 她抬起头来,望着僵住的楚誉,幽幽说道,“知道吗?我喜欢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前世,她是林婉音。 七年前,裴元志救了十岁的林婉音,林婉音如果不喜欢,那便是忘恩负义,林婉音必须得喜欢。 林婉音从那时起,就拒绝接受其他男孩子的好感,强迫着自己,眼里心里只装着裴元志。 后来对裴元志的喜欢,是因为林婉音和裴元志订婚了。 而妻子又必须喜欢着丈夫,与男女之情无关。 那是责任的喜欢。 所以,当时身为林婉音的她,偶然遇到楚誉投来的幽深的,含着复杂情绪的目光时,她选择躲避。 她被他的眼神惊艳到,是七年前,她被裴元志救起后回到林家长房的那一天,他骑着马,等在林家长房的府门一侧。 她从裴元志的马车上走下来,抬头时,便看到楚誉的双眼。 当时,他也才十一岁左右的年纪,小小少年的双眸,幽深似古井,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张张口,还是闭住了。 然后,眼神更忧郁了,他拉了拉马缰绳,骑马飞快离去。 从那天起,那双眼睛,望向她时越来越忧郁。 她吓得选择躲避他。 她不想被裴元志误会着。 现在想想,那时的她,喜欢楚誉多过于裴元志。 在有责任和礼教的束缚之下,身为林婉音的她,不得不藏着那份心事。 “幸而,我现在成了郁娇,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你。楚誉。”郁娇伸手一推楚誉。 楚誉僵着的身子,直直往后倒去。 后面是张太师椅,上面铺着软软的毯子。 楚誉没有摔清醒,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屋顶。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必须去见裴元志!”她低低说道,转身过去,抱起滚出袖子,吓得抖的灰宝,大步走出了屋子。 灰宝的牙齿有毒,不是致命的那种,而是一种能让人僵着身子的毒,半个时辰的时间,会自动解开。 她要当面清算裴元志的帐! 326,会面 修错字 当前位置:gt;gt;gt;326,悔 如果不是老天垂怜,世上根本不会有她,她的来,她的去,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 就算楚誉指天指地,骂她自私,骂她无情,骂她不负责,她也要去! 郁娇伸手,搂着他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胸在。 “楚誉啊——”她叹了一声,手指却飞快抓着灰宝的头,用它的牙齿,往楚誉的脖子上一划。 楚誉的身子旋即僵住。 她抬起头来,望着僵住的楚誉,幽幽说道,“知道吗?我喜欢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前世,她是林婉音。 七年前,裴元志救了十岁的林婉音,林婉音如果不喜欢,那便是忘恩负义,会遭世人唾弃。林婉音必须得喜欢裴元志。 林婉音从那时起,就拒绝接受其他男孩子的好感,强迫着自己,眼里心里只装着裴元志。 后来对裴元志的喜欢,是因为林婉音和裴元志订婚了。 而妻子又必须喜欢着丈夫,与男女之情无关。 那是责任的喜欢。 所以,当时身为林婉音的她,偶然遇到楚誉投来的幽深的,含着复杂情绪的目光时,她选择躲避。 她被他的眼神惊艳到,是七年前,她被裴元志救起后回到林家长房的那一天,他骑着马,等在林家长房的府门一侧。 她从裴元志的马车上走下来,抬头时,便看到楚誉的双眼。 当时,他也才十一岁左右的年纪,小小少年的双眸,幽深似古井,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张张口,还是闭住了。 然后,眼神更忧郁了,他拉了拉马缰绳,骑马飞快离去。 从那天起,那双眼睛,望向她时越来越忧郁。 她吓得选择躲避他。 她不想被裴元志误会着。 现在想想,那时的她,喜欢楚誉多过于裴元志。 在有责任和礼教的束缚之下,身为林婉音的她,不得不藏着那份心事。 “幸而,我现在成了郁娇,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你。楚誉。”郁娇伸手一推楚誉。 楚誉僵着的身子,直直往后倒去。 后面是张太师椅,上面铺着软软的毯子。 楚誉没有摔清醒,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屋顶。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必须去见裴元志!”她低低说道,转身过去,抱起滚出袖子,吓得抖的灰宝,大步走出了屋子。 灰宝的牙齿有毒,不是致命的那种,而是一种能让人的身子变得暂时僵硬的毒。 半个时辰后,会自动解毒。 她要当面清算裴元志的帐! …… 郁娇才走到正屋的台阶下,就被赤焰拦住了去路。 “四小姐,你先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赤焰的神情十分的凝重,声音也是压低着说。 郁娇的目光微闪,看着他问,“为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四小姐的父亲丞相大人,和皇上的人来了,在园子门口同霜月说着话。属下听到他们在说,是要请四小姐跟他们一起去见皇上。” “……” “如今庄子里不太平,四小姐还是不要出园子为好。主子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准许,四小姐最好哪儿也不要去。等皇上回京后,主子会带四小姐回京。” 他口里喊着郁丞相,心中却在骂着郁文才,在直喊名字。 赤焰心说,四小姐这么明白事理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个混蛋父亲? 他怀疑,长宁郡主生下孩子之后,四小姐会不会被人抱错了?眼前的四小姐,根本不是郁家的人。 而是别人家的姑娘。 又一想,四小姐还是早些嫁到誉亲王府吧,省得在郁府受闲气。 郁娇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我不去见皇上,便是抗旨,皇上得罚我。你还是让我出去吧。” 她说着,继续往前走。 郁文才和明正前来找她,她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了。 赤焰身影一闪,又拦着她,神情变得焦急起来,“哎呀,四小姐,皇上的脾气可不好,为难四小姐怎么办?还是不要去了。” “你让开!”郁娇眯了下眼,目光冷然,“我去见他们,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再拦下去,出了大事怎么办?” “四小姐,能出什么大事?”赤焰不解地问道。 “我如果不出门,皇上会怪罪你家主子!你希望他有事?”郁娇冷冷说道。 赤焰愣了愣,脸色也紧张了几分,“四小姐,你说什么?皇上为什么会怪罪我家主子?他并不在京城中,他目前,往西边去了啊。” 郁娇的眉梢微微一扬,冷笑道,“就算他离开了齐国,去了别国,皇上要罚他,一样的罚!” 赤焰冷笑,“这分明是不讲理!” “他什么时候讲理过?”郁娇冷笑,“他们的目的,只为见到我,我要是不去,他们就会随意捏一个罪名,安在你主子的头上,你希望这样?” 赤焰呆住了。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每天的任务,就是完成楚誉派下的任务,没有任务时,便去暗中保护郁娇。 对于朝中的事情,他知道得不多,因此,也理解不了当权者的想法。 “可是四小姐,你去的话,太冒险了。”赤焰还是不同意。 “我不会有事的。”郁娇道,她的目光往身后望去,“你主子在屋里,我能够出来,也是他默许的。” “默许?” “你不相信?” 赤焰将信将疑。 郁娇扬眉看着他,“你这是怀疑我?” 赤焰马上摇头,“不是不是。” “那我走了。”郁娇径直走了过去。 赤焰看一眼郁娇,又望一眼屋中,不知该信谁。 他跺跺脚,大步进了屋中。 反正门口,还有个霜月在,霜月应该能拦着郁娇吧? 这么想,赤焰进了屋里。 卧房的门,大开着,一张太师椅上,躺着楚誉。 楚誉一动不动。 赤焰眨眨眼,楚誉为什么这么安静? 待他仔细看过,才现,楚誉被点了穴一般,僵着身子。 这是怎么回事?四小姐干的?她不是不会武吗? 赤焰后知后觉地现,上了郁娇的当了。 “主子?”赤焰去拍楚誉的穴位,可见鬼的是,根本解不开。楚誉依旧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赤焰想到刚才,郁娇非要离去的决绝,心底吸了口凉气。 这不是点穴的手法,这是施了毒! 赤焰心底一凉,拔腿就往外跑。 但是呢,等他来到外间的时候,现,园子门那儿,已经没有人在了。 郁娇和霜月,都不见了。 “出来!”赤焰急吼吼地喊了一声。 三个暗卫一起从暗处跳了出来。 “四小姐和霜月呢?”灵焰眯着眼,盯着三人,冷冷问道。 其中一人说,“四小姐和霜月跟着郁丞相,离开了。” “什么?”赤焰更加的怒了,他抬起一脚,朝那人狠狠地踢去,“你为什么放了四小姐出门?谁叫你这么做的?” 这个暗卫一脸的委屈,哭丧着脸说道,“是四小姐她说的啊,她说,她可以出门,是赤护卫同意的。” 赤焰怒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他只是犹豫了一下而已。 郁娇已经离开,再追究谁的问题,显然,于事无补。 “她去皇上那儿了,我去看看。”赤焰想将功补过,身影一闪,寻郁娇去了。 …… 郁娇要出门,霜月自然是会跟上的。 她望着走在她和郁娇前面的郁文才,脸色越来越冷。 郁文才,居然勒令自己的女儿,去见正德帝? 那皇帝老儿,指不定又想使什么坏呢! “小姐,别去了。”霜月小声地跟郁娇说道。 郁娇看了她一眼,“又不是没去过,你担心什么呢?” 霜月眨眨眼,“我这不是担心,会有突事件么?” 郁娇没理会霜月的担心与问话,她抿唇不语。 心中默道,事情,该了结了。 …… 郁娇跟着郁文才,来到了正德帝住的卧房外。 明正当先走进去,汇报去了。 郁文才看了眼郁娇,“候着,里头有传唤地声音,你再进去。” 扔下这句话,郁文才也甩袖走开了,往卧房中走去。 过了一会儿,郁娇听到里头说道,“叫她一人进来,其他人,全都退出去。” 霜月一愣,惊讶地看着郁娇,低声说道,“这是……裴元志的声音?” 确切的说,是裴元志伪装后的声音。 郁娇认出了裴元志,也当然告诉给霜月了。 “对,是他。”郁娇点头说道。 霜月冷笑,“听里头说话的语气,像是,他要求见小姐来的?他想干什么?” 郁娇看了霜月一眼,“你留在这里,不管里头生什么事,你都不准冲进去。” “那怎么行?”霜月急了,“你又不会武,不是生生吃着亏?” 霜月不同意。 “霜月。”郁娇说道,声音低缓,透着无奈,“我进去见他和皇上,是为了不让你主子受罚。” 霜月听不懂,“主子为什么会被罚?” 郁娇讽然一笑,“君要臣死,死不能不死,懂吗?” 霜月微怔,眯着眼怒道,“奴婢不懂,奴婢只懂,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四小姐,请进吧,皇上候着你多时了。”王贵海从卧房里走了出来,打断了郁娇和霜月的小声议论声。 他笑眯眯地看着郁娇。 包子一样的脸,笑得见牙不见嘴。 霜月扯了下唇角,露了个冷笑。 “我进去了,你站在外面。”郁娇朝霜月点点头。 “奴婢跟小姐一起进去。”霜月随后跟上。 不过呢,王贵海伸手拦着了霜月,冷着脸说道,“对不起,姑娘,皇上有令,只让四小姐进去,其他闲杂人等,全都退下。你没看到吗?两位御使大人,也从皇上的卧房中走出来了?” 的确,那两个跟着三王前来的御使大人,正从正德帝的卧房里,走了出来。 “乱闯者,会将所有罪,全怪到你主子的头上!”王贵海的声音,又凉凉说道。 “听到没有?你这做丫头的,怎么那么多事?不想让小姐为难,你就老实一点。”郁文才也冷笑说道。 霜月不敢往前走了,盯一眼王贵海,盯一眼郁文才,她是敢怒不敢言。 她们主仆,这是进了一个狼窝? “我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郁娇又朝郁娇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她的大袖子中,藏着匕首。 另一只袖子中,蹲着灰宝,她怎能被裴元志左右? 裴元志想抓到她,威胁楚誉,他笑得可太天真了,她岂是那么好威胁的? 霜月一时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只得咬了咬唇,“奴婢就在外间候着,小姐有事喊一声。” 郁娇没回头,朝霜月摆摆手,进了正德帝的卧房。 卧房中,站着三王,和其中两王的王世子。 他们听到屋中多了脚步声,几人纷纷转身过来,朝郁娇看去。 郁娇的目光,淡淡地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到了床榻那儿。 床上,斜坐着正德帝,裴元志的一只匕首,正死死地抵在正德帝的脖子上。 大约手指颤抖过,抑或是裴元志故意地警告着,刀子尖挑破过正德帝脖子上的皮肤。 正德帝胸前明黄色的里衣上,洒着斑驳的血渍。 不是一点两点,而是一大片,看着,触目皆惊。 郁娇的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正德帝也有今天,被人威胁着虐打着的滋味,可好受? 他默认着安王一伙,处死了林伯勇父女,不分是非,不辩忠奸,他就该受到教训! 她真希望裴元志将他一刀杀了。 “臣女见过皇上。”郁娇不卑不亢地朝正德帝一礼,然后,又抬头,淡淡看向裴元志,“裴公子,这是为何?” 从郁娇跨进门槛开始,裴元志的目光,就一直紧随着郁娇,一分也没有离开。 不知为什么,她看到今天的郁娇,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 那眼神,熟悉得叫人头狂跳,不是属于郁娇的眼神,而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眼神。 ——林婉音的。 这可太奇怪了,郁娇的眼神,怎么那么的像林婉音的?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他只是有一丝的错觉,将郁娇当成了林婉音。 可今天,郁娇的眼睛,分明就是林婉音的。 这眼神。同那天在裴家荣喜堂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为什么?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郁娇来了,你现在可以兑现诺言了吧?”顺王袖子一甩,盯着裴元志,冷冷说道。 裴元志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郁娇,唇角微微一扬,浮着一抹得意,“可以!”然后,他手一挥,“你们都出去,本公子想单独跟郁四小姐说几句话。” 楚祯看到郁娇前来,已经是气愤不已,还要他们全都出去,将一个弱小的女儿家,丢在裴元志这个恶心徒的眼前,这不是生生受打? “裴元志,你太得寸进尺了!” 本院,请勿转载! || ||| ,,,, ,更新快!本站提供各位热门,穿越小说,武侠小说,历史游小说,以及各类txt小说下载 由于所有友上传及来自于网络,如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处理! cht20122htsreserved. 327,,怒火 加字 裴元志笑,“你们也可以不同意。不过,那个时候,皇上死了,你们就全都是罪人了。走与不走,你们随意吧。”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没有保护好正德帝,那可是死罪! 诛九族都不过份。 胆小的景王,和喜欢算计的顺王,一下子变了脸色。 办事喜欢顾全大局的瑞王,脸色也紧张起来。 “裴元志,你得寸进尺!不是君子!”楚祯想保正德帝,却又怕伤害了郁娇,焦急着,不知怎么办才好,“你敢伤害郁娇,我不会放过你!” 交郁娇,郁娇有危险。 不交郁娇,楚誉有麻烦,正德帝有麻烦。 正德帝有了麻烦,他们这些人,包括楚誉,都会有麻烦。 裴元志得不到郁娇,就会勒令正德帝处罚楚誉。正德帝怕死之下,一定会同意。 郁娇心疼楚誉,就会前来。 他长到十八岁,读书十三载,这是第一次遇上了这等棘手之事。 都是重要的人,舍谁都心痛。 楚祯看一眼郁娇,看一眼裴元志,一点办法也没有,只不停地叮嘱着裴元志,不得伤害郁娇。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裴元志看着郁娇,咬着牙,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 郁娇的心中,果然装着楚誉! 他不拿楚誉做威胁,她竟然不来! 郁娇望着裴元志,唇角噙着冷笑,提着裙摆,缓缓地走了过去。 她袖中的灰宝,不安分地骚动了一下。 郁娇捏了下袖子,示意它不可乱动,在没走到裴元志的跟前,它跳出来,只会坏事。 正德帝看着郁娇走来,眉尖也微微一动,他没有想到郁娇真的会来。 当然了,他也明白,郁娇的前来,并不是真心救他,而是,她担心他下了旨,会处罚楚誉。 她担心楚誉,才来的。 该死的! “走,退到门外去!”瑞王几人无法,只好慢慢地往门口退去。 等大家都退到了门口处,只需迈出一只脚,就走到了门外时,顺王马上大声说道,“裴元志,我们马上要走出屋子了,你还不放了皇上?” 裴元志淡淡看了眼顺王,“本公子可以放了皇上,不过,不是现在。” 顺王大怒,“你出尔反尔!裴元志,你这个小人!” 瑞王也怒道,“你到底要怎样?” 景王哼了一声,“你果然是个小人!” 楚祯冷笑,“你说要郁四小姐前来见你,我们找来了郁四小姐,也按着你说的办了,你竟然又提要求,还不肯放了皇上,你就不怕世人笑你善变?笑你虚伪?” 裴元志此时,也是铤而走险。 他目前只想活,只想脱身,哪里管世人如何看他?更不惧怕这屋中的人笑他。 “速给本公子找辆马车来!本公子再考虑,要不要放了皇上!” 楚祯心头一凉,裴元志想带着郁娇跑?回京后,景蓁还不得杀了他! 他眯着眼盯着裴元志,袖子一甩,怒道,“裴元志,你又想干什么?” 裴元志不理会楚祯,而是将目光移到郁娇的脸上,笑得灿然,“娇娇,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这里人太多了,又会隔墙有耳,我们出门去说。” “就在这儿说吧。”郁娇说道,她已经走到了裴元志的跟前,“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抬起头来,眨着双眼,望着裴元志,目光清明。 同时呢,她的双手往身后藏去,准备行刺。 楚誉说,裴元志的手里一定还有火器。所以,抓他时不能离得他太近,否则,他动火器,就没人制服得了他了。 她要走得离他越近越好。 用最快的速度行刺!杀得裴元志一个措手不及。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裴元志看在眼里,莫名有些恍惚。 他仿佛看到了林婉音站在他的面前,可是,怎么可能呢? 林婉音已经死了,被他烧成了一捧灰,葬在桃花湖边的桃树下。 过了这么多天,已经跟泥土混成一团了吧? 为了不让楚誉抢走林婉音的灰,他没有用坛子装着,而是,直接埋入土里。 他的东西,他不喜欢,也不会给楚誉,他喜欢看着楚誉干着急。 “你像一个人……”他望着郁娇的双眼,低喃说道。 “是吗?像谁呢?裴元志——”郁娇忽然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还记得林婉音吗?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记得七年前,你在桃花湖边,对她许下的诺言吗?” 裴元志一愣。 “记得你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跟她说了什么吗?你全都不记得了!” “……” “可我记得!你说,她是你心尖儿上的宝!可仅仅一晚后,你为了自己的前程,默认你的家人将她送入了黄泉!我今天,来替她讨回公道!” 郁娇手一扬,咬着牙趁着裴元志愣的一当头,朝他的心头狠狠地刺去。 带着十二分的愤怒,将心中积压了多日的委屈,全都泄在这一刀子上。 她誓过,裴元志不死,她不死! 她要跟他不死不休! 裴元志没有料到,郁娇会忽然举刀,特别是她说出了那句,“心尖儿上的宝”时,他是彻底的惊住了。 惊得脊背凉。 为什么? 为什么他和林婉音在洞房时说的私秘话,郁娇会知道? 因为一分神,他的心口处被郁娇刺了一刀子。 与此同时,灰宝从郁娇的袖中跳出来,龇牙咧嘴地冲向裴元志,朝他面孔上狠狠地一咬。 只可惜,被警觉的裴元志现了,拿袖子挡了开去。 “来人,拿下裴元志!”正德帝现郁娇刺伤了裴元志,心中一喜,大声喊道。 同时,他咬着牙,去抓郁娇。 想利用郁娇的身子做挡箭牌。 但被奋起跳起的灰宝,一尾巴扫旁边去了。 “老奴来救皇上!”王贵海马上推开顺王几人,往床榻这儿奔来。 “裴元志,你还不投降吗?”顺王几人也大声说道。 裴元志不理会朝他奔来的众人,只盯着郁娇,冷笑道,“好,你敢杀本公子……,不如,一起死……,也叫楚誉,永远做个孤家寡人!” 凭什么楚誉有心爱之人,他没有? 他不服! 他拔下身上的刀子,用力往郁娇的身上刺去。 “裴元志,你敢杀郁娇试试!”楚祯吓了一大跳,拔腿就往屋里跑。 灰宝吓了一大跳,一崩老高,去咬裴元志。 但裴元志狡猾,马上缩了这只手,改成另一只手来刺郁娇。 气得灰宝用爪子去挠他。 “裴元志,本王看你是活够了!”有一黑衣人忽然冲进屋来,冷冷一笑,快如闪电往裴元志跟前跃来。 “楚誉,终于等到你了!本公子利用郁娇引出你,果真是聪明之举!”说着,他大笑着,袖子一甩,扔掉手心的小刀,一只诡异的武器现于手掌,“本公子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郁娇大惊失色,“不要!” 火器直接楚誉。 灰宝尖叫一声,狠狠咬上裴元志的脖子。 钻心一疼,裴元志的手一抖,火器偏了位置。 砰——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屋里忽然响起。 没打着楚誉,却打着了另一人。 有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灰宝吓傻了。 这间卧房很大,楚誉再快,也没有裴元志的武器快,他的手,只来得及抚了下郁娇的头。 那声爆炸声就响起了。 郁娇倒在了地上,替他挡了火器射出的微粒火弹。 “娇娇——”楚誉的心,彻底地凉了下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裴元志也惊住了。 郁娇替楚誉挡了暗器?她愿意替楚誉死? 楚誉为什么这么命好?有人替他去死? 这种武器,不能连,射出一粒,需再装入另一粒才能射出。楚誉已到了近前,裴元志就没有机会再对楚誉下手。 他败了。 他认命一笑。 丢下火器,裴元志牵了下唇角,望着不住流泪的楚誉,他扬了扬唇角。 他的心口虽然疼,但看到楚誉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他的心情莫名大好。 “你赢了,楚誉。不过,你也成了孤家寡人了,林婉音死了,郁娇也死了。你费尽心思去抢本公子的女人,可她们全都死了。你这个克女人的男人。哈哈哈——” “至少,林婉音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你!她嫁你,只是报恩。报恩!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楚誉抱起郁娇,抬起脚,朝笑得肆意的裴元志,狠狠踢去。 裴元志被踢得一阵抽搐。 他的脸色也跟着一变,失声说道,“不可能!她喜欢本公子!林婉音不可能喜欢别人,她从十岁起就喜欢本公子!” 楚誉冷笑,走到他的跟前,低低说了一句,“因为,林婉音没有死,她亲口跟我说了!” 裴元志的身子僵住,林婉音没有死? 怎么可能,不可能! 楚誉转身,大声说道,“来人,将裴元志给本王捆起来,本王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裴元志被郁娇刺了一刀,又被楚誉踢了一脚,重伤之下,根本就没有还击的能力。 加上他之前中了郁娇下的毒,武功失了大半,因此,楚祯一个文弱书生跑上前来抓他,他都没有还击的能力。 不仅如此,看到郁娇生死不知,灰宝怕楚誉拔了它的皮,跳到裴元志的身上,放开嘴地咬了起来。 “他娘的,咬不死你!娇娇死,老子吃尽你的肉!” 把裴元志咬了个半死,脸上血肉模糊了,它才跑掉追郁娇去了。 楚祯知道它是郁娇的宠物,也并不赶走,由着它咬。 等灰宝走了,他才大声说道,“捆下去!多派人看守着。誉亲王要亲自审问!” 郁娇受了伤,楚祯心中内疚着。这时候,有楚誉在,他根本帮不上忙,只好将他们的仇人关起来,以做报答。 王贵海关心正德帝的伤,细着嗓子,喊着太医,“来人来人,快进来看皇上的伤势!” 卧房虽然大,但一下子涌入不少人,显得格外的挤和乱。 除了两眼无神的裴元志,其他的人,个个神情轻松。 终于,正德帝不必死了,他们不必担心被朝臣们弹劾了。 明正带着人,将裴元志捆了下去。 王贵海带着人清扫屋中的血渍,瑞王则带着太医看正德帝脖子上的伤势。 郁文才刚才,一直站在卧房之外,门口被瑞王几人挡着,他看不到里头的情形,但听得到里面的声音。 听得到裴元志的得意笑声,郁娇的嘲讽声音,听得到楚誉的怒喝声,还有正德帝的唉哼声。 他心中是担心的,倒不是担心郁娇的生死,而是担心正德帝死了。 皇帝死在宫里,不关他什么事,死在这里,他可是会掉脑袋的。 因此,他没有去过问郁娇的情况,而是,跟着瑞王几人进了屋子里,来看正德帝的伤势。 正德帝脖子上的伤势,看着吓人,其实伤口并不深。 他微睁着双眼,看着候在床前的几人,冷冷说道,“楚誉怎么会在这里?” 顺王最怕惹事,说道,“八成是偷懒,跑回来玩耍来了,皇上放心,本王会亲自去问问他,敢偷懒,一定狠狠罚他,太不像话了。” 楚祯替楚誉报不平,说道,“皇上,不管怎么说,誉王叔和郁四小姐救了皇上,罚他的话,未免叫人寒心啊。” 瑞王行事谨慎,喝退儿子后,上前说道,“皇上,说不定是去崇州的路上,生了其他的事情,他才回来的。皇上,本王一会儿就去问问他。好好管教他。” 正德帝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去问问他!” 他万万没想到,是楚誉和郁娇救了他,这二人,会不会以此威胁,来要挟他? 正德帝并没有因为二人救他,心中生出一丝感激来,反而不悦起来。 瑞王看他一眼,点头应了一声“是!”,带着众人退下去了。 …… 正德帝那边安定下来了,郁娇这里,就乱了。 楚誉抱着半个身子是血的郁娇冲进了屋里,吓得霜月和赤焰几人,身子抖,跟着往卧房跑。 “霜月,烧水!赤焰,拿外伤药来!霜月,找干净的衣物来!” 一声一声的命令下去,顿时,小院中的人,忙得人仰马翻。 郁娇疼了一会儿,醒了过来,现身上凉凉的,她微睁着双眼,看着在她身上忙个不停地男人,“你……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又见楚誉的唇角在哆嗦着,红着眼角,她心头马上堵得慌。 这个男人,这么在乎她? 那么,他听到林婉音死的消息时,会不会是崩溃了? 郁娇心头开始慌起来,她在心中暗暗誓,她不能死在楚誉的前面。 她看不得他伤心。 楚誉听到她的声音,停了手里脱衣的动作,她的肩头被火器射伤了,他不得不脱了她衣衫来治外伤。 他望着她,眼里的悲伤一下子转为了欣喜,但很快,又是吩愤怒。 他怒道,“脱了又怎样?全脱又怎样?郁娇,你这个自私的小女人,本王恨不得脱你一层皮!” “你想杀我?”郁娇眨了下眼,“我的皮掉了,我会死的。” 楚誉:“……”他闭了下眼,捧着她的头,忽然狂吻起来,吻得郁娇几乎要窒息了。 同时呢,那手往她的大腿处摸去,一把扯下了她的亵裤。 郁娇的心头马上一惊,她含糊说道,“我是肩头受了伤,下面没伤。” 这个混蛋看不出来么?下面受了伤会流血,可她裙子的下摆是干净的。 楚誉微微离开了她的唇,冷笑道,“下面既然没伤着,那么,可以圆房了?” 郁娇:“……”她吓得双腿一夹,“不行!” “不行也得行!”他怒道,“有本事你将我打倒。” 郁娇心中怒,她有那个力气吗?“我们还没有成婚!” “本王今天救了他,他要是再不同意,本王反了他!” 郁娇:“……”她委屈着闭了下眼,“我肩膀疼。” “还知道疼?你可知道,当时的我……”他没往下说了,他想说,他当时的心都碎了,看着她倒下时。 将郁娇的伤口处理好,楚誉才放下心来。 伤口不深,养几天就好。 转身时,看到灰宝一脸惶惶地往郁娇的床这儿走来。 楚誉背剪着手,冷冷一笑,“好啊好哪,你这个办坏事的东西,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灰宝吓得呜咽起来,它哪儿错了? 郁娇挣扎着往床外挪了挪,“楚誉,你别罚它,它救了我。” 楚誉转身,眯了下眼,“救你?” 郁娇点头,“幸好是灰宝那一咬,让裴元志打偏了,否则,那火器打向的不是你的心口,便是我的心口。” 楚誉望着郁娇,又气又无可奈何,“你这个笨女人!”他想罚她,却又舍不得罚,会心疼她,只好转身朝灰宝火,“将功补过,你跟本王来!” 灰宝耷拉着脑袋,呜咽了一声。 …… 庄子的一处小屋里,关着裴元志。 他身中一刀,又被灰宝咬得一脸是伤,正疼得昏昏沉沉时,听到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 他被关了一个时辰了,这是谁来了? 他微微睁开眼,现来的是楚誉。 本院,请勿转载! 328,从此,我们一起苦,一起甜 卷一完 这间屋子,十分的窄小破旧。 屋子里,只有一张断腿的桌子,和一把免强可以坐,但不知有多少年的椅子。因为椅子的木头上,花纺都被磨损得看不清了。 窗扇耷拉着,掉了半边,窗前的葡萄藤,已经伸长到屋里来了,肆意地长着。 门口的台阶上,也长满了荒草。 这屋子处的位置偏僻,是一排房舍的其中一间。 显然,是仆人们曾住的地方。 长身而立的楚誉,站在屋子的正中央,越显得屋子的低矮。 楚誉? 他心中冷笑着,这是来看他的笑话来了? 他岂是个那么容易被人笑的人? 他努力地坐正了身子,即便是阶下囚,他也不认输!他将自己坐成了一个太子的模样,仿佛,这冰凉的石板地,是张华丽柔软的榻。 他高傲地,冷冷地瞧着楚誉。 “是你?”裴元志微微扯了下唇角,冷冷一笑,“呵——,你果然藏在丰台县里。怎么,是不是你的女人死了,来找本公子报仇来了?” 楚誉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大袖子底下的手指,捏着关节,轻脆作响。 他没有说话,只拿一双仇恨的双眼,看着裴元志,看裴元志如何濒死挣扎。 “楚誉。”裴元志又一笑,目光变得悠远起来,“当年,咱们两个还只有一桌子高的时候,有一次,一起到长房的太祖奶奶那里玩。” “……” “太祖奶奶是个瞎子,会摸骨算命。大人们让我们并排站在太祖奶奶的面前,不说话,只让她摸。她摸到了我的手,说我将富贵逼人,后来摸到你的手,说你孤身终老,英年早逝。” “……” “看,她说对了,我的身份,果然是富贵逼人,而你呢,哈哈哈——,果然孤身终老了,你想林婉音,林婉音死。想郁娇,郁娇死。我得不到的女人,你也别想得到!” “郁娇没有死,那个蠢女人,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能吃能喝能玩。嗯,还能洞房,如果她愿意的话——”楚誉往前走了两步,扬了扬唇角,冷笑道,“另外呢,告诉你一些事,裴家的太祖奶奶,当时并没有瞎,她只是不想看到一些事和一些人而已,在装瞎子,哄别人开心,胡说八道而已。明白吗?” 裴元志的脸色一变, 楚誉将身子微微往前伸,俯身看着裴元志,“而且,林婉音没有死!她活着!本王绝不会孤老终身。” “……” “她许下承诺,这辈子非本王不嫁。本王等她十二年,等她两世,一番苦心果然没有白废。” 裴元志想到刚才,在正德帝的屋子里时,楚誉跟他说,林婉音没有死,且亲口跟他说,并不喜欢他。 他的脸色旋即大变,他不承认这件事! 林婉音的心里,怎可能有别人? 不可能! 在她初初懂男女之事时,他就将她牢牢地锁在身边,她又是个恪守礼仪的人,怎可能看上其他的男人? 而他又是如此的优秀!京城中,有哪个同年纪的男子,赛过他? 绝对不可能! 她的心中绝对不可能有别人! 更不可能有楚誉! 他不相信地冷笑道,“你是在自欺欺人!楚誉!她不可能还活着!她成了一捧灰!一捧灰!她也不可能喜欢你!你在做白日梦!” 他咬牙切齿,歇斯底里。 “她死了,可又活了!”楚誉冷冷一笑,“裴元志,你知道吗?本王得知她活着,还得感谢你。” “……” “要不是你,本王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她死而复生地活在本王身边。” “……” “本王天天能见着,却不知是她,当时,那个狡猾的小女人,还狠狠地虐了本王一番。” “什么意思?”裴元志失声问道。 “你还记得,那个会唱戏的娇娘吗?本王刚刚离京去崇州,在半路上的一间茶馆里,见到了正在唱戏的她。” “……” “她唱的词,是《落英舞》的曲调。她长得像婉音,她说着婉音曾经做的一些事,说的话。” “……” “她旁及侧击的告诉本王,这世上有人虽死,但有夺舍而活一说。让本王相信,她是林婉音的再生。” “……” “只是呢,她学得了皮毛,学不了精髓,三言两语之后,本王就识破了她。她供出,是你教她故意接近本王的!唆使她勾引本王!” “……” “不过呢,她的所作所为,反而提醒了本王,既然世间有这等传说,那么,会不会有真的事生呢?本王开始留意身边出现的女人,果然——,找到了死而复生的林婉音。” 裴元志的心跳慢了半拍,颤声问道,“她是谁?” “想知道?”楚誉冷笑,“知道为什么桃花湖边会升起那许多的白色孔明灯吗?那是她写的。她在复仇!” “她是谁——”裴元志的心,开始无比的慌乱起来,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 他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喊着,林婉音没死,没死! 可为什么不来找他? 她在哪儿? 她可知,他无比后悔地让她死了。 该死的是林佳兰!不是她!因为林佳兰的狡猾,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林婉音偷听了安王的密谋。 他不得以的舍了林婉音,可他真的后悔了! 自从得知真相,她每晚都在后悔。 “她是郁娇。”楚誉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说什么?”裴元志身子一软,两眼顿时没有了光泽,没一会儿,又失声大叫,“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你拿一个将死的女人,来骗我,叫我故意心痛,当我是傻子?” “本王没有骗你!” “楚誉,你这个卑鄙小人!”裴元志怒骂起来。 他刚才打伤了郁娇,不知生死,楚誉却说,林婉音是郁娇。 这是在故意折磨他! “你不相信?可由不得你不相信!”楚誉继续冷笑,“郁娇头一次来京,就去了林家。那晚,你也去过了林家长房,你忘记了么?” “……” “空了多天的落英园里,忽然响起了琴音。那只《落英舞》的曲子极难弹,世间只有她会,你就没有怀疑过?” “……” “想来也是,你哪有心情去怀疑呢?你当时正在跟林二小姐你侬我侬着,在和她的丫头滚花枝。她厌恶之下,哪肯让你知道,那是她来了?” 裴元志的心,开始狂跳起,原来,她那天就回来了。 她看了他和林佳兰在一起? 楚誉继续讽笑,“还有,她跟景家人亲,不跟郁家人亲,她拼尽全力要为林婉音洗冤,找寻林伯勇,跟林世安一家子势不两立,为恢复林家长房的样子,努力奔波着。你就没有怀疑过?” “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为什么不跟我说,她是林婉音?”裴元志盯着楚誉,大声怒道,“是你挑拨离间的,对不对?你挑拨我们夫妻,你这个小人!” “夫妻?”楚誉更笑了,“你当她是你的妻吗?” “……” “在丰台县那间茶馆里,本王请你喝茶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吗?说,不提也罢。” 裴元志面色一僵。 楚誉继续冷笑,“她死后,你马上同意娶林佳兰,通房小妾不停地往屋里放。为娶景小姐,不惜使着卑鄙的手段。将她对你七年付出的感情,又放在了哪里?” “……” “而且——”楚誉冷笑,“你还想娶这一世的她,只为了她背后的势力,叫她又厌恶又寒心,她怎可能出来见你?” 裴元志闭了下眼,心中懊悔不已。 为什么,他没有去想,郁娇就是林婉音呢? 难怪—— 自从林婉音死后,郁娇就变了,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胆怯的,而是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她处处跟他作对,只为叫他身败名裂,只为叫他不得好死! 她竟然,这么恨他? 心慌之后,又是愤怒与不相信。 郁娇,郁娇—— 这名字如钝刀,在缓缓地割他心头的肉。 她刚才,为救楚誉,不惜挡着暗器,她愿意为楚誉死,却不愿告诉他,她是林婉音。 裴元志的心,前所未有的烦乱起来。 “裴元志,七年前,景夫人落水,她跳湖寻母。当时救她的,是本王,不是你吧?”楚誉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你将功劳据为己有,将她的心抢去!到头来,却又不爱!既然不爱,为何要抢,为何要害?你寒了她的心,还要她出来见你,你也配?” 楚誉望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森然冷笑。 他早就想拆其骨,剁其肉,若不是要除永安侯府,不能因小失大,他早就叫暗卫暗杀了裴元志! 让裴元志多活了三个月,是他今生最大的容忍。 裴元志赫然看他,神色大变,“我想跟她道歉,我想见她。” “你不配!”楚誉冷笑。 “我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她有没有性命危险,楚誉,你不能自私!” “本王就自私了,怎么着?”楚誉大怒,“她这辈子,生,死,都和你无关!本王会护她一辈子!”楚誉拂袖转身,“灰宝——” 蹲在门外的灰宝,嗖地一下跳进了屋里,摇摇尾巴,讨好地看着楚誉。 “你在本王面前过誓,保护不了你主子,你自己跳进锅里,让本王炖了!如今你主子受伤,是这人害的,你该怎么做?” “老子咬死他!”灰宝龇着牙,面露凶相。 “看你表现了。”楚誉听不懂它说什么,但看得懂它的表情。 他放心地抬步往外走去。 已经低落到尘埃里的裴元志,已经不配他亲自动手。 裴元志身受重伤,看着楚誉的背影,大声怒道,“郁娇究竟有没有事?” 楚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凉凉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你亲自打伤她?你还有脸问?你拿她做威胁,引本王现身,你还有脸问她生死?你根本不配知道!她的这一世,跟你毫无关系!” “……” “另外呢,告诉你一件事,你是正德帝的儿子,只不过,本王做了下手脚,给左太医提了个醒,叫他说了几句慌话。生性多疑的皇上,就信了。” “楚誉,你这个小人!啊——”得知自己大败的原因是楚誉搞的鬼,屋子里的裴元志,歇斯底里地怒骂起来。 但是呢,灰宝将他骂人的话,堵了回去。 它一口咬到了裴元志的脖子上。 因为裴元志是在重伤之下,没有还击之力,灰宝又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这一口,直接咬穿了他的脖子。 “楚誉——”他愤怒的咬着牙,含糊地吐了两个字,“我不会甘心的!” 楚誉竟然叫一只畜生来杀他! 这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你……你别得意,有人……有人在暗中……,呵呵……,你得意不了多久,你们这些人,郁娇……,你……我……,都是他的棋子。” 已经走了十来步远的楚誉,听到裴元志的话,脚步一顿,又飞快地折回了屋子里。 “那人是谁?” “想知道?”裴元志笑,因为嗓子被咬破,吐字艰难,语音含糊不清,他的唇角浮着讽笑,“呵,休想,我……不会说的,你看着我伤心见不着娇娇,我……我看着你焦急,多好,我们……扯平……” 楚誉咬牙,伸手按着他的穴位,试图止着他不停流着的血,“说,是谁?” 裴元志却笑笑不说,没一会儿,他大吐了一口血,身子渐渐僵住了。 灰宝的牙齿是带有毒素的,几口咬下去,除了血会流得更快,身子也会渐渐变僵。 他本身就中了郁娇一刀,此时的裴元志,不仅身子僵住了,连呼吸也僵住了。 灰宝仍在不甘心的咬着。 “别咬了,他死了。” 呸—— 灰宝吐掉了嘴里的肉,拿嘴巴在一旁的葡萄叶儿上擦了擦,擦掉了血渍。 楚誉走到它面前,蹲下身来,“灰宝。”他眯着眼,盯着这只懂人语的小兽,“在娇娇的身边,你有没有现什么,可疑的人?” 灰宝吓得身子一抖,然后,摇摇头。 “有没有不怀好意的人?” 灰宝眨眨眼,呆站着:“……”表示,不知道。 楚誉指尖一转,一只小小的匕首现于手心。 擦—— 插进一块断木板里去了。 然后,楚誉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拿匕首扎着木板,没一会儿,将一块木板扎得稀巴烂。 “看见了吗,你要是敢背叛娇娇,你的将来,就是这块木板,本王不炖你,炖你太便宜了,本王会将你,扎成肉渣渣。” 嗷唔—— 灰宝趴地上去了,将头埋进自己的两只前爪里,“好可怕呀——,楚誉简直是阎王。” “知道怕就好,老实一些,听话一些,不背叛,你会天天有鸡腿吃。” 灰宝:“……” …… 楚誉忽然出现在丰台县令的别庄里,丰台县令是没有惊讶的,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惊讶的是其他人。 正德帝是震怒的,楚誉忽然出现了,难不成,就一直藏在这里? 他究竟想干什么?火药爆炸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有没有参与其中? 顺王和景王不操心这些事,正德帝怎么安排,他们二人怎么做。 谁当皇帝谁多操心,他们二人时常这么想。 正德帝火时,两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楚祯虽然感到意外,但是和楚誉关系好,不希望他被罚,也帮着楚誉说好话。 郁文才是墙头草,说话含糊,为了不让人抓着把柄,不说楚誉好话,也不是他的坏话。 瑞王是老好人,总在几个堂兄弟中间调和说好话,就怕他们起了冲突,打起来了。 他跟正德帝说,其实,打败安王的人,有一大半是楚誉的功劳。 先皇送给楚誉的别庄,安在丰台县,庄子里的仆人护卫们知道这里出事,全都出动了,杂在丰台县的衙役中间,一起打败了安王的反兵。 楚誉为什么会忽然回京,也是楚誉的护卫猜测着这里要出事了,写了飞鸽传书叫楚誉飞快赶来。 瑞王又说,要不是郁娇舍命一救,要不是楚誉来得及时,正德帝会儿已经被裴元志刺死了。 正德帝听着瑞王的分析,没法反驳,谁叫他被楚誉和郁娇救了呢? 太医给正德帝包扎了伤口之后,正德帝将几人全都叫到了他的床榻前。 刚才,楚誉来找他,说是郁娇病危了,伤得很重,快不行了。 一直昏睡着,说着胡话。 楚誉心疼郁娇,说她如花年纪,没有嫁人就死掉实在于心不忍,想在她还有一口气的情况下,将婚书拿给她看,圆她出嫁的梦想。 正德帝是不愿意的,这是赤果果的要挟! 郁娇当配更好的人,怎么配楚誉? 可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他怎能反对? 他担心回了京城,朝臣们一起弹劾他。 “郁娇真的伤重了?”正德帝看着眼前的几人,厉声喝问。 景王看顺王,顺王看楚祯,楚祯看他老爹瑞王。 瑞王得了楚誉的暗中警告,说,要是不帮着说好话,会将瑞王做生意亏了十万两银子的事,说与瑞王妃听。 这件事,瑞王没敢告诉自己王妃。 瑞王是妻管严,想到自家王妃凶狠的脸,瑞王妥协了,“唉……”他摇头长叹,“可怜啊,长宁只有这一个女儿。” 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万一有事,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郁丞相,你女儿的伤,究竟怎样?”正德帝又看向郁文才。 郁文才如今怕郁娇,说道,“她身子一向不好,刚才又被火器打伤,流了很多血,半张床都红了……” 也来个含糊其词。 因为,他压根儿没有去看郁娇,关于郁娇的伤势,他是靠猜的。 说完话,他低下头去。 正德帝又叫过左太医。 左太医被楚誉抓着一个把柄威胁着,连裴元志的身世都敢说慌,何况是郁娇的伤势?于是,也跟着顺王几个说,说得模棱两可的。 正德帝抿着唇,默了半晌,这才唤过王贵海。 “王贵海。” “是,老奴在。” “拟旨——” …… 郁娇的小园。 睡了一夜,郁娇的精神,比昨天好了许多。 虽然她的脸颊依旧苍白着,但眼神明亮。 火器打伤的虽是肩膀,但必竟是伤,挖出火弹的铁外壳后,郁娇当时不觉得疼,事后,很是疼了一会儿,疼得脸和唇角都白了。 急得楚誉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哄也不是,只在屋中转圈,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他想到了赐婚的事情,这才让他度过了焦虑的一晚。 因为,在二更天时,正德帝派人送来了赐婚圣旨。 婚期么,由他自己定。 他光明正大的搂着郁娇睡了一晚。 只可惜,郁娇因为疼痛着,一直昏睡着,浑然不觉,有人对她动手动脚,不老实了一晚上。 清晨的阳光,从窗子外射—进来,一室明亮。 霜月服侍她洗漱后,笑着走出去了。 因为她肩头伤着,所以,她洗漱后,又躺回床上去了。 不一会儿,楚誉端着一只药碗,走了进来。 药碗只有他手心大小,但药汁满满。 郁娇看到那褐黑色的药汁,心中一苦,脸色更白了。 “楚誉,我可不可以不吃药,一点点外伤而已,没事儿。”她眨着清澈的大眼睛,一脸求饶,十足的小可怜样儿,“晚上,你可以搂着我睡。嗯,不穿衣也行,反正天气热。” 以美色诱惑,只为不吃药? 楚誉心中冷笑,想得美! 他已经可以明正言顺的搂了,不过呢,这件事,过一会儿再跟她说。 楚誉看了她一眼,眉尖一皱,没说话,将药碗放在床边小柜上后,俯下身眯着眼看她。 “要我亲自喂?嗯?” 郁娇眨眨眼:“……” “也好。”他端起碗,自己抿了一大口后,放下碗,然后捧着郁娇的头,面向自己。 他将自己的唇压在她的唇上,舌尖撬开她的唇,将药汁送进了郁娇的口中。 郁娇:“……”正当她苦得皱眉头时,一枚蜜饯,又从他的舌尖,送入她的口内。 “从此,我们一起苦,一起甜。” ------题外话------ 下卷,娇养小妻子啊~ 本院,请勿转载! 001,约法三章,哄郁娇出嫁 屋子外头,烈日当头照着。 夏日的蝉,不知藏在哪株树上,不知疲倦的叫着,叫得人昏昏入睡。 赤焰几个,也藏到了阴凉处。 霜月趴在园中树下的石桌旁,嘴里咬着一根草茎,无聊地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 楚誉在郁娇的卧房中,所以,基本没她什么事了。 吃了药,又换了药,郁娇穿着浅荷色的家常衣,随意挽着髻,侧躺在窗边的凉椅上,听着楚誉说着庄子里的事情。 她本来想睡午觉来着,因为中午吃了太多的肉,外头又热,且她又受着伤,不宜多走动,楚誉担心她积食了,不准她睡,便陪她坐在屋中,没话找话的,说起了闲话。 用来打时间。 三王目前的情况,两位王世子的情况,以及郁文才的情况,丰台县令的情况,他一一说了。 窗子上糊着碧玉色的纱窗,凉风从纱眼里透进来,屋中阴凉阴凉的。 “皇上会不会罚你?”郁娇比较担心这件事,眨着大眼睛,问着楚誉。 楚誉微微一笑,“如果是以前,他会罚我,不过,安王出事了,他就不会了。” “哦?”郁娇坐正了身子,眨眨眼,“他是想,让你对付安王?” 楚誉冷笑,“我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棋子,之前呢,是拿我暗中牵制安王,现在,会光明正大地要我对付安王!” 郁娇想到一件事,“如果是这样,他应该不会叫你去西川的崇州了吧?安王的势力,可不在西南的西川,在西北。” 楚誉正坐在郁娇对面的桌边喝茶,听到郁娇这么担心他会继续去西川的崇州,放下茶盏,莞尔一笑。 “娇娇不希望我去崇州?” 郁娇睇他一眼,“当然了。苏家有没有叛乱,谁又知道?再说了,那儿的土司也不是好惹的,我担心你半路上遇上了不讲理的土司,拦着你给你为难。” “也是啊,听说那儿女土司比较多。那儿的风俗是一女多夫,有钱有地位的女人,可以娶多个男人,要是我被劫走了,可大大不妙。我又长得这么好看。” 郁娇:“……” 楚誉忧心着揉着额头,“我被人抢走做王夫去了,你可怎么办?” 郁娇咬着细白的牙齿,冷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楚誉道,“你就任由我被别的女人抢走?” 郁娇冷笑,“怎么可能?你将我看遍了,摸遍了,到末了,你跟了别的女人,那我算什么?当然是抢回来了。” 楚誉微笑,“娇娇霸气!” “再将你打一顿!” 楚誉:“……” “长得太招蜂引蝶就是罪!” 楚誉抹脸,“娇娇,我长得……不算招蜂引蝶吧?我是说,有些女土司,只要是男人就抢,不管高矮胖瘦。” 郁娇眯了下眼。 她担心楚誉被抢,那是个笑话。 她相信,楚誉心中有她,也不会任由别的女人去抢他,他也有本事,不让别人抢到他。 她是担心,楚誉离开京城后,天高皇帝远的,安王追去会对他下杀手。 那时,他呼救都没有人相救。 楚誉见她皱起了眉尖,以为她担心他被人抢走了,便笑道,“放心,娇娇,没有人,敢从你的手里,将我抢走。” 郁娇回过神来,眯着眼看他,“什么意思?” “拿着。”楚誉从袖中取出一物,塞到郁娇的手里。 明黄色的卷轴。 背面,用彩线绣着龙。 圣旨! “圣旨?”郁娇看了眼手里的卷轴,眯着眼问楚誉,“写了什么?” 楚誉的脸上不见怒,只见笑,诡异得很。 而且,不是那种敷衍的微笑,而是自肺腑的笑容,显然,心情很好。 “自己看。”楚誉眉眼含笑。 “真是个怪人。”郁娇扯了下唇角,揶揄着看他,“皇上奖励你了?不过,你也不缺钱,不缺地,不缺人,他能奖励你什么?即便是奖励给你了,你又稀罕么?你可什么都不缺。” “我缺一个王妃。” 郁娇一怔,忙低头看手里的卷轴,原来,这是一份赐婚的圣旨。 而且,极为大方的说明了,婚期由楚誉来定。 正德帝良心大现了?这么大方? 不过呢,她现在被赐婚一事惊得满脑子里都是楚誉的名字,并没有想,这背后,有什么古怪。 楚誉楚誉楚誉楚誉楚誉—— 郁娇的心,开始狂乱地跳起来。 虽然,楚誉一直说,这辈子非她不娶了,她也决定,这辈子非他不嫁了,早已做好了随时嫁给他的准备,但是—— 乍一看到赐婚的圣旨上,将她和楚誉的名字写在了一块,她的耳根还是马上一热,心头乱跳,呼吸也乱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郁娇将圣旨摔到他怀里,扭过身去,红着脸道,“容我准备准备。” 前一世,她得知了同裴元志的婚期,并没有紧张过,而是平平静静地心情。 现在想想,那并不是不慌,不恐婚,而是,爱得不深吧?她只是去完成任务一样,去嫁人。 嫁一个救了她命的人。 因为救了她一命,迫于礼教,她不得不喜欢,不得不嫁。 否则,会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骂她忘恩负义。 而这一世不同了,她是嫁一个她喜欢的人。 楚誉欢喜,她也心情大好。 楚誉悲伤,她也会心情沮丧。 有暗器要击伤楚誉时,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宁可她死,她也不要楚誉死。 楚誉望着她绯红的脸颊,不禁莞尔一笑。 他凑过去,搂着郁娇的腰身,说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嫁妆什么的,都不必去操心,我会替你准备着。” “……” “你只需好好养伤,到了那天,坐上喜轿进誉亲王府就好。” “……” “嗯,仆人也不必操心置办,誉亲王府的人很多,他们除了侍候我,就没有其他人侍候,他们早就想有个女主人了。” “……” “哦对了,我还得找些侍女给你,我的王府里,全是男子,嗯,这是个大事……” 楚誉自顾自地说着,越说,眉梢越扬。 仿佛,明天就是他大婚的日子了。 郁娇越地不自然起来,“虽然我是林婉音,但也是郁娇,我的婚事,还得长宁郡主同意吧?” 郁娇现在,开始恐婚了,没理由也找些理由来拒绝。 楚誉说道,“上回回京时,我问过她了,她说,你嫁我,她放心。她唯一担心的是皇上会从中作梗,不会同意。不过,现在皇上已经同意婚事了,所以,长宁郡主是不会反对的。” “那,还有丞相那里呢?”郁娇又问。 楚誉眯了下眼,“你认为,他敢不同意吗?” 郁娇眨眨眼,好像,仿佛,似乎…… 郁文才不敢阻拦她嫁入誉亲王府。 因为。郁文才现在十分的怕她,更怕楚誉。不对,是一直都怕楚誉。 楚誉要强娶她,估计,郁文才连哼一声都不敢哼。 “他不敢反对,可是……”郁娇又想到了景家,“还有景家呢?我外公外婆说,我这一世的婚事,他们会仔细的留意的。他们说,要亲自做主。郁家同意了,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楚誉笑了笑,“娇娇,上回我去景府,以言护卫的身份跟景老爷子下过棋了。他一直夸我,说,他是要有个我这般的孙子就好了,看看,都夸我像他孙子了,一定会不反对,我做他的外孙女婿的。” 郁娇:“……”好像,是这么回事。 “而且。”楚誉又说道,“西门鑫进景家,打的是我的旗号,西门鑫代表我,赶走了裴元志,景老爷子一直感激着西门鑫,当时,虽然没有表扬我,但也点了点头。所以呀,景外公,是不会反对我娶你的。” 郁娇:“……”都被楚誉收买了? “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了吧?”楚誉紧紧搂着她,“想不出就赶紧嫁了。” 郁娇:“……”的确想不出,什么人会反对了,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心头一喜。她还小,她还不到洞房的年纪,“楚誉,我离十四岁还有四天。齐国规定,女子的最小成婚年纪,是十五岁,所以,你再等一年吧。” 楚誉的脸,马上一沉。 叫他再等一年? 等一天他都等不及了。 要不是为了挑黄道吉日,他现在就将郁娇扛进他的誉亲王府里去了。 挑的最近的日子,也还要等一个多月,简直是度日如年啊,不,生不如死。 楚誉黑着脸,“娇娇,还有童养媳吧?不足一岁就被夫家抱去的,比比皆是,别找理由,你的年纪,不小了。大不了等一年再洞房。” 等一年再洞房?那还差不多。 郁娇放下心来,看着楚誉,“说好了啊?等一年再洞房。” 她灵魂十七岁,身子不到十四岁。 她也不想让楚誉忍着,可为了身子的健康,不得不叫他忍着。 楚誉心中痛苦,却平静地点头,“放心,本王说话算话,总得顾及着你的身子不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哪能一日吃饱?要细水长流。不就一年的时间么?忍忍就过去了。” 郁娇的脸,噌地一下红了,他连细水长流也知道? 她眯着眼,黑着脸问道,“楚誉,细水长流是什么意思?” 楚誉一怔,糟糕,将西门鑫那厮的口头语,给学来了。 他讪讪说道,“西门鑫说的,夫妻之间相处,要细水长流,至于什么意思……,我不清楚,回头我去问他。” 郁娇继续黑脸,“真是跟西门鑫学的?不是从青楼听来的?” 楚誉的脸色一沉,“娇娇,我是那种人吗?” 郁娇冷笑,“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西门鑫就是个花花大少,天晓得你没有跟他逛过青楼,搂过姑娘。” 楚誉不怒反笑,“娇娇吃醋了?” 郁娇轻哼,“怎么可能?” 楚誉笑道,“我不能近女人身的事,你忘记了?我只能跟你亲近,跟别的女人亲近,就会病。她们需离我三尺之外,我才能安然无恙,你怎么忘记这回事了?” 郁娇:“……”对呀,她怎么忘记这么大的事情了?她脸上讪讪的,轻咳一声,“虽然你说,你会忍着,但我还是担心,你会忍不住要跟我洞房。” 楚誉皱眉,“娇娇,你放十二个心好了。” “我放心不了。”郁娇说道,“要不,我们约法三章?” 楚誉头疼地闭了下眼,“好,约法三章。”媳妇哄进门再说,什么三章,五章,进了王府,关了卧房的门,他说了算。 郁娇不知他在打着小算盘,说道,“将来,我进了你的王府后,我们要分房睡,一直等到我及笄后,到了可以洞房的年纪,才能睡一起。” 大婚了还分房睡? 那他费劲心思,这么早娶她做什么? 楚誉心中冷笑,想得美,那可由不得她。 不过呢,为了哄着郁娇早嫁,他十分大度地点了点头,“同意。还有呢?” “我洗澡的时候,你不得跟进浴房,你得站得远远的,由侍女服侍我就好了。”郁娇十分肃然地说道。 这几天,因为她的肩头受了伤,所以,她不能,也做不自己给自己洗澡。 偏偏天气又热,出的汗多,每天早晚都得沐浴。 她一只胳膊动不了,就没法拧干布巾,只好让霜月帮她洗。 但霜月没这么服侍过人,帮她洗澡时,要么是洗了前胸,忘记洗后背,要么是洗了腿,忘记了洗她的脖子。 叫她又气,又无可奈何。 折腾了半天,也没有将她洗干净,霜月愧疚地摊手,“小姐,奴婢只会耍剑,不会侍候人,也没有耐心学,要不?叫主子来帮你?反正你们要成婚了,你被他早一天看,晚一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等郁娇点头或摇头,霜月眼睛一亮,嘻嘻一笑说,“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小姐等着,奴婢去喊主子。” 郁娇吓得一晃神,还没有来及喝住霜月,霜月就跑出去叫楚誉去了。 浴房门外,霜月的粗嗓门说,“主子,小姐叫你进去帮她洗澡。” 郁娇脸一红,要不是肩头有伤口,她真想一头扎进水里,将自己藏起来。 有个二百五的缺心眼的侍女,是件多么丢人的事情啊。 于是呢,楚誉就开始给她洗澡了,一天两次,一次不少。 本来,一碗茶水的时间,就能洗得清爽干净,可由楚誉帮忙开始,就变成了三碗茶水的时间,才能洗好。 他的理由是,“你的肩头有伤口,不能洗快,否则,水渍飞溅进伤口里了,就更加难以愈合了。反正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做,慢慢洗吧。” 他就光明正大地将她全身上下,看了四天。 这四天里,每当他看着出浴的她,就会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郁娇就十分地担心,他会把持不住,把她摁地上去了。 因为没有定婚期,他尚且能把持得住,这将来进了王府,他还不得找着理由进她浴房? 口里说忍着忍着,真见着她不着衣的样子,能把持才怪。 男人见着自己媳妇不穿衣的样子,还能做到泰然自若,就像母猪会上树。 她不相他,所以,她得做到防患于未然。 楚誉的脸色,更黑了,不能一起睡,还不能看?条件一条比一条苛刻。 他努力平复着心情,微微一笑,说道,“可以,同意,还有呢?” “还有……”郁娇眨眨眼,“不准纳妾!” 楚誉十分的爽快地点头,“娇娇放心,我不会纳妾,其他人塞进来,谁塞的,我会塞他床上去!” 郁娇莞尔一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嗯,你下了保证,我就放心了。”说着,她从一旁的桌上,抽出一张纸来,“写下吧,约法三章。” 楚誉冷着脸,“还要写。” 郁娇十分认真地点头,“你忘记了怎么办?” ------题外话------ 甜蜜蜜开始~ 本院,请勿转载! 002,神秘之人 郁娇十分认真地点头,“你忘记了怎么办?” 楚誉的眉头死死地皱起,双眼盯着郁娇递来的浅荷色信纸,像要盯个窟窿似的。 “你不想写?”郁娇声音凉凉,“这么说,你并非真心想娶我?刚才还在信誓旦旦呢,转眼就不承认了?哦,那么说,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不能相信了?啊,你怎么会是个大猪蹄子!” 楚誉黑着脸,“娇娇,我心中只有你,你怎么还怀疑着?什么大猪蹄子?胡说八道。” 他之所以愣,只是没有想到,郁娇会这么认真,居然还要立下保证书。 写了保证书之后,就不能耍赖了。 楚誉深深明白这一点。 可不写,她不同意这么早出嫁,怎么办? 楚誉伸手揉揉额头,接过了郁娇递来的纸张,妥协着写了郁娇说的内容,并签了名字,又取下随身带着的小印章,盖了章。 “看看,这样行了吧?”楚誉将保证书,递到了郁娇的跟前,“三条规矩,都按着你说的办了。” 郁娇瞄了他一眼,伸着那只不疼的胳膊,接在手里来看,楚誉的字写得张狂大气,她逐字逐句地去看。 果然跟她说的一样。 郁娇勾唇一笑,看向窗外喊道,“霜月?” “是。”正在打瞌睡的霜月被惊醒了。 她拍拍裙子上的灰尘,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郁娇的卧房门口。 不过呢,因为知道楚誉在屋里,她不敢擅自走进去,担心看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虽然,卧门的门口,还隔着碧纱门帘,挡着里头的风景。 她也只敢站在卧房的门口,连伸着脖子看都不敢,而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问道,“小姐,奴婢来了请吩咐。” “你进来。”郁娇的声音,在里头说道,很平静。 “哦。”霜月这才敢抬头,挑了帘子,走了进去。 郁娇坐在凉椅上,楚誉坐在郁娇对面的小几旁,喝茶。 楚誉看似悠闲,但仔细看,能现他眉尖微蹙,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霜月眨眨眼,心中直犯嘀咕,这是怎么回事? 有了媳妇还不高兴?他想怎么滴? 郁娇将那份保证书递与霜月,“拿着,替我保管好,也替我记着,并监督着你主子。” 楚誉的脸,马上一黑。 霜月接过来一看,忍不住咕咕咕地笑了起来。 楚誉的眼风刀子,刷地一下扫到了霜月的脸上。 霜月:“……”不敢笑了。 “去吧。”郁娇淡淡点头。 “是。”霜月转身,笑容马上又堆到了脸上。 因为忍着笑,整个人被憋得颤抖着,她一定要告诉所有人,女主子果然威武! 楚誉的心情却不好了,唉,养了一只白眼狼的侍女啊。 胳膊肘子朝外拐了。 他冷着脸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下。” 郁娇眨眨眼,“楚誉,你的气量不会这么小吧?我认真一下你就生气了?不至于吧?” 楚誉黑着脸,“我不气你,我气霜月。”他得给郁娇换女仆了。 霜月有时候,真会帮倒忙。 郁娇:“……” 过了半个时辰,郁娇困得想睡了,楚誉又进来了。 “娇娇?带两个人给你认认。” 郁娇丢开话本子,侧着身子往门口看去。 楚誉站在门口,单手挑着碧色纱门帘,看一眼外面,看一眼她,笑意浅浅。 郁娇诧异了,他笑什么呢?刚才还因为她要他写了保证书,黑着脸来着,这才多大时间,又笑得跟捡了宝似的。 什么人会叫他心情大好? 郁娇坐正了身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卧房外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郁四小姐。”两人走到了郁娇的面前,十分端正的行了礼,声音不卑不亢,神色不献媚,也不蔑视。 显然,这是见过了大世面的,大户人家的两个侍女。 郁娇望着她们,身子顿时一僵,眼眶瞬间便红了。 “阮妈,冬梅?” 当年,跟着林婉音的旧仆人,被安王和林世安赶的赶,杀的杀,只剩阮妈和冬梅不知去向。没想到,她还能见着她们。 这二人,在林婉音身边服侍了多年,不是亲人,却赛过亲人。 林婉音的生母景氏早亡,奶娘阮妈当林婉音如己出,耐心地教以规矩和闺门礼仪,还有针织刺绣。 林婉音没有姐妹,比林婉音大一岁的冬梅,将林婉音当成亲妹妹一样的护着。 只可惜,她们的力量,在裴家人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们弱小的力量,哪里是裴家人的对手? 她们没有护好林婉音。 可郁娇不怪她们。 此时,郁娇见到她们,犹如见到了亲人一般,心中激动不已。 可她这样的惊讶激动的神情,却将阮妈和冬梅惊住了。 眼前这个眉目秀美的陌生女子,为什么见了她们,这般的激动? 她们,并没有见过她呀? “郁四小姐?”阮妈又轻轻地喊了一声。 一声郁四小姐,将郁娇的神思拉了回来。 她收了脸上的激动神情,说道,“你们不是林大小姐的侍女吗?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冬梅点了点头,“奴婢叫冬梅,这位是阮妈,的确是林大小姐的侍女,可不知,郁四小姐为什么要见我们?” 郁娇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楚誉,说道,“我虽然是丞相府的四小姐,但也是林将军的义女。所以,我有义务,寻回林家长房的人。” 阮妈低头叹了一声,“多谢四小姐为林家长房着想,只可惜……大老爷没了,大小姐也没了。仆人们也是死的死,逃的逃了。只剩老奴和冬梅两人侥幸逃脱了。” 郁娇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 裴家…… 她眯了下眼,裴夫人死,裴元志死,但不表示,跟裴家的债,就一笔勾消了。 因为,还有个罪魁祸首的永安侯,还活着! 她望着阮妈和冬梅,“虽如此,你们也别伤感,林家长房里,也并不是没有人,林三爷回来了,他在重振林家长房。” 阮妈和冬梅脸上的神色,明亮起来,说道,“四小姐,三爷的事,奴婢们也听说了,而且,誉亲王还帮着林家长房重建呢。但愿大小姐和老爷的在天之灵,保佑长房恢复到原来的生机。” 郁娇点了点头,“会的。”又道,“你们二人,现在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回林家长房,还是离去?你们的大小姐没了,你们也是自由身了。” 她现在,没法跟她们说,她是林婉音,是不想引起太多的麻烦。 阮妈和冬梅两人,服侍林婉音一场,因为林婉音,也险些被裴家杀了,她不希望她们再受苦。 可阮妈和冬梅却双双跪下了,“四小姐,奴婢二人的命是誉亲王救的,愿意为誉亲王效劳,甘愿为仆。” 郁娇惊讶地看着她们,“你们不愿意离去?” 两人同时摇头,“不愿意,愿意听从誉亲王的差遣。誉亲王说,他不需要女仆,但是他未婚妻郁四小姐身边缺侍女,奴婢二人愿意终身服侍郁四小姐。” “娇娇,她们这般诚心,就留下她们吧?”楚誉这时说道。 郁娇望了一眼楚誉,点了点头,楚誉是变着法子,让她们二人重新做回她的侍女吧? 即便是她们恢复了自由身,因为不会做农活,又不会经营,最后,还是会落到给大户人家做仆人的下场。 给别家当仆人,还不如,在她身边继续当差。 毕竟,她们二人,跟前世的她,太熟悉了。 “好,我没有意见。她二人,我很满意。”郁娇朝阮妈和冬梅抬了抬手,“你们起来吧,现在就留下吧。缺什么用的,找霜月要。” 两人欣喜地点头道谢。 因为她们现,这个郁四小姐看人的神情,十分的像林婉音。 初次见面的印象,就十分的好。 楚誉唤过霜月,引着二人下去熟悉环境去了。 郁娇一把拉着楚誉的手,“楚誉,你从哪里将她们找到的?” 楚誉说道,“她们一直被裴元志关在丰台县的一座庄子里,我让西门鑫救出了她们。当时,裴元志还想利用她们,引你上勾抓你。” 郁娇的脸色,冷了下来,“果然……” 她们二人,果然是一直在裴元志的手里。 那个人,果然是阴险虚伪的! 楚誉握了握她的手,“那个人死了,不会再伤害你,更不会伤你的心了。” “我心里无他!”郁娇抬头,“我心里只有你!” …… 傍晚时,楚誉被正德帝叫去了。 自从屋中多了阮妈和冬梅,霜月便偷懒了。 这二人的身份,霜月也是清楚得很,所以,放心地让她们服侍郁娇。 有了阮妈和冬梅,郁娇沐浴时,再不担心会被楚誉窥视了。 郁娇安心的沐浴着。 冬梅还和之前一样,做事细心,给郁娇洗浴和洗时,轻柔有耐心。 不过,郁娇现,冬梅的左手手指,不再是纤长漂亮的,而是,成了畸形。 “冬梅,你的手指怎么回事?”郁娇抓着她的手指问道,“裴元志害的?” 冬梅的眼神慌乱起来。 她低下头去,抿了抿唇,“是……是的,他问奴婢,关于大小姐有没有和人私通的事,奴婢当然是说没有了,于是,他就踩断了奴婢的左指手指。” 郁娇看着她的脸,眯着眼问她,“他这么问你?” 冬梅没有抬头,点头说道,“他很生气,一直逼问着,奴婢当然不肯说了,他对奴婢拳打脚踢的,奴婢疼得都趴到地上去了,他不解恨,就拿脚踩着奴婢的手指。” 郁娇的目光闪了闪,半晌,才点了点头,“原来……”顿了顿,她叹道,“我知道了,裴元志是个恶人,已经死了,他得到了报应。” 冬梅点头,“奴婢也听说了,大小姐在天之灵,可以安心了。” 郁娇没有了继续沐浴的心情,对冬梅说道,“服侍我更衣吧。” “是……” 郁娇走出浴房,趁着冬梅替她去找霜月,要一本新的话本子时,郁娇将阮妈叫到跟前来。 “阮妈,裴元志有没有问过你,关于林大小姐跟人私通一事?” 阮妈眨眨眼,“没有哇?大小姐是清白的,裴元志是最清楚不过了,还用得着问?害死大小姐是裴夫人,裴元志是孝子,不敢说而已。”阮妈冷笑,“老天开眼啊,这二人终于死了。” 郁娇又说道,“可是,冬梅却说,裴元志找过她,问她,大小姐究竟有没有跟人私通过。” 阮妈疑惑着问道,“不会问吧,裴元志清楚大小姐是清白的,为什么还要问冬梅?冬梅是这样跟四小姐说的?” 郁娇点了点头,“对,刚才,我在沐浴时,问了她的手指,她说是裴元志逼问她时,被踩的,她不肯承认,裴元志就动怒了。” 阮妈皱着眉头,“没理由这样啊,裴元志除了关着我们,并没有打过啊?难道是有一回,老奴烧那天,趁着老奴犯糊涂时,裴元志审过了冬梅?” 郁娇的眸光微闪,说道,“……也许吧。这件事,过去了就不提了。” “唉,是呢,不提罢了,提了伤心,大小姐多好的人啊。”阮妈叹息一声。 等阮妈也离开,忙着事情去了,郁娇开始沉思,冬梅,明显地在说谎话。 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郁娇还是叫出了霜月,跟霜月说起了冬梅的情况。 她跟她们分别太久,她们又一直被裴元志关着,她不敢保证,她们是不是还是忠心着。 她原本是信任她们的,可听到冬梅和阮妈的对话,现她们二人说的话,不一样,她不得谨慎起来。 这中间,有什么古怪吗? “霜月,你暗中盯着冬梅。 霜月眯了下眼,“小姐,你要是怀疑她们二人,直接打走就是了,为什么要留在身边呀?” “我怀疑,冬梅的背后还有人,我得知道,那个暗处的人,想干什么!明抢易躲,暗箭难防,霜月,我防的是暗手。” 霜月想到楚誉提醒她的事,裴元志的背后,也有个神秘之人,难道,冬梅的背后,也有一个神秘之人? 如今郁娇警觉起来了,她不得不也提防着了,“是,小姐,奴婢明白。” 本院,请勿转载! 003,原来是他! 看着在卧房中整理床铺的冬梅,郁娇的眼神,冷凝起来,冬梅为什么要撒谎? “冬梅?”郁娇放下茶盏,露了点笑容,忽然问道,“你觉得,林大小姐对你好吗?” 冬梅正在放帐子,听到郁娇的问话,手顿了一下,她转身过来,看着郁娇点了点头,“很好,大小姐待奴婢如姐妹,她很好。” “哦……”郁娇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又问,“怎么个好呢?” 冬梅的眼神往前方望去,脸上是回忆的神情,“奴婢的月钱有一两二百文了,是府里侍女中,拿月钱最多的侍女。二夫人还不同意呢,是大小姐执意要给的,她说,她的侍女,待遇由她做主,容不得别人干涉。” 郁娇笑着点了点头,“嗯,那是挺好的。霜月是王爷的人,她的月钱从王府拿,我没管过,不知道有多少。我的另两个侍女柳叶和桃枝,月钱只有一两呢,我还觉得够多的了,没想到,你拿的月钱比她们还要多,可见,你们大小姐对你真好。” “是呢,是好。”冬梅的神情不自然起来,讪讪地笑着。 郁娇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垂下眼帘去,装着无聊的样子,轻抚裙子上的皱褶。 “假如,别人给你二两一月的月钱,你会背叛你们大小姐吗?” 说完,她马上抬头看向冬梅。 冬梅吓得脸色一变,不敢看郁娇的双眼,神色惶惶说道,“不……不会的,奴婢自小跟着大小姐,怎么可能会背叛呢?” 尖削的脸颊,渐渐地变白了。 郁娇的眸光微缩,她为什么要慌乱? 她在怕什么呢? “哦,这样啊……,你们林大小姐收你为仆,不算看走眼,我希望你也忠心待我,像待你们大小姐一样。” 冬梅认真地点了点头,“会的会的。” 床铺好后,冬梅回自己的耳房去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郁娇挑了帐子,上床睡觉。 卧房一侧,有两间耳房。霜月一人住一间,冬梅和阮妈,二人住一间。 过了一会儿,霜月轻手轻脚地推门进了郁娇的卧房,来到她的床前。 “小姐。”隔着帐子,她低低喊了一声。 “说吧,我没睡。”还不到二更天,她睡不着,再说了,楚誉被正德帝叫去了,不知会说些什么事,她心中担心着。 哪里能睡得踏实? “那个冬梅,居然有一只成色极好的白玉镯子。阮妈问她哪儿来的镯子,她说是之前,林大小姐给的,就一直藏在衣内。今天,她忽然想起林大小姐,思念她了,才拿出来看。” “白玉镯子?”郁娇坐正身子,眯了下眼,“林大小姐根本没送过她白玉镯子!” 前世,她倒是常常送些银子和金饰品给冬梅。 冬梅说她是碎的掌,脆的东西到了她的手里,都会碎,所以,什么玉呀,玛瑙之类的,从不敢配戴,只敢配不易碎的金银饰品。 就算别人要送她,她也不敢收的。 况且,前世的林婉音,根本不喜欢白玉镯子,身边连白玉镯子都没有,怎么会送一只给冬梅? “那么看来,冬梅在撒谎了。”霜月轻哼,“小姐,要不要奴婢将她抓来,仔细地盘问一下?” 郁娇眯了下眼,“先不要去问,你按着我说的去做,悄悄地观察她。” “是。”霜月应了一声,离开了。 郁娇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陷入沉思。 冬梅,究竟遇上了谁,开始撒谎的? 冬梅和阮妈,一直被裴元志关在一起,阮妈还是那个善良的阮妈,但是冬梅,明显的,心性变了。 变得眼神躲闪。 她提起林婉音的事,冬梅不敢面对她。 这其间,究竟生了什么? 郁娇伸手揉了下额头,想去问冬梅,又担心一吓她,她干脆不说了,那么,那些疑问,就永远也问不出来了。 郁娇抿了抿下唇,沉闷地睡下。 她挑了帐子看窗子口处,现夜色越浓了,楚誉还没有回来。 …… 此时的楚誉,正在正德帝的卧房里。 正德帝原本定于四日前就回京,但是因为正德帝的脖子被裴元志刺伤了,虽然伤口不深,但伤口较多,于是,又拖延了几天。 不过呢,正德帝也没有打算继续再住下去,而是计划明早出。 他望着眼前,比他年轻,比他朝气蓬勃,比他长得好看,比他出身更好的年轻男子,眉头皱了皱。 以前,他不喜欢楚誉,可以光明正大的表现于脸上,因为楚誉叛逆,常常做些出格的事情来。 他有充分的理由厌恶他。 但是现在,他心中即便是不喜欢楚誉,也不能表现出来,谁叫楚誉救了他一次呢? 要是对一个救了他命的臣子还冷着脸的话,就会叫其他的臣子们寒心,下一回,就没有人愿意去救他了。 身为国君,站在一国的最高位置,每天都有人想他死! 他不得拉拢着一些人,来护他。 “崇州那里,朕已决定,另派他人去了,你不必去了,就留在京城里吧。朕的腿伤了,没法管束太子兄弟几个,你做为叔叔,替朕管管他们。” 楚誉眸光微闪,微微牵了下唇角。 将他留在京城里,这是楚誉意料之中的事情。 说什么叫他管束太子兄弟几人,那只是借口,目的,一定是叫他对付安王。 因为,正德帝怕死! 他低着头,颔首行了一礼说道,“臣弟谨遵旨意。” 正德帝望着他,“去吧,明早出回京。” “是。” 楚誉行了一礼,退下了。 王贵海守在门口,见他出来,包子脸笑得见牙不见嘴,“恭送誉亲王。” “皇上说,明早回京,你该准备去了吧?” “是是,王爷提醒得是。” 楚誉的目光淡淡瞥他一眼,拂袖离开了。 等楚誉一走,王贵海马上走进了正德帝的卧房。 “皇上。”王贵海走上前,听候着差遣。 “哼!”正德帝哼了一声,咬牙冷笑,“朕琢磨了几日,怀疑,楚誉他根本就没有去往崇州,他一定是趁机溜回了京城。然后呢,追随着朕的脚步,来到了丰台县城。” “……” “看到安王和裴元志算计朕,他居然不出来相救,他一定是有意的,有意叫朕被那二人算计着,算计得丢了双腿。” “……” “然后,在朕并没有什么性命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得一个救驾的好功劳。好,好阴险!” “……” “朕还不得不感激他!朕甚至怀疑,凤凰山的火弹爆炸,是不是他做了手脚,要不然,安王自己,也不会被石头压着。” 王贵海不敢妄自揣测,说道,“这个,老奴也说不好。明正他们一直在查,可查不到誉亲王在丰台县的消息。” 正德帝冷笑,“他悄悄来了,怎会叫你查出来?”正德帝气得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板,眼珠子一转,说道,“替朕想个办法,杀杀楚誉的锐气。这回,他抗旨不仅不能罚,还得了封赏,将来,一定会更加的目中无人。” 楚誉仗着自己是嫡皇子的身份,已经够嚣张的了,现在抗旨回来,不仅不能罚,还有奖赏,正德帝想想都可气。 王贵海头疼地眨了下眼,叫他想办法,对付楚誉? 这可真是个棘手的事情啊。 能将楚誉扳倒,更好,扳不倒,被楚誉知道了消息,楚誉还不得狠狠地报复着他? 王贵海敢算计别的臣子和大臣,可不敢算计楚誉。 可正德帝叫他想办法了,他不得不想办法。 王贵海的眼珠子一转,“皇上,老奴有个主意。” “有就快讲,敢藏着掖着,当心朕罚你!”正德帝怒道。 “皇上,裴元志假冒皇子一事,永安侯一定知道不少。再加上,永安侯和安王是堂兄弟,这二人之间,一定还会有联系。” “……” “不如,叫誉亲王去查查永安侯有没有谋反,有誉亲王去杀,这样,裴太妃也不会怪皇上,只会怪楚誉,给楚誉小鞋穿。” 正德帝的眸光一亮。 对,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 永安侯和楚誉,都是要收拾的人,不如,叫他们斗起来,来个两败俱伤。 他又何必做个出头鸟,让臣子们都恨上他? 正德帝点了点头,“很好,王贵海,就依你说的这么去办,回京之后,朕就叫楚誉去查永安侯裴兴盛。” …… 楚誉回到郁娇的卧房。 现,屋中一片漆黑。 郁娇睡着了? 他莞尔一笑,轻手轻脚地往屋里走。 哪知,才走了两步,他就听到床上传来,一声重重的长叹声。 楚誉脸上的笑容,攸地一收,往床边急急走去。 床前地上的窝盆里,灰宝探着头朝他瞧了一眼,吱唔一声,又接着去睡。 床上,一直睁着眼的郁娇,听到灰宝的提醒声,坐正了身子,挑了帐子来看来人。 她看了三更天了吧?皇上留你说话,说了这么久?” 楚誉走到床前,俯身看她,“你怎么还没有睡?刚才听到你叹息了,怎么啦,有什么心烦的事情,让你一直睡不着?” 郁娇看了他一眼,说道,“冬梅变心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背叛过林婉音,但从她说话的语气中看,有人接近过她,给过她好处。” “冬梅?”楚誉讶然,“你什么时候现的?” “昨天晚上,她帮我沐浴的时候,我现,她的左手手指成了畸形,是断了之后,重新长合的那种畸形。” “……” “便问她,她说是裴元志逼问她,问她,林婉音有没有跟人私通过。她说她不肯说,不承认林婉音跟人私通了,便被裴元志踩断了手指。” “……” “可是楚誉,裴元志十分清楚林婉音是不是清白之身,是不可能这么问冬梅的。” “……” “所以,我就起了疑心。便叫霜月暗中关注她,刚才,霜月回来汇报说,冬梅有一只白玉镯,被同屋的阮妈现了。阮妈问她,哪儿来的白玉镯,她说是林婉音送的。” “……” “楚誉,林婉音送给冬梅的打赏,是银子和金饰品,从来没有送过玉器,更没有送过白玉镯,因为林婉音手头上,根本没有白玉饰品,也从不买。她自己都没有,怎么会送侍女白玉镯?” 楚誉在床边坐下来,“听你说,冬梅的举止,的确可疑,她被裴元志关了这么久,说不定,经不起折磨,已经背叛了。” 郁娇叹了一声,“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居然变了心,我心中很难过。” 裴元志弃前世的她,是因为,他看中了权势,对于一个碍他大事的女人,当然是弃了。 冬梅又为什么弃她而去? “这件事,的确要查清楚。”楚誉说道,“交给我来处理,你现在,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准备明早回京。这回,皇上应该不会更改时间了,我们一起回京去,他也同意我留在京城了。” 楚誉会留京,也是郁娇猜中的事情,因此,她并不惊讶。 这个时候,她肩伤未愈,想亲自管事,楚誉也不会准许她操劳的。 她点了点头,躺回了床上。 楚誉握了握她的手,去放帐子。 郁娇眯了下眼,忽然说道,“我有个主意,能试探出冬梅的秘密。” 楚誉放帐子的手一顿,“娇娇有什么好主意?” “将冬梅,送往郁家别庄去,就说,要她代查,我没有查完的帐。叫她监督着朱娘子,将帐册快速整理好,送到京城给我过目。” 楚誉的目光微闪,“你的意思是,如果冬梅坦然接受留下的命令,便不是针对你,只是她单个儿的变了性子。如果她不接受,就是有意跟着你,因为,她被人收买了,因为,她有一只成色好的贵重的白玉镯子。” 郁娇点头,“是这样。” 楚誉望着她笑了笑,“好,我来安排起来。” 两人这么一商议好,郁娇安心地睡去了。 …… 转眼到了第二天。 因为要出前往京城了,所以,大家都起得比较早。 天才蒙蒙亮,郁娇就已经穿戴好了。 倒不是她急着要回京,而是,她要处理好冬梅的事情。 阮妈端来了早点,“笑道,小姐,在路上的时间久,得吃饱点。” 郁娇看着阮妈在她身边忙前忙后,她竟恍惚起来,以为自己又是林婉音,又回到了过去。 直到霜月的声音在门口说道,“小姐,冬梅来了。” 郁娇这才收回神思,望向门口方向,说道,“进来吧。” 霜月带着冬梅进了郁娇的卧房。 自从确定冬梅叛变之后,郁娇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冬梅近身服侍,也不准冬梅随意进入她的卧房了,尽管她要走了。 “小姐,你找奴婢?”冬梅眨眨眼,走了进来,来到郁娇的跟前,行了一礼。 冬梅望着郁娇。 眼前的这位郁四小姐,比她之前的女主子林婉音,年纪要小一些,容貌上,也要更胜一些,但是呢,那眼神更加的凌厉一些,叫人不敢直视,更不敢放肆。 郁娇转身过来,看着冬梅,说道,“我本来呢,是来郁家的别庄里,查帐的,但因为我受了伤,王爷要求我跟着他一起回京去养伤,可是,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想叫你去郁家别庄里,替我监督着里面的管事朱娘子,叫她务必在半月内,将所有帐目,清查清楚,帐目整理好后,派人送往京城的丞相府,给我过目。 冬梅眨了下眼,“小姐,可奴婢不懂帐目呀?” 郁娇心中更疑心了,冬梅的一手算盘,打得出神入化,居然说不懂帐目? 又在撒谎。 她笑了笑,说道,“不是要你看帐目,而是要你盯着朱娘子就好。” 郁娇已经这样下命令了,冬梅还要找理由拒绝的话,就是以下犯上,更叫人起疑心。 冬梅不敢了,只好点了点头说道,“是,小姐,奴婢明白了。” 只是呢,她那眼底里,流露出的不情愿的神色,被郁娇看了个全。 果然…… 这一招还是有用的。 霜月领着冬梅才离开,正屋外头,阮妈的声音说,“小姐,丞相大人来了。” 郁文才? 郁娇正要接着吃早点,不得不放下调羹,起身往外间走来。 她不喜欢郁文才,可这礼数少不了。 否则,会被人骂为不孝,这样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她在京城会寸步难行。 郁娇走到外间,郁文才也走进外间来了。 “父亲?”郁娇朝郁文才行了一礼,“父亲这么早来,是有事情交待?” 她养伤的这几天,这是郁文才第二次来。 第一次,郁文才向楚誉打听了她的伤情,就离去了,见都没见她。 而且,呆的时间也比较短。 反而,楚祯来了五六次,问着她的伤,还给她寻话本子,给她打时间。 郁文才对她,还不及一个外人对她的关心多。 可见,郁文才有多讨厌她。 郁文才看了她一眼,走到上首坐下了。 万万想不到,他最不看好的女儿,命运最好,居然成了齐国亲王的未婚妻。 而且,楚誉十分急切地要娶她进门,将婚期定到了下月。 到了下月,他就要给这个“女儿”行礼了。 想到这里,郁文才的脸色,都冷了几分。 而且,他又想到,郁娇的身世,郁娇不是他的女儿,不是正德帝的女儿,不知是哪个人生的女儿! 心中更是气得想暴打郁娇。 长宁,究竟给他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该死的! “你下月要出阁了,回京后,少出门,多习礼仪。”郁文才叮嘱着郁娇。 “是,女儿听父亲的嘱咐。” “时刻想着,你是郁娇的儿,不管是在郁家,还是嫁入誉亲王府了,都得为郁府着想。” 郁娇听了这话,心中冷笑起来。 郁文才这般对她叮嘱,是不是怕她见了长宁,会听长宁的,不管郁府了,才急急忙忙地赶在回京前叮嘱她? 呵—— 她心中嘲讽着,现在讲着利益了?要她时刻想着郁府,因为她是郁府的女儿?当时,将仅仅六岁多的她赶到丰台县的别庄时,有没有想到,她也是郁府的女儿? “是,父亲。”郁娇答道。唇角,却悄悄勾了抹冷笑,她才不会想着郁家,她要郁家,归还长宁的一切! …… 郁娇命霜月,将冬梅带往郁家别庄。 但楚誉又命赤焰暗中跟着冬梅。 赤焰的轻功,比霜月要高。 他隐藏自己的时候,很少有现他。 冬梅到了郁家别庄,朱娘将她安排下后,只管忙自己的去了。 郁娇要回京了,桃枝也走了,因此,这个庄子里,只有冬梅一个侍女,其他人都是农夫农妇。 冬梅见大家都不留意她,悄悄地出了庄子,来到附近一片小树林里。 不一会儿,有人闪身出来,“你没有跟着郁娇?” “公子,四小姐不让我跟着。” 赤焰藏在暗处,看到出现的那人,惊讶了一瞬,是他? 左青玄? ------题外话------ 谢谢misil的花╮╭^_^ 本院,请勿转载! 004 他要做什么? “查帐?”左青玄声音凉凉,“查什么帐?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查帐这么大的事情,该由郁家的主子,最少也是管事来查才对,怎么会叫你去查?” 左青玄依旧是一身如雪白衣,通身上下不戴任何饰物,他长身而立站在绿阴婆娑的树下,翩然若仙。 目光,却又冷如寒冰。 他浑身散的气息,太过于偏冷,让人感觉,他不是人间的凡人一样,而是,来自那北苍国冰山的一个冰雕之人。 冬梅迎上他的目光,吓得身子不禁一抖。 她尝过他罚人的滋味,太恐怖了。 她宁可被他打死,也不要受到那样的折磨,简直生不如死。 活不下去,却又死不了。 她不明白,这位白衣公子为什么要针对她家小姐,要找上她?可她怕罚,怕弟弟死,只好答应了。 “公子。”冬梅低着头,惶惶说道,“郁四小姐说,原本查帐一事是她在办,可她现在受了伤,誉亲王要带她回京去治伤了,查帐一事,就没有人管。她的另一个侍女霜月不会看帐,就叫奴婢来管。” 左青玄眯着眼,看她,“你懂帐目吗?她居然来叫你去查?” 难道是,郁娇怀疑起了冬梅? 才找了借口,将冬梅赶来了庄子上? 按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郁娇那么在意林家,也一直在查这二人的情况,又怎么会怀疑冬梅呢? 冬梅去了郁娇的身边,又并没有做什么害郁娇的事情来。 冬梅说道,“四小姐说,并不是要奴婢去亲自查帐,而是,叫奴婢去监督着庄子里的管事朱娘子,叮嘱她务必早些将帐册整理好。奴婢只需看看,有没有如数做好帐,帐册做好后,再带往京城即可。” “原来是这样……”左青玄淡淡一笑,“这么说,她还是要你的。” 冬梅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低着头,点了点头,说道,“奴婢想着,应该是的,奴婢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来,她没有理由赶走奴婢。” “……” “再说了,誉亲王也说,四小姐身边的人,不是老的,就是小的不懂事的。而奴婢年纪刚刚好,很适合服侍四小姐。誉亲王十分赞同奴婢留在郁四小姐的身边。他都赞同了,想来,四小姐该不会反对的,他们马上要成婚了。” “……” “等三五日后,朱娘子整理好了帐册,奴婢就带着帐册,马上去京城郁府找四小姐。” 左青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且去吧,按着她说的要求去做,不许露出一丝马脚来,否则——”他的目光又和声音更冷了几分,“你知道你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冬梅吓得身子又是一抖,颤声问道,“是……” “你可以走了。”左青玄转身,往前走去。 冬梅从地上爬起来,朝他的背影说道,“公子,四小姐是好人,她为了大小姐的事,一直在奔波着,求你不要伤害她。” 左青玄的脚步停了下来,赫然转身,冷冷看着冬梅,“这是你该过问的事情吗?” 冬梅吓得脸色一白,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公子,奴婢的前一个主子,已经死了,奴婢不希望郁四小姐有事,请公子别伤害她。” “伤不伤害她,是本公子的事,是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该过问的事吗?”左青玄的身影一闪,转眼就到了冬梅的眼前。 他伸着两根玉竹般的手指,紧紧地钳着冬梅的脖子。 他的手指长,掌心宽大,冬梅瘦削,脖子细长,被他的手指,整个儿的包住了。 冬梅无法呼吸,一张脸,很快就胀成了一片紫红色,两眼也凸出来了。 “公……公子……饶……命……”冬梅艰难地吐了几个字。 左青玄冷笑,“是不是上回的滋味,没有受够,忘记了?” 冬梅吓得哆嗦起来,“不,不……不是……” “那就好,听话些,本公子饶你不死。”他的手飞快一松,冬梅站不稳,马上摔倒在地。 因为脖子被掐疼了,冬梅倒地上后,捂着脖子处,不停地咳嗽起来。 左青玄慢悠悠地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掐过冬梅脖子的手。 显然,他十分厌恶自己的手指,碰过冬梅的脖子。 然后,将雪丝帕子团在手心里,五指紧握,片刻后,他轻轻一扬手,一把雪白的布屑,从他的手指缝间,飘飘洒洒落下来。 落于荒草间。 冬梅看到那些细小的布屑,吓得咳嗽都不敢了。 陷在暗处的赤焰,心中顿时吸了口凉气。 左青玄好厉害的掌力,都能与楚誉相较高下了。 “记着你的任务。”左青玄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冬梅显然是吓傻了,直到左青玄坐上前方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敢转过身来,往郁家的别庄走去。 赤焰赶在她的前头,来到了郁家的别庄里。 他找到了朱娘子,对朱娘子说,务必暗中盯着冬梅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异常的举动,马上写密信,告诉郁娇。 朱娘子是长宁郡主的人,表面看,对郁娇漠不关心,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但私下里,十分关心着郁娇。 眼下,赤焰找到她说明了情况,朱娘子不敢大意,马上点头同意了。 等冬梅回到郁家别庄后,赤焰又暗中观察了一会儿,现她还算老实,这才悄然离开,去追郁娇一行人的车马队去了。 …… 正德帝这回悄然离京,来到丰台县,吃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闷亏。 没有罚到人,自己的腿却断了。 他只能将恨意撒在逃跑的安王的头上,撒在死掉的裴元志的头上,却不能罚丰台县令和楚誉。 因为,这二人救了他。 所有的事情,都天衣无缝,他的人,根本查不到一丝的证据出来。 离开丰台县令的庄子时,正德帝全程阴着脸。 丰台县令知道他恨着自己,却又找不到罚的理由,心中怕得要死。 想笑,怕正德帝误会,说他讽笑正德帝为了女人而断腿了。 不笑,却怕正德帝说他像哭丧。 丰台县令心中那个煎熬啊,好不容易将正德帝送上马车,当帘子放下时,他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当然,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便是他的一对儿子要去找回,还在郁娇的手里呢! 郁娇并没有说话不算话,在丰台县令苦着脸送她坐上马车时,她朝丰台县令嫣然一笑,“大人不必送行了,还是回去看你儿子吧!哦,对了,你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去防着你家的大夫人寻来吧。” 丰台县令又喜又吓,转身跑回去,看儿子去了。 车马队,迎着朝阳,往京城缓缓而行。 当然,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所有的人,都是便装,隐藏着身份,装成外地一个大户人家举家进京的模样。 车队走得不快,因为正德帝的腿伤着,而且,郁娇也有伤,所以,负责车队行程的瑞王,命车队缓速而行。 楚誉没有什么意见,同意瑞王的安排。 正德帝想快,却快不了,郊外的路不平,马车一快,就颠簸得很,疼得他生不如死。 于是,只好慢行了。 宫中送来消息,除了太妃得知安王叛逃,惊吓得一病不起之外,其他宫的娘娘们和太子皇子们,个个相安无事,同正德帝在京城时一样,没有什么出格的事闹出来。 正德帝收到这样的消息,便也不急于赶路了。 郁娇和楚誉,同坐一辆马车。 若是其他未婚男女这般一同车,会引来旁人的白眼。 但是,这可是誉亲王,谁敢闲话?连眼神也不敢多送一个过去。 走在楚誉马车左右的枭龙卫们,谁也不敢往马车那儿乱看,谁也不敢去听里头的话语声。 楚誉的脾气,他们可不敢惹。 再说了,郁娇还是个小姑娘,又受着伤,他们也不可能会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路远无聊,郁娇歪坐在车里,闲闲地翻着一本话本子。 “马车颠簸,看多了眼睛疼,别看!”楚誉从她手中抽走书册,将她扶倒,“睡!” 郁娇:“……”她这几天,不是吃,就是睡,一天走的路,不超过五百步,她眯着眼,好笑又好气,“楚誉,再睡下去,我觉得我快成猪了,你除了叫我吃,就是叫我睡。” 楚誉伸手掐掐她的腰,冷笑道,“也没见你多长肉!你长成猪了,本王也不嫌弃。” 郁娇:“……” 郁娇朝他翻了个白眼,只好老实地睡觉。 胳膊干不过大腿,她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楚誉见她听话乖巧了,莞尔一笑。 这时,窗户外有人轻声说道,“主子,是赤焰,查到消息了。” 郁娇赫然睁开双眼。 楚誉的目光,也旋即一变。 “如何?” 帘子一晃,一个纸团从外面飞进了马车内,落到了楚誉的怀里。 “这是属下听到的内容,全写在上面了。”赤焰说道。 郁娇坐正身子,看着楚誉,“打开看看。” 楚誉看了她一眼,打开了纸团。 没一会儿,他的眸光更加的冷沉了,渐渐地,唇角勾起,冷笑起来。 “是他呀……” 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郁娇从他手中拿走纸团,认真地看了起来。 越看,她的眉尖越皱起,“左青玄?怎么会是他?林婉音和我,以前都没有跟他接触过,跟他认识还是通过你认识的。去年之前,我也只听过他的名号,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叫冬梅监视我,是想做什么?” 楚誉看着她,“他是天机阁主。” “天机阁主?”郁娇惊讶着看向楚誉,“怎么会是他?我还跟他求过事……” 楚誉眯了下眼,“除了你寻找田永贵的事,和寻找阮妈冬梅的事,还有没有向他求过?” 郁娇摇摇头,“没有。当时,我跟你不熟悉,又没有其他可以帮忙的人,只好求他了。” “……” “是他告诉我,田永贵在你的手里,我才去找你的。不过后来,他说没有找到阮妈和冬梅的下落,还跟我道歉了。我就再没有找过他。” 楚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你求他,许的什么条件?我记得,他跟我说,没有要你的条件,是同情你。而且,我也对他警告过,不得为难你。” 郁娇想起那个条件,心头忽地一沉。 她许的条件是,将命交给天机阁主。 林婉音刚刚成为郁娇,没有认识的权贵,走投无路,可又不得不急着为冤死的林婉音洗冤复仇,只好去找天机阁主。 当时的她,身无分文,在郁家没有地位,连仆人都敢欺负她。 没办法,她只好拿出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财产,来交换田永贵的消息。 她的命。 可她怕楚誉担心她,说道,“没有条件。” 楚誉望着她的脸,“没有条件?” “没有。”郁娇说道,“你也知道,当时的我,一穷二白,我哪有财物给他?” ------题外话------ 卷一的迷团,全部在这一卷揭开,冉加快速度,吼吼吼~ 本院,请勿转载! 005,左青玄 楚誉蹙着眉尖,一瞬不瞬地看着郁娇,“娇娇,你真的没有没有答应过他什么?” 郁娇微微一笑,说道,“没有。看把你紧张的。我哪能随便答应别人的要求?” 楚誉握着她的手,一副怕丢失的样子,“左青玄虽然是我的师兄,但是,同门多年,我却一直琢磨不透他的性子。” “……” “他是齐国赫赫有名的左家的少主,为人低调不爱露面,今年年初,才从北地来到京城,接管左家家主的事业,天机阁。” “……” “来京后,从不出天机阁的门。你在丰台县的小镇上见到他时,那时他第一次离开天机阁第一次离开京城,跟随我去丰台县办事。” “……” “左家,不涉足朝廷,却让臣子们个个敬畏。因为,历代的左家家主——也就是天机阁主会灵术。会推断出,一个人想知道的事情,或是想知道的一个人的下落。” “……” “左青玄是左家少主,也会传说中的灵术。你去求他,如果给足了他要的条件,你就没有任何麻烦,如果没有,如果你的誓言成了谎言,激怒了天机阁的神兽,你会有麻烦。” “……” “所以,娇娇,你得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答应他什么?求他的时候,有没有过誓言?” 郁娇的目光微微闪了闪,摇摇头,“没有。楚誉,真没有,你想多了。”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楚誉将她揽进怀里。 郁娇想到一件事,问道,“楚誉,听你说,会灵术的左家家主,像个神通广大的神仙,这世间事被他掌握了,他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如果他想反呢?” “……” “皇上那里,还能容下他们?左家,可存在三百多年了啊。他们家,真能做到,心性淡薄?一代家主可以做到,世代家主呢?这可太奇怪了。” 楚誉说道,“因为使用一次灵术,会耗费不少心神,所以,历代家主的寿命都不长久。” “……” “除非有巨大的财富送上门,除非是大难临头,不得不动用灵术除祸了,一般的情况下,他们只动用人力,不会轻易使用灵术。” “……” “左家的事,齐国的当权者,也是知道的,怎可能给机会让他们反?容许他们财,容许他们有功名,却不会让他们进朝为官。更不准有封地。” 郁娇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又道,“会灵术的人,除了左家家主,还有其他人吗?” 楚誉说道,“没有,天机阁的规矩,上任家主快不行了,就将自己的灵术,传于下任,可以是儿子,也可以是家族中的其他优秀男子。左青玄是前任阁主的儿子。” “……” “左青玄年初回家接任天机阁,便是因为左家的家主,病重得不能言语,只有意识了。” 郁娇吸了口气,“左青玄的年纪,也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左家的家主,年纪不大吧?” “三十七岁,却是头雪白,枯瘦如柴的样子,这便是常期使用灵术的下场。”楚誉说道。 “……” “原来……”郁娇恍然,“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命冬梅,监视我?我又有什么利益给他?” 难道是,她许下送上命的誓言,没有给他? 可当时,左青玄也并没有说,非要她的命,只说,假如他要她的命呢? 她说,如果找到田永贵,他想要她的命,拿去也行。 后来,无论是见到夫子身份的左青玄,还是天机阁身份的左青玄,他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楚誉冷笑,“不管是哪样,我都不会任他伤害你。” 两人提到左青玄,蹲在马车角落的灰宝,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心中直呜呜。 楚誉要是现它是天机阁的兽,会不会将它炖了? 好想跑呀,呜呜呜呜呜—— 郁娇眯了下眼,说道,“楚誉,等冬梅回京,我再好好的问她,一定要查出,左青玄究竟要干什么,现在,我们最好是不要打草惊蛇,叫冬梅和左青玄,自己露出马脚来。” 楚誉说道,“一切有我,你不必出面。” 郁娇望着他,她想出面,可由不得她,她现在是伤者,楚誉现在对她的行动,管得十分的严。 郁娇无语地点了点头,“听你的。”想了想后,她又说道,“叫冬梅回来吧,早些查出真相,早些做准备。” 楚誉道,“这个主意不错。”他利用暗号,唤过暗中相随的赤焰。 赤焰很快就来了,他的身影飘在马车的车窗口,用密语问道,“主子,属下是赤焰。” “你去跟朱娘子说,叫她找个借口,让冬梅早些回来。” “是。” 赤焰又回到了郁家的别庄,亲自对朱娘子说,郁娇和楚誉想要冬梅回京去。 不过呢,得使个法子,不能叫冬梅起疑心。 做假,朱娘子有的是办法。 当天下午,朱娘子就将整理好的三本帐册交与冬梅,“劳烦姑娘带往京城去,交与四小姐,四小姐受着伤,还要关心庄子上的事情,我这婆子真过意不去,这不,多叫了几个人,紧赶慢赶的,提前整理好了。姑娘,你先过过目?” 朱娘子已从赤焰的口中得知,冬梅是看得懂帐册的。 因此,即便是做假,朱娘子也将帐册中的收支做得平衡了,看不出一丝的问题来。 冬梅的心,一直在郁娇那儿,她跟郁娇撒谎说,看不懂帐册,所以,面对朱娘子送来的帐册,她只随意翻了翻,根本没有用心去看。 “可以可以。”冬梅笑道,“朱娘子,这帐册也做好了,我也得早些回京向四小姐汇报去了。” 朱娘子看了看天,“现在还早,但赶到京城,天就黑了,城门也关了,你也进不去城中,不如,明早再走吧。” 朱娘子说的是事实。 冬梅心急,也赶不到京城里,只好点头,“也好,明天一大早,我出也不迟。” …… 马车队,在不紧不慢的行车速度下,回到了京城。 三位王和两位世子,还有两个御使大夫,以及郁文才,当然是护着正德帝,先行回宫去了。 楚誉和郁娇,应付着将正德帝送到宫门处后,马上返回了。 因为是正大光明的回京,郁娇就不能再去住景府了,而是,回到了郁府。 她和楚誉的马车,在写着“郁府”的府门口停下了。 马车才停下,就听车外有不少仆人仆妇的声音,说笑起来。 “四小姐回来了?快,去打帘子扶四小姐下马车。”有管事婆子的声音,大声说道。 楚誉听到那些声音,并没有高兴,而是轻哼一声。 郁娇看了他一眼,也是冷笑着扯了下唇角。 楚誉冷笑,是想到了这府里的人,过去是如何对郁娇的,现在,不过是换了个身份回家,嘴脸截然不同了,所以,他瞧不起,才嘲讽一笑。 而郁娇冷笑呢,是想到了初次来郁府的情景。 她走下马车时,没有一人前来问安,更没有一人扶她,连当时的李太师的夫人,都看不下去了,冷冷地嘲讽了几句。 短短几月,这府里人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个大反转,怎不叫她冷笑? “一个个都仔细着,四小姐为救皇上,还受着伤呢!碰着伤口了,四小姐受不住,皇上会罚你们的,到时候,可别哭!”从另一辆马车走下来的霜月,大声地呵斥着郁府的仆人。 “是是是……” 有人挑了帘子,有人端来了踩脚的凳子,霜月这才将手伸进马车里,“小姐,下车吧。” 郁娇想伸手扶着霜月走下马车,却被楚誉一把抓着,扶着郁娇走下来了,直接忽视了霜月和郁府的一二十个仆人。 霜月是见多不怪,嘿嘿一笑,收回手去。 但是呢,楚誉的用心呵护,却将郁府一干仆人们,惊吓住了。 这便是传说中,不近人情的楚阎王? 一个不高兴,就拉下去杖毙的誉亲王? 看着不像啊? 冷脸是冷脸,但一看郁娇时,他眉眼中的柔意,藏也藏不住。 原来,誉亲王的冷脸,是对外人的,对自己的未婚妻,不会冷脸。 楚誉不理会任何人,直接牵着郁娇的手,进了郁府。 没人敢拦。 当然,仆人们纷纷向他行礼问安,也直接被他忽视。 仆人们倒是没什么,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心疼未婚妻,想将未婚妻早些送回园子里,这没什么。 但生气地另几个人。 便是郁文才和锦夫人生的几个女儿。 郁惜月和郁明月,一直被禁足着,听说郁娇回家了,还由誉亲王亲自送回来的,嫉妒又不甘心之下,悄悄从自己的园子里跑出来看。 还有姨娘生的郁五小姐郁怜月,也跟着前来看了。 “唉,真想不通誉亲王的想法唉,郁娇长得比两位姐姐都要差,为什么得了誉亲王的喜欢呢?不对,父亲为什么同意将她嫁与誉亲王呢?她年纪比姐姐们小呀,要订亲事,也是该由姐姐们先订,再轮到郁娇,郁娇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威胁了父亲?她可最擅长这一点了。” 郁怜月一直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郁惜月和郁明月气得脸都白了。 “了不起吗?哼,不是还没有嫁入誉亲王府吗?时间还久呢?天晓得,这中间会不会生点什么,郁娇被誉亲王未婚先休了?呵——”郁明月脸上受了伤,有一大块伤疤,根本嫁不到好人家了,听到郁娇要嫁进誉亲王府的消息后,嫉妒得想杀人。 而郁二小姐郁惜月呢,也没有好心情。因为,她被三皇子毁了清白,如今,只等三皇子给她名分,好进三皇子府了,可是三皇子像是得了健忘症一样,将睡了郁惜月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了,气得郁惜月,天天晚上都哭,天天白天骂郁娇。 眼下,见郁娇飞了高枝,更是气得恨不得郁娇也成一个身名狼藉之人。 “走,回去,有什么了不起?哼!”郁惜月冷笑一声,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郁明月朝郁娇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也走开了。 郁怜月撇撇唇,眼珠子转了转,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不过呢,饶过一排蔷薇花树后,又往郁娇的翠玉轩而去了。 但是呢,郁怜月连翠玉轩的门都进不去。 楚誉在里头,谁会开门? 虽说是未婚夫妻,郁娇怕人说闲话,等楚誉喝了一杯茶水后,将楚誉又打走了。 楚誉没好气了站起身来,弹弹袖子,“晚上我再来。” 郁娇:“……” …… 郁文才是晚上回府的,府里热闹了一阵后,随着天色变晚,渐渐地安静了。 郁娇换了衣衫,见过郁老夫人和长宁后,才回翠玉轩休息。 郁老夫人如今对郁娇,是宠了又宠,恨不得宠上天。 长宁听说了郁娇的婚事,激动得默默流泪了。 “真好,娇娇可以嫁人了。” …… 转眼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就有府里仆人前来翠玉轩汇报,冬梅回京了。 郁娇眸光一冷,“霜月,将她抓来!” 她可以当侍女是姐妹,但是,绝对不容许背叛。 本院,请勿转载! 006 林婉音的死因,另有真相? 自打郁娇去了一趟丰台县,翠玉轩的人现,郁娇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长高了一些,而且,更加的神采奕奕,美丽倾城了。 变化更大的是,郁娇的举止更加的成熟稳重,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 甚至,比府里的大小姐,三皇子侧妃郁欣月,看起来更加的温婉端庄。 霜月敬佩郁娇的胆识与智慧,从不敢小觑。 桃枝和柳叶是跟着郁娇多年的老人,三人一起长大,情深似姐妹,对郁娇只有关爱,没有揣测与小瞧。 只有其他人,才一直认为郁娇是小姑娘。 以前畏惧她,因为她是主子。 现在畏惧她,是因为,她的身份更加的高贵了,连郁文才也不敢对她大声说话,何况是她们这些做仆人的? 于是,她们看到郁娇不苟言笑地,站在园中的凉亭里赏花,个个不敢放肆的大笑。 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规规矩矩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冬梅跟着霜月,来到了凉亭前。 凉亭中,一身浅绯色夏衫的郁娇,正站在亭子边上,闲闲地看一丛开得灿烂的芙蓉花。 她是侧着身子站着,越显得她身姿苗条,美如画中人。 这场景,冬梅看在眼里,竟生出一丝恍惚来。 也是这种色系的衣衫,也是这种慵懒恬静的样子,也是这般的夏日,也是这般的去见她…… 去见林婉音。 只可惜…… 她想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小姐,冬梅来了。”霜月的声音,打断了冬梅的思绪。 冬梅深吸一口气,定了下心神,提裙走上小亭的台阶,朝郁娇行了一礼,“小姐,奴婢回来了,朱娘子的帐册也带回来了。” 冬梅将一个沉沉的布袋子,放在了亭子中的石桌上。 郁娇转过身来,看了冬梅一眼,没有去理会那些帐册,只对霜月说道,“我想跟冬梅单独说几句话,你先下去吧。另外,叫园子里的其他人,也不得靠近这里。” 霜月惊讶说道,“小姐,那怎么行?她哪配跟小姐单独说话?” 还将所有人都遣散开来,郁娇是想做什么? 这冬梅的样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像是不怀好意。 郁娇的神色,平静中浮着冷然,“我有重要的话问她。你在这儿,她估计不想说。” 霜月不情愿地撇撇唇,还是应了声,“是。”皱着眉头离开了。 冬梅来到郁娇的身边,并非是要真心服侍郁娇的。 眼下见郁娇单独留下她,她心中突突地跳了起来,眼神慌乱,不敢跟郁娇直视,只敢看郁娇的下巴下方。 “四……四小姐,这些帐本,小姐不过目吗?朱娘子前一天还说,时间紧,做不出来,叫奴婢在庄子里等个五六七八日的呢!” “……” “可奴婢催一催后,只过了一个晚上,她就赶做出来了,这可太匪夷所思了。奴婢不会看帐,怀疑朱娘子有做假。” 郁娇望着她,眸光沉了沉。 这个冬梅,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胆小,谨慎,慌乱,心中藏着事。 哪里是以前的泼辣样? 印象中,冬梅泼辣时,能将林二夫人气倒,敢同林二老夫人抬杠,能将林世安的刁蛮姨娘们,骂得灰溜溜地跑掉。 林婉音是大家闺秀,不能扔下身份,当面跟林家二房的恶仆们开撕,总是冬梅挺身而出。 只要冬梅去了林家二房,二房的大小仆人们,个个面露敬畏之色。 而且,冬梅还同宫中的大小宫女们,淡得火热,还被李皇后的大宫女兰姑姑收为了义妹,怎可能是这般胆小的样子? 左青玄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将她的骄傲心性,给磨没了? 郁娇的心中,越的狐疑起来。 “庄子里的帐,我早就查过了,我叫你去庄子上查帐目,是有意支开你的。”郁娇一瞬不瞬地望着冬梅,她希望,冬梅主动说出自己的事情来。 冬梅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郁娇,“小姐,为……什么?小姐不信任奴婢?” 郁娇点头,“对,我的确不信任你。” 冬梅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了,惶惶说道,“小姐,奴婢并没有对小姐做什么,小姐为什么说不信任奴婢?这叫奴婢好寒心啊。” 郁娇要是不信任她了,就会赶她走,那她还怎么完成任务?冬梅心烦意乱。 “冬梅。”郁娇看着她惨白的小脸,问道,“你去了郁家的别庄之后不久,就离开了那庄子,你去见谁了?” 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冬梅惊得呼吸都停了,郁娇怎么知道,她去见人了? “小……小姐?”冬梅忙说道,“奴婢没有见谁呀?” 郁娇闭了下眼,痛心说道,“冬梅,你说我不该不信任你,可你呢,对我撒谎了,叫我如何信任你?” 冬梅惊得脸色又是一变,“没有,小姐,奴婢没有撒谎,奴婢谁也没见。” “你就在撒谎!”郁娇失望说道,“冬梅,你是林婉音的侍女,林婉音当你如亲姐妹,而我……将林家当亲人之家,所以,我也当你是姐妹。在林婉音死后,我寻你寻了很久,可你呢,为什么要骗我?” 冬梅咬了下唇,还是摇摇头,“奴婢没有见谁,奴婢见小姐回京了,却不带奴婢走,奴婢心情不好,出庄子散心去了。” “你还撒谎!”郁娇怒了,“树林中的白衣男子是谁?” 冬梅吓了一大跳,“小姐……你……” 郁娇……监视她了? 完了,她该怎么圆谎? “他叫左青玄对不对?是左家少主!”郁娇望着冬梅,目光凌厉,“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为什么叫你接近我,他想干什么?” 冬梅吓得身子一颤,“我……”她不敢说实话,她是个罪人,冬梅眸光一闪,“小姐,是公子不让奴婢说的。他喜欢小姐,想通过奴婢,了解小姐的事情。” “他喜欢我?”郁娇一笑,“怎么可能?” 她知道景昀喜欢她,是因为她身上有林婉音的影子。 裴元志“喜欢”她,是看上了她背后的隐形实力。 楚誉是真心喜欢她。 而左青玄? 她可从来没有感觉得到他的喜欢。 她跟他之间,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跟他之间,只是颔首一礼的交情,还不及她和西门鑫交情深。 他喜欢她? 太不可能了。 “是真的,他看到小姐要成婚了,伤心着呢。只想了解小姐的事情,安慰自己。” “你在撒谎!”郁娇冷笑。 冬梅说道,“奴婢没有骗小姐。他说,奴婢完不成任务,就要杀了奴婢,看,奴婢手指的伤,就是他踩的。” 郁娇眯了下眼,“他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二月十八。” 二月十八? 郁娇冷笑,冬梅的马脚越露越多了。 “冬梅,二月十八那天,上午你跟着林婉音去了皇宫。下午,你跟着林婉音去了裴府。” “……” “裴家表亲冷轼对林婉音纠缠不清,你替林婉音收拾冷轼去了。因此还动手打了冷轼。” “……” “冷轼气不过到裴家反告你一状。因为你是我的侍女,裴家不敢处罚你过重,裴夫人便罚你面壁思过,直到黄昏时才同林婉音一起回了林府。” “……” “而罚站时,当时有裴家的单妈在场,监督着你。你说,那一天,你哪有机会见左青玄?” “……” “而据我所知,左青玄在二月时,一直闭门不出,直到三月初,直到林婉音死后几天,才在丰台县城出现。” 冬梅惊讶地看着郁娇,“小姐……,你,怎么知道,二月十八那天的事情的?” 她随口说了个时间,没想到,郁娇能将那天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郁娇失望地摇摇头,“冬梅,我以为,你还和三月之前的心性是一样的,善良泼辣。所以,在林家出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寻你,我当你是姐妹,我担心你的安全,我担心你被裴家杀了。” “……” “看到你和阮妈走到我的面前时,我以为……”她闭了下眼,她以为自己仍是林婉音,“我想,林家其他人没了,有你们在,也好。我真心待你,可你呢?” “……” “你说话吞吞吐吐,眼神乱闪!阮妈一直待你如亲生,你竟然对阮妈说谎话,说那白玉镯子是林婉音送的。阮妈不知情,可我知情。” “……” “林婉音的手里,从没有白玉镯子。又如何送你白玉镯子?可见,你在撒谎,你叛变了林婉音!那白玉镯子是左青玄送你的对不对?他对你恩威并用,指使你害我!”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作为曾经的主子,她有必要了解冬梅的一切。 冬梅想害人,还是别人想害冬梅,她必须得知道。 “奴婢不想害小姐。奴婢也没有叛变大小姐。”冬梅拼命摇摇头。 “没有?”郁娇笑,望着冬梅,“冬梅,你敢到桃花湖旁誓吗?那里有林婉音。林婉音待你如亲姐妹,你好意思对她撒谎吗?” 冬梅惊得呼吸一顿。 郁娇又说道,“林婉音死后,托梦给我,将她的事情,全都了,我的记忆中,有着林婉音的生前的全部记忆。这也是我对林家和景家十分关心的原因。所以冬梅,你还要撒谎吗?” “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冬梅大哭起来,“奴婢错了。” 难怪,她看郁娇时,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也难怪,郁娇知道林婉音的事情。 冬梅心乱不已。 “讲!从你如何遇上左青玄起,一五一十的讲一遍!”郁娇盯着她的双眼,此时,她不想同情冬梅了,她隐隐觉得,前世自己的死因,一定还有原因。 “是……左公子的。”冬梅低下头去,“镯子是他赏的。奴婢怕惹事,就说是大小姐生前送的。” “果然是他。”郁娇冷笑,“什么时候赏你的?” “二月十七那天。” 郁娇眯了下眼,“林婉音的记忆中,那天你请假,说是一个同乡找你。原来,是左青玄。” 她冷笑。 左青玄找到林婉音的侍女,究竟想干什么? “他赏你镯子后,要求你做什么?” “叫奴婢劝着大小姐,务必在第二天的下午,去一下裴府。” “去裴府?”郁娇的心,狂跳起来,当时,冬梅的确劝过她,说,皇后娘娘送给林婉音一本佛经,不如,转送给裴老夫人,让裴老夫人更喜欢林婉音。 林婉音想做个贤惠的裴家妇,就去了。 “接着说!”她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 前世的她,究竟碍着了多少人的利益? 绕着圈儿的害她! 前世,她根本没跟左青玄说过话,她只听过左青玄的名号,根本不认识人他! 冬梅点头,“他说,叫奴婢想法引着大小姐去永安侯的书房前走一圈。不过,不凑巧。大小姐被裴家表亲冷轼缠上了,林二小姐去了那里。” 郁娇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眼神也越来越冷。 原来…… 007 左青玄的用意 原来…… 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秘密。 林婉音虽然认识左青玄和楚誉的师傅姬忘尘,但是,林婉音却从没有在姬忘尘身边,看到过他的任何一个徒弟,姬忘尘找林婉音要果子酒喝的时候,是独自一人出行的。 所以,林婉音和左青玄,根本没见过面,也不认识。 既然没有见过面,哪来的恨? 可,左青玄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将林婉音,引到永安侯的书房前? 当时的永安侯,可是同安王在一起,商议着谋反的事情! 如果左青玄知道安王和永安侯在密谋造反,却又让冬梅引着林婉音前去书房附近的话,那是在借刀子杀人! 林佳兰的借刀子杀人,是被逼的,是临时起意。 毕竟,死神追到了眼前,惊惶的林佳兰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脱身之计,惊吓之下随手丢一只钗,喊一声婉音姐姐,让人误会林婉音来过,是临时的脱身之法。 而左青玄的计,是一场蓄意的谋杀,一场早有预谋的借刀杀人! 比林佳兰的手段更狠辣! “左青玄为什么要将林婉音引到那里?他跟林婉音有过节?他恨林婉音?”郁娇眯了下眼,问着冬梅。 她不想前世的自己死得糊涂,她必须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一连活了两世,她和左青玄的交集,少之又少,也不认识左家的其他人,左青玄为什么要害她! 她不曾害人,为什么他人要害她? 她不服这口气! “不像是恨呀,他说是请教问题呢。”冬梅说道,“左公子说,他也会去裴府,想向大小姐请教一些琴艺,但是大小姐一直都很忙,他根本见不着面。” “……” “公然约大小姐,又怕引起旁人的误会,而坏了大小姐的名声。” “……” “他才出此下策的,叫奴婢劝大小姐去裴府。裴府是大小姐的未来夫家,他光明正大的请教琴艺,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请教琴艺? 郁娇心中在冷笑着。 这是借口吧?一定还有目的。 郁娇眯着眼看向冬梅,“他除了说这些话,还有没有说其他?” “没有。”冬梅摇摇头。 郁娇冷冷一笑,“冬梅,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前女主子,林大小姐对你好,是个十分好的人。你也一直记着她的恩,可你为什么,帮着别人杀了她?” 冬梅吃了一惊,“小姐,奴婢没有这么做啊?奴婢怎么会帮他人杀大小姐?这是没有的事!” 郁娇冷笑,“冬梅。你知道林大小姐的真正死因吗?” 冬梅一愣,说道,“是被人冤枉的,是裴家害死的!” “错!”郁娇大怒,“是你害死的!你害死了她!若说,裴家是勾魂的黑白无常,那么,左青玄便是阴曹地府的判官,而你,便是那个帮判官,递裁决笔的小鬼!你是帮凶!” 冬梅白着脸,眨眨眼说道,“小姐,奴婢……奴婢不知道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郁娇心痛地摇摇头,“那我告诉你。正是因为林婉音去过了裴家,裴家才设法杀了林婉音。” “……” “因为,裴家当时在密谋造反,他们认为,林婉音去过了书房,听到了他们的密谋。” “……” “他们想了个一同除去林家父女的好法子。先是羞辱林婉音,再让林伯勇气绝身亡!左青玄是借了裴家之手,杀了林婉音。” “……” “而你,帮了左青玄的忙,你恩将仇报,害死林家父女,还说什么记着林婉音的恩,这不是打脸吗?” 冬梅吓得身子一哆嗦,“四小姐,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在打颤,“这……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定是巧合……,裴家会反?这怎么可能?” 她承认,她做了对不起林婉音的事情,她将林婉音大腿内侧有胎记的事情,泄露给了左青玄。 因为,她被田永贵那个无赖非礼时,是左青玄救了她,并以此为要挟,听从他的安排,否则,就会将她失了清白的事情,捅露出去。 丫头都**了,做为主子的林婉音,名声能好到哪里?再说了,她有喜欢的人,她不想让他认为,她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起初,她是拒绝的,但左青玄罚她,打她,她怕了。 她便忍了。 “是呢,人都死了,你不想承认,谁也拿你没办法。”郁娇冷笑,“你还没有回答我,他叫你到我身边,究竟想干什么?” 冬梅说道,“只叫奴婢随时汇报小姐的情况。” “就这些,正如刚才你说的,他喜欢我?” 冬梅的慌言,都被郁娇揭穿了,她也不敢再撒谎了,说道,“奴婢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小姐,但这样子关注着,想来,也是吧。” 郁娇闭了下眼,摇摇头,“冬梅,你的擅自决定,你的自以为,害死了林婉音,如今又想害我不成?左青玄许你什么承诺,你要如此拼命帮他?” 冬梅说道,“没有承诺,奴婢不答应,他就要罚奴婢,他会武,罚人的法子,能叫人生不如死。” 郁娇抬手,手中的团扇尾端,对着冬梅,只呼啪地一声,一只极细的尖刀,指着冬梅的脸。 “我也可以罚你生不如死!”顿了顿,她道,“或者,叫景原罚你生不如死?” 一提到心上人景原,那个景老爷身边的不爱说话的随从,冬梅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 她流下泪来,“你别跟景原说,我说……我知道得不多。” “……” “奴婢被左公子第一次抓到的时候,昏迷着,但后来醒了,他以为奴婢仍昏着,在隔壁屋中,同一个男子在说话。” “……” “说,如果大小姐死,誉亲王必杀安王和裴家。而誉亲王杀了安王和裴家之后,誉亲王是活不长的,因为皇上会杀誉亲王。他说他要坐收渔翁之利。” 郁娇眯着眼,沉思起来。 冬梅说的大小姐,便是林婉音。 林婉音死,楚誉必杀安王和裴家。显然,左青玄知道楚誉喜欢林婉音。 楚誉杀了那两人之后,没有人制约楚誉,正德帝当然容不下楚誉了,楚誉又会有麻烦。 这个左青玄,像是个世外之人,冷眼看着齐国的权贵们,互相残杀,他站在一旁看戏。 不,他像是一个执棋手。 她,楚誉和齐国的权贵们,全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这个人,是想要齐国大乱,他好一手收了齐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008,明白了 郁娇猜测到左青玄的目的,担心楚誉的同时,也担心齐国的安定。 她对齐国的现任皇帝没有好感,正德帝死不死的,她从不操心。但是,皇帝跟臣子斗起来,朝政会乱。 朝政一乱,天下就乱。天下一乱,权贵们不会有什么损失,因为他们有无以计数的兵将护着他们,而天下苍生,谁来护? 她小小的翠玉轩,谁来管? 景家林家的宅子,只怕会被乱兵们夷为平地。 郁娇心头沉沉,袖中的指尖,渐渐凉。 前一世的她,虽然是凄惨收场,但平平安安地活了十七年,这一世虽然过得清苦,但好于战乱下的日子。 而且,正往越来越好的日子方向展。 齐国安定了多年,百姓安居乐业,四处歌舞升平,左青玄这么一闹,会一朝回到百年前的动乱前朝。 左青玄,他是个疯子么? “冬梅!”郁娇目光凌厉望着冬梅,手间尖刀步步逼近,“你为什么将左青玄的事情,瞒着林婉音?你不仅害死了她,你还要害誉亲王!害我!” “……” “你可能会惹出大乱子!假如你早些告诉了林婉音,她也不会死,我也不会有麻烦!而你,也不会落到被威胁的地步。” 冬梅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呜呜咽咽地哭着,“奴婢也没有想到啊,小姐,奴婢真的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做法呀。” “说,当时,你为什么不跟林婉音说?为什么将所有事情瞒着!”郁娇望着冬梅,又痛心又愤怒。 前一世,她看错眼的,以为只有一个裴元志,没想到,还有一个冬梅。 这两个身边最常出现的人背叛她,难怪她死相凄惨。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日防夜防,身边人难防。 有谁会想到,新婚的丈夫,亲手送她入黄泉?有谁想到,一同长大,待如亲姐妹的侍女,也背叛了? 她将问题想到裴元志的身上,也没有往冬梅的身上去想。 她自认,她对冬梅不薄。 “林婉音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什么瞒着她这么大的事情?说!” 郁娇的脸色,渐渐变白,眼角却渐渐泛红,手指尖越来越凉。 “奴婢错了,奴婢以为他不会害大小姐,奴婢以为,他是喜欢……”冬梅哭得伤心极了。 郁娇不同情,眼神凉凉问道,“林婉音新婚的第二天早上,你在哪里?” 回京的路上,她避开楚誉,问过阮妈。 阮妈说,第二天的早上,天蒙蒙亮时,阮妈被裴家女管事请去了裴夫人的正屋。 只是,一进正屋的院子后,阮妈就被人捆了,堵了嘴,装进一个布袋子里。 然后,际妈被关到了一间屋子里。 会给吃的,就是不让出去。 关了三日后的那一天晚上,阮妈被裴元志转到了乡下,后来才得知,那是丰台县的乡下。 又过了几天,冬梅也被送到了那里,从此,两人一起关着,直到被楚誉的人救出。 阮妈问过冬梅,关于林婉音的情况,冬梅只哭不说。 阮妈当时也知道林婉音死了,以为冬梅念着林婉音的好,才伤心而哭的,便也不问了。 既然阮妈和冬梅不是同时离开裴家的,那么,次日一早,冬梅一定去了其他的地方,知道些裴家的其他情况。 郁娇问其他人,是问不出来的。 她只能问冬梅。 若是冬梅没有背叛,她是不会问的,也不会怀疑林婉音的死另有蹊跷。可现在,她不信任冬梅了,她对所有事情,开始了全盘怀疑。 冬梅被郁娇冷厉的声音,惊得止住了哭声,加上眼前幽冷的尖刀,直指着她的脖子,她身子一抖,抬起头来。 “小姐,奴婢……奴婢……”她的泪水哗哗往下掉,咬着唇,仍是不敢说。 林婉音新婚次日,天还没有亮时,她被偷偷潜入裴府的一个蒙面人带带走了。 那人将她带到了左青玄的面前。 左青玄说,天一亮林婉音就会死,且警告她,关于林婉音的事,旁人若向她打听时,要装吓傻的样子,要一问三不知,否则,她的下场会很惨。 她以为,左青玄只是吓唬她,她点头同意了,哪知—— 她回到裴府中自己的单间住处,正琢磨着左青玄的话会不会是真的,林婉音是不是真的会死时,裴元志找她来了。 一身喜服的裴元志,大力推开她屋子的门,将三月夜晚的凉意,也带进了屋子里。 更凉的是他的眼神。 她以为,裴元志喜酒喝多了还没有醒。 正要开口问时,他却将她拖到床上,强行脱了她的衣衫,无休无止地折磨她。 大婚次日,哪有新郎官,不去陪新娘子,却来陪嫁侍女这里的? 她也没有勾引过裴元志啊,裴元志为什么疯了一样的折磨她? 而且,他一句话也不说,她开口问,他就打她,他像个疯子一样对她。 她完全懵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睡过去的,也不知自己受了几回折磨。 醒来时,她只感到头沉身子沉,心中又慌又怕,生不如死。 而且她现,她的房门,被反锁着,远处,有裴府的仆人,交头接耳匆匆走过,隐隐约约听到他们提到一个人——“少夫人”。 她才知道,林婉音真出事了。 想来也是,要不然的话,裴元志哪有机会,来折磨她? 冬梅想起那天的事,咬了咬唇,几番纠结,不敢回答郁娇的话。 林婉音希望,裴世子是林婉音一人的男人,可是她却和裴元志…… 她对不起林婉音的事情,太多了。 她哪里有脸说得出口? 郁娇望着她的脸,眼神越来越冷。 “冬梅。”郁娇说道,“你知道吗?当那剪刀剜进眼睛里时,真的很疼很疼。偏偏,不是一下子剜出了眼珠子,而是,剜了五下,才剜出。哦,就像你平时拿银勺子剜龙眼籽时的手法,是一样的。另一只眼呢,则剜了八下……” 冬梅吓得身子一颤,愣愣看着郁娇,“郁四小姐……” 郁娇的目光,望向不明处,接着又道,“很疼,生不如死的疼,可是呢,她没法用手去抚,去反抗,因为,她的双手被两个婆子反摁在身后。她如同一只菜板上的鱼,那些人,手里持刀,商议着,怎么下刀,将她跺得漂亮。” “小姐,四小姐别说了。”冬梅大哭起来。 当她知道林婉音是这么个死法,她难过得整整三天没有吃饭。 可郁娇不理会她的惶恐,继续说道,“她是个坚贞不屈的人,怎甘心被人冠以水性扬花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她知道她活不了,也反抗不了了,她便放弃了挣扎,她拼尽全力起了毒誓,她大声地诅咒着裴家,不出三年必亡必败。裴家人更怒了,又来割她的舌头,舌头是用剪刀剪的,这回呢,倒是很同情她,只一刀便剪断了。” 郁娇说起前世自己的事,声音十分的平静,像是说,白菜切的漂亮与不漂亮。 冬梅的哭声更大了。 郁娇低下头来,望着她,“她那么无助的时候,亲如姐妹的你,当时在哪里?” “大小姐……,是奴婢对不起大小姐,奴婢……”冬梅嚎啕大哭,“今年二月十一那天,奴婢被田永贵那个恶贼毁了清白,被左公子看见了。他说,不听他的,就将事情抖出去。” “……” “奴婢怕自己不好的名声,影响到了大小姐,只好听他的。可是郁四小姐,当时奴婢真不知道他要害大小姐啊。” “我只问你,新婚次日的一早,你在哪儿?”郁娇怒道。 冬梅的大意与无知,已经害死了林婉音,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更改。 她现在只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她不想听到冬梅的忏悔,她也不会原谅她。 她当然知道冬梅是被左青玄胁迫着,但她更想知道全部的事情。 特别是前世的她,正被裴家处罚的时候。 “奴婢……”冬梅闭了下眼,哭道,“那天早上……” 她哭着将林婉音大婚次日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郁四小姐,奴婢的娘改嫁后生的弟弟,年初时得了重病,是左公子的药吊着他的性命。他又知道奴婢被田永贵害了,他拿这两件事威胁奴婢,奴婢不得已啊……” 郁娇垂下胳膊,闭了下眼,疲倦说道,“你走吧。” “四小姐?”冬梅止住了哭声,不敢置信地看着郁娇,“你……,原谅我了?” “走!走啊——”郁娇大声冷笑,“不,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趁我还没有对你起杀意的时候,你马上走!能走多远走多远!滚——” 郁娇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 她怎么能杀冬梅呢? 林婉音和冬梅一起长大,若不是冬梅,林婉音早在小时候就死于火灾了。 冬天晚上,大意的丫头们燃炉子时,将火炭洒了一粒到地毯上,火炭滚的位置也太巧了,是一处角落。 火炭的星星之火,将地毯渐渐烧起,进而燃着了屋子。只有七八岁的冬梅,将病中昏睡的,同样年纪大小的林婉音,拼命往屋外拖。 半夜三更,人人吓得尖叫,只有冬梅没有慌。 梁上一根横梁被烧松了,摇摇晃晃地,眼看就要朝林婉音和冬梅砸下来,林婉音首先现了异样,喊着冬梅快跑。 因为,林婉音着高烧,头重脚轻,根本跑不动。 冬梅如果还扶着林婉音,两人都会被横梁砸中,还不如,活一个是一个。 可冬梅却咬了咬牙,将林婉音力一推,推出了门外。 正在这时,横梁掉下来了,砸着了冬梅的腿。 没砸断,却燃着了冬梅的衣裙,将她的两只小腿烧坏了,烧伤好后,腿的皮肤皱起,十分的诡异。 但是冬梅呢,从不提那件事,也从不邀功。 旁人提起,冬梅只淡淡一笑,“只是皮肤皱起来,并不妨碍我走路,再说了,长长的裙子遮着,谁知道我的腿难看着?” 这样的冬梅,她还怎么恨? 况且,冬梅并不知道后果会成了这样。 冬梅是无心的,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 “郁四小姐。”冬梅抹了把泪,从地上爬起来,“是,奴婢多谢郁四小姐不罚之恩。” 她颓败地走出亭子,往园门处走去。 她被郁娇识破,已经没法在翠玉轩呆下去了。 左青玄要杀她,就杀吧。弟弟的命,原本在二月就会病身亡的,大夫都说,活不过三天,现在却活到了夏天,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霜月看到冬梅抽泣着离去,并没有生起同情之心。 翠玉轩的人,以为郁娇不满意新来的侍女,所以,一个个都没有挽留冬梅,放她出去了。 只有阮妈走来看冬梅。 “究竟生了什么事?四小姐要赶你走?”阮妈问道。 冬梅看着阮妈,“我犯了个大错。”话未说完,冬梅又哭了。 “什么大错?”阮妈问道,“快说呀,你怎么老是哭?查帐目的事情没有办好?” “不是……”冬梅叹了口气,就是不肯说实情。 阮妈抿了下唇,“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究竟生了什么事,但是,冬梅,四小姐真的是好人,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来。” “……” “我只是个半路来的仆人,她一眼瞧出我有腰痛病,叮嘱翠玉轩的人,不得叫我做重活。还开了方子给我,叫我按着上面去抓药。” 说着,阮妈还从袖中摸出一副药方来,展开给冬梅看。 冬梅心情不好,随意瞥了几眼后,忽然,她睁大了双眼,这份药方—— “冬梅,走吧,走吧,小姐正在生气呢,你怎么还在这儿?”霜月不耐烦地抓着冬梅的胳膊,将冬梅推到了翠玉轩门外,对守在门口的两个打杂的婆子说,“四小姐吩咐说,不要这个丫头了,你们马上将她轰出府去。” 郁娇的身份,今非昔比,打杂的婆子哪里敢大意?笑着点了点头,“是,霜月姑娘,这点小事,不劳姑娘操心,老奴们这就将她轰出去。” 两个大个子仆人,一左一右地玩夹着冬梅的胳膊,将冬梅赶出了郁府。 当然呢,轰走仆人,是不走正门的,两个婆子将冬梅推出府里的角门后,砰地一声将角门关上了。 冬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郁娇写给阮妈的治腰痛的药方,跟林婉音写的一模一样? 除了字不一样,里头的二十味药材,跟林婉音写的,一个不差。 平时给阮妈抓药,都是她去抓药,因为阮妈不识字,而她认了阮妈为义母,担心药房里缺斤两少给药材,会害阮妈的腰痛病,一直不好,所以,都是她亲自去。 跑个四五回之后,她已经完全记熟了上面的药材明细。 同样是治病的方子,两个大夫之间,开出的方子,也是不一样的。 可是,这份单子,怎么会郁娇的一模一样叶吗? 冬梅百思不解。 她望着角门上的字,心中忽然一亮,会不会是…… 可是,那件事,只存在戏台上的曲子里,不会在生活中出现的。 …… 冬梅内疚之下,来到桃花旁。 她知道林婉音葬在哪里。她在桃树根那儿,哭得直到天黑。 正要离去时,远方,有人骑马而来。 裴家已经冷清了,这个地方的桃花湖,也不热闹。 冬梅吓得飞快往前跑去,将自己藏在一株大柳树后面。 只见那人跃下马来,将一只只的孔明炮点燃, 冬梅惊愕地现,那些孔明灯上,写着一些人名,而那些人已经全都死了。” …… “孔明灯又升起来了。”有人对永安侯传话。 永安侯盯着那个写着裴元志的名字时,她的心头,狠狠地一跳。 接着,又是林世安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009,李皇后羞辱正德帝 见永安侯抿着唇,默然不语,长随裴安又说道,“侯爷,属下认为,世……,不,公子不会这么傻到跟安王一起,在这个时机不对的时候反了吧?这可不像他平时做事的风格。” “……” “只可惜……他人已死,问也无处问了。皇上因为伤重,回来一天了,还没同侯爷问起公子的事情,但这迟早是要问的呀。” “……” “侯爷,您得想个法子,来应付皇上的问话,要不然,整个侯府都会被公子连累的。” 长随裴安口里说的公子,便是裴元志。 他险些脱口而出,喊成世子,忽然惊觉裴元志已被皇上除了世袭爵位,已经不是世子了,才慌忙改成了公子称呼。 永安侯收回视线,转身望着裴安。 “裴安,你认为,元志的身份,真的有问题吗?他真是老夫的儿子?” 裴安吱唔起来,“侯爷,这个……这个,老奴说不好。” 儿子是谁的,这不得当事人侯爷最清楚吗? 他哪儿知道? 一会儿是侯爷的,一会是皇上的,现在又成了侯爷的,他自己都糊涂了。 偏偏夫人已经死了,问谁也不知道了。 虽然,永安侯的事情,他全清楚。他从小跟在永安侯的身边,和永安侯一起长大,但是,关于裴元志是谁的儿子的事情,他真不清楚。 也不敢乱说。 “我不会怪你,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当局着迷,旁观者清!快说吧。”永安侯甩了下袖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成大事者,哪里能计较儿子是谁的事情? 只要这个儿子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好处,管他是谁的儿子? 如果是亲儿子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他一样会舍了亲儿子。 永安侯不是个反复无常的人,而是个能屈能伸的坚强之人,他眼神肯定地望着裴安,裴安便大胆说开了。 “侯爷,老奴敢说,公子一定是皇上的。” “说说看!”永安侯眯了下眼。 “如不然,皇上为什么会对公子大力栽培?” “可是,从丰台县传来消息,太医们说出了当年的事情,皇上一结合自己的想法,否定了元志的身份。” “皇上被人当众羞辱,一定是一时气糊涂了,过后会回过神来的。老奴怀疑,当时在丰台县,有人陷害公子。” “陷害?”永安侯眸光一寒,“会是谁?” “老奴猜不出来。但能猜到,一定是跟咱裴家有过结的人。” “安王暗中搞鬼?誉亲王为林伯勇申冤?还是瑞王那个肠子一通到底的老顽固见风便是雨?郁文才没有那个胆,八成是这三人。”永安侯眯了下眼,冷笑起来。 裴安又说道,“侯爷,老奴说不好是谁,但是,如果皇上目前铁了心的信以为真,会认为是侯爷和公子串通一气,假冒皇室子嗣来窥视大齐江山,抢他皇位。” “……” “混淆皇室子室,这已是大罪,再来窥视江山的话……,皇上眼下,一定在想,给侯爷治什么罪了。侯爷快想个对策吧。” 裴安的担心,记永安侯不是没有想到。 昨天下午时,正德帝回宫后,他就在御书房前跪到了天黑。 他什么也不说,只跪着。 出事了,将错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谦恭为人总不是错事。 他明白这个为人处事的理。 皇上就喜欢老实的臣子。 他以为正德帝要治他的罪,但正德帝什么都没有说,叫王贵海出来,将他打走了。 而今天呢,他忙着整改侯府,就怕被人抓着错处,落井下石。 此时裴安提到了侯府可能会被裴元志牵连,让他后知后觉的一惊。 “裴安。”永安侯眯了下眼,“速备车马,老夫再进宫一趟。” “是。”裴安不敢大意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可不是计较天黑不黑的问题了。 这个时候,得先保住侯府! 永安侯连夜坐了马车,匆匆赶往皇宫。 …… 皇宫。 正德帝重伤而回。 一向受宠的陈贵妃,和其他一众妃子们,当然是惊惶着前往正德帝的寝殿问安问好,看到憔悴了不少的正德帝,一个个表示着忠诚与担忧。 她们来的同时,当然也带着自己的儿女们前来了,连最小的还在吃着奶的八皇子,也被他母妃苗贵人抱来了。 一众莺莺燕燕们,挤满了乾宁宫的内殿,夹杂着孩子们奶声奶气的哼吱声。 太子领着一众皇子们和公主们,则坐在外殿中候着里头的传话。 睡在内殿大卧房中的正德帝,心情本来就不好,被这些人一吵闹,心情更不好了,“王贵海,叫他们全都走,朕还没死呢,哭什么哭的?跟哭丧似的。” “是,皇上。”王贵海转身往外走。 “等等!”正德帝丢下一份折子,眯着眼问王贵海,“外头那些人中,有皇后吗?” 王贵海头皮一紧,心说,来再多人,皇上都不会在意的,偏偏在意的人,没来。 “皇后娘娘她……本来是来了,但是有事情缠着她,她一时走不开,正处理事情呢,不管怎么说,娘娘必竟是后宫之母呀。”王贵海开始给没来的皇后娘娘找理由。 帝后一闹起来,他们这些当差的宫人,都得遭殃,所以王贵海马上给皇后圆谎。 皇后不来看皇上,是记着上回被打的事吧? “哼!”正德帝怒得摔了折子,冷笑道,“朕看她是有意不想来,她是想等到朕死了后再来,是不是?昨天,因为天黑了,她不来,今天呢?从早上到晚上,来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就没有她!走,摆架坤宁宫!” 王贵海:“……”他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他怎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正德帝下了命令,王贵海不得不从,忙着指挥人将正德帝抬到一张椅上,再抬着椅子出了卧房。 如今没有腿的正德帝,只能这么着出行了。 一众嫔妃和小年纪的皇子公主们,见正德帝出来了,一齐拥了上去。 “皇上,父皇——”喊个不停。 但是正德帝呢,只捏了捏两个最小孩子的手,对其他人,则是看都懒得看,就抬手示意王贵海的动作快一些。 一众嫔妃们,好不容易借着来看正德帝的机会,精心打扮一番,哪知正德帝看都不看她们,一个个气得脸黑。 却是敢怒不敢言。 “皇上,您不休息着,这是要去哪儿?”一个个跟着走出来。 一个大太监,受了王贵海的示意,来到陈贵妃等人的面前,“贵妃娘娘,众位娘娘。皇上要去坤宁宫了,贵妃娘娘和几位娘娘们,请先回吧,皇上已经知道你们的心意了,改日得了空,皇上定会召见娘娘们的。” 什么,去坤宁宫? 陈贵妃的脸,一下子更黑了。 重伤的皇上,居然亲自去看那个贱人? 她们这些人亲自来,皇上反而不看她们? 凭什么? 可皇后皇上是夫妻,她们这些女人再得宠,那也只是妃,放在民间,那就是妾。 妾,只能在屋里宠,在屋外,是宠不得的,宠了就坏了规矩。 “知道了。”陈贵妃淡淡说道,朝其他嫔妃们道,“走吧,有的人啊,什么也不做,也能讨皇上欢心,我们这些人啊,不如人家呢?谁叫咱们命不好呢?看来啊,心肠硬一些,反而得宠些。” 阴阳怪气说着,扭着身子走出去了。 太监讪讪一笑不敢回话。 其他的嫔妃们,可没有陈贵妃大胆,敢在背后嘲讽李皇后,只敢哼一声,也跟着走了。 正德来到外殿,太子一行人拥了上来。 这回,正德帝命人停了脚步。 “太子,你母后呢?”正德帝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的问道。 太子的性情,温和没有主见,放在民间的话,就是那种老老实实的书生样。 要不然,安王怎么会急? 是以,正德帝对这嫡长子,一向没有好感。 “回父皇话,母后身子不好,正休息着。”太子谦恭的上前回答着。 “身子不好?哼,她什么时候身子好过?”显然,正德帝很不满意太子的回答,面色极为冷沉地哼了一声。 不过呢,太子是个没有什么脾气的人,特别是在正德帝的跟前。正德帝骂他,他永远都是不怒不闹的神色,低着头一言不。 现在正德帝骂了他,他又是这副样子,正德帝就更气了。 偏偏这时候,有太监前来汇报,“皇上,永安侯求见,正候在御书房那里。” “他还有脸来?”正德帝怒道,“叫他侯着!等朕心情好了之后,再去见他!” 正德帝想起了裴元志,听到永安侯的名字,他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下的怒火,又腾起来了。 要不是裴元志,他的腿,何至于断了? 何至于被李皇后藐视着? 将来,遇上玉衡,那个清高得不可一世的冰雪公子,更加的会藐视他。 正德帝这辈子,看视心高气傲,跋扈嚣张着,实则自卑得很。 因为,他的才学不如李皇后的心上人路子恒,相貌不如长宁的心上人玉衡。 他虽然抢了他们两个清高公子的女人,但是他知道,他这辈子,永远得不到李皇后的爱,和长宁的正眼相看。 可他知道,假如落水失踪的路子恒携恨归来,假如清高的玉衡恍然大悟有个女儿遗落在齐国,这二人一同找上他,他会死相难看。 他惶恐,自卑,心思没处诉说,长期的压抑,造成了他的脾气,格外的暴戾。 他只想拆散天下所有有情人,以泄心中之恨! 王贵海听出正德帝的声音中,带着滔天的怒火,他忙朝那传话的太监挥挥手,细着嗓子说道,“皇上下旨意了,还不快去?” “是。”那太监飞快跑走,传话去了。 正德帝一离去,一众妃子和皇子公主们,怏怏散去了。 不过呢,太子没有回自己的东宫,而是跟着正德帝,往李皇后的坤宁宫而去。 太子虽然软弱着,但并不混沌。 前些日子,皇后好几天拒绝见他们几个子女,也谢绝其他妃子并皇子公主们前去请安探望,只放了李太师进去,他就猜测着,一定是皇上又虐待皇后了。 以往也有打,只区分打得重打得轻罢了。 几日不见人,显然,这是打得重了,只有打得重了,破了脸相,才没法见人。 他去见了外祖父李太师,但是李太师是个顾全大局的人,皇后自己没有说出来,是怎么也不会说的。 他求了不少次,李太师仍是绝口不提。 所以,过了这么多天,太子仍然不知道,李皇后闭门不出的那几天,究竟生了什么事。 眼下,皇上怒气冲冲去往坤宁宫,太子心中不免又担心起来。 …… 坤宁宫。 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兰秀,正站在外殿的门口,往前方路上眺望着。 一更天过半的时分,前方路上昏暗一片,没有人前来。 “姑姑,你看什么呢?黑漆漆一团,什么也没有呀?”小宫女见她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好奇问道。 兰秀转身,“关门吧,有人来了,再来汇报。” 小宫女点点头,“……是。” 会有谁来呢?小宫女眨眨眼,心中好奇着。 兰秀进了内殿。 这个时候,李皇后已经宽衣卧床去睡去了。 不是真睡,而是——装着病。 并且是故意装得不像,是一眼就看出,是假病的那种。 为了让人一看就是假病,兰秀还往李皇后的脸上,抹了些胭脂,以便让李皇后看上去,是个红光满面,娇艳美丽的妇人。 而事实上,她不需要抹胭脂,也是红光满面的。当她得知正德帝的腿被他自己作死的作断了之后,李皇后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比她得知要嫁给路子恒时的心情,还要好。 心情一好,脸色就好,但兰秀不满意,可劲地打扮着她。 “来了吗?”李皇子散着,歪在床头,闲闲地翻着一本话本子。 兰秀走进来,她两眼晶晶亮地瞥去一眼, 话本子,她平时很少看。因为,看这等书,要闲适的心情,而她,自从被正德帝强行娶了,心情就没有闲下来过,整日的烦躁着,沮丧着,绝望着,有时是愤怒着。 活得生不如死,哪里看得进去闲书? 不过今天,她为了气一个人,特意叫兰秀寻了一本话本子来。 “还没有。”兰秀说道,“陈贵妃她们都去了乾宁宫,皇上一一打着,也会费不少时间呢。” 李皇后看了眼窗外,冷笑一声,“那些人,倒真会表现。” 兰秀却笑着说道,“这样更好呀,更会显得娘娘对皇上不关心,皇上一定会气急败坏地寻来。” “……” “娘娘再一激怒皇上,皇上再去见永安侯,那火气一定会往永安侯的头上撒。永安侯就遭殃了。” 李皇后放下话本子,坐正了身子,“也不知誉亲王的这一招,能不能管用。” 兰秀笑道,“誉亲王巴巴地摸黑进宫来,悄悄见娘娘,请娘娘相助。可见,他的主意是十拿九稳的。” “……” “娘娘几时见他做事出过叉子?看丰台县出的事,不就看出来了?” 李皇后点了点头,“对,他做事,我放心。” 她一直瞒着楚誉,关于自己被打的事情,是担心楚誉冲动行事,鲁莽之下着了正德帝的道。 可没想到,她的事情,楚誉还是知道了,还悄悄见过了她的父亲李太师。 于是,他们二人合使了一计,将正德帝骗到了丰台县。 接下来的事情,也如同楚誉的计划一样。 正德帝重残了! 唯一漏算的是,安王跑了。 不过呢,一个丧家之犬而已,天下不容,再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 李皇后再次捧起话本子,还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就听宫女在卧房的门口说道,“娘娘,皇上来了。” 李皇后眯了下看向兰秀。 “奴婢去看看。”兰秀朝李皇后说道,“娘娘务必按着誉亲王说的行事。” “我知道了,你马上去吧。”李皇后扔开话本子,微闭上眼,装起病来。 兰秀点点头,大步走出了卧房。 门外,宫女对她说道,“兰姑姑,坤宁宫前方的路上,有不少灯光传来,在前头值夜的人飞快回来传话,还听到了王公公的声音。” 兰秀说道,“来了就来了,正常接驾。” “……是。”宫女惶惶不安地点头应了一声,离开了。 皇上重伤,娘娘在自己的宫里,吃着水果,吹着凉风,看着话本子,就是不去看望皇上,其他宫的娘娘,往皇上那儿跑了好几趟了,她们娘娘倒好,自己不去,还不准底下的人前去代为问安。 皇后娘娘简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不,皇上一生气,来了不是? 皇上极少来皇后这儿,来了也是吵架。 这回吧,只怕,不仅仅是吵架了,可千万别休了皇后娘娘呀。 坤宁宫的宫女太监们,都被李皇后的举止,吓成了惊弓之鸟了。 只要听说皇上要来,他们一准会吓得半死。 正德帝摆驾的声音,一叠声地传到了坤宁宫。 宫门很快大开,一群宫女们太监们,提着灯笼飞快地跑了出来,夹道欢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德坐在御辇上,目光凉凉扫了眼前夹道欢迎的宫女太监们,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万岁? 呵—— 里头的那个女人,只不定怎么骂他早死。 可他命好,没死成。 她敢不去看他? 那好,他来看她。 李皇后的大宫女兰秀,站在最前方,“奴婢恭迎皇上。” 她低着头,谦恭一礼。 正德帝抬了下手。 王贵海命御辇停下了,“停——” “你主子呢?”正德帝盯着兰秀,冷冷问道。 兰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慌话,“回皇上,娘娘着了风寒,头脑胀着,起不来床。吃了药后,着汗,睡着了。” “病了?”正德帝眯了下眼,“几时病的?为何不报与朕知道?” 兰秀又忙说道,“回皇上,娘娘说,皇上刚刚回宫,事多,又重伤在身,还是不要让皇上担心为好。她的病只是急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的。” “急病?”正德帝眉梢一扬,“前头带路,朕去看看皇后。” “是,皇上。”兰秀起身,朝正德帝一礼。 王贵海又指挥着人,将正德帝往坤宁宫的殿中抬。 因为御辇较大,进不了殿中,兰秀差人将李皇后平日坐的软椅抬来,供正德帝换坐。 看着正德帝连出行都如此的麻烦,兰秀心中是鄙夷的。 这个断腿的暴君,看他还如何打李皇后。 王贵海指挥着两个大个子的太监,将正德帝抬往李皇后的卧房。 一架八扇开的大屏风,挡着床。 王贵海命人将正德帝放在了屏风前。 “娘娘,皇上来看你了。”兰秀走到屏风后,轻轻地喊了一声。 “嗯。”李皇后懒洋洋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辛苦他了。” 后一句的声音,带着调侃,夹杂着一丝讽笑,完全不像一个着烧,病得糊涂之人的声音。 “把屏风撤走!”正德帝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声怒道。 王贵海惊得眼皮一跳。 兰秀的神色,却是极为平静,她看了眼床上的李皇后,不慌不忙走出屏风,朝卧房中侍立的四个大宫女招了招手。 四个宫女走过来,一起将大屏风抬走了。 屏风一挪开,露出后面的雕花金丝楠木的大床出来。 床的帐子高挑着,一身家常衣,半散着头的李皇后,睁着一双杏眼,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正德帝。 “谢皇上关怀之心,臣妾感激不尽。”李皇后朝正德帝颔首行礼。 “李媛!”看到李皇后的样子,正德帝的气,不打一处来,“你敢欺骗朕?” 什么病重,什么烧糊涂了,分明是装的! 看,那床的里头,还扔着一本话本子呢!而且,她的脸色红艳娇丽,双眼明亮,哪里是着烧的颓败样儿? 李皇后好大的胆子,敢骗他? 正德帝火了,王贵海吓了一大跳,识趣的朝其他的摆摆手,于是,大家退了个干净,卧房中,只剩了帝后二人。 010,永安侯被削官除爵 李皇后掀开冰丝薄被,慢悠悠地坐直身子,慢悠悠地穿鞋子,又慢悠悠地朝正德帝走来。 她身姿纤长苗条,容颜娇艳如花,皮肤白皙,完全不像是个长子都有二十三岁的中年妇人。 她的头半束半散着,垂于身后,一直到腰际,越显得她的身段婀娜多姿。 她缓缓走着,在离着正德帝五六尺远的地方,站定了。 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瞧着这个再也站不起来的暴君。 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 这个抢了她,又不珍惜,反而疯狂虐待的恶魔 “皇上。”李皇后冷笑一声,“臣妾哪里骗皇上了皇上竟当着一众太监宫女们的面,直呼臣妾的闺名叫臣妾,往后还怎么管着后宫” “李媛”正德帝咬牙怒道,“你在讽笑朕对不对” “臣妾不敢。”李皇后垂下眼帘,闲闲地朝正德帝一礼。 礼还是那个礼节,带着敷衍与漫不经心。 正德帝看着她的样儿,恨不得跳起来将她暴打一顿。 可他如今,跳不起来。 咔嚓 他唯有将袖中的手指,捏得脆响,以泄心中之恨。 “不敢呵”正德帝冷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不敢的地方吗朕进了你的卧房,你居然还睡在床上你将朕放在眼里了吗” 李皇后抬眸望着正德帝,微微扬了扬眼角,红唇轻牵,露出细白的牙齿来。 “皇上一高兴,不管不顾地随意出了宫。这宫中的大小事情,哪一件不是臣妾在亲自打理着” “” “臣妾明知皇上是去丰台县玩乐去了,却还要对臣子们编造着各种谎言,为皇上树立一个明君的模样” “” “不仅如此,还要面对各宫嫔妃明里暗里的算计臣妾苦心操劳后宫,身子欠佳了,皇上不体恤,反而说臣妾装的呵” 正德帝的唇角动了动,盯着李皇后,一言不。 李皇后继续冷笑,“臣妾有过婚约,坐过一次花轿,就成了罪人了” “” “臣妾比陈贵妃的年纪大了两岁,在嫁给皇上前认识了一个男人,就是臣妾的错吗” “” “臣妾的事情没有瞒着皇上,反观皇上呢有多少女人是臣妾这个正妻不知道的” “” “皇上对臣妾冷眼二十四年,臣妾说什么了吗臣妾今天实在累了,睡一下了怎么啦” 有本事,你跳起再打我 李皇后心中有个声音在高叫着,她依旧挑着眼角,心中藏着委屈,却不哭不闹,音量也不高不低。 她忍了二十四年,今天终于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德帝 这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皇上既然如此介怀臣妾的过往,当初娶臣妾做什么呢臣妾又没有赖着皇上。”她闭了下眼转过身去,“臣妾身子不适,今天不能陪皇上了,请皇上恕罪。” “李媛,你不要忘记了,你弟弟,你父亲的高位,是谁给的”正德帝咬牙怒道。 “拜托皇上将他们二人的官职收回去”李皇后又转身过来,冷冷一笑,“易山他根本不喜欢做官,只喜欢经商,是皇上硬将他安在朝中内阁” “” “臣妾的父亲,六十一岁的高龄了,他三年前就提出过要告老还乡,是皇上不让他离职的皇上说话就能不讲理吗” 要不是正德帝强行要父亲和弟弟当官,她早已自尽,不在人世了。 官场险恶,父亲为人耿直,弟弟憨厚木纳,都不是善于为官的人。 为了他们平安为官,为了李家人平平安安,她不得已,忍辱二十四年,受着正德帝非人的欺凌。 白天她是高贵的皇后,晚上,他将她当成娼妓一样的,毫无尊严的折磨着。 李皇后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声音冷洌,说得正德帝一脸铁青。 “放肆,你敢这么跟朕说话”正德帝的脾气终于爆了,双手扶着软椅子,试图站起身来。 但是呢,他忘记了自己的两腿已断,身子一歪,就从椅上滚了下来。 滚得一身狼狈。 李皇后呢,偏偏不去扶他。 她提裙缓缓走了过去,蹲下身来,轻声细语地说道,“皇上,何苦呢你不喜欢臣妾,娶了做什么臣妾的生死,你不管,你的生死,臣妾当然不想管,不去看你,很在情理。大家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多好” “休想”正德帝咬牙冷笑,“朕,不会放走你,更不会放你父亲和弟弟走有朕活着,他们休想过逍遥日子。” “他们能不能过上逍遥日子,皇上不必操心了,皇上该操心自己吧,安王跑了,皇上的逍遥日子,怕是没有了。”李皇后,不咸不淡地,继续讽笑。 正德帝一愣,眯了下眼,心中恍然。 难怪呢 难怪李媛今天敢大胆地顶撞他,原来是因为楚誉 有楚誉给她撑腰了,她才敢如此的放肆着。 以前,能让安王不敢肆意妄为的有平南王,有林伯勇,可这二人相继不在了,刚刚培养起的一个裴元志,又不是他的儿子 他的手里没有人,只能用楚誉了。 为了齐国不乱,他不得不重用起楚誉。 而楚誉,最听李媛的话。 李媛才敢腰杆硬,才敢跟他说大逆不道的话,而他还不能罚李媛。 该死的 “王贵海进来,皇上想离开了。”李皇后站起身来,望着卧房的门口,冷冷说道。 并没有走多远,一直候在卧房门外的王贵海,听到卧房中李皇后的声音,慌忙跑了进来。 “娘娘,老奴在呢。”跑了两步后,王贵海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正德帝。 狼狈得像个乞丐。 王贵海顿时吓了一大跳。 “皇上没坐好,歪倒在地上了,而本宫的腰不好,不能弯腰去扶,王公公好生扶起皇上。万不可让他再坐歪了,摔坏了身子,你可是死罪” “是”王贵海的脸色都白了,慌忙扶起正德帝。 他心中苦呀,两口子吵架,果真殃及池鱼。 “去御书房”正德帝冷冷望了眼李皇后,对王贵海咬牙说道。 “是,皇上。”王贵海惶惶不安地应了一声,朝卧房门外高声说道,“皇上摆驾御书房。” 很快,小跑着走进来两个大个子的太监,一左一右的抬起正德帝坐的软椅,将正德帝连人带椅子的,给抬了出去。 李皇后面无情地在正德帝身后屈膝一礼,“臣妾恭送皇上。” 正德帝咬着牙,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地。 铁青着脸,一言不。 可把王贵海吓着了,忙着打眼神叫两个太监快走,心中却哭道,皇后娘娘的胆子可真大呀,怎么敢那样的对皇上 这不是更加的挑起帝后的矛盾吗 其他的嫔妃,见到正德帝,讨好都来不及,可皇后娘娘可好,见了皇上就是一阵冷脸。 这回更不得了,都敢当面嘲讽,还敢不去扶正德帝。 而且,说话的言语那叫一个犀利,叫他听了都心中冒火,何况是小心眼,且一直不怎么喜欢李皇后的皇上 他实在不懂皇后娘娘的想法。 正德帝从卧房离开,一路上,都没人敢放肆的微笑,一个个小心谨慎地跪着送行。 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被兰秀赶到了外殿,内殿卧房中帝后的争吵声,并没有传到外殿。但是这些人,都是宫中的老人了,惯会察言观色。 见正德帝铁青着脸,且大公公王贵海一脸的不安,他们就猜到了,皇后和皇上又吵架了。 而且,皇上是被气走的。 帝后吵架,谁敢出头 棒打出头鸟,这句老话,他们人人都懂。 太子没有得到允许,也是不能擅自进入皇后的卧房的。他见正德帝冷着脸出来了,忙迎了上去,“父皇您又跟母后呕气了她年纪大了,脾气是有些” 正德帝瞥了他一眼,目光微微缩了下,“跟朕一起去见永安侯” 太子不敢不从,“是。” 等正德帝一行人离开后,坤宁宫的人,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行了,都各自忙去吧,关门睡觉了。”兰秀朝宫女太监们摆摆手,快步走进内殿的卧房里,看李皇后去了。 只要李皇后不吃亏被打,她才不管正德帝是不是快要被气死了。 其他低位微低的宫女和太监们,现兰秀神色平静,一个个也跟着放松了心情。 难道说,皇上只是像往常一样,气一气而已过后,赏赐品样样不会少出席大型宫宴,依旧是皇后娘娘出席没陈贵妃什么事 想来也是啊,皇上跟皇后,吵架的次数,都赶上一年中下雨的次数了,要是哪月不吵架,她们反而觉得不正常在。 不是有句话说吗只有爱才会恨,要是恨都不恨,就是没有一丝的爱了。 如同面对一个陌生的路人,恨不起来,当然,也不会去爱…… 兰秀走进了李皇后的卧房。 只见李皇后正站在镜子面前,拿湿布巾擦着脸上的胭脂。 戏演完了,她也不必留着道具了,再说了,她真的该睡了。 她天生的颜如桃花,只是,孩子生多了后,她脸上的桃花色,渐渐成了梨花白。 兰秀说,她看着像个病入膏肓的女人,毫无气色可言。于是,兰秀寻来不少胭脂,每天监督着她往脸上抹。 让她看上去,气色极好。 也得亏了兰秀的这个法子,她将陈贵妃等人,气得半死。 她年纪最大,生的孩子最多,常年和皇上呕气,脸色却娇艳如花。宫中的女人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气色常年如一日的好,嫉妒她,恶心诽谤她吃了不寻常的东西。 她罚了几个后,也懒得管了,随她们气去。 她们为了一个不值得深爱的男子,跟她争风吃醋生闷气不痛快了,关她什么事 她一个正妻,还需要计较一帮子妾的心情与眼色 笑话 “娘娘,皇上这回,可是气得不轻。”兰秀走上前,帮着李皇后卸妆。 李皇后望着镜中的自己,退了胭脂后的脸色,白如梨花色,唇色也毫无血色。 唯有一双杏眼,黑亮如星。 她冷冷一笑,“他自找的,准许他气我二十四年,不准我还回去天理难容”李皇后净了面,转身往床上走去,走了一会儿,又不放心,对兰秀说道,“派人去跟着没有” 兰秀说道,“已经派人暗中跟着去看去了。”又道,“娘娘,太子也跟着皇上呢。” 李皇后点了点头,“太子比誉亲王还要年长五岁,可是性子”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兰秀见她又伤感了,忙着安慰她,“这人的本事大小,哪能从性格上分高下的太子聪慧着呢,只是不爱出风头罢了。” 李皇后抿了抿唇,“你不必安慰我,我心中明白。” 将来,她只能求儿子们多福了。 她无法帮他们。 正德帝在坤宁宫一耽搁,时间就更加的晚了。月初的夜晚,看不到月儿,越显得天色昏暗。 王贵海命人将灯笼多点了几只,护着正德帝,往御书房紧急赶去。 太子步行,跟在一侧。 一行人快要走到御书房的时候,前方有亮光也往御书房而来。 渐渐地,那亮光近了。 三人侍立在路旁,朝渐渐走近的正德帝行礼,“皇上。” 正德帝抬了下手,御辇停下了。 “誉弟”正德帝眯了下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来人,“你怎么进宫来了” 按规矩,天黑了,宫门关闭后,一切外男没有得到圣旨,是不能进宫的。 但唯有一个楚誉例外。 楚誉只需跟宫卫交待一下,就能进宫来面圣。 谁叫他是当初的嫡皇子呢 还是唯一的一个 先皇赐给楚誉随时进宫面圣的权利,且在临终前,要正德帝誓,不得欺负元敬皇后母子。 正德帝想顺利地继承皇位,就当着楚氏众多忠亲的面,举手了誓言。 先皇听完誓言,才满意地闭眼离去。 当时正德帝想着,没准,元敬皇后会生一个女儿呢 而且,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钦天监也算出,元敬会生一个女儿,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元敬生了儿子 正德帝当时,气得将批折子的桌子都掀了。 儿子就罢了,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专门跟他做对的人 他已经在先帝的面前过誓言,还是当着不少人的面,就不能食言了,于是,他只好赋予了楚誉,仅次于他的权利。 所以,只要楚誉不反,哪怕楚誉在家里骂他不得好死,他也不能杀楚誉的头。 楚誉从小见多了他的冷脸,并不吃惊,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他今天和李皇后商议了一番,是故意将正德帝激怒的,才好办接下来的事情。 “臣弟听说永安侯进宫来了,才连夜赶来了这里,想替皇上分忧。”楚誉垂着眼帘,淡淡说道。 “来了正好,一起去见见他。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脸,来见朕。”正德帝冷哼一声,抬了下手,御辇继续往前而行。 “是。”楚誉颔首。 太子走上前,朝楚誉拱拱手,“誉王叔。”等正德帝的御辇走到前方去了,他才道,“皇上刚才去了母后那里,出来时,脸色不大好,他并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上去。” 楚誉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他即便是不去皇后那儿,就能给本王好脸色” 太子一时哑口。 “本王不会放在心上,走吧,去御书房。” “好。” 太子虽然年长楚誉五岁,但太子生性软弱,为人忠厚老实,在行事老练狠辣的楚誉面前,他反而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楚誉倒像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楚誉出生前,先帝亡,出生后没多久,生母元敬皇后亡。 虽然他从小就失了父母,但并没有长成那种胆小怕事的性子,而是敢做敢为,敢捅天的豪迈性格。 这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一帮忠诚的楚氏之人,有李家,有皇后护着。 越是看他出身可怜,越是纵容着他,就怕楚誉早夭而亡,让他自由成长着。 反观太子呢 出生时,父亲是先皇的大皇子,他是皇长孙。 因为是长孙,先帝给予了厚爱,李家受宠若惊,担心他长歪了,一直是严加管教,将他教成了一个循规蹈矩之人。 更致命的一点便是,太子在正德帝的潜邸时,不止一次目睹还是大皇子的正德帝,对母亲李媛拳打脚踢。当时的他,也只有岁的年纪。 他藏于母亲的卧房里,看到父亲打母亲,惊恐无比。 他连哭都不敢哭,因为哭了自己会挨罚,母亲更会挨罚。 长期的压抑,他选择沉默。 于是呢,太子便给人一种,软弱无能的皇子形象。 对于太子的的遭遇,楚誉从身边的老太监口里,得知了不少,他无能为力改变太子的性格,他只能表示同情,并更加的恨上正德帝。 当永安侯的膝盖,跪得了麻时,才隐约看到,御书房前方的路上,有灯笼光渐渐地近了。 而且,来的不止一人。 “侯爷,八成是皇上来了。”在御书房前值守的太监,安慰着永安侯说道。 永安侯也当然猜测到,那是正德帝来了。 只是,为何来了不少人 不过呢,他是来认罪来的,人多也不是坏事。 想到这里,永安侯跪正了身子,努力将脸上的表情的,装成十分懊悔内疚的样子。 头磕到地上,长吁短叹着。 连一旁的引路的太监,看着都十分的动容。 很快,那行人走近了。 “侯爷,果然是皇上来了。”太监悄声地提醒他,“呀,还有誉亲王和太子殿下。” 几个太监慌忙走上前,一个个纷纷跪拜在地,“参见皇上,誉亲王,太子殿下。” 永安侯盯着楚誉,眸光都冷了几分。 楚誉该死的,他怎么也在 可现在,不是他摔脸色的时候。 永安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正德帝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了。 “皇上,臣有罪啊,臣没有教好元志,臣罪孽深重。” 正德帝的御辇,到了永安侯的近前。 “停”王贵海细着嗓子,喊了一声,御辇停下了,放在了地上。 “裴兴盛”正德帝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对于永安侯,正德帝一直是恩威并用。 不敢罚得太狠,也不敢太过于纵容。 永安侯府,是开国元勋,是跟着祖皇帝打过江山的世家。 门生部下及亲戚,遍布整个齐国。 永安侯又是裴太妃的亲侄子,出了裴元志的事后,正德帝当然想罚他了。 只是,正德帝担心牵一,而动全身,所以回来两天,一直将永安侯放在一旁,没有过问。 现在永安侯亲自来请罪来了,他呢,正好借坡下驴,来整一整这个永安侯。 再说了,有楚誉在,他并不会同永安侯生正面的冲突。 永安侯听到正德帝喊他,叹息着抬起头来,“皇上,臣有罪啊。” “你有罪”正德帝淡淡看他,“你有什么罪” “臣没有管教好元志,元志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挟持皇上的事来,他死有余辜,皇上不必同情他。” 太子走上前,冷笑道,“哼,皇上当然不会同情他了,皇上栽培他一场的结果,就是被他刺伤被他挟持要不是他被野兽咬死了,定要判罚凌迟之刑。” “是是是”永安侯此时为了自保,将错往自己身上揽,“他罪该万死,臣没管好他,请皇上太子给臣定罪。” 太子冷笑,“哼,你当然有罪了,裴元志犯的是谋反罪,你们整个永安侯府,都难逃罪责” 整个永安侯府 永安侯的眸光,沉了一沉,太子这是想将他满门除死吗 居然想赶尽杀绝 太子 永安侯袖中的手指,紧紧握起,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正德帝注意到了永安侯危险的目光,便问站在一侧,不言不语,看着热闹的楚誉,“誉弟,你的看法呢” 楚誉的眉梢动了动,走过来说过,“皇兄,侯爷是侯爷,裴元志是裴元志。” “” “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裴元志已经是个成年的男子了,又不在侯爷的手下当差,他在做什么,想必侯爷也不清楚。” “” “再说了,裴元志杀了他妹妹裴元杏后,一直潜逃在外,侯爷更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了。所以,裴元志有罪,罪该万死,但侯爷不该死。” 正德帝微愣,楚誉,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恨永安侯了 永安侯也是心中讶然,楚誉,居然帮他说好话为什么 太子一脸不解地看着楚誉,“誉王叔”同时呢,用眼神提醒着楚誉,是不是犯迷糊了 眼下多好的机会呀,犯什么迷糊 楚誉十分敬仰林伯勇,可林伯勇死于非命了,楚誉一直怀疑,林伯勇的死,跟永安侯有关。可眼下倒好,楚誉居然放过永安侯 太子十分的不解。 永安侯自己认罪,让他受死多好 但事实上,并不是楚誉有意要放过永安侯,而是目前,不能杀永安侯。 因为,裴元志的身世问题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永安侯将裴元志的罪往自己的身上揽,其实是变相地给皇上找面子。 裴元志挟持皇上,谁不明白是裴元志想得到皇子之位正德帝不给,裴元志一怒之下,来了个鱼死网破 所以,永安侯要是被罚了,只会引起裴家亲信们的不满,从而朝政大乱,民心会乱。 暗中帮正德帝,反而被处死了,谁不会寒心 杀永安侯的法子很多,但不是眼下的借机杀头。 正德帝也是想到了这里,所以,才看向楚誉,要楚誉开口说话。 楚誉轻拂阔袖,亲自上前扶起永安侯,同时,还深表同情地微微叹了一声。 “侯爷,元志的事,我们相信,和你没有关系,但是,外人不这么想了。” 永安侯就着楚誉的手,站起来,他跪地一个多时辰,皇上才来,他的膝盖都快要断了。 楚誉来扶他,他心中欣喜万分。 “请誉亲王明说。” “抓到元志的时候,他正在研一种新型火器,本王的未婚妻郁娇小姐,便是被他的新型火器打伤了。险些丧命。用订婚来冲喜,才活了过来。” “” “当时搜到那批火器的时候,同时还抓到了几个看守的仆人,那些仆人,是裴府的老仆人,还有一人,是侯爷的远亲吧上个月,本王还瞧见他从侯府里走出来。他叫裴树。” 永安侯吸了口气,眼神微缩看着楚誉,不晓得楚誉想说什么。 正德帝似乎明白了楚誉的想法,鼻子里无声一哼,看着二人对持,不说话。 楚誉又说道,“侯爷,裴元志私做火器,意图谋反。虽说,他和侯爷,是单独存在的两个人。但是他的身边出现了不少裴府的仆人。” “” “那些仆人又从侯府里出入过,让人知道了,如何想会不会想,裴元志的谋反一事,是侯爷默许的” “誉亲王”永安侯吓得脸色白,身子一抖,重新又跪下了。 这回跪下的位置不好,正跪倒在铺着鹅卵石的地板上面,疼得他眼花直冒。 好在他本来就在装哭,别人也没有疑心什么。 “侯爷不相信本王说的”楚誉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地说道,“侯爷如果不相信,大可以问皇上。哦,要是你不相信皇上的话,还可以问丰台县令,问瑞王,问景王顺王。” 永安侯惊得脊背一凉,他哪里敢问皇上 楚誉敢这么说,那么,就一定是真的了。 该死的,这些消息怎么没有传到京城里来 裴家的暗卫们,都死了么 他以为出事的只有裴元志一人,哪想到,还有仆人 这下子,他是脱不开干系了。 永安侯闭了下眼,皇上和楚誉,表面上是为他开罪,实则是叫他自己认罪。 要是他不认小错,皇上定会将整永安侯府判个谋反的大罪。 那么,那真是永无翻身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永安侯重重地磕下头来,“皇上,誉亲王,臣不是那个意思。臣的意思是”顿了顿,他道,“老臣没有管教好元志,自请告老还乡,退去所有官职。” 他就不信,皇上真敢杀了他的头,除了他所有官职 裴元志虽然是犯了事,但是,那是因为正德帝才犯事的,正德帝不跟他夫人裴夫人暧昧不清,能让裴元志认为自己是皇子吗 到头来,裴元志又不是皇子了,大失所望之下,做出什么来,可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跟正德帝才有关系 要是正德帝为此杀了他,就不怕真相大白之后,遭世人耻笑 正德帝当然是担心了,所以,才将皮球踢与楚誉。 “誉弟,你的意思呢” 楚誉呢,今天请出李皇后激怒正德帝来见永安侯,等的便是现在。 正德帝心中有气无处,只会将怒气撒于他人身上,比如,会罚永安侯,以泄心中之恨。 楚誉淡淡说道,“不管怎么说,侯爷是被裴元志连累了,罪不该死。但死罪免了,活罪能逃就除了世袭的爵位,由户部尚书一职,降为户部侍郎吧。” 永安侯大惊,什么除爵位,降职 这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他还怎么在京城做人 那些仇家们,还不得死劲地给他小鞋穿。 比如,郁文才那个小肚量的小人 “准”正德帝,凉凉吐了一个字。 011,楚誉夜进昭阳府 “朕,和你一起长大,都在太妃的跟前,承过欢,朕怎忍心杀你?但为了封住悠悠众口,兴盛,委屈你了。” 打人一巴掌,再抚着头说,乖,我不是有意的,我知你心中委屈,可我没办法呀,我做不到将那一巴掌收回去。正德帝此时,便是这样的人。 永安侯彻底傻眼了,他只是推让了一下,这兄弟俩,居然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 就一点余地都不给他了? 这不附和常规! 永安侯欲哭无泪,好想咬自己的舌头呀,他为什么脑袋一热,说要自请除职? 这下好了,真被除职了。 永安侯心中,肠子都要悔青了。 不,他现在已经不是永安侯了,他是裴兴盛。 被皇帝罚,还得谢恩。 裴兴盛也不例外,他忍着心中的恼火与不甘心,朝正德帝叩头谢恩,“臣,谢皇上不杀之恩。” “王贵海?”正德帝的目光,淡淡扫向身侧。 王贵海快步走了过来,“老奴在呢,皇上请吩咐。” “进御书房,拟旨。” “是。” 裴兴盛的心头,彻底一凉。 王贵海的动作很快,不消片刻,手捧着圣旨走出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的手里,端着一个金漆托盘,托盘上面,放在印章印泥。 印章是玉玺。 两人一起走到正德帝的面前。 王贵海俯下身来,高举双手,“皇上,圣旨已经拟好了,请过目。” 正德帝拿在手里,飞快扫视了一番,然后,抓起小太监托盘中的玉玺。 “啪——” 盖上大印。 那一声啪,犹如一记闷棍,敲在了裴兴盛的头上。 半天回不过神来。 “裴大人,接旨吧?”王贵海从正德帝的手中,接过盖了印的圣旨,走到裴兴盛的面前,笑微微递了过去。 裴兴盛气得脸色铁黑,却也不得不接了,“臣,领旨。” “不早了,跪安吧!”正德帝朝众人摆摆手。 “皇上回乾宁宫——”王贵海高声唱诺。 “恭送皇上。”一众人等跪安送行。 御辇转道而去,正德帝连御书房都没有进,就又走了。 这样子看着,像是专程为了罚永安侯裴兴盛而来。 罚完了就走,别的事,一件没办。 “侯爷?哦不,裴大人?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离去了?五品官员,可没有夜进皇宫面圣的资格。”楚誉的声音,冷冷淡淡说道。 害得林婉音惨死,害林婉音成了一堆灰的人,他要一个个来收拾! 裴兴盛抬头,望向楚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爷晚上来宫中,是不是来得太勤快了?这宫中的嫔妃们,可还年轻啊。” 这话说得歹毒,要是传到有心之人的耳中,便是说楚誉窥视着正德帝的女人。 不管是哪个皇帝,都会震怒无比,这会惹上杀身大祸! 楚誉却不恼恨,冷笑道,“侯爷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本王跟女人一接触,就会倒地不起,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接着,几天几夜的昏迷不醒。试问,有哪个女人,愿意见到那样的本王?还是想……故意害本王?” 楚誉的目光,沉了沉,露出几分危险的神色来。 裴兴盛一怔,他怎么忘记了这回事了? 因为楚誉的这种病,在楚誉小时候,李皇后还特意关照过,将楚誉府中的侍女嬷嬷们全都赶走了。 更不准先帝的几个老太妃们接近楚誉,也严禁其他人送女人给楚誉。 违者,杀! 楚誉一直长到十三岁,有了自己的主见和判断,才又开始进宫。 不过呢,他仍不甘心地说道,“可王爷不是要娶郁四小姐吗?常期和四小姐在一起,怎么不见王爷病?” 一直跟在楚誉身边的太子,这时怒道,“郁四小姐会是那种心机女人?故意害王叔病的人吗?” “……” “裴大人胆子不小,你这是在妄自诽谤誉王叔,裴大人是想进大理寺去,理论个清楚明白?本太子不介意陪裴大人走上一遭!” “老臣不过担心皇上的声誉,随口说说罢了。太子殿下,你没有必要这么大的火吧?”裴兴盛拱手,行了个告辞的礼,转身就走了。 两个引路的大太监朝楚誉和太子一礼,匆匆跟了上去。 太子气得脸色铁青,袖子一甩要追上去理论,却被楚誉伸手一拦。 “太子!” 楚誉看了眼左右,这是在正德帝的御书房前,人比较多,他抓着太子的胳膊,将太子拖到了人少的地方站定。 “别去!” “为什么?誉王叔?”太子低声怒道,“裴兴盛都被降职了,还这么嚣张着,本太子看他是活够了!” 一向温文尔雅,不善于火的太了,因为是关于楚誉的事,他就忍不住了。 皇上之所以不敢动李家,不敢休掉皇后,便是看在楚誉的份上。因为楚誉在十三岁开始涉政之后,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皇上忌惮起了楚誉。 楚誉在意的人和物,皇上想动,也不敢随意动的。 太子虽然软弱,但深深明白这一点,他,李家,皇后,全都跟楚誉的利益联系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楚誉被人骂了,他的火气就上来了。 “他的确是活够了!”楚誉望着走远的裴兴盛,冷冷一笑,“但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至少是今天!” “王叔的意思是……”太子比楚誉大五岁多,他从不在楚誉的面前,表现出年长者的优越感,而是虚心请教。 太子的成长之路,心酸坎坷,楚誉从不会瞧不起他。 两叔侄,关系处得像两兄弟。 “太子,裴家树大根深,要除,只能一刀一刀地砍枝丫,而不是一斧子往下砍,这样砍,砍不倒树不说,反而是震麻了自己的手掌。” “……” “裴家是开国元勋,这大齐国的官员,明面上的暗底下的,有不少是占他们一边的。一下子罚得太狠,容易逼得他们狗急了跳墙!” “……” “另外,安王和裴兴盛是一伙的,安王逃了后,一定还会跟裴兴盛起联系的,到时候,正好一抓就是俩!” 太子想了想,点头说道,“誉王叔,是我太冲动了,还是王叔想得周到。” …… 正德帝回到乾宁宫。 因为在李皇后那儿受的气,是他平生最大的一次耻辱。 到御书房前走了一圈后回来,正德帝脸上的怒容仍是没有消退。 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从王贵海的脸色上,也瞧出了异样,于是,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各忙各的,没事儿忙的,自觉地将存在感降在最低。 就怕正德帝心情不好,将火气撒到了他们的头上。 “王贵海!”正德帝刚一坐下,就望着忙着指挥人去放洗浴水的王贵海大声喝道。 王贵海心中叫苦,正德帝心情不好,其他人可以跑得干净,他跑不掉。 谁叫他是正德帝身边的第一太监? “皇上,老奴在呢。天不早了,老奴在吩咐小太监们,去给皇上准备沐浴水去了。” “朕不睡!”正德帝怒道,“你过来陪朕说话。” 他走不了路,他只能坐着指挥人,王贵海一走开,他心中就烦躁起来,就像,失了两条腿一样。 王贵海,“……”不睡?他要哭了,他不要做神仙,“……是。”王贵海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刚才,裴兴盛看楚誉的神情,是怎样的?” 王贵海想了想,说道,“皇上,裴兴盛果然恨起了楚誉。” “说!” “老奴刚才看到,裴兴盛虽然跪倒在地,一直在哭着,忏悔着,但是呢,起身的时候,目光并没有看皇上,而是,一直盯着誉亲王在看,可见,他心中对誉亲王有着想法。” “哼!”正德帝冷冷一笑,“好,且让这二人,互斗去!” …… 裴兴盛原以为,他进宫请罪,皇上最多罚罚他的钱而已,他裴家有的是钱,丢个几万十万两的银子,他根本不在乎。 那点儿银子,只是他裴家的九牛一毛。 必竟,裴元志会反,可不是裴府逼的,也不是裴府怂恿的,更不是裴府在相帮,而是,正德帝自己造成的。 裴元志是正德帝儿子的说法,也是冷玉燕和正德帝两人说出来的,跟他裴兴盛,有一丝的关系? 他被那两人戴了绿帽子,到末了,还要他来背黑锅,收拾裴元志丢下的那个烂摊子? 凭什么? 裴元志不甘心自己的皇子身份从无到有再到无,绝望之下,铤而走险了,和他有什么相干? 哪知,不按套路行事的正德帝,将皮球踢给了楚誉。楚誉那个疯子,更加的不按常理办事,居然敢借坡下驴,除了他的爵位,削了他的官职? 该死的楚誉! 他会跟楚誉没完! 他不死,这事儿绝对不完! 裴兴盛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出了皇宫。 引路的两个太监,将他送到专供臣子们进出宫门的角门口之后,就停了脚步,不送了。 “裴大人,小的们只能送您到这儿了,好走啊。”口里说着好走,脸上不见恭敬之色。 两人不等裴兴盛回答,甩着袖子转身就走了。 而且呢,连个照路的灯笼,也不留给他一个。 气得裴兴盛的脸色,更是一片黑沉。 好在宫门口的屋檐下,左右各悬挂着两个大灯笼,明亮的灯笼光照着角门前方,还不至于看不清脚下的路。 两个引路太监走进了宫门,见一个守门的宫卫朝两人挤眼睛,他们便走了过去。 原来,那个宫卫是好奇,为什么裴兴盛大晚上的进宫了,进宫不说,出来时,是一脸的颓败,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宫中日子无聊,护卫,太监宫女们只要有机会聚集在一起,就会议论八卦一番。 两个小太监呢,也有心想显摆显摆,说说自己的第一手消息。 当下,两个小太监就将御书房前生的事情,捡紧要的跟那宫卫说了。 宫卫惊讶得睁大了双眼,还有这等事? 永安侯府被除爵了? 还降职了? 二品成了五品? 宫卫惊讶得睁大了双眼,这回,看向裴兴盛的眼神,就不再是肃然起敬,而是一脸的鄙夷与嘲讽了。 五品侍郎能算什么? 五品官员的名字,连皇上都记不全,太多了。五品官员,连上早朝的机会都是没有的,只有在衙门里每天按时办差的份儿。 而且,宫卫们惯是会察言观色之人,已经听到小太监喊着裴兴盛为“裴大人”,而不是喊“侯爷”了,可见,裴兴盛彻底跌落到谷底里。 一个挨了皇上罚的人,他们有病才去巴结讨好。 裴兴盛像一只被人晾晒在沙滩上的鱼,由着几个宫卫们肆意地嘲讽打量着。 宫卫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个个将头扭过去,懒得看裴兴盛。 好在天黑光线不好,裴兴盛心中又装着事,并没有注意到宫卫们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样。 裴兴盛注意不到宫卫们的眼神,但领阅了引路太监的怠慢。 他心中有气无处,只好生生忍着,哼了一声,甩袖往前走去。 去寻他的长随裴安。 天太黑,不知裴安跑哪儿去了。 正张望着,偏偏这时,天下起了夜雨。 守门的四个宫卫,见皇上的太监都不理会裴兴盛,他们更不可能理会他了,冷眼看他淋雨,不准他再靠近宫门。 裴兴盛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裴兴盛的长随裴安,没有资格进宫一同面圣,一直候在宫门一侧的宫墙下。 见前方有灯笼光闪了闪,料想到,是裴兴盛出来了,忙从马车里跳出来,去迎接裴兴盛。 哪知跑了两步,天下起了雨。 他只能跑回马车去寻雨具。再次见到裴兴盛时,裴兴盛已经淋成了一个落汤鸡了,别提有多狼狈。 “侯……侯爷?”裴安惊讶地打量着裴兴盛,只见裴兴盛除了狼狈之外,两眼露出了颓败与沮丧,“出什么事了?” “回去再说。”裴兴盛看了眼宫门,抿了抿唇,冷声说道。 “是。”裴安撑着雨伞,扶着裴兴盛坐上了马车。 一直到马车离开皇宫一二里路之后,裴兴盛才重重地冷笑一声,“老夫不会善罢甘休的!” 裴安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侯爷,究竟出了什么事?皇上……罚侯爷了吗?” 往常,裴兴盛面见正德帝离开皇宫时,一直都是引路的小太监们,精心地相送,百百般的讨好,直到送上裴府的马车。 可今天倒好,不见有相送的,反而让裴兴盛淋了雨。 只有臣子挨了罚时,宫里那些捧高踩低的太监宫女们,才会狗眼看人低的,不将受了罚的人,看在眼里。 裴兴盛听到裴安问他,脸上的怒容更加的深了。 他冷冷一笑,“永安侯府被除爵了,老夫由尚书降到了侍郎。” 裴安惊得呼吸一顿,身子一颤抖,差点从飞快奔跑着的马车上掉下去,“怎么……怎么会这样?侯……老爷?” 裴兴盛被除爵,裴安不能再喊侯爷了,即便是现在,只有他们主仆二人在的情况下,也不敢喊。 因为,天晓得路旁的巷子里,有没有人正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乱喊侯爷的事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裴兴盛咬着牙,“皇上含糊少语,将事情丢给誉亲王办,于是,老夫就成了这样的下场。” 裴安稳了下气息,“老爷,这么说,是誉亲王给老爷定的罪了?” “就是他!他在公报私仇!”裴兴盛冷笑,“他在给他裴家三房的人报仇呢!” 提到裴家三房,楚誉的外祖家,裴安不敢说话了。 当年,元敬皇后过世后,元敬皇后的父母,也相继过世了,不知是谁传出了谣言,说是长房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害死了三房的老太爷老夫人。 当然,这没有根据的事情,传了一阵子后,就渐渐地被人忘记了,谁想到,在楚誉十三岁开始,他忽然查起了那件事情。 查来查去的,查到长房一个老仆人的头上。 从那仆人的家里,搜出一些裴家三房的金器。而且那金器是元敬皇后的赏赐品,不可能会打赏一个别府的仆人。 楚誉顺腾摸瓜,查到三房老太爷和老夫人忽然得病的前一天,裴兴盛的父亲,裴家大老太爷去过了三房,送了吃的。 这下子,可是有口说不清了。 事情过十年之久,虽然不能对同样过世的裴大老爷定罪,但被楚誉怀疑起来,不停地暗中明里作对,也叫裴家大房的人,头疼不已。 这回,正德帝叫楚誉查裴府长房的事情,他当然落井下石了。 裴安担忧地说道,“如果是那样,老爷,咱大房,从今往后,可是会有麻烦啊。” 誉亲王是谁? 盯上一个时,他不将对方除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直到对方死! 要不然,京城的人,就不会给誉亲王取个“活阎王”的外号了。 “一个毛头小子,老夫还怕他不成?”裴兴盛冷笑,“回府!” 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假如是以为,他是怕楚誉的,楚誉没有弱点,谁也拿楚誉没有办法。 可现在,楚誉不同以前了,楚誉有了未婚妻,有了需要保护的人! 他没法对楚誉下手,他就不会对楚誉的身边人动手? … 轰隆—— 夏夜的一个惊雷,将郁娇惊醒了,没有关牢的窗子,被狂风吹得砰砰直响。 “桃枝,你做死啊,窗子也不关好,看,雨水儿都被吹进屋里来了。”柳叶压低着声音,呵斥着桃枝。 “临睡前小姐说闷热,没让关,哪想到晚上会有大风雨?”桃枝打着哈欠,嘟哝说道。 “行了行了,别顶嘴了,快将屋里收拾收拾……,这风把桌上的信纸,吹得一屋子都是。”柳叶又开始唠叨起来。 两个丫头的脚步,尽量放轻着,在郁娇的卧房里跑来跑去,收拾着被风雨搅乱的桌子地板。 郁娇的瞌睡反正没了,索性挑了帐子,走下床来吹凉风。 “小姐,是奴婢们将你吵醒了吗?”两个丫头听到声音,同时停了手里的忙碌,一起来看郁娇。 郁娇笑了笑,“不是,我是被雷惊醒了。” 柳叶捏着一堆沾了雨水的朱红贴子,递给郁娇看,皱着眉头说道,“小姐,这几封贴子,看来得重写了,雨水儿溅落到贴子的字迹上,都花了。……还有这几封,封皮都打了卷呢。” 桃枝接在手里数了数,叹了一声,“有十三份贴子,小姐又得忙碌了。” 郁娇却不以为然,“几分贴子而已,重写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贴子,是她十四岁生辰宴席的请客贴子,白天时,她写了几十份,放在桌上没有收起来,没想到,被吹进屋的雨水淋了。 两个丫头见她写得辛苦,所以,才十分的痛心。 她不是写得辛苦,她是要写成另一种字体,写得慢而已。 林婉音已经不存在于世上了,她得写出,有别于林婉音的字体出来。 “霜月呢?回来没有?”郁娇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望着两个丫头问道。 两人正要开口说话,就听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 柳叶笑道,“听这走得急的步子声,一定是霜月的。” 因为,霜月的性子像个男孩儿。 屋子里的三人,相视一笑。 柳叶走上前去开门。 “我刚才听到小姐的说笑声了,所以才走来看看。”霜月在门口,对柳叶说道。 柳叶笑道,“刚才,小姐还向我们问到你呢,问你回来没有。” “半个时辰前回来了,小姐睡着了,就没有上来吵她。”霜月说道。 柳叶开了门,让霜月进来了。 桃枝又加了一只烛火,和柳叶一起将屋子匆匆收拾好,一起离开了。 她们明白,郁娇问起霜月,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她们离开,是为了让郁娇和霜月,更加安心的商议事情。 因为霜月不仅仅是郁娇的侍女,更算是一个打听消息的女护卫。 “打听到了什么?”郁娇走到桌边坐下,捧着柳叶倒好的淡茶水,浅抿了一口,润着嗓子。 霜月走上前,扬了下眉梢,笑道,“幸好啊,那个惊雷将小姐吵醒了,要不然,奴婢可就要憋死了。” 她脸上的表情,喜气洋洋。 郁娇眯了下眼,“好消息?” 霜月点头,“是呢,所以才急着想同小姐一起分享啊。” “说说看,永安侯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郁娇放下茶盏,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霜月。 见郁娇一副期待的表情,霜月的神色,越的得意了。 她清清嗓子,将皇宫御书房前生的事情,了。 “小姐,你知道吗?当永安侯,不,当裴兴盛现着了主子和皇上的道之后,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 “但是呢,是他自己说要受罚的,主子还帮他减了刑呢。他只好,苦着脸谢了恩。哈哈哈哈……当时,奴婢装成太监,混在永安侯身边,差点笑出来了。” 郁娇轻轻扯唇,“他罪有因得!” “还有还有……”霜月将自己扮成引路太监,所看到的裴兴盛的狼狈样儿,又学了一遍,“出宫门的时候,天公不凑巧,下起雨来了。” “……” “将那裴兴盛,淋成了落汤鸡。但是呢,那些宫卫们都是捧高踩低的,没一人理会他。” “……” “他气匆匆,灰溜溜地跑走了,连个冷眼都不敢甩给宫卫们。现在呀,一定跟家里的老母亲,诉苦去了。这一晚,他就别指望睡得踏实了。” 霜月说得眉飞色舞,郁娇听得十分的认真。 出了丰台县的事情,加上正德帝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是不会让裴兴盛过好日子的。 郁娇抿唇不语,霜月以为她是不满意裴兴盛的处罚,忙说道,“小姐,你是不是怪主子,没有借机处死裴兴盛?” “你主子这么认为的?”郁娇抬头看向霜月。 霜月摇摇头,“不是,奴婢离开皇宫后,他只吩咐奴婢马上回来向你汇报,没有说什么。他说,你会理解他。” 可郁娇沉着脸,哪里像是个理解的样子? “对,我理解他。”郁娇说道,“裴兴盛的确不能早死。” 霜月问道,“小姐,为什么?” 郁娇点头,“裴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朝中或明或暗都有他们的人,皇上不亲自罚,却叫你主子去办事,可见,皇上也是忌惮裴家的。” “……” “对于这样的豪门大族,不能一刀下手,要一点一点的耗死,耗得灯枯油尽,才是最好的办法。” “一刀下手,是怕逼起裴家亲信们的暴怒?”霜月问。 “没错。”郁娇点头,又冷笑一声,“如今裴兴盛被除了爵,又降了官职,我们不去收拾他,自有其他人去收拾。” “……”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等永安侯,只是个五品小官。这京城中,比他官位高的人,可是数不胜数。如果他之前得罪了人,那么,他会有数不清的小鞋子穿。” 霜月笑道,“奴婢就知道有一人,很想她死!” “你知道?”郁娇问。 “郁丞相啊!小姐怎么忘记了?”霜月嘻嘻一笑,“上回,郁丞相的大儿子,死于裴元志的手里,丞相上裴家去讨要说话,裴兴盛为了护裴元志,装病不见郁丞相。” “……” “郁丞相那一次差点气死在裴府里,他还能大度得将这件事情忘了去?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按他的性子,不可能吧?” “的确不可能!”郁娇笑,“我们,且安静地看着他们斗吧。” 正德帝以为,拉着楚誉同裴兴盛斗起来,能将楚誉的傲气斗没了,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一个多月前,她就想到了今天的局面,所以,她设了一计,让世人以为,是裴元志亲手杀了郁文才的长子郁人志! 事实上,是裴元志的护卫冷义杀的,可亲信护卫杀了人,跟主子杀了人,有什么区别? 一个主谋,一个从犯,人死了,都是要偿命的! …… 昭阳府。 桃花湖上,又升起了孔明灯,没有月儿的晚上,那只惨白白的孔明灯,尤为的刺目,与渗人。 惊得她呼吸急促,头冒冷汗。 这回死的人,可不是小角色,而是裴元志,和林世安。 这两人,虽然不是直接杀了林婉音的人,但是,却是直接决定林婉音受罚而死的人。 身为丈夫的裴元志,不承认妻子林婉音是清白之身。身为堂叔的林世安说,嫁出的女,如泼出的水,他不会管已嫁的侄女。 因为两个人漠视着,裴家当然处罚得快了。 昭阳盯着那渐升渐高的孔明灯,脸色越来越白。 “快,来人,来人啊——,点灯,点得亮堂堂的!” 她惊惶不安地吩咐着侍女。 侍女们,也熟悉起了她的脾气,只要桃花湖上升起孔明灯,整个昭阳府的男女仆人,会有三天三夜,不准睡觉。 全都站在屋外,陪着吓得睡不着的昭阳。 昭阳的亲信女护卫,则要寸步不离地陪在她的身边。 本来有两个女护卫,不久前,其中一人去查孔明灯的事,被楚誉的人杀了。 “公主,八成是有人搞鬼,你别理会。”剩下的一个女护卫安慰她。 “本宫叫你查孔明灯的事情,你查的结果呢?”昭阳盯着她,大声怒道。 侍女哑了口。 她口里说是人为搞鬼,但是心中却在嘀咕,桃花湖那儿是不是真有冤魂? 主仆二人正在惶惶不安时,有嬷嬷在昭阳的卧房门外说道,“公主殿下,誉亲王求见。” “楚誉?”昭阳微怔,眯了下眼,冷冷说道,“大晚上的,他来做什么?” ------题外话------ 感谢hua6486ying打赏的一只财财狗。^_^ 网站打赏的名目看着好好玩。(/□\) 感谢月底投票的亲们。 本院,请勿转载! 012 ,吓疯 “不见”昭阳正被孔明灯的事情,搅得心情烦躁,哪有心情见楚誉 再说了,楚誉前来,找她有什么事,她心中清楚得很。 若是以往,她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地去见他,但是现在,她六神都无主了,哪里敢见楚誉 只怕,见了楚誉更加的失态,更加的叫楚誉起疑心。 侍女看她一眼,点了点头,走到卧房的门口,对那传话的婆子说道,“不见,就说,公主已经睡下了,若他有事的话,叫他明天来见公主” 楚誉是誉亲王,身份高贵,但昭阳的身份也不低,是大齐国的长公主,当今皇上唯一的妹妹。当年,先皇宠在手上的明珠。 除了正德帝,她不敢赶走以外,谁来都可以选择不见,都可以不讲理的甩脸色赶走。 况且,昭阳是长姐,楚誉只是弟弟。 昭阳嚣张跋扈,因此,她府上的仆人们,也是个个的跋扈高傲,不管遇上谁,都不会心生胆怯,婆子也不例外。 他们只怕鬼,他们不怕人 “是,公主殿下。”婆子在门口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去了。 可是呢,没有过太长的时间,那婆子却又来了。 “公主”站在门外,声音忐忑着喊了一声。 昭阳头疼想睡,可一闭眼,又仿佛看到了白惨惨的孔明灯升起来,和林婉音那双流着血的,没有眼珠子的眼睛在眼前晃前。 晃得她心中烦躁无比。 此时听到婆子的声音,昭阳更加的不耐烦了,“又怎么回事” “公主别生气,奴婢去看看。”侍女道。 侍女走上前,伸手一拉开门,正要呵斥那婆子几句,就见眼前人影子一晃,多了个不速之客,立在她的面前。 “本王刚才明明听到皇姐的声音,为何说,她睡了你们这些做仆人的,为何要欺骗本王嗯”一身紫色亲王服的楚誉,神情威严地盯着昭阳的侍女。 昭阳侍女吓得脸色一白,慌忙后退两步,“誉誉亲王” 虽然昭阳府的仆从们,跟昭阳的脾气一样,个个跋扈嚣张,但是,那只是在普通人普通小官员的面前,在楚誉的面前,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敢放肆。 楚誉,是个连正德帝都头疼的人物。 昭阳见了,也要皱一下眉头的人。 “怎么,不让本王进去见皇姐谁给你的胆子”楚誉见那侍女站着不动,说话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不” “原来是誉弟弟这么晚了,誉弟弟怎么来了我刚才在睡觉呢,醒了要茶水喝,喝了一口淡茶后想接着睡,可被你一吵,我怕是要失眠了。”昭阳不满的声音,冷冷说道。 紧接着,脚步声从卧房中的屏风后绕出来,一身艳红色家常衣的昭阳,缓缓朝门口走来。 楚誉的目光,立刻“唰”地一下,扫到了她的脸上,冰寒似剑。 昭阳迎上他的目光,心头狂跳了一下。 楚誉直直盯着她的双眼,毫不客气地说道,“誉坐马车从宫中出来,路过皇姐的府门前,听到守门的护卫在说,皇姐受了什么惊吓。” “” “大晚上的,命人将所有的屋子,都点着烛火,还让所有的侍卫和仆人都值起夜来不准睡觉。” “” “誉担心皇姐,才进来看看,并不是有意要吵着皇姐。皇姐,你被什么吓着了誉能不能帮上忙” 楚誉的脸上,神色淡淡,但那目光,直戳人的心里,昭阳吓得眼神乱闪,不敢看他。 她慌忙转过身去。 “一些个卑贱下人乱嚼舌根的话,你也信我哪是被吓着了,我是气着了” “” “我这府里不是种着不少奇花异草吗也不知是谁粗心大意着,放了蛇进来,而且,那蛇还钻到我的卧房里来了。” “” “这叫我怎么睡得着我一气之下,罚全府的人不准睡觉,给我捉蛇捉不到就一直站着” “” “没想到,惊扰到了路过的誉弟弟,誉弟弟从不对姐姐关心,今天怎么这么关心了我真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她心中一计,编了个谎言说道。 楚誉并不理会她的嘲讽,淡淡说道,“其实呢,弟弟好奇皇姐府里灯火通明,只是个借口,弟弟大晚上来,是要告诉姐姐一件事情,是关于裴元志的。” “” “他临终前,说了些事,提到了姐姐。我这做弟弟的,关心唯一的姐姐,思来想去的,决定还是告诉姐姐为好。” 关于裴元志的 裴元志提到了她说了什么 昭阳惊得呼吸一顿。 她,裴元志,永安侯,哥哥安王,是一条船上的人 丰台县生的事情,太过于蹊跷了,她不相信哥哥和裴元志会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反。 昭阳想知道内幕,却无从得知。 这个楚誉提到裴元志,难道他知道了什么特意来威胁她 安王跑了之后,表面看,昭阳还是那个昭阳,但事实上,昭阳的心境变了,变得惶惶不安了。 之前呢,有哥哥安王在,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今没有了撑腰之人,她的底气,一下子矮了不少。 特别是在楚誉的面前。 心神不宁的昭阳,袖中手指微颤,她强掩着内心的不安,笑了笑,“哦,说什么了你不是跟他不和吗从小就不和,他的话你也信真是奇怪” 昭阳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得轻松,走前窗子边的椅子上坐下了,自己端了一杯水,喝起来。 以便压下心中的不安。 不过呢,她至始至终不敢看楚誉的眼睛。 楚誉明明比她小十岁,可她在楚誉的面前,总感到自己才十八岁,楚誉二十八岁 她看到他就没来由的怕。 楚誉轻拂衣衫,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本来呢,我是不关心他的事的,他死与活,与我何干” “” “他谋反想杀皇上反被皇上罚了,那是他咎由自取但他在临终前求的一件事,让我没法拒绝,他求我来找皇姐。” “” “我不想来,可我怕他变成厉鬼无休止地找我,让我心烦,只好来了。” 昭阳惊得身子一颤,“他要你找我,做什么我虽是他的表姑,可是,平时没怎么跟他来往,他叫你来找我,真是莫名其妙得很” “可弟弟不觉得莫名其妙呀。”楚誉神色淡淡,“他说,要我问皇姐,林婉音是不是得罪过了皇姐,皇姐才要田永贵置林婉音于死地,上裴家去诬陷林婉音” “胡说八道”昭阳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惶恐了,忽然吼了一声。 楚誉盯着她的双眼,眸光微闪。 昭阳大口大口地吸了两口气,唇角在颤抖着,“田永贵只是个卑贱的林家小厮,本宫是大齐国高贵的长公主,怎么可能跟他认识更不可能诬陷林婉音” 楚誉眯了下眼,“皇姐又怎么知道,田永贵是林家小厮的” 昭阳“”她吓得心跳慢了半拍,坏了,说漏嘴了“你和那郁文才的四女儿郁娇,去顺天府告田永贵的事情,不是传得满城皆知吗我的侍女从大街上听了来,告诉给我了,这也值得你怀疑” “哦,原来是这样啊”楚誉轻笑,“不是弟弟怀疑皇姐,是裴元志在怀疑皇姐,皇姐,可别弄错了。” 昭阳又惊又气,一脸惨白。 “好了,裴元志临终前的话,弟弟也带到了。皇姐还是想想,怎么回答裴元志的话吧,他说,会来找皇姐问答案的。”说完,楚誉拂了下袖子,不理会昭阳的惨白脸色,转身翩然而去。 那个传话的婆子,吓得慌忙跟上前,送楚誉离开了。 直到楚誉的脚步声听不见之后,昭阳的侍女才敢小声地对昭阳说道,“公主殿下,誉亲王走了。” 而此时的昭阳,已经吓成了一根木桩子,目光直地望着门口处。 被侍女摇了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来。 而且,脊背已汗湿,手心里全是汗水,脸色死白无血色。 “楚誉”她咬牙切齿,“他一定是故意跑来吓本宫的该死的” 侍女说道,“公主,誉亲王的话,可着实的奇怪呀,他为什么说这一番话是不是誉亲王知道了公主的事情” 昭阳慌得大吸着气,对侍女说道,“明早,我们去永安侯府” 哥哥安王不在,她还有表哥永安侯 她要去问问,丰台县究竟生了什么事 裴元志,真的会提起林婉音的事 “是。”侍女答应着,重新服侍她睡下。 只是呢,被孔明灯惊扰的昭阳,加上楚誉的话,她吓得更加的睡不着了。 只要一闭眼,昭阳就能看到,一脸是血林婉音。 她烦躁得索性不睡了。 但一睁眼,她又总听到屋中有脚步声响着,有个男子的声音,在远处轻轻地喊着她,“表姑,林婉音是你害死的吗,是吗,吗” 声音带着回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裴元志,滚,滚啊”昭阳惊吓着嚷道,“是你默认我们除了她的,你才是原凶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做贼喊捉贼,你卑鄙无耻” 她掀开帐子跑下床来,寻找着那个声音。 床底下,房梁上,推开窗子看外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看不到,声音却一直存在着。 她两眼惊惶无神,目光直,身子颤抖,披头散,赤着脚,在绣楼上上下下狂奔着,尖叫着。 她这副样子,跟白天高傲美艳的长公主形象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整个儿一个疯婆子的样子。 她疯闹着,尖叫着,害得侍女们,也跟着她寻找着根本找不到的,脚步声与男子的说话声。 于是,大家跟着惶恐。 昭阳公主绣楼前的暗处,有人轻轻一笑。 “师兄,你这法子,可真是太绝了,那昭阳都吓疯了。嘻嘻,不过,扮鬼的样子,我喜欢。你下回找人装鬼吓人,还找我啊。”这是个少年的声音。 因为刚刚长到变声的年纪,声音沙哑,像破竹子里出的声音。 “跟着你师兄我,少不了你好吃的好玩的。”楚誉宠溺说道。 “那是那是。”少年嘻嘻一笑,“反正你没儿子,不如,将我当儿子养着也省得你的银子变霉了,没人花。” 楚誉冷笑,“下辈子再说” 这辈子,他会有媳妇儿子,财产只会留给娇娇和娇娇的孩子,别人休想得到一文,卖乖讨好也无用 “小气”芦生龇牙冷笑。 “继续盯着昭阳,继续扮你的鬼另外,给本王看好塔楼里的男人,会帮你攒钱娶媳妇的” “哼”芦生翻了个白眼, 楚誉这么小气,那郁四小姐真是瞎了眼了,同意嫁给他 唉,要不要将郁娇认作妹妹,去拆散楚誉的婚事 太自以为是的男人真是欠揍呀 昭阳喊了一晚上的林婉音和裴元志。 她的神经质的叫喊声,嚷得府里的仆人们,个个没有睡好,也跟着紧张着。 “唉,公主是不是疯了”有个年纪小的侍女,站在昭阳的绣楼下,望着二楼卧房的窗子口,摇头叹息。 “阿芦,你居然敢诬陷公主,你胆子不小,你活得不耐烦了”有年纪大些的婆子,呵斥着小侍女。 小侍女正是楚誉的小师弟芦生扮的,他呢,得了楚誉的吩咐,扮鬼吓昭阳。 他的轻功出神入化的好,昭阳府里的几个暗卫,没有一人现得了他。 “嬷嬷,我没有诬陷,你看,公子的样子,分明是的嘛。”芦生不满地说道。 嬷嬷抿唇不语了。 到太阳升到树梢高时,昭阳才停歇下来,倒不是她明白,她的府里根本没有鬼,而是,有人跟她汇报说,永安侯在昨天晚上,被皇上除爵了。 昭阳心头一凉,她还打算去求永安侯相助呢,看来,是指望不了了。 刚失了安王的庇护,又失了永安侯的,这如同,一下子失了左膀和右臂。 昭阳疯的消息,不知几时,传出了昭阳公主府,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昭阳得知这一消息,气得更是大叫着骂道,“本宫没疯,没有” 本院,请勿转载 013,宴请昭阳 昭阳公主府里,气氛一片紧张肃然。 昭阳疯疯癫癫喊着林婉音滚,喊着裴元志卑鄙小人,快点死开,闹得人人不安,坐卧不宁。 但郁府的翠玉轩,却是一派喜气洋洋。 地扫得比往常更加干净了,园子里的花枝儿,修剪得更精美了。 绣楼里的桌子椅子,门窗花瓶,已经很洁净无尘了,侍女们还在擦洗着。 窗帘子,屋子里的桌布,郁娇卧房中的帏幔,床上的帐子,床单,全都换成新的。 大家虽然忙碌,但是个个欢喜。 因为,明天,就是郁娇整十四岁的生辰日了。 主子要过寿了,底下的仆人们,也跟着沾了光,全都得了新衣,人人得了新首饰,并得了赏钱。 这比过年时,她们得的赏钱还要多。 连霜月也从誉亲王府里,领了一百两的赏钱银子,不爱洒扫的她,坐在树阴下,眯着眼琢磨着,晚上到哪儿小赌一番? 然后呢,人们又盘算着,一个月后,郁娇大婚,得的赏银,会不会更多? 侍女们在楼下的园子里忙,郁娇在楼上卧房里忙。 她正在检查,自己生辰日那天穿的礼服和配戴的首饰。 如今她是楚誉的准王妃,明天的人又多,又是她重生以来的第一个正式的场合,她不能让自己的着装,有一丝丝的纰漏。她被人笑话了是事小,楚誉被人取笑了,才是事大。 她是他的准王妃,提到她,就会让人想到他,她和楚誉,是一个整体了。 本来呢,她对过不过生辰日,并不感兴趣,又不是整寿辰,也不是及笄日。 一个无足轻重的,十四岁的小小寿辰日而已。 长宁又不能正大光明的出园子来祝贺她,林伯勇生死也不知,她哪有心情过寿宸日? 但楚誉说,这是她做姑娘时的最后一个生辰日,怎么着也得纪念一下。 她不好博了他的好意,就同意了举办。 楚誉派人传话给郁文才,务必要将她的这个寿辰宴席办好,不得出一丝的纰漏。 其实呢,不消楚誉警告,郁文才也不敢得罪郁娇。如今楚誉派人送了亲笔信来,郁文才更加的不敢怠慢了,命人采买最好的食材办宴席。 又因不是整寿,恐折了郁娇的寿,因此,请的客人不能太多,但请得少又显不出对郁娇的厚爱,显不出她如今的身份。 郁文才和郁老夫人,头疼着商议了两天,才选了二十八个名额出来。 都是京城之中,身份显赫之人,或是郁娇的至交。 选好后,给郁娇过目,郁娇同意之后,亲自写了请贴。 誉亲王的准王妃下贴子宴客,没一人敢不来,贴子送出去后,全都应邀了,说会准时赴宴。 府里的其他郁家小姐们,得知郁娇的待遇后,一个个气得脸黑,却又无可奈何,谁叫郁娇的运气,越来越好了呢? 这可是救驾之人啊,连正德帝都表扬过的人,谁敢不讨好? “好,就这身衣衫吧,这几件首饰也不错,全都装好,明早穿。”郁娇朝阮妈点了点头。 阮妈望着试装的郁娇,有些失神。 郁娇试穿的这身衣衫,是喜庆的朱红色,裙子的领口袖口和下摆处,用金线绣着富贵的牡丹花。 她记得,林婉音大婚前的一个寿辰日,也穿过这身花样的衣裙。郁娇侧着身子站着,忽略掉容颜不看,很有几分林婉音的神韵。 而背影呢,能有**分的像。 说话的语气,笑容,能有十分像。 难道,就这是所谓的缘分? 她喜欢气质高雅,才学横溢,待人温和的林婉音,那是她一手养大的,当成女儿一样看待的人儿,她为培养出一个优秀的闺门女儿家而骄傲。 可谁知,林婉音遭遇不幸,没了。 正当她伤心之时,老天又送她一个相似的?用来安慰她苍老悲绝的心? “阮妈?”郁娇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眨了下眼,轻轻地喊了一声。 阮妈这是,又将她看成了林婉音了吗? “这身衣裙看着真喜庆,好看,真好看。小姐眼光真好。”阮妈回过神来,讪讪着笑了笑,用以掩饰着自己失神的尴尬,“柳叶桃枝,收起来吧,拿进柜子里放好。” 柳叶和桃枝笑着应了一声,将衣衫和首饰重新装入盒子里放好,又放进柜中去了。 卧房中,有着调皮的桃枝,和总是一副大姐姐姿态的柳叶,总是热闹得很。 两个人放个盒子,也能拌起嘴来,争上两句。 再加上一个管着二人的阮妈,三个女人一台戏,煞是热闹。 郁娇将阮妈带来,起初,是想让她管着整个园子,但看阮妈的腰痛老毛病又犯了,就不让她操太多的心了,只叫她管着桃枝和柳叶两人就好,颐养天年。 两个丫头虽然忠心,但必竟年纪小,又常期呆在乡下,规矩懂得不多,郁娇将来是要进入誉亲王府的,便叫阮妈在自己身边当着闲差,做些指导丫头们规矩的工作。 屋中欢笑阵阵,这时,在楼下闲坐的霜月,忽然跑上楼来了。 “小姐,有消息禀报。”她说着话,人已如一阵风似的,跑进卧房中来了。 声音带着欣喜,显然,又是好消息。 郁娇正站在镜前,整理着头。她从镜中看着霜月,揶揄着笑道,“什么消息?你主子又赏你银子了?看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她自己的手头上有银子,已经给了侍女们赏银了。 但是呢,财大气粗的楚誉,抑或是想讨好她的侍女们,又用比她多三倍的赏银,打赏给了翠玉轩的人。 霜月护她有功,得的赏银最多,一整天都在笑。 如今翠玉轩的人,每时每刻,都在盼着她嫁出去,只为了得更多的赏银。 郁娇无语得直翻白眼。 “不是不是,银子哪能打动奴婢的芳心?”霜月笑道。 “才怪!”郁娇心中冷笑。 一个爱银子的人,忽然说银子打动不了她了,这听上去,可真是个大笑话。 桃枝和柳叶听到霜月的话,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同时送上一个大呵呵。 “说吧,是什么有趣的事情?”郁娇转过来,好笑地问她。 有这个活宝霜月,翠玉轩里永远不会不热闹。 “昭阳公主疯了。”霜月洌着嘴,笑得贼兮兮,“昭阳公主从昨晚上到现在,总是喊着:‘林婉音别找我,裴元志别找我’。” 郁娇眸光微闪,“……” 阮妈呼吸一窒息,怔怔看着霜月,“……” 霜月又说道,“那昭阳又喊,‘来人来人,快将他们二人赶走’,可这二人,不是死了吗?怎么赶?” “……” “她府里的仆人,忍着怨言,赶了一晚上并不存在的两人。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 “这件事呀,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连卖菜扫大街的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呢!” 阮妈冷冷说道,“这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林大小姐是老奴一手养大的人,老奴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不怕她来,而是盼着她来。” 在裴元志关着阮妈的那些日子里,她多多少少从裴元志的口中,套出了一些话来,昭阳公主,极不喜欢林婉音。 她不知道林婉音具体的死因,但她猜得到,裴家害死林婉音,昭阳在背后,一定也搞过鬼。 所以,听到霜月说昭阳疯了,阮妈只想拍手称快。 “没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郁娇扬唇冷笑,“她会有报应的!” 疯了? 难道,是什么人在整昭阳?楚誉? 等桃枝和柳叶,还有阮妈,都去忙其他的事情后,郁娇又叫过霜月,郑重问起了具体的内幕。 霜月原本不想说的,怕郁娇参合进昭阳的事,因为昭阳的手下,有不少异人,连楚誉都棘手。 这是楚誉再三警告她的事情。 但经不住郁娇的三言两语追问,霜月招架不住只好说了。 “是主子干的,主子说,林大小姐的死,有一半是昭阳的功劳,抓不住昭阳害人的证据,也找不出罚她的借口,那不如,让她自己瓦解崩溃掉。” 郁娇眯了下眼,“让她自己瓦解崩溃?” 霜月点头,“而且,昭阳的身边,有一个会异术的人,这是昭阳敢嚣张的主要原因。所以主子不让菊香和她哥哥盯梢昭阳了,也是怕给小姐引火上升。” 郁娇却狡黠一笑,“这个消息,倒是提醒了我。” 霜月眨眨眼,“小姐,提醒什么?” 郁娇没说话,走到桌旁,写贴子去了。 霜月跟上前去看,只见郁娇写的贴子上,是昭阳的名号。 “请昭阳来赴寿宴?”霜月惊讶得睁大了双眼,“小姐,你请她做什么?她一个疯子,不,她没疯时,比疯子更可怕!” 霜月连连摆手反对。 昭阳不喜欢林婉音,而且,也不喜欢郁娇,楚誉早已提醒过她,叫她千万不要让郁娇和昭阳碰面上。 郁娇将写好的贴子塞到霜月的手里,“送贴子去,一定要亲手送到昭阳的手里。” 霜月苦着脸,“小姐,这让主子知道了,他会杀了奴婢的。” 郁娇睇了她一眼,“你不想去,那我找别人送去,我叫柳叶去送。” 她从霜月的手里,将贴子一把抢了过来,转身就走。 “送送送,送还不成吗?”霜月慌忙追上去,又抢了回来。 就柳叶那胆小如鸡的性格,只怕还没有见到昭阳,就被昭阳府里的一些仆人给刁难死了。 能不能活着回来,是还个未知数。 这京城中,仆人最嚣张的两座府邸,一是楚誉的誉亲王府,二是昭阳的长公主府。 楚誉的仆人和护卫嚣张,是因为,总有人想着法子往楚誉的身边塞女人,比如,将女子将成小厮送与楚誉。可楚誉又不能接近女人,一近身就病倒,严重着几天几夜昏迷不醒,口吐白沫,样子很吓人。 为了楚誉的安王,他们不得不嚣张起来。 而昭阳府里的仆人呢,是不讲道理的仗恃欺人,自持主子身份高贵,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见了三五品的官员,也敢翻着白眼,冷声呵呵。 所以,霜月才不让柳叶前去送贴子。 “早去早回,我等着你的回信。”郁娇望着霜月的背影说道。 “是。”霜月丢下一个字后,只见青色影子一晃,人就不见了。 郁娇站在窗子旁,望着一园子的繁花绿叶,唇边浮了抹冷笑。 这真是,天助她也。 昭阳疯了,那就让昭阳,永远疯了吧。 一个正常人,被人当成疯子一样的对待,是一件最为扎心的事情。 …… 霜月的行动很快,拿着郁娇写好的贴子,坐着郁娇的马车,赶到了昭阳的长公主府。 像往常一样,昭阳公主府的护卫和守门人,高傲地抬着下巴,不让霜月进去。 霜月背着手冷笑一声,“知道我是谁吗?敢拦着我?看看这是什么,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 她将朱红的贴子举到护卫的眼前。 贴子末尾的署名:广平县君。 大齐国只有一个广平县君,那便是,郁丞相的四女儿,郁娇。 这个封号,还是最近几天,才被全京城的人所知晓,因为,去年以前,郁娇一直住在丰台县,她早被京城的人遗忘了。 这几天,又因她和楚誉被赐婚了,一下子又被人关注起来。 誉亲王的名号太过于响亮,他的王妃,当然是被人格外的关注着。 护卫识字,看到“广平县君”几个字,顿时惊呆。 誉亲王昨晚来了一趟公主府,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公主就吓得失了神,誉亲王的准王妃派人来送贴子给公主,还是不要轻视为好。 “让不让进去?这是广平县君的请贴,要我亲自送到公主殿下的手上。”霜月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两个拦着她的护卫,冷冷说道。 护卫神色一敛,“姑娘请进。”马上闪开到一旁。 早干什么去了?找骂! 霜月心中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公主府。 护卫放了行,守门人飞一般地去请管事说明。 管事得知是郁娇派人前来送贴子,自然也是不敢惹着霜月,客气地领着霜月去见昭阳。 昭阳昨晚上被诡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吵得一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儿太阳升高了,才开始迷糊起来。 可刚刚眯上眼,就听贴身侍女轻轻走来说道,“公主,郁四小姐派人送贴子来了。” 昭阳赫然睁开双眼,怒道,“郁娇?本宫跟她八字不合吗?”刚睡着,就派人来吵她! 侍女吓了一大跳,“公主……要不,奴婢将她赶走?” “贴子留下,人赶走!”昭阳冷冷说道。 “是。” 可是呢,郁娇的要求,是让霜月将贴子亲手交到昭阳的手里,所以,当昭阳的侍女去找霜月的时候,霜月根本不理会她。 “我们小姐说,这贴子得亲自交到公主殿下的手里。交你手里,半路上掉了怎么办?我怎么回去交差?”霜月朝那侍女翻着白眼。 把昭阳的侍女气得半死。 她们一向横惯了,没想到,今天遇上了一个更横的。 而且,她们现霜月会武,且武功不弱的样子。 神情冷傲,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没办法,昭阳的侍女只得空手回来回复昭阳,“公主殿下,郁四小姐的侍女说,贴子要亲手交到公主的手里。她不给奴婢。” “什么?”昭阳一晚没睡,又跑上跑下地闹了一晚,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她现在很想睡,只想睡!郁娇的侍女,却要来见她,亲自递贴子?“她不想活了么?该死的贱人!” 昭阳的跋扈脾气又上来了。 “公主!”侍女见她脸上杀气腾腾,忙按着她的手,“那是郁四小姐的侍女!杀不得。” “她吵着本宫睡觉了!”昭阳怒道。 “可是公主,郁四小姐如今是誉亲王的准王妃,今非昔比呀,昨天,誉亲王还来找过公主……” 提到昨天的事,昭阳的怒火,一下子灭了一大半截。 郁娇,这是来耀武扬威的? 在三皇子的府上,她真后悔没有将郁娇杀了!郁娇第一次见到她,就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她,叫她,着实的不舒服! “叫她进来,本宫倒要看看,郁娇想搞什么鬼!”昭阳厉声喝道。 “是。” 侍女转身去叫霜月去了。 不多时,霜月被带了过来。 此时的昭阳,为了显摆自己公主的身份,特意穿着一件华丽的衣裙,即便是家常的打扮,也往头上插着一只硕大的金凤步摇。 神情冷傲地,看着朝她缓缓走来的霜月。 可是呢,她显摆的对象,搞错了。 霜月又不是在京城里长大的,什么达官贵人,皇室贵戚,统统没有放在眼里过。 她尊重楚誉,是因为楚誉是她恩人的弟子。至于京城的其他人,全都是些迂腐官僚。 她这个逍遥着长大的山间丫头,是看不上的。 昭阳从霜月的眼里,看到了漠视,气得脸色马上黑了。 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仆! 跟郁娇一个德行,居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主子,可真是好会摆架子,这还没有嫁到誉亲王府呢,就当自己是王妃了?居然要本宫,亲自来接贴子?本宫亲自接贴子的,你主子,是第一人!”昭阳冷冷说道,眼神凌厉。 霜月却并不怕她,敷衍着行了一礼后,淡淡说道,“我家小姐说,她的字写不好,贴子是请府里一个女管事代笔的,她担心公主生她的气,所以叫我亲自来送与公主,解释一下。” 代笔? 哼! 昭阳心中冷笑,“那就叫她多读读书,多写写字!不会写就别丢人现眼了!贴子呢?” “在这儿呢!”面对昭阳的讽笑,霜月懒于理会。 因为郁娇说,只要将贴子递到了昭阳的手里,由着昭阳嘲讽她,谩骂她,都不要理会。 骂一句,笑一句,昭阳又不会长一块肉,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她要的是,将昭阳一击毙命! 而不是还嘴去谩骂去嘲讽。 昭阳的侍女从霜月的手里接过贴子,又递到了霜月手里,“公主……” 昭阳的目光,淡淡瞥上贴子,一脸的漫不经心。 但是,当她打开贴子时,她的身子如同遭到了雷击一样,僵在了当地。 整个人浑身凉,目光直。 霜月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满意了,嗯,郁娇说,只要昭阳打开贴子是一脸的惊恐之色,就成了,她就可以走了。 “贴子送到,告辞!”霜月朝昭阳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昭阳还在惊愕之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霜月说了什么,也没有注意到霜月已经走了。 送霜月来的女管事,见昭阳不话,由着霜月离开,以为是昭阳怕霜月,也不敢多问什么,又引着霜月离开了。 昭阳的侍女不敢惹霜月,见霜月走了,她也懒得拦,而是忙着关心昭阳,“公主,您怎么啦?” 贴子,是十分普通的寿宴贴,里头写的字,也是普普通通的女子的字体,秀美,工整,一看便知,写字之人,是个十分聪慧手儿灵巧之人。 可是为什么,昭阳看着贴子,神色不对? “这是……”昭阳的手一拌,惊惶说道,“这是林婉音的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014,要郁娇亲自接见昭阳 因为手抖了,贴子从昭阳的手里,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是林婉音的字?”侍女眨着眼,“公主,您看花眼了吧?那林婉音……” 她捡起贴子,看着上面的字,一头的雾水。 “没有!本宫没有看花眼!”昭阳的目光,直直盯着贴子,唇角在颤抖着,“是她的字!是她写的!” 眼神中透着极大的惶恐与烦躁。 侍女吸了口凉气,“公主,林婉音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来替郁娇写宴客的贴子?”昭阳真疯了。 “不不不,就是她写的!”昭阳固执地说着。 她一把从侍女的手里,将贴子抢了过来,撕了个稀碎。 要是外人不熟悉林婉音的字,说得通,可她跟林婉音接触得太多了。 她不可能会认错的! 她们比过诗,斗过画,赛过琴,比试过茶道,连写字也比过。 林婉音处处压她一头,那个贱人写的字,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歇斯底里的嚷着,侍女的劝说根本没有用,再加上她昨天疯闹了一晚,侍女担心她疯起来,会扬手打到自己,侍女干脆不劝了。 “郁娇的侍女呢?”昭阳这才想起了霜月,怒道,“把她叫来!本宫有话问她!” 侍女看了她一眼,“是。”飞快转身去找霜月去了。 但是呢,霜月得了郁娇的提醒,要她将贴子送到后,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不要逗留,更不得跟昭阳解释贴子上字迹的问题。 所以,当昭阳的侍女一路追到府门口,也没有看到霜月的影子,问了守门的护卫,才知,霜月坐着马车,早已离开了。 而且呢,不是走的大道,走的是小巷子里。 昭阳府对面,小巷子众多,进了一条,随便一个拐弯就到了另一条的巷子中。 巷子纵横乱如蛛网,哪里还寻得到踪影? 昭阳的侍女气得咬了咬牙,只得转身回去回复昭阳。 “什么?人走了?”昭阳冷着脸,厉声问道。 “……是。”侍女小心回道,就怕昭阳火了,一巴掌扇了过来,“侍卫说,她坐着马车走的,而且,走的是小巷,根本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 “……公主,要不,奴婢赶到丞相府的府门口候着她,问个清楚?” “不必了。”昭阳眯了下眼,冷笑一声,“你的话提醒了本宫,林婉音早已经死了,哪里还能存在着替郁娇写贴子?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公主这么想就对了。”侍女心中松了一口气。 昭阳终于想通了,只要别再疑神疑鬼的,比什么都好。 “不过……”昭阳扬唇冷笑,“鬼没有,装成鬼的人,一定有!” 侍女眨眨眼,“公主是说……” “郁娇!一定是郁娇知道了本宫府里的事情,才故意来的这一招!” “……” “哼,年纪不大,为人倒是阴险,她向本宫下了挑战书,本宫怎能怯弱的退缩?” 侍女忙问,“公主是怀疑,这贴子上的字,是郁娇模仿着写的,是她在搞鬼吓公主?” “不是她,还是谁?”昭阳冷笑,“她是林婉音的义妹!林伯勇的义女。” “……” “裴元志死在丰台县,她当时也在,她一定从裴元志那个混蛋的口里,得知了什么,从而怀疑起了本宫。本宫岂是那么胆小的?哼!” 昭阳的眼里,腾起了杀意。 昨天晚上,因为天太黑,面对黑暗容易让人产生恐惧。 加上她产生了幻觉,总听到十分古怪的脚步声,和男子的说话声,让她的神经一下子崩溃了,恐惧得只想大叫。 可现在是白天,太阳光明晃晃地照下来,让人感到很安心,根本不害怕。 昨天晚上的那些恐惧,在现在想来,真是好笑。 那是幻觉,裴元志,林婉音根本不存在! 昭阳左思右想一番,越认为是有人想害她。 现在,郁娇公然下贴子挑衅她,那么,不是郁娇,也是跟郁娇有关的人! 她怎能容忍有人算计她的头上? “公主要去赴宴吗?”侍女问道。 “去!”昭阳冷笑,“准备着礼物,明天,我们去丞相府!” 侍女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是……” …… 快到中午时,霜月才回到郁府。 一直站在园子门口等着她的柳叶,见她匆匆走进翠玉轩,朝她快步走近,“你怎么才回来?小姐一直等着你呢!” 霜月头疼的捂着额头。好吧,男主子女主子产生矛盾了,她这做侍女的夹在中间,可真难做人啊。 刚才,她从昭阳的府里一出来,就被楚誉的马车拦住了,楚誉挑了帘子,朝她的马车看来,问她为什么去了昭阳的府上。 她还难怎么着? 当然是实话实说了。 然后呢,楚誉抄近路,去郁府去了。 现在郁娇叫柳叶找她,郁娇八成是生气了。 “路上遇到点事儿。”霜月叹了口气,她跟柳叶也说不清,苦着脸,往郁娇的绣楼走去。 柳叶跟在她的身后,撇着唇,嗤笑说道,“你还说你办事比我利索呢,居然磨磨蹭蹭去了一个多时辰才回,要是我,顶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昭阳公主府离郁府,又不是很远。” 霜月翻白眼,懒得理她。 没错,路很近。 但是,进得去,想出得容易,有那么简单的事? 霜月进了绣楼,硬着头皮上了二楼郁娇的卧房。 “小姐……”她站在珠帘子外,垂着头喊了一声,“奴婢回来了。” “进来!” 不是郁娇的回答声,而是,楚誉的声音。 语气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霜月吸了口凉气,慌忙抬头去看,楚誉还在? 可不,楚誉和郁娇,在窗子边的桌旁相对而坐。 郁娇皱着眉头,楚誉冷着脸。 霜月闭了下眼,挑了珠帘,走了进去,“爷,小姐。” “你的胆子,可是越的大了?”楚誉盯着她的脸,冷冷说道。 不等霜月回答,郁娇说道,“你别怪她,是我的主意。” 楚誉不理会郁娇,继续训斥着霜月,“面壁思过到天黑,去!” “是。”霜月转身就跑了。 还好,只是面壁思过,不是蹲马步。 唉,同时侍候两个主子,真难啊。 郁娇站起身来,“楚誉,我说了是我的主意,不关她的事,你别怪她了。” 霜月脸都吓白了,楚誉竟然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郁娇心中无语。 “她是帮凶,你是主犯。你的罚,也不会少。她也休想置身事外。” 郁娇:“……” 楚誉一脸担忧地看着郁娇,“娇娇,那昭阳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请她来赴宴?” 郁娇看着他,不同意地说道,“楚誉,难道,我就只能一直干等着她自毁灭亡?我等不了。前世的我,和她无冤无仇,她凭什么要害我?” 昭阳害死了前一世的她,已经让她忍无可忍。这一世的昭阳,居然又来陷害景家人? 景家人一向老老实实的,从没有得罪过昭阳。 可昭阳却一直跟景家人过不去,那么,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昨天,她送贴子去景府,景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吱吱唔唔间,让她察觉出了端倪。 她逼问了府里的管事蓝婶,才知道了真相。 原来,就在她去了丰台县的这些日子,昭阳找了景府的麻烦。 有一天,景府的仆人,赶着马车去接外出的景老太爷时,在半路上,遇上了昭阳府上的人前来刁难。 昭阳府里的一个老仆人,忽然从长街旁的人群中窜出来,撞向了景府的马车,不巧的是,撞上了头,死了。 明明是自杀式的去撞,昭阳却说景府的车夫,撞死了她的仆人,便将景府的那个车夫,当着一街人的面,命人活活打死。 又要求景府赔银子补偿她的仆人。 按着大齐国的律法,即便是马车误撞死了人,最多赔偿两百两银子,算是顶天了。可昭阳呢,却狮子大开口,要景府赔偿两万两。 景家当然不服,一度闹到了顺天府,那个时候安王还没有出事,昭阳在京城里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什么。 所以,景府没告赢,老老实实地赔了两万两。 除了这件事,昭阳又盯上了景家二房。 昭阳去了一次瑞王府后,本来不太喜欢景蓁的瑞王妃,更加的厌恶起了景蓁。瑞王妃扬言,她儿子楚祯一辈子不娶女人,也不会娶景蓁,话传到景家二房,景蓁伤心得好几天没吃饭。 楚祯从丰台县回京,得知了这件事,一直做着瑞王妃的工作,也一直在安慰着景蓁。 可不得到心上人母亲的认可,光有心上人喜欢,又有什么用?景蓁一直伤心着。 因为景蓁明白,就算瑞王妃勉强同意了两家的婚事,她也不会有好日过。 景二夫人心一横,不再让楚祯进景家二房,而且,开始给景蓁物色夫婿了。 这事儿传到了瑞王府,楚祯又气病了。 这下可好,瑞王妃更恨死了景蓁,说景蓁就是个丧门星,前面克死上门求亲的裴元志,这回又要克她儿子。 好嘛,精神刚刚好了一些的景蓁,又气病了。 这样一来,瑞王府和景家二房,是彻底不来往了。 这个昭阳,是想将景家两房,闹得鸡犬不宁吗? 是因为林婉音,昭阳恨上了景府,还是,昭阳本身就跟景府有过结? 不管是哪样,她都不会让昭阳好过! 楚誉见她十分的固执着,叹了一声,说道,“娇娇,她的手里有个异人,会施灵术,会施毒,连我都忌惮几分,我担心你跟她正面起了冲突,你会着了她的道。” 郁娇知道他担心她,否则,也不会在她的贴子刚刚送出去半个时辰,他就特意赶来翠玉轩找她。 连郁文才也没有惊动,而是直接跳墙进来,进了她的翠玉轩。 而且,他穿着一身家常衣,不是外出的衣衫,可见,他是在府里休息时,得到消息,紧急赶来的。 “楚誉。”郁娇说道,“昭阳盯上了景家人,将景府两家搅得鸡犬不宁,我不能坐视不管了。” “……” “她有人撑腰,难道就让她一直逍遥跋扈着?那景家人不是会一直被她欺负?” 楚誉望着她,他何偿不想将昭阳除了? 可是,昭阳的手里有林伯勇,他不敢贸然下手。 昭阳近些日子对景府的人大肆欺压,也让他十分的恼恨。 他正在琢磨着,有没有一个两全的法子时,郁娇出手了。 楚誉只好说道,“你不能跟她正面起冲突,而且,你不能让她知道,是你在针对她!” “我明白。”郁娇望着楚誉,点了点头,又狡黠一笑,“我用林婉音的字体,给昭阳写了请贴。” 楚誉眸光微闪,“刚才送出去的贴子,是用林婉音的字体?” 郁娇笑道,“你不是将昭阳吓得疯疯癫癫的了吗?我再添把柴呀?叫她彻底的疯掉!” “你想怎么做?”楚誉问道。 “我当然不会跟她正面冲突了。”郁娇知道他担心她,便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详细的说了,“有时候,谣言也是一把杀人的利器。刀剑杀的是身,而我,要杀她的心!身痛,痛一时,心痛,会长长久久地痛下去!” 郁娇笑得狡黠。 楚誉听完她的安排,心中的紧张,渐渐地消退了一些,“这法子,很好。” “你不用罚了我吧?”郁娇眨眨眼,看着他。 楚誉这人,说话一向算话。 他说要罚,就一定会罚的。 楚誉站起身来,弹了下袖子,不满地说道,“娇娇,有件重要的事情,你是不是忘记了?” 郁娇想了想,没有哇,她的记忆一向很好,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楚誉又在诓她? “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大婚礼服,做好了没有?” 郁娇:“……”她皱着眉头,咬牙冷笑,“楚誉,我肩头的伤,才刚刚好,你就叫我做衣衫?你这是在虐待我!” 他是不是看她找上昭阳,才故意给她找事做? 够阴险! 楚誉说道,“不要你亲自动手,你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三天后,会有四个绣娘送到郁府,你只负责画图样子就好。” “……” “我怎忍心叫你亲自缝制?时间短不说,礼服花样又繁琐。” “……” 楚誉走到她的面前,捏着她的手指说,“你的手指,用来翻话本子和抚琴就好。” 郁娇:“……”心中呵呵。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虽然是小宴席,但是呢,郁文才为了讨好楚誉,还是在府门口挂上了两个崭新的大红灯笼。 府里的仆人,个个穿戴一新,各司其职,忙着迎客陪客。 郁惜月即将被收进三皇子府,又丢了丑,郁老夫人不让她出园子。当然,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出来见客人,将自己关在园子里,生闷气,诅咒着郁娇会短寿。 和她一向和拍的郁三小姐郁明月,这一回没有理会她,自己带着小丫头,到后宅花园看客人去了。 她的想法是,二姐郁惜月虽然是以不光彩的形象被三皇子认可,会纳为妾,但总归是有了婆家,郁娇过一个多月,也会嫁人,反观她呢,自打母亲锦夫人被休被赶走,她也不被老夫人重视了,一连给她相的婆家,要么是小门户的,要么是年纪很大的,想收填房的。 凭什么? 她不就是脸上多了块疤吗?她可是丞相的三千金,她怎能做人的填房?怎么嫁一个小官员的儿子? 她不甘心,不甘心被郁娇这个乡下丫头踩下脚下。 所以,在府里陆续来了客人之后,她马上走出园子,想接交一些人,更主要的是,给郁娇添堵去! …… 郁娇正陪着郁老夫人会见客人,这时,有仆人前来传话,“老夫人,昭阳公主来了,要四小姐亲自接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015,不惧 修正 郁娇正陪着郁老夫人会见客人,这时,霜月前来悄声跟她说,“要小姐亲自去见她。” 郁娇偏头看她,眯了下眼,“她要我亲自去” 霜月点头,“她的马车就停在府门那儿,也不下马车,而是对迎接的丞相说,要小姐亲自去。” 柳叶听到二人的对话,撇了下唇角,“她故意的吧好在小姐的跟前,显摆显摆身份这是明显的想压小姐一头呢” 柳叶心说,昭阳公主虽然是长公主,但是郁娇将来可是亲王妃 谁也不比谁的身份差,凭什么要去亲自迎接 霜月冷笑,“说是,小姐若不亲自去请,她就不下马车,那马车一直堵在府门口呢,害得其他马车也过来了” “哼,架子还摆得挺大的。”柳叶朝天翻了个白眼。 郁娇的身份倍僧,她的侍女们,也不再是唯唯诺诺的了。她们跟着郁娇见客人,落落大方。 尤其是柳叶,跟人说话的底气都足了。 “不就是去见见她么去一下也没有什么。”郁娇站起身来,说道。 “可是小姐,那个昭阳这么做,明显是将小姐当仆人使唤了。哪有寿星迎客人的小姐将来是誉亲王妃,身份并不比她低。再说了,有丞相大人在呢,她还喊着小姐前去,这是没有将小姐放在眼里。”霜月一脸的不满。 “我去了,就一定是掉了身份”郁娇笑,“我有我的主意。” 她倒要看看,昭阳玩什么花样。 她等的就是昭阳上勾 府门那儿人多,正合她的心意。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有前院当差的侍女前来传话。 “四小姐,昭阳公主到了,老爷请小姐到府门那儿,一起迎接。” 侍女说着话,一脸的笑容,且是真心实意地笑着,恭敬着,就怕郁娇生气了。 府里的小姐们众多,就连那嫁入三皇子府上做侧妃的大小姐,老爷都没有亲自给她做个小寿宴。 这种不是整寿的宴席,一般是交与老夫人管着,随便请几个亲戚吃吃酒,就打了事。 但四小姐呢,丞相不仅亲自操办,请的还是些大贵人。 比如,三皇子,太子。 比如,顺天府尹冯大人。 还有宁国公夫人,昭阳公主等等。 随便一个人,都是个顶个的显赫。 坐来的马车,一辆比一辆华丽。 “我知道了,你且去回复老爷,我去跟老夫人说一声,马上就过去。”郁娇朝那传话的侍女点了点头。 “是。”侍女离开了。 “小姐,你真要去见昭阳”霜月有些担心地问道。 昨天是她前往昭阳府送的贴子,她算是领略到了什么叫盛气凌人,一个公主而已,居然摆着女王的架子。 霜月担心年纪小的郁娇,单独面对昭阳,不是昭阳的对手。 进了府里,多的是暗卫还有一个她护着郁娇,谁敢欺负着 但到了府门口,拉开架式打起来,动静就闹大了。 她和暗卫们没法下手帮忙。 “去她还敢打我不成”郁娇站起身来,朝郁老夫人走了过去。 这是一处水榭,她和郁老夫人,还有郁家二房的夫人,正陪着两个别府的老夫人,坐一处闲聊。 刚才,她见霜月走来了,推脱说有事情吩咐侍女,才走到水榭外面去了。 她是今天的主角,要离开一会儿,得向客人们说一声,不然,显得没有礼貌。 郁娇已经走进水榭中去了,霜月只好跟着走上前。 “老夫人,昭阳公主到了,老爷叫我去府门那儿见见她。”郁娇朝郁老夫人颔首一礼,说道。 她是准王妃的身份,她不必向郁老夫人行屈膝礼。 那两个外府的老夫人一听,昭阳也来了,眼神中,带着抹促狭。 这个郁老夫人的孙女儿,摇身一变,成了誉亲王的准王妃了,暴户出身的郁老夫人,就可劲地在她们二人面前显摆。 谁想到,来了个刺头昭阳。 于是呢,两人抱着一种看戏的表情,看着郁老夫人。 因为,京城中的人办宴席,一律谢绝昭阳前往,那就是个祸害精,去谁府上,谁府上出事。郁府倒好,居然请来了。 昭阳来了郁府,还能干好事 一定会将郁府整得鸡犬不宁。 两人的眼睛,晶晶亮地看着郁老夫人。 其中一人笑道,“哎呀,昭阳公主也来了啊,郁老夫人,你这个孙女儿,可真给你增光啊,不像我孙女儿,才嫁了个尚书的孙子,还是个次孙,不是嫡孙,办及笄礼都请不到昭阳公主呢。唉” “是呢,是呢,这可是长宁郡主的女儿啊,才貌,学识赛过京城的所有姑娘们。比当初的林家大小姐还要强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着。 郁老夫人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她人看笑话的乐子。 她笑着说道,“我们娇娇的人缘就是好,看,长公主都来给她贺喜来了。” “是呢,我们娇娇最招人喜欢。”郁二夫人的脸上含笑,心中讽笑。 当初,也不知是谁骂郁娇是乡巴佬,说郁娇进了郁府,让整个郁府的人都感到羞愧了。 这才过了几个月,郁老夫人就开始夸奖郁娇了 真是墙头草。 郁二夫人打心眼里,瞧不起长房的郁老夫人。 郁老夫人以为郁二夫人在奉承她,越地得意起来,“娇娇,还不快去将昭阳公主请进来” 郁娇明知这些人想看她和郁府的笑话,却也不点破,应了一声,下去了。 “是,老夫人。” 目前呢,郁府的人,还算老实没跟她做对,也没有为难长宁,所以,她也暂时放过郁府的人,先来对付那些杀了林婉音的仇人。 郁府的府门前,郁文才正等得心焦时,管事的仆人欣喜跑来说道,“老爷老爷,四小姐已经来了,马上就到。” 郁文才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郁娇摆出了身份,不来接昭阳。 昭阳今天也不知了什么牛脾气,已经来到郁府的府门口了,就不肯下马车,他迎接都不成,非得郁娇来。 郁文才无法,只好叫人去请郁娇。 否则,刁蛮的昭阳闹起来,他哪里是她的对手 郁文才回头看向府里,可不是么,前方的小路上,郁娇带着两个侍女,正款款走来。 因为是她的寿辰,所以一改往日的素雅,特意穿着一身朱红色的衣裙。 这样看来,比她往常看到的样子,更加的明媚俏丽。 郁文才看着渐渐走近的郁娇,眸光中闪过一抹厌恶。 因为,郁娇的样子,太像大婚那天的长宁了。 高贵艳丽,是天上的云霞,而不是凡间的牡丹。 但是呢,为了他的仕途顺利,他将这抹厌恶,藏在了心里。 很快,郁娇走来了。 “郁娇,昭阳公主来了,还不快前去见她”郁文才不等郁娇向他行礼,一指门口停着的大马车,说道。 郁娇往府门前方的路上看去,只见一辆格外华丽宽大的马车,停在府门口的正前面,堵住了其他马车的靠近,马车的帘子低垂着,郁娇看不到里头人的身影。 但是呢,郁娇对这辆马车,再熟悉不过了,这正是昭阳的马车。 这辆马车,平时所经之处,全都得避让,比顺天府府尹出行,还有威风凛凛。 “好。”郁娇轻轻点了点头,带着柳叶和霜月,走了过去。 马车里,昭阳的侍女,道,“公主,郁娇来了。” 昭阳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侍女的提醒,昭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挑了帘子一角,看向外面。 只见一个穿着朱红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款款朝她的马车走来。 那朱红色的衣裙下摆上,绣着金色的牡丹花,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灼灼的光晖。 女孩子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只是呢,那笑容不达眼底,带着些敷衍与冷傲。 昭阳的心头一跳,林婉音 她的身子一颤,闭了下眼,再仔细看去时,哪里是林婉音 她只是看花了眼而已。 这是郁娇 穿了一身跟林婉音相似的裙子而已。 该死的郁娇 昭阳眯了下眼,冷冷盯着郁娇,细白的牙齿在嘴里狠狠地磨着,郁娇这是成心气她么 她心中怕着林婉音,郁娇就穿着跟林婉音相似的裙子来见她 成心给她心中添堵 又是模仿林婉音的字,给她写贴子,又是穿了一身跟林婉音的衣着相以的裙子,郁娇,是有意的吧 成了楚誉的未婚妻了,就敢在她跟前放肆了 胆子不小 “本宫看见了”昭阳冷冷一笑,“郁娇这是给本宫一个下马威呢” 侍女听不明白,“公主,什么下马威” “进了郁府,不必跟他们客气”昭阳轻哼,甩下了帘子。 侍女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是。” 郁娇望着马车,眼神微微缩了一下,昭阳挑了帘子角,坐在马车里偷窥她在她走近时,却忽然放下了帘子 不,不是放下,而是用力甩的。 显然,昭阳生气了,火了 郁娇的唇角,微微牵了一下。 昭阳,除了身份,还有什么 前一世,她是林婉音的时候,就没有怕过昭阳,因让车昭阳是裴元志的表姑,碍于身份,她得处处尊敬着。 这一世,她和昭阳平起平坐了,更加的不怕 “公主殿下多谢公主赏光前来参加小女的生辰宴,郁娇感激不尽。”郁娇走到昭阳的马车门处,颔首一礼,落落大方的说道。 马车里头,帘子不动。 郁娇眯了下眼,摆架子要她亲自挑帘子 昭阳,够格吗 “霜月,柳叶,还不快将公主请出来难道要公主自己下马车”郁娇看一眼左边的柳叶,又看向右边的霜月。 然后呢,她朝霜月眨眨眼。 霜月心领神会,点头应道,“是,小姐。” 霜月当先走上前,去挑昭阳马车的帘子。 却在这时,从马车里闪过一道劲力,直击站在霜月后方的郁娇。 霜月感知到了那股劲力,眸光顿时一寒,心中冷笑着,好家伙,府门就敢下手 真是太嚣张了 得亏郁娇有准备,否则,这一准吃个大亏呀 而郁娇袖中的灰宝,也现了问题,它飞快从郁娇的袖中溜出来,以眨眼功夫窜进了昭阳的马车里。 与此同时,霜月的掌力也到了。 因为心中带着恼火,霜月使了几乎十成的力道,打向昭阳的侍女。 掌力对掌力,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将昭阳的侍女,打翻在马车里。 霜月不是吃亏的主,同时长胳膊一拉,将昭阳的侍女从马车里拽了出来。 但是,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郁娇,和郁娇一同将身子往后一倒。 咚 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昭阳的侍女站在她们面前,一脸懵怔。 而这时,昭阳因为被莫名的毛戎戎的东西扫了下脖子,也不敢继续坐在马车里了,吓得她飞快跳下了马车。 她的侍女心知着了郁娇的道,想去阻止昭阳下车,但被霜月打了一掌,身上正在疼,所以,一时没拦住。 于是,马车前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小寿星郁娇和侍女去请马车里的昭阳,但是呢,帘子才刚挑起,郁娇和她的侍女就双双往后倒去,同时,昭阳的侍女怒气冲冲地跳下了马车。 紧接着,昭阳也跳下了马车,一脸杀气地盯着地上的郁娇和郁娇的侍女霜月。 站在一旁的柳叶,愣愣地眨眨眼,不知生了什么事。 她心疼摔倒的郁娇,马上尖叫起来,“小姐,谁推倒你的” 反正呢,郁娇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往地上倒,一定是傲慢跋扈不讲理的昭阳推的。 郁娇姗姗来迟了,昭阳火了。郁娇年纪小,身上的肩伤还没有好,轻轻一推,郁娇就会倒地。 不是昭阳,是谁 柳叶的尖嗓子一嚷,将府门前的几个守门人,和两三个刚刚前来赴宴的客人,以及郁文才,全都吸引过来了。 郁文才一看倒地的郁娇,头都大了,心说坏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郁娇,果然跟昭阳对干了 对干上,也别挑在府门前啊,这动静得闹得多大 郁文才怕闹出大的动静,但是郁娇呢,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昭阳想在府门前羞辱她,她不如,先下手为强 “柳叶,不得胡说,是我自己没有站稳,才摔倒的,你怎么能诬陷公主还不快给昭阳公主道歉”郁娇已经被霜月搀扶起来了,正由着霜月拍裙子上的灰尘。 柳叶白着脸,一副愣丫头的表情,嘀咕说道,“这地这么平,小姐好好的站着,怎么会忽然站不稳倒地了不是推的,又是怎么倒地的” “叫你道歉,就道歉,哪来那么多的碎语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昭阳公主推倒我的不成”郁娇盯着柳叶,沉着脸喝道。 昭阳气得脸都白了。 这对主仆,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里透着话,分明是说,就是她昭阳推的郁娇。 但是呢,郁娇给她挽面子,不揭穿,反而要丫头赔礼。 该死的郁娇,好狡猾 “对不起,公主殿下,奴婢嘴快,人生得又笨,不会说话,不该惹着公主生气。”柳叶走到昭阳的面前跪下了,还重重地磕了个头,“我家小姐在丰台县时,为救皇上,肩头上被刺客刺伤了,睡了三天才醒,失血过多,求公主别怪她,她身子不好,气不得。” 昭阳想抽死柳叶的心都了,说来说去的,是她昭阳,欺负郁娇了 “公主殿下,四小姐的确因救驾而受过伤,回京也没有几天,伤还没有养好呢。公主年长,就不跟她计较了吧”走来说话的,是顺王。 他也正好去过丰台县,了解丰台县的情况。 顺王比昭阳年长,而且,这又是在郁府的府门口,来往的人多,昭阳再跋扈,还是会顾及面子的。 昭阳有口莫辩,甩了袖子往前走去,也不要郁府的人迎接了,自己走进了郁府。 虽然郁娇竭力在为昭阳开脱,但是,人们还是心知肚明,是昭阳主仆,推了郁娇的主仆。 “昭阳啊,还是那个性子”顺王不满意的摇摇头。 本院,请勿转载 016,自己寻死 “昭阳公主的脾气,未免也太大了点吧丞相大人亲自迎接还不够,还要四小姐来迎接四小姐可是寿星,哪有寿星亲自迎客的” “谁说不是呢” “四小姐如今的身份,是誉亲王的未婚妻,已经有宫中的官蝶下来了,等于说,四小姐的身份,跟她是一样平等的。她就仗着着自己年长几岁,就要四小姐走出府门迎客太没将四小姐放在眼里了。” “这是欺负四小姐老实吧四小姐的性子,跟当年的长宁郡主一样的温柔。” “她也没有等多长的时间呀,居然将四小姐推倒在地还是当着这么多仆人客人的面,真没将四小姐放在眼里啊” “府门前动手推人,真不像个公主” “四小姐还受着伤呢” “她也好意思下手” 前来赴宴的客人中,不乏跟昭阳的身份相平等的客人,比如顺王,比如景王。 两人对于昭阳跋扈的行为,十分的不满。 再加上在丰台县时,郁娇和他们相处得不错,他们对郁娇的印象极好,从心理上,就站到了郁娇的这一边。 当下,这二位王,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了昭阳。 这二人是昭阳的兄长,别人怕昭阳,他们不怕,再说了,昭阳的亲哥哥安王都跑了,他们更加的不惧怕昭阳了。 昭阳虽然走进了郁府,但是,并没有走太远。 两位王爷的大嗓门,说得她一无是处,气得她咬牙切齿,低骂一声,“两个老匹夫该死的,居然敢这么说本宫” 侍女怕她再惹出什么夭蛾子来,忙按着她的手臂,低声说道,“公主,安王殿下如今不在京城里,他们当然不将公主放在眼里了,公主忍着一些吧。” 昭阳看了一眼侍女,点了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我且忍一忍。” 哥哥安王写秘信告诉她,要她老实地呆在京城里,找机会同他里应外回,将正德帝一举扳下台来。 将来有朝一日,哥哥坐了帝位,这些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人,她会一个个来收拾 一定会叫他们生不如死。 眼下,她得先搞清楚,是谁在暗中装神弄鬼的来吓她 一会儿是孔明灯,一会儿是写着林婉音字体的请贴。 如果真是郁娇的话,她绝对不会手软 一个黄毛丫头都敢欺负上她了,真是活腻了。 郁府的府门口,怯怯弱弱的郁娇,由霜月和柳叶搀扶着,走到顺王和景王的面前。 “多谢两位王爷的关心,小女并无大碍,你们不必指责昭阳公主了,这不关她的事。”她露着甜甜的微笑,柔声说道。 也合该昭阳倒霉,昭阳早不来晚不来,赶到了两位愣王到来时,昭阳来了。 若是以前,她被昭阳欺负着,两位王不一定会帮她。 但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倒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改变了,而是因为,她是两位王的救命恩人。 在丰台县令的别庄被叛兵围攻时,她的侍女和护卫,救了两位王和他们的儿子。 眼下她被昭阳欺负,他们当然会站在她的这一边了。 更何况昭阳的哥哥成了叛党,如今谁跟昭阳站一排,谁就会值得嫌疑。 郁娇又将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更让人升起同情心,而厌恶起了昭阳。 “那就好,那就好,听说你的伤还未全好,这摔一下,要是引旧伤,那就了不得了,你下月还要大婚呢。”景王嗡声嗡气地替郁娇担心说道。 “哼,昭阳也太不像话了气量太小了。”顺王也跟着附和说道。 两人安慰着郁娇的同时,又开始指责起了昭阳。 因为,他们看到楚誉的马车,正往这里驶来,更加的卖力讨好了。 走进府里的昭阳,气得一咬牙,索性大步往前走去,不理会府门前的几人。 她不想气死。 等她翻了身之后,她饶不了这几人 郁文才朝郁娇走来,沉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会摔倒的”又呵斥两个侍女,“你们怎么看护四小姐的回府后,自己领罚。” 柳叶低着头不做声,霜月暗自扯唇角。 顺王不满地说道,“丞相大人,明明是昭阳推的四是四小姐自己摔倒的有你这么做父亲的站得这么近,你都没看见情况我站得远都看清了。” 景王也冷笑,“四,是自己摔倒的,丞相大人就一定认为是四小姐自己摔倒的你这是胳膊肘子朝外拐外呢” 郁文才:“”他有点左右难做人,他怕郁娇,却也不想太得罪昭阳,没想到,被这二王看穿了,抓着他数落。 “丞相大人,为何冤枉娇娇嗯”有个声音冷冷问道。 郁文才刚才一直半侧着身子朝马路站着,并没有看到远远驶来的楚誉的马车。 楚誉呢,偏又提前走下了马车,徒步往这里走来,是以,大家都没有听到马车停车的声音。 楚誉谢绝了仆人的问安,冷着脸,脚步走得又轻又快,他忽然开口,吓了郁文才一大跳。 顺王和景王,虽然一时没有留意楚誉是如何走下马车的,但他们早已看到了楚誉的马车往这里走来,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再说了,二人也没有说郁娇的坏话。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只有郁文才被吓得脸色窘。 “王爷,老臣并没有冤枉娇娇,只是”郁文才苦着脸,急忙为自己辩解,他想实话实说,却被人打断了话语。 景王冷笑,“你就是冤枉四小姐了,明明是昭阳使坏,推了四,是四小姐自己摔的。四,你就跟着四小姐的话问啊” 顺王说道,“得亏四小姐大度,要是本王,不伤心死,也得气死” 郁文才被二王奚落得脸上狠狠一窘,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郁娇往郁文才脸上看去一眼,心中冷笑,这个郁文才,之所以那么问她,是不想得罪昭阳吧 必竟,安王如今还没有抓到,齐国的将来是怎么样的,还不好说 他在给自己留后路呢 好个墙头草郁文才 在丰台县答应得好好的,会站到安王的对立面,这才几天,又变了卦。 “丞相大人,二位王爷说的,是这么回事吗”楚誉不给郁文才面子,继续追问。 “娇娇是老臣的女儿,老臣怎可能不心疼她只是呢,昭阳公主也是客人不是得顾全客人的想法啊。” “客人”楚誉冷笑,“为了客人,就不管自己的女儿死活了娇娇受着伤,你居然叫她出门迎接昭阳公主你府上,没有其他人了” 楚誉站在郁娇的身旁,一副护犊子的表情看着郁文才。 他心中暗忖,将郁娇早些娶回去,真是明智之举,这个郁文才,只会欺负长宁母女,踩着她们母女上位,半点本事都没有。 郁文才不知作何回答了,表情讪讪,僵在那里。 “来了就进去吧,大家一直站在府门前说话,像什么话叫邻居们看了,不是笑话”郁娇朝楚誉点了点头,又对顺王和景王说道,“两位王爷,请吧,今天虽然是我的小寿宴,但是,府里依然请了戏班,不会叫王爷们扫兴的。” 郁文才不给她脸面,她自己给自己找脸面。 “有戏看呀好呀好呀,好好好,本王最爱看戏了。”景王乐呵呵一笑,拍拍郁文才的肩头,“丞相大人,走吧,你们家的戏台,在哪儿呢” “啊啊,请请请,请随老夫来。”郁文才心中松了口气,总算不用被人晾在府门前奚落了。 楚誉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将郁文才整得太丢脸,必竟,郁文才还没有同长宁和离,那么,就仍是郁娇名义上的父亲。 郁文才的名声丢了,对于郁娇来说,并不是好事。 等郁娇和他成了亲,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府门前的一场小闹剧,在楚誉的到来后,渐渐平息了。 人们议论着郁娇和楚誉的大度,议论着郁文才的混沌,更议论起了昭阳的蛮横不讲理。 话语从仆人间传进了府里,传到了昭阳的耳里,昭阳气得脸色白。 一行人进了郁府。 因为男女有别,楚誉不得不跟郁娇暂时分开。 绕过照壁后,他和顺王景王一起,跟着郁文才前往男眷们休息的客厅去了。 而郁娇呢,要去会见昭阳了。 霜月这时道,“爷刚才说,要小姐小心昭阳身旁的侍女。不过小姐放心,有奴婢在呢,那丫头其实根本不是奴婢的对手。” 郁娇点了点头,冷嗤一声,“要他多操心” 楚誉这是提醒她,当心昭阳的侍女,使毒吧 刚才,灰宝已经提醒过她了,那侍女的身上,有一种奇异的花香,不是毒,又是什么 柳叶冷笑,“她们还敢在府里行凶不成这是小姐家里不是她的公主府” 主仆三人着话,一起往后宅方向走。在半路上,柳叶拦着了一个仆人,问清了昭阳的去处。 三人又转道去昭阳休息的地方,去见昭阳。 当她们三人问仆人话时,另有主仆二人,往昭阳休息的场所,飞快跑去。 她的侍女气喘吁吁地跟在她的身后跑,不解地问道,“三小姐,你跑什么呀你要去哪儿呀” 跑什么郁明月心中冷笑,当然是赶在郁娇的面前,向昭阳告状了。 郁娇居然敢得罪昭阳 真是不自量力,找死 还有,郁娇自以为成了楚誉的未婚妻,再没人敢收拾她 想错了还有一个昭阳。 霜月眯着眼,盯着郁明月消失的方向,对郁娇说道,“小姐,刚才跑开的两人,像是三小姐和她的侍女,难道,她们二人刚才在偷听我们说话” 柳叶冷笑,“她们胆子不小,都敢偷听了哼,她们又想干什么” 郁娇淡淡说道,“她想送死,我就成全她” 她的目标是昭阳,至于其他人,只要不碍着她的事,她就暂且放过。如果碍着她的事了,她不介意一起来收拾。 昭阳进了郁府之后,马上有府里的女管事前来迎接她,请她前往后宅,去郁老夫人那儿坐坐。 “我们老夫人,还有二房的夫人,都在呢。”女管事说道。 郁文才的平妻锦夫人,被长宁使了一计,失了名声之后,恼羞成怒的郁文才,一气之下,将锦夫人赶往城外的家庙里去了。 郁二小姐郁惜月被三皇子整得半死,虽然能下床走路了,但身子仍不见大好。而且,她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郁文才不准她抛头露面。他不想被笑着,有个水性扬花的女儿。 郁明月又是个不会接待客人的混沌人。 郁娇今天是寿星,不便主持家务。 除此之外,长房里,就只剩了几个姨娘。 姨娘们哪里够资格主持宴席 郁文才只好请了二房的夫人过来,陪同郁老夫人接待女眷们。 不过呢,昭阳并不计较谁来接待她。 她这次来,并不是真心前来赴宴的,她要见郁娇。 “我一会儿再去见你们老夫人,你将你们四说话。”昭阳对那女管事说道。 她先一步进了郁府,这会儿,郁娇还在府门口,跟顺王景王二人说着话。 那个郁娇,敢在背后蛊惑他人议论她的是非,她饶不了她 女管事怕她,将她安顿在一间花厅里,答应了一声,离开了。 女管事前脚走,另一人后脚进了这间小花厅。 “小女郁氏三娘郁明月,参见长公主殿下。”一个嫩柳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走进了花厅。 站在门口处,盈盈拜下。 昭阳抬头看去,那女孩儿长相明艳,左边脸上,贴着一大块桃朱色花钿,看着十分的突兀。 她不喜地皱了下眉头,冷冷说道,“郁明月” 郁明月听到昭阳喊她,欣喜地点头,“正是小女。” 三月份时,郁明月进郁娇的翠玉轩,想算计郁娇被花瓶砸,没想到,郁娇没事,她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还将左脸颊蹭了一块皮下来。 脸是好了,却留下了一块一指长,一指宽的粉丝疤痕。 为了遮丑,郁明月只好在脸上贴上一块硕大的花钿。 昭阳正在无聊时,见到她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你起来吧,过来坐坐。” 郁娇的姐姐 有意思,她记得,郁娇跟她的姐妹们,全都不合吧 这个郁三小姐,莫非是来告郁娇的阴状的 昭阳的唇角,勾了抹讽笑。 “是。”郁明月站起身来,往昭阳面前款款走来,“公主是府上的客人,小女应该前来陪公主” “” 顿了顿,郁明月又道,“本来呢,陪公主的应该是小女的妹妹郁娇,但她现在的身份不是不同了么就不爱做这些陪客人的事了。” 提到郁娇,昭阳的目光,攸地一冷。 郁明月将昭阳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得意了几分。 看看,一二句话,就将昭阳的火气,挑起来了不是 郁娇那个死妮子,居然敢在府门口算计昭阳,胆子真是不小 她何不借昭阳之手,将郁娇整一整以泄毁容之恨 “她不及你可爱”昭阳淡淡一笑。 郁明月低下头,怯怯一笑,“公主过奖了。她其实,也是个可爱的女儿家,只是,最近,做了些诡异的事情,唉,公主原谅她年纪小,玩性大吧。” 昭阳眯了下眼,“诡异的事情什么事” 郁明月往窗子口看了看,现无人前来,她快步走到昭阳的面前,小声地低语了几句,“公主,你听我说” 郁明月将自己看到的情况,低低地说了一遍。 昭阳吸了口凉气,“什么,当真” 郁明月点头,神色凝重,“当真,公主不信的话,小女现在就可以引公主前去查看。” 昭阳咬牙切齿,眼底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马上带本宫前去” “是” 郁明月引着昭阳,走出了小花厅,往郁娇最早住的那座荒凉的小园而去。 她的心中在得意着。 郁娇的胆子不小,居然在弃园里,放着昭阳的小人儿,还在小人儿的身上扎着针 这是诅咒昭阳不得好死啊 她此时引着昭阳前去,昭阳一查一个准。 郁娇,死定了 ------题外话------ 冉每天要做两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码字更新。 二,打倒一只磨人的小妖精抑郁症。 当冉觉得,那只小妖精已经被冉踩在脚下,再也不能猖狂,今天又能万更时,身边的人,却将小妖精喂肥了﹏‖i力气比冉大,它将冉踩在了脚下,冉不能动弹,无法呼吸,失眠心悸,生不如死。╯﹏╰ 是的,每当冉更新不给力的时候,便是被妖精打倒时。﹏‖i 从前年秋天开始,那只小妖精就跟冉冉形影不离了,冉不爱你,求走开︿ 冉每天都在跟自己说,你好歹是个,105斤的女汉子,居然怕一个风吹吹就倒的小妖精你太没用了:>: 冉不能做无用的女汉子 吼吼吼~ 棍子已在手,冉去揍那只小妖精去 ︶︿︶╭n╮╭n╮ 本院,请勿转载 017 ,郁明月毁容,昭阳果然疯了 郁明月带着昭阳,往弃园方向走去,府里有仆人见到了她们,没人敢打听,她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朝她们行了礼,就匆匆离去了。 一个是府上的刁蛮千金小姐,一个是骄傲跋扈的昭阳公主,谁吃多了撑得慌,去招惹她们两个脾气不好的人? 蹲在暗处的灰宝,瞅见她们往弃园方向而去,飞快去寻郁娇去了。 因为刚才,郁娇来到花厅时,现昭阳不在。问了守在厅外的侍女,侍女跟她说,昭阳被三小姐郁明月带走了。 至于去做什么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更不知道。 郁娇这才放出灰宝,让灰宝前去打探。 灰宝的动作很快,不输于霜月的轻功,而且身子又小又灵巧,来往间,很少有人现得了它,除非是顶极的高手。 再说了,这是在郁府里,一只郁府的宠物在府里跳来跳去的,谁会起疑心? 灰宝寻到了郁娇,将打听到的消息,跟郁娇说了。 郁娇的眸光微闪,没一会儿,唇角微勾,冷冷一笑。 霜月见这只小东西,吱吱唔唔地叫个不停,便好奇问着郁娇,“小姐,它说什么呢?” 她听不懂灰宝的话,但是呢,郁娇听得懂。 郁娇弯腰,将灰宝从地上抱起来,搂在了怀里,弯唇一笑,“鱼儿上钩了。” 柳叶听不懂,她眨眨眼,问道,“小姐,什么叫鱼儿上钩?” 霜月睇了她一眼,得意一笑,“说了你也不清楚,你就等着看热闹就好。” 柳叶龇牙,“你知道就了不起呀!神气!” “好了,你们别争了。”这两人总有吵不完的架,郁娇心中无语,对霜月说道,“按计划行事,你马上去准备着,多叫些人前往弃园。” “是,小姐。”霜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柳叶撇撇唇,“小姐,为什么不叫奴婢去请人?怎么总是叫霜月办差?” 郁娇总是叫霜月跑腿,霜月得意得嘴都裂到耳根处去了。 郁娇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柳叶说道,“需要请很多人来,你确定,你的腿跑得过霜月?” 柳叶诧异说道,“请很多人?去看昭阳公主?” 郁娇冷嗤,“她不是想教训我吗?请多的人,不好吗?” 柳叶望着郁娇,总觉得,她家小姐今天笑得很神秘,嗯,一定有大故事生。 …… 昭阳跟着郁明月,往郁府后宅的深处走来,绕过几处亭台楼阁,便到了一所荒凉的院落前。 院子所处的位置,十分的偏僻不说,院子四周还长满了野树杂草,可见,是处没有人打理的场所。 院子的门,紧闭着,门上落了大铜锁。 一串野葡萄枝,顺着一人多高的残破院墙,从里爬到了外面。 风一吹,飘飘荡荡的,绿意盎然。 这串野葡萄枝,是柳叶和桃枝的最爱。 不过呢,昭阳对这等乡野之物,不感兴趣。 她冷冷问着郁明月,“就是这里?”她难以想像,郁娇居然住过这个地方。 这能住人吗?养猪还差不多! 郁明月点了点头,“是的,公主殿下,就是这处院落,郁娇从丰台县城的乡下回到京城的家里,就被我母亲安排到了这里,后来才搬去翠玉轩的。” “……” “翠玉轩人多嘴杂,她不敢在那里动手,所以,才选择了这里。” 翠玉轩是郁府最漂亮的地方,郁明月和郁惜月两姐妹,向往了多时,没想到,老夫人却大手一挥,给了回京没几天的郁娇。 郁明月嫉妒得好几晚都没有睡着。 她今天将昭阳引到这里来看郁娇的鬼把戏,事情揭穿之后,昭阳还能饶得了郁娇? 没准呀,誉亲王还会休了郁娇,而那个时候,郁娇定会被郁老夫人赶出翠玉轩。 那么,翠玉轩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郁明月想到翠玉轩里的奇花异草,和宽敞的绣楼卧房,心神都荡漾起来了。 仿佛她这会儿,已经睡在翠玉轩二楼的卧房中了,享受着昂贵的金丝楠木床的奢华。 “把门打开,带我进去看看。”昭阳眯了下眼,冷冷说道。 刚才,郁明月跟她说,郁娇居然在这处弃园里,埋着诅咒她的巫蛊布偶。 郁娇想死了吗? 居然敢这么诅咒她? 这个郁明月跟郁娇向来不对卯,姐妹之间揭,一定是真的了! 也难怪了,她最近倒霉不断,原来是郁娇在背后诅咒着她。 郁明月扬了扬唇角,得意说道,“公主请稍等。” 她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来,不要侍女代劳,亲自走上前,将院子门打开了。 院子里,同样是杂草丛生。中间一条乱石板路,蜿蜒向前,一个通往正屋的门口。 夏天的雨水阳光充足,野草疯长着。 都快要将石板小路给遮住了。 “前头带路!”昭阳看了眼园子里,对郁明月冷冷说道。 倒不是说,她不熟悉里头,不敢贸然前往,而是,她怕蛇! 前些日子,她的公主府里莫名多了许多蛇,将她的脸咬了几口,刚好没几天,她可再不想看到蛇了。 郁明月想表现一番,欣然应允说道,“公主,请随我来。” 她提着裙摆,当先走进了小园。 她的侍女紧跟其后。 再后面,便是昭阳和她的侍女。 四个人,排成一字,先后进入了小园里。 郁明月走进园子里后,直奔一株槐树下。 她抬脚踢了踢树根处,得意地看着昭阳,“公主,就在这里。昨天,我就亲眼看到郁娇将那个东西,埋进了土里,那布偶上,还写着公主的名号。” 做个巫蛊布偶埋入土里,这分明是要诅咒那人,不得好死。 “挖开!”昭阳咬牙切齿冷冷喝道。 她的脸上,一片阴沉,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她的眼睛了,因为,她不仅仅是生气,她还想杀人。 她想杀了郁娇。 “是,公主殿下。”郁明月看了眼身旁的侍女,“去,找把铲子挖开这里。” “是,小姐。”侍女昨天跟着郁明月偷偷来过这里,亲眼看到郁娇挖了坑,放了东西,接着,将铲子放在了哪里之后,就悄然离开了。 所以,她找到铲子并不是难事。 侍女进了屋子里,走了一圈,很快,就拿着一把铲子,到了郁明月的跟前。 “小姐,奴婢找到铲子了。” “快挖!” “是!” 主仆二人,盯着地上新挖过的地方,两眼晶晶亮。 侍女一铲子挖下去,听得“铿呛”一声脆响,像是铲子碰到了什么硬东西。 郁明月欣喜说道,“公主,看,碰到什么东西了。” 昭阳眯了下点,快看看是什么。” “是,公主。”郁明月的侍女,又挥着铲子,飞快地挖起来,。 不多时,一个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铜盒子,被挖了出来。 昭阳看着那个铜匣子,心头莫名渗得慌。 这个匣子,不是……她送给林婉音的吗?怎么会在郁府的一处弃园里? 去年春天,她和林婉音比茶道,三局比试,两局平了,还有一局,林婉音输了。 她为了羞辱林婉音,她以林婉音未来表姑的身分,送了这只匣子,并在匣子里装上,林婉音没有喝出味来的茶叶。 这只匣子,虽然是普通的铜匣子,但她命人在匣子上面,刻着几个字:银针茶。 是为了告诉林婉音,林婉音品不出这种茶叶的等级来,要林婉音牢牢地记着这种茶叶。 匣子世间独一无二,怎么会在这里? “里头装着什么?”昭阳的呼吸,都慢了半拍,沉声喝道。 “是,公主殿下。” 郁明月的侍女,扔了铲子,将匣子从土坑里挖出来,拭掉了上面的泥土,然后,打开了盖子。 盖子一打开,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因为,里头有只一块白色的绢布,绢布的上面,也只写了一句话:昭阳公主,我林婉音,候着你多时了,别来无恙? 字是朱色的,又或是血写的,加上“林婉音”那三个字,让看了毛骨悚然。 “贱人,你敢骗我?”知道上了当的昭阳,扬手一记晌亮的耳光,甩在了郁明月的脸上。 哪里有什么巫蛊布偶?分明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而这个人,跟林婉音的关系,非同一般。 说不定就是郁娇在搞鬼,这个蠢货郁明月,不知真相,中了郁娇的计,将她带来了这里。 郁娇要是知道她被郁明月撺掇着,来了这里,一定在背后笑她。 郁明月一时也懵了,不是巫蛊吗?怎么是一个匣子,匣子里,也只装着一块绢布? 郁娇在搞什么鬼? “公主,你听小女说呀,小女真的亲眼看到了郁娇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埋下了巫蛊布偶的,她一边埋着,口里还一边骂着公主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那你说,巫蛊在哪儿?”昭阳大怒,扬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了郁明月的脸上。 这第二记耳光,比刚才打得重了些,再加上郁明月一连被打了两下,腿站不稳当了,扑通—— 倒在一旁的杂草丛里去了。 啊—— 郁明月马上尖叫起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郁明月的侍女,吓得慌忙跳进荒草里去扶郁明月。 “疼啊,疼啊——,我的脸啊,我眼睛——”郁明月双手捂着脸,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惨叫连连,撕声裂肺。 她的侍女看到了她的脸,顿时吸了口凉气。 只见郁明月的左眼上,插着一根筷子粗细的花枝。 鲜血从左眼里流出,糊了大半张脸。 而脸上呢,更是花了一片,横着竖着,布着五六条血痕。 原来,郁明月倒下的地方,是一片疯长的月季花枝。 因为没有人打理这处园子,月季花枝长得东倒西歪的,郁明月被昭阳打倒了,脸正好扑向了那丛月季花枝。 于是,眼睛被花枝扎瞎了一只,脸上画成了筛子格。 “公主,我没有撒谎,公主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要推我?”郁明月大哭着,就着侍女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昭阳哭着。 可是,昭阳怎可能承认自己的错? 她一时了脾气,下手重了,打死人都没有承认自己错过,推一下郁明月而已,她怎会放在心上? “放肆,谁推的你?分明是你自己没站稳当,你敢赖到本宫的头上?谁给你的胆子?你说本宫推的你?你到顺天府去告呀?本宫不介意说出真相,说你诬陷你妹妹郁娇,在此处埋了巫蛊布偶,引得本宫前来看。但是呢,什么也没有!那么,你将本宫骗来这里,居心何在?” 郁明月:“……” “小姐,咱们先去看伤吧?”郁明月的侍女,轻轻地拉了拉郁明月的胳膊。 明显的,胳膊干不过大腿嘛! 如今郁娇的身份,今非昔比,事情闹穿了,郁明月居心叵测诬陷郁娇,反会被罚的。 “好,走。”郁明月也想到了这一点,忍着疼,哭着往外走去。 人人都说昭阳蛮横不讲理,她今天算是领教过了。 郁明月吃个大亏,由侍女扶着,离开了。 昭阳看着地上的那个匣子,还在愣沉思。 “公主,奴婢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侍女说道,“这看起来像个圈套,公主,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吧。” 昭阳眯了下眼,看着四周说道,“好不容易来了,怎么就这么走了?本宫岂能是那么好吓唬的?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看看郁娇,接下来想干什么!” 郁明月受了伤,去过弃园的事情,一定是藏不住的。 她就不信,郁文才还会坐视不管这里? 郁文才一查,郁娇的狐狸尾巴就得露馅。 “公主。” “我是公主,还是你是公主?” 侍女叹了口气,不敢顶嘴了,“当然是公主了。” “那就听本宫的!” 昭阳如此固执着,她的侍女只得同意了她的安排,带着她藏进了弃园的正屋里。 不过,主仆二人才进正屋,忽然,一只毛茸茸的小兽,从屋顶处跳了下来,直扑昭阳的侍女。 侍女一声尖呼,没一会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昭阳吸了口凉,“谁?敢偷袭本宫的侍女,不想活了么?” 灰宝咬了侍女后,又飞快跳回了房梁上,坐下了,它龇着牙,怒道,“老子咬的,你有本事上来打我呀?” 但是呢,昭阳哪里想到,会是一只小兽干的? 她在寻人,可是,寻不到。 诡异的匣子,武功高强的侍女,忽然倒地不醒了,究竟是谁在操控着这里? “谁?”昭阳冷笑,环顾四周没寻到人,怒得喝了一声。 没人回答。 但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阵阵琴声。 曲音悠扬,阵阵传来。 “昭阳公主,别来无恙啊?”有女子轻柔的声音,随着琴音,缓缓说道。 昭阳吓得魂飞魄散,林婉音? 林婉音的《落英舞》? 那只难度极大的,谁也弹不好,只要林婉音那个死贱人才弹得好的《落英舞》? 她和林婉音比试琴音,林婉音以一支《落英舞》胜了她。 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只曲子。 昭阳的心头乱跳起来,转身往四周看了看,正屋里荒凉一片没有其他人来,为什么有琴音? 她在几个房间里寻找着,但是呢,没有人。 她又在外面的小园里寻找着,还是没有人。 小园并不大,只有三五间房,院子也只有十几步的长度,她来回跑了三趟,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谁?谁在装神弄鬼的?”昭阳大吸着两口气,望着虚空大声问道。 “唉,需要装么?我就是我呀,我是林婉音呀?” “胡说,林婉音已经死了,不可能还活着!” 昭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身子转着圈,同那个不知是人是鬼,藏在何处的“她”大声地质问着。 “没错,林婉音的确已经死了,但是,却是冤死的,是被你昭阳害死的!今天,我来问问你,我同你无冤无仇,从未惹着你,你为什么害死我?说!” “不,本宫没有害死你,是裴夫人,是裴夫人害你的。你去找她,别找本宫!” 昭阳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 那个声音又在冷笑。 “她是从犯,你是主凶!没有你的指使,没有你的怂恿。她怎会杀我?昭阳,大齐律法,杀人偿命,你就没有听过吗?” “胡说,我没有杀你,没有!没有——”昭阳大叫起来。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人在做,天在看!你还我命来!昭阳,你这等恶毒的女人,怎么还活着?你若不还我命,我便要了你的命!” “啊——,不——”不知什么毛毛的东西,扫了下她的脖子,吓得她尖叫着,往园子门口狂奔,“林婉音走开,我没有杀你,没有,走开呀,走开——” 她跑得快,精心梳妆的髻,随着她跑动时,一抖一抖的,渐渐地散了。 待她跑出弃园门时,头已经散成了一团乱草。 因为一连两晚没有睡好,加上自己的府里,总是响着诡异的声音,这回在弃园里又受了惊吓,昭阳的神经,一下子又崩溃了。 她一边跑着,一边惶惶不安的嚷着,“林婉音,不是我杀你的,别找我,别找我。” 她脸色苍白,眼神极度的惶恐着。 被郁娇“请”来的一众人,正在弃园前方的小径上,赏盛开的芙蓉花,猛然看到一个疯女人朝他们冲来,口里还骂骂咧咧的,一起吃了一惊。 “那不是昭阳公主吗?她怎么这副样子?林婉音早就死了呀,怎么可能会杀她?”有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她得了失心疯吧?” “还真像个疯子呢!” “她真的疯了?” “一个正常人,会说一个死了的人,在追她?不是疯了是什么?” 人们看着疯疯癫癫的昭阳,皱着眉头议论起来。 若是平时,大家是不敢这么说昭阳,哪怕是送一个鄙夷的眼神,也是不敢的,但是今天,人多,何况,昭阳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个正常人。 于是,大家就肆无忌惮地议论起来。 “快将她抓起来,疯子会咬人的,被咬的人也会疯的。”不知是谁嚷了一声。 这一嚷,吓得所有人脸色大变,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 顺王眉尖一皱,“来人,将昭阳公主抓起来。”身为皇家的公主,疯言疯语的,真是丢人。 “是,王爷。”顺王的两个随从,飞快朝昭阳冲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抓我?本宫是公主。”昭阳使劲地推着抓她的人。 “对不起公主,这是顺王爷的意思。”两个护卫,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昭阳被两个护卫拖着跑,路过那群人时,有人窃笑,“前几天在传言,说她疯了,我还不相信,今天算是看到真相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018,老死在疯人院 说话的是景王。 而景王的话,则是对另一个年轻的女子说的。 昭阳现,那年轻女子正朝她看来,女子的唇角浮着笑,眼底里,闪着浓浓的杀意。 她心头顿时大怒。 她果真被戏耍了! “郁娇,是你,是你设了圈套陷害本宫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本宫饶不了你!”昭阳双眼似剑,盯着郁娇勃然大怒。 对,一定是郁娇! 一定是郁娇干的! 郁娇先是模仿着林婉音的笔迹写了请贴,诱骗她前来郁府,再怂恿着郁明月那个蠢货骗她到了弃园。 然后呢,郁娇再弹着林婉音的曲子,害她受着惊吓从而出丑。 该死的郁娇! 她饶不了她! 昭阳挣开了两个抓她的顺王护卫,奋力朝郁娇扑去。 郁娇身子一闪,躲到了景王的身后。 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景王殿下,顺王殿下,顺王世子,几位大人,我刚才一直跟随你们赏府中景色,怎有机会去害昭阳公主?昭阳公主说我设圈套害她,我哪有?” 就在昭阳快要扑到郁娇附近了,忽然,一声琴音又响了起来。 昭阳的身子顿时僵住,“林婉音,不是本宫杀的你,……你滚开,你去找裴夫人,去找裴元志,你滚开,你滚啊!” 昭阳的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她双手捂着耳朵,尖叫着转着圈,抬着脚,踢打着虚空中并不存在的事物。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就是一声普通的琴音吗?昭阳为什么吓成了这样子? 还是……她真的疯了? “她……她在踢什么?林婉音?林婉音不是死了吗?这里……哪里有人啊?”郁娇眨眨眼,看看左右,看看右边。 “是呢,什么也看不到啊!”其他随行的人,也跟着说道。 郁文才看到昭阳的样子,不表态,他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干脆闭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公主请出去?”顺王再次话。 “是,王爷。”那两个护卫再次冲上去,将昭阳控制住了。 王爷话了,昭阳的身份再尊贵又如何? 照抓不误! “放开我!放开本宫!”昭阳怎甘心再次被抓?大声叫嚷起来,“你们放开本宫!本宫是长公主,封号昭阳,是皇上唯一的妹妹,你们居然敢这般藐视本宫?谁借你们的胆子?放开,放开我——” 但是呢,没人理会她。 这里的人,有的呢,平时看不惯昭阳欺男霸女的刁蛮做法,眼见昭阳被顺王管教了,乐得看笑话。 有的是跟昭阳有过结的,巴不得昭阳倒霉。 还有的人,比如郁文才,一向都是,不关己事,高高挂起,——装糊涂,不问不管。 再有的人,比如皇室的景王和顺王世子,还有瑞王世子楚祯,则是觉得昭阳丢了皇家的脸面,被带下去更好。 所以,没人同情理会昭阳。 顺王挥挥手,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将昭阳公主速速送到宫中,请皇上定夺!”又道,“多派几个人跟着,不得出现差池,更不准她跑了。” “是,王爷。” 昭阳被带下去了。 郁文才这时走出来,叹了口气,说了句,不轻不重的话,“唉,昭阳公主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真是想不到啊。” “算了,不提她了,今天是郁四小姐的小寿辰,说些高兴的事情吧。丞相大人,戏台在哪里呢?”赶走了烦人的昭阳,景王马上又想着怎么玩的事了,问着郁文才。 “哦,这边这边。”郁文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跟老夫来。” 一行人才转了个身,就听前方有人说道,“本王不过是走开了一会儿,丞相大人就将本王丢下,只陪顺王和景王,不陪本王了?是何道理?” 楚誉跟着郁府的一个仆人,从前方的一条叉道上,往这边走来。 紫衣华服青年,翩然俊美。 郁娇看着楚誉,好笑着眨眨眼,明明是他故意跑掉的好不好?还说郁文才不管他,他刚才离开,是去吓昭阳去了。 郁文才吓得忙朝楚誉走近两步,讨好着说道,“王爷,老夫怎会丢下王爷呢?是听到这边说,有人在疯闹,才急忙来看看,因为王爷走开了,老夫一时等不了,才提前走开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楚誉装着不知情的样子,疑惑问道。 “唉,看来传言是真的了。”景王叹了口气,“昭阳真的疯了呢,大喊大叫着,胡言乱语。” 然后摇摇头,一副十分痛心的表情。 楚誉眯了下眼,唇角溢了抹浅浅的讽笑,但随后,讽笑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郁娇招眸,和他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一眼,又匆匆离开。 “她人呢?”楚誉问道。 “送往皇宫去了,让皇上安排她的事吧。”顺王甩了下袖子,沉声说道,“她刚才追着四小姐要打呢,说什么是四小姐害的她,本王看她真疯了,四小姐跟在本王一行人身后,寸步没离开过,如何害她?” 楚誉冷笑,“那还真的是疯了。” “哼,依本王看,她就该被关起来才对!”景王冷嗤。 景王的话一落,马上有人跟着附和,“疯就算了,还要打人,就不对了。要是她手里有刀子,冷不防扎人一刀,谁受得了?” 说得众人,个个脸色一白。 哪里都可见到疯子。 疯子有文疯子,有武疯子。 文疯子是呆呆傻傻的坐着,站着,没有魂魄存在,不闹不凶的那种。 而武疯子呢?就是可怕的存在。 他们很容易动怒,起火来没有定数,指不定什么时候,忽然暴跳而起,揍人一顿。 有些人家穷,没钱给得了疯病的家人治病,只好将武疯子关起来。 所以,提到昭阳可能会忽然提刀扎人,一个个脸色大变。 因为昭阳刚才那样子,分明是个武疯子! 郁娇垂下眼帘,静静地听着人们的议论,心中冷笑着,昭阳,你完了,这辈子,你会老死在疯人院!。 因为郁娇和楚誉即将大婚,按着齐国的风俗,未婚男女,不宜多见面,郁娇寻了个借口,朝众人福了一福,带着两个侍女离开了。 大家也心领神会,和她道了声恭喜,目送她离开。 郁娇离开后,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马上对霜月说道,“想办法去查查宫中的消息。我得知道,皇上怎么安排昭阳。” 如果正德帝是个窝囊废,不除昭阳的话,她得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霜月却裂嘴一笑,“小姐不必担心了,王爷已经安排好了。” 柳叶眨眨眼,一脸崇拜说道,“哇,王爷好细心,总是想到了小姐的前面,想小姐之所想。” 郁娇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他将什么事情都做了,我做什么?” “嫁人啊。”霜月道。 楚誉脱离了光棍身份,誉亲王府的那一群光棍们,才好去找媳妇呀。 回京短短的几天,霜月天天能收到楚誉部下送来的贿赂银子,所有人的目标一致,——哄郁娇早些出嫁。 他们没办法近距离地见到郁娇,跟郁娇说着好话,要郁娇快些出嫁,但是他们可以见到霜月。 由霜月哄着郁娇,也是一样的。 郁娇心中无语:“……” 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她忽然想着,她要是逃婚了,楚誉还没出手,她就被楚誉的部下,抓着了? …… 郁文才正陪着众人,往戏台方向走。 这时,有府里的管事仆人,飞快朝他跑来。 那人到了近前,连礼也忘记行了,焦急说道,“老爷,老夫人叫您去她那儿一趟,她在春晖院。” 郁文才要面子,沉着脸,朝那仆人喝道,“没规没矩的,王爷们还在这里呢,礼数也忘记了么?” 仆人一愣,看了看郁文才的身后,这才恍然,可不是么,这还有府上的客人在呢, 他只得行了礼,一个个问了安。 但是呢,大约是真的焦急,说的话,十分的仓促,前言不搭后语了。 郁文才这才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急成了这副样子?” 仆人不敢说实话,“老爷,您去了就知道了,小人不敢说。” 郁文才心中诧异不已,只好对楚誉和顺王几人陪笑说道,“老夫失陪离开一会儿,见谅,见谅。” 又命自己的小儿子郁人杰,同几位王爷继续赏花。 顺王他们有楚誉相随,才懒得管郁文才去哪里,“丞相大人只管忙,不必理会本王几人。” 郁文才道了谢,唤过那仆人,两人走得离着楚誉顺王一行人较远的地方时,他才冷冷说道,“没看到老夫在陪王爷们吗?怎么还来打搅?” 多好的一个向王爷们献殷勤的机会,又被仆人搅坏了。 郁文才心中十分的恼恨着。 仆人委屈说道,“老爷,是老夫人一定要小人前来请老爷的,并不是小人要有意打搅啊。” “行了行了,快说吧,老夫人找我什么事?” “三小姐的一只眼睛瞎了,脸被彻底毁容了,脸上多了几条血痕。” 郁文才惊得呼吸一顿,死死盯着那仆人,“你说什么?三小姐眼瞎了?谁弄的?” 虽然,他对平妻锦夫人,已经是厌恶透顶了,但是呢,他对锦夫人生的几个孩子,还是十分的喜欢的。 女儿们个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寻上好的婆家,能给他的仕途,带来好处。 但此时郁明月的眼睛瞎了,嫁人成了难题,帮不了他不说,他还会被人笑话,生了个嫁不出去的丑女儿。 “是……”仆人眨眨眼,苦着脸说道,“小人也说不好,三小姐带着昭阳公主,去了四小姐先前住的小园子,出来就是那样子了,老夫人吓坏了,叫小人请老爷快去看看。” 郁文才心中,大吸了一口凉气。 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刚才疯疯癫癫地从小园中跑出来,难道,明月就是那个时候被她弄伤的? “走,去看看。”郁文才背剪着手,往郁老夫人的春晖院走去。 到了春晖院,才走进院子门,就见丫头婆子们慌张地跑进跑出。 见到他前来,慌忙行礼问安,“老爷。” “三小姐呢?”郁文才冷冷问道。 “在西侧间,三小姐的眼睛伤着了。”一个婆子说道。 郁文才往西侧间看去,那里,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出来。 不是一般的哭,而是,惨叫。 郁文才紧抿着唇,大步朝西侧间走去。 等走到正屋的门口,郁明月的惨叫声,更是一声一声传来,听了叫人心中渗得慌。 “别哭了,你再闹着,大夫怎么拔树枝?不拔出来,难道让树枝在眼睛里生根?”郁老夫人大声地说着。 “可是我疼啊,祖母,好疼啊——”郁明月生不如死的哭着。 “你知道疼,为什么还跑到那儿去?那是一处荒废的园子,自打你妹妹不在那儿住了,那园子门就一直关着,没人打理过,那月季花的枝丫,长得跟剑似的锋利,你居然跑到那儿去?”郁老夫人十分不满的呵斥着郁明月。 郁明月眼睛疼,心中又委屈,更加的号哭起来。 郁文才沉着脸,走进了正屋,只见左边间的屋子里,挤满了人,郁明月的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老夫人,三小姐,老爷来了。”有传话的侍女,走到屋子的门口说道。 一行人看到郁文才来了,纷纷行礼问安,同时,闪道到一旁去了。 “爹,是昭阳公主,是她推的女儿,她疯了呢。爹,她将女儿当成了林婉音,抬脚就往女儿身上踢,又儿没站稳当,就倒到花枝上去了。女儿没惹她啊。”郁明月的另一只眼,看到郁文才走进屋子里来了,更加委屈的哭了,同时,告起状来。 她就不信,郁文才不管她的死活。 要是父亲不管,反正她瞎了,她就吊死在家里,叫世人唾弃父亲去! 郁文才走到郁明月的近前,往她脸上看去,心头趁底凉了。 完了,他心中说道,这个样子,是铁定没有人要这个三女儿了。 眼睛瞎了不说,右边脸上,硬生生掉了一大块肉,下巴上,还有一条深深的血痕。 左边脸上本来就有一块旧伤痕,右边脸上又多了几条伤痕,这张脸,还能看吗? “务必医好三小姐的眼睛和脸伤。”郁文才对两个给郁明月看伤的大夫说道。 两个大夫心中叫苦,眼珠子都戳没有了,还怎么能医好? 但是呢,他们畏惧郁文才的权势,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老夫们会尽最大能力治好三小姐。” 郁老夫人扶着丫头的手,往外面走来,她朝郁文才点了点头,“我们出去说。” 母子两个,走进了另一间屋子里,老夫人屏退了所有人。 屋中,只剩郁文才和郁老夫人。 郁老夫人混沌着过了一辈子,这个时候,面对家中一件一件生的事,不敢再混沌着度日了,她看着郁文才,“你说,这件事,怎么办?好生生一个女儿家,眼睛瞎了,这还能嫁得出去吗?” 郁文才捋了下胡子,“儿子也在想着这件事情呢。” “还想什么?”老夫人的音量拔高了几分,“昭阳公主害了明月,这件事,你必须到皇上跟前说!要是不说,旁人会笑我丞相府的人,是一群窝囊废!” 因为郁老夫人一再坚持,左右摇摆怕前怕后的郁文才,在送走府里的客人之后,匆匆进了皇宫。 让他意外的是,来弹劾昭阳的,不仅有他,还有其他的几位臣子。 原来,都是些平时受了昭阳欺凌,不敢作声,趁着顺王教训了昭阳的同时,一起来落井下石的。 人多力量大。 胆小的郁文才,也不怕了,也跟着递上了自己弹劾的折子。 几份折子递到了正德帝的跟前。 正德帝呢,因为昭阳的亲哥哥安王一事,心中已对昭阳,产生了敌意,于是,正好顺着这个台阶下,将昭阳罚了。 “几位爱卿不必伤心了,朕会主持公道的。”正德帝看着一众臣子们,和气说道。 心说,真是缺什么,来什么,他正好想找个收拾昭阳的法子,别人送了他一个,真是上天助他也。 其实,正德帝只看到了表面,看不到内里,这几个弹劾的臣子,除了郁文才是自己来的,其他人,全都是楚誉使计“请来”的。 …… 昭阳被顺王的人带进了皇宫,她平复好了心情,等着反告顺王和郁文才及郁娇一状时,正德帝身边的大公公王贵海来了。 “公主,皇上也是为你好。”王贵海叹了一声,对左右说道,“公主疯了,得抓紧时间治病啊,来人,送昭阳公主去静海山庄。” 昭阳听到静海山庄四个字,吓得大叫起来,“我不去,本宫不去!” 那是齐国的疯人院。 她不是疯子,她不去疯人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019,落魄的昭阳 王贵海带来的人,是四个大个子的嬷嬷。 一脸凶相,身材长得跟男人似的,五大三粗,一看便知,是宫中专干罚人差事的粗使婆子。 四个人,面无表情地一齐冲上前,将披头散,衣衫不整,神色惊惶的昭阳,一把摁住了。 “放开本宫,本宫是长公主,谁借你们的狗胆抓本宫?识相的话,拿走你们恶心的爪子!”昭阳尖声叫嚷着。 但是呢,没人理会昭阳。 皇上都下旨了,她们怕什么? 她们只是奉命行事,奉旨办差! 生下来就被先皇宠着,被太妃和皇上宠着,长期养尊处优的昭阳,身材纤细,是一个提一只茶壶也嫌累的娇贵人儿,哪里是四个干粗活婆子的对手? 她手脚并用地反抗踢打着,尖叫怒骂着,但没两三下,就动弹不了了。 昭阳的手,被人捆着了,接着,脚也被捆着了,四个人将她连人带椅子,捆在了一起。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甘心地看着眼前几人。她这是阴沟里翻了船么?居然被几个低等下人这么虐待! 婆子们办好了差事,拍拍衣衫上的灰尘,立于一旁,不一言。 王贵海叹了口气,朝昭阳拱了拱手说道,“公主殿下,咱家是奉命行事,请见谅。唉,您生着病,皇上送您去养病,也是为你好。” 被捆在椅上的昭阳,感觉自己如同一只被抓的鸡,随时有被宰的危险。 她心中惶恐,大声地骂起王贵海来,一脸的盛气凌人。 “死阉狗,你敢这么对本宫?当心你的狗头!”昭阳大声骂着,眼神傲慢又凶狠,“本宫是公主,皇上吸是一时生气了,才会不理本宫。等他回过神来,本宫又会是他掌心中宠着的妹妹。你,你的手下,全都会被处死!不想死的话,快放了本宫!” 昭阳坐在椅上,不甘心地扭动着椅子。 因为动作太大,椅子歪倒了。 昭阳重重地摔倒在地,疼得一声惨叫。 四个婆子拿眼看向王贵海。 意思是问,要不要扶起昭阳? 昭阳再怎么疯癫,好歹也是公主嘛。 但是呢,王贵海却拢着袖子,神色不惊地吐了两字,“带走。” 然后,袖子一甩,转身离去,不再看昭阳。 没错,他是太监。 他是太监就该被人瞧不起,被人恶意地辱骂吗? 要不是被生活所迫,要不是因为小时候家中兄弟姐妹太多,喝野菜粥都是一种奢侈,他父母怎会忍心将当年只有五岁的他,送来宫中当太监? 他自学成才,能文能武,他长得不差,却因为从小被阉割了,不是个真男人,当不了官,娶不了妻,心中一直自卑着。 因此,他厌恶别人说他是阉人。 但昭阳呢,却骂他是阉狗,连狗都不如的人! 这叫他不能忍受! 昭阳已经失宠,他就没必要对昭阳客气了。 四个婆子见他表情冷淡,以为是皇上彻底厌恶了昭阳,也就不替昭阳操心了,淡淡应了声“是。”将昭阳连人带椅子的抬起来就走。 像抬一只被捆在架子上的,随时去宰杀的猪。 昭阳这下子彻底的慌了,一连声地骂着,“放开本宫,放开我,我没疯。我没疯,你们才是疯子,不,你们是疯狗!” 骂了一会儿,现王贵海几人无动于衷,她又给好处,求着饶说道,“我公主府里多的是财物,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钱,一百两够不够?……不够?一千两?一万两?” 可王贵海心中厌恶着昭阳,哪怕是昭阳送他整个公主府,他也不会心动,所以,他一直不支声。 再说了,他自小在正德帝身旁当差,正德帝当了多少年皇帝,他就当了多少年的大总管,他缺钱吗?他的银子不比郁文才的银子少! 他缺的是尊严! 但昭阳刚才将他的尊严狠狠地扔地下踩过,一句道歉并加银子的补偿,他根本不稀罕! 王贵海冷着脸不支声,那四个婆子,哪里敢答应昭阳? 就这样,昭阳被正德帝身边的大总管王贵海亲自押着,从皇宫的一处角门,离开了。 走得悄无声息,谁也没有惊动。 黄昏时,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由王贵海及四个护卫护送着,从西城门出,往静海山庄飞奔而去。 马车里,当然是坐着昭阳了。 还有四个,看守她的粗壮个子的婆子。 昭阳的身上,穿的仍是早上去郁府赴宴的那身华丽的锦裙,只是呢,衣衫上配戴的饰物,不知什么时候,全都不在了。 宫中的人,都是些人精,得不到赏赐品的时候,眼睛就往各处瞅,能偷的话,绝对不会放过机会。 她们抓昭阳的时候,一边抓,一边偷。 昭阳身上的玛瑙,珍珠手串,翡翠镯子,玉佩……,连戒指也没有逃过幸免,一并顺走了。 所以这会儿昭阳想喝水,求了王贵海,王贵海不理她,求了马车里坐着的四个婆子,婆子不理她。 她才想到了贿赂,可是往身上一瞅,现没有一件值钱的了。 她的心头,彻底一凉。 在宫中,她大声地叫嚷都引不来旁人相助,这到了荒凉的野外,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听说,进了静海山庄的人,不疯的,也会被逼疯。 那是关着一百多个疯子,全是京城及京城附近的大户人家里,疯了的家人,送去治病的。 虽是处治病的地方,但是听说,自办了庄子三十年来,从没有一个病好的离开过,全都死在了那里。 有几个运气好的,活过了五十岁,大半的人,进去不到一二年,就死了。 想到一百多个疯傻的人,不分白天黑夜的疯叫着,昭阳心头更加的惶恐了。 她不疯也会被吓疯。 昭阳此时,就盼着哥哥安王的叛兵快些攻打过来,盼着母妃裴太妃,没有失权,想法救出她去。 …… 昭阳的离去,并不是没有惊动宫中的人。 大家没有去关注,没有派人去看热闹,一是,不知安王是不是会起兵成功,所以不想太得罪昭阳。 二是,不敢去。 皇上正着火,谁敢去看热闹? 这不是嫌命太长?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当没这回事吧,大家关起门来,同自己的侍女们聊聊热闹就好。 但有一人,却坐立不安着,愤怒着,无可奈何着。 那便是裴太妃。 裴太妃居永寿宫。 这处宫殿,虽然不及李皇后的坤宁宫,华丽宽敞,但贵在精致。 宫苑中每一处房间里,都摆着精品的器具。 宫中的几处小花园里,种着从四处搜罗来的奇花异草。 太妃对正德帝有抚养之功,因此,从小失了亲娘的正德帝,对太妃当亲母一样的供养着。 正德帝得了什么稀奇之物,总是先送到裴太妃这里。 地方上和外邦送来贡品,也是让裴太妃先尝鲜,再分到其他宫里。 也因此,正德帝博了个孝子的好名声。 即便是裴太妃的亲儿子安王叛变了,正德帝也没有对裴太妃兴师问罪,当没有生这件事情一样,以前对裴太妃是什么态度,现在依旧是什么态度。 但是裴太妃却不这么想了,自打安王出事,她就开始心神不宁了,闭门谢客。 正德帝当没有生过什么,她不能有这个心态,她得收敛着一些。 今天又听说女儿被当成疯子,送往静海山庄去了,她心中更加的慌乱了。 可她不能也不敢去求正德帝,只能差人悄悄去打听,事情的起因经过。 昭阳公主的马车,离开半个时辰之后,裴太妃的心腹太监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了裴太妃。 “是郁丞相的四女儿郁娇,和昭阳公主有过节,公主一直嚷着,说是郁四小姐害的她。”那太监说道,“但过节是什么,奴才查不出来。” “郁丞相的四女儿?”裴太妃数佛珠的手一顿,眼神微微一缩,冷冷说道,“长宁郡主的女儿?那个六岁被送到乡下,今年春天才回京的那个?” “正是她,在丰台县救了皇上一命,皇上将她赐给誉亲王为妃了。” “哼!”裴太妃冷笑,“一个黄毛丫头,敢算计昭阳?哀家看她是不想法了?还没有成为誉亲王的王妃,就已经嚣张起来了,这就是正式嫁入誉亲王妃,是不是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了?” 那太监将头低下,不敢接裴太妃的话。 “去,接着查!将她的底细,查个清楚明白!” “是!”太监领命而去。 这是一间三丈见方的小禅室。 室中,只有裴太妃一人。 黄昏时分,室中静谧无声,香烟袅袅。 供着观音像的小供桌上,只燃着一只白烛。 烛火昏黄,只照亮着一丈见方的地方。 裴太妃就坐在那处昏黄的光亮里,早已不年轻的脸上,浮着浓浓的杀意。 “平南王的外孙女?呵——”裴太妃冷冷一笑,“黄毛丫头,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居然敢惹哀家的儿女,活够了吗?” 按说,裴太妃有个皇帝养子,有个王爷亲儿,有个长公主的女儿,该颐养天年,该幸福满足才是。但她却不甘心,不甘心此生以太妃的身份,活到老死。 所以,她倾其所有的赌了! 赌儿子得天下,她以圣母皇太后的尊贵身份终老。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才开了个头,儿子莫名其妙地成了反贼! 儿子一倒,没有依靠的女儿,当然是接着倒了。 裴太妃闭了下眼,敲起了木鱼,老话说,忍得一时之苦,享人上人之福。 所以,她且忍着。 不能因女儿的事情,而拖累了儿子的事情。 舍掉一个女儿,保儿子大业,才是明智之举。 但是呢,她能舍弃女儿,却不能容忍别人算计,她得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 到次日清晨,昭阳的马车,才走到静海山庄。 这是一处,坐落在大山半山腰的幽静的大宅子。 而且,整座山,只有这一处宅子。 宅子四周耸立着高大的树木,稠密的枝叶,遮着宅子上方的天空,越显得这处地方,静谧诡异。 昭阳被人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对,是拖,毫不客气地拖。 因为那四个婆子现,昭阳的身上已经没有油水可捞了,就对她不客气了,像对待一个低等的贱奴一样对待她。 “走快点,咱家将公主殿下安顿好,还要回宫中回复皇上呢。” “是,王公公。” 四个婆子拖着昭阳,甩开步子就往山庄里走。 纤细身材的昭阳,在五大三粗的婆子们面前,犹如一只小鸡仔。 她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只能任人摆布。 山庄的门口,守着四个大个子的持刀护卫,见到一身一等大太监服的王贵海,一齐直身站好。 庄子里的管事,早已得到了消息,在王贵海走下马车时,他也迎出了山庄。 “王公公,可把您盼到了。”管事笑着,小跑着走上前来相迎。 “您迎咱家做什么?你该迎公主才是。”王贵海一指身侧,衣衫不整,头乱蓬蓬的昭阳,对那管事说道,“还不快来见过昭阳公主?” “啊,是是是。”管事走到昭阳的面前,笑道,“公主殿下,这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你在这儿住下,不会寂寞的,小臣会请最好的大夫给公主调养身子,会保公主永远年轻如花。” 昭阳怒得咬牙,有好玩的地方?真当她是疯子呢? “哼!”她现在已经明白了,说再多的话,也是没有用了,索性,她闭口不说,只等裴太妃来救她。 “来人,来人,快将昭阳公主请进庄子里去,这是咱们山庄,办庄子以来,来的身份最尊贵的一位。”管事忙着吩咐庄子里的人。 “是,大人。” 从庄子里,又走出五六个仆人,将昭阳架到庄子里头去了。 王贵海从袖中取出一份圣旨,淡淡看一眼那管事,“圣旨到,刘荣威接旨!” 管事一听还有圣旨,吓得慌忙跪下接旨,“小臣接旨。” 王贵海念了一遍圣旨之后,将圣旨交与管事的手里,“好了,咱家将人也带到了,你可好生看好公主,每月逢五的日子,写信给皇上,汇报公主的病情治疗情况,不得有误。起来吧。” “是,王公公。”管事接了圣旨,从地上爬起来,连连点头。 “另外,也别让公主跑了,野外之地,多有野兽,要是公主有什么闪失,你拿十个脑袋,也不够换!”王贵海再三说道。 “是是是,请王公公放心,小臣一定会看好公主的,一定会尽心地治好公主的病。” “那就好。”王贵海又从袖中,摸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悄悄塞到那管事的手里,低声说道,“这是咱家的心意,你……务必要看好公主,记住了吗?” 后面的话,王公公是用咬牙切齿的样子说的。 那管事是个明白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公公的意思,点头应道,“公公放心,小臣一定办好差事,不会叫公公失望的。” “那好,咱家就放心了,告辞。”王公公朝那管事拱了下手,转身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很快,护卫护着他,飞快离开了。 管事捏着胡子,眯着眼,心中想着王贵海的话。 王贵海的口里,虽然在说,叫他小心地看好公主,照顾着公主,但是,说着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眼睛里闪着浓浓的杀意。 显然,王贵海并不是真心要他对昭阳照顾有加,而是,变着法子的“照顾”。 管事看了看天,山高皇帝远,这里是他说了算。 他心中已有了主意,怎么对待昭阳。 再说了,皇上既然下旨将昭阳公主送来这里,显然是不喜欢昭阳公主了。那么,他还替昭阳公主操心个什么劲? …… 在一阵惊惶不安中,昭阳被人推进了一处小院落。 院子不大,从院子门走到正屋的门,只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 但院子还算干净齐整,没有荒草。 一株老槐树,长在院子墙壁旁,茂密的枝叶,给院中带来半院子的阴凉。 走进正屋,昭阳看到屋中有桌有椅子,屋子的窗子,有两尺见方,不算太小。 左右两间卧房里,有窄小的床,床上没有帐子,只在床板上,铺着一张旧得毛了边的草席。 派给昭阳的一个婆子,往两间卧房瞅了瞅,挑了一间较为阴凉一些的东边间,收拾床铺去了。 将昭阳丢一旁,没有理会。 婆子进了院子里后,至始至终没有皱眉头,显然,她对这里的居住环境,不计较。 但在昭阳看来,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 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她公主府里的仆人,都不会住这等宅子,她为什么要住? 三间屋子,一间是她住的卧房,一间是仆人住的卧房,中间一间,算是会客的正堂。 每间房间的大小,都不会超过九尺见方。 太小了! 她公主府绣楼的卧房,比这里的房间,要大上三倍不止。 昭阳站在屋中,只觉得心口憋得慌,透不过气来。 昭阳怀疑,晚上那婆子打起鼾来,都能将她吵醒。 而且,更叫她忍无可忍的是,这处小院子里,连茅房和洗浴的屋子也没有! 她堂堂大齐国长公主,怎能走到外面去上仆人们用过的露天茅房? 她堂堂公主,怎能到外头的大浴房里,同女仆们,同其他女疯子们一起洗澡? 这不能叫人接受! 昭阳甩了下袖子,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走。 她要找管事理论。 那婆子听到动静,从自己的卧房里追了出来,拦着她。 “公主殿下,你要去哪儿?”婆子双手叉腰,抬着下巴,冷冷望着她。 昭阳扬唇冷笑,“本宫是公主,去哪儿,还得你同意不成?反了你了,让开!” 婆子笑了笑,“不好意思,来了这里,什么公主,什么皇子,统统不存在了,这里的人,会有一个新的名字。” “……” “您的名字,是:一三五,意思是,第一百三十五个病人。这里的人,全都得听刘管事的安排,刘管事没有同意你离开,你就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昭阳咬牙冷笑,“这是谁借他的胆子?居然敢囚禁本宫?” “皇上的圣旨,公主殿下,哦不,一三五号病人。”婆子一脸据傲,瞧着昭阳。 昭阳将那婆子打量了几眼,心中怒,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这婆子比她高一头,肩头比她宽一拳,整个人壮她一圈,长得还一脸横肉。 她敢打赌,要是同婆子武斗起来,她会死得很难看。 昭阳心中,开始想对策。 “我要上茅房,快放我出去。”她眯了下眼,说道。 “憋着。”婆子一甩手,抬步往正屋里走。 昭旧怒得一脸铁青,“憋着?”她咬牙切齿转身看向那婆子,“你敢虐待本宫?” “你上茅房,得跟我一起去,我现在不想去,所以,你就先憋着着吧!”婆子不看昭阳,摆摆手,“我先去睡个觉。等我醒来,再带你去。” 昭阳见那婆子走进了屋里,眯了下眼,磨着牙,轻手轻脚往外走。 “门口有人守着,你逃不掉的。”婆子回头,盯着想要逃走的昭阳,冷冷一笑。 昭阳气得只得收了脚,转身过来,恶狠狠盯着婆子。 “我先睡,你自己玩。”砰——,婆子甩手将门关了。 关的声音很大,一种拒人于千里的那种态度。 “贱婆子!”昭阳冲进屋里,怒得踢飞了一只凳子。 因为用力太多,脚指头踢疼了,疼得她泪花直冒。 昭阳出不去,心中有气,站在正屋中骂天骂地骂起刘管事起来,不解恨,又骂起了郁娇和王贵海。 骂得口干舌燥了,昭阳才住了口。 她抿了抿唇,开始在屋中找水喝。 可见鬼的是,正屋中,只有一张不知用了多少年,花纹都磨平了的老四方桌,并两张椅子,连柜子也没有,余者,就没有任何的小物件。 更没有茶壶了。 她的卧房中,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椅子,没有桌子,没有梳妆台,更不可能有她在昭阳府里天天喝的,从百花上收集起来的露水茶了。 “我要喝水!”昭阳冲到婆子的卧房前,用力地捶着门,“你给我出来!为什么屋中没有茶壶?” 但是呢,那婆子像是耳聋了一样,任凭昭阳怎么叫嚷,怎么捶门,婆子就是不开门,而且,里头还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居然敢睡死? 昭阳手脚并用的砸着门。 婆子呢,任凭昭阳疯了一样的捶门,她就是不开。 这样下来,昭阳更渴了。 屋外,太阳渐渐升高,蝉儿一声一声地叫起来,夏天,还没有走。 昭阳看到屋子外,白晃晃的太阳光照下来,心头一阵凉气升起。 这是要将她整死在这里吗? 为什么母妃不来救她? 就在她绝望时,院子门忽然开了,刘管事带着一人,进了院中。 昭阳望着刘管事身旁的年轻男子,眯了下眼,心中一阵讶然。 楚誉? 昭阳迎上楚誉望来的目光,惊得心头一跳。 那眸光太过于森然,让原本觉得燥热难耐的昭阳,一下子如掉入了冰窖之中。 昭阳气得暗自咬牙,楚誉这死小子,他怎么来了? 来替郁娇,看她的笑话来的? “一三五,你人缘真好,有人来看你来了。”刘管事望着昭阳,大声说道。 院子很小,从园子的门口,走到正屋的门口,并没有多少步,刘管事和楚誉,很快就走到了昭阳的面前。 “皇姐,弟弟来看你了。”楚誉走到昭阳跟前三尺之距的地方,站定了,似笑非笑地瞧着昭阳。 便是这个自私恶毒的女人,害死了林婉音。 如今,又要害郁娇。 她自己寻死,他就成全她! 昭阳眯着眼,抬头看着这个,她一直琢磨不透他性子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冷冷一笑,“你,来看我?呵!” 他来看她的笑话吧? 服侍昭阳的婆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开门走了出来。 刘管事朝她招招手,两人一起朝楚誉福了一福,飞快离开了。 昭阳看到那婆子,走得健步如飞,气得脸都黑了。 什么睡得打鼾?分明是装的! 她死劲地砸门,那婆子跟聋了一样。 现在楚誉来了,跟她说了一句话,那婆子就惊醒了? 哼,分明是有意怠慢她! 可如今,她是虎落平川被犬欺! 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是郁娇叫你来的?”昭阳冷冷一笑,“是她害的本宫,对不对?你们这对贱人,本宫出了这里,一定会要你们不得好死!郁娇那个死贱人,就该跟林婉音一模一样的死法!” 郁娇没有那个本事,将所有人都威慑住,那么,只会是楚誉! 昭阳前思后想了一晚上,心中后悔得不得了,她为什么要冲动行事呢? 冲动之下,就中了郁娇和楚誉布下的圈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到了昭阳的脸上。 手劲用得很大,直接将昭阳打翻在地。 养尊处优的昭阳,重重地摔倒在地,疼得她一声惨叫。 楚誉眯着眼,朝昭阳走近两步,“你是本王这辈子打的第一个女人,本王从不打女人,也不屑于亲自动手。但是为了林婉音,为了郁娇,本王可以破例!” 昭阳捂着火辣辣的左脸,冷笑着看着楚誉,“你……你为了林婉音?那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值得你出手打你姐姐?” “姐姐?”楚誉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楚昭阳,你当我是你的弟弟了吗?我府中常常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扮成太监的女人,是不是你送进去的?” “……” “你哥哥安王送,你也送,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好姐姐!你明知我有病,不能近女色,你却想着法子送女人,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巴不得我早死,是不是?这是做姐姐的行为吗?” “……” “七年前,我得了林伯勇的青睐,他打算教习我布阵之法,你怕我变强了,压着你们兄妹,你便怂恿着裴元志对林伯勇的夫人景氏下杀手,用来嫁祸于我,对不对?如果嫁祸成功,林伯勇就会厌恶我,就不会教习我布阵之术了,那时,你当我是你的弟弟了吗?” “……” “结果呢,我因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了,没有去桃花湖上参加赛诗会。景氏和林伯勇去了,景氏喝了掺了药的酒,落湖而亡!便宜了裴元志,打捞起了景氏的尸体,讨好了林婉音,对不对?” 想到七年前的阴差阳错,是昭阳一手造成,楚誉只想将昭阳碎尸万段! 如果没有景氏落水,裴元志就没有机会讨好林婉音。 林婉音就不会对裴元志以身相许,就不会跟裴元志有瓜葛,就不会进裴家。 就不会死! 虽然林婉音再生成了郁娇,但想到林婉音是受着非人的折磨而死,死后还名声大毁,他心中便恨意滔天。 “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本王不知情?”他冷冷一笑,“林婉音是怎么死的,昭阳,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 “你嫉妒她的才华美貌,安王和裴兴盛以为她偷听到了你们几人的谋反之事,于是呢,由你出主意,由安王在幕后相助,由林世安推波助澜,由裴家亲自操刀,你们一伙人,共同编排了一个她同小厮婚前私会过的桃色事件,将她处死了,对不对?” “……” “林婉音死后,本王在桃花湖边过誓,那些害死林婉音的人,一个都别活!林世安夫妇,裴夫人母子,田永贵,他们全都死了,昭阳,你什么时候死?” “不是本宫,本宫没害她,没害景氏,没害林婉音,你胡说八道!”昭阳怎会承认自己害死了景氏母女? 她会死的! 这个楚誉才是个疯子! 他居然为了一个不是他女人的女人,而大开杀戒。 楚誉继续冷笑,“昭阳,七年前,景氏的死,林婉音的落水,一直是本王的心病,这七年来,本王一直在寻找证人,那个陪同裴元志救起林婉音,打捞起景氏的老太监,在一个月前,已经被本王找到了。” “……” “裴元志杀人灭口,但是,老天不帮他,那老太监没死成,被一个渔民救了。他是个驼背,名叫春成,今年五十八岁,只有九指,曾在太妃的宫里当过差,对不对?” 昭阳吓得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找到证人了? “他全交待了,楚昭阳!”楚誉冷笑,“要是本王将他交与大理寺,你的下场,就不会仅仅是关在这里,这么简单了。” “……” “设计杀死武将大臣之妻,不管是王,还是侯,全都是死罪!” “……” “还有林婉音之死,本王手里的证据,不下十件!你说,你杀了她们母女二人,皇上,还会保你活命吗?” “楚誉!”昭阳眯了下眼,“你放了我,我送一个重要的人给你,怎么样?” 楚誉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他敢来这么说她,显然,手里掌握着她证据。 昭阳想到这里,心中越来越怕。 “你是说林伯勇吗?”楚誉冷笑,“在你离开昭阳府之后,你的府邸,已经被本王控制了。所以,你没有同本王谈条件的筹码。” 昭阳吸了口凉气,楚誉开了塔楼的机关? 她眯着眼,冷笑道,“楚誉,你以为寻到了林伯勇,就是救出了林伯勇?呵——”她冷笑一声,“林伯勇中了毒,如果没有本宫的解药养着他,不出三天,他必会七窃出血而亡。而且,他不能离开那间石室!” 说完,昭阳得意地扬着唇角。 她真是太聪明了,将林伯勇用自己的毒药和莫霓的灵术控制着。 提到毒药,楚誉的脸色,马上一冷。 他冷笑道,“昭阳,你别忘记了,你处所的地方,只能进,不能出!既然你不想死,本王就不让你死好了,看着你活得生不如死,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 “想要活命,交出林伯勇的解药!” 说完,楚誉转身,拂袖而去。 他来找昭阳,便是为了逼迫昭阳交出林伯勇的解药。 但是呢,他不能表现得十分地在意林伯勇,否则,按着昭阳喜欢鱼死网破的性子,他是拿不到解药的。 果然,他转身之后,昭阳反而不求饶了。 “你要本宫活得生不如死,本宫也会要林伯勇活得生不如死。”昭阳笑得嫣然,笑里满是得意之色。 楚誉袖中的手指紧了紧,迈步走出院落。 院子的门外,候着庄子的刘管事。 “王爷。”刘管事见楚誉走出来,忙迎了上去。 “盯着昭阳,如果她说,要见本王,你就将她带来见本王,如果她一直嘴硬,就给本王狠狠地罚!”楚誉毫不客气地说道。 刘管事眉梢一扬,欣喜地应了一声,“是。” 他和昭阳有着过结,所以楚誉说,叫他虐昭阳,他心情一下子大好。 他的妹妹曾在昭阳的府上当差,去年年初,被昭阳无故打死了。 昭阳身份尊贵,他告都无处告。 因为,顺天府和大理寺,都听昭阳的,没有人听他的说辞。 刘管事死了妹妹,还要忍着被昭阳府上的仆人,连合辱骂,气了整整一年多了,他家中的老母亲,在妹妹死后三个月的时候,也被活活地气死了。 眼下昭阳落在他的手里,他当然是狠劲地虐了。 只为了给家人报仇! …… 在楚誉走后,昭阳坐在牢房里的地上,沉思起来。 楚誉关心林伯勇,在寻着林伯勇。 林伯勇是郁娇的义父。 楚誉的未婚妻是郁娇! 郁娇也在寻林伯勇! 这几层关系,连起来的意思是:楚誉在讨好他的小未婚妻,在认真地寻找着林伯勇! 呵—— 昭阳笑了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楚誉安排着的一切,全是为了郁娇! 可要是林伯勇死了呢? 昭阳坐正了身子,心情忽然大好。 要是楚誉没有救出林伯勇,林伯勇死了,郁娇,还能原谅得了楚誉? 一定会恨上楚誉,那么,这二人的婚事,就得泡汤了。 这辈子,她没有机会嫁给林伯勇了,那么,她也不允许其他的女人,顺利嫁人! 昭阳的心中,一颗嫉妒的种子,又在芽了。 …… 起初,昭阳还摆着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的姿态,对服侍她的婆子指手划脚的,但不出三日,她就受不了这里的非人折磨了。 少吃,晚上被蚊子咬。 热! 渴! 婆子带着她出门放风的时候,她偶然看到一间屋子的门口,晒着南瓜干。 她也不管那是什么地方,飞快跑过去,抓起一把南瓜干,就往嘴里送。 一只手,狠狠地抓着她的手腕。 “拿什么交换?美人?”一个猥琐的男子,瞧着昭阳的脸,然后,又顺着脸,慢慢地往下移。 “滚——”昭阳将那把南瓜干,摔到了男人的脸上,然后,她恶心得拔腿就跑了。 “呵,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女人,能装过三天清高。”猥琐男人撇唇一笑。 服侍昭阳的婆子,也看着跑远的昭阳,鄙夷一笑。 昭阳回到自己的住处,继续着饿,热,渴,蚊子咬的煎熬。 以及,婆子对她的不理不睬。 她实在是饿不得行了,到了晚上时,咬了咬,顺着树,爬到了院墙的外面。 然后,飞快跑到那个晒着南瓜条的男人的屋子前。 “给我吃的!”昭阳不客气的朝屋中喝道。 “哦,小美人?”男人笑,“你拿什么换?” “我以后还你!” “以后?”男人更笑了,“你出得去吗?” “你想拿什么换?”昭阳眯了下眼。 “拿你换!”男人将她拖进了屋里。 “不——”昭阳一阵惊恐。 一整夜的折磨,只为了吃的,昭阳受不了,去问刘管事,楚誉在哪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020,林伯勇有救了,昭阳死 男人毫不怜惜地折磨着昭阳,同时呢,那口里还不停地说着污秽下流的言语。 昭阳只觉得,生不如死。 她是昭阳,她是大齐国的长公主,从来都是她玩弄男人,没想到落到一天,被男人玩的地步。 昭阳心中恨得磨刀,郁娇,楚誉!都给她等着! …… 一直到了天亮,那男人才放过她。 “小美人,今天晚上再来呀?”男人惬意地躺在床上,望着拼命揉擦身子的昭阳,笑得猥琐。 “滚!”昭阳带着她的交换品,飞快跑走了,回到了她的住处。 婆子从屋中走出来,伸懒腰,没问她一晚上,去过哪里了。 昭阳被一个猥琐男人折磨了一整夜,得到了一把南瓜条和一小碗的红薯粥。 可吃进肚子里,却还是饿。 昭阳不想为了吃饱肚子,再去被那人折磨了,便唤出服侍她婆子,“叫刘管事来,本宫要见誉亲王!” 婆子扭过身子,瞧着昭阳,“一三五,你要见誉亲王?见他做什么?” 昭阳饿得说话都没有力气了,不想回答婆子的话,她咬牙冷笑,“这是你该问的吗?” 婆子双手环胸,将身子靠在屋子廊檐下的廊柱上,冷冷一笑,“你归老身管,你要见谁,得老身同意。” “反了你了!”昭阳一脸怒火,“本宫是公主!” “你是一三五号病人!” “……” “回你自己的屋子去,管事一会儿会带大夫来,给你号脉瞧病。” “我没有病!” “对,你没有病,你只是在胡言乱语而已。” 婆子瞥了一眼昭阳,傲然着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走进自己的屋子里,睡觉去了。 砰—— 门无情地关上了。 昭阳望着那紧闭着的屋子门,心中怒得想杀人。 她吸了两口气,撑着饿得头昏眼花的身子,走到了那株槐树下,然后,她搓搓手掌,打算再次爬树。 但是,见鬼的是,这棵树,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剥了树皮,淋了桐油。 滑溜溜的,她根本抓不牢树干。 再说了,她长这么大,昨天晚上是第一次爬树,她的爬树技巧十分的差,面对眼前没有树皮且淋了油的树,她是一筹莫展。 抓不牢树干,她就没法爬树,爬不上树,她就出不了院子围墙。 昭阳气得差点没吐血。 显然,这是有人有意针对她,将树的皮剥去了。 一定是那个死婆子。 可她又打不过那死婆子,只有干生闷气。 昭阳忍着怒火,来到了小院的门口。 院子门没上锁,但是呢,门外守着一个彪形大汉。 汉子一脸的大胡子,铜铃眼,样子看着,十分的凶狠。 “一三五,没有人带着,你不得出去。” “本宫不是犯人,你凭什么不让本宫出去?”昭阳咬牙冷笑。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病人。是病人就会分不清东西南北,走迷了路,回不来了,在野外遇上了野兽,怎么办?”汉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本宫要去找刘管事,不是去别的地方。” “不行!刘管事是大忙人,不见人,你老实地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养病。”汉子蛮横地将她推回去,关了门。 “都给本宫走着瞧!”昭阳望着紧闭着的院子门,咬牙大怒。 只要她不死,她必要这些欺负她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呵呵——”门外,汉子冷笑一声。 昭阳出不去,只得回了自己的卧房,躺下来想办法。 很饿,饿得难受。 昨天一早来了这里,她只吃了两顿。 服侍她的婆子,每顿给她端一碗稀饭。 碗只有拳头般大小。 稀饭名副其实,稀稀的饭,碗中的米粒几乎数得清了。 说白了就是米汤里放了几粒米而已。 往常,在她的昭阳公主府里,她拿这种米汤加几粒米的粥,喂她府里刚生下来的小狗儿。 她每天早上的早点,不是血燕羹,便是灵芝汤。 她早上从不吃这等便宜的米饭。 这只能填饱肚子,不能养颜。 可是现在,她根本顾不上自己的颜了,她要吃饱! 那两碗稀饭入肚,不到天黑,也消化得无影无踪。 受不了饿的她,只好去找那个男人要吃的。 想到昨晚受到的屈辱,她心中恶心得想吐。 她不能再去找那个男人,她是长公主,她怎能为了吃饱饭,去出卖**? 那是下等贱人的做法! 不,不不不,她得另想他法活下去! …… 昭阳出不去,只好老实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吃的呢,依旧是,拳头大一碗的稀饭,没有菜,更没有其他的点心辅食。 跟她在昭阳公主府里吃的,简直是天上人间的差别。 早上没有吃的,饿着。 中午一碗稀饭,天黑时一碗稀饭,这就是昭阳一天的伙食。 但是呢,看管昭阳的婆子,却吃着水晶酱肘子,酱烧鸭,牛肉羹,大碗的干米饭,还有酒。 菜香饭香酒香从婆子的屋子里飘出来,飘进昭阳的屋子里,飘入昭阳的鼻中,气得昭阳暴跳如雷。 昨天是这样对待她,她忍了,今天又是! 欺人太甚! 昭阳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碗清汤稀饭,想像着那婆子一边吃着肉,一边讽笑着她,她大怒之下,操起碗就砸到地上去了。 砰—— 碗的碎片四散飞溅,米汤溅得四处都是。 “该死的老虔婆!”昭阳咬牙怒骂了一句。 另一间卧房中,服侍昭阳的婆子正在吃着饭,忽然听到昭阳的屋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婆子眯了下眼,冷冷一笑,这才第二天,昭阳就受不了了? 皇上还打算将昭阳长长久久地关下去呢! 呵—— 早知如此,何必得罪人呢? 婆子鄙夷一笑,放下手里的酒杯,抓了块酱油鸭腿,一边走,一边吃着,踢踢踏踏地往昭阳的卧房走来。 昭阳的卧房,门半开着。 婆子推开门,拿眼往屋里瞧了瞧。 这间屋子是西边间,西晒很重,她嫌热,没有要。昭阳住在里头,受不了吧? “哟,这是怎么回事呀?一三五?”婆子靠在门框上,撕咬着鸭腿,口里含糊说道。 只见昭阳,一脸怒气地盯着她,地上砸碎了一只碗,碗里的米粥,洒得四处都是。 婆子当然明白昭阳为什么生气了,可是呢,她的差事,就是气昭阳的,所以就明知故问,不说,继续啃鸭腿。 啃得嘎嘣脆响,气得昭阳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了。 酱烧鸭腿的味,调得十分的好,颜色红亮诱人,香味直勾人的肚肠。 昭阳肚子饿,想吃,很想吃。 其实呢,像这等油腻的食物,她以前是不屑看,更不屑吃的,吃了会胖,而且,吃了之后,嘴里有一整天都有酱油味。 她为了美,从不碰这等酱烧之物。 可是她现在饿,很饿,只要是吃的,她都想吃。 “你胆子不小!”昭阳眯着眼,眯着婆子冷笑,“给本宫吃清汤米粥,你却吃着肉!谁借你的狗胆子,敢这么虐待本宫的?” 皇上啊,誉亲王啊! 婆子心中说道。 不过呢,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这是庄子里的规定,为了病人的病好得快,才不准病人进油腥!所以一三五,这也是为你好。”婆子冷笑一声,啃着鸭腿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你将自己的碗砸了,中午可就没有吃的了。下顿饭,得等到黄昏时才送来,现在,你就饿着吧。” “你给本宫回来!”昭阳怒气冲冲地跟出了屋子,朝那婆子的背影大喝一声。 婆子才懒得理她,扭着身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昭阳走到她的房间前,大怒着,朝那门狠狠地踢了一脚。 奈何门板太厚,昭阳的脚都踢疼了,门却纹丝不动。 婆子对她仍是不理不睬的。 房间里,婆子啃鸭腿的声音,一声一声地传来,刺激着昭阳的神经。 昭阳更加感到饿了。 “你们,你们都给本宫记着,本宫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人!”欺负她的人,她会一个一个的来收拾。 一定会叫他们不得好死! …… 昭阳砸了自己的碗,婆子却不给她再送吃的,中午,昭阳就饿了一顿。 昨晚上,她靠卖身子得了一点南瓜条和一碗红薯粥,今天早上才免强吃了个早点,但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消化干净了,所以,还没有等到天黑晚饭时间,昭阳就饿得受不住了。 她又饿又渴,躺在床上,连动一下胳膊的气力都没有了。 下午的粥点送到她的面前时,昭阳再不敢拿架子砸碗了。 等那婆子将碗放在桌上,昭阳捧起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还满意地砸巴了两下嘴巴。 “贱骨头!”婆子嘲讽一笑,走到自己的屋子里,喝酒吃肉去了。 昭阳打不过婆子,求情也无用,她只能眼睁睁地干看着,羡慕着。 白天吃得太少,不到二更天,昭阳又饿了。 想要宵夜吃,但那是不可能的事,任凭她骂人,砸门,婆子就是不开门不理会,吃自己的睡自己的。 昭阳饿着肚子,生不如死的又挨了一晚。 来到庄子上的第三天早上,昭阳拖着饿得头昏眼花的身子,来到婆子的房门前。 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砸着门,“开门,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屋子里,婆子正在睡觉。 被吵醒后,婆子不耐烦地怒道,“吵什么吵?一大早的,嚎丧啊?” 昭阳咬了咬牙,忍着怒火,说道,“我要见誉亲王,你跟刘管事说一下,叫誉亲王马上来见我!” 婆子从床上坐起身来,手里慢悠悠地摇着大巴扇,目光往门那儿瞥了一眼,冷笑一声。 “我说一三五,你又想搞什么夭蛾子?这天才刚刚亮,你个疯子不想睡,我老婆子还想睡呢!你把我老婆子气病了,每天两碗的米粥,也会没得吃了。” 昭阳气得一噎。 “放肆,你敢这么跟本宫说话?本宫虽然被囚禁了,但是,本宫的身份仍是高贵的,本宫要是死于非命,你们都得陪葬!” “……” 昭阳冷笑,“誉亲王是本宫的弟弟,本宫这个姐姐,想起有个宫中的秘辛还没有跟他说过。本宫担心自己饿死了,秘辛就永远不被人知道了,怪可惜的,所以想跟他说说。况且,那个秘辛是关于他的。” 婆子的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她的任务来。 她来看管昭阳时,庄子的刘管事跟她说,怎么虐昭阳都行,除了不让昭阳死了。 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如果昭阳要见誉亲王,先探出真实性,如果是真的,就不要拦着。 想到这里,婆子丢开手里拍蚊子的大巴扇,拢了把头,溜下了床。 她一把拉开门。 昭阳见门开了,眼睛亮了几分,“哼,本宫还以为,你不怕本宫呢!” 婆子冷笑,“,事情是关于誉亲王的,我才不敢怠慢。” 言外之意,你算老几? 昭阳气得脸色都黑了。 她忍了忍,扭身往自己的卧房里走去,“马上去叫他来!迟了一步,我可能就想不起来了。” 大约太过于兴奋,步子走得急了些,昭阳转身才走了两步,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婆子一惊,飞快跑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抓我干什么?快去叫人。”昭阳没意识到,自己饿得昏眩了一下,以为那婆子要打她,吓得慌忙抽回胳膊。 婆子是怕她摔死了,才去拉她。 她都骂人了,可见,还不至于会死。 “你等着!” 婆子理了下衣衫,走出去找刘管事汇报去了。 …… 婆子走后,昭阳就坐不住了,心中开始盘算起来,如何要挟楚誉,如何脱离这里,如何去报仇! 以雪今天之耻辱! 尽管,她饿得头昏眼花,坐都坐不住了,但是呢,她的两眼中,还是闪着兴奋之光。 …… 楚誉来了静海山庄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这里,他一直在等昭阳,主动说出她的事情。 昭阳从小养尊处优,被蚊子咬一口,都会觉得是天大的委屈,再加上,住的环境差,被人天天恶语相向的辱骂,又少吃少喝的,不出三天,她就会受不了。 第三天的清晨,楚誉刚刚走出房间,来到正屋门口的廊檐处呼吸山间清新的空气,就听到赤焰来报,“爷,刘管事来了。” 楚誉眸光微闪,“哦?叫他进来。” “是!” 刘管事小跑着进了楚誉的院子。 “誉亲王,誉亲王。”刘管事的脸上,浮着兴奋之光。 他完成了一桩差事,楚誉会不会赏他些什么好处? 这可是救驾有功的亲王啊! 安王叛逃之后,楚誉就是大齐国最有声望的王了! 楚誉站在廊檐下,淡淡看着刘管事,“怎样?” “昭阳公主要求见王爷。”刘管事道,然后呢,冷笑了一声,“她饿得受不了了呗,一大早就嚷着要见王爷,说是有秘辛要跟王爷说,怕自己饿死了,秘密就永远烂在自己肚子里了。” “秘辛?”楚誉冷笑一声,“她哪里有什么秘辛!她是想离开这里而已。”他抬头看了看天,时辰还早,楚誉的唇角浮着讽笑,“她说想见本王,本王就会马上见她?早干什么去了?本王还以为,她不怕饿呢!” 楚誉嘲讽一笑。 刘管事眨眨眼,“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今天很忙,没有时间见她,叫她先等着。本王哪天有空了,哪天见她。” 刘管事不知道,楚誉的心中究竟做着什么样的打算,为了昭阳的事,楚誉一路跟来了静海山庄,亲自安排着事情。可昭阳已经同意见楚誉了,楚誉反而又不见昭阳了。 但人家是王爷,他哪敢多问,刘管事只好点头应了一声,“是,王爷!” 刘管事走后,赤焰不解地眨眨眼,问着楚誉,“主子,昭阳求见,主子为什么不见?” 楚誉转身,看着赤焰,“昭阳呢,这人心高气傲,疑心又重。本王要是答应得快了,她会觉得自己太不值钱了,会觉得自己亏了,不一定会说。” “……” “本王要磨磨她的性子,告诉她,不求本王,她会活得生不如死。本王要将她的性子彻底磨掉。那个时候,她走投无路之下,一定会全盘说出。” 赤焰眯着眼想了想,笑道,“来到这里的人,起初都是骄傲的,时间久了,经不起饿,都会老实起来,昭阳公主从小娇生惯养,一定会受不住的。主子的办法真好。” …… 昭阳叫婆子去跟刘管事说,她要见楚誉。 婆子出去了一圈后,回来跟她说,刘管事找楚誉去了,叫她先等着。 昭阳就满心欢喜的等着。 等着楚誉来找她。 平时最厌恶的清汤白米粥,昭阳今天也吃得十分的开心。 前天,楚誉来找她,对她说,要想活命的话,就告诉他林伯勇的解药是什么。 她当时觉得,楚誉的样子太欠抽,他想要,她就得给?凭什么? 叫楚誉和郁娇着急,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她得不到林伯勇,那就叫林伯勇死掉好了。 她当时,如是想着。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里的日子,是如此的生不如死。 为了吃饱肚子,她居然去卖了身! 她想想都恶心。 她只好放低了身架,去求楚誉。 楚誉那么担心郁娇的想法,而郁娇又那么在意林家的事情,楚誉一定会来找她的。 昭阳坐在廊檐下的阴凉处,等着走出去的婆子,回来给她好消息。 等啊等,等到太阳都要落山了,婆子才姗姗来迟。 手里端着一碗她的晚饭——清水粥。 昭阳看见那碗粥,心中并没有欣喜起来。 她将目光往院子门那儿瞥去一眼,冷冷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楚誉呢?” 婆子淡淡看了她一眼,走进了屋里,将粥碗放在了桌子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想见誉亲王,誉亲王就得见你?你谁啊?誉亲王可是亲王,他来此地,是来办差的,可不是玩的,日理万机,忙着呢!” “日理万机?楚誉?”昭阳气得脸色青,谁都可能会日理万机,就那小子不会!加上很饿,她只感到一阵昏眩,差点栽倒在地,“不可能,是不是你没有跟刘管事说?” 昭阳跟着走进了屋子里,冷冷问着那婆子。 婆子转身过来,冷冷望着昭阳,笑了笑,“你不信,你自己去问。” “我能去问还用得着问你?你又不让我出门!”昭阳气得很想杀了婆子。 可婆子一脸凶相,她根本不敢动手,也没有那个本事杀。 “刘管事是大人,誉亲王是王爷,我一个小小的打杂的婆子,哪里知道贵人们的想法?”婆子手一摊,不理昭阳,走了。 昭阳咬牙切齿:“……” …… 就这样,楚誉没来找昭阳,昭阳又喝了一天的清汤米粥,又饿了一晚。 一直到了第五天的早上,昭阳饿得穿鞋子都觉得鞋子空了一圈,睡在床上起床都困难时,婆子才走来敲着她的门。 “起来起来,王爷有令,叫你速速去见他。” 昭阳撩起沉重的眼皮,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望着门的方向问道,“你说什么?楚誉要见我?” 站在门外的婆子不耐烦起来,“话我是对你传到了,你爱去不去。誉亲王今天下午就得离开了,他走了,你要想见他,可是再也见不着了。” 昭阳一骨碌从床上跳到了地上,连鞋子也不穿了,慌忙去开了门,“我去!” 婆子看着她欣喜的脸,和一头乱,心中鄙夷着,这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昭阳长公主? 这分明是个乞丐婆子! …… 昭阳匆匆拢了下头,使自己看着,不那么的邋遢了,跟着婆子来找刘管事。 刘管事看到仇人昭阳,不再明艳高贵,比那街头讨饭的婆子,好不到哪里,心中冷笑着,他的仇,可算是报了。 让仇人死得痛快,不如,让仇人活得憋屈。 艰难地活着,可比死了,要难受许多。 刘管事淡淡看了昭阳一眼,“跟我来吧。” “你运气好,王爷今天有空。”婆子瞥了一眼昭阳,淡淡说道。 昭阳哪敢再脾气,点头应了一声,“是”。 …… 刘管事带着二人,来到了楚誉住的院子前。 院子的门口,有两个持刀的护卫把守着。 两人看到刘管事带着一个婆子以及一个疯傻模样的年轻女人前来,眸光一沉,“何事?” “这位一三五号是昭阳公主,要求见誉亲王。”刘管事笑着说道,“两位给放个行吧?” 两个护卫,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昭阳,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什么?这位就是……昭阳公主?哈哈哈哈——”两个护卫盯着昭阳,大笑起来,“喂,刘管事,你当我们兄弟俩,没见过贵人,故意哄我们是不是?这什么公主呀,这是乞丐婆吧?我们兄弟二人,见过京城的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见过李太师的孙女李大小姐,见过林将军的女儿林大小姐,见过丞相府的郁四小姐,那几位才是真正的高门小姐,优雅端庄。眼前这人,还公主?呸,要饭的还差不多。” 服侍昭旧的婆子,瞥了眼昭阳,唇角浮了抹讽笑。 此时的昭阳,除了那张脸,长得还算过得去,身上其余地方,哪有一处像贵小姐的样儿? 两个护卫的讽笑,羞得昭阳脸上狠狠地一窘。 要不是想离开这里,她真恨不得跳起脚来,狠狠地踢一顿这两个护卫。 两个卑贱的男人,居然嘲笑她当朝长公主? 简直是反了! 刘管事笑道,“两位大哥,错不了,这位真是昭阳公主,在这里的编号是一三五,在下带她来见誉亲王,誉亲王也应允了。” “哦?”其中一个将腰间的挂刀往身后一推,朝昭阳走近了两步,伸出一根手指头,挑起昭阳的下巴,打量着昭阳的脸冷冷问道,“你,就是昭阳?那个在京城里疯疯傻傻胡言乱语的昭阳长公主?” “本宫没有疯!”昭阳挥开护卫的手,冷冷说道。 护卫懒得理会她了,“对,你没有疯,你呢,只是朝虚无的空中,不停地喊着林大小姐的名字而已。你说没有杀她,她却追着你不放,呵呵——” 昭阳气得一噎。 “昭阳公主,请吧,王爷说,他今天很忙,但是呢,为了公主的事情,他还是会放开手头上的事情,来见一见公主的。因为公主,是他的姐姐。”护卫似笑非笑说道,放了行。 昭阳冷冷地朝两个护卫瞪去一眼,大步走进了院子里。 刘管事和婆子,没有得到允许,不能进去,留在外面候着。 昭阳进了院中后,径直朝主屋走去。 因为一连五天,她每天只吃两碗清汤稀饭,早已饿得虚脱了,几十步路,昭阳走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正屋的门开着,楚誉端坐在正屋中的桌旁。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张琴。 昭阳看到那张琴,眼神缩了一下,那不是……景纤云的琴吗? 景纤云死后,那张琴留给了林婉音。 她十分想得到那张琴,因为那张琴,能弹出十分精准的琴音来,那是张名师做的琴。 但是林婉音小气,不给她。 她恼恨之下,到皇上那儿告了林婉音一状,说林婉音教大公主学了艳词淫诗。 诗词中的句子,可理会成普通的意思,也可理会成艳词。 比如,林婉音写的“龙探幽穴”。普普通通的一个词,她解释为,男女欢爱时的场景。 当时的大公主,只有十二岁。 正是懵懵懂懂略懂情爱的年纪。 皇上一怒之下,罚了林婉音半年的俸禄,且罚林婉音在御书房前下跪认错。 要不是楚誉说,那天是他生母的生辰日,宫中不宜动罚,皇上会罚林婉音跪一整天的。 因为楚誉的话,林婉音只罚跪了半个时辰。 昭阳想到往事,由林婉音,而恨起了楚誉。 “这不是林婉音的琴吗?怎么在你的手里?”昭阳走进了正屋,冷冷问着楚誉。 林婉音死后,她派人到林家到裴家去搜这张琴,但是,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她还一度怀疑,是林佳兰或是裴元杏据为己有了。 但那两人都誓说没有拿,说,若在她们的身边找到那张琴,愿裸身罚跪。 一个女子,敢裸身罚跪这样的毒誓,显然,琴并不在她们二人的身上。 她找不到琴,郁闷了很久。 楚誉抬眸看她,冷笑一声,“这是林婉音送与本王的,当然在本王的手里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张琴,被林婉音藏进了她林家长房,落英园绣楼二楼的夹层里。 当林婉音成了郁娇,再次进入落英园的绣楼二楼时,他恰好也去了那里,无意间看到了郁娇从夹壁里取琴。 这张琴,他寻了许久,没想到,被心细的林婉音藏在了夹壁里。 郁娇知道他喜欢《落英舞》的曲子,喜欢这张琴,就送给了他。 昭阳眯了下眼,“林婉音为什么给你琴?” “与你何干?”楚誉冷冷一笑,手指轻轻拨动琴弦,落英舞的曲子,从他指音悠悠传出。 竟与林婉音弹得一般无二。 昭阳的脸色,旋即大变,“你……,你……” “楚昭阳。”楚誉一边抚琴,一边冷笑着看着昭阳,“那天在郁府,你听到的那只曲子,是本王弹的。” “什么?”昭阳大怒,“原来是你!是你在装神弄鬼?” “本王没有装,是你心中有心魔而已,楚昭阳!你杀了林婉音,所以你怕!”他住了手,琴音戛然而止,“你府上接连几次闹鬼,莫名出现的蛇虫,还有你进了静海山庄一事,全是本王一手安排的。你觉得,现在的你,还能有翻身的机会吗?” “是……是你……”昭阳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几口气,“是你搞的鬼?” “没错!是本王!”楚誉笑了笑,笑得森然,“本王说过,会要那些害了林婉音之命的人,不得好死!你杀了林婉音,这是你应得的惩罚!所以,我的好姐姐,你是想继续在这里饿着等死呢,还是想要一个别的死法?” “楚誉!”昭阳吓得大惊失色,她觉得,楚誉该被关在这里才对,楚誉才是个疯子!“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我?” 她以为,林伯勇是世间最痴情的男儿,没想到,楚誉更比林伯勇痴情。 他为了一个,从不对他笑,从不跟他说话,已嫁作他人妇的女人,大开杀戒。 楚誉入魔了! “交出林伯勇的解药,交出那个会灵术的人!”楚誉冷冷说道,“本王就放你离开这里!” 昭阳眯了下眼,心中盘算起来。 到了如今这一步,昭阳明白,再反抗的话,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且是极残酷的死法——活活饿死。 “解药很简单。”她得意一笑,“林伯勇中的毒,其实并不复杂。用我的血,加上几种花粉调和成药丸就可。” “你的血?”楚誉恍然,楚氏中,有的人的血,本身就是解药,“哪几种花粉?” 昭阳说了几种花粉的名字。 楚誉朝门外说道,“赤焰,可记下来了?” 赤焰站在门外回道,“记下来了。” “你进来吧,带一点昭阳的血,速速回京去,和药粉一起调成药丸给林将军服用。”楚誉又说道。 “是。” 赤焰闪身进屋,来到昭阳的身侧。 昭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现手被人抓起,紧接着,手腕上一疼。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原来,赤焰已经将她的手腕划开了,正往一只玉**里挤血呢。 “挤多了本宫会没命的!”昭阳提醒着赤焰。 赤焰不理他,照样挤。 昭阳气得脸色青。 她为什么不说是普通人的血?为什么嘴快说成是自己的血? 好在玉**只有一寸高,没多久就装满了,赤焰将**塞盖好,闪身离去了。 昭阳忍着疼,自己撕了一块衣角,将手腕的伤口处包住了。 她望着楚誉,接着说道,“会灵术的人叫莫霓,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个子挺高的,跟你差不多的样子,眼睛很漂亮,说话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带着北地的口音。他来无影,去无踪,一年去我的公主府,也只有一二回,今年年初,他使用灵术将林伯勇困在了石室里后,就没有去过我的公主府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怎么联络他?”楚誉眯着眼问道。 “他送了一只鸽子给我,说,用那只鸽子写信给他,他收到信就会来。不过,上个月我给他写信了,他一直没有回,就是我的府里出现蛇后的第二天。” “莫霓?”楚誉喃喃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这是什么人? 会灵术的中年男子? 他怎么从没有听说过,在北地,有这么一号人物? “楚誉,我将解药的法子告诉给你了,也告诉了莫霓的事,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你快放我走!” 楚誉收回神思,眸光淡淡看着昭阳,“本王怎么知道,你的那个解毒的法子,对人没有害?” 昭阳气得咬牙,“你究竟要怎样?” “试好了效果,没有害的话,就放你走!”楚誉淡淡说道。 昭阳明白,楚誉是怕她乱说药方名,而害了林伯勇,才说等试过了结果,才放她走。 反抗也是无用的,昭阳只好说道,“本宫没有乱说话,你最好也说话算话!” “放心,本王会说话算话的!”楚誉冷冷说道。 如今的昭阳,已经是个弃子,裴太妃都不保她了,她走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 赤焰带着装血的玉**,用着几乎是飞的速度,赶到了京城的昭阳公主府。 府里,芦生正焦急地等着赤焰的解药单子。 拿到单子后,芦生大喜之下,马上开始制解药。 解药研制好后,又马上试药,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芦生才放心地给林伯勇吃。 “你们何苦这般?”林伯勇叹息,“我即便是解了身上的毒药,也是一个废人,提不动刀枪不说,走路都累得慌。” 芦生知道,林伯勇的这个累,是有人用灵术在控制着他的行动能力。 但他不能说实话,怕吓着林伯勇。 芦生便安慰着林伯勇,“林将军,这是因为你中毒太久了,一时没有恢复而已,多多锻炼,多多休息,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林伯勇点了点头,“说的也对,我能活着走出石室,多亏有你相救,有你师兄相救。哦,对了,你师兄是谁呀?” 芦生吓了一大跳,楚誉不准他说出真相,要等楚誉亲自来接林伯勇时,才能说。 他讪讪说道,“师兄说,他马上会回来了,你亲自问他吧?” 林伯勇点了点头,“说的对,我得亲自感谢他才对。” 林伯勇虽然能走出石屋了,但身子并没有完全康复,芦生便将他安置在昭阳府中另一处屋子里,也没有透出林伯勇还活着的消息给外人。 林伯勇没有大好,消息一传出,只会生出更多的麻烦出来。 …… 第二天上午,林伯勇已经解了毒的消息,由赤焰亲自带回了静海山庄,告诉给了楚誉。 “大好了?”楚誉惊喜问道。 赤焰说道,“好了七层吧,毒是解了,他体内的灵术没有解除,行动不及普通人。” 赤焰叹了一声。 楚誉却说道,“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只要林伯勇活着,他才能安心的娶郁娇。 “把昭阳放了。”楚誉眸光微缩,对赤焰说道。 赤焰惊愕问道,“为什么?昭阳这个狠毒的女人,该老死在疯人院才对!再说了,她要是不在主子的手里,安王就不怕主子了,攻打京城一带,他就没有顾虑了。” 楚誉却说道,“本王的手里,有个裴太妃,就够了。至于昭阳,她已被裴太妃放弃了,更加冷血的安王,哪里会将昭阳放在心上?” 赤焰眨眨眼,“裴太妃放弃昭阳了?” 楚誉点头,“否则,昭阳来了这里六天了,裴太妃为什么不派人前来接昭阳?连问都不问一下?” 赤焰笑道,“主子这么一说,属下明白了,昭阳,只是个弃子而已。” 楚誉轻笑一声。 “她反正已经是个弃子了,本王何必在意她?再说了,她离开静海山庄,只会死得更惨!” “……” “她从小养尊处优,饭食从哪里得来,都不清楚,在这里,一天两碗米粥的养着她,真是太便宜她了。她离了这里,不出三天就会死。” …… 楚誉说话算话,果真命人放了昭阳。 昭阳看到身后,紧闭着的静海山庄的大门,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没有轿子坐,没有马车坐,也没有一个仆人跟随她,服侍她,但是,昭阳还是开心的,必竟,她不必再像一个犯人一样,被关着了。 她要去找太妃,找她大哥,她要楚誉不得好死! 昭阳沿着山路,往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下,她坐在路边休息时,从林间走出来几个山匪。 昭阳吓得拔腿就跑。 “站住,那儿有个美人!”有人高声嚷了一声。 昭阳的身上,还是那身从京城穿来的华丽衣衫,料子好,多日不洗,皱折一片了,但看着,还是比普通的衣裙好看。 再加上昭阳天生丽质,这些久不见女人的山匪们,看到昭阳,像看到了仙女。 昭阳很快就被抓到了。 “放开我,放开我!”昭阳吓得大声叫嚷着。 “放开?爷们好久没看到女人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女人了,怎会轻易放你走?” 山匪们大笑着将昭阳扛走了。 …… 昭阳的这一天,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她被山匪们扛到了一处山洞里,七八个男人轮着折磨她。 正当她觉得,她快要死了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大好事?啊?哈哈哈——让老子也乐一乐。”有人在山洞口问道。 “大哥,弟兄们捡了个美人,正在享用呢,你要不要一起来?” “哦?美人?”一个长相英武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山洞里头。 “哥——”一声女子的声音,在一堆破衣服里响起来。一个光着身子,披头散的年轻女人,搂着衣服坐在地上,看着中年男人大哭着。 昭阳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哥哥安王,太好了,她死不了了。 安王的脚步一顿。 头,嗡了一下。 昭阳,怎么会在这儿? 他心中纷乱起来,前几天,他得到了母妃裴太妃的秘信,昭阳被人陷害成了疯子,被送出京城了。 难道,昭阳又被人赶出来了? 他这个妹妹,从小衣食无忧,连头都不会梳的人,离开了侍女,就会活不下去。 她一个人在野外乱跑,遇上他的这几个久不近女人身,装成山匪探消息的部下们,只有被欺负的份了。 安王烦躁地闭了下眼。 不,他不能认昭阳。 一,他丢不起那个人,他的妹妹,居然是这般样子,居然被人轮着欺负了。 二,他认了昭阳的话,不罚兄弟们,以昭阳蛮横的性子,是不会罢休的,一定会报复他的部下。如果罚了部下,他刚刚拉拢的人,只会全部弃他而去。那他还谈什么攻入京城? “成大事时,怎么能让女人留在身边?杀了她!”安王拂袖转身就走。 “大哥,这女人长得不错呀。” “京城里多的是年轻美人,一个半老徐娘而已,值得你们要,杀了!”安王毫不客气地说道。 自己的妹妹,堂堂大齐国昭阳长公主,轮落到被男人们轮着玩的地步,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所以,安王选择了不认识。 “哥,我是你妹妹昭阳啊,你怎么能杀我,你怎么狠得下心啊,哥哥——”昭阳被人拖起来时,大声地嚎哭着。 什么?这女人叫安王哥哥?是……昭阳公主?几个汉子吓得面面相觑。 “大哥……”有人眯着眼,警觉地问着安王,他们玩了安王的妹妹,安王会不会杀了他们?如果安王敢杀他们,他们就反! “这女人是个疯子,你们从哪里捡来的?也不怕传上病?快杀了!”安王现了自己部下大变样的神色,大怒说道。 “就在静海山庄的山脚下。”有人说道。 “静海山庄里,全是疯子,这个女人从那里跑出来的,不是疯子是什么?杀了她!”安王毫不客气地说道。 几人对视了一眼,安王这是保他们?那他们就跟着安王干了。 “是,大哥!”汉子们回道。 昭阳身子一软,彻底傻眼了。 “哥哥,你不能无情啊,哥——”可任凭昭阳怎么哭,安王不为所动。 安王不表态,他的部下们,当然不会动容了,还巴不得杀了昭阳,昭阳要是活着,他们就会没命。 于是,昭阳被人拖到山洞外头去了。 刀起头落,昭阳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死于自己哥哥的部下手里。 本院,请勿转载! 021,李皇后羞辱裴太妃 一个络腮胡的大个子汉子,提着沾了血的大刀,大步走进了山洞里。 人是他砍的,他得进来跟安王汇报一下情况。 刚才那女人一直喊着安王为哥哥,这让他们这几人,心中一直渗得很。 虽然安王叫他们砍了昭阳公主,但是呢,他们还是得提防着安王。 前朝,也有成大事的开国皇帝,为了维护自己的大将们,杀了自己的妻儿的,但是,他们不敢保证,安王是不是也有那样的胸襟。 “大哥。”汉子将刀插在了地上,拍了拍手说道,“大哥放心,小弟的刀法,大哥也是见过的,刀法又快又准,从不脱离带水,刀起人头落,干脆利落,没让那女人痛苦。” 安王坐在山洞中的一块大石头上,敛眸沉思。 他穿一身青墨色的便装,虽然腿伤没有全好,走路一瘸一拐的,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威严,丝毫不见少。 安王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那一堆脏乱女子衣衫在看着。 那是昭阳的衣衫,是宫中的贵妇宫装,上面布满着污垢,闪着一阵阵的怪味。 显然,有好几天没有洗了。 昭阳被人诬陷成了疯子,送到静海山庄里,一定是受过了非人的折磨,她是自己逃出来的,还是被人赶出来的? 不管是哪样,虐她妹妹者,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静海山庄,背后的主子是正德帝,静海山庄里,关着的都是一些犯了事,但杀不得的重臣的家人,正德帝便寻个由头,说那人疯了,得送到这里来治病。 其实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监禁。 这种监禁,比在牢里坐牢还要令人可怕。 坐牢的人,表现好一点,贿赂一点,大牢的衙役们会宽待犯人一点,而且,家人也还可以常常去探视。 但被关进了静海山庄里的人,就不及坐牢的人了,家人为了名声,没人会来看这里的人。 汉子的声音,将安王的思绪拉回。 安王抬头看他,神色平静,“怎样?” 汉子回道,“干净利落。” 干净利落? 这么说,就是没有让昭阳痛苦了?安王闭了下眼。对于这个妹妹,他目前只能这么安排她的结局。 “就埋在这里吧。”安王站起身来,看了眼山洞外面,说道。 汉子往他脸上看去一眼,点了点头,“是!” 为了不得罪安王,汉子们给光着身子的昭阳,穿好了衣服,挖了一个深坑,找了一卷破草席,将她卷了卷,埋了。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结局太不好,最后,连个墓碑也没有立。 处理好了昭阳的事情,安王马上将他的部下们召集在了一起,大家围坐在山洞里,一起商议起了目前的时局。 安王不想和他的部下们产生矛盾,坐在一起议事的时候,他只字不提昭阳的事情,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生过一样。 “现在,说一下目前的情况。”安王望着面前的几人,神色平静说道。 “京城里,还是老样子。”有一人开了口,“没有收到特别的消息。” “没有听说,楚誉有什么动静。”又一人说道。 “大哥,楚誉为人狡猾,会不会暗自行动起来?而咱们没有现?”一个瘦个子的汉子,眯了下眼,捏着山羊胡子尖,望着安王。 他们这几个,都是安王多年的部下,一直散居在山间,练兵做着准备。 安王被逼败走,不得已,提前联系上了他们。 也为了拉拢他们,他和他们以兄弟相称。 是以,他们对昭阳,并不认识,只听说了昭阳的名号,但没有见过昭阳的相貌。 有见过的人,也只是远远的瞧着,哪里想得到,在山间捡到的一个美貌女人,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昭阳公主? 是安王的亲妹子? 另一人冷嗤一声,“楚誉要娶媳妇了,不会不管媳妇,还来应付咱们几个吧?那他也够替正德皇帝卖命的了。” 安王的目光微微一缩,“本王有个主意。” 围坐的人,全都一起看向安王。 “大哥,什么主意?” “本王听说,楚誉最在意他的小娘子了,不如……”安王冷冷一笑,眼底里,浮了抹杀意。 有一人眨了下眼,“楚誉的小娘子?不是那郁文才的四女儿吗?” 楚誉要娶妻的事情,闹得很是高调,京城周围的乡郡,全都知道了。 他要求,以京城为中心点,方圆一百里内,不得跟他同一天办喜事,也不得在同一天办丧事。 一切以他为准。 乡绅们不敢得罪他,将告示贴得四处可见。 所以,他们这些久居在山里的人,也知道了楚誉大婚的具体时间。 “那又怎的?老子怕他郁文才不成?”那个提刀杀了昭阳的汉子,头脑热过之后,后知后觉地觉得,要表现一番了,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大哥说吧,是不是要属下们将郁文才的四女儿抓来,叫楚誉老实一点,叫他不得替正德帝卖命?” 安王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不计较他们害了昭阳,但是,他会以此作为要挟,时不时地暗地里提醒一下。 他如此大度,他们不应该不替他卖命。 “本王正是这个想法,不过,我们得部署得周密一些。”安王赞许地点了点头,“打就要打得楚誉一个措手不及,打得他永远不能翻身!” “大哥说的没错!咱们来好好商议一下!” 当下,安王就同他的部下们,商议起如何攻击楚誉的计划来。 一番仔细的安排后,大家才散去了。 安王没有走,他站在山洞口,望着京城的方向,凝眸沉思。 他在想自己的命运! 先皇的儿子,其实并不止三子。 后来,病的病,意外亡故的意外亡故,最后只剩了正德帝,他,和先帝的遗腹子楚誉,三个皇子。 正德帝的出身,最为卑微,只是一个小小宫女生的儿子,宫女生下他病亡后,才得了个美人的封号。因为先帝第一任皇后闵皇后的儿子早夭,闵皇后便将生母亡故的幼小正德帝抱到了身旁抚养。 闵皇后对幼小的正德帝悉心照顾,当亲子一样。 这样一来,正德帝的身份,一下子水涨船高了。 皇后的养子,跟嫡子的身份,就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正德帝三岁那年,先帝正妻闵皇后病危。 先帝十分敬重那位妻,在闵皇后临终前许过誓言,会派个妥善之人,继续照顾大儿子正德帝。 母妃裴氏,当时只是宫中新入选的小嫔妃,为了让先帝留意她,她主动抱养了三岁的正德帝。 也由此,由贵人一路到了贵妃。 但是,贵妃和皇后之位比起来,差了十之千里。 贵妃再怎么贵,始终是侧室夫人,而皇后,才是男人的妻。先帝宁可让后位空着,也不立母妃为皇后。 先帝丝毫没有看到母妃抚养大皇子正德帝的功劳,立了年轻的小裴氏裴樱为继后。 后来又得知,先帝在裴樱小时候,就相中了裴樱,一直等着裴樱长大,才将她娶进了宫中,立为继皇后。 这让母妃大裴氏,一下子崩溃了。 即便是先帝和继皇后裴樱已经死了,母亲也没有原谅那二人。 母妃跟他说,要么,助她现在当上太后,要么,他当上皇帝,立母妃为圣母皇太后。 母妃说,她这辈子当不了皇后,她就当太后。她不比裴樱差,她不能容忍生前不如裴樱的地位,死后的封号,仍不如裴樱。 看到母妃如此的执着于一个封号,他答应了母妃的请求。 他极力辅佐正德帝,为他四处平乱巩固天下,只为给母妃求来一个皇太后的封号。 可是,正德帝这个自私的男人,却将先帝的元配闵皇帝尊为了太后,母妃裴氏,只给了个皇太妃的封号。 皇太妃,说白了,便是民间的老姨娘,冠了一个“皇”字而已,依旧是个妾的身份! 在皇后的面前,依旧矮了一截。 母妃说,她要是到了地下,依旧得向小裴皇后低头。 无论他怎么努力,正德帝不为所动。 于是,母妃怒了。 而他呢,这几年一面替正德帝平天下,一面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母妃说得对,正德帝只是运气好,找了个皇后做义母而已,论出身,他们三人中,正德帝的出身最卑贱,论能力,正德帝的能力也是最差的。 如果没有他,正德帝早被野心勃勃的楚誉干下了。 正德帝能当皇帝,他凭什么不能? 安王伸手,遥遥一指京城方向,目光森然如剑,“楚正元,你的皇位,坐够了!” …… 从静海山庄通往京城的路,是一条盘山的林阴小路,因为走的人少,仅仅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 路两旁树木高耸,遮着天上的毒辣大太阳。 显得这条山路,异常的诡异静谧。 一辆普通的马车,在林间小道上,朝京城的方向疾驰而行。 赶车的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年轻护卫。 车里,一个紫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正在看密信。 “最新的消息,昭阳死了。”楚誉望着密信,轻轻说了几个字,他的唇角,浮着冷笑,“便宜她了。可是她不死,本王心中,不太舒服,所以,她还是早些死了吧!” 因为她的嫉妒,她的自私,害得林婉音惨死,所以,她的结局,必须得死! 给楚誉赶车的是,枭龙卫中轻功最好的影子护卫赤焰。 赤焰听到马车里,楚誉的说话声,不禁回头看了眼马车,说道,“那个女人没有在野外的生存能力,一定是被野兽咬死的吧?该!这是她的报应!谁叫她害人的?” “不是被野兽咬死的,是被她哥哥安王下令杀的。砍了头,以无名氏,葬在了野外。”楚誉冷笑一声。 赤焰眨眨眼,惊异地呀了一声,“安王杀的?安王在附近?” 然后,他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 还好,没有什么异样情况出现。 楚誉冷笑,“安王一门心思想杀我,想杀正德帝,当然不会跑远了。” 赤焰皱了下眉头,“主子,既然现了安王的行踪,为什么不下令杀了他?他活着,就是个祸害!” “他要是死了,本王就离死期不远了。”楚誉揉碎了信纸,笑了笑,“我们三兄弟,互相牵扯,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么?所以,在他没有闹出什么对本王危害的事情之前,且让他多活着几天。” 赤焰恍然。 “属下怎么忘记了这回事了?他要是死了,皇上会认为,没人管得住主子了。”顿了顿,赤焰又冷笑起来,“皇上的心胸,也未免太狭隘了,主子又没有做有损他江山社稷的事来,他为什么就容不下主子?” “这件事,本王也想知道!”楚誉挑了帘子,望向外面的林间小路,“走快些吧,我们得去处理昭阳府里的一些遗留事情了。” “是!”赤焰扬了扬马鞭子,将马车赶得更加地飞快起来。 …… 皇宫。 裴太妃的永寿宫。 裴太妃在禅室里,依旧是一日复一日地,敲击着木鱼,念着佛经,谢绝任何人的看望。连正德帝派人前来看望她,她也是不见的,全都一一打掉了。 而且,永寿宫整日闭门,不准太监宫女们随意进进出出。 她努力地,将自己在宫中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努力做到,让人们不再关注她。 原先,她管着的那些个后宫的事务,也全都不管了,全都还回了李皇后的手里。 因为亲生儿子犯事了,她不得不低调着再低调些。 惟恐人们说她,挑唆着亲儿子反了养子。 皇贵太妃,这是她进宫四十一年,得到的最高贵的一个身份。 可她再怎么高贵,却依旧低于皇后的身份。 皇后,那是后宫中真正掌权的女人,那是皇帝的正妻,她呢,说白了,就是一个男人的妾而已。 而且,还是先帝的妾! 男人都没了十八年多了,她这个妾,算得了什么? 皇上尊她,她还算个人物,皇上不尊她,她连个当下的宠妃,都不如。 妾,得到再多的宠,得到养子儿子再多的尊敬,也只是个妾,永远低于正妻一头。 裴太妃停止了敲击木鱼,缓缓睁开双眼,用一双早已不太年轻的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观音像。 她想起了往事。 她对着观音求了三十多年,她却总是赢不了那个小堂妹! 先帝,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带着秘密去死,为什么在临死前,还要朝她的心口,戳一下刀子? 当时她问,为什么先帝总是厌恶她。 为什么先帝总说,她为什么要进宫来?为什么不呆在裴家长房里老死? 可她进宫,是家族的安排,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一个女儿家,怎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先帝不喜欢她,可以拒绝裴家长房呀。收了她,又厌恶她,他反而还生气? 这不是太可笑吗? 她受了冷落,还没有找他算帐呢,他凭什么气? 面对她的质问,先帝就说了,还是冷笑着说的,他说,是她害死了闵后,她是个灾星,他是不可能喜欢她的。 让她生了一儿一女,已是对她最大的宠爱,对她家族的交待。 不可能给她加封号,她死了也不可能加,皇后之位,她下辈子也别想! 那时,她才恍然大悟她不受宠的原因。因为从她进宫开始,闵后就开始生病了,且越来越病重。 先帝就由此怪在她的头上? 这真是好笑,闵后思虑过多病死了,关她什么事? 先帝当时气她,又说,在小堂妹出生的当天,就决定立小堂妹为继后了。 当时,她听了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 亏她还处处努力地表现自己,想当继后,可先帝呢,那目光那心思,压根儿就没放在她的身上过。 她当时不懂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小堂妹裴樱一出生,就得了先帝的宠爱。 她怒火冲天地问着先帝。 她哪一处比小堂妹差了? 她可是永安侯府的嫡出大小姐!而小堂妹呢,父亲只是个老实的书生,裴樱有什么资格超过她? 裴樱凭什么能当继后,她却不能? 论相貌论才学,她处处不差于裴樱! 当时,先帝目光悠远,不肯说。 不肯说吗? 她有的是办法得到真相。 她将先帝的一个心腹老太监抓到了,严刑拷问之下,老太监全都招了。 原来…… 先帝认为,她的小堂妹裴樱,是闵后的再生。 是闵后死了,又活成了小堂妹。 她当时惊呆了,先帝居然是那种想法? 她难怪争不赢小堂妹了。 为了迎娶小堂妹,先帝将宫中的嫔妃全都赶走了,连年轻的宫女,也没有幸免。 要知道,先帝和闵后,是青梅竹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恋人,而且共经生死,供患难过。闵后的父亲助先帝登基,连命都丢了,闵后在先帝的心中,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存在。 也难怪,先帝那么喜欢闵后,誓不再爱另一个女人,却又高调地娶了小堂妹,原来,先帝认为,小堂妹,就是闵后复活了。 得知这个消息,她除了愤怒,却无可奈何,先帝已死,她问不到他的想法了。 问不到,她可以除了那个抢了她皇后之位的小堂妹。 妇人难产时一尸两命,是个很好的杀人法子。 可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爱管闲事的李皇后来,小堂妹没有难产,平安的生子了。 而且,李皇后还将刚生下的楚誉抱走了。 她一气之下,命人要了小堂妹的命! 谁会想到产妇大出血,是她在滋补药里,放了大量的红花呢? 当时,年轻的李皇后根基太浅,宫中没有什么心腹。 而她呢,在先帝的原配闵后死后,她执掌后宫多年,皇宫中多的是她的心腹之人,杀一个先帝的年轻继后,那是手到擒来。 杀得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裴太妃闭了下眼,又缓缓睁开,眸光中杀意腾腾。 这一切,全是先帝的错! 如果让她当上继后,她根本不会恨上小堂妹,也不会处处为难楚誉。 更不会叫亲儿安王去反养子正德帝。 先帝不是死了吗? 那她就整死他的儿子们! 如果正德帝尊她为皇太后,这事情就此揭过,她死了后,到了地下,也可以在小堂妹的跟前,炫耀一下,底气也足一些。可偏偏,正德帝不理她的养育之恩,尊闵后为皇太后,只尊她为皇贵太妃。 这叫她如何能忍? 正德帝不仁,休怪她不义了! “太妃娘娘,是奴婢。”禅室外,有婢女的声音,忽然说道。 这是她的心腹侍女。 受了她的吩咐,利用到内务府拿东西的机会,打听消息。 “进来吧。”裴太妃放下手里的佛珠,和木鱼,敛了眸光,站起身来,走到前方的榻旁,歪了上去。 在观音像前,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她累了。 主要是,心也累。 付出了一辈子,到头来,不被人认可,她心中烦躁。 “是,太妃娘娘。”婢女应了一声,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同时,反手将门关了,她快步走到裴太妃的面前,低声说道,“太妃娘娘,有重要的消息汇报,是关于昭阳公主的。” 裴太妃的眸光微缩,神色也紧张起来,“快说,她现在情况怎么样?静海山庄里,有没有人欺负她?” 静海山庄是正德帝的地方,归正德帝亲自管着,谁也插手不了。 她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太妃,您要节哀。”婢女低声说道,同时,叹了一声。 裴太妃的呼吸一顿,赫然睁大了双眼,盯着眼前的心腹婢女,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节哀?” “昭阳公主……,她没了。”婢女鼓起了勇气,叹息说道。 “谁?谁杀了她?”裴太妃歇斯底里地嚷叫起来。 她这一辈子,被家族的人,当成棋子送入宫里。 得不到先帝的宠爱,好在,有一双儿女陪着她。 “是……”婢女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来,递与了裴太妃,“太妃娘娘,这是安王殿下送来的秘信,您自己看吧。” 婢女将纸条递上,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裴太妃看了她一眼,将纸条一把抓到了手里。 字条上只有几个字。 但是呢,那些字,却如一把把的刀子,直刺她的眼睛。 “儿杀了昭阳。” 儿子杀的? 儿子杀了女儿? 为什么? 昭阳不是被关在静海山庄么,儿子怎么会去杀了她? “具体的原因,你查到了吗?”裴太妃闭了下眼复又睁开,她将纸条揉碎,扔进焚着香的炉子里,烧掉了。 “奴婢正要查呢,就收到秘信了,便先来汇报太妃娘娘。”婢女小心地回道。 “去吧,接着查,宫中查不到,派人去宫外去查。”裴太妃无力地朝婢女摆了摆手。 “太妃娘娘,奴婢离开后,要不要再派个人进来服侍您?您的脸色不大好呢。”婢女担忧着看着裴太妃。 裴太妃冷冷一笑,坐直身子,倔强地抬着下巴,“哀家还不到六十岁,还没有老到一受打击,就病倒不起的年纪,你不必担心哀家!” “……是。”婢女行了一礼,退出了禅室。 婢女一走,裴太妃的脸上,马上呈现出一片颓败之色。 她太没用了,连女儿也护不住。 正当她沉浸在失了女儿的巨大悲伤之中时,禅室外,又有婢女在说道,“太妃娘娘,皇后娘娘来看您来了。” 裴太妃的脸上,马上怒气腾腾。 什么,李皇后来了? 那个骄傲自大的女人,这是来看她的笑话来的? 李皇后比小堂妹裴樱还要年长几岁,却甘愿尊裴樱为婆婆,跟裴樱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当时她以为,李皇后不过是为了讨好先帝的继后裴樱罢了,并非对裴樱真心好。哪想到,裴樱死了,李皇后仍是念着裴樱的好,还替裴樱养起儿子来了。 如今她死了女儿,李皇后是不是替裴樱来看她的笑话来的? “不见,哀家今天身子欠佳,来客一律不见!”裴太妃已经想像到了李皇后傲然的表情,咬牙怒道。 “哟,太妃娘娘身子欠佳啊,那本宫更要看望太妃娘娘了。……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禅室的门打开?让本宫瞧瞧太妃的身子?太妃娘娘是皇上的养母,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知情不报的话,仔细你们的项上人头。” 禅室门外,李皇后冷厉的声音,不急不徐地说道。 裴太妃气得脸都白了,李皇后,就站在门外? “……是。”婢女无法,只好开了禅室门,谁叫裴太妃失了势,而李皇后重新开始掌印后宫呢? 禅室的门一开,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兰秀,扶着李皇后走进了禅室。 裴太妃看到这对主仆走进来,依旧歪着身子,靠在软榻上,望向李皇后的目光,清清冷冷。 “有劳你记挂着哀家,哀家早些年,要带三个孩子,落了些旧疾,稍一劳累,就觉得心慌气短,也许是年纪大了吧,也不是什么病症,皇后多虑了。” 李皇后走到裴太妃面前的椅上,坐下了,叹了叹,说道,“那就好,本宫还怕接下来的一个消息,会刺激得太妃娘娘倒地不起呢,看来,是不会的了。太妃经得起打击。” 裴太妃的眸光微闪,她经得起打击?什么消息? “皇后娘娘想说什么?要说就快说。”裴太妃没什么表情地问道。 她为什么不在正德帝格外尊敬她时,怂恿着正德帝休了李皇后呢?反正正德帝只喜欢陈贵妃,不喜欢李皇后,结果可好,李皇后盛气凌人地跑来刺激她来了。 该死的李贱人! 裴太妃心中怒道。 “我宫中的一个老太监,告老还乡,今天路过静海山庄的山脚下,听到几个樵夫在议论着一件事,他觉得事关重大,就又反回了京城,来到皇宫,将事情告知本宫了。本宫想着,这件事跟太妃娘娘有关,便片刻也没有耽搁,前来找太妃娘娘,想告诉太妃娘娘。” “究竟是什么事?”裴太妃不耐烦地问道。 “太妃娘娘,有没有听到昭阳公主的一些传闻?”李皇后凝重地问道。 “你想说什么?”裴太妃忍着怒火,说道。 果然,李皇后不安好心地来刺激她来了。 “唉,昭阳公主私逃出静海山庄,在山里迷路了,之后,遇上了一群汉子。她为了让汉子们带她走,对几个汉子主动献身了,一个皇家公主,跟一群山野汉子……” 李皇后停了话语,表情似笑非笑。 昭阳的事情,其实没人知道,是楚誉写来了秘信告诉她的,她呢,为了气裴太妃,叫人将消息散出去了。 裴太妃听完李皇后的话,呼吸一顿,差点没昏过去。 对几个汉子献身? 昭阳真疯了?儿子没提这件事! 李皇后见她脸色又白了几分,又说道,“有汉子想独吞她一人,便同其他人厮打起来。” “……” “她夹在中间,汉子们失手打死她了。为了制造一个抢劫的样子,汉子们砍了她的头,以无名氏的身份,将她葬在一处山坡上。” “……” “太妃娘娘,她必竟是皇室的公主,要不要迁移回京?葬在荒山之上,实在太孤零了。” 被人轮了? 被砍了头? 是不是儿子的人害了昭阳,儿子不想得罪部下,命人砍了昭阳的头? 儿子顾全大局,一定是这样的。 裴太妃气得眼前黑,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居然是这个下场? “几个樵夫的话,也能信的?”裴太妃冷笑,“那一定不是昭阳!皇后娘娘这么说,是不是故意抹黑昭阳?” 面对裴太妃的冷笑质疑,李皇后并不生气。 她叹息一声,“太妃娘娘,本宫也是好心告之,太妃娘娘为何揣测本宫的恶意意图?” “……” “太妃娘娘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到静海山庄附近打听,或是到京城中随意一处茶馆酒楼里打听。” “……” “这件事情,早已传开了,禁也禁不止,街上,人人皆知。” 看到李皇后明艳的脸庞,裴太妃真想动手扇过去。 “哀家知道了,现在也困了,皇后娘娘跪安吧。” “太妃娘娘保重,告辞了。”李皇后站起身来,只朝裴太妃微微颔首一礼,扶着兰秀的手离开了。 等那主仆二人的脚步声听不见了,裴太妃怒得砸碎了木鱼。 “贱人!成心来气死哀家的。” 走远的李皇后,听不见禅室的动静,可会武的兰秀,却隐约听到了。 她对李皇后笑道,“娘娘,刚才,禅室里响起了一声砸东西的声音。” 李皇后伸手扶了下髻,微微一笑,“本宫这几天心情好,你去写个贴子,约郁四小姐进宫喝茶。” 她被皇上欺负的这二十多年里,裴太妃,功不可没地帮了正德帝不少忙。 如今,风水轮流转,到她出手了。 “是。”兰秀笑道。 “哦,对了,叫上李家大小姐吧。听说,她们两人关系不错。” “是。娘娘。” …… 为了弄清昭阳死因的真相,在李皇后走后,裴太妃马上派人去打听这件事情。 果然,打听到的消息,同李皇后说的一模一样。 昭阳,为了自由主动献身,最后被人砍了头…… 堂堂长公主,主动对几个山野汉子献身? 她气得紧抿着唇,就算是将昭阳牵回京城,也会让人一直笑话着。 她的心腹婢女,小心地问着她,“太妃娘娘,要牵回公主殿下吗?” “不,等安王来了,再来商议!”她要强了一辈子,到老了,女儿给她丢了脸,她还要不要活了? …… 丞相府。 这一年,郁文才的长子死了,但是呢,女儿的运气,却是水涨船高。 郁文才怕郁娇记恨他,不帮他巩固官位,便将长子之死的哀痛,压在心里,当没这件事生过,只对郁娇和声和气的说话。 郁老夫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因此,郁娇在郁府的是日子,过得是如鱼得水。 她如今,每天的任务便是,吃,玩,吃,睡。 郁娇站在镜前,捏着脸上的肉,自言自语说道,“我不能再吃再睡了,我会长成猪了。” 这脸儿比半月前,明显的圆润了一圈。 霜月坐在她身后的桌子旁,翻着一本话本子,朝她的背影笑道,“胖了好呀,我们好得赏钱。” 楚誉就喜欢郁娇身上有肉,他说的。 他还说,郁娇长胖一斤肉,她能得一千两的赏银。 郁娇回道,“赏钱?” 霜月觉说快嘴了,慌忙解释,“说明小姐长好看了呀,脸上有肉比没肉好看。小姐长好看了,会赏奴婢钱吧?” 郁娇:“……”这是什么要赏钱的理由? 她理了下因为睡午觉而弄乱的头,对霜月说道,“走,陪我去见郡主。” 过不了多久,她就得出嫁了,趁着还在郁府的机会,她得多多陪陪长宁。 她走了,长宁会觉得更加的寂寞吧? 长宁还没有机会出园子,因为郁文才太狡猾了,根本抓不到他的错处。 抓不到他的错处,就一时休不了郁文才。 …… 静园还是那个静园。 不过呢,郁娇就不必再翻墙进去了,而是,光明正大的敲着门,让辛妈妈开门放她进去。 府里的人,如今都怕她,所以,她要见谁,没人敢说什么。 霜月敲了门之后,静园的院门,很快就开了。 辛妈妈站在院子门旁,看着郁娇笑道,“四小姐,郡主刚才还提到四小姐呢,没想到,四小姐就来了。” 郁娇点了点头,抬步往里走,“嗯,郡主好吗?” 辛妈妈关了门,跟着她的身后,往正屋走来,笑道,“郡主身子好着呢,郡主还担心四小姐的身子呢,替皇上挡了火器……” 辛妈妈说着这件事,气得眼都红了,“值得替他挡么?” 郁娇回头,看着她笑了笑,“我当时,也不全是替他挡火器,我是为誉亲王!再说了,我现在大好了,辛妈妈不必担心我了。” “那火器的威力,叫老奴都害怕,四小姐反而还叫老奴不担心……,老奴可做不到。” 郁娇好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这个话题了,她担心一直说下去,走到正屋那儿还在说,长宁又得担心了。 “娇娇?”长宁站在正屋的廊檐下,微笑着招手喊着朝她快步走来的女儿。 “娘。”郁娇提裙紧走了几步,“我来看你。” “正好,娘也想见你。”长宁拉着郁娇的手,进了正屋。 母女两个,并排坐在窗下的竹榻上,闲聊起来。 辛妈妈送上茶水,就离开了,没有打搅她们。 长宁望着郁娇,一时感慨不已,一转眼,女儿也要嫁人了。 只可惜…… 她的心,渐渐地沉了下来。 “娇娇,有件事……”长宁欲言又止,“你真的不计较,你的生父么?” 郁娇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女儿记着娘就好,父亲是谁,管他呢?女儿是从娘的肚子里出来的,娘生女儿十分的辛苦,女儿该记着娘才是,父亲又没有痛上一分。” 长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难过。” 郁娇真心不计较自己的生父是谁,那个从不出现,从不替长宁分忧的男人,她为什么要记着,要去认? 郁娇正和长宁说着话,辛妈妈笑着走来说道,“郡主,四小姐,誉亲王来了。” 长宁眉梢微扬,说道,“哦?那快请进来,正好,有些话,我要跟他说说。” 女儿这么小就出嫁,她得跟未来女婿,好好的警告警告。 郁娇见长宁温和的神色,忽然冷了几分,心中不禁失笑,长宁,这是担心楚誉欺负她? 本院,请勿转载! 022,与众不同的嫁妆 辛妈妈明白,长宁并不是对楚誉真生气,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叮咛呢。 毕竟呀,郁娇的年纪也太小了,十四岁才过了几天,下月就要出嫁,换作其他做娘的,也是放心不下的。 这大齐国,姑娘们出嫁的年轻,大多是过了十五的及笄年纪才嫁,十六岁嫁人的一大把,十四岁就嫁的,那是凤毛麟角。 再加上郁娇今年才回京,跟长宁相处的时间又不长,长宁哪里舍得? 可誉亲王执意要娶,又救了郁娇好多次,又给长宁派护卫,给长宁母女不少帮助,长宁心中过意不去呢,不好太拒绝。 长宁又担心正德帝搞鬼,拿郁娇当棋子,让郁娇嫁与一个更差的人,所以,长宁即便是舍不得,也只好同意了郁娇早嫁。 权当,叫楚誉养着吧。 辛妈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但心中还是欣喜的。 因为楚誉的为人,还是不错的。 屋子里。 郁娇拉了拉长宁郡主的袖子,小声问道,“娘,你要跟楚誉说什么?” 长宁一愣,扭头看向郁娇,眨着双眸,一脸的不敢相信,“你跟他这么亲近了?都喊起名字来了?你上回不是还客气气地喊着誉亲王吗?” 郁娇,“……” 她跟楚誉都挤到一张床上睡过了,还能不叫亲近? 她受伤的那几天,懒惰的霜月不给她洗浴,一直是楚誉帮她洗浴,把她全身看了个光光,还不算亲近? 不过,这些话她可不敢跟长宁说。 长宁是个十分注重礼节的人,她要是知道女儿还未嫁人,就跟未婚夫暧昧不清了,估计,会吓得昏过去。 其实呢,她也是个十分讲究规矩的人,前世,她是林婉音,被书香之家出身的景纤云,教导得规规矩矩的,从不敢做什么逾越的事。 但是楚誉却是个不守规矩的人。 她有什么办法? 郁娇也很头疼。 “那喊什么?”郁娇眨眨眼,装糊涂,“总不能,一直喊着王爷吧?那可太过于生分了。” “……” “这感觉……像是喊着一个一面之熟的人。女儿见了瑞王,景王,和顺王,也是这般喊着。” “……” “要是喊着‘王爷’,女儿的脑海中,就会出现那三个老头儿王爷,如此一来,就对楚誉生不出喜欢之情了。” 长宁:“……”郁娇的话,反将长宁问住了。 说的……好像也是呀。 长宁伸手点了点头郁娇的额头,斥道,“等你们大婚后,你和他在誉亲王府里怎么称呼都行,但现行,不行。” 她沉着脸,教育着女儿。 郁娇不想太惹长宁生气,乖巧地点了点头,“是,娘。” 长宁站起身来,伸手将郁娇从椅子上拽起来,往她的卧房里推。 “誉亲王一会儿就要来了,你先到里间屋里去坐着,我要跟他单独说些事情。” 郁娇眨了眨眼,“娘,为什么要女儿避开?” 长宁沉着脸,“有些事情是要单独问他的,你在场,不合适,听话,快进去。” 郁娇:“……” 见郁娇的眉眼间浮着些担忧之色,长宁失笑,“傻丫头,他是你未来的夫婿,娘怎么教训,也不会打他呀?更不可能让他下不来台,你们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呢。” 一起过日子? 郁娇脸上一阵热,事展得太快,她一时还有些难以适应。 长宁见她白皙的脸上,一片殷红,笑了笑,将她推进卧房里去了,又关了门。 灰宝从郁娇的袖子里溜出来,爬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瞧着郁娇。 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 郁娇走到它的身侧坐下,笑着捏捏它的耳朵,“我会将你陪嫁过去的,你放心好了。” 灰宝吱唔了一声,“娇娇最有义气。” 正屋中,长宁重新坐回了主座,目光望着卧房方向,无声叹了叹。 她的少女时期,过得不快乐,好在,女儿没有走她的老路,有个知心之人,喜欢着女儿,愿意为女儿付出一切。 女儿喜欢楚誉,楚誉也喜欢郁娇,他们这一对,是如此的和谐般配。 可是她…… 长宁的内心,失落起来。 唇角浮了抹苦笑。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少女时期。 那年,她也是郁娇这般大的年轻,时逢北苍国使臣来齐国京城,商议国事。 先帝设下宴席,款待北苍国使臣一行人。 因为对方的使团中,有不少年轻的未婚男女,先帝本着两国能联姻世代交好的想法,请了京城的一些未婚世家子弟和世家女,一同赴宴作陪。 当时的她,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待嫁女,当然也在受邀请之列了。 不过,父亲平南王是舍不得她远嫁的,她出席宴席,只是表示对对方使团的尊敬罢了。 她只是去凑个数而已。 因为当时出席宴席的,不仅有普通官员的子女,还有几位王公郡王的女儿,楚氏的公主郡主们都出席了,她这个异姓郡主不去的话,恐先帝有想法,所以,她就去了。 她记得,宴席过后,对方使团中,一个年轻的红衣女子,提出了赛马的游戏。 她不会武,但是马技不错,本着好客的想法,她同意了参加。 起先是单个人比赛,不管是绣马技的长跑,还是障碍跑,她一直是头名。 对方那个红衣女,似乎对她一直夺冠,很不高兴,便提出双人赛马组队比试。 一男一女为一组的比试。 两人的马儿,动作要同步,要一样快,哪组最先到终点,哪组赢。 她无可无不可地同意了。 于是,大家抽签。 由女子抽男子的名字,进行组队。 她抽到了一个叫玉衡的男子的名字。 当时,她一点儿都不了解玉衡,只知道,他是北苍国新上任的摄政王,为人低调,不爱讲话,一张冰块脸上,不带一丝笑容,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表情。 只是临时和他组队比赛而已,他是什么性格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公事化地认同了玉衡做她的队友。 但是呢,看到她手中竹签上的名字时,那北苍国的红衣女子,却笑得嫣然。 她不知是何意,便问了其他人,最后才知,那个叫玉衡的年轻男子,不会骑马! 北苍国是草原之国,国中子弟,从三岁起就开始学骑马,男女老少,人人会骑马,可玉衡一个少年公子,居然不会骑马? 这叫她很是意外。 但是,签都抽了,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她只好认栽了。 又有人悄悄告诉他,她抽到玉衡,全是那个红衣女搞得鬼,其用意,只为了让她输。 她将功名一向看得淡然,能得奖就得,得不到也无所谓。 再说了,她都拿了两个第一名了,也该让其他人得第一名了。 红衣女是对方国中的嫡公主,身份高贵,来到大齐国,本来是来炫耀自己的才能和相貌的,但没想到,比文采,红衣女不如景纤云,比相貌又不如太师的女儿李媛——当今的李皇后,连最拿手的骑马,也不如她。 红衣女不生气才怪。 她抢了对方的风头,对方嫉恨她,她也能理解。 所以,她本着想输一局的想法,没有太计较同玉衡组队参加比试的事。 可谁想到,到了比试时,那个叫玉衡的白衣男子,居然没有从马上掉下来。 她的马儿快,他的马儿也快。 她的马儿跳跃,他也努力让马儿做到跟她的马儿步调一致的跳跃。 要知道,她的骑术在京城排第一,连军中的一些大将们,骑术也不及她。 一个不会骑马的人,是怎么做到跟她的步调,保持一致的? 她很意外。 他不是不会骑马吗?怎么能做得跟她一样好? 最后呢,当然是在红衣女的嫉妒眼神中,她再次夺冠了。 出于好奇心,她便去打量着玉衡。 她惊异地现,他原本就白皙如女子之脸的脸颊,越的苍白了。 刚才还是浅绯色的嘴唇,此时却是毫无血色,像个重病之人。 他的额头上,更是冷汗淋淋,坐在马上摇摇欲坠,一副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她大吃一惊,打马上前关切地询问他,为何脸色难看,身子要不要紧。 但玉衡只淡淡看她一眼,连眸光也不闪烁一下,更是不一言,就缓缓地骑马离去了。 她讨了个没趣。 后来,她左思右想,觉得人家帮她挽了面子,巩固了她的冠军之位,她不应当莫不关心。 于是,她派人带着礼品,去了使馆慰问他的身体情况。 但是呢,派去的人,连使馆的大门都没让他们进。玉衡更放出话来说,身子无碍,不劳她多费心。 这是厌恶她? 到再次宴席时,她现玉衡的席位,离着她的位置并不远。 他坐在那儿,不与任何人说话,像一座冰像一样,这越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便主动走上前,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哪知玉衡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忽然站起身来,拂袖离去了。 她杵在那里,成了整个大殿的一个笑话。 人们笑她,平南王独女,长宁郡主苏静秋,思慕北苍国摄政王玉衡,不顾形像地与之纠缠,哪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当时,根本就没有喜欢玉衡好吧? 玉衡是何等人物?才气冠盖北苍国,是北苍国第一才子,连齐国第一大儒景老爷子也十分敬仰玉衡,和他是忘年之交。 她一个齐国小小的异姓郡主,无官无职无才能,哪里高攀得上玉衡? 她只是感激他,帮她得了冠军而已。 再后来,北苍国使团离去的当天,那个红衣女忽然找到平南王府来见她。 说出了玉衡不理她的原因。 原来…… 玉衡天生心口有疾。 他不是不会骑马,而是不能骑马! 他不能做太过于激烈的运动。 红衣女说,玉衡为了保她的三连冠,卖命骑马,回去就昏迷了,得亏随行的有高手名医,又带着名贵的药材,才保了他的命。 红衣女说她太过于自私,为了一个不值钱的赛马冠军,差点要了一个人的命。 说她,明明可以拒绝玉衡,却为什么没有拒绝?得一个赛马冠军,就很重要? 她当时,惊在当地。 她已经知道了玉衡不能骑马,在赛马时却没有拒绝他,她差点成了罪人。 可是,她即便是没有拒绝他,他也可以拒绝她呀! 他为什么不拒绝参赛呢?毕竟,只有他自己,才最熟悉自己的身体情况,旁人,都只是道听途说。 因为这件事,她就记住了玉衡这个人。 可玉衡却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因为再之后,玉衡每回来齐国,更是拒绝见到她,她在的地方,他必会不去。 可他越是这般对她,她现,越是忘不了玉衡。 她几乎思念成疾了。 她才现,她喜欢上他了。 从此,她看不上京城的任何一个男子,拒绝所有人的请婚。 她甚至,偷偷跑去北苍国,化妆成北苍国女子去找他。 她混进他的摄政王府一个月,都没有被人现,他一看到她,就认出了她,他冷着脸将她赶出了他的府邸,赶出了北苍国。 更说,如果她敢再踏上北苍国的国土一步,再敢来找他,他不介意同齐国绝交。 两国交好,是父亲平南王多年的心愿,也为之付出了不少心血。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而造成两国生战乱,她选择了离开,选择了忘记玉衡。 她收起了爱慕他的少女心,努力做到彻底忘记他,选择对生活妥协,试着喜欢其他人,比如,郁文才。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李皇后的长女满月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她已经嫁给郁文才好几年了。 她进宫赴宴,远远地看到一个个子颀长的白衣男子,站在御花园的一处亭子里,正和正德帝说着话。 即便是隔着十多丈远,即便是他侧着身子站着,她还是认出了他。 因为,他通身散着的王者气息,没有人能及得上,身为一国皇帝的正德帝,站在只是摄政王的他的面前,反衬得像个打杂的仆人。 当时,郁文才还在她的身边相陪,她吓得不敢多看,慌忙逃走了。 她已嫁做他人为妻,她怎能记着其他男人呢? 她强迫自己忘记他。 再后来,她听说,玉衡一直没有娶妻。 他为什么不娶妻呢? 长宁抬眸,看着自己住的素雅得跟个尼姑庵似的屋子,心中长长一声叹息。 真是造化弄人。 假如当年,她不去那间茶馆,不去听说书的说关于北苍国的奇闻,说关于玉衡的传说,她怎会遇上茶馆失火?又怎会被郁文才相救? 当时,因为正德帝对她无休止的纠缠,没人愿意娶她,郁文才对她有救命之恩,又抛出了爱慕她的心思,于是,她下嫁了。 可谁想到,她的结局竟是这样的…… 郁文才根本不是真心要娶她,是在利用她! 假如当年,她的心硬一点,管他两国交不交战,她丢下脸面赖上玉衡,就不会受郁文才和正德帝的合伙欺负了吧? 但这世间,哪有如果? “郡主?”有人轻声喊了她一声。 长宁收回思绪,回过神来,现,楚誉已经进了正屋,正站在她的面前行着礼。 少年公子正一脸诧异地瞧着她。 “是誉亲王啊,坐吧。”长宁一指客坐上的高背楠木雕花椅,努力露了个得体的微笑,朝楚誉点了点头。 长宁的笑容,很是敷衍,这让楚誉的心,不由得担忧起来,长宁对他有想法了? 因为他走进屋子的时候,听到卧房里,有一声灰宝的吱唔声。 灰宝那小东西在,那么,郁娇也在了。 “是,郡主。”楚誉拘谨地坐下了,又说道,“郡主还是直呼誉的名字吧,您这样喊着誉的封号,倒像是,喊着外人一样。” 他的身份,虽然比长宁的要高,但是长宁是长辈,他是晚辈,他在长宁的面前,丝毫不敢造次。 “规矩不能乱了。”长宁淡淡说道。 楚誉:“……”上回来,他跟长宁说起他和郁娇的婚事一事,长宁不是不反对吗?今天怎么又变了态度? 楚誉心中,七上八下。 早知长宁今天变了态度,他该请教一下娶妻之人,如何面对丈母娘的问话。 好吧,他现在,正做着毫无准备的考试之题。 但愿他没有答错。 长宁看了他一眼,又说道,“其实,我是不赞同娇娇早嫁的。” 楚誉马上坐正身子,“誉,明白郡主的想法,但是现在的形势,不得不叫娇娇早嫁。因为皇上一直在打着娇娇的主意,想将她嫁与其他人,可娇娇的心中只有我,郡主,您愿意娇娇嫁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吗?” 长宁看着他,她当然不愿意了。 她的婚姻不如意,她怎能让女儿也走她的老路? “我不是不同意你们成婚,我是心疼她太早嫁人,太早操心家事。而且她年纪又太小了,她还是个孩子!”长宁叹了口气,“因为我的原因,她小时候过的日子,一直很清苦,才享福几个月,又要嫁人了,叫我怎么不担心?你们楚家的规矩又多,她要是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惹着事了,我又帮不上她的忙……” 原来是这样…… 楚誉心中释然。 他站起身来,走到长宁的面前,跪下了,右手举起,起誓来。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楚誉今天在岳母大人的面前誓,会守护娇娇一辈子,只要誉活着,绝不会让她受一分委屈。” “……” “誉亲王府的规矩由她来定,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誉不会让旁人干预她的决定,且尊重她的决定。” “……” “至于楚氏皇族的规矩,誉长这么大,从没有遵循过,娇娇也不必遵循,谁敢拿规矩一事约束她,给她找麻烦,誉绝不轻饶!如若失言,誉不得好死!” 长宁没想到,他居然会誓言,说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她朝卧房的门口喊了一声,“娇娇,出来吧。” 郁娇这才推门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楚誉,她心中一叹,楚誉这般对她,她拿什么还? 唯有用一颗心来换吧。 她走到长宁的面前,轻轻地喊了一声,“娘。” 长宁看了一眼郁娇,又看了眼楚誉,从袖中取出一物,塞到郁娇的手里,“拿着!若是有人欺负你,你用这个给自己撑腰!” 郁娇低头去看,现手里是一枚玄铁令牌,“这是什么?”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古体的“令”字,还有一些奇异的花纹,“娘,这是什么令牌?” “平南王府的令牌,是你外公给你留下了财富,一只十万人的骑兵队!藏在北地,你拿着这只令牌,可以号令十万大军。娘不懂布阵,又不能离开这里,当时你又小,娘担心这枚令牌落入了丞相的手里,继而落入皇上的手里,才一直藏着,现在你大了,送你做嫁妆。” 本院,请勿转载! 023,迟到的生辰礼物 长宁跟郁娇说着令牌一事的时候,神色肃然。 郁娇将令牌紧紧地捏在手里,眨了眨眼,对长宁说道,“娘,女儿不认识外公的部下,他们认女儿吗?” 心中则暗道,难怪裴元志总是接近她了,原来,是看中了她身后的势力。 不过,那个野心之人,已经死了,她不再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了。 长宁说道,“当年,你外公治军严谨,立下了规矩,见令如见你外公,他们不敢的。” 郁娇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然后,她偏头看向楚誉,调皮地眨眨眼,那脸上分明写着:我有十万人马了,你敢欺负我吗? 啊,长宁啊,果然是亲娘,对她简直太好了。 楚誉:“……” 长宁看一眼楚誉,又看一眼郁娇,心中,喜悦中夹杂着失落。 “我不能出静园,所以帮不了你们什么。” “……” “平南王府又没有人在了,苏家的其他人又远在崇州,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他们根本来不及赶到京城。” “……” “所以,你们两人的事情,得靠你们自己了。” 长宁心中是酸楚的,要不是想让郁娇平平安安地嫁人,她何苦一直将自己困在这处静园里? 楚誉告诉她,正德帝的双腿在丰台县被安王的火弹炸断了,李皇后都敢反击了,她何必怕? 她倒不是怕正德帝打她欺负她,她是怕扑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伤着了郁娇。 楚誉见长宁的眉尖中浮着担忧,忙说道,“郡主不必担心,一切有誉处理,娇娇什么也不用操心的。” 长宁点了点头,愧疚说道,“娇娇拜托给你了。” 楚誉握着郁娇的手,“郡主,刚才誉过誓言了,有誉在,定不会叫娇娇吃苦的。” 长宁微微一叹,“我信任你,你可不要叫我失望。” 长宁虽然身在静园,足不出户,但是京城的消息,郁府的消息,她全都清清楚楚。 郁娇的确没有怎么操心自己的婚事。 郁娇有救驾之功,郁文才不敢怠慢郁娇,尽心的置办着郁娇的婚事。 景府收了郁娇做干外孙女,也在操心郁娇的事。 另外呢,楚誉居然替郁娇准备起了嫁妆! 唯有她这个亲娘,置身事外。 她能不愧疚吗? 郁娇理解长宁的想法,倘若长宁有男人撑腰,她又是自由的话,一定是可劲地替女儿操办婚事,可偏偏…… 郁娇便安慰长宁说道,“娘,嫁妆置办得差不多了,女儿一会儿叫人将嫁妆清单拿来,娘给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楚誉也说道,“郡主,娇娇的意思是说,怕有些地方准备得不好看,恐失了礼数,郡主是过来人,必是想得周全的。” “是呢,女儿也是这个想法。”郁娇笑道。 长宁点了点头,“也好……”又叹了一声,说道,“不过,娘哪能真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你们稍等……” 长宁走进卧房里,没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盒子。 她将盒子放在郁娇的手里。 “拿着,给你的。” “娘,这里头装的是什么?”郁娇看了眼盒子,问着长宁。 这是个海棠花木雕刻的盒子,盒子的花纹有些磨损了,显然,有些年头了。 长宁说道,“这里有平南王府老宅子的房契地契,现在,娘将这些全给你。另外一些是娘陪嫁来的商铺田庄,并没有给郁府,他们只知道娘有这些嫁妆,却不知在哪里。” 当初,她是打算,将自己所有的嫁妆,全都交给郁文才的,哪想到,在大婚的当晚,郁文才丢下她,跟冷玉锦滚作了一起。 她精挑细选的男人,大婚当晚,宁可要一个姿色不如她,出身不如她的女人,也不要她,连盖头也没有挑,这可真是打脸! 而且,还爆出,郁文才认识她之前,就跟冷玉锦好上了,她是他们二人的踏脚石。 那二人的私情曝光后,让她成了全京城最大的一笑话,被人足足笑了半年。 他不仁,她何必义? 所以,她只象征性的拿出了一少部的财物出来,一是给自己做面子,二是,她也要生活下去。 大部分的财富,她自己私藏着。 那个虚伪的男人,不值得她全部付出。 长宁想到自己带着倾城财富下嫁,真心真意想跟一个人过日子,却落得一个被利用的下场,除了冷笑,更多的是对人生的无可奈何。 失了父母的她,只是个小女子,在权势面前,她是那么的渺小无助。 郁文才有正德帝替他撑腰,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郁娇打开盒子看了看,果然是些房契和地契,还有一些帐册和一份写着嫁妆名目的朱红单子。 “娘……”郁娇心中感慨,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要知道,长宁当年的嫁妆,连后来的昭阳公主都比不了,“这可太多了。” 长宁笑道,“不多不多,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的东西,就是你的。娘年纪大了,还留着这些什么?全给你吧。” 郁娇只好收下。 其实,哪怕长宁不给她这些,景府为她准备的,还有楚誉送的,已经不少于当初林婉音的嫁妆了。 但她知道长宁爱女心切,又只有她一个女儿,长宁不给她,给谁呢? 郁娇道了谢,楚誉也跟着道了谢。 长宁望着楚誉笑道,“我这做娘的给女儿添置嫁妆,你谢什么呢?” 楚誉说道,“感谢郡主生下娇娇。” 他是真心感谢,倘若没有“郁娇”的死,就没有林婉音的生。 他感谢那个不知去了何处的,真正的郁四小姐,她的离去,成全了林婉音,成全了他。 他寻不到那个“郁娇”,所以,他就感谢长宁。 长宁见他神色肃然,不知是何意,一脸的诧异。 郁娇却知道,楚誉是想起前世的她来了,忙说道,“娘,我叫人拿大家给我准备的嫁妆单子来,给娘过过目,看看还有哪些需要改动的地方。” 叉开话题后,长宁笑道,“也好。” 楚誉见郁娇一脸欢喜地跟长宁说话,便也敛了神色,微笑着听着她们说话。 郁娇喊了一声辛妈妈。 辛妈妈一直守候在正屋外,听到郁娇喊她,快步走了进来,“小姐,你喊老奴,可是有事情吩咐。” 郁娇点了点头,“辛妈妈,劳烦你跟霜月说一声,去翠玉轩里,将我的嫁妆清单拿来,给娘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漏掉的。” 屋里的说话声,辛妈妈早已听到了,她笑道,“好的,老奴这就去取来。” 她心中微叹,长宁也不容易啊,终于熬到女儿出嫁了。 辛妈妈会武,动作很快,当然,霜月的动作也不慢,郁娇并没有等太长的时间,辛妈妈就将郁娇的嫁妆单子取来了。 “小姐,这是霜月拿来的。”辛妈妈将一份用朱红的纸写的礼单,递到了郁娇的手里。 郁娇又递向了长宁,“娘,你看看,这边一排名目是景府的,这边是王爷的,女儿什么也没有出。” 她摊手一笑。 心中则想着,她这身份,可真是赚到了,一边是长宁对她好,一边是景府对她好。 嗯,还有个楚誉也对她好。 她回头看向楚誉,眨眨眼一笑。 楚誉的眸光微微闪了闪,那意思分明是在说:本王愿意对你好。 郁娇:“……” 长宁打开单子,从头仔细看到了尾,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娘很满意,再加上娘给你的,你的嫁妆,不算太寒酸。” 居然没有郁府的!长宁心早冷笑,那些人,拿了她的,用了她的,她嫁女儿,他们一文不出? 好在,其他人替郁娇置办的,还不算差,长宁这才压住了怒火。 郁娇却一阵汗颜,心说,这哪算寒酸?这分明是豪华啊! 当初,林婉音的嫁妆从林府抬出府门时,艳煞了京城中的一众出嫁的,未嫁的女子。 林婉音的嫁妆,虽然比不上当年长宁的嫁妆,比昭阳的略微少一些,但是,却高于任何一个京城的世家女的嫁妆。 林伯勇嫁女儿,几乎是倾府而嫁。 林婉音出嫁时,带走的不仅有林家长房大半的财物,还有景氏从景家带去的嫁妆。 郁娇笑道,“是呢,有不少人关心着女儿呢,娘不必太操心。” 长宁点了点头,又道,“没想到景府对你的婚事,这么上心,出手很是慷慨,有机会,娘要上门感谢景老夫人。” 郁娇心说,景家人将她一直当成林婉音喜欢着,当然是用心备嫁妆了,不过呢,她可不敢跟长宁说出她的秘密来。 “女儿是林将军的义女,记名在林大夫人的名下,景老夫人景老爷子,当然会关心女儿的嫁妆一事了。娘,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长宁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他们不是你的亲生外公外婆,一定要感谢的。你不能忘恩。” 郁娇不好跟长宁继续辩解,便乖巧着点头,“是,娘,女儿记下了。” 长宁又问了郁娇,关于随嫁仆人的准备情况。 她对郁娇说,“翠玉轩里的人,都是当初锦夫人的人。虽然,那些人被你调教得还算驯服,但是,这丞相府比不得誉亲王府,她们在郁府里不守规矩,没人会说,去了誉亲王府,不知规矩的话,人们不会笑话仆人,只会笑话你。这方面,仆人的选择,得慎重再慎重。” “娘……”郁娇好笑着摇摇长宁的袖子,她没想到,恬静少语的长宁,关心起她的婚事来,是这么的啰嗦,“女儿知道了,娘不必操心。” “是呢,郡主不必操心,关于仆人的事,誉也在替娇娇着想着。”楚誉也说道。 “你府里都是男仆和男护卫,那怎么行?”长宁不满地说道,“娇娇是女儿家。” 楚誉说道,“在誉向皇上递请婚圣旨的时候,已命府里的管家,采办仆人的事宜了。” “……” “只是,时间太过于仓促,只挑选出了三十名经验丰富的女仆。” “……” “不过,请郡主放心,府上的纪管事,仍在京城中寻找着手脚麻利做事勤恳的女仆。打算给娇娇配六十名女仆。郡主,不知人数够不够?” 楚誉望向长宁。 长宁吃惊得睁大双眼,六十名? 她的随嫁女仆,当初也只有二十名。 宫中的皇后,也不过是三十六人而已,楚誉给郁娇配六十名女仆。 “超过规制了。”长宁说道,“二十名就够了。” 但楚誉却说道,“郡主,誉说过,誉的做法,就是规矩,没人敢非议娇娇的,请郡主放心好了。” 长宁想起,她听到的关于楚誉的一些传说,楚誉只要不谋反,他即便是做了一些反常的事情,正德帝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长宁便也不反对了。 楚誉对郁娇好,敢一反祖制,可见,他是真心的对郁娇好。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反对了。”她将郁娇的嫁妆单子放在郁娇的手里,“你们这般安排,我放心了。” 长宁放心了,郁娇心中也松了口气。 辞别长宁,郁娇和楚誉,一起出了静园。 因为两人有了正德帝亲自的婚书,所以,他们都是正大光明的进去,又正大光明的离开。 郁府的仆人路过静园,看到二人站在静园的门口,没人敢说一句他们,更没人敢去郁文才的面前,打小报告。 辛妈妈看到他们一起离开,才含笑着关了园子门。 霜月识趣地离着二人远远的跟着。 “娇娇。”楚誉忽然停了脚步,俯身看着,才到他下巴处的小女人,眼角含笑,眸光温柔,“忽然想起,还有一份重要的生辰礼物,忘了要送给你。” 郁娇眨了下眼,“生辰礼物?你不是送过了吗?一副翡翠的头面?” 楚誉摇摇头,“有两份,还有一份,因为一时没有准备好,所以,迟了几天。” 郁娇望着他,只见楚誉的表情,十分的古怪。 她眯着眼,咬着细白的牙齿,冷冷一笑,“楚誉,我的手头上,可有十万的人马呢,你敢欺负,敢耍我的话……哼哼……” 楚誉皱起眉头来,“娇娇,我怎敢耍你?我将我的枭龙令都送与你了,哪敢欺骗你?” 郁娇微愣,“枭龙令?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几时送我的?” 楚誉说道,“上回,西门鑫是不是替我送了一枚玉扳指给你?在裴夫人出事的时候?” “玉板指?”她这才恍然,从衣领里,抽出一根系在红绳上的碧玉扳指,“是这个?” 玉扳指是男子式样的,她手指细戴不了,可又怕丢了,于是,她就当吊坠儿,系在脖子上。 这是楚誉送她的第一件贵重的物品,她很珍惜,便随身配戴着。 楚誉现,他送给她的玉扳指,她居然这么细心的保管着,心中一暖,不禁莞尔一笑。 “正是,你拿着这个,可以随意调动我的枭龙卫。” 郁娇将玉扳指,又塞回了衣领里,抬头看向楚誉,“那又怎样?这跟你哄我,骗我有联系吗?” 楚誉认真地点头说道,“当然有联系了。我说了谎话,你可以随时调动枭龙卫们攻打我,反之呢,我没有枭龙卫们撑腰,我哪敢欺负你?” 郁娇:“……”这个楚誉,这是拿枭龙令贿赂她?她淡淡说道,“我且信你,现在,说说你给我的生辰礼物吧,是什么?” 楚誉说道,“礼物不在这里,在昭阳府里。” 郁娇好奇地眨了眨眼,“在昭阳府里?什么礼物?” 楚誉反问郁娇,“你最想得到什么礼物呢?” 郁娇想了想,“我什么都不缺呀?” 她缺一个父亲。 既然,这副身体的父亲,不知道是谁,那么,老天能不能还她前世的父亲? 可是…… 林伯勇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昭阳到死,也不说,林世安也不说。 他究竟,是活着,还是真的死了? 死了的话,给她一副躯体,她也心满意足,如果老天保佑他还活着,他又在哪里? “真的不缺什么?”楚誉温和望着她,又问。 “……不缺。”她说道。 她缺父亲,楚誉给得了吗? 楚誉抓着她的手,“既然你不缺……,那么,陪我去看看吧,你不要,给我也行。我喜欢。” 郁娇好奇地问他,“你究竟要给我什么礼物?” “去了就知道了。” ------题外话------ 感谢: jane3000,4个中国结。 hua6486ying,1鲜花 还有送了月票和五分评价票的亲们,爱大家^_^ 本院,请勿转载! 024,相见 她缺父亲,楚誉给得了吗? 楚誉抓着她的手,“既然你不缺……,那么,陪我去看看吧,你不要,给我也行。我喜欢。” 郁娇好奇地问他,“你究竟要给我什么礼物?” “去了就知道了。”楚誉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神秘。 他有一双漂亮的凤眼,笑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漆黑的眸子里,似有星光在闪烁。 紫衣华服,尊华无双。 此时,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浅金。 这是她未来的男人,他想她所想,虑她所虑。 她很满意。 郁娇盯着楚誉看,看了又看,仍是看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笑。 要娶媳妇了,就很得意? 郁娇想起西门鑫和霜月,时常抱怨楚誉的这句话来。 “不许耍我啊!”郁娇再三叮嘱。 楚誉微皱着眉头,“娇娇,我的枭龙令在你的手里,枭龙令一出,枭龙卫只会听持令之人的口令,而不会听命于我。” “……” “另外,你的手里头,还有平南王的十万旧部大军,我哪里敢骗你?我不是……故意找打?” 郁娇昂着头,眯起了双眼。 说的也是啊,长宁对她可真好,给了她这么强大的后盾。 这往后,楚誉可不敢欺负她了? 嗯,女人有势力,在男人跟前,在婆家,才能底气足! “量你也不敢!”郁娇调皮一笑,转身大步往府门口走去,“走吧,带我去看,你说的那份神秘的,迟到的生辰礼物!” “好。”楚誉在她身后,微微一笑,说道。 她的步子很快轻,裙摆翩飞,似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显得她,心情十分的好。 此时的她,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了吧? 他喜欢看着她笑,这在以往是奢侈,现在,是他的幸福。 所以,他想再给她一个更大的惊喜。 …… 两人并排往前院的府门口走来。 沿路上,都有仆人行礼问安。 一个个恭敬得很。 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郁娇心中暗嗤,这人啊,还得有地位,她要是不救正德帝,哪会受到所有人的恭敬? 谁叫她娘是疯子呢? 娘是疯子,跟没娘有什么区别? 没娘的孩子任人欺! “四小姐,四姑爷。”管理着后宅的大管事嬷嬷春婶,正带着两个仆妇,从另一条道上走来,见到郁娇和楚誉由霜月和一个小厮引着,往府门方向走,慌忙快走了两步,迎了上去。 一脸的恭敬。 四姑爷? 楚誉停了脚步,背剪着手,看着春婶,他的眉梢微扬,显得心情十分的好。 这个称呼好,他很喜欢。 “看赏。”楚誉看了眼随行的赤焰,微微一笑。 赤焰扯了扯唇,心说,看把楚誉美的,那婆子不过是喊了他一声姑爷而已,就要打赏? 啊—— 这还没有走出后宅呢,一路赏过去,得赏多少钱? 得亏纪大管事有先见之明,说,楚誉要大婚了,出门随时要打赏,要他这随行的小厮,多带荷包碎银子,银钏儿,准备给楚誉做打赏钱。 因为怕楚誉善心大,会一条街的赏过去,所以,他干脆寻了个布包,背着赏银。 好几十斤重啊,幸好他力气大。 “是,爷。”赤焰从背包里,摸出一个银钏儿,塞到春婶的手里。 春婶往手里一看,哟,好精致呀,值二三两银子呢。 她心头大喜,又道了谢,“多谢四姑爷,祝四姑爷四小姐百头偕老,早生贵子。” 郁娇:“……”她只有十四岁好吧,早生贵子还是算了吧,还不知猴年马月能洞房呢,不过,白头偕老这词她喜欢。 另外两个仆妇见春婶得了赏,也跟着嘴甜地道了喜,楚誉一并叫赤焰打赏。 那二人,一人得了一串铜钱,一个个欢欢喜欢地跟着说,“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郁娇,“……” 她很想将楚誉踹上一脚,叫他走快点,被一群婆子们围着,盯着她瞧,她很不好意思啊! 这几个婆子,都是生过儿女,也有孙儿的人,每每看到即将嫁人的女子,或是新妇人,都会将人从上看到下,再由下往上看,特别喜欢盯着女子的胯部看。 她知道,她们在研究,她生孩子时费不费力。 她们有她们的一套说法,说是,胯部长得宽的人,会生养。 其中一个婆子,就一直盯着她在看,而且,还看得精精有味。 她回瞪一眼,那婆子丝毫不害怕,然后,继续笑嘻嘻地看。 郁娇无语:“……” “四小姐,四姑爷,老奴刚才从老夫人哪里出来,老夫人还念叨着四小姐四姑爷呢,说婚期日,挑的日子好。没想到,四姑爷还真到府里来了。”春婶得了赏银,一脸的恭维。 楚誉颔首,微笑说道,“本王现在要带四小姐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改天再去看老夫人。” 若是平常人家,待嫁女是不能和未婚夫同出同行的,可这是楚誉,谁敢说他? 春婶惊讶楚誉的举止,却也不敢说,只笑着点点头。 “是,奴婢们恭送四姑爷,四小姐。” 楚誉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微笑着,走过去了。 郁娇随后紧跟而去。 霜月现郁娇像个娇羞的小媳妇,跟在楚誉身侧,她心中乐不可支,也笑嘻嘻地跟着离去。 赤焰走在最后。 等他们四人走得远了一些的时候,春婶对那两个仆妇笑道,“没想到,府里几个小姐,是四小姐早嫁。” “四小姐福气好呗,挑了四姑爷这等人中龙凤。看,四姑爷多宠四小姐,看眼神就能瞧出来了,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打不到的人。” “关键是他们很般配。” “没错,没错,很般配。” “四姑爷的家世也好,人品也好,长相也好,真是千里挑一的人啊。” “是呢,是呢。” 三个人,笑着议论一番,走开了。 前方一处花枝后,却有人嫉妒得咬红了嘴唇,差点绞碎了帕子。 “了不起吗?贱人!”郁惜月低骂一声,她盯着走远的郁娇,恨不得将郁娇的后背,戳出几个窟窿来。 “二小姐,咱们回吧,小姐出来太久,老爷现了,小姐又得该罚了。” 郁惜月依旧盯着郁娇的背影,咬了咬唇,冷冷一笑,“想安心嫁人?做梦!” 她不好过,她也不会叫郁娇好过! 郁惜月的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嫉妒与杀意。 她的侍女看到她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二小姐的眼神,可真是太可怕了。 唉,想来也是啊,这府里,就数二小姐的才学最好,长得也好看,可是呢,反而是四小姐比她先嫁,她只做了三皇子的妾。 而且,三皇子几时来接她进府,还没有个口信传来,二小姐都要急疯了。 如今看到四小姐和四姑爷并排而行,有说有笑的,府里还在大肆操办四小姐的婚事,二小姐能不嫉妒吗? 二小姐进三皇子府,只是个做妾的,没有宴席啊! …… 郁惜月藏身地暗处,嘀咕着,暗骂着郁娇,郁娇呢,当然是知道的。 她听不到,可她袖中的灰宝听到了。 灰宝也感知到了,是谁在那儿嘀嘀咕咕的。 “女人,骂娇娇。二小姐。”灰宝龇牙,哼哼一声。 二小姐,郁惜月? 郁娇一笑,这是嫉妒了吧? 她从不惹这郁府的人,是他们自己撞上门来找虐,也怪她? 郁惜月如今做妾也被人嫌弃,过了快两个月了,三皇子也不说来接她进府,也怪她? “怎么啦?”楚誉现郁娇的脚步慢了下来,偏头问她。 “有人嫉妒我。”郁娇冷笑。 楚誉眸光微闪,“嫉妒我长得好看,又看中了你?” 郁娇:“……”楚誉这是得意得上天了?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小声地说着话,眉眼间,情谊浓浓。 仆人们看到他们,个个欢喜着贺喜。 楚誉呢,心情大好之下,一律看赏。 事情传到了郁惜月的耳内,已经回到自己住处的郁惜月,大怒之下,狠狠地砸碎了一只茶杯。 “贱人,了不起吗?” 三小姐郁明月,从一侧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被昭阳害瞎了一只眼睛的郁明月,如今和郁惜月惺惺相惜,住在一处园子里。 她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微微扯了下唇角,慢悠悠坐到了椅子上。 “二姐,你也太没用了,只知生气,一点行动也没有,那郁娇就快踩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望着郁惜月气哼哼的脸,郁明月挑拨说道。 “她想飞高枝?想得美!”郁惜月冷笑,然后,眼珠子转了转,问着一旁的侍女,“少夫人几时回来?” 侍女说道,“少夫人说要给大少爷守孝九九八十一天,算算日子,还早呢……” “想办法叫她早些回来。”郁惜月眯了下眼,冷冷说道。 郁明月眨眨眼,“二姐,问她做什么?” 郁惜月睇了郁明月一眼,“大哥的死,跟郁娇脱不开干系,你说,大嫂能无动于衷?” 郁明月眼睛一亮,心中暗道,郁惜月果然还是那个郁惜月,想得就是比她周密一些。 “二姐想得……果然是好。”她微微一笑。 大哥郁人志的妻子钟氏,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为人心狠手辣,跟大哥吵架,被大哥打了一耳光,她一气之下去了娘家。 那个女人,连母亲锦夫人见了,也得让着三分,由她来对付郁娇,真是再好不过了。 …… 郁娇和楚誉离开郁府,两人同坐一辆马车,往昭阳的府邸而来。 自从昭阳死了之后,那座府邸就空着了。 昭阳为人古怪,性情阴狠。 她的府邸里的摆设,跟她的为人一样,处处透着诡异与奸诈。 所以,尽管她死了,但没人敢随意地闯入。 正德帝有心叫楚誉跟安王对抗上,因此,便命楚誉处理昭阳府里的事情。 而这呢,正合楚誉的心意。 楚誉遣散了护卫,只留下不会武的仆人,打理着昭阳的府邸。 “你究竟要送我什么礼物?你刚才跟春婶说,要带我去见一个重要的人,那人是个礼物?”马车快到昭阳的府邸时,郁娇眨眨眼,好奇地问着楚誉。 楚誉握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温柔地抚着,微笑道,“带你去见一个,你很想看见的人,我将他,当成你的生辰礼,送给你。” “是谁?”郁娇好奇问道,“我不记得,我有十分想见的人。” 楚誉却含笑不语。 不多时,马车停下了。 车外面,赤焰的声音传来,“爷,小姐,到昭昭公主府了。” 郁娇挑了帘子去看,昭阳的府门前,已经没有了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门口一侧的大板凳上,坐着两个守门的普通仆人。 仆人看见有马车前来,马上站直了身子,又现那马车停到了府门前,慌忙上前迎接。 这可是誉亲王的马车,两人吓得神色肃然。 “誉亲王。” 霜月和赤焰,一起走来,挑帘子扶着各自的主子。 仆人看到郁娇也走下了马车,又对郁娇慌忙行礼,“四小姐。” “开门!”楚誉走下马车后,淡淡说道。 “啊,是……”两个仆人吓得飞快跑上前,去开门去了。 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楚誉稳了稳心神,抬步往府里走去。 霜月扶着郁娇,随后跟上。 因为是在外面,昭阳府里的仆人,都是些陌生人,楚誉便和郁娇保持着距离,做到矜持有礼。 郁娇心中好笑,跟着他走进了府里。 昭阳公主府,郁娇身为林婉音的时候,来过一次。 因此,并不是很陌生。 她跟着楚誉,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处十分僻静的地方。 郁娇现,这里是一处花园,园中种着一些奇花异草。 “你要带我见的人呢?”郁娇往四周看了看,这里,除了花木,就是花木,什么都没有。 而且,连仆人也没有在此服侍。 郁娇看着渐渐被夜色笼罩着小花园,十分好奇地问道。 楚誉转身对赤焰说道,“去请人。” “是。”赤焰应了一声,身影一闪,不见了。 “究竟是什么人呀?、”郁娇又问。 “誉亲王?”有人在二人的身后,忽然说道。 郁娇的身子一惊,赫然回头。 父亲?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025,翁婿 郁娇如遭了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呆呆站在那里。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 那人从花园的另一个小门,朝她和楚誉缓缓走来。 他穿一身青灰色的长衫,身形瘦削,但双目锐利有神,头高束于头顶,用一根枯竹固定着头,看着,像个苦修的道士。 “……爹。”郁娇喃喃喊了一声,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的父亲还活着?! 活着! 她喉间哽咽着,想再大声喊一声,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也不敢喊。 她生怕是在做梦。 一出声,梦醒了,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就这么呆站着,看着林伯勇朝他们走来。 “誉亲王?”林伯勇看一眼郁娇,又看向楚誉,“王爷怎会在此?这位姑娘……” 林伯勇望着郁娇,心中纳闷,这位杏衫小姑娘,为什么这么看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却是为何? 眼神有些面熟,她是谁? 楚誉走上前,谦恭说道,“誉,是特意来看将军的,得知将军还活着,誉就马上来了,来迟一步,还请将军见谅。” “看老夫?”林伯勇诧异地看着楚誉,他对楚誉的印象不太好,这厮仗着自己身份高,为所欲为,居然敢跑到女儿的闺房去偷窥,而且还不止一次,着实可恨,“不敢当,王爷不必如此,老夫死不了。” 林伯勇神色淡淡地甩了下袖子。 楚誉深深知道,林伯勇厌恶他的原因。 所以,面对林伯勇的冷淡,他也并不恼恨。谁叫他被林伯勇提剑追着跑时,跑错路了,跑进林婉音的浴房里去了呢? 还正好看到林婉音出浴…… 哪个做父亲的,乐意看到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去偷窥自己的宝贝女儿洗澡? 恨上他,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楚誉想到那一次的偷窥,心中愧疚不已。 不过,他也不恨林伯勇,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将军不喜欢誉来看将军,誉不生气。但还有一人,她却十分思念将军,将军不会拒绝她前来看望将军吧?”说着,他扶着郁娇,朝林伯勇又走近两步,“她是娇娇。” 娇娇? 听到这个名字,林伯勇一愣。 女儿婉音的小名,就叫娇娇。 因为和景氏成婚多年,才生下一个女儿。生下来时,女儿的个子瘦瘦小小的,跟朵娇花似的,他和妻子景氏一和计,就取了小名:娇娇。 林伯勇看着这个默默流泪,却一直呆呆望着自己的陌生小姑娘,诧异问道,“你要见我,你是谁?” 他从没有见过她。 “爹,我是娇娇,我是娇娇啊……”郁娇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哽咽说道,“我是您的女儿婉音啊,爹。” 林伯勇的身子,陡然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郁娇,“你……你说什么?” 他惊愕得睁大了双眼。 这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女儿婉音呢? 虽然,她看人的眼神,跟女儿那么的相像,但是,这是个相貌陌生的姑娘,他从没有见过。 而且,她的年纪,要比女儿的年纪,小许多,过了六月初六,女儿都满十八了,这个小姑娘,顶多十四岁的样子。 况且大家都说,女儿林婉音早已被裴家害死了,已经成了一堆灰了,怎么又出现一个女儿? 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她真的是婉音。”楚誉说道,“将军可听过夺舍一说?” “夺舍?”林伯勇一愣,“王爷是说……” 他的目光,又挪到郁娇的脸上,心中一阵惊涛骇浪。 三人身侧,有一株月桂树。 枝丫上挑着一只明亮的灯笼,灯光照在郁娇的脸上。 林伯勇清楚地看到,郁娇眼里,满是激动和伤心的神情。 “人的身体虽然死了,但是,魂魄却活着,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楚誉说道,“娇娇死得冤枉,老天垂怜她,让她以另一人的模样儿活着。” “爹。”郁娇说道,“女儿被裴家害死后,再次醒来时,现自己竟然成了郁丞相和长宁郡主生的女儿,郁家四小姐郁娇。所以,女儿只是样子变了,但女儿还是女儿啊,爹——” “你……你真的是娇娇?”林伯勇俯下身,再次去看郁娇,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是。”郁娇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她哽咽说来,“爹可记得,娘没了那天,爹说的话吗?” “……” “爹说,娘并不是没了,娘只是将自己藏起来了,要我们去寻呢。” “……” “她将自己藏起来,但是,我们做什么,她仍是看得见的,不要伤心,否则,她看了也会伤心。” 林伯勇的身子,赫然一僵。 这句话,他只对女儿林婉音说过,当时女儿年纪小,他怕女儿伤心,就这么哄着女儿。 说这句话,并没有外人在场。 郁娇又说道,“娘的坟前,左边有芙蓉树十四株,右边有杏树十八株,从山下到山上娘的坟前,有台阶二百六十二阶,父亲,可知这些数字的含义?” 林伯勇的神色,越来越惊骇,“你……你……” 郁娇接着说道,“芙蓉花,是娘最爱的花,种十四株,是说,娘喜欢上父亲的那年,她十四岁。” “……” “而杏花呢,是爹最喜欢的花,种十八株,是说,那年爹喜欢上娘时,是十八岁。” “……” “而那二百六十三阶台阶,是说,你们相识了二六十二个月。是不是,爹?” “……” “这些数字的意思,只有女儿和爹知道吧?旁人问起时,你总说,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秘密,外人不必知道。” 林伯勇的身子颤了颤,一把扶起郁娇,“娇娇,你真的是娇娇?真的是婉音?” 他希望这个年纪小的姑娘没有骗他,他希望,眼前所见的不是一场梦。 他希望世间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真的生在女儿的身上。 女儿是被冤死的,女儿本不该死! 该死的是那些冤枉女儿的人! “是我呢,爹。”郁娇扑进林伯勇的怀里,委屈,激动,万般心思缠绕在心头,“我是婉音,我是娇娇啊。” “娇娇……”林伯勇反手抱着郁娇,一时老泪纵横。 父女两个说着说着,哭成一团。 楚誉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打搅为好。 林伯勇叹了口气,说道,“娇娇,先别哭,这些日子,都生了什么事?快跟爹说说,爹被昭阳关在这里,对于外面的事情,知道得不是很详细。” “是,爹。” 当下,郁娇便将自己如何成了郁娇,又如何进了郁府,又如何假意说林伯勇救过原主郁娇,认了郁娇为义女的事情,以及和景老夫人相认的事情,了。 又说了当下林家和景家的情况,还说了三叔林唯枫已回京的情况,又说了林家二房彻底倒下的事情,以及裴家的情况。 林伯勇冷哼,“那些人……,哼,老天报应得好!娇娇,爹不在的日子,委屈你了。” 郁娇说道,“女儿是大人了,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爹,女儿不辛苦。” “可你总归是个女儿家,那郁家,对长宁郡主母女,可一直不太友好,难为你了。”林伯勇轻嗤,“郁文才,哼!” 早知女儿会借郁文才的女儿活过来,他该上朝弹劾一把郁文才,胆敢虐待平南王的外孙女! 郁娇笑道,“如今的郁家,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我救驾有功呀。” 接着,郁娇又说丰台县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也算是苦尽甘来。”林伯勇叹了一声,他的女儿,果然是最优秀的,不管处于什么境况中,都能化险为夷。 他转身时,又不经意看到了楚誉 林伯勇这才惊觉现,楚誉一直在这里。 他眯着眼,盯着楚誉,没什么好脾气地问着郁娇,说道,“他……,女儿,他怎么一直在这儿?” 女儿说话,竟然不避讳楚誉? 还有,楚誉刚才说,婉音是郁娇?楚誉又是怎么知道的? 平静下来的林伯勇,后知后觉地现,楚誉跟郁娇,不,跟女儿的关系,很不一般。 想到楚誉往日的为人,林伯勇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郁娇走到楚誉的身旁,将楚誉推到林伯勇的面前,笑道,“爹,我们该感谢人家才对。” “为什么?”林伯勇眯着眼,冷着脸,“为什么要感谢他?” “要不是他,林婉音的冤情,哪里能够大白于天下?”郁娇笑了笑,“还有呢,爹,郁四小姐跟他订亲了,不,是没有死的林婉音跟他订亲了,他现在是您女婿,你别这么横眉竖眼地看着他!” “女婿?”林伯勇的眸光,微微一缩,不太友好的望着楚誉,“我同意你娶我女儿了吗?” 正要行礼的楚誉:“……”心中长长一叹,唉,当初为什么头脑一热,要跑进林婉音的洗浴房呢? 好吧,直到现在,林伯勇还没有原谅他! “岳父大人。”楚誉朝林伯勇走近两步,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双手抱拳,行着大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誉知道,誉曾经做过一件,令婉音和岳父大人都十分厌恶的事。但是……,那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林伯勇冷笑,“你还提!” 楚誉:“……”他也只做过这一件对不起他们父女的事情啊! “爹——”郁娇不满地摇着林伯勇的胳膊,黑着脸,“你一直怪着人家,人家当然要道歉了,这道歉了,你怎么还生气了?” “道歉一句,我就同意了?你在爹的眼里,是无价之宝,无价之宝被人窥视了,爹跟他要拼命!”林伯勇气哼哼地甩了袖子,转身寻起东西来。 楚誉不知他要找什么,还关切地问了一句,“岳父,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天全黑了,昏暗一片,看不清楚呢!誉多叫些人来帮着寻找!” “别叫我岳父,我没同意嫁女儿!”林伯勇怒道,他大步走到那株月桂树旁,折断了一根枝丫,然后,狠狠地朝楚誉抽去,“你个登徒子,谁想将女儿嫁你?王爷又怎的?照打!” 郁娇吓了一大跳,慌忙冲上去抱着林伯勇的胳膊,“爹,打不得!你想让女儿过望门寡?” 好么,才见面就打起来了,这人生往后几十年,还不得天天打? 她夹在中间,可怎么办? 啊,楚誉真混蛋,被林伯勇追杀的时候,跑哪儿不好,为什么要跑进他的浴房里去? 跑进去就算了,为什么笨到泄露身份? 平时的聪明劲哪儿去了,遇上林伯勇怎么就笨了? “娇娇,你快松手,这等人,嫁不得,你忘记了裴元志?”林伯勇怒道,“花言巧语的男人,没一个好的!你现在就护着他,将来,你会被他欺负得死死的!” “爹,他是他,他不是裴元志!”郁娇好笑又好气。 “长得漂亮的男人,全都是花心且虚伪的。” “爹,娘生前就常夸爹长得好看,说,嫁给爹爹就是看中了爹爹的外表,娘说爹爹是小白脸,而她喜欢小白脸。” 林伯勇,“……”生个女儿,胳膊肘子怎么总是朝外拐?“娇娇?你居然将爹同一个登徒子相比?爹可没干过爬窗爬房梁的事!” 郁娇倒底是女儿家,哪里挡得住林伯勇?挡了一小会儿,就被她林伯勇拎到一旁去了。 紧接着,手里的枝丫就朝楚誉抽了下来,“你救了我女儿,我照不误!你的目的,老夫怎会看不懂,要她以身相许是不是?哼!” “师兄?你怎么来了?呀,林将军,打不得,那是我师兄,是他救的你啊!”一个少年,从林伯勇走来的小门方向,大步跑了过来,飞快拦着了林伯勇的抽下来的枝丫,“林将军,你怎么打起了救命恩人?” 少年正是楚誉的小师弟芦生,芦生得知林伯勇来见楚誉来了,也跟在赶了过来。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林伯勇抽打楚誉。 唉,这么斯文的男人,怎么忽然打人起来了? 林伯勇身子一僵,问着芦生,“什么?他……他就是你师兄?楚誉,誉亲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026,亲人 “师兄?你怎么来了?呀,林将军,打不得,那是我师兄,是他救的你啊!”一个小少年,从林伯勇走来的小门方向,大步跑了过来,飞快拦着了林伯勇想继续抽下来的枝丫,“林将军,你怎么打起了救命恩人?” 少年正是楚誉的小师弟芦生,芦生得知林伯勇来见楚誉来了,也跟着赶了过来。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林伯勇抽打楚誉。 唉,这么斯文的男人,怎么忽然打人起来了? 林伯勇身子一僵,问着芦生,“什么?他……他就是你师兄?楚誉,誉亲王?”芦生看到被打得一身狼狈的楚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说,该,要娶媳妇了得意得天天飘着,天天炫耀着,看,挨打了不是? 娶媳妇了不起吗?看你还得不得意?哼! 好希望郁娇的家人,轮番来打一顿楚誉呀。 郁娇多认几个义父义母,小舅子师哥什么的来一打也行啊!轮着抽楚誉,哈哈哈哈,会不会很热闹? 芦生调皮,心中暗搓搓地冒坏水。 连蹲在暗处的灰宝,平时受了楚誉的气,这会儿也双爪子捂嘴,吱吱哼哼的乐着。 当然呢,楚誉不知这些人在幸灾乐祸。 也全怪他自己啊,以为永远娶不上媳妇,一直颓败自卑着,忽然得了个媳妇,他确实高兴过头了。 所以,当林伯勇看到他一直上扬着的得意嘴角时,恨不得拿鞋子底将那嘴角抽平,但碍于女儿的想法和面子,林伯勇只象征性地抽了楚誉一顿桂树叶子。 芦生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呢,他就是我的师兄啊,我是他的小师弟!我是他师傅抱养的孩子,我跟将军见面的头一天晚上,他带着我进公主府里算计昭阳公主。” “……” “我呢,意外现了公主府里有一处塔楼,里面,关着一个人。” “……” “但是我的本事不及我师兄,爬不上塔楼,于是,就将塔楼里关着将军的事情,跟我师兄说了。” “……” “他的本事比我强,爬上了塔楼,是他救的你啊,你怎么还起打他来了?” “……” “另外呢,他还安排我进昭阳府,装成侍女悄悄地保护着将军。还有啊,那害人的阴狠的昭阳公主,已经被我师兄使了个计,处死了啊。” “……” “而且他现在,为了给将军复仇,给林家长房报仇,已经公然跟安王跟裴家对抗上了。” 虽然芦生喜欢算计楚誉,但是呢,那也只是开玩笑的算计,并不是真心的为仇,眼看师兄被打,他还是很心疼的,马上说出了其中的原因。 林伯勇看了眼,被他用树枝抽得狼狈不堪的楚誉,诧异地眯起眼,“誉亲王进过了塔楼?老夫怎么不知道?” 更惊诧的是,楚誉为何要救他? 还冒着被昭阳现,被安王报复的风险,为女儿林婉音洗冤? 这几天,京城里生的大事,芦生也跟他说了一些,他万万没想到,安王的出逃,和裴家的倒台,是楚誉的手笔。 而且,是因为他,楚誉才出的手。 是,真的喜欢女儿?才这么做的? 林伯勇在沉思,同时,心中也在震撼着。 “义父,您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郁娇瞪了眼林伯勇,说道,“一会儿出了府,我慢慢跟您说。现在,你别为难他了。” 因为有芦生这个外人在场,郁娇不好再以“父亲”或是“爹爹”的称呼,喊着林伯勇。 林伯勇明白她的处境,只要女儿还活着,他也不太计较称呼。 芦生也说道,“林将军,当时,我师兄他并没有以誉亲王的身份出现啊,因为怕昭阳府里的人认出他来,他一直是化妆出入的,你忘记了?” “……” “那个高个子的青衣人?他自称姓言,说自己是景老夫人娘家云家的护卫,就是师兄楚誉呀。” “……” “哦,对了,还有呢,那个卑鄙无耻的裴元志,还曾威胁景老爷呢,要景家二房将景姑娘嫁给他,我师兄用言护卫的身份,进了景家暗中帮忙,将那裴元志直接赶走了,一直逼到丰台县,后来,又在丰台县彻底除了那个伪君子。” 郁娇去扶楚誉,没好气地对林伯勇说道,“义父,看,冤枉人家了吧?十件好事跟一件坏事相比,那件坏事,就不能就此抵过?” “……” “再说了,那件事也算不得什么呀?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况且,也没有嚷出来啊。” 楚誉长这么大,除了跪他父母和天地,他这是向第三个人跪,郁娇了解他的过往,见他一直给林伯勇跪着,心中震撼不已。 所以,慌忙拉他起身。 但楚誉却挥开郁娇的手,“岳父大人还没有原谅我,我怎敢起来?让我跪着,赔罪吧。” 楚誉说着,还磕了个头。 林伯勇也不让开,受了楚誉的一个磕头礼,不过呢,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 “日子都不对,磕什么头?”林伯勇拂了下袖子,转过身去,将手里的树枝,也随手扔开了。 楚誉微怔,日子不对? 芦生眨眨眼,什么意思啊? 郁娇却听懂了,她又去拉楚誉,笑道,“快起来吧,义父原谅你了,说你不该今天行跪礼。” “原谅了?”楚誉心思一转,恍然大悟,他朝林伯勇又施了一礼,“多谢岳父大人原谅小婿。” “老夫没原谅你!”林伯勇背着身子站着,依旧高傲着冷着脸,“到日子那天,头磕得不漂亮,依旧可以反悔的。” “是,誉明白。”楚誉的心头,渐渐明朗起来,唇角的笑容,又渐渐加深了。 芦生伸手挠挠头,问着楚誉,“师兄,什么日子不对啊?” 楚誉眉梢微扬,微带傲然地说道,“等你娶媳妇时,你就明白了。” 林伯勇是说,要他和郁娇大婚的时候,再行跪拜礼,今天跪下,当然是日子不对了。 言中之意是说,认可了他这个女婿的身份。 芦生撇唇,“嗤!”娶媳妇了不起吗? 转身时,他不经意看到郁娇,眼珠子转了转,便走上前笑道,“娇娇姑娘,要不要跟我结拜兄妹啊?我人很好的啊,会烧饭,会讲笑话,轻功也一流哦,飞檐走壁拿个什么东西,那是手到擒来,谁欺负你,我敢半夜三更将他扛起扔护城河喂鱼去!” 啊,做了郁娇的义兄,他就可以以大舅哥的身份欺负楚誉了,哈哈哈哈…… 芦生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得意地叉起腰来。 人生多么美好,前途多么光明! 再不用求着楚誉给银子花了,楚誉会主动送银子来讨好。 哈哈哈哈—— 咚—— 楚誉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冷笑道,“娇娇姑娘有外公外婆宠,有舅舅舅母宠,有娘亲宠,有未婚夫宠,有义父疼爱,要什么义兄?你个毛孩子站一旁玩去。” 芦生哼了一声,翻了翻眼皮,“你能带表娇娇姑娘的想法?没准她就喜欢我呢?” 郁娇看着两师兄弟斗嘴吵架,抿着唇,莞尔一笑。 没想到,楚誉也会遇上刺头。 这谁家的孩子啊,真够鬼机灵的。 不对,真够让楚誉头疼的。 林伯勇在昭阳府里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芦生在照顾他,给他传递外面的消息,为他治毒,安排他的吃住。 因此,林伯勇对小少年芦生的印象很好,就说道,“他们不认你,老夫认你就好。老夫倒很愿意收你做个义子,你愿不愿意做老夫的义子?” 他和芦生聊过闲话,芦生说自己是孤儿,从小被师傅收养,没人知道他的生父生母是谁。 当时,林伯勇想着自己无儿,女儿又年纪轻轻的早亡,因此,对芦生生出一分疼爱怜惜的心来。 芦生一愣,啥?林将军要收他做义子? 他是不是在做梦啊?怎么会忽然天降好事啊! 林伯勇曾在齐国北地一带,常年驻军,那一带的年轻人,都是听着林伯勇的传说故事长大的。 十个有九个半,崇拜着林伯勇,都盼着见一见百胜将军林伯勇。 因为,林伯勇不仅会带兵打仗,还是个痴情的男儿,还是文武双状元,长得还玉树临风,人品又好。 简直是万千少男的心中偶像,万千女子的思慕对象。 眼下,林伯勇居然想收芦生做义子! 自小没爹没娘不知亲人是谁的芦生,一下子大喜过望,机灵着跑到林伯勇的跟前跪下了,咚咚咚磕了三响头,高声说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嗯嗯,好好好,好孩子。”林伯勇大喜,伸手扶起芦生,又问道,“你具体年纪,可记得?我回到林府,要将你记入我林氏族谱。” 芦生说道,“师傅捡到我的时候,是七月初的时候,他推算说,当时的我最多满月大小,这样算来,我是六月生吧?我是十四年前被他捡到的,我今年十四岁。” “六月生?”林伯勇望向郁娇,“娇娇,你也是六月呀!” 郁娇笑着点头,“对,婉音是六月初六生的,我也是六月初六生来,算来,真是缘分呢。”大约,两个女孩子都是同一天生,又都叫娇娇,才让她们有了这样的诡异重合吧? 郁娇如是想着。 林伯勇也想到了一点,默然起来。 高兴的是芦生。 他走到郁娇的身旁,拿手将自己和郁娇比划了几下,笑着对林伯勇说道,“义父,我和娇娇都是六月生,我十四,她也十四,但我比她高半头,我一定是哥哥,她是妹妹,对不对,义父?” 林伯勇各看了二人一眼,笑道,“这显而易见么,你比娇娇年长。” 郁娇虽然马上要嫁入誉亲王府了,有楚誉疼她,但林伯勇希望,有更多的人疼爱着郁娇才好,所以,他才想着,收个义子也好。 因为他看到,芦生很想做郁娇的哥哥,不如,他顺了这孩子的意。 得到这样的肯定,芦生心中乐开了花,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处了。 哈哈哈—— 这是不是说,他从此可以欺负楚誉了? 他是大舅哥了啊! 芦生努力将身板挺直,看着楚誉一脸的神气,“师兄,从今天开始,我是娇娇姑娘的哥哥了,听到没?” 楚誉看穿了芦生的小心思。 他脸色马上一黑,同时呢,心中叹道,岳父大人,今天是要故意整他吗? 林伯勇被郁娇拦着,不好再出手打他了,就给他找个大舅哥来,跟他对着干? 楚誉淡淡看着芦生,“你师兄我,没有耳聋!” 芦生不满意楚誉继续拿师兄的架子压着他,“我是你大舅哥,不是你师弟,快快快,叫声大舅哥!”芦生弹弹袖子,等着受楚誉一拜。 楚誉想踢他一脚,毛孩子! “时辰不早了,将军每天晚上二更天吃的药,该吃了吧?还有,昭阳府里的人,是不是全都向着我们了?有没有暗中跟安王勾结的,你查清了吗?” 人不能全部换掉,否则,后面的事情,就不能顺利进行。 他得想办法让外人知道,是昭阳将林伯勇一直困在这里。 要是换走了昭阳的人,全是新仆人和新护卫的话,就会让人怀疑,林伯勇是他安排进去的,而不是安王兄妹,就罚不了安王和裴太妃。 他只能做到,让自己的人,暗中蹲守在昭阳的府里,暗中看守着林伯勇。 也不让林伯勇随意走动。 楚誉眸光微闪,盯着芦生。 芦生一呆,呀,快到吃药的时间了,药还没有煎好呢。 “我去煎药去!”想到自己的责任,芦生吓得脸一白,朝林伯勇拱拱手,“义父,我给你煎药去了。”又朝郁娇点了点头,提着袍子就跑走了。 楚誉看着他离去,轻扯唇角,耳边总算安静了。 这处地方,又只剩下了三人。 郁娇这时说道,“楚誉,父亲被昭阳困在这里,不能就这样让父亲出去,太便宜昭阳和安王了,他们两人使了个瞒天过海之计,让世人都以为,父亲死了,实在太可恨了!” 楚誉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在今天带你前来见他,一起商议着,如何救出岳父。” 郁娇眨眨眼,笑道,“你有了主意吧?只是带我前来,看我父亲而已?” “主意有一个。”他微微一笑,对林伯勇说道,“就要暂时委屈岳父大人了。” 林伯勇听着楚誉和郁娇说话,现,郁娇和楚誉说话时,两人的神色很是随意,。 二人之间,没有一般人家未婚男女们相处时的拘谨,显然,他们感情很好,相处得久,否则,也做不到相淡随意,一个眼神,就已知道彼此的心意。 所谓心有灵犀,便是这样的。 林伯勇起初恼恨楚誉,是怪楚誉的行为太过于莽撞,又看到他们二人恩爱着,而且楚誉又为林家为景家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他心中那点怨言,早已消失不见了。 联想到当初裴元志的为人,裴元志连楚誉的一分都比不了,林伯勇更恨裴元志,也对楚誉,更加满意了。 他便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只管说,老夫被囚禁在这里多日,受的委屈,还少吗?” 楚誉说道,“岳父,誉当然不会叫岳父真正的受委屈了,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郁娇催促他,“究竟是什么办法?快说呀?” 楚誉一指月桂树上的灯笼,笑道,“昭阳府里起火,然后呢,惊动守城的防御兵们前来灭火,然后……” 郁娇心领神会,笑道,“然后,引得大家现父亲被囚禁在这里?” 楚誉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他又对林伯勇说道,“火会起得很大,不过,岳父大人不必担心,会有人暗中跟随在岳父大人的身边的,不会让岳父大人受伤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 027,惊吓的裴兴盛 郁娇催促他,“究竟是什么办法?快说呀?” 楚誉一指月桂树上的灯笼,笑道,“昭阳府里起火,然后呢,惊动守城的防御兵们前来灭火,然后……” 郁娇心领神会,笑道,“然后,引得大家现父亲被囚禁在这里?” 楚誉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他又对林伯勇说道,“火会起得很大,不过,岳父大人不必担心,会有人暗中跟随在岳父 大人的身边的,不会让岳父大人受伤的。”郁娇眯着眼,叮嘱着楚誉,“你可千万不能让我父亲受伤。” 楚誉黑着脸,他哪里敢? 他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将曾经在林伯勇面前丢掉的形象,一点一点地捡起来,不能再让林伯勇对他产生怨言了。 否则,他就别想安心娶到郁娇。 林伯勇在裴元志那儿吃过大亏,会更加的宝贝着郁娇,要是他再有一点不好的印象留给林伯勇的话,林伯勇宁可让郁娇长成一个老姑娘,也不会让郁娇嫁人了。 楚誉可不敢冒那个险,失去郁娇。 所以,他现在十分谨慎的和林伯勇说话,小心地处理林伯勇的事情。 林伯勇听着楚誉的安排,脸上虽然不苟言笑,依旧严肃威严,但是呢,心已倾向于楚誉这一边了。 危难之中伸出援手,才是真心。 升官财时谈交情,那是虚伪。 “我没有意见。”他淡淡说道,“老夫早些现身,也好早些处理林裴两家的事情。听说,裴兴盛只是被削了官,还没死?”林伯勇看着楚誉,问道。 想着婉音的惨死,想着裴家的欺骗,和自己受的非人的待遇,他的眼底里,渐渐地腾起了怒火。 只要他不死,他必要裴家亡! “没死呢!”郁娇冷冷说道,“不过,我也不会让他活得太久!” 楚誉说道,“皇上大约惧怕裴家背后势力,只是除了他的爵位,降低了他的官位,由尚书降到了侍郎,没有除官。” “……” “毕竟,裴家先祖曾帮着太祖皇帝打过天下,倾尽所有家产给太祖皇帝买过兵器和战马,还死过几个裴家子弟。” “……” “太祖皇帝,十分感念他们家的恩情,赐裴家世代袭爵,更留有遗旨,只要他们家不反,就不会杀头抄斩。” 郁娇冷笑,“安王和裴兴盛早已在密谋了,只是,我们目前没有找到他们二人互相勾结的证据。” “……” “其实,皇上已在怀疑他们二人了,可没有证据,若是判个莫须有的罪,就会引起裴家旧部和同僚的群起愤怒,引起朝政动荡,皇上,不敢冒那个险,就让裴兴盛一直活着。” 楚誉说道,“誉,已经在搜集证据了,本王会跟他们家,不死不休!” 林伯勇也说道,“即便是不为我林家个人的私怨,为了公,裴家也不能留着。” “……” “安王被迫出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裴兴盛既然跟安王早有所谋,那么,他迟早是个祸害,两人内外勾结的话,会乱了朝纲,齐国会大乱。” “……” “北苍国中,有一股势力,一直想撕毁当年的停战协约,想将国界线往南移五十里,跨过绿河,占领三城。要是齐国一乱,正好让他们得个机会,南下攻入齐国。齐国,就得完。” 林伯勇说着时局,一脸的惆怅。 郁娇吃了一惊,“爹,北苍国中,哪一股势力想反悔协约?” 前世,她还是林婉音的时候,曾拜摄政王玉衡为师,学过一段时间的摄国术,多次进入北苍国皇室,所以,对北苍国的一些当权者,并不陌生。 “是国师。”林伯勇道,“以及他的支持着。” “国师?”郁娇眨眨眼,“听说,他一直闭着关,很少接见人,他为何忽然想起要撕毁协约的?” 北苍国的国主,是个小小少年,今年也才十岁。 因此,朝政由国师和摄政王共同辅佐着。 后来,国师得了一场重病,要闭关养身体,就没怎么出门见客,诸事不管,一切,由摄政王玉衡打理。 偏偏那玉衡的性子,和那国师不相上下,也不爱接见人,一月上朝三回,其他时间,一直呆在他府里,闭门不出。 小国主要请教问题,就分别去两人的府上请教。 北苍国不像齐国贪权风盛盛行,那里的人,受了国师和玉衡两个不爱抛投露面当权者的影响,人人爱逍遥,没人愿意管权。 几十年如一日,太太平平,没有内乱。 是一个很奇特的王朝。 可为何,那国师想撕毁停战协约了? “谁又知道呢?”林伯勇伸手捋着胡子,“去年年底时,我就收到北地的密报,曾写过折子给皇上,要皇上引起警觉。” “……” “但皇上那时候,不知怎么想的,将我的折子压下了,说我是道听途说,没有根据的胡乱揣测。” “……” “说,国师会撕毁协约,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还说国师刚刚送了三千战马作为朝贡给大齐,两国不可能会开战。” 楚誉这时,冷笑一声,说道,“他没有危急感,迟早会吃大亏。民间有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身为一国君王,居然想不到这里。” 林伯勇叹道,“这也是老夫忧心的地方。” 三人议论了一会儿时局,看看时辰不早,楚誉和郁娇,护送着林伯勇往林伯勇的住处走去。 因为林伯勇的体内,毒素并没有彻底清除,楚誉现,他说着话时,越来越气短,楚誉担心再让他说下去,会昏倒,郁娇会起疑心,会担心起林伯勇。 所以,他寻了个理由说是天太晚了,已经影响到林伯勇休息了,送了林伯勇回到住处。 昭阳府里,虽然仍是昭阳的老仆人们守着府里,府里四处仍布着昭阳早年安下的机关,但楚誉在暗中暗插着自己的枭龙卫,因此,三人往林伯勇的住处走来,没有遇上一个昭阳府的仆人。 走出花园,绕过一座假山,就看到前方有一座小庭院横在眼前。 院门口没有点灯笼,大约不想让这府里的老仆人,觉这里有住人。但月光明亮,郁娇看得清,那里有个人正守在门口。 正是芦生。 芦生踮起脚尖,翘首往他们这里瞧来。 看到他们走来,大步迎了上来,笑得欢快,“义父,娇娇,药煎好了。”唯独不理楚誉。 楚誉皱了下眉头,也没理他。 林伯勇朝他点了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芦生嘻嘻一笑,瞄了眼楚誉,“哦,时辰不早了,师兄,你是不是该回了?娇娇就由我送回去吧?” 楚誉冷着脸,“你送?我能放心吗?”毛孩子!要是将郁娇弄丢了,他上哪儿找去? 芦生振振有词,“你们还没有成婚呢,老走在一起,就不怕人笑话?再说了,这天都黑了……,传出去,会惹来闲语的。” 楚誉冷笑,“谁敢笑?除了你这多嘴的毛孩子!” 一旁站着的林伯勇,看了一眼郁娇后,对楚誉说道,“夜半三更,你们未婚男女,确实不宜走在一处,王爷先回吧,我会叫芦生好生送娇娇回去的。” 楚誉:“……”他死皱着眉头盯着芦生,果然大舅哥什么的,最是讨厌的。 煽风点火,可恶至极! 这还只是个半路收的,并不是亲的,要真是亲的,他准会有一堆的麻烦。 楚誉在心中感谢着长宁,幸而长宁只生了一个娇娇,要是还有什么大舅哥小舅子的冒出来,他的日子,只怕,永无宁日。 芦生这个半道跑来的大舅哥,他今天碍于林伯勇的情面,暂时放过,改天,他一定好好地收拾收拾这个添乱的毛孩子。 楚誉朝林伯勇颔首说道,“岳父,让芦生送娇娇,誉有些不放心,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不如,誉先离开,让娇娇的侍女前来护送娇娇?” 林伯勇和郁娇,父女二人大难之后久别重逢,一定有不少私心话要说,他这个女婿,还是先让开为好。 “侍女?”林伯勇问,“侍女如何送?” 郁娇笑道,“义父有所不知,我有个会武的侍女,是楚誉送我的,武功高强着呢。这会儿正候在昭阳府的附近。” “原来是个会武的侍女。”林伯勇点了点头,又听说是楚誉送给郁娇的,心中偏向楚誉那一方了。“也好,就这么办吧,王爷可离去了。” “是,誉先告退。”楚誉悄悄握了握郁娇的手,转身离开了。 郁娇望着他消失在夜色里,才上前扶着林伯勇,“义父,我们进去吧。” “好,好好。”林伯勇拍拍郁娇的胳膊,转身进了院子里,往正屋走去。 芦生踮起脚,往楚誉离开的方向看去一眼,现,楚誉果然离开了,他裂着嘴,飞快关了院门,跟着郁娇父女,也走进了正屋。 药已煎好,芦生将温着的药碗,放在桌上,服侍林伯勇吃药。 “义父,药不烫了,您该吃药了。” “这是什么药?”郁娇看了眼药碗,问着芦生。 芦生得了楚誉的叮嘱,哪敢说实话?说林伯勇被未知的灵术控制着?行动不变,跟个大病之人一样?郁娇还不得吓着! 不过,不懂灵术的人,还以为病人只是体虚。 他便说道,“义父被昭阳用铁链锁了许久,她又用毒花粉毒害义父多日,义父又久不见阳光,吃得又差,身子虚弱了不少,这是强健身体和驱毒的药。” 对于医术,郁娇的确是半碗水的本事,她抓起林伯勇的手腕把了下脉,现,还真跟芦生说的一样,体虚。 再往深处探,她就查不出来了。 “我来吧。”郁娇端起药碗,吹开几片浮着的药渣,亲自服侍林伯勇。 要不是前世的她识人不清,怎会害得父亲落得这般地步? 郁娇的心中是愧疚的。 林伯勇见她眉尖浮着担忧,安慰她说道,“娇娇不必担心,并不是大病,休养一些日子就好。” 郁娇点头,“不管怎么说,是我……”是前世的她,太天真了。 林伯勇接过她手里的药碗,自己喝掉了。 芦生笑道,“义父好厉害,喝药不怕苦。”他乐呵呵地接过药碗,“我到外面去看看,义父跟娇娇说说话吧。” 说完,他拿着药碗,走出去了 楚誉早就提醒过他,郁娇跟林伯勇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分别许久,一定有事情商议,所以,他识趣地避开了。 郁娇听着他的脚步声离开后,又唤出跟随的灰宝,“到外面溜一圈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林将军说。” 倒不是防着灰宝,而是,她的事情,不想让芦生这个外人知道。 毕竟,她既是林婉音又是郁娇一事,是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而给她带来麻烦。 灰宝吱唔一声,又跑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郁娇和林伯勇。 “爹,都是女儿不好,让爹受罪了。”郁娇朝林伯勇,跪下身来,磕了个响头。 林伯勇一叹,伸手去扶她,“起来吧,娇娇,父亲怎会怪你呢?这并不是你的错啊!” 郁娇却摇摇头,“爹,你有所不知……,要不是女儿那一天去过裴府,就不会有后面的事生……” 当下,她将二月十八那一天去过裴府的事情,以及后面一系列的因果,跟林伯勇说了一遍。 “他们认为是林婉音偷听了安王和裴兴盛的密谋,才对林婉音下了杀手,再加上昭阳嫉妒林婉音,才和裴家密谋着,将林婉音杀了。其实,是林佳兰那个冒失鬼偷听的,不过,林佳兰也没有落到好下场,安王已经知道了真相,将林佳兰杀了灭口了。” 还有左青玄也参合进去一事,郁娇选择了隐瞒。 因为,她心中隐隐觉得,左青玄这人,身份不简单,她想查清楚,再跟林伯勇说不迟。 林伯勇扶起郁娇,闭了下眼,摇头说道,“娇娇,责任并不是全在你哪里,而是……为父也有责任,是昭阳……对为父有了非份之想,为父当然不会理会她了,她恼羞成怒之下,才对你和为父下了毒手。” “昭阳死在了安王的手里。安王已成了一个丧家之犬,如今,就吸剩下裴家了。”郁娇冷笑。 林伯勇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自有为父处理,娇娇,你就不必管了,你等着安心出嫁吧。” 郁娇却说道,“爹,你身子还没有好呢,女儿哪忍心叫你出手?” “有个人,不是你出面,他就会怕的。”林伯勇冷冷一笑。 “谁?”郁娇忙问。 “裴兴盛!”林伯勇冷笑,“我得亲自问问他,婉音在哪儿!” …… 次日。 在楚誉的暗中安排下,昭阳府里,忽然起了一场大火,原因,是仆人们生炉子煮酒时,一时睡着了,那炉子里的炭火引着了屋中的桌而,近而,烧着窗帘,烧着了房梁,接着,火苗儿又窜到了旁边的塔楼。 其他的地方,起火了,很好扑灭,必竟是一楼,加上府里的人不多,因此,不多时就灭了。 难扑灭的是塔楼,因为塔楼太高了,除非有云梯,递水上云浇灭。 可仓促间,到哪里去寻云梯? 于是,火越烧越大,最后,有人现,那里的窗子口,有人在惊呼。 “那儿有人,快,救人!” 人是救下来了,但看到那人的样子,人们全都吓住了,鬼? 不,是人! 林伯勇没死! 被昭阳囚禁了! 事情传到裴兴盛的耳内,他大吃一惊,昭阳不是说,杀了林伯勇吗? 可这林伯勇,怎么还活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院,请勿转载! 028, 修 要债 郁娇眯着眼,叮嘱着楚誉,“你可千万不能让我父亲受伤。” 楚誉黑着脸,他哪里敢? 他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将曾经在林伯勇面前丢掉的形象,一点一点地捡起来,不能再让林伯勇对他产生怨言了。 否则,他就别想安心娶到郁娇。 林伯勇在裴元志那儿吃过大亏,会更加的宝贝着郁娇,要是他再有一点点不好的印象留给林伯勇的话,林伯勇宁可让郁娇长成一个老姑娘,也不会让郁娇嫁人了。 楚誉可不敢冒那个险,失去郁娇。 所以,他现在十分谨慎的和林伯勇说话,小心地处理着林伯勇的事情。 林伯勇听着楚誉的安排,脸上虽然不苟言笑,依旧严肃威严,但是呢,心已倾向于楚誉这一边了。 危难之中伸出援手,才是真心。 升官财时谈交情,那是虚伪。 “我没有意见。”他淡淡说道,“老夫早些现身,也好早些处理林裴两家的事情。听说,裴兴盛只是被削了官,还没死?”林伯勇看着楚誉,问道。 想着女儿婉音的惨死,想着裴家的欺骗,和自己受的非人的待遇,林伯勇的眼底里,渐渐地腾起了怒火。 只要他不死,他必要裴家亡! “没死呢!”郁娇冷冷说道,“不过,我也不会让他活得太久!” 楚誉说道,“皇上大约惧怕裴家背后的势力,只是除了他的爵位,降低了他的官位,由尚书降到了侍郎,没有除官。” “……” “毕竟,裴家先祖曾帮着太祖皇帝打过天下,倾尽所有家产给太祖皇帝买过兵器和战马,还死过几个裴家子弟。” “……” “太祖皇帝,十分感念他们家的恩情,赐裴家世代袭爵,更留有遗旨,只要他们家不反,就不会杀头抄斩。所以,皇上是不会杀他的。” 郁娇冷笑,“安王和裴兴盛早已在密谋了,只是,我们目前没有找到他们二人互相勾结的证据。” “……” “其实,皇上已在怀疑他们二人了,可没有证据,若是判个莫须有的罪,就会引起裴家旧部和同僚的群起愤怒,引起朝政动荡,皇上,不敢冒那个险,就让裴兴盛一直活着。” 楚誉说道,“誉,已经在搜集证据了,本王会跟他们家,不死不休!” 林伯勇也说道,“即便是不为我林家个人的私怨,为了公,裴家也不能留着。” “……” “安王被迫出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裴兴盛既然跟安王早有所谋,那么,他迟早是个祸害,两人内外勾结的话,会乱了朝纲,齐国会大乱。” “……” “北苍国中,有一股势力,一直想撕毁当年的停战协约,想将国界线往南移五十里,跨过绿河,占领三城。要是齐国一乱,正好让他们得个机会,南下攻入齐国。齐国,就得完。” 林伯勇说着时局,一脸的惆怅。 郁娇吃了一惊,“爹,北苍国中,哪一股势力想反悔协约?” 前世,她还是林婉音的时候,曾拜摄政王玉衡为师,学过一段时间的摄国术,多次进入北苍国皇室,所以,对北苍国的一些当权者,并不陌生。 “是国师。”林伯勇道,“以及他的支持着。” “国师?”郁娇眨眨眼,“听说,他一直闭着关,很少接见人,他为何忽然想起要撕毁协约的?” 北苍国的国主,是个小小少年,今年也才十岁。 因此,朝政由国师和摄政王共同辅佐着。 后来,国师得了一场重病,要闭关养身体,就没怎么出门见客,诸事不管,一切,由摄政王玉衡打理。 偏偏那玉衡的性子,和那国师不相上下,也不爱接见人,一月上朝三回,其他时间,一直呆在他府里,闭门不出。 小国主要请教问题,就分别去两人的府上请教。 北苍国不像齐国贪权风盛行,那里的人,受了国师和玉衡两个不爱抛投露面当权者的影响,人人爱逍遥,没人愿意管权。 几十年如一日,太太平平,没有内乱。 是一个很奇特的王朝。 可为何,那国师想撕毁停战协约了? “谁又知道呢?”林伯勇伸手捋着胡子,“去年年底时,我就收到北地的密报,曾写过折子给皇上,要皇上引起警觉。” “……” “但皇上那时候,不知怎么想的,将我的折子压下了,说我是道听途说,没有根据的胡乱揣测。” “……” “说,国师会撕毁协约,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还说国师刚刚送了三千战马作为朝贡给大齐,两国不可能会开战。” 楚誉这时,冷笑一声,说道,“他没有危急感,迟早会吃大亏。民间有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身为一国君王,居然想不到这里。” 林伯勇叹道,“这也是老夫忧心的地方。” 三人议论了一会儿时局,看看时辰不早,楚誉和郁娇,护送着林伯勇往林伯勇的住处走去。 昭阳府里,虽然仍是昭阳的老仆人们守着府里,府里四处仍布着昭阳早年安下的机关,但楚誉在暗中暗插着自己的枭龙卫,因此,三人往林伯勇的住处走来,没有遇上一个昭阳府的仆人。 走出花园,绕过一座假山,就看到前方有一座小庭院横在眼前。 院门口没有点灯笼,大约不想让这府里的老仆人,觉这里有住人。但月光明亮,郁娇看得清,那里有个人正守在门口。 正是芦生。 芦生踮起脚尖,翘首往他们这里瞧来。 看到他们走来,大步迎了上来,笑得欢快,“义父,娇娇,药煎好了。”唯独不理楚誉。 楚誉皱了下眉头,也没理他。 林伯勇朝他点了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芦生嘻嘻一笑,瞄了眼楚誉,“哦,时辰不早了,师兄,你是不是该回了?娇娇就由我送回去吧?” 楚誉冷着脸,“你送?我能放心吗?”毛孩子!要是将郁娇弄丢了,他上哪儿找去? 芦生振振有词,“你们还没有成婚呢,就老走在一起,就不怕世人笑话?再说了,这天都黑了……,传出去,会惹来闲语的。” 楚誉冷笑,“谁敢笑?除了你这多嘴的毛孩子!” 一旁站着的林伯勇,看了一眼郁娇后,对楚誉说道,“夜半三更,你们未婚男女,确实不宜走在一处,王爷先回吧,我会叫芦生好生送娇娇回去的。” 楚誉:“……”他死皱着眉头盯着芦生,果然大舅哥什么的,最是讨厌的。 煽风点火,可恶至极! 这还只是个半路收的,并不是亲的,要真是亲的,他准会有一堆的麻烦。 楚誉在心中感谢着长宁,幸而长宁只生了一个娇娇,要是还有什么大舅哥小舅子的冒出来,他的日子,只怕,永无宁日。 芦生这个半道跑来的大舅哥,他今天碍于林伯勇的情面,暂时放过,改天,他一定好好地,收拾收拾这个添乱的毛孩子。 楚誉朝林伯勇颔首说道,“岳父,让芦生送娇娇,誉有些不放心,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不如,誉先离开,让娇娇的侍女前来护送娇娇?” 林伯勇和郁娇,父女二人大难之后久别重逢,一定有不少私心话要说,他这个女婿,还是先让开为好。 “侍女?”林伯勇问,“侍女如何送?” 郁娇笑道,“义父有所不知,我有个会武的侍女,是楚誉送我的,武功高强着呢。这会儿正候在昭阳府的附近。” “原来是个会武的侍女。”林伯勇点了点头,又听说是楚誉送给郁娇的,心中偏向楚誉那一方了。“也好,就这么办吧,王爷可离去了。” “是,誉先告退。”楚誉悄悄握了握郁娇的手,转身离开了。 郁娇望着他消失在夜色里,才上前扶着林伯勇,“义父,我们进去吧。” “好,好好。”林伯勇拍拍郁娇的胳膊,转身进了院子里,往正屋走去。 芦生踮起脚,往楚誉离开的方向看去一眼,现,楚誉果然离开了,他裂着嘴,飞快关了院门,跟着郁娇父女,也走进了正屋。 药已煎好,芦生将温着的药碗,放在桌上,服侍林伯勇吃药。 “义父,药不烫了,您该吃药了。” “这是什么药?”郁娇看了眼药碗,问着芦生。 芦生得了楚誉的叮嘱,哪敢说实话?说林伯勇被未知的灵术控制着?行动不变,跟个大病之人一样?郁娇还不得吓着! 不过,不懂灵术的人,还以为病人只是体虚。 他便说道,“义父被昭阳用铁链锁了许久,她又用毒花粉毒害义父多日,义父又久不见阳光,吃得又差,身子虚弱了不少,这是强健身体和驱毒的药。” 对于医术,郁娇的确是半碗水的本事,她抓起林伯勇的手腕把了下脉,现,还真跟芦生说的一样,体虚。 再往深处探,她就查不出来了。 “我来吧。”郁娇端起药碗,吹开几片浮着的药渣,亲自服侍林伯勇吃药。 要不是前世的她识人不清,怎会害得父亲落得这般地步? 郁娇的心中是愧疚的。 林伯勇见她眉尖浮着担忧,安慰她说道,“娇娇不必担心,并不是大病,休养一些日子就好。” 郁娇点头,“不管怎么说,是我……”是前世的她,太天真了。 林伯勇接过她手里的药碗,自己喝掉了。 芦生笑道,“义父好厉害,喝药不怕苦。”他乐呵呵地接过药碗,“我到外面去看看,义父跟娇娇说说话吧。” 说完,他拿着药碗,走出去了 楚誉早就提醒过他,郁娇跟林伯勇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分别许久,一定有事情商议,所以,他识趣地避开了。 郁娇听着他的脚步声离开后,又唤出跟随的灰宝,“到外面溜一圈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林将军说。” 倒不是防着灰宝,而是,她的事情,不想让芦生这个外人知道。 毕竟,她既是林婉音又是郁娇一事,是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而给她带来麻烦。 灰宝吱唔一声,又跑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郁娇和林伯勇。 “爹,都是女儿不好,让爹受罪了。”郁娇朝林伯勇,跪下身来,磕了个响头。 林伯勇一叹,伸手去扶她,“起来吧,娇娇,父亲怎会怪你呢?这并不是你的错啊!” 郁娇却摇摇头,“爹,你有所不知……,要不是女儿那一天去过裴府,就不会有后面的事生……” 当下,她将二月十八那一天去过裴府的事情,以及后面一系列的因果,跟林伯勇说了一遍。 “他们认为是林婉音偷听了安王和裴兴盛的密谋,才对林婉音下了杀手,再加上昭阳嫉妒林婉音,才和裴家密谋着,将林婉音杀了。其实,是林佳兰那个冒失鬼偷听的,不过,林佳兰也没有落到好下场,安王已经知道了真相,将林佳兰杀了灭口了。” 还有左青玄也参合进去一事,郁娇选择了隐瞒。 因为,她心中隐隐觉得,左青玄这人,身份不简单,她想查清楚,再跟林伯勇说不迟。 林伯勇扶起郁娇,闭了下眼,摇头说道,“娇娇,责任并不是全在你哪里,而是……为父也有责任,是昭阳……对为父有了非份之想,为父当然不会理会她了,她恼羞成怒之下,才对你和为父下了毒手。” 昭阳宵想林伯勇? 郁娇大为意外,难怪了…… “昭阳死在了安王的手里。安王已成了一个丧家之犬,如今,就吸剩下裴家了。”郁娇冷笑。 林伯勇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自有为父处理,娇娇,你就不必管了,你等着安心出嫁吧。” 郁娇却说道,“爹,你身子还没有好呢,女儿哪忍心叫你出手?” “有个人,不是你出面,他就会怕的。”林伯勇眸光一缩影,冷冷一笑。 “谁?”郁娇忙问。 “裴兴盛!”林伯勇冷笑,“我得亲自问问他,婉音在哪儿!” “爹……”郁娇望着林伯勇,心中一阵心酸。 当时,他得知前世的她,遭遇了不测,是怎样的心急与忧心啊! …… 服侍林伯勇吃过药,看着林伯勇睡下后,郁娇才跟着芦生离开。 她和楚誉是高调进府,当然是高调离开了。 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是楚誉的护卫赤焰。 霜月则站在车门旁,候着她。 芦生嘿嘿一笑,“娇娇,要是楚誉敢欺负你,你马上告诉我,我找他去。”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芦生送郁娇出门时,又装成了昭阳府侍女的模样。 郁娇看着一身侍女装的芦生,忍俊不禁,“好,我会告诉你的。” “对,有义兄撑腰,你什么也不必怕。”芦生拍了拍胸口。 霜月看不下去了,这毛孩子,还有本事替郁娇撑腰? 她朝郁娇走来,扶着郁娇,“时辰不早了,小姐,咱们该回了。”同时,瞪了眼芦生。 芦生翻着白眼,“……” 郁娇坐上了马车,现,楚誉也坐在里面。 她一愣,“你怎么也在?你没回去?” 楚誉拉着她的手坐下,“霜月送你,我哪儿放心?” 坐在外面赶车位上的霜月,“……”她不至于这么没用吧? 郁娇在楚誉的身侧坐下,望着他,“多谢。” 楚誉微笑,“我们之间,还需要一个‘谢’字吗?” 郁娇说道,“要,替他感谢你,你让他重新获得了新生。” 楚誉知道,她说的‘他’,是谁。 他将郁娇揽进怀里,目光沉沉,说道,“我一直不相信,他真的不在了,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我在想,如果寻不到他,你一定做不到安心嫁我,而我不希望,你一直有个心里负担。” 郁娇心头一震,一直在寻找? 她想起初初见到楚誉时,那时候,楚誉的确在查林家的事,同时,也在查林伯勇的事吧? 人人都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管起了闲事,殊不知,他是为林家,为她。 “楚誉。”郁娇伸手捧着他的头,轻轻吻下,“我喜欢你。” 不仅仅是感谢他为林家奔走洗冤,更重要的是,他的有情有义,他的执着。 …… 次日。 在楚誉的暗中安排下,昭阳府里,忽然起了一场大火。 原因呢,是一间屋子里的仆人们,生炉子煮酒时,一时睡着了,那炉子里的炭火引着了屋中的桌布,近而,烧着窗帘,烧着了房梁,接着,火苗儿又窜到了旁边的塔楼。 其他的地方,起火了,很好扑灭,必竟是一楼,因此,不多时火就被扑灭了。 难扑灭的是塔楼,因为塔楼太高了,除非有云梯,递水上楼浇灭。 可仓促间,到哪里去寻云梯? 于是,火越烧越大,最后,有人现,那里的窗子口,有人在高呼。 “那儿有人,快,救人!”杂在人群中的芦生,尖声的叫嚷起来。 这时候,云梯终于寻来了。 塔楼里的人,被救下来了,但看到那人的样子,人们全都吓住了。 鬼? 不,是人! 这人身体有温度,有影子! 林伯勇没死! 被昭阳囚禁了! 事情传到裴兴盛的耳内,他大吃一惊,昭阳不是说,杀了林伯勇吗? 可这林伯勇,怎么还活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院,请勿转载! 029,上门 林伯勇也好奇问道,“娇娇,还有什么人,会帮我们家?” 郁娇冷笑,“帮不帮,不清楚,不过呢,可以利用一把!那就是,皇上的人啊,皇上的人到了,那裴兴盛,还敢一直关着门不成?” 林唯枫眼睛一亮,伸手一拍大腿,“对呀,皇上一准会派人前来林府看望大哥,那个时候,想个主意,引得皇上的人,跟着前往裴府。” “……” “老子就不信,他裴兴盛还敢将皇上的人,关在府门外?只要带着皇上的人进了裴府,老子就会要裴兴盛,赔个倾家荡产!” …… 林伯勇没有死的消息,在京城里瞬间传开了。 原来,并不是死了,而是被自私残酷的昭阳,给下了毒,并囚禁着。 一时间,震惊朝野,人们个个惊讶起来,议论不停。 除了裴兴盛震惊害怕之外,皇宫中的正德帝,也跟着不安起来。 因为,林伯勇是怎么“死的”,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林伯勇在军中的声望,一天高过一天,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龙威,他当然不能让林伯勇继续当着大将军了。 可是,杀一个刚刚立过军功的大将,会引起军中动荡。 再说了,林伯勇为人清白,找不出一丝丝的小错误来,根本没法治罪。 真当他愁时,昭阳找到他说,她跟林伯勇有些私人的恩怨,不想让林伯勇继续的活着。 昭阳说有良计除了林伯勇,有人替他出手,他何乐而不为呢? 他为了假意讨好安王兄妹,就应允了,睁只眼,闭只眼的,任他们一行人,将林家的长房,除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不靠谱的昭阳,居然一直囚禁着林伯勇,没有杀掉林伯勇! 这叫他又怒又慌! 林伯勇没死,只会更加引得兵将们怜惜林伯勇,替林伯勇报不平,而向他讨要公道! 讨要公道时,他该如何应对? 再给林伯勇升一次官? 赏些钱银?“皇上,您为何事愁啊?”王贵海见正德帝皱着眉头,不吃药,也不一言,忙上前问道,“您再怎么愁,也得吃药啊。” 自从正德帝断了腿,李皇后打扮得越来越年轻了,有事没事跑来正德帝的寝宫里,含沙射影的羞辱几句,气得正德帝只想打李皇后,可是呢,一个腿断的人,哪里追得上一个有腿的人? 正德帝唯有干生气,拿李皇后无可奈何。 “如今,林伯勇没死,这件事,你怎么看?”正德帝眯着眼,问着王贵海。 王贵海一愣,他哪里说得好? “皇上,这个……老奴说不好。” “说,朕赐你无罪。” 王贵海这才敢大胆地说道,“皇上,您不如,将事情,全往裴家和昭阳公主的身上推。您来个一问三不知。” 正德帝眯了下眼,“你的意思是说……” 王贵海又说道,“林伯勇得了自由后,一是会告昭阳,可这会儿,昭阳已死,安王已逃,没法告啊。” “……” “告不成功,他会将怒火到您的身上。这个时候,您呢,可以拿昭阳的东西补偿林伯勇,比如,那所宅子。那可比林府的宅子大呀。” “……” “另外呢,林伯勇会告裴府,冤死了他的女儿林大小姐。皇上那时候,尽可能地站到林伯勇的这一边。” “……” “由林伯勇来对付裴家,皇上,您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 “再说了,林伯勇的义女,郁四小姐如今又跟誉亲王有着婚约,誉亲王看到未婚妻的份上,也会大力帮着未婚妻的义父林伯勇。” “……” “听说,誉亲王没喊过郁丞相一声岳父,今天早上,却在昭阳的府里见到林伯勇的那一刻,直接开口喊了一声,‘岳父大人受委屈了’,那林伯勇还欣慰着点了点头呢!” 正德帝眯着眼,听了王贵海的一番诉说,心中顿一时亮。 他笑了笑,“你的主意不错。另外呢,马上送上慰问品前往林府。如果林伯勇上裴府,你也差人跟着,给林伯勇撑腰!” 让林裴两家斗起来,可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了。 这十分合他的心意。 “是,皇上。”王贵海应道。 指挥着人伺候好正德帝服下药后,王贵海带着正德帝赏下的礼品,坐着马车紧急赶往林府。 “快,走快些!”王贵海一直催促着赶车之人。 去得迟了,可就显不出诚意了。 马车,和几个骑马的大内护卫,往林府飞快而去。 …… 只是呢,王贵海去迟了。 王贵海带着人,来到林府看望林伯勇的时候,府上的人说,林伯勇已经离府,去往裴府了。 “走了一刻的时间了,公公来得可真不巧。”府上的仆人,如是说着。 “唉哟,林将军的身子还弱着呢,怎么就出门去了?”王贵海心知林伯勇当然会马上去裴府。但是呢,为了引起林家人的好感,还是说了句空话,假意关心着林伯勇的身子,又吩咐着身边人,连连说道,“去,转道去裴府,可不能叫裴家人,欺负了身子还弱着的林将军。” 王公公命人放下慰问品,又带着人,匆匆离开林府,赶往裴府。 其实呢,是郁娇早就得到了楚誉的通知,安排林唯枫和林伯勇二人提前离开的。 林伯勇离开的话,王贵海必然会追去。 否则,就不是诚心看望了。 她本来是让林伯勇做个假意的前往裴府的样子,必竟,林伯勇的身子还弱着,他担心林伯勇吃不消。 有林唯枫在,林伯勇不去也行。 但是,林伯勇想着屈死的林婉音,哪里肯呆在林府? 连假装离开也做不到,一定要跟着林唯枫一起去。 郁娇见劝阻不过,只好同意了。 她想着,有个林唯枫在,那裴兴盛只会害怕,不敢欺负着林伯勇。 林府的仆人拢着袖子,看着那一群太监护卫,一个个走得飞快地离开了,嘲讽地朝他们的背影,吐了口口水。 “呸!见风使舵的东西们!早干什么去了?咱们林家,稀罕你们这点东西?呵,丫丫呸!”仆人一脸的嫌弃。 …… 裴家。 仆人刚刚汇报说,林唯枫骂了一阵后,带着人离开了,裴兴盛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缓和过神来呢,又听裴安惊惶着跑进来汇报,“老爷,出大事了!” 裴兴盛正要吃早点,被裴安一搅和,那点刚刚生出来的味口,又没了。 他恼火地拍下筷子,怒道,“又怎么回事?” “林伯勇来了!” 裴兴盛噌地站起身来,头皮跟着一紧,“林伯勇?” “是呢,老爷,还有林唯枫,还有宫里的王公公也来了。” “王贵海?”裴兴盛眯着眼,“他来干什么?” 有林家兄弟二人,已够烦心的了,居然还有个太监也跟前来掺和? 裴安这时说道,“谁知道呢,不只他一人呢,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太监和宫卫。一共……有**个人的样子。” “……” “那神色,十分的讨好林伯勇。” 裴兴盛甩了下袖子,冷笑道,“想见老夫?叫他们自己走来!老夫凭什么去见他们?” 他心中清楚得很,去了,只会低头认错。 事情又不是他们家引起的,他为什么要受这个窝囊气,被林伯勇指着鼻子骂? 裴安惊讶说道,“可是老爷,王公公也在呀。” “那又怎样?就说……老夫身子不适!不见客!”裴兴盛说完,转身进了里间,将门砰地一声关了。 裴安无法,只好自己前去见王公公和林伯勇一行人。 …… 裴家大客厅里,坐在面无表情的林伯勇,一侧,站在一脸杀气的林唯枫,以及,几个神态悠然的太监,和挂着一身武器宫中护卫。 “对不住,我们老爷身子欠佳,不宜见客。”一进门,裴安马上上前讨好笑道。 林唯枫冷笑,“老子这随行的人中间,有懂医的,正好,去看看你们家裴兴盛,他人呢,在哪儿藏着呢?” ------题外话------ 上一章已修,但是,没有过审。 大家明天中午时可以重新刷新看一看。 5000字,更正成了5100字。 已经订阅过的,不会重新收钱。:>_<: 本院,请勿转载! 030,叫裴兴盛赔得吐血 裴安傻眼,果然是狠的怕横的,林唯枫,这分明是横的啊! “怎么,不敢回答了?是不是装病不敢见人啊?”林唯枫朝裴安走近两步,将脖子一挺,同时呢,右手还扶了扶腰间的挂刀,冷冷一笑,“他要是不敢出来,老子砸了他的这个狗窝!” 裴安一愣,心说,老爷果然神机妙算,只要老爷不出来,这个大老粗的林唯枫一定会带人打砸。 要砸,尽管叫林唯枫砸,这是老爷说的,然后呢,再告林唯枫一个私闯民宅抢劫的罪! 林家不是要赔吗? 那好啊,先赔了损坏裴家的东西再说。 裴安想到裴兴盛的叮嘱,并不慌张。 他先朝林伯勇行了一礼,“林将军,您没有故去,这可真是太好了,小人还一直念着将军的好呢。我们府上的老夫人,也还一直叹着将军的遭遇呢,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您要是真的故去了,这可真是大齐国的一大损失啊。” 林伯勇听着他的话,冷冷一哼。 接着,裴安又朝王贵海施了一礼,“哟,今天是什么风,将公公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王贵海笑得敷衍,“咱家是跟着林将军的脚步来的,担心你们家,将林将军欺负了。” 裴安一愣,一脸委屈说道,“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林唯枫瞪眼,继续大声地嚷着,“没看到我大哥脸色一直不好吗?风吹吹就倒的样子?你们家裴兴盛为什么不出来?这是想故意气死我家大哥?别他娘的装病了,他根本没病!” “他真的病着……” “来人,给老子搜!”林唯枫不耐烦了,将裴安一把推开,同时呢,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配刀,“搜!” 刀光森寒,裴安头皮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是,三爷!”五个林府的护卫,齐齐走上前,往林唯枫的身边一站,“听候三爷吩咐!” “有话好好说,三爷你有什么想法,跟老奴说说,老奴再去传话给我们家老爷,老爷他真的病重,不宜见客呀,更受不得惊吓!” “去你娘的不宜见客!”林唯枫一脚将裴安踹倒在地,他大步走到王贵海的跟前,抱拳一礼,“王公公,我们林家的仆人少,能否向你借几个护卫使使?” 向王贵海借人,这是郁娇的吩咐。 他盯着那几个大内护卫,心中很是满意,嗯,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家伙,适宜干打砸的活。 王贵海哪里敢说不呀? 这林伯勇还沉着脸坐在这儿呢,他是奉了皇上之命,专门跟来讨好林伯勇的。 林家的事,只要他能拍板做决定的,他一定不能马虎着,否则,林伯勇一生气,惹出什么事来,皇上会要了他的脑袋。 再说了,林唯枫怎肯是个老实搜府的人,一定是去砸的,这样一来,林裴两家的怨恨,就更深了。 就更合皇上的想法了。 “几个护卫而已,并不是大事,三爷要用,尽管拿去。”王贵海一脸的讨好,笑得见牙不见眼,朝林唯枫拱手说道。 “那好,多谢了。”林唯枫朝跟随王贵海前来的大内护卫们走来,伸手一招,“你们几个,全都过来吧。” “是!”八个大内护卫,上前一步,齐声应道。 裴安看着一群莽汉子,心中莫名渗得慌。 只见林唯枫对大内护卫和林家护卫们吩咐起来,“你们,搜这边,你们,搜这边,一个个地仔细地搜,另外,不得动坏裴家的东西。” “是!”十几个人答应一声,四散着走开了。 林唯枫安排人,十分的巧妙,每组大内护卫身旁,均跟着他林家的护卫。 所以,这样一来,林家护卫在裴府里为所欲为的时候,总拉着大内护卫参与。 大内护卫们,仗着自己是正德帝的人,哪里将打砸这种小事放在眼里? 打死一个人,他们都不会惧怕的事,何况是砸了一个古董的花**? 所以,一场搜寻下来,全是林家护卫怂恿着大内护卫们在砸东西。 没多大功夫,裴府几个主要屋子里的值钱物品,被那群眼睛眉毛在天上飘的大内护卫们,砸了个稀巴烂。 裴安这才傻眼。 这碎的哪里是物件?碎的全是银子啊! 一件白玉石屏内,就值三万多两银子呢! 被一个家伙弯腰时,拿屁股一撞,倒地上了,碎了。 裴安的头心直滴血。 心中直喊上当了。 林唯枫还揪着裴安不依不饶的,“你家裴兴盛呢?他故意气我大哥是不是?在哪儿?”搜了半天没搜到,林唯枫火大了。 “……” “我告诉你,我大哥中了昭阳的毒,不能生气,他要是气倒了,你们整个裴府赔给我们林家,都不够赔!” 裴安这才认识到,什么叫不讲理,什么叫京城第一纨绔泼皮。 他们裴府被砸了,还不能喊冤,喊了也没用啊,全是大内护卫们干的。 林家的护卫们坏呢,袖着手,只站在一旁煽风点火,连根手指头都没有出。 林家护卫没动手,他们告不了林家,而那大内护卫们,他们哪里敢告? 不得已,裴安只好说道,“三爷别生气,老奴再去看看我家老爷醒了没有。” “快去!”林唯枫冷笑,“要是你找不出裴兴盛来,老子剥了你的皮!将你吊到城头上去!” “好好好。”裴安抹了把汗,拔腿就往后宅跑。 没跑多远,他就看到裴兴盛,阴沉着脸,带着两个大管事,往前院这里大步走来了。 “老爷,不好了……”裴安回头往自己身后看了看,现没有林家的人跟着前来,马上上前一步,对裴兴盛小声地说道,“是林唯枫劝窜着大内护卫们干的。” “老夫知道了。”裴兴盛冷笑,“好个林唯枫,哼!” “老爷,现在怎么办?”裴安一脸苦相,“他们找不到老爷,就要打老奴呢,说不定还要继续打砸呢!” 唉,老爷为什么惹着了林家人? 谁说林家好欺负的,这个林唯枫,根本是个刺头啊! “先进去再说!”裴兴盛自知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院的客厅走来。 他原以为,自己不出现,以林唯枫那莽汉子的性子,一定是怒得一通乱砸。 然后,他再告林家毁他财物,看林伯勇还怎么有底气跟他叫板。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仍是不上钩。 裴兴盛硬着头皮,来到了前院的客厅里。 客厅中,乱哄哄的挤着一屋子的人。 有几个家丁护卫模样的人,抱拳的抱拳,甩袖子的甩袖子,个个傲然着脸,站在林唯枫的身后,显然,是林家的人。 其他官服模样的人,则是大内护卫了,一齐站在大太监王贵海的身后。 王贵海只是个内侍监,他跟着林家人一起来,这是皇上的授意吧? 裴兴盛眸光一沉,心中冷笑着。 看来,这大齐国的天,的确得翻个个儿了,否则,他裴家迟早会被正德帝给算计而死! 林家来找麻烦,正德帝的人马上跟着前来,这显然,是来落井下石的。 他正要走上前,向王贵海行礼问安,这时,身后有仆人走来说道,“老爷,誉亲王和太子来了。” 裴兴盛头皮一紧,楚誉?太子? 他们两人怎么也来了? 又一想,也是呢,楚誉的未婚妻,是郁府的四小姐郁娇。 而郁娇,又是林伯勇的义女。 楚誉,这是给他的义老丈人来撑腰来的? 而太子么,跟林家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呵呵,这是墙倒众人推呢! “请他们进来!”裴兴盛冷笑,“他们还能吃了老夫不成?” 且忍得今天一时的耻辱,他日再来收拾这些人! 仆人看了他一眼,小心地应了一声,跑出去请人去了。 不多时,仆人领着楚誉和太子来了。 紫衣华服的楚誉,和明黄太子服的楚旭,步伐闲适,像是走来看戏的。 “裴大人,本王和太子路过这里,听说,王公公带着林将军和林三爷来裴家讨个说法,我们两个想来瞧个热闹,你不会反对我们二人,前去观上一观吧?”楚誉手里,摇着一柄墨色的金色折扇,笑容浅浅。 “王叔,在本太子的心中,裴大人一直都是个大度之人,哪里会计较这些小事?你不该这么问,寒了人家的心。”太子楚旭摇摇头,不满地说道。 “是吗?裴大人不反对?”楚誉望着裴兴盛,微微一笑,问道。只是呢,那笑容,可毫无温度。 裴兴盛只觉得那笑容,晃得十分的刺眼,真想一刀戳瞎楚誉的双眼。 可现在,他正处于倒霉的时刻,而这楚誉,正是春风得意时。 人比人,会气死人。 他没法将楚誉怎么样。 “微臣哪敢拒绝王爷和太子殿下?”裴兴盛笑得敷衍,朝楚誉和太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么,本王先多谢一声了。”楚誉微微一笑,朝太子点点头,“阿旭,走吧,里头人多。” “是,王叔。” 叔侄二人,各带着两个护卫,走进了客厅。 客厅中,气氛本来就嚣张,楚誉和太子进去后,里头的声音更加的喧哗了。 满屋子里,都响着林唯枫的声音,“贤侄女婿啊,你也来啦?来来来,一起坐,喂,那个,裴兴盛,你是不敢进屋,还是想跑?说什么病了,老子看你脸色比老子还好,病什么病?” 林唯枫的大嚷门,又开始嚷着。 嚷得裴兴盛一头的怒火,却不敢作。 但是楚誉的心情,却十分的好,他对贤侄女婿这个称呼,十分的中意。 楚誉走上前,朝林唯枫微微一笑,“三叔。” “哎,好好好,来来来,坐这里。”林唯枫亲自拖了把椅子,请楚誉落座。 他对楚誉的印象,十分的好,帮他林家申冤的人,他都喜欢。 何况,楚誉会说话,能将裴兴盛吓成乖乖,他不喜欢也不喜行啊。 啊呀,郁娇做他干侄女,真是太好了,给他招来这么个好侄女婿。 但楚誉却没落座,而是走到林伯勇的面前,深深一礼,“岳父,身子可好些了?” 林伯勇被灵力控制着,不宜多运动,他其实是不想让林伯勇前来的。 但是,想着屈死的林婉音,林伯勇又哪里坐得住?即便是林婉音成了郁娇,林伯勇的心中,那口冤气,仍是消不退的。 换了个身份的女儿,能跟原来的女儿一样吗?想将郁娇留在家里,还要顾及各方人的想法。 所以,楚誉干脆不劝了,派了五个枭龙卫,扮成了林家的护卫,跟着林伯勇和林唯枫前来裴府。 “还好,你不必担心。老夫,还有气力跟裴大人理论一番。”林伯勇朝楚誉点了点头,说道。 楚誉走上前,给林伯勇把了下脉,现,确实没有大碍,他这才放心地坐下了。 太子楚旭,朝林伯勇问了声好,坐到了楚誉的身侧。 裴兴盛走到林伯勇的面前,拱了拱手,客套着说道,“亲家……,没想到……”林伯勇没死! “谁是你亲家?”林伯勇冷笑,“我女儿都没了,谁跟你是亲家?还有,你那儿子,是你的儿子吗?” 裴兴盛脸上一窘,因为,他听到有人低低地笑着,笑他戴了绿帽子。 “……”他忍着怒火,说道,“你既然都说了,元志不是我儿子,那么,林将军还来我裴府做什么?你该找他的生身父亲去才是。” “他是不是你儿子,另说,但是,我女儿死在你夫人的手里了,这笔帐,怎么算?”林伯勇冷笑。 “我夫人也不是有意要对她施罚的,是你们林家小厮搞的鬼!他站在我裴府的门前,直嚷嚷,大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 “是他说跟你女儿相好来着。当时,所有证据都说明,你女儿婚前不贞,我们不罚,难道被世人指着脊梁骨取笑?” “……” “你要是觉得冤屈了,你该找你们家小厮田永贵去,你找我们裴府做什么?哈哈哈,笑话!”裴兴盛袖子一甩,冷笑一声。 林唯枫怒得上前一把揪住裴兴盛的衣襟,挥着拳头就要开打。 “老匹夫,你当老子不敢打你是不是?我林家小厮是被昭阳收买了,才去故意诬陷的!而昭阳公主,跟你是表兄妹,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合伙害死了婉音,你还有脸说是田永贵一人所为?” “林家小厮已死,昭阳公主已死,你上下嘴唇一张,由着你说,老夫怎能由你冤枉?”裴兴盛冷笑。 “老匹夫!”林唯枫大怒,手里的拳头狠狠往下锤来。 裴兴盛却不慌,昂着头,“老夫是五品命官,林三爷几品?无品之人打了有品之人,得坐几年牢?赔多少银钱?” 林唯枫一愣。 “三叔住手。”楚誉忽然说道。 林唯枫气得只好将拳头放下,恨恨地将裴兴盛推开。 裴兴盛傲然地整了下被林唯枫抓乱的衣襟,口里轻哼一声。 林伯勇气得脸色一白,他从没想到,裴兴盛,居然这么的无赖。 他气得心口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楚誉现他脸色忽变,慌忙伸手按着他的手腕,将真气渡给他一些,“岳父,别急,誉有人证!” “人证,在哪儿?”林唯枫听说有人证,马上大喜。 “赤焰,将证人提上来!”楚誉朝身边的赤焰说道。 “是,爷。”赤焰闪身离去。 裴兴盛眯起眼,证人?会是谁? 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安王,全都死了,怎么可能还有证人? 正当他心中犯嘀咕时,楚誉的护卫,提着一个瘦削脸的少年,走了进来。 “证人到了。”赤焰推了一把少年,“跪下,老实交待,说假话者,可得小心你的舌头!” 少年吓得直磕头,“不敢不敢,这就说,这就说。” 裴兴盛眯起双眼,林世安的儿子林鸿志? 他怎么知道,林婉音被田永贵诬陷的事情? 赤焰踢了一脚林鸿志,林鸿志马上开始说道,“我是听我父亲说的,我父亲说,掌握着这个秘密,就可活命,而且,还给了我一份证据。” 当下,他大声说起来。 裴夫人是如何找到他母亲林二夫人的,说了些什么话,给了什么东西,要他们家配合,除了林婉音。 裴元志又是怎么跟林世安交待的。 裴兴盛是怎么跟林世安交待的,全都了。 说完之后,林鸿志又从袖中取出一份房契和几张银票出来。 “这是证据,裴夫人给的好处,但是,这房子不在京城,我们没去过,这银票,要两年后才能兑换。” “……” “当时,我父亲还十分不满来着,裴夫人为人太阴险,房契给洪县的,我们全家又不住那儿,离着三四百里路呢。银票还要两年后才能兑换,这不是只能看,不能用吗?” “……” “显然,是要我们家全力替他们家办事呢,现事情办不好,他们完全可以通知银庄,废掉我们的银票,我们就一文也得不到了。” 林唯枫将银票一把抓到手里,仔细看了看,然后,甩到裴兴盛的面前,冷冷一笑,“裴大人,你怎么解释这些东西?嗯?上面盖着你们裴府的印戳!” 裴兴盛哪里会承认这些? 他咬着牙,冷哼一声,“谁知道这是不是他偷来的?林世安的儿子,可是个贼赃呀!” “不是,我没有偷!”林鸿志怒道,“我还有一份证据!” 说着,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份图纸来,“这是裴大人画的图吧?要我父亲安排人,在这座桥的附近,伏击我大伯,让他摔下这座旱桥,做个醉酒落马的样子!图纸上有裴大人的字迹,可以比对一下。” 林唯枫又接过来,看了看,冷笑着,问着裴兴盛,“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林鸿志,没有必要去偷吧?” “依本太子看,要是外人不知情,根本不会偷这份图纸,所以,这份图纸,只能是裴大人画好了给了林世安,最后到了林公子的手里。”太子楚旭清冷开口。 “裴兴盛,老夫究竟和你有什么仇,你要如此害老夫?”林伯勇看着图纸,厉声怒道。 裴兴盛此时,是彻底傻眼了。 他心中不停地骂着林世安。 那个蠢货,这是想害死他么?林世安不是说,烧了图纸吗?怎么还留着? 其实呢,图纸当然是已经被林世安烧了,但被林鸿志看到过。 林鸿志虽然不学无术,却记忆力惊人,他将图纸上的图,记了个清清楚楚。 当楚誉去顺天府的大牢里找到他,要他配合着演一出戏时,他为了出牢房,马上说出了这份图纸的事。 于是,由他画出图形,楚誉再进行加工,又找了个善于模仿他人字迹的高手,写下裴兴盛的名字,一副以假乱真的图纸,就做成了。 裴兴盛被林鸿志的话,惊得早已失了分寸,哪里能看出,这份图纸,不是原图?有着些微的不同? “哼,是林世安要害你,老夫又不想害你。当时,林世安请老夫画图,老夫又不知他想干什么,就画了,其他的字是老夫写的,不错,但是,那‘林伯勇’三个字,可是林世安写的。” “你还想狡辩?”林伯勇冷笑一声,看向王贵海,“王公公,老夫想上殿告御状!” 王贵海马得了正德帝的吩咐,只为看望林伯勇,两家若是真的打起来的话,要求他保下裴兴盛。 正德帝的意思是,不能让一家倒下,否则,另一家就得猖狂着。 所以,王贵海就说道,“哎呀,冤家宜解,不宜结啊,林将军这不是无事了吗?要怪,就怪死掉的林世安太贪心吧,一心想得到长房的财物,才怂恿着裴家害林将军父女吧?要怪就怪昭阳公主太过于阴狠,居然敢囚禁着林将军。” “狗屁!老子侄女就白死了?”林唯枫大声骂道,“不管这里头的内幕是什么,老子侄女可是真真切切地死在裴夫人的手里!” “……” “裴兴盛不给个说法,这事儿没完!我大哥因为女儿死,才会落马,才会昏迷,才会被昭阳抓去,险些丢命,所以,裴家,是罪魁祸首!” 王贵海说道,“说来说去,还是由林家小厮引起的啊,要不是林家大小姐出事,裴大人,也不会对林将军生出怨言吧?当时的情况是,裴家出了个不贞的媳妇,当然会心情不好了。” “王公公,你什么意思,裴家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居然帮着裴家说话?”林唯枫都想揍王贵海了。 “王公公,你说了半天,意思是什么?”楚誉冷冷说道,“难不成,你是赞同裴大人无罪一说了?” “罪也分大小不是?”王贵海笑,“要不这样吧,让裴家赔些银钱吧。你们看怎样?你们开个价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 “大哥,你的意思呢?”林唯枫马上问林伯勇。 他们一行人出门前,郁娇提出了建议,可以不要裴兴盛的命,可以不告裴家,但是,一定得要裴家赔银子,越多越好。 赔得倾家荡产最好不过。 因为,如果裴兴盛有罪了,那么,裴家的财产就充公了,就全都落入了正德帝的口袋里。 还不如,让裴家先赔给林家,将来,再寻个机会,杀裴兴盛不迟。 林伯勇说道,“不,老夫要上殿告御状。” 王贵海见林伯勇如此执着,又马上开始劝说。 一番劝说下来,最合,还是同意了赔偿。 当然了,一切,按着郁娇开的价码赔的。 银子,田产,庄子,几乎将裴家的财物,给搬空了。 气得裴兴盛差点没杀了林伯勇和林唯枫。 林伯勇还好,坐在那儿一言不,跟个冰块似的,只点称“是”,或摇头说|“不是”。 尤其是林唯枫,那就跟几辈子没见过银子似的,可劲地抠着他的银子。 本院,请勿转载! 031,裴老夫人气倒 林唯枫数着一沓一沓的银票,和一张张的房契地契,数得心情欢快。 裴兴盛的心头,却随着一张张银票的翻过去,心头不停地滴着血。 翻过去几十张,他感觉心头血滴光了,快窒息了。 偏偏呢,那林唯枫有意想气死他,坐在他的面前,拿算盘将银票的数额,算了又算,数了又数。 算盘珠子拨弄得噼里啪啦直响,听着,让人心烦意乱。 数一遍,念一声。 “五千两。” “二万二千两。” “这张是一万二千两。” “这张多点,六万二千两……” 结果,裴兴盛的心头,像被林唯枫拿刀,割了一刀又一刀。 疼啊,心疼啊,好多银子没有了啊。 赔了银子不说,自己府里损坏了不少财物,也没法找人赔,只能自认倒霉。 一会儿回了后宅,老娘裴老夫人指不定会怎么骂他,怎么哭诉呢。 若是同意林伯勇和他上殿理论,到大理寺打官司,他丢的可就不是这点银子了,而是他的官,他会进牢里去。 他进了牢里,那么等于,裴府就彻底完了,所以,他想着,只要他安稳的做着官,就不怕没有翻身的机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安王迟早会来,这些人,迟早会是他的阶下囚。 数了半个时辰,林唯枫确认没有数错后,才将银票和房契地契,塞到一个护卫的手里,“拿着,回去给娇小姐过过目。” 娇小姐就是郁娇。 林府没有孩子。 林伯勇得到自由,重新回到林府后,高调宣布郁娇是他的义女,而且,会将郁娇当亲女儿看待。 这等于说,林家的东西,也全是郁娇的。 护卫是枭龙卫,看到这么多的银票,就像看到了郁娇的嫁妆,护卫欢欢喜喜地收进了怀里,替林唯枫当差保管着,“是,三爷。” 林唯枫数完银钱,弹了下袖子,站起身来,朝裴兴盛拱了拱手,冷冷说道,“裴大人,叨扰了,告辞!” 裴兴盛想一脚踹死他,冷着脸,一言不。 被人拿走不少银子,谁高兴得起来? 林唯枫又对林伯勇说道,“大哥,坐在这里,总会想起裴家干的阴毒之事,让人心情不愉快,我们走吧?” “走!”林伯勇冷冷吐了一个字,又朝楚誉和太子说道,“老夫要离开了,王爷和太子殿下呢?” “当然是一起离开了,誉还想去林府看看。”楚誉微微一笑。 “本太子今天来,是来陪誉王叔闲逛的,王叔去哪儿,本太子去哪儿。”楚旭站起身来,闲适地弹着袖子。 像个观戏之人,看完戏后,脸上满是惬意的神色。 “林将军回府,咱家送一程。”王贵海起身,朝林伯勇拱手说道,“将军身子不好,皇上一直担心着呢。” 这些人像是去狩猎了一番,满载而归了。 狩猎到了猎物的人,满脸欢喜,比如林唯枫。 看到了精彩的狩猎,心情愉悦,比如太子,和王贵海一行人。 于是呢,这一行人,步伐悠闲地离去了。 “老夫不会就此罢休的!”等到楚誉林唯枫一行人,全部离开了视线,走得不见踪影了,裴兴盛恼火地大骂了一声。 “老爷,听这王公公的口气,像是,皇上已经站在林家那一边了,咱们硬碰硬,拼不过呀!”裴安说道,那手呢,还在悄悄地揉着大腿。 他刚才被林唯枫踹了一脚,现在还疼呢。 裴兴盛咬牙,抬脚踢飞了一张椅子。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走着瞧!等安王的人马到了,老夫定要这些人,不得好死!” 裴兴盛心中烦闷,甩着袖子,大步走出了大客厅。 裴安叹了口气,小心地跟上。 安王? 安王还不知在哪儿呢?一点儿信息也没有传来。 走出客厅,裴安又叫过管事仆人,赶紧着带人收拾收拾被砸烂的屋子。 刚才有仆人来报,一共有十一间屋子,被林唯枫带人给砸烂了,还不知得花多少银钱,才能修复成原样呢! 府里已经赔出不少银钱了,还有那么多的银子,来修缮屋子吗? 裴安揉揉额头,对管事们吩咐完事情后,追上了裴兴盛的脚步。 “老爷别烦心,谁家没有个坎坷?”裴安安慰着裴兴盛。 主仆两个正走着,有婆子朝二人飞快走来,还没有到近前,就大声说道,“老爷,老爷,老夫人请老爷到后堂去。” 裴兴盛的眉头,更加皱起。 不用说,老夫人一定是要对他问责了。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夫人不生气才怪。 “知道了。”裴兴盛淡淡回道,朝裴老夫人住的地方,大步走去。 裴安叹了口气,紧步跟上…… 裴府后宅。 自从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事,一向高傲着,不将京城其他府里的老太太们看在眼里的裴老夫人,也无脸见人了,一直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因为见了外人,只会受到讽笑与奚落。 一辈子瞧不起他人的裴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闲气? 当初,裴家人诬陷府上的少夫人林婉音婚前不贞,可最后呢,查出来是冤枉了人家林大小姐。 虽然,京城的人们当面不会说裴老夫人,背后,谁家没有对裴家指指点点? 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儿,说处死就处死了,未免太血腥了。 京城里有大把不知检点的女人,没有任何一家,像裴家这般处罚。 府上的公子裴元志虽然年轻有为,但没有一个人家,上前攀谈亲事。 人们担心,搞不好啊,自家的姑娘,也会被冤枉着处死。 人们宁可将女儿低嫁,也不会嫁一个不将人命当回事的,蛮横高门之家。 看一件府上的大事,足以看出一户人家的家风。 这等处理蛮横的家风,根本不讨人喜欢,而且还是十分的令人厌恶着。 林婉音的事情没过多久,又传出裴夫人婚前不贞的事来,而且,还是实打实的证据足。 有奸夫道士寻上门,且婚前怀上的他人孩子,且另奸夫不止一个。 这下子,人们更加的瞧不起裴府了。 明明是裴夫人自己不知检点,裴夫人却诬陷儿媳林大小姐不知检点,这可真是不要脸中的不要脸啊! 天下第一厚颜无耻之人。 但裴夫人被裴兴盛处死了,人们找不到取笑的人,便将矛头对上了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哪里还敢出门? 后来,又闹出孙子裴元志不是裴家子,儿子又被除爵削官的事来。 她气得心口疼,一下子病倒了,睡了好些天。 今天早上,才刚刚好转一些,哪想到,又听仆人们在说,林伯勇没死! 这可实实在在地吓着她了。 林伯勇的宝贝女儿没了,林伯勇如今又没死,还能放过裴府? 果不其然,林伯勇怂恿着他的二愣子弟弟,京城第一纨绔林唯枫,将这裴府给砸了。 砸了不说,反而还叫裴府赔偿林伯勇失了女儿的损失费。 当仆人们将那些银票的数字,和房契地契的数字报与她听时,她又心疼又着急,吐了一口血,倒地上去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养了几天的身子,今天又不行了。 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她这裴府,究竟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 “老夫人,您别生气了,老爷会有办法度过难关的。”大丫头拿手给她轻轻拍着后背,顺着气,安慰着她。 “我怎么能不生气?”裴老夫人怒,继而又冷笑一声,“人人都说,林伯勇是个憨厚老实之人,什么呀?公明是一只老狐狸!” “……” “不就是死了一个女儿么,至于将我裴府赶尽杀绝么?” “……” “再说了,又不是我们家故意要害死他女儿的!他管教不好他府上的小厮,小厮诬陷了他女儿,关我们家什么事?” 丫头看了裴老夫人一眼,不接话。 林婉音的死因,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了。 只有裴家的几个主子,从不承认他们害死了林婉音,这京城里,谁不说裴家主子们手段血腥? 裴老夫人刚才的话,分明是在狡辩。 “不就是死了一个女儿么”,这种话也会说出来?这分明是不将林大小姐当人看,当个物件看呢! 林家不气才怪。 但丫头只是个仆人,心中有不满,也是不会说的。 裴老夫人嘀咕了一阵,外头,有仆人传话,“老夫人,老爷来了。” “请老爷进来。”裴老夫人勉强着支撑着身子,扶着床靠坐起来。 丫头往她身后塞了个大靠枕,走到门口打帘子去了。 裴兴盛走了进来。 丫头摆上茶碗,朝他福了福,出了屋子,将门关了。 仆人们知道,裴家的两个主子,一定要说大事,她们还是避开为好。 “那林家兄弟,走了?”裴老夫人沉着脸,问着儿子裴兴盛。 裴兴盛走到床前,抿了下唇,往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了,“娘不必担心,儿子有办法度过难关。” “你有什么办法?说说看!”裴老夫人神色不惊,冷冷问道。 她是经过了大风浪的人,她能联合宫中的裴太妃,将三房的死丫头裴樱,杀人于无形之中,还怕其他事和人吗? 京城中,超一品诰命夫人,除了李太师的夫人,便是她。 她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 那个裴樱,也不知使了什么障眼法,将先帝迷得神魂颠倒,不理裴太妃,专宠裴樱,还给裴樱封了后。 害得他们大房,总是低着三房一头。 族里祭祖,也是请三房的人坐在首座,他们长房嫡支,反而坐在次座。 真正叫人可恨。 “安王迟早会攻入京城,我这里做些配合他的准备。”裴兴盛说道。 “不行,我等不了!”裴老夫人冷笑,“安王现在,一点儿信息也没有,谁知他会在几时起事?要是拖拉到几年后,我和你,还有裴家其他房,早就被林伯勇收拾死了。” 裴兴盛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目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皇上也站在林家那一边呢,刚才还派了王公公跟着林家兄弟。儿子这里,一时没有应对之策。” “我有一计!”裴老夫人的双眸中,渐渐地透出寒光来。 裴兴盛忙问,“娘,你有什么好办法?” “有时候,妇人之手,反而比男子之手,更会杀人。”裴老夫人笑得森然,“昭阳公主莫名而死,安王被迫出逃,宫里的裴太妃,会甘心退于冷宫枯坐佛堂么?” 裴兴盛眸光一亮,“娘的意思是,请裴太妃出手?” “对,没错!林伯勇一直被昭阳困在昭阳府里。而且呢,林伯勇的义女郁娇,又协助皇上,赶走了安王。你说,这其中,没有一点故事吗?” 裴兴盛眯着眼,“儿子早就想到了,一定是郁娇,早就知道了昭阳关着林伯勇的消息。当面向昭阳要人,要不到,而且昭阳也不会承认自己囚禁了林伯勇,郁娇就使计逼疯了昭阳,杀了昭阳。不仅如此,她又怂恿着皇上逼得安王逃走。” “那个小妮子,上回来裴府,将府里搞得鸡飞狗跳,我就看出来了,那不是个善类,哼,果不其然——”裴老夫人冷笑,“我要进宫一趟,找一下裴太妃,借太妃之手,杀了林家父女!安王兄妹出事,裴太妃,不会坐视不管儿女之事吧?” ------题外话------ 心情好的时候,就是早更~ 本院,请勿转载! 032,添嫁妆 裴兴盛扬眉一笑,“母亲果然是旁观者清,儿子正当局着迷呢,母亲这么一点拨,儿子心中也不颓废了,而是豁然开朗。” “……” “咱家老姑太太裴太妃,可不是个糊涂之人,她心中一定跟明镜似的,就差我们这些帮手了。” “……” “安王表弟出事,她为了不让人闲语,搬进了佛堂去住去了。但是据儿子对她的了解,太妃娘娘,可不是个平庸之辈,而是女中英杰,她怎会甘心居住在佛堂,不理会儿女的死活?” 裴老夫人说道,“所以,我才提到了她。想进宫,表明我们家的立场,也跟她提个醒,叫她最好早做行动,不能坐视林伯勇壮大!” “……” “她不能参与朝政,不能管着后宫了,但是,接近个把大臣的妻女,替女儿昭阳公主对林伯勇道声歉,她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然后,借着道歉的机会,除了林伯勇。 裴兴盛点头,“母亲说得对,这的确很像她的性格,能屈能伸,会审时度势。” 裴老夫人坐正了身子,看了眼窗外,眸光一寒,说道,“事不宜迟,我得进宫一趟。” 裴兴盛道,“母亲,儿子刚才听仆人说,您刚才差点昏倒了,还是休息一下吧,明天再进宫不迟。” 裴老夫人冷笑,“如今皇上都站在林家那一边了,我们再等下去,只怕更会出事。” “……” “再说了,除了这一计,又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裴老夫人再三的坚持,裴兴盛就不劝了。 因为,他也希望裴太妃将林家父女,狠狠地罚一罚。 要是不打击打击林伯勇,林伯勇借着被皇上宠着的机会,将声望壮大,那时候再去除林伯勇,可就难如登天了。 裴老夫人起了床,穿上诰命服,坐了马车,匆匆赶往皇宫去了。 就在她的马车离开后,有一只灰褐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从裴府里飞快窜出,往林府方向,飞奔而去。 因为它的个子实在太小,只有一只满月的猫儿那般大小,而且,它跳跃的动作,又快又无声,所以没有一人现到它,来过了裴府,又悄然地离开了。 这只小东西进了林府后,一直往后宅的绣楼而去。 绣楼前的园子里,郁娇正在信步闲逛,同时呢,查看着,楚誉种下的几株花树的长势。 起先,这间叫落英园的园子里,种满了单一的品种——桃树,被楚誉全都移走了之后,又栽了其他不同品种的花树。 经过几个月的精心呵护,这些杏树,玉兰树,海棠树,芙蓉花树,棵棵长势喜人。 换了花树后,落英园的名字,也直接废弃掉了。 “小姐,灰宝回来了。”霜月抱着灰宝,朝郁娇走来。 灰宝朝霜月撩了下眼皮,“霜月这丫头,开始讨好老子这个能将了?哼哼——” 郁娇点了点头,朝霜月走来,她伸手一点灰宝,“说吧,打听到了什么?” 林伯勇和林唯枫,还有楚誉,都没有回来,因为林伯勇身子不好,坐的是马车,行路不会快。 可她等不及了,想早些知道消息,所以,才放了灰宝去裴家打听。 灰宝的动作很快,不亚于霜月的轻功。 灰宝在霜月的怀里,伸了个懒腰,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后,将打听的事情,鹦鹉学舌地,学了个八|九不离十的,说给郁娇听。 听到灰宝说,林唯枫大获全胜,满载而归,郁娇的唇角不由得微微一扬。 叫裴家大吐血,这只是第一步。 她还有后面的计划。 但她又听灰宝说,裴家要借裴太妃之手,杀她和林伯勇时,眸光顿时一冷。 “看来,他们是不甘心啊,这是想……早赴黄泉?”郁娇冷冷一笑,转身往园子外走去,她要去迎接林伯勇一行人了。 霜月听不懂灰宝的话,只听到灰宝一直吱唔着,不晓得说的是什么,忙跟上去问着郁娇,“小姐,这小东西说什么呢?” “它说,三叔大获全胜,让裴家赔了大笔的钱,裴兴盛气得踢飞了一只椅子,裴老夫人气得倒地上去了。又说,裴家想借裴太妃之手,杀我和义父。” 霜月扬眉冷笑,“他们好大的口气,居然敢杀小姐和林将军?” “他们家,什么事不敢做?”郁娇冷笑,“勾结安王,意图谋反的事都说出来了,还有不敢的事情吗?” 霜月眯起双眼,一脸怒气,“小姐,要不要奴婢上裴家去,杀了那对阴狠的母子?” 郁娇从霜月的怀里,接过灰宝搂着,微微一笑说道,“杀人,为什么要我们自己亲自动手?不是脏了自己的手吗?” “……” “皇上挑起林裴两家的争斗,我何不如挑起他和裴家的争斗?我们站在一旁,瞧着热闹,多好?干麻劳神费力地跑去杀人?” 霜月眨眨眼,“小姐,你有办法了?” “当然,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去一个地方。” “哪儿?” “聚贤书院。” “去那儿做什么?小姐要嫁人了,抛头露面可不太好。那儿男子多……”霜月头皮一紧,郁娇想红杏出墙? 郁娇回头,朝霜月瞪眼,“我是去找人!你瞎想什么?再说了,我一定会抛头露面吗?不是有你吗?我不会站在暗处候着?” 霜月眨眨眼,也是啊,有她这个跑腿的丫头呢。 “不过,小姐要去找谁?” “李太师的孙子,李炎。” “李……”霜月大吸一口凉气,头皮更紧了,郁娇有红杏出墙的苗头了,“李家小白脸?小姐,你去见她,王爷会生气的。” 那李小白脸一直暗恋着郁娇中呢,郁娇前去找他,不是正合他的心意? 这是要坏事的节奏啊! “我是去办正事!不是说闲话聊天攀交情。”郁娇白了一眼霜月,“要是为了这么点事,你家主子也要生气的话,气量也未免太小了。” 霜月心中一叹,楚誉的气量,一向都大,但是遇上郁娇的事,心眼儿就成了针眼大。 “奴婢是担心小姐被主子欺负。” “他敢!”郁娇冷嗤,转身继续往前走。 她现在有前世的爹,今世的娘,有三叔,她不怕楚誉。 霜月朝天翻了个白眼。 啊,郁娇还是太小啊,还不知男女之情呢!这男人欺负女人,哪里就是打一顿的欺负?明明是另一种欺负好吧? 霜月想提醒郁娇,但又一想,她这个侍女,迟早要回去伺候她的懒惰师傅的,不能跟着郁娇一辈子呀,还是让郁娇自己去琢磨琢磨吧。 主仆二人离开小园,来到了前院的正屋。 仆人回话说,已经派人去了前院,去迎接大爷和三爷一行人去了。 郁娇对霜月说道,“我们也去吧。” 霜月笑道,“奴婢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三爷的战利品了。” 两人来到前院府门的照壁处等候着,并没有等候太长的时间,就听府门外传来仆人们的问候声,以及林唯枫的大笑声。 “霜月,走,我们去看看。” “听三爷的笑声这么欢快,一定是很战利品很满意呢。”霜月笑道。 郁娇和霜月刚迈开步子,就见一行人迈步进了府门。 林唯枫虽然不是走在最中间,最前面,只走在林伯勇的一侧,但是,他的大嚷门,一直嚷嚷着,一直欢笑着,想让人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郁娇笑着,朝他们走了过去。 她先朝楚誉点了点头,又向太子问了声好,接着,才喊了声义父,三叔。 林唯枫很喜欢这个半路认的义侄女,聪慧,胆大,长得好看,有学问,有见识。 听不少人说,郁娇的才能,不输于故去的亲侄女林婉音。 如今郁娇快要嫁人了,大家都在给郁娇添妆,只有他,穷光蛋一个,买只钗的银子都没有,府里仆人的月银钱,还是楚誉出的呢。 叫他心中一直愧疚着,也一直想着办法筹钱。 他正愁时,大哥没死! 没死的话,当然是得当裴家索赔了。 于是呢,他上裴家的时候,便可劲的向裴家要银子。 要了好给郁娇添妆啊。 “贤侄女,看,三叔给你带什么礼物回来了?”林唯枫大笑着,从一个枭龙卫怀里,摸出一大把替他保管着的银票和房契地契出来,高兴地朝郁娇走来。 到了近前,一把塞到郁娇的手里,乐呵呵一笑,“给你添的嫁妆。” 郁娇低头一看,全是银票和房契地契。 上面,均盖着裴家的印戳。 “三叔,我有不少嫁妆不少呢。这些你自己留着吧,你还没有媳妇呢。”郁娇将银票房契地契,卷巴了几下,又往林唯枫的怀里塞。 林唯枫却又塞回到她的手里,“三叔的媳妇,还不知在哪个丈母娘的肚子里呢!你替我操什么心呢?” “……” “再说了,三叔堂堂七尺男儿,自己不会赚钱娶媳妇?怎会用大哥的赔偿金娶媳妇?那不丢脸吗?” 林唯枫说什么也不要。 林伯勇这时说道,“拿着吧,娇娇,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是……义父亏欠你的,给你的补偿。要不是义父跟裴兴盛和安王兄妹有私怨,你怎会受委屈?” 在林婉音出嫁前夕,安王和裴兴盛找到了林伯勇,要求林伯勇和他们组成新的同盟,共同对抗正德帝的朝廷。 和朝廷对抗,这不是想造反吗? 正德帝为人不正派,缺点很多,但也并不是一无事处的昏君和暴君。 天下也没有乱。 百姓一直安居乐业着。 正德帝一直多病,迟早会死,而太子谦恭有为,帝位一换,大齐的天下,就会更加的太平。 靠安王武力宫变,只会害得天下大乱。 再说了,安王那等阴狠狭隘之人,就能将天下制得更好? 所以林伯勇不同意和他们同流合污,本着儿女亲家替对方着想的想法,林伯勇还劝着裴兴盛不要走极端,不要痴心妄想。 他说话耿直,当下就激怒了裴兴盛和安王。 三人吵了个不愉快。 之后,日子平安地过着。 林伯勇以为对方听进了他的话,放弃了夺权,哪想到,女儿忽然死了,他被昭阳囚禁了。 他这才知道,裴兴盛和安王,一直对他怀恨在心,也一直想谋权夺位。 所以,他才认为,是因自己的大意,而害死了女儿林婉音。 要是那个时候让女儿和裴家退婚了,说不定,女儿就不会死于裴家之手了。 太子和王贵海还有林唯枫等人,听不懂林伯勇的话,只是当成普通的义父女在聊天,随意地听着。 但楚誉听懂了,他知道林家父女的一切,便上前说道,“事情并不是义父的责任,婉音的事情,是一个连环计,义父不必自责了。” “是呢,义父,您不必自责了,娇娇不怪义父,这并不是义父的责任,而是昭阳的私心在作祟,她跟婉音早有积怨呢!”郁娇心头一酸,也不想林伯勇一直活在内疚之中,便笑着说道,“既然三叔和义父都认为郁娇该收下这些添妆礼,那郁娇就收下好了,多谢义父和三叔。” 郁娇收下钱物,林伯勇的心头才宽慰不少。 王贵海是个会说话的人,又开始说着奉承林伯勇的话,什么林伯勇好福气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收了郁娇这个聪慧的女儿。 但他察言观色的现,林家人并不欢迎他一直在这儿,便找了个借口,说要急着回宫回复皇上,请林伯勇过目送来的礼物,朝众人拱拱手,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太子也知道,这一天是林家人团聚的日子,他陪着楚誉往裴府走了一趟,已经完成了王叔楚誉吩咐的任务,便也告辞离去。 郁娇这时才说道,“义父,皇上命王公公送来的慰问品,女儿替您收进库房里了。有一对玉如意,五百金子,一盒子黄豆大小的珍珠,还有两根三百年的老人参,一对百年野灵芝,以及两卷云锦,还有两斤血燕。” 林伯勇本想说,不稀罕正德帝的东西,可又看到满府的荒凉,想到郁娇说的话,送到手的银子,为什么不要? 赔得叫对方出血,气得心肝儿疼,何乐而不为呢? 林府的事,正德帝明知是裴府出手,却不罚裴府,他就应该赔。 林伯勇想到这里,点了点头,“嗯,很好,收着吧,娇娇出嫁时,也全拿走吧。” 郁娇笑道,“义父,您刚才已经给了我不少啊?我的嫁妆真的很多了,这府里也要花销不是?” 林唯枫说道,“你这侄女儿还客气什么?叫你拿着就拿着,你三叔我和你义父,有的是办法弄到银子,你就别操心我们两个老男人了,你操心你自己吧。” 郁娇无法,只好答应。 她想着,要是她不答应,林伯勇还是会送入郁府去,省得他又说一番安慰她的话,让他伤感,还不如这会儿答应下来。 大家说笑着,往后堂走。 林伯勇刚回到府里时,因为急着想去裴家,并没有太留意府里的变化,这会儿事情办好了,才细细地打量起来。 昔日和景氏操持着办起来的府邸,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心中一时感慨万分。 除了房舍假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府里的花木,小亭台,全都换了样。 “长房出事后,林家二房的人,不管这里,树木不是被雷劈断,就是干涸而死,两处亭子倒了也不管,府里成了野猫野狗之所了。王爷命人大修了,义父可还满意?”郁娇陪着林伯勇,连走边看,说道。 楚誉的功劳?林伯勇讶然。 “是呢,全是人家帮的忙。”林唯枫也说道。 当下,他将当初,洗清林婉音的冤屈后,楚誉又勒令裴元志赔了钱,他出人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与林伯勇听了。 楚誉微微一笑,“义父,这是誉该做的。” 林唯枫说道,“王爷心善,却也太大方了,该感谢,该感谢。”说完,他大笑着朝楚誉拱拱手。 林唯枫不知楚誉的真心,林伯勇懂。 郁娇已经告诉他真相了,楚誉喜欢了林婉音十多年之久。 只是,因为楚誉的身体原因,楚誉一直自卑着,不敢向林府提亲,才有了裴元志的可乘之机。 林伯勇心中叹着,楚誉,是因为喜欢林婉音,才对林家长房,另眼相看呢。 “我很满意,王爷辛苦了。”他不善言辞,只朝楚誉拱了拱手,脸上的神情,很是感激。 楚誉心中却是大喜。 要知道,林伯勇以前对他,那是提着剑要刺的阵势,见了面,也是冷着脸甩袖而过,从不正眼看他,也从不跟他主动说一句话。 郁娇见他们翁婿二人,感情又好了几分,心中更是欣慰了。 …… 这一天,林伯勇归来,林家长房里,欢声阵阵,不时有人登门前来道喜。 有林家的旧部们,有林家的远亲们,有族里林太阿公派的人。 林伯勇的老丈人家景府,得了消息,也马上派人前来探望。 景文忠带着儿子景昀,提着礼物赶来了。 当然了,私心重的楚誉,得知景家人来了,马上命霜月将郁娇从后门送出了林府,要求霜月速速送郁娇回郁府。 还说,马上要嫁人的女儿家,怎能四处乱跑? 这让郁娇很无语。 不过,她也不想让景昀看到她,触景生情,便乖巧地听着楚誉的安排,离开了林府。 不过呢,她没有回郁府,而是,转道去景府看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去了。 两位老人身子不好,不能来林府探听林伯勇的消息,她该主动去汇报才对。 …… 城中,天机阁。 三楼的密室里。 这里,曾经是楚誉,西门鑫,左青玄,还有公孙霸四人相聚的地方。 自从楚誉怀疑起了左青玄之后,他们四人就再没有在这里相聚过。 今天的密室里,只有左青玄在。 他在独自一人下棋。 白衣无尘,神情怡然,像个逍遥于世外的谪仙。 但这位“谪仙”的面前,却摆着京城中所有五品官员名字的名录表。 还有一副,京城的防御图,何处布着兵,兵布多少,画得仔仔细细。 这又分明是个指挥使办差的屋子。 “公子。”有青衣护卫,走了进来,抱拳说道,“有林家的消息。” “讲。” “林伯勇从昭阳府里出来后,第一时间去了裴府,向裴府索赔了大笔的钱,几乎赔空了裴府的库房,还将裴老夫人气倒了。太子和王公公去了林府,走了一趟就离开了。这会儿,楚誉和林家兄弟,正在林府里庆贺。” “哦?楚誉还在林府?”左青玄放下一枚棋子,抬起头来,望着那护卫,“你说,楚誉为什么对林家的事情,一直这么关心?他是因为喜欢林大小姐才这么做?可那林大小姐,已经死了呀。再说了,他一直关心着林家事,是因为林大小姐的话,就不怕郁四小姐吃醋?” 护卫摇摇头,“属下不知。” “这可真是奇怪得很。”左青玄道,“看来,本公子有必要了解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护卫又道,“还有,裴老夫人刚才坐了马车进宫去了,听裴府的人说,裴老夫人进宫,是去看望裴太妃。看望是假,怂恿太妃对付林伯勇才是真吧?公子,林裴二家,终于斗起来了,咱们的计划,又完成了一步。” 左青玄一笑,“斗起来不好吗?安王才好加快速度兵。因为安王会担心,来得迟了,林伯勇的势力更加的壮大了。” 本院,请勿转载! 033 楚誉警告左青玄 安王不兵,这大齐的天下,就不会乱。 大齐不乱,他的任务就完不成。 左青玄的目光,渐渐地冷了下来。 想着自己的一生,他只觉得,毫无趣味,可他又不得不这么,往下走下去。 “继续监视那两家人,有新的情况,随时来汇报。”左青玄望向护卫,淡淡说道。 “是。”护卫闪身离去。 护卫离去后,左青玄的目光,又落到了面前的棋局上。 这是一副天下棋局,他是执棋人。 只是呢,他刚刚捏起一枚棋子,正琢磨着往哪儿放时,另有护卫进来了。 “公子,现楚誉往天机阁方向而来了。” 左青玄的眸光,马上一沉,声音沉沉,“离这里有多远?” “只有两条街的距离,他是坐马车,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赶到天机阁附近。”护卫说道,“公子,你要不要避一避?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来得及躲吗?”左青玄将棋子,又扔回了棋盒里,冷冷一笑。 自从林婉音的侍女和奶妈,被西门鑫劫走,送给楚誉后,楚誉就和他生分了。 其实,他和楚誉的关系,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好,他嫉妒楚誉,从小都嫉妒。 楚誉满不在乎的东西,他却是费尽半生的心血,也得不到,所以,他恼火,他嫉妒。 比如,楚誉的自由。 这天下,谁也不敢拿楚誉怎么样,楚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而他,没有自由,从一出生,就没有。 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有人不准许。 若他违抗,只有一条路,死! 他这么优秀,他凭什么活得不如楚誉? 他不服! 他不服命运的安排! 所以,他要将这大齐的天下搅得大乱,让自己得到自由。 左青玄袖中的手指紧握,指甲硬生生嵌入肉里,疼痛,刺激得他回到现实中来。 “公子,来得及啊,天机阁处在繁华的大街。公子离开这里,随便走进一条巷子里,进了一家宅子,楚誉哪里找得到?” “……” “再说了,公子又是悄悄回的京城,他不知公子的具体行踪,根本找不到公子的。所以公子,你快走吧。” 左青玄却摇摇头,看着那护卫,护卫的神情是焦急的。 自从他和楚誉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之后,天机阁的所有人,都担心起他来。 因为,楚誉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好惹了。 偏偏他们天机阁,将楚誉算计了一把。 楚誉若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走不了了,一柱香的时间,根本走不了。”左青玄说道,“楚誉十分的狡猾,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我来过没有。逃走的话,更显得自己做贼心虚,还不如,不走。” 护卫担心说道,“那……那怎么办?当面跟楚誉撕开脸?” “他没有证据,也抓不到我的把柄,怎么当面撕?光怀疑,有什么用?”左青玄笑得淡然,“我还要在京城里继续行走,不能躲起来。所以,不能不见他。你们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一切,就当没有生过一样。” “是,公子。”护卫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左青玄飞快收了面前的图纸,藏于桌下地板的暗格中,然后,打乱棋局,重新开始布局下棋。 这回的棋局,就普通得很,不再是杀伐较重,险像环生的棋局。 不多时,密室外,有小厮的说话声,“誉亲王好。”紧接着,密室门上的暗轩,传来一阵转动声,门口光影一暗,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轻轻,很熟悉。 他这密室,相对于路人来说,是密室,但与他相熟的人,却并不认为是密室。 因为,他这天机阁的人,和楚誉几人,全都知道如何开启机关。 “我路过这里来看看,你果然在。”楚誉的声音,不疾不徐,缓缓说道,不带任何的情绪,“我们有好多天,没见面了呢。” 脚步声,也渐渐地朝左青玄走来。 左青玄抬头,望向楚誉,笑了笑,和平时的神情一样。 “是呢,好久不见,听说,你要娶妻了?我正琢磨着,送什么贺礼呢。唉,你似乎什么都不缺。”说完,他还十分烦恼得揉了下额头。 楚誉没有落座,而是,又走开了,在屋子中闲逛起来。 “我大婚时,你人去了就好,送不送礼的,我不计较。”楚誉微微一笑,“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不在乎这些俗礼!而且,正如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缺。” “那哪儿成?你是我师弟,我这做师兄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师傅不骂我,我自己都会骂我自己了。”左青玄微笑。 楚誉走到窗子边,望向街景,道,“你知道,裴元志是怎么死的吗?” 话题一转,让左青玄心中一阵讶然。 楚誉这是什么意思? 警告? 左青玄眸光一缩,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不惊,说道,“怎么死的?你忽然提到他,我还有点儿感兴趣了。我前几天离开丰台县,去了左家老宅忙家里的事情去了,一时忘记了去注意这件事。” 他一直想利用裴元志,来搅乱这京城,但谁想到,裴元志不是楚誉的对手,还没有出手,就被楚誉和郁娇,算计得走投无路,成了丧家之犬。 看到裴元志已再无利用的价值,他便不出手相救了,而是,改为去助安王。 “被本王杀的。死相惨状。”楚誉道。 “他那是咎由自取。听说,他挟持过皇上?”左青玄讽笑,又想起心中的那个疑问来,道,“你不会是因为林婉音,而真跟裴元志有仇吧?” “没错!” “你几时喜欢上的林婉音,居然为了她,跟裴家生了恨?” 楚誉转身淡淡看他,“即便是本王不喜欢她,本王也会找裴府的麻烦。不,确切的说,是找裴家长房的麻烦。” “为什么?”左青玄坐正身子,好奇问道。 “因为郁娇。”楚誉道,“我记得,我不久前说过,打她主意者,死!裴家几次三番的找她麻烦,让本王,十分的不喜。” “原来是这样……”左青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没一会儿,又疑惑说道,“郁四小姐,知不知道,你喜欢过林婉音?” 楚誉眸光微闪,“她是个大度的人,再说了,林婉音已经死了,她不会计较这些。” “那就好。”左青玄微笑,“我还担心郁四小姐怪你心系她人呢,看来是我多心了。”说着,又朝门口喊了一声,“长风,快去备酒菜来,我今天留誉亲王在这儿吃酒。” “是。”门外,一个小厮的声音回道。 楚誉说道,“不必了,我是路过这里,上来随意走走。” “哦,这样啊,那吃杯茶水再走。”左青玄一指桌对面的椅子,“我们好久没有对弈了,一起来下盘棋再走。” 说着,他一指棋盘,“我自己跟自己下,才走了几步棋而已,……按着老规矩,你走黑子?” 楚誉走到他的面前坐下,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地,和左青玄走起棋来。 他的棋风很犀利,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杀得左青玄的白子,连连惨败。 左青玄虽然一直是一副神色不惊的样子,但内心中,却是惊惶不已。 楚誉的棋风,完全大变样了,怎么会变得这么杀气腾腾? “你输了。”楚誉执下一枚黑子,微微一笑,“你没有退路了。” 左青玄望向棋盘上。 可不是么,他的白子,只剩下少数几颗,惨兮兮的散在棋盘上,而且,不能前进,不能后退,完全被黑子困死了。 他望向楚誉,笑了笑,“谁惹着你生气了,下个棋而已,怎么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你平时下棋,可不是这样,平时,要温和许多。” 楚誉收了手,慢悠悠地挽着袖子,别有深意地看着左青玄,“本王得了一种,疑神疑鬼的病,总觉得你左师兄,想害死郁四小姐。” 左青玄微愣,没一会儿笑了起来。 他的容貌,是那种内敛的书生样男子,这般笑来,跟以往的形象都不同,洒然得像个世外神仙。 “你可真会说笑话,她和你有婚约,算来,是我的弟媳呢,我怎么会害她?” “是呢,按着我们的关系来算,她的确是你的弟媳,可我不知怎么回事,就整天这么想,这么担心你害死她。”楚誉伸手揉着额头,“我是不是病了,要去看太医了?总疑心有人杀她,这还怎么办其他事情?” 左青玄一笑,“你是多思才有多虑,一直这么想,可不好,你得调整一下心态。” 楚誉轻拂衣袖,站起身来,“你说得对,我得找个人,倾诉倾诉去。我找西门鑫去了,你自己忙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密室。 门开了,又很快关上。 “楚誉……”左青玄的目光,忽然一冷,从牙缝中冷冷吐出两个字来。 又看到桌上自己惨败的棋局,他忽然抬袖一扫。 两争棋子哗啦哗啦的,全都滚到地上去了。 密室的门又开了,他的小厮长风走了进来,瞧一眼地上的棋子,小心说道,“公子,楚誉走了,往誉亲王府方向去了,你不必担心了。” “他刚才,警告我了。” 长风微愣,“他抓到公子的把柄了?” “抓到了就不仅仅只是警告了,以他的性子,这会儿会直接提剑朝本公子刺来。”左青玄冷笑。 “那,公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走了,楚誉会怀疑,不走,您这也放不开手脚办事呀。总被他警告怀疑着,也不是办法。”长风叹了口气。 左青玄的身份,是左家少主,暗中身份,也是北苍国国师的人。 也不知国师跟大齐结了什么仇,勒令左青玄,将齐国的天下搅乱。 他们天机阁的人,全都想不明白,二十四年前,国师去了北苍国后,再没有踏上大齐国的京城一步,连齐国其他的地方,去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他是怎么跟大齐的朝廷有仇的? 而且,提到正德帝时,国师咬牙切齿,脸上的神情,是一副恨不得食其肉的仇恨。 让人费解。 要不是摄政王玉衡,从中不停地阻挠他,两国早已开战多年了。 左青玄七岁的时候,被国师从左家悄悄抓走,关了七天,才放他回左家。 回到家中时,左家人现,左青玄的性格,大变样。 家里人以为,是小孩子被陌生人抓走受到了惊吓,才少言少语了,其实,是左青玄被国师下了咒术。 国师暗中要求,左青玄这一生,都得听他的安排。 左青玄若不服从,咒术就会抽空他的血,下场便是死成枯骨。 本院,请勿转载! 034 恶招 长风是自小跟着左青玄长大的小仆,深知左青玄的为难,可他不知怎么解决这其中的难题,唯有天天替他家公子担心。 他家公子不想害人,却被人操控着,不停地害人。 内心的痛苦煎熬,是外人理解不了的。 “这是一场博弈,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左青玄冷笑,楚誉挡了他实施计划的道,他只能下杀手了,“只是怀疑而已,他能奈我何?” …… 郁娇坐了马车,来到了景府。 景府门口,几个守门的仆人,一见是她的马车到了,马上一阵欢喜地将大门打开。 还有人飞奔着进去传话去了。 不多时,一个穿蓝布衣裙的大管事中年仆妇,带着丫头婆子走出府门,呼啦啦走上前,一起围在车门旁。 “是娇小姐来了啊,老夫人还一直念叨呢,说娇小姐有几天没来了,谁想到刚念完,娇小姐就到了。”大管事蓝婶,笑呵呵地亲自挑起了帘子来。 另有两个婆子,忙将踏脚的小凳子,放在马车门前。 马车距离地面高,高门小姐们,讲究行动得体,所以,要放小凳子踩脚,使她们能优雅地走下马车来。 放好小凳子之后,两个婆子又飞快闪开,让两个长相清秀,模样儿伶俐的大丫头上前来,一左一右的候在车门两侧,做着随时去扶郁娇的准备。 这可是老爷子和老夫人,天天在口里念叨着的宝贝人儿,更是未来的誉亲王妃。 她们得仔细服侍着。 霜月看到外面的阵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声笑道,“小姐,看,景家的阵势,一如既往的排场大。” 郁娇是见多不怪,脸上并没有吃惊的神色。 景老夫人疼她,让府里仆人这么迎接她,是怕她受了委屈,老夫人高调的疼爱她,仆人们只会更加的尊重她。 “走吧。”郁娇点了点头,提着裙子摆,将手伸向外面。 马上就有人上前来搀扶她。 蓝婶更是不住地提醒着,“小心些,都小心些。” “老太爷和老夫人身子可好?”郁娇下了马车,问着迎着她的蓝婶。 景府里的家教好,仆人们从不会做着捧高踩低的事来,她记得刚进郁府时,郁府里的仆人们,眼睛眉毛全都在天上飘着,从不正眼看她。 直到她搬进了府里最华丽的园子翠玉轩后,才得到仆人们的正眼相看。 而景府不同。 她第一次来景府,府里的管事仆人们,待她客气有加,丝毫没有做斜眼撇唇的嘲讽表情。 更不会在背后议论她的是非,不会取笑她这一世的娘,是个疯子。 “好着呢,听说小姐的义父还活着,两老今天还高兴地喝了酒。还吵着要亲自去林府看看呢,是老爷说外头太热,怕他们中暑才没让他们前去,说是等哪天天凉了,再带他们去林府走走。”蓝婶笑着回道。 “我看这天会一直热下去,这蝉儿一直叫个不停呢,两老还是不要出门吧。义父说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明天或是后天会来景府看望二老的。”郁娇笑道。 “那敢情好,老爷子和老夫人该更加地高兴了。”蓝婶也笑道。 一行人说笑着,簇拥着郁娇往府里走去。 因为郁娇的身份不同了,景府里迎接她的仆人,也更多了。 一路走去,时不时遇到仆人从小径上走来,向她问好。 郁娇笑着一一回应了。 不多时,到了后宅老夫人的园子前。 门口守着的婆子,见郁娇走来了,马上对身边跑腿的小丫头说道,“快进去通报,娇小姐来了。” “老夫人已经知道了。”丫头笑着回道。 “再去传话,让老夫人更加高兴高兴。”婆子推一把小丫头。 “是。”小丫头乐呵呵地跑进去,传话去了。 在一叠声的问安声中,郁娇进了景老夫人景老爷子园中的正屋。 正屋中,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正相对而坐,笑着候着郁娇。 见她进屋来,景老夫人马上招手笑道,“快快,来这儿坐,让外婆好好看看娇娇。” 景老爷子则吩咐着丫头们,“将那两只放在冰炉里的凉瓜取来。娇娇一定口渴了。” “是,老太爷。”蓝婶笑着,安排着丫头取瓜果去了。 “我不渴。”郁娇笑道。 “不渴也尝尝,是你舅舅从宫里带来的贡品。他呀,今天升官了呢,俸禄也涨了。”景老夫人笑着报喜。 “哦?舅舅升官了?”郁娇坐到景老夫人身旁,眨眨眼问道,她刚从林府出来,楚誉没提这件事。 这难道是,刚刚的消息? 她和楚誉都错过了? “咦,你从林府来,没见着你舅舅?”景老夫人问。 郁娇哪敢说,她被楚誉从后门赶走了,根本没见着景文忠父子? 她编了个理由,“没见着,难道是我离开,舅舅去了林府?” “带着你昀表哥一起去的,没见着的话,八成是错过了。”景老夫人笑道,又道,“皇上还说,想让你外公官复原职,但你外公拒绝了。我也想着,都一把年纪了,何苦天不亮就上早朝?还不如在家歇着。再说了,你外公的身子,可不比年轻那会儿壮实了。不过呢,皇上仍是送来了赏赐品,同意你外公在家养老。” “那可太好了。”郁娇笑道。 心中却暗想着,这是正德帝拉拢林伯勇的手段吧? 早不官复原职,晚不官复原职,偏偏传出林伯勇没死的消息后,景家父子两个一同受赏了,想不让人怀疑,都不成啊。 可不管怎么说,也算圆了景家人的心意了。 景老爷子莫名被罢官,让他郁闷了很久。 景文忠的才能,丝毫不输于郁文才,且同是翰林院出身,却一直只是个五品官,不上不下的。 而郁文才,通过长宁郡主,已经当着丞相十多年了。 “谁说我身体不好了?你个死婆子整天胡说八道,老夫昨天还跟陈家老头比了一场剑。”景老爷子冷笑着,冲景老夫人吹起了胡子。 景老夫人被他当着一屋子丫头婆子的面,当着郁娇这个晚辈的面,呵斥一顿,脸上一阵窘,也怒道,“那陈侍郎的爷爷都七十多岁了,你比人家小十岁呢,你还好意思说赢了他?” 景老爷子:“……” 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互相抱怨起来,守在屋里屋外的仆人们不见生气,反而笑着上前劝架。 要知道,在林家出事的时候,这二人别说吵架了,连见了面,也不会说一句话。 因为,他们极度的悲伤着,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 今天却因小事吵架,可见,两人的精气神大好了。 众人像哄小孩儿一样的哄了几句后,他们又和好了,和郁娇聊起了嫁妆的事情来。 郁娇便将林伯勇和林唯枫从裴府收了债,将银票房契地契全给她做了嫁妆一事说了一遍。 景老夫人说道,“拿着,那是你该得的。”屋中有丫头在场,景老夫人不好多说。 郁娇心领神会,笑道,“是,我已经收下了。” 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人跟郁娇说着话时,眼角一直都挂着笑。 园子里的丫头婆子们见二老心情好,也是人人开心,不时地听到她们的欢笑声。 跟三月份林家长房出事后的情景相比,完全是冰与火的区别。 外孙女要大婚了,女婿没死,儿子景文忠也升职了,孙儿的学问更好了,能不高兴吗? 景家长房里,喜事连连。 景家二房里,却是愁云一片。 原因呢,还是因为景蓁和瑞世子楚祯的事情。 景蓁得知郁娇来了,带着丫头童儿,往长房这边而来。 长房里一片欢喜之色,景蓁心情不好,却也强打着精神,向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贺喜,向景夫人贺喜,向郁娇贺喜。 景老爷子和景老夫人的心,全都放在了郁娇的身上,一个劲地吩咐着景夫人摆上好的点心果子来,款待郁娇,并没有现,景蓁的神色不对。 景夫人忙着指挥仆人们,也没有现。 再说了,因为景家长房这边总是出事,所以,二房里有了麻烦事,没再说与长房听了,是以,长房的人,并不知道景家二房里出了事情。 不知二房里出了事,就不会太去注意景蓁的神色,是不是跟以往不一样了。 可郁娇现了。 她现景蓁的精神不好,目光呆滞,反应慢,而且,瘦了一些。 于是,郁娇寻了个借口,说要跟景蓁到其他园子里,赏赏花儿去。 景老夫人知道,她们两个自小就感情好,跟亲姐妹似的,没有反对,笑着同意了。 郁娇拉着景蓁的手,走到她在景府住的小园里,进了卧房,又屏退了所有人。 景蓁瞧着她神神叨叨的样子,不禁笑道,“你要做什么呢?娇娇,怎么将人都赶走了?” 郁娇却没有笑,她望着景蓁的脸,问道,“蓁儿,你有心事?家里出事了吗?” 景蓁转身过去,走到窗子边,看着外面小花园的葡萄架,强装镇定说道,“哪有?你又瞎说了,我家里很好呢。” “不,你骗不了我,你就是有心事,你的笑容很勉强。”郁娇走到她的身侧,问道,“楚祯变心了?” 景家二房的生意事,从不叫景蓁操心。 能让景蓁烦心的,只会是她的心上人,楚祯。 听到那个名字,景蓁心头一酸,“没……没有,他怎么可能会变心?”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郁娇望着她的侧脸,“你说着楚祯时,声音都哽咽了。” “真没事……”景蓁深吸一口气,转身过来,看着郁娇笑了笑,“你马上要嫁人了,与你不相干的事,还是少问少管吧。” “少问少管?”郁娇眯了下眼,“这么说,真有事?” 她伸手抓着景蓁的肩头,认真看着她。 “蓁儿,我们虽然是没有血亲关系的两个人,但是,我一直都当你是亲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开心,我就不会开心。” “……” “你虽然笑着,但我看得出,你是强颜欢笑,你的心里头,一定装有烦心事。你不说,你以为,我就会高兴出嫁?” 景蓁望着她,鼻子一酸,两滴大大的眼泪,滚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娇娇,还是瞒不住你。” “说吧,是什么事?我现在身份不同,义父也回来了,我们都会帮着你们家的。”郁娇握着她的手,温声说道。 景蓁的嘴唇颤了颤,还是哭了,“娇娇,我和楚祯……,成不了了。” 郁娇一愣,“什么叫成不了?你们不是……很好吗?” 虽然瑞王妃不太看好景蓁,嫌弃景蓁的家势弱,出身低。 但是景蓁的品性好,学识也好,容貌也好,更何况,楚祯执意着喜欢景蓁,瑞王妃口里虽然反对着,但也没有强制反对二人来往。 只是口头抱怨而已。 那个时候,郁娇想着,只要楚祯的心在景蓁的身上,瑞王不反对,只有一个瑞王妃反对,通过一些努力,瑞王妃会对景蓁改变看法的。 哪想到,又成不了了? 这是怎么回事? 景蓁叹了一声,“因为我的生辰八字不好……,就在你过小寿辰的前一天,瑞王妃带我去见了太妃娘娘。” “……” “太妃娘娘说,我的相貌,生得不好,是克夫相。” “……” “瑞王妃心中就起了芥蒂,便将我的生辰八字要去,说让宫里的钦天监先测一测,再考虑要不要我嫁入瑞王府。” “裴太妃?”郁娇冷笑,“瑞王府的事,和她有什么相干?她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什么克不克的,全是人的一张嘴在说,糊弄人的把戏而已。” “可是瑞王妃信啊。”景蓁又说道,“结果算出,我的八字,是大凶。跟楚氏这个姓氏相冲。这话一出,连皇上都反对了。” “什么?”郁娇吃了一惊,“这是什么鬼话?” “娇娇,这可不是鬼话,这可是钦天监的测算!”景蓁抽泣一声,“皇上还将楚祯叫去训过话,指名不准楚祯娶我。” “楚祯怎么说?”郁娇问。 “他将我送给他的一只香囊,命他的小仆还给我了。”景蓁闭着眼,大哭起来,“那是我同意他来我家,我亲手做的。他还给我了,不是说明,不再接受我了么?” “这个楚祯……”郁娇抿了下唇。 “娇娇,你也别怪他,他也是逼不得已啊,皇上不准呢,要是违抗圣意,他会有麻烦的。”景蓁拿着帕子,不停地擦着泪水,“娇娇,你说这件事,我怎么跟你说啊?那个时候,你在过生辰呢,你大喜的时候,我讲这些事情,你还能高高兴兴的玩?再说了,你又帮得上忙吗?” 郁娇一怔,她还真帮不上忙。 明知这其中有鬼,可没有证据,她能怎么办? 裴太妃,为什么阻止楚祯娶景蓁?是因为,景家是林家的亲家?裴太妃帮着裴兴盛,从而恨上林家的亲戚景家人? 还是因为,景蓁和她关系好,裴太妃想着安王的的失败,恨着她从而迁怒于景蓁? 郁娇的目光,攸地一沉。 谁说裴太妃心如止水的? 她分明是不甘心失败! 裴太妃虽然静坐佛堂,但是,却将手,伸向了外面,正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跟林家做对! 打击着林家的亲戚高升,顺带着不准林家壮大! 好个阴险的裴太妃! 看来,她得会会裴太妃了。 景蓁哭了一会儿后,心情渐渐的平复下来。 她抹掉泪水,强笑着对郁娇说道,“我没事,比刚刚知道消息时,心情好多了呢。” “……” “虽然嫁不好瑞王府,做不了瑞王世子妃,但是,我活了这么大,有个人喜欢过我,我也高兴了,没白活一回呢。” “你胡说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郁娇呵斥她,“这件事,不可能到此为止!” 景蓁眨眨眼,“娇娇,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郁娇摇摇头,“你以为,你不能嫁入瑞王府的事,就此为止了吗?如果裴太妃有心为难你,她会将你八字太恶的事,嚷嚷出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 “还会说,你的八字不仅克楚氏这一姓氏,还克夫!你会一辈子嫁不出去,你愿意永远背负这个恶名声活着?” 景蓁的脸色,刷的变白了。 本院,请勿转载! 035 太妃宫来人 “娇娇……,你……,你说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景蓁愣愣地眨眨眼,看着郁娇,“我嫁不嫁得出去,嫁什么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 在这京城中,其他府里有妻妾纷争,有嫡子女和庶子女们相争,有仆人们暗算主子之类的事情,但在景家二房里,是不存在的。 因为景二老爷只娶了景二夫人一个女人,并没有小妾,二房的老太爷老太太也只生了景二老爷一个儿子,所以景家二房的家风很好。 景蓁在这样的环镜下长大,性情生得十分的单纯。 加上景二老爷是做生意的,不存在和朝中人勾心斗角的事,景蓁又哪里知晓朝堂之事的险恶? 郁娇提到,因为她喜欢上一个皇室子,被裴太妃针对时,景蓁当然会大吃一惊了。 其实,郁娇本不打算,将朝中这些纷争之事,说与单纯的景蓁听。 但是又一想,如果景蓁和二房的人什么也不知道,遇上宫中朝中那些人的暗算,只会更加的吃亏。 景蓁喜欢上了一个皇室子弟,那么,她的生活,迟早要卷入皇室争斗之中去。 即便是他们不害人,可那些整天担心有人抢了他们地位风头的自私险恶之人,可不这么想了,会排挤,会暗算,手段会层出不穷! 所以呢,还不如让景蓁全都知道,做好应对的准备。 “蓁儿,太妃针对你,是有原因的。”郁娇说道,“主要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你。” “你?”景蓁眨眨眼,一脸的疑惑不解,“为什么会因为你?” 郁娇说道,“蓁儿,你忘记了安王的事情了吗?安王在丰台县造反,派兵围攻过皇上。” 景蓁一脸糊涂,“安王?安王怎么啦?他不是兵败失败,逃跑了吗?和你有什么关系?和我嫁什么人,有什么关系?” 郁娇心中一叹,景蓁还真是一个什么朝政事都不关心的混沌丫头啊! 这副性子嫁入皇家,可是会吃大亏的。 郁娇又说道,“是郁丞相,还有誉亲王,一起赶走了安王。而这二人,和我的关系非同一般的亲密。你说,裴太妃不由此恨着我吗?她找不到我的麻烦,只有迁怒于你了!” “……”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有麻烦了,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等于说,我就有了麻烦事。我有麻烦了,郁家和誉亲王的麻烦也来了。这可是她最乐意看到的。” “……” “另外,我认了你堂姑做义母,我便是长房的外孙女了,你们二房出事,长房还能坐视不管?而长房的背后,又是林府。” “……” “由此一来,只要你有事,那么,景家长房,林家,郁府,誉亲王府,都会因你而有麻烦。她在利用你,打压这几家的势力。她在为儿子安王报仇!” 景蓁呆住。 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些。 “娇娇,你可以不管啊,你不管我的事了,长房不会有事,林家郁家,还有誉亲王,就都不会有事。我不就是嫁不进瑞王府吗?嫁不了人吗?多大的事儿?” 郁娇嗔道,“你觉得我会不管吗?” 景蓁:“……” “我是那种人吗?”郁娇怒其不争,“她明明恨着我,却害着你,我能忍受得了?” “……” “而且,你以为,太妃因为一件事情失败了,会从此收手吗?她还有其他的手段,将景府,林府,誉亲王府,加一个郁府,整到家破人亡!” 景蓁吓白了脸,“娇娇,她……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安王兵变失败,又没人怂恿他去。他逃走了是他自己的事,关我们这几家什么事啊,太妃反而怪我们,这不是不讲理么?” “蓁儿。”郁娇叹道,“这是皇权之争啊!可不是妇人单纯的在使小性子!” “……” “我们这几家,支持的可是太子!你说,太子即位了,安王的好日子,还能有吗?安王可是一心想从皇上手里接下皇位的人!” “……” “她即便是不恨我们,但是影响到了安王的利益之事,也会找上我们的麻烦。不,确切的说,不是找你们家的麻烦,而是找林府的麻烦,义父带兵多年,在军中声望较大,她在针对他!” “事情,怎么这么复杂?”景蓁想着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是又担心又害怕。 郁娇看到她的脸上,现出惶恐之色,又说道,“总之,蓁儿,你不必担心,她的目的,是通过你针对我,和我背后的人。虽然你说,让我不必管你的事,但她现在已经伤害到你了,我不能不管了。” “……” “而且我怀疑,瑞王妃并没有特别厌恶你,那个八字一说,一定是太妃的阴谋,她将瑞王妃也算计了而已。” “但我们没有证据呀,空口无评的指责太妃陷害,会招来更大的麻烦的。”景蓁更加担心了。 “蓁儿,这件事情,我来查,你不必管。”郁娇安慰她,“我有机会见到她,而且,可以随时见到。” “娇娇……”景蓁望着她,仍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郁娇,“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身不好,太妃娘娘就抓不到我的把柄,她也害不到你。说来说去,我的罪最大。” “你不要想太多,你没有错,是太妃的为人太阴狠。”郁娇冷笑。 景蓁转过身去,“娇娇,其实,我怀疑,瑞世子也不是真心喜欢我,他也是借着这次的事情,顺着台阶下了,所以娇娇,算了吧。” 郁娇一愣,“我相信瑞世子不是那种人,他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会藏着掖着的。” “他将香囊都还给我了,哪里还喜欢?”景蓁低下头去,又落下泪来。 “可我怀疑,还给你,并不是他的本意。” 景蓁偏头看向郁娇,“为什么这么说?” 郁娇道,“你想想啊,他要和你断绝来往了,为什么不亲自找你?为什么只派个小厮送东西?” “也……许,他是认为没脸见我呢?” “以我对他的印象来看,他不是那种人。”郁娇道,“总之,这件事吧,我怀疑是瑞王妃安排的,而瑞王妃这么做,是受了太妃的蛊惑,原因说来说去,是太妃在报复!” “唉……”景蓁叹了口气,“是我配不上楚祯,我不强求了,娇娇,你也别管这件事了,省得给家里给你惹事。我的事情,你一人知道就好,别跟其他人说。” 郁娇眨眨眼,“你就甘心被太妃算计了?永远跟楚祯断绝来往?” “是……”景蓁哽咽一声,“我们两家的身份不对等,差得太远了。” “糊涂!”郁娇斥了她一声,“我刚才不是说了?就算你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太妃的算计,我也当并不知道这件事生了一样。可是,太妃不罢休呢?” 景蓁眨眨眼,“娇娇……” “她会将你的名声败坏,你怎么办?去外地?去了外地还躲不过那些恶名声呢?” “我……”景蓁愣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爹你娘就你一个孩子,他们失了你,可怎么办?” 景蓁急了,“娇娇,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要妥协!”郁娇说道,“第一步,别悲观,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要振作,要精神。就跟……没认识楚祯之前,那样快乐的活着。” 景蓁深吸一口气,“……好”不去想楚祯的时候,她的确这么想。 但事实上,总被情绪控制了思维,她莫名其妙地就伤心了。 郁娇又说道,“你和楚祯的事,我想法去查一查。能成更好,成不了,也别灰心。京城里有大把订了亲也悔婚退婚的,那些姑娘们,都不过日子了吗?不都照样活着?” “……” “何况,你和楚祯并没有订亲,你们只是认识而已。你们之间的事情,只有我们亲近的人知道,外人还并不知情。” 景蓁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娇娇,你不必劝我了,我懂。” 她全懂,她只是伤心而已。 郁娇比她小,却什么都懂。 她要是混沌下去的话,就太不应该了,太对不起父母了。 …… 郁娇劝说了一番景蓁后,送景蓁回了景家二房。 因为心中装着事情,又担心遇上景昀,郁娇便对景老爷子景老夫人假称说郁府还有事情,今天是看礼服和新首饰的日子,要赶着回府去。 虽然十分希望郁娇时时留在景府里,但景家二老也知道,郁娇的身后,还有个郁府呢! 一直待在景府里,怕引人闲语。 于是,二老也没有强留。 当然,同以往一样,离去的时候,景老夫人不停地吩咐仆人,往郁娇的马车里塞礼物,大多是吃的。 霜月看得笑嘻嘻,因为,郁娇根本吃不完,最后,自然是都落到她的手里了。 郁娇却看得好笑地直摇头。 其实,她如今在郁府里并不缺吃的,但景老夫人对郁家老夫人一直有意见,不放心,总担心郁娇吃不好。 “嫁人后,别回那里了,来外婆这里,天天有好吃的。” 景老夫人亲自送着郁娇离开时,笑眯眯地连声叮嘱。 郁娇笑着不住地点头,“是,外婆。”她将来回郁府的话,也只是看长宁,至于其他人,她才懒得管。 离开景府,郁娇的马车,一路往郁府疾驰。 和来时不同,郁娇静坐在车内,一直不一言,微眯着双眸,盯着一处,略有所思。 霜月好奇问她,“小姐,出什么事了吗?从林府出来的时候,你不是很高兴的吗?” 郁娇收回神思,挑了帘子朝外面看了看,这个地方,离着瑞王府不是太远。 她放下帘子,对霜月说道,“你现在去下瑞王府,设法找到瑞王世子,问问她,景姑娘的生辰八字一事,是怎么回事。问清楚了,马上回郁府告诉我。另外,如果现楚祯背叛了景姑娘,你替我揍他两拳。” 郁娇说着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霜月唇角抽了抽,原来郁娇一直愁眉不展,是因为楚祯欺负景蓁了? 那的确是该揍! “是,奴婢会很快回来。”临下马车时,霜月伸手敲了敲车壁,“黑水,务必将小姐安全送到郁府,我办事去了。” 从丰台县回到京城后,楚誉为了郁娇的安全,将原先赶车的小厮小全子,派到其他地方当差去了,命黑水装成车夫,专门给郁娇赶车。 而且,黑水的武功在霜月之上。 所以,这会儿霜月叮嘱黑水,黑水马上瞪眼,嘀咕一声,“死丫头,要你提醒?” 郁娇好笑着摇摇头,霜月,明明是个女儿家,怎么像个男儿性格? 由霜月,她又想到了景蓁。 想到景蓁,郁娇的心头,又沉下来。 景蓁没有认识楚祯的时候,跟霜月的性格,可是差不多的,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就完全变了性子。 当然,变得淑女了,也并不是坏事,证明景蓁知道在乎他人的感受了。 可太在乎,又容易受伤。 马车晃悠悠到了郁府。 郁娇刚走下马车,就见前方有顶黄门小轿,晃悠悠抬来了。 郁娇停下脚步,朝那轿子看去。 这是宫里头的轿子,而且,是身份不低的内侍监们坐的轿子。 郁府里,迎接郁娇的管事婆子笑道,“是不是又送赏赐品的?如今四小姐好事将近,宫中的贵人们,时不时派人送来礼物呢。” 这话是真的。 有长宁的好友李皇后送的,有讨好她的小嫔妃们送的。 有太子送的。 有公主们送的。 自家府里出了个亲王妃,是件无比荣耀的事,所以,婆子跟郁娇说着话时,是一脸的骄傲。 但当事人郁娇却没有高兴,因为,她认出了坐在轿子里头的人,——裴太妃身边的大总管,黄公公。 长着一双鹰眼,尖鼻子的瘦太监黄公公,正挑着轿帘子,朝郁娇点头示好呢。 不多时,那轿子停到了郁府的正门口。 郁府的仆人们,见多识广,认出了轿子来历不凡,坐轿子的人,必是大贵人身旁的重要人物。 于是,一齐迎了上去。 抬轿子的两个太监,一齐去挑轿帘子。 瘦高个儿的黄公公走出来,朝郁府的仆人连连摆手,“唉哟喂,咱家算哪门子客人呀,咱家跟你们一样,也是当差的,你们不必迎咱家,你们该迎广平县君才是。” 说着,黄公公一脸堆笑,小跑着朝郁娇走来,深深行了个大礼。 郁娇并没有挪动脚步,这个人,还不值得她,朝他动一下脚步。 “原来是黄公公。”郁娇笑,淡淡说道,“百忙中的黄公公,不去服侍太妃娘娘,怎么来丞相府来了?” 郁娇看了他一眼,抬步往府里走。 黄公公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郁娇,之前在三皇子的寿辰宴上时,远远地瞧见过一次。 印象中,是个不怎么讲话,目光锐利的聪慧女子。 现在近距离瞧着,还以为,他是回到过去,见到了年轻的长宁郡主。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美若天仙,一样高贵端庄。 又一想,也难怪能打动脾气古怪的楚誉的心了。 黄公公跟在郁娇的身后,陪着笑脸,“咱家来府上,是特意来接郁四小姐进宫的。” 郁娇的眉梢微微一动,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心中冷笑,裴老夫人,这是说动了裴太妃了? 接她进宫,然后,教训一番? 也好,她正想找机会,会一会裴太妃呢,裴太妃,竟主动请她进宫了! 不过,在没有了解景蓁生辰八字一事的情况下,她还不能跟着黄公公进宫,她得等霜月回来。 想到这里,郁娇转过身来,装着无比惊讶的样子,看着黄公公。 “太妃请我进宫?为了何事?” 黄公公笑道,“郁四小姐怎么忘记了这回事了?太妃娘娘不仅是誉亲王的养母,还是誉亲王的姨母呢。” 郁娇笑,“哦,是呢,我还真忘记了。如此,我就跟着你进宫好了。” 本院,请勿转载! 038 郁惜月赴死 “黄公公究竟出了什么事?”郁娇往门外走,回了下头,问着传话的金锭。 金锭咋咋舌,说道,“拉肚子,还没有跑到茅房,就脏到衣衫上去了,还被仆人们看见了,一身的狼狈着。” “……” “这会儿,收拾干净了,穿着老爷的新常服,坐在老夫人的正屋里,冷着脸一言不呢。” “……” 顿了顿,金锭又道,“起先啊,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沿路都有仆人皱眉在看,也有人在笑,小丫头们是吓得飞快躲开了。” 霜月扬眉,“那还真是够丢脸的,这个堂堂大内总管,太妃身边的红人,在臣子的家里丢了脸,不气才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关我们小姐什么事啊!她可没有害黄公公。” 金锭一脸担忧,皱眉说道,“可有人咬定,说是小姐害的,黄公公才会气白了脸啊。” 郁娇掌着金锭的一个秘密,加上,郁娇曾对金锭有过帮助,也对金锭十分的慷慨,打赏大方,所以金锭对郁娇,一直存着感恩的心。 此时的金锭,脸上的神情十分的焦急。 这是真替郁娇担心了。 也说明,事情很严重。 郁娇却并没有惊惶,她神色平静静地对金锭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怕别人的冤枉。” “是呢,奴婢也这么想着,不可能会是四小姐。可是有两个人咬着四小姐不放。”金锭忧心说道。 “谁?谁陷害我们家小姐?”跟在郁娇身侧的霜月,马上眯着双眼,一脸的怒火。 “一个是喜宝呀,还有一个是四小姐园子里的珍珠。”金锭说道。 “什么?珍珠?这个小妮子,居然敢背叛?”霜月一听还有翠玉轩的珍珠参与其中,当下就火大了。 外人陷害也就罢了,内部也起内讧? 郁娇待她们不好吗?居然将胳膊肘子朝外拐了! 霜月柳眉倒竖,恨不得这会儿就将珍珠打一顿。 “居然还有珍珠?”郁娇笑。 喜宝指责她,是因为,喜宝这丫头有点儿呆傻,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想不到里头的弯弯绕绕。 很容易着了他人的暗算。 可珍珠呢? 她是因为什么背叛了? 金锭说道,“当黄公公拉了肚子后,老夫人马上来查原因。” “……” “黄公公则揪住喜宝说,是喜宝的点心茶水有问题,他喝了茶水,咬了一口玫瑰糕后,肚子就疼了,问,是不是喜宝害的他。” “……” “喜宝胆子小,一下说了实情,说,这些茶水点心,都是珍珠叫她送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然后呢?”郁娇问。 金锭又说道,“然后,老夫人当然是叫人将珍珠抓到春晖院审问了。珍珠马上供出了小姐,说,一切都是小姐的授意,她只是个奴婢,她不敢违抗小姐的命令。” 霜月冷笑,“我们小姐怎会干这种事?分明是诬陷,一个太监而已,我们小姐用得着去陷害?笑话!下个月,小姐就是誉亲王妃了,她犯得着跟一个宫里的太监过不去,没得掉了身份!” 金锭说道,“奴婢也相信,四小姐不会做等事情,但是珍珠一口咬定,说是四小姐指使她做的。” 霜月眯着眼,问着郁娇,“小姐,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两个丫头而已,断然没有胆子敢这么陷害小姐,会不会有人跟小姐过不去,从中搞鬼?” 金锭“呀”了一声,惊讶说道,“霜月姐姐说的,还真有可能呢。只是,会是谁跟四小姐过不去呢?” 霜月看着郁娇。 郁娇的目光微缩,这个府里,跟她过不去,不想她过好日子的人,可太多了。 锦夫人的儿女们,个个都不希望她过得好,更甚至,希望她死! 除了他们,她也不敢保证,这府里的仆人们,个个都对她臣服了。 还有郁文才的两个姨娘…… 都值得怀疑。 郁娇这时,心头忽然一亮,从袖中拎出灰宝,塞到霜月的手里,“你脚步快,马上回翠玉轩去一趟。” 霜月接过灰宝,眨眨眼,不解地问道,“小姐,你要奴婢做什么?” 郁娇眯着眼,神秘一笑,“有人要陷害我,当然,少不了证据。” 话只点到为止,霜月是个机灵的丫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她咬着牙,冷笑道,“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叫小姐失望的。” 郁娇点头,“那好,你快去,我先跟着金锭离开。” “是。”霜月抱着灰宝,转身往翠玉轩而去。 等绕进了一条小径,借着花树的遮挡,没人看到她时,她脚尖点地,身影一闪,往翠玉轩方向快速跑去了。 她的动作很快,身影闪过,只在眨眼之间。 而郁娇,则跟着金锭,继续往郁老夫人的春晖院而行,但是,她却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她走得慢,是想留更多的时间,给霜月查原因。 虽然,霜月的脚步快,但是,她不敢保证,原因查得顺利,她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 时间不长,霜月回到了翠玉轩。 因为她离开,郁娇的身边没有侍女跟着,霜月便叫过胆大心细的柳叶快去寻郁娇,并告诉了柳叶,郁娇这会儿走到哪儿了。 柳叶见她急火火回来,眉尖紧皱,眼底里满是怒火,忙眨眨眼好奇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跟着小姐的吗?怎么你一个人跑回来了?小姐现在跟谁在一起?” 霜月也不瞒她,将刚才生的事情,跟她大致的说了一遍。 “小姐叫我回来查原因,她的身边没有人,你马上过去跟着她。另外,到了老夫人那儿,少不得会有一阵唇枪舌剑。你不必怕,有什么说什么,替小姐骂骂那些陷害的人,出了事,还有王爷呢!” 柳叶惊讶得睁大了双眼,“什么?谁呀,胆子不小了,敢陷害小姐?哼,霜月,你好好查,我这就去追小姐去。” “这件事,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讲,我要揪出内鬼!”霜月又对柳叶叮嘱说道。 她跟柳叶说话的时候,站在园中一角,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而且,两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我明白。”柳叶慎重地点了下头。 柳叶听说郁娇遇上麻烦,按着霜月说的地点,飞快追过去了。 霜月呢,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生的样子,往她自己住的屋子走来。 在路上,遇上其他人,有的随意打声招呼,有的关心地问她一句,她怎么一人回来了,怎么没有跟着郁娇出行。 她随口说一句,“小姐让我今天休息,让柳叶跟着。” 她是郁娇身边的大丫头,郁娇怎么安排她,除了阮妈问一下,其他人都不敢质疑。 霜月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她将灰宝放在桌上,眯着眼,望着灰宝小声地说道,“刚才,我和小姐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灰宝龇牙,“大爷我不是聋子,哼哼——” 霜月听不懂它的话,但看得懂它的表情,点点头,伸的一点它的小鼻子,“很好,现在,你在翠玉轩里找一找,有没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药包之类的,找到了马上给我。” 灰宝听完吩咐,吱唔一声,马上从桌上跳下来,跃出窗口,消失不见了。 它是郁娇的宠物,平时,它在翠玉轩里四处奔跑玩耍,没人敢说什么。 这会儿,灰宝装着扑蝴蝶,撵老鼠的样子,四处奔跑,并没有谁怀疑着。 灰宝在一间间屋子里奔跑着,上窜下跳,来来回回。 约摸着过了半碗茶水的时间,它嘴里叼着一个药包,跑进了霜月的屋子里。 霜月眸光一沉,从它嘴里取下来药包,冷冷说道,“还真被小姐说中了,真有‘证据’?” 霜月懂医,她将药包打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一会儿,眸光更沉了,冷笑道,“这是巴豆!正是闹肚子的药。” 灰宝摇摇小尾巴,哼哼着说道,“本大爷的功劳。” 霜月看着它得意的表情,笑道,“我会跟小姐提到你的功劳的,不过,你得先说说,这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灰宝伸着爪子,一指郁娇的绣楼。 霜月的脸色,马上一变,“小姐的住处?” 灰宝摇摇尾巴,哼哼一声,“当然。” 霜月心思一转,很快又明白了,有人陷害郁娇,当然会将“证据”放在郁娇的屋子里了。 不过,哪个人会是谁呢? 她将药包拿在手里,闲闲地抛了抛,心中已经想好了主意。 “现在,我们不离开,坐在这里等着看戏好了,当然了,过一会还要你帮个忙。”霜月笑眯眯看着灰宝,“奖励呢,是一只烧鸡。” 灰宝双眼闪闪亮,大喜着舔舔舌头,“要大只的,小只的不要!” …… 郁娇跟着金锭,往郁老夫人的春晖而行。 因为她走得慢,柳叶走得快,不多时,柳叶就追上了她的脚步。 “小姐,霜月姐姐叫奴婢来跟随小姐。”说着,她眨眨眼。 郁娇明白,柳叶的意思是说,霜月已经开始行动了。 寻找区区一个证据,一个灰宝就行了。 加上霜月机灵,某些人算计,只怕要落空了。 “好。”郁娇点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到了春晖院。 早有婆子候在院子的门口,见郁娇来了,马上说道,“四小姐,老夫人正等得焦急呢,可把四小姐等来了。”婆子讨好她,待她走近了,又小声说道,“老夫人沉着脸呢,二小姐三小姐还有五小姐都在。” 郁娇神色不惊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婆子往她脸上看去一眼,心说,也难怪誉亲王会看中四小姐了,就四小姐这份镇定,就比府里其他几位小姐们强。 连嫁给三皇子的大小姐,也不及四小姐一半呢。 遇事不惊不慌,这才是高门主母的做派嘛,二小姐三小姐光有嫉妒,没有能耐,也是嫁不进皇室的。 三人进了院子里,又有守在正屋门口的大丫头,飞快跑进屋里去传话去了。 紧接着,挡风的门帘子被两个丫头高高挑起。 “四小姐。”两人一起问了声好。 郁娇点点头,带着柳叶进了正屋。 金锭抿了下唇,也跟着走了进去,“老夫人,四小姐来了。” “嗯,来人,搬椅子看座。”郁老夫人淡淡说道,郁娇再怎么犯错,将来的身份,也改变不了,所以,她也不敢太怠慢郁娇。 一个婆子搬椅子去了。 “哟,来得可真够迟的。”语快的永远是郁明月,“是不是不敢来啊?”言语挑衅。 她的脸上,依旧遮着面纱。 以前呢,是遮着下半截脸,露着双眼。 因为之前,郁明月只伤了左脸,脸上只有一块一指长的淡粉疤痕而已。 有时候,不遮面纱,在疤痕上贴块花钿也能正常出门。 但这回呢,郁明月改了样子,从头罩下一块蝉丝面纱,将整个头遮住了。 因为她现在不仅瞎了一只眼,整张脸上,布着大大小小的疤痕。 不用面纱遮着,根本无法见人。 不,是谁见谁怕。 谁见谁厌恶。 郁娇朝她的诡异的头饰淡淡看去一眼,不冷不热说道,“三姐姐这副样子,都急着出门来瞧热闹来了,我好好的一张脸,有什么不敢来的?” 郁明月想借昭阳之手害她,却反被昭阳害得毁了容,瞎了眼,真是报应! “郁娇,你居然敢笑我?”郁明月想到自己毁容的原因,当下就怒了,郁娇要是上了钩,她何至于被昭阳害?郁明月冷冷一笑,“你不要太得意,你做什么了你不清楚?陷害黄公公,你的胆子可不小!” “明月,你住口!”郁老夫人喝道。 同时,郁老夫人拿眼狠狠地瞪了一眼郁明月。 不管怎么说,郁娇的身份在这儿,所以,郁老夫人不希望得罪郁娇。 郁明月这个一根筋的人顶撞了郁娇,郁老夫人当下就怒了。 郁明月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应了一声“是”,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坐在她身侧的郁惜月,侧是悄悄勾了勾唇角,眸光中闪了抹得意之色。 庶女五小姐如今风向转了,投靠了郁娇。 她站起身来,朝郁娇走来,一脸的讨好,“四姐,你快来说说吧,她们都说是你指使丫头害的黄公公呢,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可是,我又没有证据为你开脱,唉,你还是自己说说吧。” 黄公公因为拉肚子拉得太厉害了,将一张黄脸,硬生生拉成了死灰白。 整个人颓丧的坐在椅上。 原先的老鹰眼,现在成了老鼠眼,无神地望着郁娇,只是那眼底里,藏了抹不易觉的怒意。 “四小姐,这是为何啊?咱家宣四小姐进宫见太妃娘娘,四小姐不想去,就直接说不想去啊。” “……” “可四小姐为何一面答应着去,一面悄悄地命丫头害咱家?” “……” “咱家自认,没有做对不起四小姐的事吧?四小姐为何要下死手,整死咱家?咱家就算是死了,也会死不瞑目的呀。” 黄公公闭了下一眼,一脸委屈地说道。 “是呀,四妹,你倒是说呀。”郁明月不甘寂寞地又开了口。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什么?”郁娇没有落坐,站在屋中,目光淡淡看了眼在坐的几人,“金锭说,老夫人要见我,说,黄公公也在,我就来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说我害黄公公,黄公公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我怎么害了?” 众人微愣。 郁娇这是什么意思?是真不知情,还是假装糊涂? 郁老夫人也是眯了下眼,因为,她并没有要求金锭,对郁娇说实情。 郁老夫人便说道,“郁娇,是这样的,黄公公说,他刚才喝了我们府上的茶水,吃了口点心后,肚子就痛了。” “……” “在短短的半个来时辰里,跑了四回茅房,幸好咱们府上有住府的大夫,马上开了药,才抑制住了他的病情。” “……” “大夫说,他是误吃了含有巴豆的食物,才会如此。之后,大夫在黄公公饮剩的茶水里,查出了巴豆。” “……” “茶水是喜宝送的,喜宝则说,这些茶水点心,是你园中的珍珠安排好,让她送来的,她什么也不知道。而珍珠又说,是你亲自准备好,让她找人送的。郁娇,对于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本院,请勿转载! 040 护妻 钱婶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霜月的话。 金锭见钱婶不开口,她也就不说话了。 反正呢,这里有郁家的三位小姐在呢。 她只是个跟班而已。 看二小姐几人,一副十分想搜查翠玉轩的样子,黄公公中毒的事,八成是这姐妹三人搞的鬼。 因为这三人,平时就跟郁娇不和。 如今翠玉轩的人机灵,没有让她们抓到把柄,还不如,让这三人,自己处理自己惹下的乱摊子好了。 金锭如是想着。 所以呢,她学着钱婶的样儿,袖手站在一旁,不一言,装糊涂。 钱婶和金锭不回答,霜月果真问起了郁家三姐妹。她眉梢一扬,继续问道,“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你们说,这笔帐,该怎么算?” “……” “我们小姐,手里有皇上颁下来的圣旨,她的身份,是誉亲王的未婚妻,你们就这么随意的诬陷她?诬陷不成功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生一样,拍拍屁股走人?” 郁明月是火爆脾气,马上冷笑道,“放肆,你个贱婢,你敢用这种口气说本小姐?” 霜月不甘示弱,“你们是小姐,没错,但是,只是没有封号的小姐而已!” “……” “我们小姐,目前的身份是五品县君!从下月开始,她的身份会是一品亲王妃!” “……” “你们如此藐视她,是藐视誉亲王呢?还是藐视皇家的尊严?还是藐视大齐的律法?嗯?” 霜月毫不客气地冷冷说道。 郁府的这些个小姐虽然是主子,但是,并不受宠。 郁惜月被三皇子玩弄了,丢了名声,三皇子迟迟不来接她,还要不要郁惜月,还是个未知数。 郁明月被昭阳公主害瞎了一只眼,又是满脸的伤痕,已经被郁老夫人和郁文才放弃了,连嫁个仆人也不会要的人,霜月更加不会放在眼里。 另有一个,是个小小的庶女郁怜月,更是撼动不了郁娇的地位。 “你……你……你你你……”郁明月被霜月戳到痛处,气得脸都白了,大怒着扬手就朝霜月的脸上扇去,“贱人!” 霜月会武,眸光微闪,身子微微一偏,让开了郁明月。 郁明月的手扇空了。 因为冲过去的速度很快,她收不住脚了,整个人往前扑去。 扑通—— 霜月的身后,是个锦鲤池。 郁明月掉池子里去了,狂喝了一大口水。 吓得郁明月的丫头,飞快跑去拉她,“三小姐,你还好吧?” 好在池子只有两尺深,郁明月只呛了口水,吓了一大跳而已,并没有性命危险。 但霜月却不放过,这个奚落她的好机会。 霜月冷着脸,耸耸肩,“二小姐,你要自杀,请到别处去,别在翠玉轩里自杀,四小姐下月大婚,你这是想故意害她?给她晦气?” 郁明月已经就着丫头的手,从池子里爬了出来,正拧着衣衫上的水呢,听到霜月的话,气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由于她的样子太过于狼狈,引得钱婶几人,和翠玉轩的人,纷纷掩唇偷笑。 郁明月不仅有落水的狼狈,还因为,头纱掉了,露出了面目狞狰的脸。 可她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察觉。 郁明月抹了把脸上的水,推着自己的侍女,大怒着指着霜月,“去,将这个贱婢的嘴,给我厮烂了!” 郁明月的丫头,吓了一大跳,她哪敢打霜月? 这可是郁娇的大丫头,打了霜月,不就是打了郁娇的脸吗? 那是找死啊! 丫头筹措着,不敢上前。 郁明月火了,扬手打了一巴掌自己的侍女,“没用的东西!” 丫头委屈极了。 “二小姐,你要打我呢,请去问誉亲王同不同意!我虽是四小姐身边的丫头,但是,拿的可是誉亲王府的俸禄!”霜月冷笑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个玄铁腰牌出来。 高高举起,亮给大家看。 只见那块两寸长,半寸宽的腰牌上,赫然刻着几个凸起的金字,“誉王府。” 在场的所有人,见到这块腰牌,齐齐吸了口凉气。 原来,霜月是楚誉的人! 也难怪,霜月敢如此嚣张了。 这下子,谁还敢动霜月? 郁明月的丫头,吓得飞快后退两步。 而扬言要打霜月的郁明月呢,更是吓得脸色死白,不敢再说什么了,气势一下子矮了一大截。 “我可以证明,她不是翠玉轩的人,她是受王爷之托,前来保护四小姐的。”桃枝扬眉说道。 以前,霜月的身份没有分开,是怕引起外人说郁娇的闲话。 楚誉和郁娇,两个未婚男女,有了牵扯,是非闲语就会多起来,于郁娇的名声不利。 如今两人再过一个月就要大婚了,楚誉心疼未婚妻,送一个侍女在未婚妻身边保护着,就没有什么好奇怪好议论的了。 郁惜月看到霜月手里的腰牌,嫉妒得两眼红,为什么郁娇这么好命?一早就被楚誉相中?还送一个侍女给郁娇? 她哪里不如郁娇了,怎么会落到做人妾,还要被嫌弃的地步? 还有,搜查翠玉轩,为什么没有找到那个药包? 钱婶怕这小小的事情,真引得楚誉跑来郁府责问郁娇的事情,她这管事的人,也会吃麻烦。 钱婶忙走到郁明月的身边,亲自扶着郁明月,笑了笑说道,“三小姐,这还真是誉亲王府的人呢,三小姐就此算了吧?” 郁明月打人不成,掉到了水里。骂人不成,反被霜月骂,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气。 又现霜月是楚誉的人,她还能说什么? 她骂霜月不是找死吗? “哼!”郁明月狠狠瞪了眼霜月,又骂着自己的侍女,“走了,看什么热闹?” “慢着!”霜月忽然冷喝一声,脚步一闪,拦着了郁明月的去路,“三小姐,事情没完呢,就这么走了?” 郁明月心中,咯噔了一下,冷冷说道,“你想干什么?” 霜月笑,“三小姐,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三小姐二小姐,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我们什么也不干,我们是来看热闹的,既然没有热闹了,我就走咯!怎么,你是誉亲王的人,还能拦着我,不让我在自己家里行走不成?”郁明月冷笑一声,说道。 “三小姐当然可以随意走路了,不过,三小姐提了要求搜翠玉轩,为什么,三小姐不让人,搜自己的园子呢?”霜月扬眉,似笑非笑地说道。 郁明月脸色一变。 郁惜月的眸光一闪。 霜月继续说道,“而且,你们说搜翠玉轩,就搜翠玉轩,欺负我们小姐年纪小,是不是?” “……” “既然搜,何不,搜个欢喜?大家一起搜呢?说不定呀,害了黄公公的人,藏在其他的地方,我们没有现而已。” “……” 霜月偏头看向钱婶,“钱婶,你的意思呢?办事,可要公平,不能放过凶手哦!” 钱婶原本就不敢惹霜月,这回,见霜月亮出了誉亲王府的腰牌,更是不敢得罪了。 她连连点头称“是”,又对郁惜月几人说道,“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不如,大家都搜一下吧?洗清嫌疑,也免得落人口舌不是?” 搜了郁娇这里,没有现“证据”,要是不搜其他的地方,郁娇闹起来,老夫人责问起来,也不好回复。 再加上,自己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的药包,所以,郁惜月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意见,搜就搜吧!人又不是我害的。”郁明月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也没有意见。”五小姐郁怜月跟着说道。 钱婶点头,“那好,既然三位小姐都没有意见,那就开始搜吧。这里离着二小姐三小姐住的地方近,去两位小姐的住处吧。” “是。”丫头婆子们一起应道。 钱婶一吩咐,大家马上离开了翠玉轩,急匆匆去往郁惜月郁明月的住处去了。 当然呢,随行的,少不了有翠玉轩的人,跟着前去看热闹。 比如,此时手头上,没有什么差事好干的桃枝,和正闲得慌的霜月。 半道上,完成任务的灰宝,从草丛里钻出来,跳到霜月的肩头上,也跟着看热闹去了。 和搜郁娇的翠玉轩不同,因为住处小,郁惜月和郁明月两人合往的小园,只消片刻时间,就搜到了“证据”。 一包放在郁惜月梳妆盒里的——药包。 有婆子递到了钱婶的手里,“钱婶,这药包上,写着庆和堂三字,里头包着药粉呢,只是,不知是什么药包。” 郁惜月看到那个药包,吓得脸色大变,袖中的手指,都颤抖起来了。 怎么回事? 她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钱婶打开药包,闻了闻,脸色忽然一沉,“巴豆!” “不可能,我二姐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郁明月当即叫嚷起来,“你是不是认错了?” 钱婶冷笑,“老奴的父亲,是乡下的郎中,老奴自小跟着识草药,罕见的药材,老奴不识,但巴豆这种常见药,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老夫人都不质疑老奴的识药本事,怎么,三小姐不相信?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拿去给大夫认认。” 钱婶懂药材的事,阖府皆知。 郁明月张了张口,不敢多话了。 郁惜月心中,忍着一肚子的火气,目光冷戾地盯着她的侍女,侍女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奴婢一直跟着小姐呢,什么也不知道啊!” 她又狠狠瞪向其他人,其他三个侍女也是摇摇头,“小姐,您的卧房,刚才锁着门啊,奴婢们进不去呢,并不知情。” 郁惜月傻眼。 对呀,她出门时,锁了门,搜的时候,她才拿钥匙开的门,旁人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郁惜月是哑巴吃了黄连,一时有口难言。 霜月冷笑,“哟,我们翠玉轩呢,无风便是浪了,随便一个丫头指责一下,你们就要搜?” “……” “你们的住处,见雨也说是晴?真正是,只许你们搜他处,不许他人搜你们处?搜到东西也不承认,那要怎么搜,才承认?” 钱婶也冷笑,“搜到这包药粉的,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仆人刘嬷嬷,还有老夫人的梳头大丫头金锭,三小姐怀疑,是她们二人做假?” 郁明月一愣,更不敢说话了。 钱婶又道,“老奴只负责带人搜,不管搜到什么,只管向上汇报。你们要辩解,到春晖院去吧。” 郁怜爱见那二人又失了势,借机落井下石,“二姐姐,你这是做贼,喊抓贼呀!这药包,明明在你的住处嘛?” 气得郁惜月和郁明月,脸色青,却无语反驳。 …… 钱婶带着搜到的“证据”,回到了郁老夫人的春晖院。 黄公公正等得不耐烦,因为,天色已经黑了,太妃那儿还等着他的回信呢,他不能一直耗在郁府里。 郁府里今天的闹剧,是郁娇故意拖延不想进宫呢,还是,本身就是郁府的宅斗问题? 就在这时,郁老夫人派去搜查的人,回来了。 钱婶一进屋,问了声安后,从袖中取出一个药包,递给了郁老夫人,“老夫人,搜到了,巴豆粉。” 郁老夫人一愣,看了眼悠闲坐着的郁娇,沉着脸盯着钱婶,恨不得,盯死钱婶。 她的意思是说,知道是郁娇干的,就可以了,没必要在黄公公的面说出来吧? 这不是惹怒郁娇么? 郁娇一火,那还不得闹翻天? 但钱婶是何等聪明的人?跟随郁老夫人身边多年的老仆人,只消一个眼神,就看出了郁老夫人的心事。 她马上接着说道,“是在二小姐的卧房里搜到的,而且,搜的时候,那卧房门还上着锁呢,显然,是二小姐不想外人进去随意翻看的意思,这是将她的贴身侍女,也防着了。” 言外之意,难怪会藏有这种的东西了。 老夫人一愣,“是惜月?” 虽然,郁惜月和三皇子做了些丑事,丢尽了脸,但是,郁惜月善解人意,心思聪慧,嘴又甜,因此,郁老夫人并不是很讨厌郁惜月。 可这会儿,她听说郁惜月才是那个做坏事的人,郁老夫人将心中,对郁惜月仅存的那点儿好感,全都抹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她只想打死郁惜月,方平心中之怒。 “她人呢,还不叫她进来,给黄公公陪罪?”郁老夫人咬牙大怒。 郁惜月究竟有多糊涂?才想到这个馊主意去陷害郁娇? 郁娇都被赐婚给誉亲王了,身份高贵,连她这个当家老夫人都不敢惹,郁惜月居然也敢惹? 还想出一招栽赃的拙劣主意,真是蠢得可以。 “二小姐三小姐都候在外头呢!”钱婶说道。 搜到“证据”之后,钱婶当然是将郁惜月一并带来了,而且,连郁明月也没有放过,让郁明月换了身衣衫后,将二人一并带来了。 候在门外的郁惜月,一听里头老夫人的冷喝声,心头陡然一惊。 完了,她今天算是完了。 郁惜月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大不了,她认个错,将责任全都推到丫头的头上好了。 她的名声再怎么坏,老夫人总不会杀了她。 打定主意,郁惜月心头松了一口气。 …… 郁府的府门处。 因为天色已黑,仆人们正忙着点灯笼。 这时,原本去同僚家中赴宴的郁文才,得知家中出事了,急急匆匆回了郁府。 黄公公来府上后,中了毒拉肚子差点拉死,这可是大事。 郁文才才走下轿子,又见一辆华丽高大的马车,也停到了府门前。 郁文才忙扭头去看,待看到赶车的人和车门前方的名牌,郁文才的头皮顿时一紧,楚誉? 仆人说,害得黄公公病倒的是郁娇。 楚誉这个时候,急急赶来,是来护郁娇的吧? 郁文才再不喜欢楚誉,还是大步朝马车走了过去,一脸堆笑说道,“原来是誉亲王?这么晚了,誉亲王怎么来府上来了?” 一定不是来看他这个老丈人的,郁文才心中很沮丧,他知道楚誉讨厌他。 楚誉就着他挑起的帘子,走下马车,没什么表情的问道,“听说,你们府上,诬陷本王的未婚妻,毒害黄公公?” “不不,啊,是是是。”郁文才很头疼。 万一真是郁娇毒害了黄公公,他究竟要占哪一边? 帮郁娇?得罪黄公公。 帮黄公公?楚誉这会儿就会杀了他。 “本王不管过程,只管结果!本王认为,本王的未婚妻,做什么都是对的!你说呢,丞相大人?” 本院,请勿转载! 042,三皇子休郁惜月 原稿地址:d:\大神码字\大神码字\文稿\ 不过呢,没有人同情她。 和她关系好的郁明月,不敢走上前,因为,她担心被人指责,说她也参与了陷害。 她虽然现在不得宠了,但是,住在府里总比住在家庙里强。 小尾巴郁怜月呢,是棵墙头草,更加的不会理会,失了宠又毁容的郁惜月了。 她站在一旁,眨眨眼,又眨眨眼,装清纯,然后,将眼波偷偷瞄一挪开,耳垂处渐渐地染上一抹娇红。 而仆人们,更是一群见风使舵的,更加不去理会郁惜月。 “别看。”就在郁惜月扑向碎瓷片时,楚誉料到了会是一片血肉景象,抬起袖子,飞快地挡住了郁娇看往郁惜月的视线。 “为什么?”郁娇听到了郁惜月的惨叫声,很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郁惜月刚才拔下钗朝她刺来,结果,跑到半道时和金锭撞在一起了,摔倒了。 难道是,郁惜月摔倒时,那鑫钗刺到自己了? “丑的东西不值得你看,你应该看些赏心悦目的。”楚誉道,“比如……。”他眉梢微扬,借着大袖子的遮挡,一指自己的脸。 郁娇无语:“……” 屋中的场面,十分的混乱,楚誉和郁娇坐在一旁,却说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理会惨叫不止的郁惜月。 郁怜月看到他二人眉眼来去,心中又羡慕又嫉妒。 另一方,郁文才朝郁惜月走近两步。 看到郁惜月血肉模糊的脸,郁文才心疼得闭了下眼。 不管怎么说,这是郁文才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儿,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给他带来,还招来不少闲语和麻烦。 他招手叫过那两个准备带走郁惜月的婆子,“取老夫的腰牌出城,将二小姐连夜带走,送往家庙。” 一个婆子老实些,纠结了一会儿,皱眉问道,“老爷,二小姐的眼睛已经伤着了,也要这个时候带走吗?” 郁文才毫不犹豫地说道,“家庙里有个老佛姑,是个女郎中,会治伤,送去给她看。” 家庙虽然只在城外几十里的地方,但是,一个普通人坐坐马车,一点也不觉得时间长,可对被利器扎着眼睛的郁惜月来说,可就要遭罪了。 这等于,让郁惜月从现在开始疼,一直疼着坐着马车,走上几十里,赶到家庙里,让老佛姑治伤。 郁惜月又疼又心酸,昏了过去。 老夫人看着一地的血,和郁惜月惨不忍睹的脸,厌恶得直皱眉头,朝屋中的侍女们连连摆手,“老爷都话了,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二小姐带下去?” “是,老夫人,老爷。”还是那两个婆子,一个抬脚,一个抬头,将脸上伤得不成样的郁惜月,给抬了出去。 钱婶又马上招手叫过一个粗使丫头,命她去端水擦地。 丫头的动作很麻利,不消片刻,就将地上的斑驳血渍,给擦干净了。 要不是屋子里还残留着刺鼻的血腥味,让人直感觉,并没有生郁惜月伤脸一事。 黄公公刚才装委屈,本想着,郁文才能当着他的面,罚一罚哪个小姐就行了,也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郁二小姐的脸,因此伤成了重残。 他不过是遭受了拉肚子的罪,郁文才如花似玉的女儿,不仅瞎了眼,还毁容了,从此嫁不出去了。 这两相相比,他这点事,算是小事,人家可是受了大罪了。 所以,黄公公的脸色,再不是踞傲的假委屈了,而是一脸的愧疚。 “唉,这可真叫咱家过意不去啊,没想到,二小姐竟成了这副样子了。”黄公公站起身来,朝郁文才施了一礼,“丞相大人,虽然咱家受了点罪,但二小姐也因此受到了惩罚,咱爱就不计较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郁文才心中恼火。 他女儿都伤成废物了,不到此为止,这黄老怪,还想怎么滴? 但他也只敢在心里头唠叨着,不敢说出来,“黄公公大度,老夫感激不尽。” 黄公公客气地回了礼,又道,“丞相大人,因着咱家个人的事,差点儿误了太妃娘娘的事了,咱家还要完成太妃娘娘吩咐下来的事呢,带四小姐进宫去。” 郁文才转身,看向郁娇,“郁娇,既然黄公公亲自来接,还不快跟着前去?”唉,怎么事情一出又事呢?他有些头疼。 郁娇淡淡地牵了下唇,进宫?这件事,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是。女儿知道了。”郁娇站起身来,又朝郁老夫人微微点头,“老夫人,孙女儿先行离开了。” “去吧去吧,进了宫,好好回答太妃娘娘的话,注意一言一行。”郁老夫人又叮嘱着。 她心中感慨,最看好的孙女,成了最没用的孙女,最不看好的孙女,却是个最有出息的。 看来,人不可貌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老话,并没有说错。 “是,老夫人。”郁娇答应一声,走到黄公公的面前,“黄公公,请吧?天都黑了呢。” “好好好,四小姐请。”黄公公客气地笑了笑,让郁娇先行。 这时,楚誉也站起身来,看向黄公公,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本王现在无事,陪四小姐往宫里走一趟,黄公公,你没意见吧?” 楚誉有随时进宫的权利,黄公公一个内侍监,哪敢说一个“不”字? 黄公公笑了笑,说道,“王爷心疼四小姐,咱家要是反对,不就是个恶人了么?” 楚誉从他的身边走过去,淡淡扔去一句,“算你识相。”带着郁娇,走出了正屋。 黄公公:“……” 黄公公朝郁老夫人和郁文才拱拱手,也走出去了。 同时呢,他心中直犯嘀咕,有楚誉跟着,会不会坏太妃的事啊? 唉,不管了,先将人带进宫里再说了。 黄公公讨好地跟在郁娇的身则。 三人走出了屋子,郁文才简单地跟郁老夫人交待了几句,也马上走了出去,他要送客。 只是,他们几人才走出正屋,刚走到廊檐下的台阶处,就见一个仆人飞奔而来,手里扬着一封信,边跑边说,“老爷老爷,有三皇子的亲笔信!要老爷亲启。” 郁娇看向楚誉,好奇问他,“三皇子的信?他怎么会送信来?都这么晚了,难道是……” 她眨眨眼,没一会儿,却又心领神会地勾起唇角。 不用说,这其中,一定是楚誉的手笔。 楚誉呢,则会心地微微一笑。 郁文才却是头皮一紧,三皇子?三皇子要接惜月了? 哎呀,惜月的眼睛刺瞎了,脸也伤了,三皇子来找他要人,他拿什么给呀? 三皇子要是现他没有护好惜月,会不会罚他…… 郁文才七想八想地,从那仆人的手里,接过信来看。 看过信之后,才现,是他想多了。 并不是三皇子要接二女儿,而是,三皇子说,他不想纳一个“独眼龙”的妾,说,那只“独眼龙”,让郁府自己留着吧,他消受不起。 可把郁文才气坏了。 不要就不要,犯得着说这么刺眼的话吗? “独眼龙?” 这是一个皇子能说的话吗? 郁文才看着信,越看越气,气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偏偏呢,楚誉走来,“好心”地问着他,“丞相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郁文才正在烦躁中,一时没有听到楚誉的话。 楚誉见他不理自己,便自己做主,从郁文才的手里,抽走了信。 匆匆扫过信纸,他眉尖一挑,“嗯?退掉?三皇子不要郁二小姐了?”顿了顿,又叹道,“三侄儿是个爱美的人,他喜欢妻妾,个个貌美如花,可二小姐目前的样子……,实在是,有碍观瞻,强行让三侄儿收了,三侄儿定会委屈得不行,丞相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郁文才心中,烦躁得想伸手挠墙了。 楚誉却在一旁说着风凉诚征,还问他说得对不对? 他敢说不对吗? 他要是敢说不对,楚誉会一脚踹死他。 “唉……”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表态。 郁娇眯了睛眼,三皇子……不要郁惜月了? 呵呵—— 郁惜月今天,可谓是偷鸡不成,反噬把米,没害着别人,反而,自己的脸毁容了,还被三皇子抛弃了。 由于他们几个,正站在廊檐前方,这个地方,守着不少丫头婆子。 有耳尖的听到了楚誉的话,吓得飞快跑进屋里,传话给郁老夫人去听去了。 郁老夫人本来就在气头上,听说郁惜月被三皇子退掉了,心中气得狠狠一疼。 二孙女毁容了,被三皇子嫌弃,是迟早的事,但是,这退亲的消息,未免来得太快了吧? 郁老夫人气,站在外面廊檐下的郁文才,同样的在生气。 郁府的人,只知三皇子将郁惜月退亲了,认为是三皇子无情,才退得这么快。 其实呢,是楚誉叫暗中守在正屋外的赤焰,去三皇子报信去了。 赤焰对楚誉的做法,心领神色,他到了三皇子府上后,添油加醋乱说一番。 比如,郁惜月是思慕楚誉,才嫉妒郁娇,想害郁娇,反被家里人识破诡计罚了。 思慕楚誉?三皇子顿时大怒,当即就冷笑起来,“果然是个水姓扬花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本皇子的府里,跟本皇子强行欢好。” 赤焰又说,三皇子的将来,是天子命,是真龙天子,要是后宫里,再多个“独眼龙”,寓意,宫中藏二龙的意思。 历朝历代,哪个宫中,有二龙存在过? 山中藏二虎,相斗抢山头。 宫中藏二龙,天下要异主! 一向相信神鬼言论的三皇子,更加的厌恶郁惜月了。 为了将来龙位能顺利到手,所认,三皇子片刻也没有耽误,从床上爬起来,连夜写了信,让人送到了郁府…… 郁惜月失了宠,府里的人,便不再怕她,而是,肆意地议论起她的事来。 郁惜月昏睡了一会儿后,疼醒了。 这时,她现自己已经在后门外了,两个婆子正抬着她,往后门前方的一辆马车上抬去。 月光下,看得清,那是一辆窄小的马车。 车身上,没有闪闪亮的饰物,显然,马车很寒酸。 婆子们一边抬她,一边在抱怨着,“三皇子都将二小姐的退亲书送到府上来了,等于说,二小姐已经没有作用了,咱们还要费力抬着她做什么?拖呗,她沉得跟头猪肉一样,可把老娘累坏了。” 另一个婆子赞同,“对对,咱们没必要对一个被人人嫌弃的人好,别抬了,拖着走。” 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将郁惜月扔地上去了,疼得郁惜月一声惨叫。 一个婆子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口里骂道,“杀猪呢,叫什么叫?” 郁惜月被踢疼了,不敢再叫嚷了。 她是被锦夫人当娇花养大的人儿,哪里斗得过两个粗婆子? 043 气得发怒的裴太妃 当夜,郁惜月被府里的两个粗使婆子,蛮横地扔进了马车,送往城外的家庙里去了。 因为脸上和眼睛上的伤口没有治,马车在郊外崎岖不平的小路上颠簸着,差点没将郁惜月给颠簸死。 颠簸之下,她的伤口更加的疼了。 疼起来,受不住,当然是哭了。 婆子们十分的厌恶她。 这会儿又是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却要熬夜送她前往荒郊的家庙,心中本就怨声载道。 听到她不停地啼哭声,婆子们心中更怒了。 半道上,两个婆子轮流打着郁惜月,将她打晕之后,这才消停下来。 被郁文才赶到家庙里思过的锦夫人,看到自己最为骄傲,最为得意的二女儿,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吓得当场就坐到了地上。 “人,我们是送到了,请锦夫人收好。老夫人老爷还等着我们回去回复呢,我们就不多停留了,告辞。”锦夫人也失了势,所以,婆子们对锦夫人的说话语气,并不客气。 可把锦夫人气得,差点儿没有背过气去。 婆子们嘲讽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锦夫人忍着怒火,飞快跑出去喊人帮忙。 家庙里有个老佛姑会医,锦夫人去找她去了。 可是呢,锦夫人找到老佛姑的时候,老佛姑眨眨眼说,只会看些小风寒,根本不会治大伤。 锦夫人惊得心底一沉。 想了想,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真大夫,假大夫,先用着再说。 不然的话,女儿不是疼死了? 这天这么热?还不得烂掉? “尽你最大的能力治!”锦夫人怒道。 快八十岁的老佛姑,被锦夫人拉到昏迷着的郁惜月的面前,看到那一脸的血肉,和那扎在眼睛里的瓷片,老佛姑差点没吓昏过去。 伤成这样子了,这姑娘以后就成了丑八怪。 “快治伤!”锦夫人催促着她。 “啊?好好好。”老佛姑被逼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治伤。 家庙里,一切用度都有限,伤药什么的,当然也不多,只有一些土方草药。 因为,这里是停放郁家死者棺木的临时之地,在这里停上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运到江州老家安葬。 所以,这里算是个守灵之地,守灵的地方么,当然没有什么豪华设施了。 老佛姑咬了咬牙,闭着眼,将那扎进郁惜月眼睛里的碎瓷片,给拔了出来。 剧烈的疼,叫郁惜月又疼醒了,更是一声惨烈的嚎叫。 锦夫人又心疼,又恼火。 心疼女儿如花似玉的脸,是彻底毁容了。 恼火的是,谁人这么坏,将女儿害成了这个样子? 更恼火的是,女儿不是很精明的吗?怎么会被人害成了这个鬼样子了? 在郁惜月疼得满地打滚中,老佛姑忙得一头汗水,才将郁惜月脸上的伤口缝好。 屋中光线不好,加上,郁惜月一直在地上滚动着不配合,最后,伤口被缝得歪歪斜斜的,加上线是黑线,缝好的伤口,跟条扭曲的蚯蚓,趴在郁惜月的脸上。 难看又恶心。 郁惜月从破旧的铜镜中,看到自己恐怖如钟馗的脸,眼皮翻了翻,又昏了过去。 待她醒来后,怒气冲冲的锦夫人,马上问她是怎么回事。 郁惜月遇到亲娘,当然是将委屈一吐为快,“娘,是郁娇啊,是她害的我啊!” “怎么又是郁娇?”锦夫人大怒,“那个贱人,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总是跟我们作对?” “呜呜呜,女儿这辈子完了,娘,女儿不甘心啊!”郁惜月嚎啕大哭着,“她就是个灾星啊,害死了大哥,又害得二哥被老夫人厌恶,害得娘被父亲厌恶,又害得女儿成了这个样子……,娘,有她在,我们母子几个,都没有活路了啊!” 锦夫人被郁文才赶到这里来,过的日子跟个苦行僧一样,早已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被女儿一提醒,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女的下场,她是越想越气,“我不会罢休的!只要我不死,必要她死!” …… 郁娇和楚誉,共坐一辆马车离开了郁府。 黄公公的小轿子,晃晃悠悠的跟着后面。 郁娇挑起帘子,往后面看去,现那轿子离得很远,便放心跟楚誉说起话来。 “你怎么会来郁府的?”她眨眨眼,问着楚誉。 楚誉微蹙着眉尖,瞧着她,“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郁府的人算计着,而无动于衷?” 郁娇一愣,“你是特意去的?” “是。”楚誉莞尔一笑。 郁娇心头一暖,伸手揽着他的腰身,唉,有个人心疼着,真好。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被人算计了?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知道了?你不是在林府吗?”郁娇又问。 因为,郁惜月的算计,太过于拙劣,她仅凭自己的能力,就能将郁惜月制服,所以,她制止了霜月向楚誉汇报郁府的事情。 楚誉目前很忙,要忙着他们的大婚,还要忙着宫中那位断腿皇帝的刁难,还要面对外面安王的偷袭,还要面对裴家的报复,还要替她去看林伯勇…… 总之,他的事情很多很多。 郁娇在自己能处理自己事情的时候,觉得尽量自己处理为好,不想凡事都让楚誉出面。 一是打断他的计划,二是,显得她好没用。 “难道是,霜月不听我的吩咐,偷偷告诉你的?这个长舌妇!”郁娇的脸一黑,“这么点儿小事也叫你来?显得我多没用似的。” “可我愿意来替你撑腰!郁府的那些人,太趾高气扬了,就得要我这样身份的人,狠狠地打压一下,叫他们都老实一些。”楚誉低头望着她。 郁娇:“……” 楚誉又说道,“而且,我宫中安有眼线,眼线汇报说,裴老夫人不久前进了宫,去见裴太妃去了。” “……” “没过多久,黄公公就出了宫,往郁府来了,还在府门口想拦截你,强行带你进宫。得到这样的消息,你说,我还能不马上赶来?” 郁娇好笑,“你还真是操心……” “本王愿意,永远操心你。”楚誉伸手抚着郁娇的脸,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你这个小女人……” 为什么去找了天机阁相助呢? 那个左青玄,可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左青玄没有对郁娇起杀意,但是,他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他不敢对郁娇说。 因为就算是说了,郁娇也应付不了天机阁的人。 还不如,他来暗中处理。 ……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皇宫。 由于是裴太妃召见郁娇,而且,有楚誉陪同,所以,郁娇这一回,走的是正门。 楚誉有特权,不必下轿马。 因着郁娇跟着楚誉一起进宫,所以,郁娇也不必坐换乘轿子。 宫卫们只例行检查了马车里的情况,现确实坐着楚誉和郁娇,并没有其他人在,便放行了。 黄公公因为要紧紧跟着楚誉的马车,他命抬轿子的两个太监,将轿子抬快,这一路晃下来,将他拉过肚子的虚弱身子,差点晃得散架。 “唉哟,咱家的这把老骨头……”一下轿子,黄公公就直吐口水…… 黄公公引着楚誉和郁娇,到了永寿宫门口。 裴太妃的永寿宫,宫门大开着,门口站着两个大个子的嬷嬷,和两个大个子的太监。 “这位是郁四小姐,还不快行礼?”黄公公走上前,朝四人冷喝一声。 四人看到黄公公领着楚誉和郁娇一起来了,同时一愣。 誉亲王也来了? 太妃还让他们四人单独带走郁娇,这还怎么带? “怎么,不欢迎本王前来?”楚誉将他们脸上的惊讶表情看在眼里,沉声问道。 哪敢啊? 只是惊讶而已。 四人慌忙跪拜问字,“奴婢参见誉亲王,广平县君。” “还不快去传话?”黄公公又朝一人喝道。 “是,是是。”有一人飞快跑进去了…… 永寿宫佛堂。 静悄悄的佛堂里,只有裴太妃一人。 她穿着一身常服,手里捏着佛珠,正在念诵经文。 这时,门口有侍女的声音,忽然地响起,“太妃娘娘,誉亲王和广平县君到了。”声音小心谨慎。 裴太妃猛地睁开双眼,什么?楚誉也来了? 该死的混小子,怎么跟着进宫来了? “太妃娘娘?娘娘……”半天得不到裴太妃回复的侍女,紧接着又问了一声。 “叫他们候着!”裴太妃冷笑,“再将黄阳叫来。”她要问问清清,为什么楚誉会跟来,这不是坏事吗? “……是。”侍女小声地应了一声,离开了。 不多时,黄公公的声音,又在佛常门外响着,“太妃娘娘,是老奴呢。” “给哀家滚进来!”裴太妃的声音,冷冷说道。 黄公公吓了一大跳,“是。”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佛常上首处,裴太妃正冷着脸,盯着走进来的黄公公,冷冷一笑。 “哀家还以为你死在郁府里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带郁娇进宫?晚来就罢了,还将一个誉亲王也带来了?你这办事的能力,可越来越好了啊,还能接一送一了。” 黄公公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倒在地,“太妃娘娘,老奴晚回宫,是有原因的。” “那哀家就听听你的原因。”反正叫楚誉和郁娇候着,她且听听黄阳说些什么原因。 黄公公叹了口气,说道,“太妃娘娘,郁府的二小姐,想陷害四小姐,拿老奴做冤大头呢!” “……” “那二小姐在老奴喝的茶水里,下了巴豆,栽赃四小姐,害得老奴差点儿拉死在郁府里了。” 裴太妃皱眉,“郁文才的两个女儿?郁娇已经进宫来了,那么说,那个二小姐,败了?” 黄公公点头,“何止是败了,眼也眨了,脸也毁容了呢,已经被郁丞相赶往郊外的家庙里去了。” 当下,黄公公将郁惜月在郁老夫人春晖堂里毁容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跟裴太妃说了。 “又是一个没用的。”裴太妃冷笑一声。 要是郁家二小姐,将郁娇害得毁容瞎眼,哪里还需她出手? 黄公公以为裴太妃是在骂他,又慌忙低下头去。 “走,哀家去会会这二人!”裴太妃站起身来,冷笑一声。 永寿宫外殿。 楚誉和郁娇坐在客座上,悠闲地小声地说着话,浑然不觉得,这是在他人的宫殿里。 楚誉一向不惧裴太妃,而郁娇呢,前世身为林婉音的时候,来过这里不少次,并不觉得这里新鲜,所以,她的神色一直很平静。 这二人的神态,引得侍立在他们周围的太监宫女们,连连吃惊。 楚誉一向傲世天地,他不慌不惊,倒也说得过去,可为何这个郁四小姐,也是一副平平静静的样子? 年纪这么小,眸色不惊,这份端庄大气,跟当初的林家大小姐,十分像,也是小小年纪,老成得跟个老妇人似的。 而且,她的姿色,生得十分的娇艳,竟将宫中的大小公主们,全都比下去了。 这真不愧是大齐第一美人,长宁郡主生的女儿。 母女二人的姿色,一样的倾国倾城。 裴太妃走进大殿的时候,就看到太监宫女们,齐齐惊讶地看着郁娇。 这让裴太妃感到非常的吃惊,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而已,怎么会将自己宫中一群见多了美人的侍从们,全都吸引过去了? 裴太妃冷哼一声,朝前走去。 “太妃娘娘到。”黄公公马上细着嗓子,高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站直了身子,垂首侍立。 楚誉没有起身,只淡淡看了眼裴太妃,继续看着郁娇。 郁娇没有特权,为了今后不必要的麻烦,她按着规矩,站起身来,朝裴太妃行了个深深的屈膝礼。 “郁氏四姑娘郁娇,参见太妃娘娘。” 她的声音婉转,如夜莺轻啼,听着声音,就能猜到是个美人。 裴太妃走到她的跟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长宁的女儿,果然……” 郁娇听多了赞美长宁的话,以为接下来是说长宁的容貌美的,哪知,裴太妃冷冷吐出一句,“妖艳狐媚。” 郁娇微眯着双眼,狐媚? 也是美的意思。, 可是,却不是什么好词。 她正要开口,坐在她一侧的楚誉,却忽然开口,“太妃娘娘,誉听说,京城的人们形容长宁的姿色,一向都是用倾国倾城,形容昭阳时,才会说‘妖艳狐媚’,太妃娘娘,这话还是当初的老护国法师说出来的,太妃娘娘怎么忘记了?” 裴太妃,“……” 好个牙尖嘴利的楚誉。 “我想单独跟四小姐说说话,有些女训跟她讲讲,誉儿,你跟着前来做什么?不得胡闹,到外面候着去吧?”裴太妃也不敢楚誉正面撕开,只好搬出长者的身份来训斥他。 楚誉呢,将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淡淡说道,“太妃娘娘以长者身份,对娇娇训话,誉并不反对,但是太妃娘娘是不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裴太妃眯了眼,“什么事情?” “娇娇不久前,因为救驾护主,差点死在丰台县,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身子一直很弱。皇上说,在这一年中,只要是跪拜之礼,她都可以不行。任何人见她,都得经过本王的同意。以免她旧伤作。太妃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皇上。” 裴太妃一愣,她怎么将这件事忘记了? 楚誉站起身来,牵着郁娇的手,看着裴太妃微微一笑,“那么,太妃娘娘,誉,是不是可以带走四小姐了?” “……” “太妃娘娘有什么要训诫她的话,还是等到明年,她的身子大好了,再说了吧,今天呢,天不早了,她身子不好,得早点休息了。” 说完,他朝裴太妃微微点头,拉着郁娇的手,扬长而去。 “放肆!”等二人走出宫殿门,裴太妃大怒着,狠狠一拍桌子。 楚誉,好个猖狂的小子,他今天护得一时郁娇,他日呢?看他能护几时! 本院,请勿转载! 044 双生子 就在郁娇跟着楚誉去了皇宫之后,另有一个身影,悄悄地往翠玉轩而来。 他身子瘦长,动作矫捷,脸上稚气未脱,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站在翠玉轩的园子门前,摸着下巴,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牌匾,然后,身子一翻,跳进了园子里。 落地无声,显然轻功很高。 他瞅准了园中的一颗大树,脚尖点地,跃了上去。 少年坐在翠玉轩园中的大树上,眯着眼往郁娇的绣楼方向看,看了一会儿,口里嘟哝着,“唉,来得不是时候啊,原来郁娇不在。” 现郁娇不在,他心中的怒火,又腾了起来,大姑娘家的,大晚上跑哪儿去了? 哪个混蛋将她拐跑了? “都去睡吧,小姐要晚一点儿才回来呢。”有侍女走出正屋,对守在园子门口的一个婆子和一个大丫头说道。 “太妃娘娘也真是的,晚上了还宣小姐进宫,也不知小姐会不会在宫时迷路,她可从来没有去过皇宫。”一个粉衣丫头,对一个翠衣丫头抱怨着。 两人遣散了守门的婆子丫头,并排往正屋走去,边走边说道。 翠衣丫头说道,“放心吧,桃枝,小姐不会有事的,霜月姐姐说,有王爷一路陪同呢,她不会迷路的。” “那就好。”粉衣丫头松了一口气,没一会儿又嘻嘻一笑,“王爷真贴心啊,小姐找到这样的相公,真幸福。” 唉,当初誉亲王遇到郁娇时,为什么那么凶?是几时对郁娇好起来的? 桃枝心中的八卦泡泡,不停地冒啊冒。 “柳叶,你说,王爷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小姐的?”桃枝眨眨眼,好奇地问着柳叶。 柳叶看了一晚上的热闹,早就累了。 她伸手捂着嘴巴,打着哈欠,眼皮翻了翻。 “我哪儿知道?你去问小姐啊?哎呀,好困,啊呀——”柳叶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着懒腰,往绣楼的耳房走去。 这是她和桃枝休息的地方。 “哼,不说就不说,我还真敢问小姐。”桃枝哼哼着,吹熄灯笼,关了门。 屋中,两个丫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 这会儿,说的都是闲话,不是关于郁娇的。 坐在树上的少年,伸手摸下巴,眯着眼哼哼,“好个楚誉,大晚上将郁娇带得四处跑,着实可恨!” “嗖”—— 正在芦生哼哼着,小心地嘀咕着,骂着楚誉时,有一只树枝,从他头侧,飞快射过。 把芦生吓了一大跳。 谁呀?好厉害的射击手法! 谁谁谁? “出来,再不出来,当心我婆子的树枝,扎瞎你的双眼!小小少年不学好,竟然摸到女子的住处来!”一个沙哑的老妇人的声音,在树侧的墙头上,冷冷说道。 她用的是蚊音,只有武功高强的人,才听得到,一般的普通人,只听到一声嗡嗡声。 芦生吓了一大跳,他根本不是登徒子啊? 哪来的老妇人,胡说八道? 嗖—— 他愣的一会儿,第二根断树枝又射到了。 力道比刚才的要强。 吓得芦生不得不从树里跳出来,身子一翻,跳到翠玉轩外面去了。 他是来偷偷看郁娇的,他不想因为跟这婆子打斗,从而惊动了翠玉轩的人,而叫郁娇真的误会他,说他是贼子。 跳到外面之后,芦生拔腿就跑。 他的武功不如楚誉,也不如赤影几个护卫,但他的轻功绝佳,楚誉勉强和他持平,赤焰几个追上三天,也不一定会追得上他。 看到一团影子,飞快地从眼前飘过,辛妈妈惊讶得一愣,这少年的轻功,好厉害! 这是什么人? 得亏被她现了,要不然,郁娇的名声就毁了。 “你站住,你还跑?”辛妈妈咬牙切齿,奋力地追了上去。 待她追到那个混小子,一定不会轻饶。 芦生被辛妈妈追得满府乱跑。 眼看就要追上了,而且,他现这个老妇人一脸的怒火腾腾。 芦生心中直犯嘀咕,这是什么人呀,轻功好厉害。 他脚步一收,转身看着辛妈妈,“我不跑了不就是了?别追了,我又不是坏人,你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么?” 芦生停下后,辛妈妈很快就追到了他的面前。 她伸手去擒拿芦生,但芦生的动作很快,身子一闪让开了。 “喂,你这个老妈妈是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我不是坏人!我是娇娇的义兄!我晚上去找她,是想看看她住的地方危险不危险,需不需要我做个暗卫保护她。”芦生没好气地甩袖说道。 芦生站的位置,是在郁府的后门外。 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灯笼,灯笼光照在芦生的脸上,能清晰地看到,芦生稚气未脱,清秀俊俏的脸。 这是个,漂亮得连楚誉也不免多看几眼的少年。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角微微向上扬起,眸光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嘴唇抿来抿去的,显然,他心中正打着什么主意。 他的眉毛不浓不淡,整副五观看着,像一副画一般,有着女孩子般的精致,却又并不女气,是介于女子与男子中间的那种容貌,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辛妈妈看清了他的脸,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不,是惊讶得连呼吸也停住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 他像郁娇。 不,确切的说,是像长宁郡主的父亲平南王年轻时的样子。 平南王夫妇刚生下长宁郡主时,她还是个毛丫头。她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男子,让她从此心生崇拜,甘愿守护着他的女儿。 “你……”辛妈妈张了张口,现,竟不知怎么问他。 芦生眨眨眼,看着辛妈妈心中暗道,咦,稀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这个老妇看着他的样子,怎么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芦生怕这老妇人清醒过来,起大火,会找他麻烦,马上后退一步。 他袖子一甩,哼哼一声,“我不是坏人啊,你别追我了,告辞!” 身影一闪,人已消失在夜色里,不见了。 辛妈妈回过神来,再去寻芦生时,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只有对面一株大树的叶子,被晚风吹得沙沙响。 一切,仿佛只是个幻觉,是她做的一个梦而已。 可是,不对呀? 辛妈妈抬起手,现,她抓芦生时,虽然没有抓到他,但是,却扯下了他衣衫上的一个玉环。 月色下,铜钱大小的白玉环,泛着浅浅的光泽,这是枚价值昂贵的玉环。 这孩子生活在有钱人家? 可为什么穿得这么普通呢? “我怎么这么糊涂呀!”辛妈妈急得跺了下脚,“我什么呆呀,为什么不抓着他,问个清楚明白呢?” 这下可好,人跑哪儿去了,也不知道。 人海茫茫,她要怎么找到那少年? 十四五岁的样子,年纪刚刚好呀! 辛妈妈站在当地,急得跺了下脚。 正当她急得不知怎么才好时,心头忽然一亮。 刚才,那少年说,他是郁娇的义兄! 那么说,郁娇一定知道他是谁! 辛妈妈想到这里,片刻都没有耽搁,翻身跳进了郁府,借着夜色,没有人看到她,飞快往府门口而去。 今天府里出了点事,郁娇虽然安然无恙了,却又被太妃叫进宫里去了。 好在有楚誉相随,但愿不会被太妃为难。 辛妈妈站的府门外,翘首而望。 夜已深,长街寂静,一直听不到马车声音前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从皇宫方向的路上,传来阵阵马蹄声。 辛妈妈心头大喜。 渐渐地,马车近了。 马车车头的挡风琉璃马灯,照出了马车的名牌:誉王府。 楚誉的马车到了,那么,郁娇也到了。 辛妈妈快步走下台阶,朝马车飞快跑去。 赶车的是赤焰,他认出了跑来是长宁郡主的女仆辛妈妈,便将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些。 “爷,小姐,是辛妈妈。”赤焰拿马鞭子的手杆,轻轻地敲了敲马车车板。 车里,郁娇正跟楚誉,说着景蓁和楚祯的八字一事。 楚誉叫她暂时不要理会,让裴太妃的马脚,自己露出来。 因为事情做得太过于周密,一时无法下手。 郁娇刚点头,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朝马车跑来,还有赤焰的说话音。 郁娇微愣,辛妈妈来到府门外迎接她? 这还是头一次。 郁娇看了眼楚誉。 楚誉对赶车的赤焰说道,“停车,请辛妈妈上马车来。”他回头对郁娇说道,“郡主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仆,她走出府门,定是有紧急的事情找我们。” 郁娇也猜到了,会是这么回事,她点了点头。 “是,爷。”赤焰将马车停下了,这个地方,离着郁府紧闭的府门,还有十来丈远,适宜说话。 “辛妈妈,请上来说话。”楚誉亲自挑帘,微笑着看着急慌慌跑来的辛妈妈。 辛妈妈没有想到,楚誉会邀请她上马车,大喜中,更是大为感动。 心中叹道,谁说楚誉冷情冷血毫无教养的? 那要看对什么人! 对裴太妃,楚誉直接走过去,也不算没有教养。 小裴皇后产后忽然而亡,虽没有证据说,是大裴太妃动手处死的,但是宫中对于小裴皇后之死,传说了很久,直到裴太妃除了一批人,事情才渐渐地被人们淡忘。 “多谢誉亲王。”辛妈妈站在车门外道了声谢谢,这才爬进了马车,又朝郁娇点头,“四小姐。” “辛妈妈请坐吧。”楚誉一指他对面的软椅,说道。 他的马车很宽大,坐上五六个人,都不会挤。 这会儿,因为车中只有他和郁娇,他还在车中摆上了小桌子,在桌子上沏起了茶水。 车顶上镶着一粒鹅卵石般大的夜明珠,照得车内分外明亮。 “是。”辛妈妈点头,坐下了。 郁娇便问道,“辛妈妈,我看你一脸的焦急,可是出事了?是我娘吗?” 辛妈妈一愣,郁娇的脸上,满是焦急。 她心头一暖,这孩子从小没和长宁一起长大,却处处为长宁着想,真是难得啊。 “不是郡主的事,也……也有点儿关系。”辛叹了一口气,不知从何说起了。 郁娇一愣,“什么叫是郡主的事,又不是她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呀?” 辛妈妈看着郁娇,忽然问道,“四小姐的义兄,他在哪儿?” 郁娇微愣,“阿芦?辛妈妈怎么会知道阿芦?” 芦生一直生活在北地,前些日子才来京城呀? 郁娇好奇地看着辛妈妈。 楚誉也眯了下眼,“那小子惹得岳母大人生气了?他跑到静园捣蛋去了?” 这毛孩子,真不该叫他到京城来,居然敢跑丞相府来捣乱来了?还去了静园? 看他回王府后,怎么收拾那小子! 哪知辛妈妈却摇摇头,“王爷,他没有到静园,他是……”辛妈妈一把抓着郁娇的手,惊喜说道,“四小姐快说,他在哪儿?他现在多大年纪了?他叫什么名字?” 郁娇隐隐觉得,辛妈妈问她的事情,不简单。 “辛妈妈,他虽然是我的义兄,但是我对他的情况,并不了解,他是王爷的师弟,是我义父林将军新收的义子。所以,他才说他是我的义兄。我也只见过他一回。”郁娇如实说道。 “王爷,他……,请王爷说说他的情况。”辛妈妈又望向楚誉,因为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楚誉的心中,也犯起了狐疑。 见辛妈妈十分的焦急,便点了点头,说起了芦生。 “他是个孤儿。十四年前的一天,我师傅外出时,在一条河的芦苇丛里,现了一个装在木盆里的小婴儿,没穿衣,肚子上盖着一片荷叶,师傅说,当时的他,年纪只有一月左右。师傅见他可怜,就收养了。因为在芦苇丛里捡到的,就取名芦生。前几天,芦生寻到京城来投奔我。” 辛妈妈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又说道,“肚子上盖着荷叶?那么,是夏天时见到他的?是夏天的几月?” 楚誉说道,“当时是七月。” 辛妈妈更加激动了,“当时的他,才一月左右的年纪,那么,七月捡到的,往前推一月,就是六月生的了……,到今年,十四岁……”她望向郁娇,目光中闪着惊喜,“和四小姐一样的年纪。” 郁娇心中疑云丛生,眯着眼问辛妈妈,“辛妈妈的心中,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辛妈妈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对,是天大的秘密。” “是,关于阿芦的?他……,可能和我有关系?不,是和我娘有关系?”郁娇也紧张问道。 “他可能是四小姐的双生哥哥。”辛妈妈说道。 郁娇惊得呼吸一顿,忙看向楚誉。 长宁生了一对儿女? 这件事情,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楚誉和她对视一眼,心中也是疑惑重重。 他问着辛妈妈,“辛妈妈,据我所知,郡主当年只生了娇娇一人,怎么又会有个双生哥哥在?当年是怎么回事?阿芦怎么又到了遥远的北地?” “……” “长宁郡主的名号太响,生了两个孩子,却少了一个孩子的事情,怎么从来没有传出过消息?” “辛妈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郁娇也急忙问道。 因为郁娇的身世特殊。 长宁的遭遇特殊,所以,楚誉和郁娇二人,都想知道当年,究竟生了什么事。 辛妈妈叹了口气,“当年,郡主怀的是双生儿,那个人派了宫中有经验的嬷嬷来给郡主验肚子时,就现了。” 郁娇静静地听着,她知道辛妈妈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正德帝,正德帝以为,他那天宠幸的女人是长宁,长宁怀了孩子,当然会派人来查看长宁的身子了。 “然后呢?”郁娇问,“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在京城,为什么阿芦去了遥远的北地?” “那是因为……”辛妈妈冷冷一笑,“所有的人,都容不下郡主生下男儿!” “为什么这么说?她生的男儿,影响到了谁的利益?”郁娇冷冷问道。 045 天上掉下个大舅哥 二更 新 辛妈妈叹了口气,“四小姐,因为郡主的身份与众不同啊。” 郁娇和楚誉静静地看着她。 辛妈妈的眼神,渐渐变得悠远,“当年,皇上以为宠幸的女人是郡主时,对她的态度开始大变样。” “……” “后来得知她怀了孩子,更是喜出望外。这便惊动了宫中的人。” 郁娇冷笑,“他们担心,皇上会将娘的孩子接到宫中去?如果是男孩儿的话,就会威胁到储君之位?” 辛妈妈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楚誉说道,“皇后娘娘和郡主的关系非常好,她不会嫉妒郡主的。” “……” “再说了,皇后娘娘一直知道实情,知道皇上宠幸的女人不是郡主。” “……” “而且,当时是她救了郡主,她将中了药的郡主转移了,塞了个宫女给皇上。” 辛妈妈说道,“王爷,老奴和郡主都十分熟悉皇后娘娘的为人,不会怀疑是她。当时出来反对皇上的,是太妃和贵妃娘娘。” 郁娇冷笑,“陈贵妃的儿子三皇子,深得皇上宠爱,陈贵妃当然不喜欢,还有个女人的孩子,来分三皇子的宠爱了。如果另一个女人生的是儿子,更是不能容忍,是不是这样,辛妈妈?” 当初,传出裴元志是正德帝的儿子这个消息时,陈贵妃鼓动一宫的嫔妃来阻拦,断掉了裴元志入楚氏之路。 陈贵妃善妒,当然不会容忍其他的女人,也进宫跟她分宠爱了。 辛妈妈点头,“是的,陈贵妃善妒,还悄悄来过郁府,警告过郡主,不得入宫。” “……” “郡主为了保护孩子,说孩子不是皇上的,是郁丞相的。” “……” “同时警告陈贵妃,如果陈贵妃敢散播不好的谣言,毁了她的名声的话,平南王苏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 “陈贵妃见郡主态度坚决,又的确是一副不喜欢皇上的样子,便信以为真了,没有再找郡主的麻烦。” “……” “除了陈贵妃,还有太妃娘娘也不喜欢郡主生男孩儿。” 郁娇眸光一沉,“这又关太妃什么事?” “难道是因为,安王?”楚誉问道。 辛妈妈点头,“对,是因为安王,当时,平南王是这么说的。郡主怀着小姐的时候,安王正是年轻有为大展身手的时候。” “……” “当时,皇上一直在明里暗中削弱平南王的军权势力,让安王掌权。如果郡主生了个男孩儿,等于说,平南王府后继有人了,安王和裴太妃,哪里能安心?” “这些人,可真是自私!”郁娇冷笑,“平南王的兵,大部在南方,他是在南方起来的势力,而安王的势力在西北,他们是两个并列存在的人,根本没有冲突。安王和太妃还由此嫉妒平南王的话,实在是小人胸襟!” 楚誉又说道,“娇娇,辛妈妈也说了,郡主的身份特殊,她的背后,有平南王府。嫉妒平南王府的人,当然不愿意看到她生男儿了。” 辛妈妈又说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郁府的人。” 郁娇微愣,“他们也容忍不了我娘生男孩儿?都有谁?” 辛妈妈冷笑一声,“还能有谁?便是郁丞相和锦夫人,还有死掉的大少爷!” “……” “当然了,一些姨娘们,也在老爷的跟前吹耳边风,说双生子不吉!” 郁娇眸光一沉,冷笑道,“这郁府的家产,全是我娘的,我娘生男生女,和他们有什么相关?这些人未免太无耻了” “然后呢?”郁娇眯着眼,问着辛妈妈。 “然后……”辛妈妈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郡主生了一对龙凤胎,小姐是妹妹,另一个男孩子是哥哥。” “那……哥哥是怎么不见了的?”郁娇焦急问道。 “孩子一生下来,不会哭,脸色青。当时,有太医也在,都在说,那孩子是个死胎……”辛妈妈叹息一声,“郁丞相就说,既然是死胎,就得马上送走,让郡主知道了,会伤心的。” 郁娇眯了下眼,“于是,他将就哥哥扔了?” 辛妈点了点头,“当时皇上也在呢,他点的头同意的。” 郁娇眸光闪了闪,“平南王和平南王妃呢?他们的女儿生孩子,还出现死胎的事,他们当时的想法呢?就能容忍这些人,将孩子说扔就扔了?” 辛妈妈说道,“郡主生孩子时,是辰时末刻。平南王当时不在京城,辰时初刻,他就被皇上调离城外几十里的军营里,去巡查去了。” “……” “而平南王妃,也是一大早的,就被太妃请进宫里去了。一直到天黑才出宫,平南王到半夜才回京。” “……” “他们二人都没有看到死胎孩子。为此,平南王妃还狠狠地训斥过丞相,责怪他不等她回来安排,平南王怒得将郁丞相打了一顿。” “……” “但接生的婆子和太医们都说,的确是死胎。王爷王妃怕事情闹大了,让郡主知道了,郡主更加的伤心,这件事,就此瞒了下来。王爷和王妃也就没有再追究了。” 郁娇又问,“我娘一直不知道,她生了两个孩子?” 辛妈妈道,“她当时不知道,她身子弱,王妃不准我们说。再说了,皇上以为郡主的孩子是他的孩子,也下令瞒了下来。” “……”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了些日子,郡主出月子后,她还是听说了这件事。但是,死胎已送走,她除了伤心,也只有默默伤心,一点办法也没有。” “……” “可今天,老奴忽然看到王爷的师弟芦生,心中起了怀疑,当年的男胎,根本不是死胎,是活着的!被一些害怕郡主生男孩儿的人,做假给扔了。” “……” “只是,不知怎么的,又到了北地……” 辛妈妈说完,叹息一声。 楚誉这时问道,“辛妈妈,这件事情,要跟郡主说吗?” 辛妈妈犹豫了一下,“让老奴先见见那孩子吧,看看他的意思,他若是恨着郡主,怪郡主没有尽养育之恩,还是先不跟郡主说吧。若是不恨的话,老奴马上去跟郡主说说。” 郁娇和楚誉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也好。” 她第一次见到芦生的时候,芦生虽然是一副乐呵呵,对自己是孤儿身份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看到她喊着林伯勇为义父时,眼神狠狠跳动了一下。 否则,也不会马上爽忙的地认林伯勇为义父,追着她认哥哥。 说明,他心中向往着有家人相陪。 商议后,楚誉便给了一块腰牌给辛妈妈,“辛妈妈拿着这块腰牌,可以随时去誉王府找芦生,不会有人阻拦的。” 辛妈妈接在手里,感激地道了谢,“是,多谢王爷。” 楚誉微笑,“辛妈妈,你不必说客气,假如阿芦真的是郡主的儿子,那么,就是本王的大舅哥了。” 辛妈妈微愣,笑着点头,“说的是呢。” 楚誉心中却笑不起来了。 芦生那毛孩子,一直想当他的大舅哥。 没妹子,就认了郁娇做妹子。 没想到,他还真是郁娇的哥哥,这将来,会不会坐到他的头上拔毛?翻了他的誉亲王府? 楚誉头疼地揉了下额头,为什么会忽然出现一个大舅哥? 还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大舅哥”! 马车重新驾驶,到了郁府的府门口。 辛妈妈是悄悄出府的,便不好同楚誉和郁娇一起进府门,对二人说道,“老奴先去看看郡主,再去找小公子。” 郁娇点了点头,“也好。” 辛妈妈下了马车,身影一闪,往暗处走去,跃进郁府去了。 赤焰跳下马车,上前敲了门。 郁府的大门,很快就开了。 出门迎接的,不是守门的仆人,而是郁文才的长随,郁来旺。 他借着灯笼光,看到赤焰站在门口,笑道,“赤护卫啊,可是王爷和四小姐回府了?” “正是。”赤焰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敲了三下才开门,全都睡死了? 郁来旺转身,对身后的小仆说道,“王爷和小姐回来了,快去通知丞相。” 小仆答应一声,飞快跑走了。 郁来旺则飞快往府门外走来,迎接郁娇和楚誉。 远远地,他就拱手问安行礼,“王爷,四小姐。” 郁娇和楚誉已经走上了台阶,她也听到了郁来旺对小仆吩咐的话。 她淡淡说道,“不必通知了,来旺叔,我和王爷,亲自去见丞相。” “郁管事,请头带路吧?”楚誉不冷不热的声音,淡淡说道。 郁来旺微愣,他现,今天的郁娇,脸上的戾气,特别重! 而且,楚誉的脸色,也不大好。 难道是,他们被太妃责罚了,心中有怒火? “四小姐,可是太妃刁难了小姐?”郁来旺走在郁娇的身则,小心的问道。 郁娇偏头,淡淡看他一眼,“来旺叔来郁府多少年了?” 郁来旺一愣,郁娇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他笑了笑,说道,“四小姐,老奴是郁家的远亲,小时候就跟着丞相呀,那时候,是他的书童。” “这么说,跟着丞相有二十年多年的时间了?”郁娇淡淡问道。 “是呢,大爷出生,老奴就在府里了。” 郁娇点点头,“哦,这么说,我出生时的事情,来旺叔知道得很清楚哦?” 郁来旺的心中,七上八下的,郁娇问这些话什么意思? “差不多吧,只要老奴在府上,没有出门办差,府里的事情,大大小小记得一些。”郁来旺说道。 “我刚才从宫中走了一圈,听宫中的老宫人们说,我娘,也就是长宁郡主,生我时,还生了个男孩儿,可有这回事?”郁娇停了脚步,神色莫名看着郁来旺。 这个郁来旺,是郁文才的远亲,也是他的长随,郁文才的事情,他全知道。 “什……什么?”郁来旺被郁娇的话,吓得差点摔倒。 “我是说,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来旺叔,你年纪长,一定记得十四年前的事情了吧?”郁娇笑微微说道。 “唉,老奴最近得了头疼病,时常记不起过去生的事情……”郁来旺说道。 这个人在撒谎! 郁娇心中冷笑,那么,长宁生了两个孩子,有一个成了“死胎”的事情,郁来旺一定知道! “郁管事的年纪不大,怎么就记不住事情了呢?”楚誉笑,“是不想记起来,还是不想说出口?” 郁来旺更怕了。 这时,前方有灯笼光飘过,郁文才的声音,在大老远就喊着,“王爷,娇娇,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夫还担心太妃娘娘会给你们出难题,让你们难堪呢。” 郁娇停了脚步,静静地看着朝他走来的郁文才。 “父亲,刚才,女儿到宫里走了一番,遇上一个老宫女,她说,女儿原本还有个哥哥的。可是,为什么不在府里?”郁娇的声音渐渐变冷,“是不是父亲将他丢了?” ------题外话------ 先传,有错字,明早修正~ 本院,请勿转载! 046 当年事 看到郁娇和楚誉并排走来,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女婿,但能给自己带来荣耀,他也认了。 郁文才正要讨好他们,说几句好听的话时,听得郁娇这么冷刺刺的一句话,吓得他的脊背顿时一凉。 心里七上八下起来,连呼吸也慢了半拍。 “郁娇,你胡说什么?什么哥哥?没有的事!”郁文才心中慌乱,但是表面上,还是装着镇静,“你娘就只生了你一个!” 他在官场混了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还怕郁娇这个黄毛丫头不成? 死不认账不就是了? 郁娇眨眨眼,“原来,那老宫女说的都是假话?” “当然是假话了!”郁文才说道,“如今你和王爷大婚在即,有些人是见不得我们郁府好,见不得你好。” “……” “故意编排一些是非出来,在诋毁我们家,让你们不能安心地顺利地大婚。” “……” “那些混话,你最好别听,免得乱了心神,影响心情。” 楚誉在一旁又淡淡开口,“可是丞相大人,那宫女说得煞有介事的。” “……” “说,孩子生下来是死胎,但是后来又活过来了。只是,不知去向了。” “……” “丞相大人,孩子去了哪里?哦,对了,那是太妃身边的老宫女,她应该不会说假话吧?” 郁文才一愣,抬头看向楚誉。 楚誉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唇角的笑容,是笑非笑,看着令人心头忤。 郁文才心中腹诽,楚誉说得这么详细,莫非,他们真的是从宫中听来了消息? 虽说,当年正德帝处死了接生的老嬷嬷,还寻了个错处,杀了那个给长宁看病的老太医。 但是,宫中的太妃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而太妃又并不喜欢长宁和郁府。 难不成,是裴太妃现裴家倒霉了,嫉恨着郁府越来越红火,故意透露出当年的秘辛,用来挑拨离间郁府和誉亲王府? 还在郁娇即将嫁入誉亲王府的当头,让他被郁娇嫌弃? 想到这里,他现瞒不下去了,索性,承认下来。 若不然,被郁娇怀疑上,恨上了,他的这郁府,可就有麻烦了。 “唉——,并非老夫要隐瞒啊。”郁文才叹了一声,伸手捋着胡子,“郡主当年,的确是生了一对双生儿,头胎是哥哥,只可惜——” “他没死吧?”郁娇眯了下眼,盯着郁文才,冷冷问道。 果然,郁文才承认了! 郁文才摇摇头,“不,是真的死了,是个死胎。但是郡主的精神出现了恍惚。” “……” “她不相信孩子是死胎,逢人便问,她儿子去了哪里?” “……” “这就是你娘,病的原因,所以郁娇,出了这种事,值得宣扬出去让人人都知道吗?。” 郁娇的眸光微闪,唇角扬着冷笑,“真是死胎吗?为什么那老宫女说,孩子没死?” 郁文才脸色微沉,说道,“郁娇,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怎么忽然又糊涂了?” “……” “死胎的事,难道是为父一人说了算吗?当年,皇上也见着了,太医也见着了,接生的嬷嬷的也见着了。” “……” “如今,有人反说,孩子不是死胎,定是有人故意挑拨你我父女的关系。” “……” “故意在你大婚时,闹出点事情出来,让你不能安心出嫁!大喜的日子里,故意整出些事情来为难你。” 一旁站了许久了,听了半天话的郁来旺也说道,“四小姐,这件事,老爷并不是有意要瞒着小姐的。” “……” “实在是郡主因为死胎一事,精神坏了,不宜再受刺激,所以,大家商议着,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 “……” “小姐,你不能怪老爷啊,老爷并非有意这么做的。” 说得,多么的冠冕堂皇!郁娇心中冷冷一笑,长宁根本没疯,她是装的! 不过,事情过了这么久,又有正德帝参与其中,郁文才是不会承认孩子没死的。 她来问郁文才,也并不是想从郁文才的口中,打听孩子的去向,郁文才不会也不可能告诉她! 她只是在求证,对于少了一个孩子的事情,郁文才的态度。 “我知道了,父亲。”郁娇点了点头,“我能理解父亲的想法。” 杀一个嫡子,让庶子继承家产的恶毒想法!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为父也是逼不得已啊。”郁文才又是一声叹息,“哦,对了,太妃娘娘没有太为难你们吧?” “没有。我这不平安回来了吗?”郁娇淡淡说道。 “是呢,你比惜月她们机灵,遇事总会逢凶化吉。”郁文才点点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郁娇没什么表情地应了一声,朝楚誉点了点头,朝自己的翠玉轩走去。 早有翠玉轩的人,得到府门口传话人的通知,前来迎接她。 但见郁娇楚誉和郁文才站在照壁一处说着什么话,柳叶和霜月没敢走上前。 楚誉将郁娇送到,也没跟郁文才客套什么,转身便走了。 郁文才又赶紧着陪笑相送。 “王爷,老臣送王爷,王爷好走。” “不必了,丞相大人请回吧!”楚誉没回头,淡淡挥挥手,走出府门,坐走马车,扬长而去。 郁文才讨了个没趣…… 柳叶提着灯笼,霜月扶着郁娇,三人往翠玉轩而行。 霜月回头看了眼府门方向,问着郁娇,“小姐,太妃没有为难小姐吧?” “有你主子在,她敢为难我?”郁娇瞥了眼霜月,微微一笑,她第一次觉得,狐假虎威,是这么的有意思。 裴太妃一心想着要训斥她一番,遇上楚誉蛮横不讲理的几句话,是彻底没辙。 霜月得意一笑,“那就好。” 柳叶好奇,又问了郁娇宫中的事情。 郁娇笑,“下回带你进宫,你就知道了。” …… 郁娇回自己园中去了,楚誉也走了。 郁文才这才松了口气,带着自己的长随郁来旺,往自己的书房而来。 郁来旺开了门,点了灯,这才看向郁文才,“老爷——” 郁文才提起袍子摆,冷着脸坐下了,没什么表情地看向郁来旺。 “你迎接四小姐的时候,跟她说了些什么?她怎么忽然问起了双生子一事?” 郁来旺苦着脸,“老爷,老奴什么都没有说啊!只问了声好,再没多一句闲语。” “……” “是小姐自己问起来的,一见老奴,就跟老奴说,她在宫里听说了一件事情,说郡主当年生的是双生儿,还有一个孩子,去了哪里?” “你怎么回答的?”郁文才冷着脸,沉声问道。 郁来旺一脸的委屈,“老爷,这么大的事情,连皇上都下令,不得再提,老奴哪里敢说?当然是说,不知道。就在这时,老爷就来了。四小姐就去问老爷了。” 郁文才伸手捋着胡子,凝眸沉思起来,“奇怪了,郁娇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她会不会怪罪老夫,没有跟她说起这件事情?” 郁来旺说道,“老爷,这也不怪老爷啊,是皇上的主意啊。” 郁文才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去备洗浴水,老夫要沐浴休息了。” “……是。”郁来旺应了一声,离开了。 虽然,郁来旺一再安慰他说,主意是皇上出的,但是,郁文才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起来。 因为,那双生儿没有死的事情,只有他知道,和一个已经死掉的老嬷嬷知道。 长宁给他戴了绿帽子,他怎能容忍长宁有个儿子活着? 她有儿子,哪么,他的两个儿子,就得不到郁府的家产了,这叫他如何能忍? 宫中有流言传出,说长宁的孩子是皇上的,惊得陈贵妃都来郁府警告长宁了。 显然,娘娘们也是不希望长宁生下男孩儿的,那还不如,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呢,事情有其他人压下去。 他让那协助接着嬷嬷打杂的婆子,拿沾了毒水的银针扎向婴儿。 于是,一个“死胎”就成了。 既然是死胎,还要着做什么? 当然是扔了。 处理掉“死胎”之后,他又亲手处死了那个收了钱,扎死婴儿的嬷嬷。 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正德帝也当然不能容忍,长宁生下死胎了,这传出去,有损他的威严。 几方力度压下来,事情从此埋入尘埃。 但事情都过了十四年了,怎么就被郁娇得知了? 郁文才伸手揉揉额头? 他一想,反正孩子都死了,他怕什么? 郁娇一嫁,将来这郁府,就真正到了他和儿子的手里了。 …… 辛妈妈回到静园,现,长宁的卧房里,还亮着灯。 长宁有个习惯,每天不到午夜,不会入睡。 要么,静坐床上打坐,平息心情疗养身体。 要么,坐在灯下看佛经静心。 要么,画些画儿,打苦闷的时间。 这一天,也不例外。 不过,长宁没有觉得日子难过,她反而觉得日子过得太快,因为她找到了有趣的事情做。 她在操心郁娇的嫁妆。 等女儿出嫁的日子,兴奋又激动,让她更加无法安心入睡。 她在灯下,为女儿做鞋子。 女儿在丰台县散养七年,于针线方面,一定生疏。 反正她没什么正经事情要做,干脆做些鞋子好了。 楚誉说,大婚的礼服,已经全都交与宫中的绣娘们做去了,不需她操心。 想来也是,郁娇是一品亲王妃,婚服仅次于皇后的,一套大婚礼服,物件儿多得数不胜数。 种类繁多不说,做工也复杂。 若是一个人做,快则半年,慢则一年。 她想帮忙,也帮不上忙,时间不允许。 可她想为郁娇做点什么,于是,选择了做些平常穿的鞋子。 长宁正在灯下做鞋面,一针一线,做得极为认真,这时,辛妈妈走来了。 “郡主……”辛妈妈站在门口,两手不停地绞着袖子,眸光中闪着激动与兴奋。 长宁停了手里的活,扭头看她,“怎么啦?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 “没?那你激动什么?娇娇出什么事了吗?”长宁干脆放下针线,坐正身子,看着辛妈妈。 她不能走出静园,但又担心郁娇,便常常叫侍女阿辛去打听外面的情况。 “……是。”辛妈妈有意想说,没出什么事。 但她的神情太激动了,已经引起了长宁的怀疑。 她只好开始编谎话,笑道,“奴婢刚才路过府门口,正好看到誉亲王送四小姐回来,两人手牵手呢,甜甜蜜蜜的样子。” 又道,“唉,虽说是晚上,仆人少,但是,万一给人看见了呢?这不,就叫老奴看见了,他们也不避讳一下……” 说完,辛妈妈还笑了笑。 长宁虽然活了四十岁,却没有经过儿女之事,从来没有被男子牵过手,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喜欢是什么滋味。 听辛妈妈说起郁娇和楚誉,她心中羡慕,又为女儿有个男子心疼着心感安慰。 她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年轻男女互相喜欢着啊,这叫情不自禁。拉拉手有什么好奇怪的?等你有男人喜欢着,还会搂着你走呢!” 辛妈妈老脸一窘,她讪讪一笑,说道,“时间不早了呢,郡主要不要休息?” “我将这朵花做好了就休息,你累了的话,自己去睡吧。”长宁朝她摆摆手,又低头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去了。 辛妈妈看了她一眼,应了声“是”走出了屋子。 她回头看了眼长宁的卧房窗口,心中暗忖,看来,长宁的心情是好的,那么,锦上添花的好事,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辛妈妈如是想着,连夜赶往了誉亲王府。 …… 芦生寻楚誉和郁娇没有寻到,到林府看望林伯勇,又现林伯勇和林唯枫正在议正事,他帮不上忙,日子无聊,便回誉亲王府睡觉去了。 林伯勇喜欢他,已经在林府里寻了个园子,给他做住处,但一时之间还没有修缮好,所以,他仍住誉亲王府里。 辛妈妈到了誉亲王府,寻到他的住处的时候,他刚刚熄灯睡觉。 誉亲王府的大管事纪管家,伸手拍着他的卧房门。 “芦生,起来啦,有人找!” 芦生刚闭眼,听到纪管家的声音,马上从床上跳起来,“谁找我?” “你开门就知道了。” 芦生点燃灯,硬着头皮去开门,灯光照在来人的脸上。 芦生看到辛妈妈的脸,吓得头皮一紧,“我真不是坏人,你一直追我做什么?”这个老妇,居然追到誉亲王府来了? 辛妈妈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叹了叹,又对纪管事道,“我想单独跟芦公子说些事情。” 纪管事认得辛妈妈,这可是当年,长宁身边的第一女护卫,武功高强。 是楚誉丈母娘的女仆,纪管事哪敢得罪,笑道,“辛妈妈请便,有事情尽管吩咐。”说着,转身走了。 “多谢了。”辛妈妈道了谢,朝芦生说道,“公子,唉……” 芦生被辛妈妈瞧得一头雾水,眨眨眼,“你是谁?找我究竟做什么?” 辛妈妈进了屋里,“公子,请进来说话。” 芦生关了门,眨眨眼,自己寻了椅子坐下了,“这可是誉亲王府啊,我师兄是楚誉。” “我知道。” “你知道?”芦生惊讶问道,“那你还敢寻来?” “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辛妈妈看着芦生,忽然问道。 芦生一愣,眨着漂亮的双眼,“不知道……,不过,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想不想见你娘?”辛妈妈问。 芦生心头一酸,“不想。”顿了顿,“她将我丢掉,估计也不想我,那我还想她做什么?不想!” 辛妈妈叹了一声,“她并没有丢弃你,她是……” 芦生年纪不大,但很聪明,他听出了辛妈妈的话中之音,眯着双眼问辛妈妈,“你……你说,我娘,并没有丢弃我?你认识她?你知道我是谁?” 辛妈妈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要不然,我为什么一直追着你?” “那我是谁?” 本院,请勿转载! 047 大舅哥,妹夫这厢有礼了 虽然,他的口里说的,从不在乎他的父母是谁,但是,看到郁娇有母亲,还认了个义父时,他心中是羡慕的。 虽然林伯勇收他为义子,但义父跟亲父,这份情感,还是差了一些。 此时,听到这老妇人说,知道他的生母是谁时,说不激动不渴望知道,那全是假话。 他心神乱跳起来,袖中手指微微颤抖着,等着这老妇人的回答。 “她是长宁郡主。”辛妈妈叹了一口气,“她并没有抛弃你,当时,她不知道,生了两个孩子……” “你说什么?长宁……长宁郡主?”芦生深吸一口气,没一会儿大声怒道,“我不相信!你骗我!” 他是长宁的儿子? 他怎么会是长宁的儿子呢? 没人跟他说过,他还有亲娘活着! 谁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师傅只说,他是被人弃在芦苇丛里的弃婴,今生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叫他务必快乐的活着,学各种本领,今后必有一番大作为。 所以,他快乐的活着,管他父母是谁? 也许父母双亡呢? 如今,忽然有人跟他说,他是长宁的儿子。 这让他无法接受! 辛妈妈早料到这孩子会排斥她,心中会有想法,会恨着长宁。 “我没有骗你,我是长宁的陪嫁侍女。”辛妈妈说道,“当时的事情……” “你走,你这个大骗子!我父母早死了!”芦生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脸的不耐烦,将辛妈妈用力往门外推,“我师傅跟我说,我父母临终前,将我交给他收养,我哪来的亲娘?你少来骗我!滚!” 辛妈妈被芦生推到了门外。 砰—— 门无情地关上了。 辛妈妈转身,望着紧闭着的房间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早料到,他会是这种态度。 任谁得知母亲还在,自己却被弃被他人收养着时,心情会平静着。 况且,有个妹妹的身份还这么高贵,日子过得还这么太平,而他却寄养在他人篱下,靠人救济过日子。 两相相比,他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她不怪他的粗鲁。 “公子,你不想听我说,我还是要说。”辛妈妈说道,“当时,长宁郡主生下的男胎,是个死胎……” 屋中,心乱如麻的芦生,正站在门后望着屋顶呆,听到辛妈妈的话,他身子狠狠一颤。 不是他想的那样? 辛妈妈又说道,“郡主二十五岁才怀上孩子,好不容易生下来一对双生儿,却有一个是死婴……,若是让刚刚生下孩子的她知道的话……” “……” “于是,大家没敢跟她说实情,只对她说,她只生了个女儿,不是双生儿,而是单胎。怀着孩子时,是太医院的稳婆查胎儿看错了。” “……” “为了不让郡主在月子里伤心,当时,平南王夫妇处死了一批人……” 芦生转身,望着门,冷冷一笑,“诚如你说的,当年双生儿之一的男胎是个死婴,你怎么又说我是长宁郡主的儿子?你哄人呢?婴儿死都死了,哪里还有活的?” “我怀疑,死婴并没有死,而是活着的……,而且你跟你的外公平南王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你和四小姐的年纪,又是一样大小,你又没有父母……,” “这世上长得像,却毫无血亲关系的人,大有人在。年纪相仿,却是孤儿的人,随处可寻到。你少跟我扯关系!既然都说是死婴了,还来认我,当我是傻子?”芦生冷笑。 “公子啊——”辛妈妈叹了一声,“因为当时,说双生之一的男孩儿是死胎的,是郁丞相和当今皇上啊,不是郡主!” “……” “她生完孩子累得虚脱了,还是难产……,孩子是死是活,生了几个,她什么也不知道。” “……” “我和郡主的另外几个女仆全都不准进产房,不知里头的情况,全被挡在园子里。产房里间是宫中的嬷嬷们和太医,产房外间是丞相府的人和皇上。” “平南王夫妇呢?”芦生问,“长宁郡主生郁娇时,平南王夫妇还在世吧?做为娘家的平南王府,就没人管她?” 辛妈妈叹道,“当时,平南王妃被太妃传进皇宫里去了,消息递不进去。” “……” “平南王奉旨出城,去城郊兵营巡查去了,得到消息更迟。” “……” “等他们得到消息,赶到郁府时,死胎孩子已被郁丞相派人送走了。” 芦生心头震撼,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如果这老妇说的是真的,这么说,他冤枉长宁了? 可是…… 芦生冷冷一笑,“就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就算,我真的是长宁的儿子,可是我……,不会原谅长宁郡主!” 辛妈妈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公子的想法,我只负责说清事实,公子要不要原谅郡主,这是公子的决定。我这外人,不干预。” “还有件事,我要问!”芦生望着门,说道,“你说,死婴孩子被郁丞相送走了。他说送,就送走,事后,你们就没有追问一下?” 辛妈妈说道,“查过了,可是,可查不到。送死婴的嬷嬷忽然失踪……,我当时怀疑,被人灭了口。” 芦生默了一会儿,“你走吧,这件事情,我要想一想。我不能任由你说,我就信你。” 辛妈妈点头,“是,那我走了。” 她看着紧闭的门,又叹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快步消失在夜色里。 辛妈妈一边走,一边想着,看来,她的做法是对的。 如果贸然跟长宁说起芦生的事情,长宁震撼激动之下,一定会前来寻找芦生。 而芦生呢,对于抛弃他的亲娘,心中又是抵触的,这样的母子相见,只怕是,误会越来越深,越叫长宁伤心焦急。 还不如,从侧面跟芦生说。 辛妈妈走出芦生住的小园,现,前方一株树下,有人提着灯笼,候着她。 确切的说,是两个人。 提灯笼的纪管家,和,穿着家常衣的楚誉。 楚誉退了白天常穿的,耀眼高贵的紫色亲王服,改成了素色的月牙白袍,温文尔雅望着辛妈妈。 “王爷,纪管家。”辛妈妈走上前,朝二人一礼。 “你去找了阿芦?跟他说了?”楚誉问。 辛妈妈点了点头,“老奴没有跟郡主说,想了想,还是先跟芦公子说说吧,看看他的想法如何。” “……” “毕竟,当年的事情,不是郡主能左右的,如果芦公子不原谅郡主,而郡主又知道了他的存在,对她是个更大的打击。” 楚誉点头,“你的做法没有错。” 辛妈妈松了口气,“多谢王爷支持。” 楚誉笑,“说来说去,阿芦还是我的大舅子,我这妹夫,可不敢马虎了他,我支持的也是自家人。” 辛妈妈道,“时辰不早了,老奴还要回去看郡主,阿芦公子,就拜托给王爷了,他听了老奴说的话,情绪不大好呢。” “辛妈妈不必担心,我看着他长大,他的脾气,我是最清楚不过了。”楚誉说道。 辛妈妈又道了谢,这才跟着纪管家离开了。 楚誉则往芦生住的小园而来。 园子门半掩着,正屋的门也关着,不过,从门缝里,透出了灯光。 楚誉走了上去。 他推了推门,推不动。 “阿芦?” “……” “大舅哥!”楚誉微微一笑,“妹夫这厢有礼了。” 说着,他还朝正屋门的方向,拱手深深行了一礼。 心中则腹诽,唉,要哄年纪小的媳妇,还要哄年纪小的大舅哥,将来的日子,是不是不太美妙? 门忽然拉开,芦生怒气冲冲站在门口,瞪眼看着行着礼的楚誉。 “谁是你大舅哥?好不要脸,乱认亲戚!走开!”居然还行礼,呸! 臭不要脸! 楚誉见他开了门,直起身来,挤进屋里,笑了笑,“前几天,你还追着娇娇认哥哥,怎么不记得这回事了?” “……” “你是娇娇的义兄,当然是我的大舅哥了?我哪里乱认亲戚了?” 芦生:“……” 楚誉走到上首坐下了,笑着瞧着他,“过来坐,跟你说正事。” 芦生心中烦闷,没有坐,而是,站在门口,斜着眼,瞄着他。 真是孩子气! 楚誉伸手揉揉额头,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怪着长宁郡主。” “关你什么事?”芦生冷笑。 “她是我未来的丈母娘,是娇娇的生母,我当然得关心了,我们马上是一家人了。”楚誉道,“还有你,我也关心。” “所以,你现在是帮她说话?”芦生冷笑。 “阿芦。”楚誉抬眸,眸光沉沉望着他,“你知道吗?你并不是郁丞相的孩子。” 芦生心中更加惊讶起来,“你说什么?我不是郁文才的儿子?那我父亲是谁?” “我不清楚,这件事情……,只有长宁郡主自己知道,可她不想说。” 芦生眯了下眼,“那又如何?” 楚誉说道,“阿芦,虽然长宁郡主是下嫁给郁丞相的,但是,你觉得,他能容忍长宁郡主,怀上他人的孩子?而且,生的还是男孩儿!” “什么意思?”没有见过大宅争斗的芦生,听不懂楚誉的话。 楚誉又说道,“长宁的孩子,是嫡子!而当时,郁丞相已经和自己的平妻,生下了三女两子!” “……” “两个儿子已经很大了,忽然间,长宁生了儿子,你说,长宁的家产,还有其他两子的份吗?” 芦生的眸光微缩。 他虽然不懂大宅的争斗,但是他懂大齐的律法。 分家产时,嫡子女是继承大头,妾生的庶子女,只能得到小部分。 像长宁这种,是下嫁的身份高的女子,郁府的家产全是长宁的情况,嫡子嫡女会得长宁的所有家产,庶子女只能得到郁文才的家产。 但显然,郁文才的家产,跟长宁的相比,那是拿一块石头跟大山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郁文才就动了心思?害怕长宁将家产给了自己的儿女,不给他的儿女? “你是说,郁文才有意害死了男婴?也就是……我?”芦生眯着眼,问着楚誉,“怕我继承郡主的家产?” “对,他如果想害死当时的你,只会是这种想法。”楚誉回道。 “哼,自私的老匹夫!”芦生咬牙冷笑,“我若要想,他别想得到一文钱!” 楚誉又说道,“另外,还有其他人,也不希望长宁郡主生下男孩儿。” “……” “平南王夫妇只有长宁郡主一个女儿,长宁郡主的儿子,是要继承平南王的兵权的。” “……” “长宁郡主如果没有儿子,兵权会被皇上收回。所以,嫉妒平南王势力的人,也不希望长宁郡主,生下男孩儿。” 芦生听着楚誉的述说,烦躁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他站在当地,默默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他当年的“死”?还有着这许多的阴私算计? “只是不知,你为什么又到了北地。”楚誉说道,“难道是,正如师傅说的,你有好运照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楚誉站起身来,朝芦生走来,他伸手拍拍芦生的肩头。 “不要恨长宁郡主,当年她,真的很不容易,有人对她纠缠不休,意图坏她名声。偏偏父亲的兵权,是削了又削,已无能力护她。” “……” “等她生下孩子,平南王夫妇相继离世,更加没人护她了,而郁丞相呢……” “……” 楚誉冷笑,“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长宁郡主,他只当长宁郡主是棵摇钱树,是块爬升的好跳板!” “……” “长宁郡主为了保护郁娇的名声,不得不装疯卖傻十年整。” 说完,他从芦生身边走了过去。 正如辛妈妈说的,有些事情,需要芦生自己去想。 旁人左右不了。 楚誉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 芦生站在原地,还在想着他的话,如果楚誉说的是真的…… 那么,他真的错怪长宁郡主了? …… 次日一早。 郁娇吃罢早点,正在园中看新开的**。 这时,收集消息的霜月来了,“小姐,王爷有消息送到。” “嗯,说说看。” “辛妈妈昨天晚上去找芦生了,说了身世情况,芦生起初不相信,还很生气。后来,王爷又跟他说了长宁郡主的事情,他后来没生气了,不过,他还是不肯相信,他的真实身份。” 郁娇伸手掐了一朵茉莉,点了点头。 “这也不能怪他,换作我,也会不相信的。再说了,家人并不是养不起孩子的那种人家,而他却流落在外,险些死掉,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想法。” “……” “不要逼他,让他自己想起吧。不管怎么说,郡主并没有丢弃他,郡主并不知情。” 霜月点了点头,“王爷也是这么说的。” 郁娇看了看天,“马车备好了吗?我要出门了,今天要去聚贤书院了。” 霜月一脸的黑线,“小姐,你真的要去找李家小公子?” “嗯,要去。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帮忙。”郁娇从一旁的石桌上,抱起正在闭目养神的灰宝,朝园子门走去,这家伙吃了睡,睡了吃,为什么不长个儿呢?几个月了还是这么小,“你别那么大惊小怪。” 郁娇瞥了眼霜月。 霜月眨眨眼,能不大惊小怪吗?“小姐,那是小白脸啊!” 郁娇这是要红杏出墙吗? “那也没有你家主子的脸白!” 霜月:“……”这是好话,还是坏话? …… 郁娇带着霜月,来到了府门口。 才走下台阶,就见前方不远处,郁文才和锦夫人生的儿子郁人杰,正坐在高头大马上,大声地骂着一个人。 那人瘦瘦高高的个子,穿着一身朴素的天青色长衫,像个穷书生。 不过呢,十四五岁的年纪,却长得很是清秀。 有人在指指点点,小声地说道,“长得可真好看啊,这谁家的孩子?怎么就惹着郁家的二少爷了?” “从小爷的马腿下,钻上二十个回和,小爷我今天就不要你赔衣衫了。”郁人杰一指马腿,冷傲一笑。 一旁相随的几个小厮,一起哄笑起来。 霜月眸光一沉,咬牙怒道,“小姐,锦夫人的小儿子是活腻歪了吗?居然骂起了阿芦?呀,阿芦怎么来郁府了?” 郁娇站在府门一侧,静静地看着,冷冷一笑,“他是在找死,阿芦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喂,你聋子了?还不快钻马腿?”郁人杰又开始骂道,同时,手里的马鞭子,狠狠朝芦生抽来。 本院,请勿转载! 048 计除败家子 上 芦生身子一闪,躲开了郁人杰抽过来的马鞭子,与此同时,他眸光一沉,手指一弹,什么东西弹到了马的眼睛上。 马儿吃痛,忽然嘶叫一声,在原地跳了起来,没一会儿,又撒开马蹄驮着郁人杰狂奔而去。 吓得人们飞快闪身让开。 但是呢,人是躲开了,东西不会躲。 马儿奔跑的速度很快,又是着疯的跑,横冲直撞间,撞倒了路边停着的一顶轿子,还踢翻了几个水果摊。 人们吓得惊吓连连。 当然,也惹得众人怨声载道,吵着嚷着叫郁人杰赔银子。 郁人杰没料到马儿会忽然疯地跑起来,又吓又怕双手死死地抱着马脖子,大声叫嚷着,“救我,快救我啊!你们这些蠢货!” 可那马的速度太快,谁追得上? “救我下来有赏!”郁人杰又高声叫喊着。 有赏也救不下来! 没人有那个胆子。 “赏钱一百两!”郁人杰的声音越喊越高。 还是没有人应声。 “二百两!”见无人来救,郁人杰又开始加价。 “二百两啊,银子很多啊,快救救我家公子!”有郁人杰的小厮,惊惶着向路人求救。 但是呢,郁人杰平时的人缘并不好,路人只认识他却跟他不熟,不想救,也不会救。 府里的护卫们,则是厌恶他平时傲慢不讲理的脾气,有心想让他吃吃苦,会救的也说救不了,“马儿跑得那么快?怎么救?看,二公子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台阶一侧,站着郁娇和霜月,二人冷眼静静地看着热闹。 “小姐,芦生果然出手了。这下子郁二公子有得苦头吃了。”霜月小声地嘿嘿一笑。 郁娇微微一笑,说道,“再看看,看看阿芦要做什么。” 这时,芦生弹了弹袖子,走到郁府府门前的一辆马车旁,手一伸,向赶车的说道,“马儿借给我用用。” 这是郁娇的马车,赶马车的是黑水。 黑水是楚誉的护卫之一,前些天,刚被楚誉派来给郁娇做护卫兼赶车。 刚才,郁人杰和芦生生冲突的时候,黑水想上前帮芦生,但被芦生的眼神给制止了。 黑水心中纳闷,才一个晚上而已,这个喜欢上窜下跳的毛孩子,怎么忽然变得深沉了?眼神也格外冷戾了? 但芦生一肚子的坏水,却是令黑水佩服的。 黑水武功虽然高,却怕芦生的宝贝——各种毒虫。比如,毒蛇毒蝎子毒蜘蛛…… 他一个不高兴,会将这些东西,扔到恼恨之人的被窝里去。 黑水想起被芦生整的一次,吓得两腿一夹,捂着自己的宝贝,不敢不听他的话了。 “哦……”黑水怕芦生算计,老实的解开马缰绳,将马递给了芦生。 “一会儿还你。”芦生翻身上马,抖了抖马缰绳,两腿一夹马肚子,口里喊了一声“策”,奋力朝郁人杰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黑水一愣,芦生这是要做什么? 另一处,霜月也是不解地眨眨眼,问着郁娇,“小姐,芦生这孩子是不是被刺激得变傻了?他这是要做什么?救人?”犯得着吗? 摔死郁人杰才好。 郁娇却微微一笑,“再看看吧,他可不是要去救人。” “那他想要做什么?”霜月踮起脚,探头往前看去。 “再牵一匹马儿,我去看看!”另一方,黑水朝郁府的守门人,高声说道。 “哎,是是是。”有仆人应了一声,牵马去了。 黑水是郁娇的护卫,且是誉亲王派来的,郁府的人都认识,谁敢得罪? 从芦生牵走了黑水的马儿后,便有仆人另寻马儿去了。 一是给黑水备用,二是,他们也要骑马跟上前去看看究竟。 就算郁人杰再怎么让人讨厌,但不能看都不看,丞相会火的。 一伙人跟着往前跑去。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霜月心中好奇,很想跟上前看个明白。 “好,去看看。”郁娇说道。 黑水已经重新套好了马车,霜月扶着郁娇坐了上去。 马鞭子一扬,黑水将马车赶了出去,和一众人,一起往郁人杰和芦生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郁人杰被疯马驮着,狂奔乱跳地往前跑,吓得他的魂儿都飞了大半。 他惨叫着连连喊着救命,马儿一路跑过,却没有一人救他。 正当他绝望时,有一人骑马跑到了他的身边,两匹马儿并驾齐驱。 “多少银子一救?”来人冷冷开口。 郁人杰扭头,现说话的,居然是那个青衣书童! 他坐在一匹马上,十分娴熟的策着马儿,这马技,让人心生嫉妒。 “两百两,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够你吃上好几年的了!”郁人杰心中冷笑,“另外,我这身被你的袖子蹭过的衣衫,也不要你赔了。” 这个青衣小子,穿得这么寒酸,一身下上,加起来还不到两百文。 给他两百两,他做梦都会笑醒。 两百两?芦生心中冷笑着。 他虽然穷,但是,他的毒术一流。 他给人治病,以毒攻毒,能让死掉的人,再活过来,穷人免费富人收诊金千两,两百两算什么? “不够!”芦生冷笑。 两百两都不够?这小子坐地起价是不是? 郁人杰心中火气直冒,可他眼下正在危难之时,咬了咬牙,只好放低身段,妥协说道,“那就三百两。量你小子,这辈子也没有见过三百两的银子。” “三万两银子!想要我救,马上给,不想我救,我马上走人!小爷我也不是闲得慌,跑来跟你废话的人!”芦生冷冷一笑,说了一个数字。 “什么?三万两?”郁人杰惊得呼吸一顿,“你狮子大开口啊!” “这么说,是不要我救了?那随你!”芦生拉了拉马儿的缰绳,掉头就走。 郁人杰心中慌了,“回……回来,三万就三万!” 他被马儿驮着跑了这么久,也只有一个芦生跟来,显然,其他人全都是些蠢货,废物,救不了他的人。 他不想死,他先让芦生救下自己再说。 芦生听他同意了,调转马头重新又跟上了郁人杰,“写字据!” 郁人杰:“……”这小子是想死吗?还要他写字据? “不写?那么说,是想赖账了?”芦生冷笑,“抱歉,那我不救了。” “回来,写就写!”郁人杰咬了咬牙,同意了。 “喂,过路的各位大哥大姐大嫂大妈大爷大叔大婶子们,一起给个见证啊!这位郁家二少爷要我救他,说是给我好处费三万两银子,他同意立下字据!我得三万两,我散银五百两给大伙儿茶水钱!” 轰—— 人们沸腾了。 做个见证而已,就得五百两的好处? 这路两旁,也没有几个人啊,十几个人而已,均分下来,一人也有三二十两啊! 等于大半年的生意了啊! 好处很丰厚,人们一齐高声喊着,“同意了,小公子,你救吧,他要是不立字据,咱们陪你一起上丞相府讨说法去!” 芦生长得漂亮,再加上,被敲诈的可是那个人见人恶的郁人杰,于是,大家纷纷同意了。 得银子,看着刁蛮公子挨整,这真是人生之中一大快事。 “多谢啊!”芦生高声喊了一声多谢,同时,袖中手指一转,一根筷子粗细的绳子,从他袖子中飞出,卷向了郁人杰。 绳子卷到了郁人杰的腰上。 芦生用力一拦,将郁人杰扯了过来,带到了自己的马上。 他伸手一拉马缰绳,马儿停了。 惊魂未定的郁人杰,趴在芦生的马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好!好身手!” “漂亮!” “好厉害啊!” 路两旁围观的人,热烈地鼓起掌来。 郁人杰心中那个气啊,这个青衣小子,是将他当猴子整了? 郁娇和霜月的马车,这时候也到了近前。 她一直挑着帘子,看着前方,原来,芦生是想这么“救”郁人杰! 郁娇的唇角勾了勾,会心一笑。 “小姐,看,芦生救了郁人杰,还要了三万两银子!”霜月笑道,“不过,以我跟芦生打交道多年的了解,他不可能会,仅仅只得这三万的好处。” 说完,她狡黠一笑。 郁娇眨眨眼,“哦?他还有后招?” “芦生最爱财,三万在他眼里,只是小数字,他呀,一定会再拿两个三万,才会收手。”霜月嘻嘻一笑。 “那最好,一直猖狂的郁人杰,正好叫他老实一下。”郁娇冷笑。 这个时候,郁人杰的小厮们也到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郁人杰从芦生的马背上,救了下来。 被马儿驮着跑了一阵,郁人杰的骨头都要跌散了,脚一挨地,他腿肚子一软,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公子……” “滚——”郁人杰今天丢了大丑,是因为自己的小厮们太没有用了,看到他们前来,他怒得一人踢去一脚。 挨了打,小厮们干脆不去扶了,由着他。 他站不稳,又开始骂。 小厮们心中那个火呀! “怎样?大家都听到了你的保证,签字画押吧?”芦生弹弹袖子,看着被马儿颠得头凌乱,袍子不整的郁人杰,冷冷一笑。 “对,我们都听见了,二公子,快立个字据吧!” 路两旁听到郁人杰和芦生对话的行人们,围上来纷纷说道。 郁娇和霜月的马车,也到了跟前。 她们也走下马车,来到郁人杰的跟前。 “二公子刚才跟人下了保证?”郁娇淡淡说道,“说话可要算话呀,这可是在丞相府门前的大街了,凡事,可得顾及父亲的面子哟。” 芦生的目光,转到郁娇的脸上,眸光微微缩了一下,又飞快转来了,然后,继续冷冷盯着郁人杰。 郁人杰看到郁娇来了,心中更恼火了。 有郁娇在,他更加赖不过去了,“签就签!”他咬了咬牙,“纸笔呢?还不快拿来?” 郁娇这时说道,“霜月,我的马车里,就有上好的笔墨跟信纸,你去取来,让二少爷签个字。立个字据,我们郁府,有的是银子,不缺这三万两。有人救了二少爷,应该得奖励,二少爷的做法,极好。” 霜月牵了下唇角,“是,小姐。” 她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从马车里取来了纸笔,递到了郁人杰的面前,“二少爷,请吧?” 郁人杰看了眼郁娇和霜月,心中忍着怒火,这个郁娇,这是诚心的是不是? 郁府是有钱,但是,父亲郁丞相和老夫人为了讨好郁娇,将钱大半给了郁娇做嫁妆,他哪里有钱? 他原本有些私房钱子的,上回去丰台县,被那丰台县令讹了十万两!手头上根本没有钱。 想到前一回丢的十万两,郁人杰更恨郁娇了。 要是郁娇做了那丰台县令的小妾,他哪里会赔十万两的银子? 该死,从那一回起,他就开始霉运不断! 郁人杰心不甘情不愿的签了字,画了押,冷冷扔给芦生,“拿去!” 芦生看了一眼,塞怀里去了,同时,他又从腰间荷包里取了几张银票对围观的人们说道,“这是五百两见证费,给大家伙喝茶。” “多谢小公子!”大家一起欢喜着喊道。 郁娇将霜月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去一下府里。” 霜月眨眨眼,“小姐,做什么?” “这样……”郁娇小声地吩咐起来。 霜月眼神一亮,好计! 郁人杰这一回,死定了! 本院,请勿转载! 048 芦生算计郁人杰 芦生身子一闪,躲开了郁人杰抽过来的马鞭子,与此同时,他眸光一沉,手指一弹,什么东西弹到了马的眼睛上。 马儿吃痛,忽然嘶叫一声,在原地跳了起来,没一会儿,又撒开马蹄驮着郁人杰狂奔而去。 吓得人们飞快闪身让开。 但是呢,人是躲开了,东西不会躲。 马儿奔跑的速度很快,又是着疯的跑,横冲直撞间,撞倒了路边停着的一顶轿子,还踢翻了几个水果摊。 人们吓得惊吓连连。 当然,也惹得众人怨声载道,吵着嚷着叫郁人杰赔银子。 郁人杰没料到马儿会忽然疯地跑起来,又吓又怕双手死死地抱着马脖子,大声叫嚷着,“救我,快救我啊!你们这些蠢货!” 可那马的速度太快,谁追得上? “救我下来有赏!”郁人杰又高声叫喊着。 有赏也救不下来! 没人有那个胆子。 “赏钱一百两!”郁人杰的声音越喊越高。 还是没有人应声。 “二百两!”见无人来救,郁人杰又开始加价。 “二百两啊,银子很多啊,快救救我家公子!”有郁人杰的小厮,惊惶着向路人求救。 但是呢,郁人杰平时的人缘并不好,路人只认识他却跟他不熟,不想救,也不会救。 府里的护卫们,则是厌恶他平时傲慢不讲理的脾气,有心想让他吃吃苦,会救的也说救不了,“马儿跑得那么快?怎么救?看,二公子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台阶一侧,站着郁娇和霜月,二人冷眼静静地看着热闹。 “小姐,芦生果然出手了。这下子郁二公子有得苦头吃了。”霜月小声地嘿嘿一笑。 郁娇微微一笑,说道,“再看看,看看阿芦要做什么。” 这时,芦生弹了弹袖子,走到郁府府门前的一辆马车旁,手一伸,向赶车的说道,“马儿借给我用用。” 这是郁娇的马车,赶马车的是黑水。 黑水是楚誉的护卫之一,前些天,刚被楚誉派来给郁娇做护卫兼赶车。 刚才,郁人杰和芦生生冲突的时候,黑水想上前帮芦生,但被芦生的眼神给制止了。 黑水心中纳闷,才一个晚上而已,这个喜欢上窜下跳的毛孩子,怎么忽然变得深沉了?眼神也格外冷戾了? 但芦生一肚子的坏水,却是令黑水佩服的。 黑水武功虽然高,却怕芦生的宝贝——各种毒虫。比如,毒蛇毒蝎子毒蜘蛛…… 他一个不高兴,会将这些东西,扔到恼恨之人的被窝里去。 黑水想起被芦生整的一次,吓得两腿一夹,捂着自己的宝贝,不敢不听他的话了。 “哦……”黑水怕芦生算计,老实的解开马缰绳,将马递给了芦生。 “一会儿还你。”芦生翻身上马,抖了抖马缰绳,两腿一夹马肚子,口里喊了一声“策”,奋力朝郁人杰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黑水一愣,芦生这是要做什么? 另一处,霜月也是不解地眨眨眼,问着郁娇,“小姐,芦生这孩子是不是被刺激得变傻了?他这是要做什么?救人?”犯得着吗? 摔死郁人杰才好。 郁娇却微微一笑,“再看看吧,他可不是要去救人。” “那他想要做什么?”霜月踮起脚,探头往前看去。 “再牵一匹马儿,我去看看!”另一方,黑水朝郁府的守门人,高声说道。 “哎,是是是。”有仆人应了一声,牵马去了。 黑水是郁娇的护卫,且是誉亲王派来的,郁府的人都认识,谁敢得罪? 从芦生牵走了黑水的马儿后,便有仆人另寻马儿去了。 一是给黑水备用,二是,他们也要骑马跟上前去看看究竟。 就算郁人杰再怎么让人讨厌,但不能看都不看,丞相会火的。 一伙人跟着往前跑去。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霜月心中好奇,很想跟上前看个明白。 “好,去看看。”郁娇说道。 黑水已经重新套好了马车,霜月扶着郁娇坐了上去。 马鞭子一扬,黑水将马车赶了出去,和一众人,一起往郁人杰和芦生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郁人杰被疯马驮着,狂奔乱跳地往前跑,吓得他的魂儿都飞了大半。 他惨叫着连连喊着救命,马儿一路跑过,却没有一人救他。 正当他绝望时,有一人骑马跑到了他的身边,两匹马儿并驾齐驱。 “多少银子一救?”来人冷冷开口。 郁人杰扭头,现说话的,居然是那个青衣书童! 他坐在一匹马上,十分娴熟的策着马儿,这马技,让人心生嫉妒。 “两百两,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够你吃上好几年的了!”郁人杰心中冷笑,“另外,我这身被你的袖子蹭过的衣衫,也不要你赔了。” 这个青衣小子,穿得这么寒酸,一身下上,加起来还不到两百文。 给他两百两,他做梦都会笑醒。 两百两?芦生心中冷笑着。 他虽然穷,但是,他的毒术一流。 他给人治病,以毒攻毒,能让死掉的人,再活过来,穷人免费富人收诊金千两,两百两算什么? “不够!”芦生冷笑。 两百两都不够?这小子坐地起价是不是? 郁人杰心中火气直冒,可他眼下正在危难之时,咬了咬牙,只好放低身段,妥协说道,“那就三百两。量你小子,这辈子也没有见过三百两的银子。” “三万两银子!想要我救,马上给,不想我救,我马上走人!小爷我也不是闲得慌,跑来跟你废话的人!”芦生冷冷一笑,说了一个数字。 “什么?三万两?”郁人杰惊得呼吸一顿,“你狮子大开口啊!” “这么说,是不要我救了?那随你!”芦生拉了拉马儿的缰绳,掉头就走。 郁人杰心中慌了,“回……回来,三万就三万!” 他被马儿驮着跑了这么久,也只有一个芦生跟来,显然,其他人全都是些蠢货,废物,救不了他的人。 他不想死,他先让芦生救下自己再说。 芦生听他同意了,调转马头重新又跟上了郁人杰,“写字据!” 郁人杰:“……”这小子是想死吗?还要他写字据? “不写?那么说,是想赖账了?”芦生冷笑,“抱歉,那我不救了。” “回来,写就写!”郁人杰咬了咬牙,同意了。 “喂,过路的各位大哥大姐大嫂大妈大爷大叔大婶子们,一起给个见证啊!这位郁家二少爷要我救他,说是给我好处费三万两银子,他同意立下字据!我得三万两,我散银五百两给大伙儿茶水钱!” 轰—— 人们沸腾了。 做个见证而已,就得五百两的好处? 这路两旁,也没有几个人啊,十几个人而已,均分下来,一人也有三二十两啊! 等于大半年的生意了啊! 好处很丰厚,人们一齐高声喊着,“同意了,小公子,你救吧,他要是不立字据,咱们陪你一起上丞相府讨说法去!” 芦生长得漂亮,再加上,被敲诈的可是那个人见人恶的郁人杰,于是,大家纷纷同意了。 得银子,看着刁蛮公子挨整,这真是人生之中一大快事。 “多谢啊!”芦生高声喊了一声多谢,同时,袖中手指一转,一根筷子粗细的绳子,从他袖子中飞出,卷向了郁人杰。 绳子卷到了郁人杰的腰上。 芦生用力一拦,将郁人杰扯了过来,带到了自己的马上。 他伸手一拉马缰绳,马儿停了。 惊魂未定的郁人杰,趴在芦生的马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好!好身手!” “漂亮!” “好厉害啊!” 路两旁围观的人,热烈地鼓起掌来。 郁人杰心中那个气啊,这个青衣小子,是将他当猴子整了? 郁娇和霜月的马车,这时候也到了近前。 她一直挑着帘子,看着前方,原来,芦生是想这么“救”郁人杰! 郁娇的唇角勾了勾,会心一笑。 “小姐,看,芦生救了郁人杰,还要了三万两银子!”霜月笑道,“不过,以我跟芦生打交道多年的了解,他不可能会,仅仅只得这三万的好处。” 说完,她狡黠一笑。 郁娇眨眨眼,“哦?他还有后招?” “芦生最爱财,三万在他眼里,只是小数字,他呀,一定会再拿两个三万,才会收手。”霜月嘻嘻一笑。 “那最好,一直猖狂的郁人杰,正好叫他老实一下。”郁娇冷笑。 这个时候,郁人杰的小厮们也到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郁人杰从芦生的马背上,救了下来。 被马儿驮着跑了一阵,郁人杰的骨头都要跌散了,脚一挨地,他腿肚子一软,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公子……” “滚——”郁人杰今天丢了大丑,是因为自己的小厮们太没有用了,看到他们前来,他怒得一人踢去一脚。 挨了打,小厮们干脆不去扶了,由着他。 他站不稳,又开始骂。 小厮们心中那个火呀! “怎样?大家都听到了你的保证,签字画押吧?”芦生弹弹袖子,看着被马儿颠得头凌乱,袍子不整的郁人杰,冷冷一笑。 “对,我们都听见了,二公子,快立个字据吧!” 路两旁听到郁人杰和芦生对话的行人们,围上来纷纷说道。 郁娇和霜月的马车,也到了跟前。 她们也走下马车,来到郁人杰的跟前。 “二公子刚才跟人下了保证?”郁娇淡淡说道,“说话可要算话呀,这可是在丞相府门前的大街了,凡事,可得顾及父亲的面子哟。” 芦生的目光,转到郁娇的脸上,眸光微微缩了一下,又飞快转来了,然后,继续冷冷盯着郁人杰。 郁人杰看到郁娇来了,心中更恼火了。 有郁娇在,他更加赖不过去了,“签就签!”他咬了咬牙,“纸笔呢?还不快拿来?” 郁娇这时说道,“霜月,我的马车里,就有上好的笔墨跟信纸,你去取来,让二少爷签个字。立个字据,我们郁府,有的是银子,不缺这三万两。有人救了二少爷,应该得奖励,二少爷的做法,极好。” 霜月牵了下唇角,“是,小姐。” 她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从马车里取来了纸笔,递到了郁人杰的面前,“二少爷,请吧?” 郁人杰看了眼郁娇和霜月,心中忍着怒火,这个郁娇,这是诚心的是不是? 郁府是有钱,但是,父亲郁丞相和老夫人为了讨好郁娇,将钱大半给了郁娇做嫁妆,他哪里有钱? 他原本有些私房钱子的,上回去丰台县,被那丰台县令讹了十万两!手头上根本没有钱。 想到前一回丢的十万两,郁人杰更恨郁娇了。 要是郁娇做了那丰台县令的小妾,他哪里会赔十万两的银子? 该死,从那一回起,他就开始霉运不断! 郁人杰心不甘情不愿的签了字,画了押,冷冷扔给芦生,“拿去!” 芦生看了一眼,塞怀里去了,同时,他又从腰间荷包里取了几张银票对围观的人们说道,“这是五百两见证费,给大家伙喝茶。” “多谢小公子!”大家一起欢喜着喊道。 郁娇将霜月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去一下府里。” 霜月眨眨眼,“小姐,做什么?” “这样……”郁娇小声地吩咐起来。 霜月眼神一亮,好计! 郁人杰这一回,死定了! 本院,请勿转载! 049 诱郁人杰钻圈套 得到郁娇的吩咐,霜月转身往郁府里飞快跑去,找辛妈妈帮忙去了。 翠玉轩的侍女虽然多,但是,都是些娇弱的小丫头,她需要一些机灵且能干会武的人,比如,暗中守着长宁郡主的王家四兄弟。 这四人,是楚誉安排在长宁身边的,目前,归辛妈妈管。 霜月进了府里,找到辛妈妈,说明了情况。 辛妈妈听得是郁娇的安排,马上点头同意了。 她冷冷说道,“这个主意好。郡主总是顾前顾后,害怕损了四小姐的名声,才纵容得锦夫人的儿女们,一个比一个猖狂,是得狠狠收拾一顿了。” 传完话,霜月又去找郁娇。 …… 府外的长街上,在众人的见证之下,郁人杰不得不写下了字据——欠银三万两。 然后呢,当然是灰溜溜的,在自己的小厮们簇拥之下,往郁府里逃去。 夹道两旁,不时有人们的哄笑声。 人们怕郁文才,可不怕郁人杰,再说了,这么多的人,谁知是谁在笑? 郁人杰也没有那个本事,将所有人都抓起来。 他路过芦生身边时,微停了下脚步,甩了个不甘心的,冰冷的眼神。 芦生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毫无畏惧地弹了弹袖子,转身就走。 可这时,他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阿芦。”郁娇微微笑着,轻声喊着他。 芦生微愣,眸光闪了闪,就要走过去。 “你方向走错了。”郁娇伸手抓着他的袖子,“你后面才是丞相府,长宁郡主住在里面。” 芦生身子微颤,没什么表情地拂开郁娇的手,冷冷说道,“大姑娘家的,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郁娇好笑,这还真是个孩子啊。 “好,我不拉你,我问你话呢,你已经来到郁府的府门前了,为什么转身就走?为什么不进去?”郁娇眨眨眼,问他。 “我并不是特意来的,只是路过这里而已,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无赖,说我的袖子碰到了他的衣衫,嚷着要我赔。现在无赖走了,我也得走了。”芦生说完,继续往前走。 “阿芦。”郁娇看着他的背影喊着他,“你已经认我做妹妹了,路过妹妹的家门口,为什么不进去?你不喜欢我这个妹妹?” 芦生头也不回,“今天没有带礼物,下回带了礼物,再去看你。” 他脚步很快,像是在逃。 到了前方一个巷子口,芦生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这孩子……”郁娇叹了口气。 黑水不清楚芦生的事情,走来问着郁娇,“小姐,他怎么啦?怎么是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得了三万两还不高兴?敛财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啊!” “他呀,闹情绪呢!心病,我们这些人,都帮不了他的忙,得靠他自己渡过这一关。”郁娇叹了口气。 她望着芦生离开的地方,眸光微闪,芦生说是路过这里,可她不认为,芦生说的是真的。 他一定是来,打听消息的,关于长宁的,关于他的。 他心中过不去那个坎,所以,他不承认,心中系着长宁。 …… 郁人杰和芦生相继离开后,长街上看热闹的人们,也渐渐地散去了。 这时,回郁府里传话的霜月,也回来了。 她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快步朝郁娇走来,“小姐,安排好了,辛妈妈也赞同呢。” 郁娇勾唇一笑,“走吧,继续忙我们的事情去,下午回来,正好看好戏。” “好。”霜月乐呵呵一笑。 郁娇和霜月坐进了马车。 黑水将马车很快赶上了大道,马车往聚贤书院疾驰而去。 郁娇坐在车内,敛眸沉思。 虽然,裴家被削爵了,但是,他们仍是不甘心的。 裴老夫人借太妃之手算计她,没有成功,那么,一定还有后招,她不如,先出手为强。 她记得,裴家有个远亲,曾被裴元志安排在聚贤书院当差,虽是个小书吏,但是,却是个重要的职位。 那个裴家远亲,掌着聚贤书院历代和现在所有学子的资料。 她想通过李炎,接近那个裴家远亲! …… 郁人杰今天装威风没装成,反被人讹诈了三万两银子,还丢大了脸,被半条街的人都取笑了,他气急败坏地回到了郁府。 心情不好,走路都带着风,平时看着十分可爱的花盆,这会儿看着却碍眼得很,他一连踢飞了三个,也没平息下心中的怒火。 他的两个小厮,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着。 “二公子,二公子!” “少烦我!”郁人杰本想出门去玩,哪想到,遇到一个厉害的主。他弄了一身的狼狈,哪里还有心情出门玩?只好回到府里生闷气。 “二公子,不是小的们想烦公子,实在是……,有五个人非要见公子。”其中一个小厮,焦急地说道。 郁人杰被追得不耐烦了,赫然转身,冷冷问着小厮,“谁啊?谁这么烦的找我?没见本少爷现在心情不好?他想死了是不是?” 他甩着袖子,一脸怒火。 那说话的小厮苦着脸说道,“二公子,是一个路人,和四个在街上摆摊的小贩。” 郁人杰眸光一沉,“小贩?路人?呵呵——”他冷笑一笑,“是不是看本少爷倒霉了,一个个的都要前来踩上一脚?胆子不小啊!敢跟本少爷过不去?说,他们想干什么?” “要二少爷赔银子。”小厮说道。 郁人杰一愣,“赔银子?呸,不要脸,谁欠他们银子了?一个小贩,本少爷置于欠他的银子吗?再闹,你们给本少将他们轰走!不,打断他们的腿!” 小厮苦着脸说道,“公子,他们也不算讹呀,那个路人说,二公子的马儿刚才惊吓着乱跑时,踢坏了他的轿子,踢伤了他的两个轿夫。要赔轿子钱和两个仆人的伤药费,共时一千五百两银子。” “……” “至于那几个小贩,则是因为二公子的马儿狂奔时,踩烂了他们的摊位。” “……” “三个卖水果的,要求各赔银子一百两,另外一个卖首饰的,要求赔五百两。” 郁人杰:“……”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不赔,几个庶民而已,本少还怕他们不成?把他们赶走!” 小厮为难说道,“可那五个人中,有一个人是顺天府老爷小舅子的亲叔,他扬言要到衙门里告二少爷。” 郁人杰一愣,告他? 到郁府来闹,他还真的不怕,可是闹到衙门里去了,老夫人和父亲一定会对他失罚。 因为该死的贱人郁娇要大婚了,老夫人和父亲话,这期间,谁给郁府丢脸了,绝不轻饶! 而被人告到了顺天府,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郁人杰想到了他老爹郁文才的家法鞭子,脊背上狠狠一凉。 又想到,二妹妹惜月刚刚被赶到家庙里去了,三妹妹明月也重罚了,他心中不免起忤来。 “赔,千儿几百的银子而已,本少拿得出来!” 小厮得了回复,答应着,安排下去了。 郁人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心情很不好地进了卧房,数自己的私房银子去了。 他现,自从郁娇回京,他就特别的倒霉,总是赔银子。 最忠心的小长随双贵,小心地候在他的身侧,等着差遣。 郁人杰对打算盘不精,对双贵说道,“过来过来,帮我算算我手头上还有多少钱!” “啊,是是是!”双贵喜出望外,接过郁人杰手里的帐本和算盘,算起了郁人杰的财物。 算来算去,算去算来,也只有三千余两银子。 “二公子,算好了,”双贵将统计好的数量,写出来,递给郁人杰看。 看到数字,惊得郁人杰一愣,“什么?你有没有算错啊?我怎么才三千两百两银子?” “没错呢!”双贵说道,“二公子的帐目上,虽然有着两万多两银子,但是,您还欠了宁国公二公子的银子呢,这两相抵押,就没剩多少了啊。” 得知自己的私房银子,比记忆中的还要少,郁人杰头疼不已。 要是他不赔…… 万一刚才那个青衣书童闹到了顺天府里,闹得满城风雨,他可就死定了,一定会被自己的丞相老爹拿棍子抽死的。 目前,郁娇比他金贵,他得认清现实。 他绝对不能让事情捅到顺天府去! “双贵,你帮本公子想想办法,到哪儿能快速地筹集到银子!”郁人杰揉了揉额头,说道。 双贵哪里想得出来? 他眨眨眼,说道,“公子,小人想不出来呀,要不,借一点?三小姐,大小姐,老夫人,他们手里都有钱啊。还有四小姐那儿,她的银子最多呢!四户人家,都抢着给她备嫁妆了。” 郁人杰心头一亮,对啊,借钱! 他如今是郁府唯一的男儿,他的姐姐妹妹们,还能坐视他被老爹打,被债主追杀,而不帮他? 他可是她们将来的依靠,女儿家都得靠娘家兄弟哥哥撑腰,才不被婆家笑话。 她们若想得到他的支持,就得借银子给他! 想到这里,郁人杰心中一阵轻松。 只是呢,想像美好,现实残酷。 他先向嫁给三皇子做侧妃的大姐郁欣月借。 但是,郁欣月最近要讨好三皇子,需要不少费用,加上锦夫人失势,没有贴补银子给她,她的手头上也不宽裕,因为,只借了五千两给郁人杰。 五千两,离着三万两还差好远。 郁人杰便又向郁明月借。 郁明月如今,已是个嫁不出去的姑娘了,只说,“我自己还要养老,银子不多,哥哥要不是不嫌弃,先拿去五百两。” 可把郁人杰给气的。 最后,他向老夫人借。 老夫人不仅没给他一文钱,反而还骂了他一顿。 郁人杰看着手里的几千两银子,心中沮丧到了极点。 跟他关系好的人,都不肯借,郁娇跟他是死对头,更是不可能借了。 “二公子,还有四小姐没有问过呢,你怎么不去问问四小姐?”双贵问他。 郁人杰冷笑,“双贵,她恨我还来不及呢,哪里肯借?” “借不借的,先去问问再说呀,万一借呢?”双贵说道。 郁人杰想了想,双贵说得有理,不去问问,怎知郁娇不借? 不借的话,他赖也要赖个几百几千的银子出来,不然的话,她出嫁的时候,他不送她出门,看她怎么嫁。 女子出嫁没有哥哥背送出门,看她还有没有脸嫁到婆家。 打定主意,郁人杰往郁娇的住处而来。 小丫头说,郁娇不在,叫他在绣楼的一楼候着。 郁人杰便候着。 这时,他现,隔壁一间屋子的门,半开着。里头,有着整整齐齐的箱笼。 这好像是…… 郁娇的库房? 郁人杰心头大喜,左右看看无人,悄悄地走了过去。 本院,请勿转载! 050 贼胆包天 他怕惊动了翠玉轩的丫头们,连呼吸都屏住了。 门,轻轻地被他推开。 屋子里的情景,更加清晰的显现在眼前。 十几个镶金雕花的大小箱笼,整齐地叠放在屋子里。 大的靠墙摆着,小的则摆在多宝阁上。 有三个一尺来长,半尺子宽的木匣子,搁放在屋中的桌子上。 而且,屋中的箱笼和匣子,大多没有上锁。 这三个匣子,是用金丝楠木做的,匣子上的小搭扣,是纯金做的梅花型。 从窗户缝隙里,透进一线阳光,正好照在三个匣子上,照得匣子,通身闪闪光。 连匣子的装饰物,都是用金子做的,这里头,装的一定是无价之宝。 郁人杰越看,越心花怒放。 郁娇的亲娘是长宁郡主,这大齐国,谁都知道长宁郡主有钱,长宁又只有郁娇一个女儿,那财产一定是留给了郁娇。 听说,郁娇的义父林伯勇,也给了不少钱给郁娇,还有郁娇认的义母景氏的娘家,将当初景氏的嫁妆和林婉音的嫁妆,也全都给了郁娇。 郁娇,俨然是个小富翁啊! 郁人杰心中,十分佩服郁娇的敛财能力,她四处认亲,认的亲人,还死心踏地的给她钱,让他心生羡慕。 同时呢,还有嫉妒。 郁娇这么有钱,分他一点,不为过吧? 郁人杰往身后看看,现没有人前来,他便大着胆子,轻轻地打开了桌上的匣子。 只见里头,金光灿灿,美不胜收。 各种赤金的首饰,装了整整一匣子。 什么凤头钗,虾须镯,长命金锁……堆在一起,数不清有多少个。 他又迫不及待地打开另一个匣子,这一匣子里头的东西,全是玉器玛瑙之类的首饰,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看得眼花缭乱。 桌上还有一个匣子,装的会是什么呢?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飞快打开了盖子。 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更是大吃一惊。 原来,这最后一匣子里,装的全是金色珍珠!而且,全是桂圆般大小。 要知道,仅一粒,就价值近千两,郁娇不仅有,还有一匣子! 这匣子里头,少说也有三五十粒了。 这这这…… 这三个匣子的价值加起来,没有十万两,也值**万两了。 再加上其他大小箱笼里的物件,郁娇的手里头,三五十万两的财物,一定是有的。 她一个人的财产,都赶得上一个一品大臣之家的库房了。 看着眼前的珠玉财宝,郁人杰的手指,弯了弯,心头痒痒难耐。 恰恰这时,园子里有人高声说道,“刘妈妈,煮点儿解暑的绿豆百合汤,放冰炉里冰着,小姐一会儿回来要喝的。” “知道了,柳叶。” 有人来了? 郁人杰慌忙关上三个匣子,然后,飞快退出屋子,坐回正屋的桌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喝茶。 不一会儿,柳叶走进了正屋。 她的脚步在门口那儿停一瞬。 只见屋中的那郁人杰,正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柳叶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因为郁人杰看似悠闲自在的样子,实则呢,那眼神不停地往右边屋子的门那儿瞥。 那是郁娇的库房,平时,都是锁着的。 刚才,霜月忽然回到园中,悄悄跟她说,叫她将库房的门打开,装着忘记上锁的样子,并且,打开几个箱笼的锁。 她心中诧异,问霜月为什么要这么做。 霜月告诉她说,郁娇设了一计,要狠狠地教训一下郁人杰。 所以,她欣喜地答应了。 她又担心郁人杰会抢走郁娇的财物,霜月却说,已在暗中安排了暗卫守在这里,郁人杰一个子儿也拿不出去的。 她相信霜月的能力,和郁娇的决策,配合着她们安排着。 当初,在丰台县的别庄时,郁人杰骗开庄子里的朱娘子,将郁娇骗出庄子,差点卖了郁娇,还打了她和桃枝,就该让这个毫无亲情味的郁人杰,好好的吃吃苦头! “二少爷,我们小姐要晚一些回来,二少爷要不要留在这儿吃午饭?”柳叶走上前,笑了笑说道。 郁人杰正在心神不宁之中,听到柳叶的话,猛地一惊,回过神来。 “咳咳,不必了。”他站起身来,讪讪说道,“既然四妹妹要晚些时回来,那我晚些时找她好了。” 说完,他拂了下袖子,背着手,悠闲地走出了屋子,走出了翠玉轩。 等他离开后,柳叶马上走进库房,查看了三只匣子,确认没有翻动过,更没有少物件时,这才重新锁上匣子,锁了门。 这时,阮妈和桃枝,从另一侧的耳房里走出来,两人看了眼园子门那儿,问着柳叶。 “柳叶,他没拿走东西吧?”阮妈问。 “瞧二少爷的得意样儿,他是不是得手了?”桃枝紧张地问道。 柳叶摇摇头,“没有。还有人暗中盯着他呢,只要他拿走一粒珠子,就会叫他吐出来!” 阮妈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他手脚不干净呢!听说,这个郁二少爷常常偷他母亲锦夫人的钱,还偷过姐妹们的,我怕他也偷了咱们这里。” 桃枝眨眨眼,看着柳叶,“柳叶,他会上当吧?” “小姐几时失算过?”柳叶眯了下眼,“等着看他倒霉吧!” …… 郁人杰离开翠玉轩,满脑子都是郁娇库房的金珠玉器在眼前晃着。 他眯着眼沉思,随便拿几件出来,他的欠款就还掉了。 只是,要怎么才能拿出来呢? 他的小厮双贵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着,“二少爷,四小姐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唉,那就是没有借到钱了。”双贵叹了一声,“四小姐不在,你就拿不到钱啊,丫头可没有权利外借。” 不在…… 拿不到钱? 郁人杰心头一亮。 不对!是不在,才拿得到钱。 他刚才在翠玉轩里走了一番,现里头的人不多,两个婆子,两个大丫头,两个做粗活的小丫头,一共六个人。 只要郁娇和她的女护卫霜月不在,一切都好办! 那两个婆子,一个是混混沌沌的样儿,只知做饭煮茶水,另一个是刚来的,跟郁娇一定没感情。 两个粗使丫头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没资格进正屋,只在园子里做些扫地的差事。 还有两个大丫头,虽然难缠些,但是,只要使些非常的法子,并不是难题。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吧?”郁人杰抬头看了看天,忽然问着双贵。 双贵也跟着抬头看天,眨眨眼,“二少爷,还早呢,这会儿辰时还没有过完吧,太阳都没有走到正中间。” 啪—— 郁人杰伸手,打了双贵一巴掌。 “饭不是要提前做吗?” “……”,双贵摸着头,眨眨眼,一头的雾水,“二少爷,怎么忽然提到了吃饭?” 郁人杰招手,“你过来……” “……哦。”双贵眨巴着双眼,朝郁人杰走近两步,将耳朵附了过去。 郁人杰对他低语了几句,然后,小声问他,“明白了吗?” 双贵吸了口凉气,郁人杰要去偷四小姐的嫁妆? “二……二少爷,万一,四小姐现了怎么办?” “大晚上的,睡得死死的,怎么现得了?”郁人杰冷笑。 双贵想了想,也是啊,反正晚上要睡觉,只不过,他们只是让翠玉轩的人,睡得更死而已。 “是,小的就去办。” 双贵点点头,从另一条道上离开,走出府门买东西去了。 郁人杰回头看了眼翠玉轩的方向,冷笑着甩了下袖子,脚步轻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郁娇太可恨了,居然有这么多的银子! 他这做哥哥的拿一点出来,根本不过份! 向她借,她一定会高傲得不肯借,那就使些非常手段“拿些”好了。 主仆二人站在一处空旷的荷花池边,小声地说了些话后,分开了,各自离去。 几丈远的地方,有一株高大的榆树,树上枝叶一晃,有一人身子如燕,从上面跳了下来。 他看着郁人杰主仆离开的方向,勾唇冷笑,伸手拍拍衣衫上的灰尘,脚步如飞往翠玉轩跑去。 这是王一。 楚誉派给长宁郡主的四个暗卫之一。 郁娇命霜月给辛妈妈传话,向辛妈妈借王家兄弟一用,整一整郁人杰。 辛妈妈派出了老诚可靠的王一。 王一利用内力感知,偷听到了郁人杰主仆二人的对话后,马上往翠玉轩而来。 此时,柳叶已经知道,郁人杰要对郁娇的库房对歪心思了,开始了布防。 王一轻手轻脚跳进翠玉轩,跳到她的面前,吓了她一跳。 “你你你……,大白天的,谁啊?” 王一往左右看看,现无人来,伸手往唇边一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别吵,我是郡主的暗卫。来报信的。” 柳叶眨眨眼,“原来你就是报信人?”霜月已经跟她说过了,会有人来找她,还是个男护卫。 “是。”王一点头。 柳叶睁大双眼,瞧着王一的脸,心说,楚誉长得好看,挑的护卫,一个赛一个啊。 “你不像男的,倒像女的。”看了半天后,柳叶作出了肯定。 王一一脸黑线,“老子是正宗爷们!” 柳叶被他吼得吓了一大跳,脸色一沉,“说你漂亮呢,你吼啥?” 王一苦着脸,“……”说男人像女人这是夸? “好了好了,快说吧,你报什么信?” 王一回过神来,说道,“郁人杰命他的小仆买迷香去了。” 柳叶一惊,“好毒的法子!他想药倒我们?再来搬库房?” 王一点头,“我猜测着,他的意思便是这样的。” “大白天的,他就敢动手?”柳叶柳眉一竖,冷冷一笑。 “是不是白天,还不好说,不过,你们做好准备吧。”王一说道,“因为,他跟小仆聊天时,提到了吃饭。” “吃饭?”柳叶眯了下眼,“他想在我们的饭食里动手?” “应该是的。” 柳叶冷笑,“哼,他一定会栽倒在自己挖的坑里。” …… 郁娇坐着马车,到了聚贤书院,不巧的是,没有遇到李炎。 “请假了。”霜月手一摊,“他的夫子说,他家里有事,今天一早就没有来。” 郁娇盯着她的脸,“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霜月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我一直跟小姐在一起啊,我要搞什么鬼,小姐应该知道啊!” “那就是你主子?”郁娇咬着细白的牙齿,冷冷一笑。 霜月心中在肯定着,楚誉一定是担心郁娇红杏出墙,才使计将李家小白脸赶走了。 不过呢,她口里却说,“王爷大度着呢,怎能跟毛孩子一般见识?” “呵呵——”郁娇讽笑,“才怪!” 她挑了帘子走下马车,霜月马上跟着下车,“小姐,人真的不在呢,奴婢没有骗你。” “他不在,我找其他人不行吗?”郁娇提裙走上聚贤书院高高的台阶,“我去找司徒夫人请教些音律的事情,她是女的,你们王爷不会再将她也赶走吧?” 霜月眨眨眼,“应该不会……” 连女人也不让郁娇见的话,楚誉的疑心病也太重了。 郁娇走上台阶,穿过聚贤书院的牌坊,正要往前走,这时,她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四小姐?” 声音微带着沙哑,是那种十分撩人的男子的磁性嗓音。 霜月的眉头马上一皱,手下意识地按上了腰间的软剑。 郁娇的眸光闪了闪,转身看向声音的方向。 “原来是……左公子?”她微微一笑,“你今天也在聚贤书院?” 同往日一样,左青玄依旧是一身如雪白衣,洒然飘逸得跟个世外谪仙似的。 可正是这个“谪仙”,布着一局棋,让人猜不透,看不明,他想干什么。 “小姐,他可不是好人。咱们别理他。”霜月小声地在郁娇耳边说道。 郁娇却一笑,同样小声地回答着霜月,“不,我正好想见见他。” 说着,她提裙走了过去。 霜月头皮一紧,只好赶紧跟上。 “好久没见左公子了,左公子最近可好?”郁娇微笑着,朝左青玄颔首一礼。 “还好。”左青玄点头,目光停在她的脸上,神色莫名说道,“听说四小姐要大婚了,唉,我正琢磨着,送什么礼物给四小姐呢。” “……” “忽然记得,四小姐也喜欢琴律的,便决定送四小姐琴,寓意,四小姐和誉亲王,琴瑟合鸣,百年好合。” “……” “我昨天刚得了一张琴,只是,琴弦没有调好,便拿来给书院的司徒夫子试音,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四小姐。” “左公子有心了。”郁娇微笑,“其实,你送不送礼,我倒不计较,你是王爷的师兄,将来,我也会喊人一声师兄,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要说送礼——” 她顿了顿,眸光转到左青玄的脸上,唇角的笑意渐渐变淡,“左公子可不可以告诉我,林大小姐和左公子,有什么仇恨?” 左青玄脸上的笑容,马上一僵,“四小姐为何忽然这么问?我跟林大小姐,可没有什么仇,你为何这么猜测?我并不认识她。” 霜月手里捏了一把汗,郁娇怎么敢问左青玄这个问题? 连楚誉也不敢直接问。 这个左青玄十分的玄乎,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深浅。 郁娇微笑道,“我做了个梦,梦里,林大小姐说,左公子恨着她。她很苦恼,说,并没有得罪左公子呀,为何左公子恨她。” “四小姐一定是思虑过多,才做了这么奇怪的梦,没有事,我跟林大小姐不熟,并不恨她。” 郁娇点头,“也是,梦里的东西,哪里能当真?” 说完,她朝左青玄颔首一礼,走过去了。 霜月看了左青玄一眼,也跟着郁娇离开了。 左青玄望着郁娇的背影,略有所思,郁娇为什么,说了刚才的话? 她认识林婉音? …… 因为楚誉的干预,郁娇在聚贤书院,一无所获,怏怏回到郁府。 才进翠玉轩,柳叶便朝她匆匆跑来。 本院,请勿转载! 051 逮个正着 霜月看了眼柳叶,笑道,“小姐,柳叶一脸欢喜,一定是好消息。” 郁娇停了脚步,候着柳叶。 柳叶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郁娇的面前。 “小姐。好消息。”柳叶眨眨眼,对郁娇小声说道,“鱼儿上钩了。” 捉拿郁人杰,事关重大。 郁娇吩咐霜月,只对阮妈和柳叶,以及桃枝作了透露,其他人不必告诉。 这三人是跟郁娇最亲近的人,其他人根基浅,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珍珠。 所以,这一回,郁娇行事十分的小心。 “哦?说说看。”郁娇微微一笑。 “小姐……”柳叶笑得眉眼弯弯,将郁人杰来翠玉轩的经过,了。 “不自量力!”霜月听完柳叶的汇报,撇了下唇,冷冷一笑。 郁娇抬头看了下天,冷冷一笑,“那我们就,等着他来。” …… 郁人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后,一直焦急地等着他的小厮双贵。 双贵的动作很快,出门半个多时辰后就回来了。 一进屋,就兴冲冲地说道,“二少爷,东西买来了。” 郁人杰抬起脚,狠狠踢了一腿双贵,低声怒道,“你就不能声音小点?想我前功尽弃是不是我?我要是没钱了,你也会没钱!”幸好他将园子里的丫头婆子赶远了,不然的话,这小子大声嚷着就得泄密。 双贵吓得马上收了声,“……是。”腿肚子都不敢揉。 “东西呢?”郁人杰伸手,眯着眼看着双贵。 “哦,这在呢。”双贵从腰间一个荷包里,摸出一个纸包出来,“便是这个。” 郁人杰飞快接了过去,打开纸包,闻了闻,“没错,正是这个。”他买过不少回了,已经十分熟悉这种药的气味。 “买药的时候,没被人现吧?”郁人杰将药揣怀里了,问着双贵。 双贵点点头,“没呢,还是老地方买的,找的也是熟人,按您的吩咐,给了他点好处费。” “好,那我放心了。”郁人杰放心下来。 大齐律法,到药铺里买迷香,媚香,砒霜,ya片,乌头鹤顶红这些有毒有害的药,得实名登记。 因为这些药,可以治些特殊的病,但也能害人。 不能买多,买的人还得按手印写下住的地址。 郁人杰买来的药,当然不是治特殊的病了,他每回都是害人,而且买得多,所以,每一回都是贿赂铺子里的伙计,让人做假,他好蒙混过去。 这一回也不例外。 他让双贵报一个假名,说一个假名字。再说了,是双贵按的手印,关他什么事? 买了药,下一步,就是投药了。 郁人杰早想好了一个人,替他完成这件差事。 那便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金锭。 他吃了午饭后,沐浴了一番,洗去了身上的汗味,换了身干净华丽的衫子,梳了头,戴了精美的羽冠,手里捏一柄白纸折扇,俨然是个富贵翩翩佳公子。 双贵在一旁帮他整理衫子上的皱褶,笑着道,“二少爷,您这一身打扮,赛过京城大半的公子哥了,走到大街上去,一定会引得无数女子回头来瞧。” “真的?”郁人杰哈哈一笑。 他老爹郁文才长得不差,娘年轻的时候,据说是个美人,所以,他们兄妹姐妹几个,都是美人胚子。 他瞧着铜镜中的自己,越看越满意。 双贵笑道,“当然是真的,要是没人回头看您,小的天天倒着走。” 说得郁人杰更加的得意了,脸上神采奕奕。 “我出门一下,你不必跟着。”郁人杰抖开折扇,朝铜镜中的自己,扬眉一笑。 “是。”双贵应道。 郁人杰又从自己的首饰盒子里,挑了件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值钱的玉镯子塞入怀里,出了门,脚步匆匆往郁老夫人的春晖院而去,找金锭去了。 …… 春晖院。 夏日午后的院子里,静悄悄的。 郁老夫人年纪大,吃了午饭有午睡的习惯。 郁人杰来到郁老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候在廊檐下的婆子说,老夫人已经睡着了,有事晚些时候再来。 郁人杰根本不是来看老夫人的,老夫人睡不睡的无所谓。 不过呢,他嘴甜,会说讨巧的话,叹道,“哎呀,我来得可真不是时候,还准备跟她说件刚刚听到的稀奇事呢,看来,要晚时再来了。” “二公子过一个时辰再来,那个时候,老夫人正好醒了。”婆子说道。 郁人杰点点头,“也好。”然后,装着想离开的样子,闲逛起来,逛着逛着,逛到了廊檐下的鹦鹉架前,他拿扇子逗着鹦鹉玩,鹦鹉马上开口叫道,“大吉大利,岁岁平安。” 郁人杰笑道,“这鸟儿好聪明,说的话好听,谁教的?”他知道是金锭教的,故意问那做针线的婆子。 果然,婆子老实回道,“是金锭,其他人怎么教,这鸟儿就是不理会,偏偏金锭一教,它马上跟着学。都说孩童认人,想不到这鸟儿也认人。”婆子说着一笑。 郁人杰也笑道,“哦?是金锭呀?她人呢,我向她讨教讨教教鸟儿说话的本事。” “在老夫人床前候着呢,在给老夫人打扇子。” 郁人杰唇角微勾,收了扇子,笑了笑,“我问她去。” 进了里屋,果然现,金锭在屋里。 郁老夫人躺在窗子边的凉榻上,已经睡着了。大丫头金锭,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摇着扇子。 屋子里,只有这二人。 郁人杰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他从袖中取出那只白玉镯子,用两根手指捏在,在金锭的眼前,晃呀晃。 这镯子的成色虽然不好,在他眼里并不引眼人,但是,在丫头们的眼里,就是上等货了。 价值二十两银子的玉镯子,对于一个,一月只有一两银子月钱的大丫头来说,这无疑是个很好的诱惑,他不信,这大丫头不心动。 金锭没心动。 无功不受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况且,送她东西的是人品不怎么好的郁二少爷。 不过呢,金锭只是个丫头,她没有表现出抗议,只抬起头来,装着好奇地眨着大眼睛,看着郁人杰,“二少爷,何意?” 郁人杰勾起唇角,用最迷人的微笑,朝金锭笑了笑,低声说道,“出来说话。” 金锭心中生疑,看了眼老夫人,还是点了点头,“好。” 郁人杰将镯子飞快塞到她手里,摇着扇子,往屋外走去。 金锭低头看了眼镯子,唇角轻轻一扯,也跟着走出了屋子。 外面,郁人杰装着看花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一路往前方一处假山那儿走去。 金锭眨眨眼,跟了上去。 假山后面,是片睡莲池,因为位置偏僻,没有好景色,很少有人来这里。 郁人杰站在睡莲池边,回头瞧着金锭。 金锭今天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一身青葱色的对襟齐膝衫子,腰间系着墨绿色的汗巾子,同色的裤子和鞋子,身段苗条,亭亭玉立。 面对郁人杰古怪的眼神,金锭神色泰然。 她有心上人,她不会对任何男子动心,即便面对的是位富家子。 “二少爷找我何事?”金锭走到郁人杰五六尺远的地方站定了,淡淡看着郁人杰。 郁人杰看着金锭,尽量表现得无比风流的样子,说道,“哎,金锭,其实呢,我很喜欢你。” 金锭眯了下眼,淡淡道,“多谢二少爷垂爱,只是……” “没关系,我不计较你是丫头出身。我是郁家独子,屋里收多少女人,老夫人和老爷都不会反对的。” 收她进屋?她不稀罕。 金锭心中冷笑,她看中的男子,虽然只是郁府的一个小厮,但是,学问很好,很有上进心,长得也比郁人杰好看,得到郁娇的资助后,已经在备考殿试了。 她怎会看上这个草包郁二少? “我怕是高攀不上。”金锭垂下头来。 “不,谁说你高攀不上了?你太谦虚了。”郁人杰朝她走近两步,笑得温柔,“我不仅收你进屋,还会扶你做贵妾,将来你若生下一儿半女,就升你做平妻。平妻呀,除了不能得封号,跟夫人的待遇是一样的,像我娘,她就是平妻,她过的日子,比哪一府的夫人差了?” 郁人杰开始循循善诱。 金锭眯了下眼,郁人杰,为什么忽然找她?要收她进屋? 她来府里多年了,不说天天见到郁人杰,一月也有十几回吧,他几时正眼瞧过她? 郁人杰喜欢那种青楼的妖媚女子,会撒娇会哄人的那种,她嘴笨,不会哄人,只会老老实实的做事,根本不是郁人杰喜欢的类型呀? 金锭心中生起疑问。 这时,只听郁人杰又说道,“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马上跟老夫人要人,你呀,就不用天天早起服侍老夫人了。而且,我还会派两个小丫头,服侍你。” 帮忙? 金锭眸光一闪,好么,这回说到了重点了。 难怪呢,无事不登三宝殿,忽然送她东西,果然是有目的的。 什么收她进屋,只是想利用她而已。 她且听听,他要她做什么。 “我以为,我是个没人喜欢的,原来,二少爷不嫌弃我。”金锭低着头,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轻声问道,“二少爷要做什么?”、 一脸娇羞状。 “四小姐园子中的人,喜欢喝绿豆百合汤,今天煮得特别多,你将这个放进去。”说着,郁人杰将一包药粉,塞入了金锭的手里。 一并塞进去的,还有一锭银子,价值十两。 金锭心头一跳,这个郁二少想害人?她眨眨眼,抬头看着郁人杰,“呀,你不会……要我……杀……四……” 郁人杰脸一沉,“你胡说什么?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害她?我只是想治一治柳叶那个死丫头而已。她不是不服我么?我强行收她进屋里,看她还服不服。可四妹妹不放人,我只好出此下策。” 金锭脸一沉,“你还喜欢柳叶啊?” 郁人杰忙说道,“我最多给她一个通房丫头之位而已,她的地位不会如你的,你放心好了。” 金锭装着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吧,二少爷,你可要记得你的承诺啊。” “我当然记得。”郁人杰走上前来,伸手捏捏金锭的脸儿,将嘴凑过去,啄了一口,“我最喜欢的是你。” 说着话,将金锭拉进怀里抱住了。 气得金锭都要喊人了,死劲将他往外推,“二……二少爷,别这样,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我就死定了。” 郁人杰心中装着事,也不想一直抱着她,忙松开她,轻咳一声,笑了笑,“我晚上找你。” 说完,故意意味深长地看了金锭一眼,神情怡然地离开了。 郁人杰一走,金锭忙扔开药包,快步走到睡连池子旁,在池子里掬了把水,死劲地洗着被他啄过的地方,还恶心得呸了一口。 “不要脸!以为自己是个人物?”金锭低骂一声。 难怪这郁人杰今天,打扮得比以往都要漂亮,原来,是特意来勾她的。 洗好脸,金锭又对着水池整了整头和衣衫,这才捡起郁人杰给她的药粉来看。 她轻轻地打开来,现里头装了些灰白色的粉末。 金锭心中生疑,这究竟是什么药? 不过,不管是什么药,她觉得,先跟郁娇说一说。 她和郁娇的关系,只有她和郁娇,还有郁娇的大丫头霜月知道,府里谁也不知道。 郁人杰找她,要她害郁娇,真是撞刀口上找死! 走出假山,金锭回屋写了张纸条,找了个小丫头,要小丫头将纸条送给厨房管事柳家娘子。 她直接去找霜月,会让郁人杰起疑心。 不如,叫厨房的人去找。 厨房管事柳家娘子,也是郁娇的人。 小丫头得了金锭的一把铜钱,欢欢喜喜地递条子去了。 厨房管事柳家娘子,收到春晖院小丫头的条子,打开一看,现上面写的是:请霜月到春晖院密谈。 密谈? 那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的意思了。 柳家娘子先是叫人请了霜月来厨房,反正,大丫头来厨房吩咐事情,也并不是稀奇事,霜月来厨房传郁娇的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柳家娘子再次请霜月来,人们只当是郁娇点了什么晚饭的菜,吩咐厨房去做。 柳家娘子将霜月叫到一旁,将春晖院小丫头送来的条子给了霜月。 霜月眸光微沉,金锭? 她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找金锭。” 霜月会武,她去找人密谈,就不是像其他人那般,正正经经地走正门了,而是,寻了处无人经过的地方,翻过院墙,跳进了春晖院。 金锭正等得她焦急,冷不防被人拽着胳膊,拖到了院中的角落里,吓了她一大跳。 定了定神,细看来人,现是霜月抓着她的胳膊。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呢。” 霜月笑了笑,松开她,道,“你说是密谈嘛,我当然是悄悄来找你了。说吧,谈什么?” 金锭拍拍心头,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那个郁二少爷,要对你们翠玉轩人下毒手,他给了我一包这个,叫我放进你们园子里点的绿豆百合汤里。事关重大,我才绕了几圈,找人叫你来见我。” 说着,金锭将那包药粉,塞到了霜月的手里。 霜月接到手里一看,闻了闻,没一会儿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金锭眨眨眼,惊讶说道,“你们知道了?哎呀,害得我担心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为什么要害你们?” 霜月神秘一笑,“想知道?” 金锭点头,“嗯。” “晚上去看好戏。” …… 很快到了晚上。 翠玉轩的人按着平时的习惯,睡前,她们一人喝了一碗绿豆百合解暑汤。 之后,各自梳洗后睡去了。 夜深,整个园子静悄悄的。 快二更天的时候,园子门忽然被人撬开了。 有一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轻车熟路地摸进了绣楼一楼的正屋,接着,来到库房前。 门上上了锁,但是,这都难不倒他,他是开锁能手,撬锁偷东西,不止干了一二回。 深夜,无人关注他,他像是走在自己住处一般,随心所欲。 开了库房门之后,他马上打开桌上三个的匣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入随身带来的大口袋里,背了就走。 紧接着,又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 背走了不知多少袋东西。 一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收手,关了库房房,关了翠玉轩的门,看着花枝间藏着的几大袋战利品,他笑得裂开了嘴。 “这下可以还债了。” 可就在这时,前方闪起了灯笼光,有女子轻声说道,“老夫人,您当心脚下。” 本院,请勿转载! 052 一出接一出 夜深,整个园子静悄悄的。 快二更天的时候,园子门忽然被人撬开了。 有一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轻车熟路地摸进了绣楼一楼的正屋,接着,来到库房前。 门上上了锁,但是,这却难不倒他,他是开锁能手,撬锁偷东西,不止干了一二回。 深夜,无人关注他,他像是走在自己住处一般,随心所欲。 开了库房门之后,他马上打开桌上三个的匣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入随身带来的大口袋里,背了就走。 紧接着,又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 背走了不知多少袋东西。 一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收手,关了库房门,关了翠玉轩的门,看着花枝间藏着的几大袋战利品,他笑得裂开了嘴。 “这下可以还债了。”他满意地点头,随手抓了一袋,背在身上。 可就在这时,前方闪起了灯笼光,有女子轻声说道,“老夫人,您当心脚下。” 那是……郁娇的声音? 老夫人? “站在翠玉轩的楼上,真能清楚地看到,玉叠山上出的金光?” 郁娇笑道,“老夫人,我这儿的位置,正对着您屋子后面的玉叠山,您那儿离得太近了,看不分明,我这绣楼的二楼处最适宜看,因为地儿高。” “说的也是啊,我这心里头,越好奇了,快快,走快些,那金光,只有片刻的时间。再等金光出现,得下个月月圆时才看得到,还需是晴天的夜晚才看得到。”老夫人催促着说道。 “是。”几个丫头婆子答应着。 说着话,那几个灯笼光,越地走得快了。 郁人杰吓得魂儿都飞了。 从天黑开始,他就藏身在翠玉轩的园子门外,对园子里的人暗中观察了许久。 翠玉轩里的丫头们说,郁娇临睡前,一气喝了两大碗绿豆百合汤,应该中药昏睡了才是,怎么还在园子外头? 坏了。 郁人杰不敢再背这些偷出来的珠玉了,丢下东西,往暗处钻去。 “谁在那儿?”霜月的声音忽然喝道,“哪个小厮好大的胆子,敢在四小姐的园子前晃悠?府里的规矩都忘记了么?来人,给我抓住他!” “是,霜月姑娘。”有婆子应道。 与此同时,霜月袖中手指一翻,一粒石子儿朝郁人杰飞快地弹去。 郁人杰正打算借着夜黑,往花枝间的暗处藏去时,冷不防小腿肚子上忽然一疼,他哼哼一声,倒地上去了。 “嘿,看你还跑不跑!”两个婆子冲到近前,一左一右地摁着他。 两人为了讨好郁娇,抑或是为了在老夫人面前表现一番,纷纷抬起脚,朝郁人杰狠狠踢去。 “好小子,居然跑到小姐的园子附近来了,活腻歪了是不是?” 两个婆子都是做粗活的,是专门给老夫人抬轿撵提灯笼的,踢起人来,脚上力道可不小。 何况,郁人杰是个文弱书生,几脚下来,差点被婆子们踢断气去。 “还真有个人啊!”郁老夫人气得声音颤,“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管后宅的?怎么让一个小厮摸到了四小姐的住处?这传出去,还像话吗?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算完!” 老夫人话说要打死,婆子们更不手软了。 郁人杰这下子彻底害怕了,双手抱头哭了起来,“奶奶,是我啊,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孙儿死了就没人给你送终了啊。” 啊? 是二少爷? 婆子们吓得飞快收了脚。 “怎……怎么?怎么是杰儿?”郁老夫人吓了一大跳,虽说,她对这个不成器的二孙子十分的不喜欢,但是,大孙子死了,她就只剩这个孙子了,不喜欢也不行了,朝身边人喝道,“快,快掌灯笼过去。” “是,老夫人。”有一个丫头提着灯笼,快步走了过去,照着郁人杰那儿。 灯笼光明亮,将郁人杰照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他半蹲在地上,穿一身短打黑衣,衣衫上满是脚板印,脸上也是脚印,一只眼睛被人踢肿了,眼圈周围青黑了一大块。 嘴唇踢肿了,鼻子也踢破了,正往外流着血,头凌乱,胡乱搭在脸上,别提有多狼狈了。 站在郁娇身后的霜月,看到郁人杰的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唇,心中骂了一句,活该! 郁娇装着不知情的样子,眨眨眼,惊讶说道,“二哥哥?你怎么……在我园子门口?” 郁人杰看到郁娇,心中一阵嘀咕,该死的郁娇,不是去睡觉去了吗?怎么带着老夫人来了这里? “杰儿,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妹妹问你话呢!”郁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一下脚,恨恨说道。 郁人杰哪里敢说实话? “天黑,没有小厮跟着我,我胡乱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没想到,你们当我是小厮,打了我。”他心思一转,想了个主意说道。 “你是……,迷路了?”郁老夫人眨眨眼,“那是错怪你了。”说着,对身边的人又道,“快扶二公子起来,你们下手也不看着点!”语气缓和了一些。 婆子们打了郁人杰,吓得脸都白了,又忙着去扶郁人杰。 这时,那个打灯笼的小丫头的脚,正好踩到了一包珠玉上面。 她惊讶说道,“呀,这是什么?呀,好多袋子呀!” 这一声惊呼,引得那两个婆子也走过去看。 一个婆子走上前,弯着腰,伸手拔开浓密的凌霄花枝。 “老夫人,好几袋子呢!还挺沉的。”那婆子提着一个袋子,试了试重量,说道。 郁老夫人眸光一沉,喝道,“提过来!” “是!” 丫头提着灯笼照着,两个踢打郁人杰的婆子,将那几个袋子,一个个提到了郁老夫人的面前。 “这里头装的是什么?打开来看看!”郁老夫人又吩咐说道。 婆子们答应着,又将布袋子分别打开。 袋子口一开,围观的丫头婆子们,齐齐吓了一大跳,只见眼前一片金光灿灿。 “呀,这是……,好多珍珠呀!” “这一袋里全都是玉器!” “还有玛瑙……” “这是金饰!” “咦,小姐,这些珍珠不是王爷送来给小姐的吗?怎么在这儿?啊,还有这几件金饰,这是景老夫人送的!这一件是林家送的!”霜月走到袋子前,指着袋子里的东西一一说道,“这……这全是小姐的嫁妆啊!” 郁娇眸光微沉,看着郁老夫人,“祖母……” “人杰!”郁老夫人气得抖,忽然怒喝一声,“你怎么解释这些东西?”什么天夜看不清路,走错路了,分明是来偷的!这个二孙子就有前科! 以前呢,他小偷小摸偷偷春晖院里的东西,她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过去了。 跟自己的亲孙子,太记较做什么? 再说了,郁人杰也没偷多大数额的东西,几十两银子,一只戒指一只金钗什么的,她不计较,她有很多。 可这一回,偷的是郁娇的东西! 郁娇能放过他? 何况,郁娇的嫁妆,有很多不是郁府的,也不是长宁的,而是景家和林家的,还有誉亲王府送来的。 那三家是好说话的? 以前,她是不怕景府和林府的,但是现在,林伯勇被昭阳关过之后,皇上对林家的态度,更加的宠信了,她不敢不怕。 所以,看到郁人杰偷了郁娇的东西,郁老夫人气得想打死郁人杰的心都有了。 郁娇的背后还有一个誉亲王呢,他也敢偷? 郁人杰被逮了个正着,打算抵死不承认了,“祖母,孙儿哪里知道这些是什么?孙儿不是说了?孙儿是因为夜黑走错路了,走到这里来了。祖母问孙儿,孙儿也糊涂呢!” 郁娇看了眼郁人杰,心中冷笑着,不承认?她还有后招! 她微微一笑,“祖母,这件事,还是先查一查吧,也不要太冤枉了二哥哥。” “查!”郁老夫人冷冷喝道。 她不想得罪郁娇,也不想唯一的孙子被郁娇冤枉着,马上同意了查原因。 郁娇点了点头,对霜月说道,“霜月,进翠玉轩去看看,少了多少东西!看看有没有贼子留下的蛛丝马迹!我们呢,也不要冤枉无辜之人!” “是!”霜月点点头,接过另一个丫头手里的灯笼,当先走进园中去了。 “将这些东西提进去!”老夫人朝跟着的婆子们说道。 “是,老夫人。” 钱婶亲自监督着,大家一起将几袋子金珠玉器提进了翠玉轩绣楼的正屋。 金锭看了眼狼狈无比的郁人杰,唇角勾了抹冷笑,也跟着走进去了。 郁娇扶着郁老夫人走在最后。 两人才进屋里,这时,霜月迎面走了过来,“老夫人,小姐,库房的门被撬开过!在库房的地上,现了这个东西。”说着,霜月将捡到的东西,递到老夫人和郁娇的面前。 “二哥哥,这不是……你的吗?怎么会在我的库房里?”郁娇一指霜月掌心的玉佩,淡淡说道,“上面还刻着二哥哥的名字呢!” 一块小儿掌心般大小的白玉佩上,刻着麒麟,并一个古体的“杰”字。 “这是你的抓周礼呢,你怎么解释?”郁老夫人冷冷问道。 她心中更是气得不行,还真是这个混蛋孙子偷的? 郁人杰心慌无比,怎么解释?他解释不了! 郁人杰是有口莫辩,他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有戴任何饰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孙儿……孙儿不知道……,一定是,一定是其他贼子偷了东西,赖到孙儿的头上了!” 郁娇看着四周,忽然说道,“园子里来了这么多的人,怎么没一人出来迎接?全都睡死了?霜月,去喊醒她们!” “是,小姐。”霜月应了一声,走到绣楼后间丫头们住的地方,喊人去了。 不过,霜月回来时,还是只有她一人回来,她皱着眉头,“老夫人,小姐,奴婢喊不醒她们,打也打不醒。” “打都打不醒,睡成了猪吗?”郁娇怒道,“再去喊!” 霜月暗自抽了下嘴角,叫醒? 把她们扔水里也醒不了! 因为,她在郁人杰的药量基础上,又加了两倍的药。 足可以让她们一直睡着。 霜月又去喊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没有空手而来,而是带了一个人过来。 她把厨房里的管事刘妈妈背来了,“老夫人,小姐,叫不醒呢,看,一个个都这样,睡得跟猪一样。” 刘妈妈被霜月扶到椅子上坐着,但很快,刘妈妈又滑到地上去了,睡得依旧很香,还裂着嘴,打着重重的鼾声。 有人惊异说道,“这不像是睡死了,这像是……中了药呀!” “叫大夫来!”郁老夫人沉声喝道。 府里就有住府的大夫,一个婆子应了一声“是”,飞快跑去喊人去了。 不多时,府里的大夫来了,大夫又切脉,又是看眼皮,又是看舌头,给刘妈妈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后,得出结论,“老夫人,四小姐,这位嬷嬷是中了大剂量的迷香,不服解药的话,得睡五天才醒,服解药的话,一二个时候后,就会醒来。” “什么?中了药?”郁老夫人吸了口凉气,“霜月,带大夫去看看其他人!” “是,老夫人。”霜月正等着郁老夫人这句话。 这园子里,除了她和郁娇,便都吃了参合了迷香的绿豆百合汤。 只要大夫一查,郁人杰想抵赖,根本赖不过去! 果然,大夫跟着霜月,对翠玉轩所有睡得跟木头似的丫头婆子们一一做了检查,最后现,全都跟刘妈妈一样——中了迷香。 大夫将查得的结果告诉给郁老夫人时,气得她脸都白了,“郁人杰!” 郁人杰吓得跪倒在地,哭了起来,“老夫人,祖母啊,孙儿……孙儿是被人陷害的……,不是我干的啊……” “老夫人,老夫人!”屋子外面,有人急匆匆跑来,边跑边喊,打断了郁人杰的话。 “又怎么啦?”郁老夫人转身看向屋子外面,匆匆跑来的是管后宅的春婶,她冷着脸,厉声喝道,“大晚上的,你们都跟见了鬼似的?急急慌慌成什么样子了?” 一出接一出的没个消停,这是要气死她? “老……老夫人,不好了,二房的夫人来长房了,扬言要到官府告二少爷。”春婶喘息着说道。 郁老夫人惊得眸光一沉,“告二少爷?为什么?” 喘了两口气后,春婶又说道,“二夫人说,他们府上丢了一万二千两的银票,和一块太妃娘娘赏下来的玉如意,全都在二少爷的屋子里现了。” 郁家分两房。 长房的老太爷是秀才出身,儿子郁文才也走读书之路,最后当上了丞相。 二房的老太爷从小不爱读书,只爱些小生意的经营,生的儿子随了二老太爷,也做生意。当初呢,没什么钱,生意不尽人意,日子过得很辛苦。 以至于,二房的人一直被长房的人笑话着,郁老夫人最瞧不起二房的一家子,话里话外笑他们是铜臭之家。 自从长宁嫁到郁家后,对二房的人十分的友善,拿出不少钱物出来,支助他们一家子度过了难关。 至此,二房的人一下子迹了,虽然没有做官,但是,钱却比长房多。 生意一直做到了皇商,连太妃也常常请二房的老夫人进宫说话。 因为长房曾经对二房的人见死不救,也因长房的人对长宁不友好,于是,二房的人本着报恩,和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的想法,说话行事,一直站长宁这一边。 只要有机会,都会跟长房的人做对。 郁娇回京的当晚,二夫人得到消息后,也马上来到长房里,帮着郁娇说了不少话,将郁老夫人和锦夫人狠狠气了一顿。 今天,二房的人眼见郁人杰偷了二房的东西,还被寻到了脏物,二房人便不手软了,马上嚷着要报官。 老仆人春婶深知郁府两房的矛盾,片刻也不敢停留,匆匆跑来跟郁老夫人报信。 ------题外话------ 改简介了哦,不知亲们有没有留意到?^_^ 本院,请勿转载! 053 郁人杰被逐,芦生会长宁 郁老夫人听完春婶的汇报,吓得腿肚子一软,“你……你说什么?” “老夫人,二老爷和二夫人在聚福堂那儿候着老夫人呢,丞相也在。”春婶又说道。 郁老夫人看着一身狼狈,站在廊檐下的郁人杰,气得很想上前踹上两脚。 这个二孙子,偷自己家的倒也罢了,怎么偷起了二房的? 二房的人是好惹的? 一个个牙尖嘴利的,就等着看长房的笑话呢! 郁人杰一愣,说他偷东西了? 他根本没有偷! 郁人杰马上叫嚷起来,“祖母,孙儿没去过二房啊,他们家丢了东西,不关孙儿的事啊!他们冤枉我!” “人都找到长房来了,这件事,就错不了!”郁老夫人恨铁不钢地怒道,“是不是你,你自己去解释去!” “我……”郁人杰被吼得哑了口。 郁娇的目光,淡淡地转到了郁人杰的身上,他不可能解释得清楚,因为,是她叫王一偷的,然后呢,故意将郁人杰的某件信物,“掉”在了二夫人的屋子里。 郁人杰手脚不干净爱偷东西的毛病,整个郁氏,谁人不知? 再加上二房的人跟长房的人一直不和,不闹过来才怪。 二房的人可不是善茬,加上郁人杰偷了翠玉轩的物件,两罪并在一起,郁人杰的罪,逃都逃不掉。 郁老夫人回头对郁娇说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关于你园中的事情,我会跟你父亲商议着处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郁娇朝郁老夫人福了一福,说道,“其实呢,只要二哥哥说,下回不这么做了,我也不计较,必竟东西并没有丢。不过,这些东西,可不是我的,而是林家景家和王爷的。他们要是知道了……” 她故意说着半截话,将眼帘垂下去。 郁老夫人怕的便是这个。 她气息沉了沉,“我知道了。”然后,又狠狠瞪一眼郁人杰,“还不快走?去聚福堂去见你老子?” 郁人杰被吼得低了头,大气也不敢出的,袖子一甩,灰溜溜跑走了。 郁老夫人又对自己的嬷嬷说道,“钱婶留下吧,帮着霜月整理下翠玉轩,我去聚福堂看看。” 此时,大夫还在写方子,翠玉轩的人中了药,昏死一片,只有一个霜月在,的确是忙不过来。 “是,老夫人。”钱婶答应着。 郁老夫人抿了抿唇,沉着脸,将手伸向金锭,“走吧,去聚福堂。” 郁娇走上前,扶着郁老夫人的另一只手,说道,“孙女儿也想过去看看。” “你不必去了,女儿家的早些睡吧。” “二房的人势利,长房的人少了,他们是必不会怕的,我还是去吧。即便是说不上话,坐在那儿也能涨涨自家威风。”郁娇说道。 她怎么可能帮郁人杰? 她是去看,郁人杰的下场的。 郁文才自私,想将长宁的财产全都留给自己的儿子,她偏要一个子儿也不给! 郁老夫人想了想,觉得郁娇说得很有道理。 如今长房里,大孙子已死,二孙女儿毁容了被赶到家庙去了,三孙女被昭阳害得毁容了没法见人,五孙女是庶女,年纪又小,上不得台面,二孙子是个混球,算来算去,就数四孙女郁娇能给长房长脸了。 她心中叹了口气,早知郁娇有本事,当初,就不该听儿子的话,将郁娇赶到丰台县去,不然啊,这会儿更加能给郁府带来荣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郁娇马上就是誉亲王妃了,已经是无上的容耀了。 比起二孙子强多了。 要是今天的事情,她不站郁娇这一边的话,万一郁娇嫁人了不帮郁府了,或是跟郁府结了怨了,郁府的将来,只怕日子难过。 郁老夫人想到这里,只要郁娇不要二孙子的性命,罚就罚一下吧。 “也好,我知你心中装着长房,不让你去,你心中定然是放不下的,那就一起去吧。”郁老夫人朝郁娇点了点头。 郁娇去了,也能镇一镇二房那群不知天高厚地人。 “是,老夫人。”郁娇回道。 她对霜月吩咐了几句后,只带着灰宝,跟着郁老夫人往前院的聚福堂而来。 …… 郁府的聚福堂,是郁府的正堂,是专门会见一等重要客人,和府里议大事的地方。 今晚,虽然二更天已经过半了,但是厅堂里头,却是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 站着的仆人,坐着主子,挤了一屋子,只为候着郁老夫人和郁人杰前来。 郁人杰被郁老夫人催促着,连衣衫也来不及换了,忍着身上被婆子们踢打过的疼通,匆匆赶往聚福堂。 离着聚福堂还有几十步远,就见那台阶处站着不少仆人,一个个静若寒蝉,没人吱声。 他没敢往前走,而是将自己藏在门前的一株树后,探着头往厅堂里瞧去,现自家老爹坐在上首,一脸冷峻,二房的人坐在客座上,一脸怒火。 而且,厅堂里安静得很,显得气氛十分的肃然。 他吓得后退了两步,不想进去,只想溜走。 这时,站在廊檐下的仆人,不知是谁粗着嗓子喊了一声,“二少爷来了?二少爷,老爷和二房的老爷夫人公子,候着二少爷多时了呢!” 另有一人说道,“二少爷别藏了,小人们都看见你了。” 说话的二人,正是王一王二,反正天黑,两人装成仆人混在一群仆人中间,谁知是谁? 再说了,站在这儿的,不仅有长房的人,还有二房的人。 长房的仆人以为他们是二房的,二房的仆人以为他们是长房。 谁也没有过问他们。 两人一人一句,惊动了屋中的人。 郁二老爷看向门外,冷哼一声,“哼,做了坏事,还不敢进来认错?” 一个十六七岁,瘦高个儿的少年公子,从屋中大步走了出来,蓝衣长衫,一脸冷俊,他背着手,望着暗处,“二哥哥若是真的问心无愧的话,就进屋跟我们说一说,藏着躲着,这是畏罪潜逃么?” 这位蓝衫公子,是二房的儿子,只比郁人杰小两岁,却比郁人杰有出息,不到十七岁的年纪,已经跟着郁二老爷跑遍齐国,学了五年生意了。 长房中,除了长宁母女,他厌恶长房其他所有的人,更是厌恶不学无术的郁人杰。 郁人杰被人现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来。 到了台阶处,他甩了甩袖子,抬着下巴瞪一眼郁三公子,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哼!你们家是诬陷我!” “有没有诬陷你,进来说话!”郁三公子冷冷一笑。 二人进了正堂。 这时,郁老夫人和郁娇也到了。 两家人各自落座。 郁娇见了二房的人,还是如以往一样,客客气气地问了安。 时隔半年,她不再是那个瘦小的,穿着寒酸衣衫的乡下丫头了,而是,富贵端庄的富家千金,郁二夫人不免多打量了她一眼。 郁老夫人看在眼里,以为郁二夫人是羡慕,神色更加高傲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郁老夫人坐下后,看了眼郁家二房的人,问着坐在上首的郁文才,“听仆人汇报说,二房丢了银票和一件玉器,说是杰儿拿了?我们家缺银子吗?犯得着去他们家拿?” “千真万确,证据确凿!”郁二夫人是生意人,多年的老板娘,学得一副口好才,敢随时随地怼郁老夫人,“你们家是不缺钱,但是,跟我们家的钱比起来,就差得多了。看看我们家子烨身上穿的衣衫就知道了,比你孙子的衣衫,可要好上数倍!” 她有的是钱,有的是人脉,她从不怕大房的郁老夫人。 郁二夫人的傲然态度,气得郁老夫人脸色一青,因为郁人杰今天晚上,穿得十分的普通。 而且,刚刚被打了一顿,那样子能好看? 比仆人还要差。 郁文才也是气得脸色铁青,可他不好跟自己弟媳吵架,只好坐在那里生闷气。 郁老夫人冷冷一笑,“口说无评,眼见为实!证据呢?人证呢?” “大伯母急什么呢?当然是有的,刚才,大哥已经看过了,我们再拿出来便是。”郁二老爷冷冷说道,朝自己儿子一挥手,“子烨,将东西拿上来,人证也带上来!你大祖母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你二哥呢!” “是,父亲。”郁三公子郁子烨点了点头,走到屋外去了,朝外面大声说道,“将人带过来。” “是,三少爷。” 很快,两个仆人提着一个吓得战战兢兢的仆人,大步走了进来,然后将人往地上一扔,“回老爷,人,带到了。” 郁文才和郁老夫人,看到那仆人同时一愣,怎么是郁人杰的小厮? 郁人杰也惊住了。 他走到双贵的跟前,怒道,“我什么时候去过二房了?你做什么人证?” “还有物证!”郁三公子郁子烨从袖中摸出一个药粉包,举在手里扬了扬,冷冷说道,“这是迷香,我们家里守库房的仆人,还在昏迷中呢,大夫说,是中了大剂量的迷香!” 郁人杰怒道,“你家里的仆人中了迷香,和我有什么关系?” 郁文才也冷笑道,“没错,子烨,人杰一直在长房,二房里出了事,和他根本没有关系。” “你们这是见风便是雨,故意诬陷!”郁老夫人大怒。 “我们有凭有据,有人证有物证,怎么就诬陷了?”郁二夫人冷笑。 “天晓得你的物证,是从哪里捡来的?”郁老夫人冷笑。 “大伯母要是认为我们在诬陷,不如让顺天府的冯大人来主持公道好了。”郁二夫人半点不示弱。 “你……”郁老夫人气得一下子哑了口,家里出了事情,嚷到衙门里去?这得丢多大脸? 郁娇这时慢悠悠开口,“父亲,祖母,你们先不要着急。二叔二婶和三哥说得煞有介事的,且让他们说个清楚。” “……” “不然话,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长房的人仗着地位,故意压着他们一头,让外人逮到话题,故意编排起我们丞相府,这着实不划算。他们说不清了,再请顺天府的冯大人来裁决也不迟。” 郁娇的地位今非昔比,她如今说的话,让郁文才也不得不听几分进去。 “好,且听听你二叔二婶说说情况。”郁文才淡淡说道。 郁文才开了口,郁老夫人就不说话了。 她原以为,将郁娇带来,能震慑住二房的人,哪知郁娇进了正堂后,一言不,就坐在那儿静静地听着,瞧着。 末了,说一句让二房的人解释的话。 这不是帮着二房? 郁老夫人心中不痛快了。 郁二夫人勾了勾唇角,轻咳一声,淡淡开口,“就在刚才,我们子烨到库房里查帐目,现,守库房的人昏迷了,门上的锁也被撬开了。” “……” “他马上进屋查,现少了三张银票,共计一万二千两,并一柄玉如意。” “……” “子烨这时又现库房附近有人匆匆跑过,便追了上去,现跑的是个小厮。他提了把凳砸了过去,将小厮砸昏了。” “……” “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你们家人杰的小厮,子烨将小厮弄醒,小厮见被抓了,一五一十地,全都招了。” “……” “小厮说,他只是个放哨的,人杰才是贼子,后来,我们子烨装着去找人杰,在他的屋中搜出了银票和玉如意。” “……” “另外说明啊,搜东西的时候,是人杰身边的奶妈自己搜的,我们子烨手指头都没伸一根呢。” “是不是你们屈打成招?”郁老夫人冷笑,“同双贵合伙陷害子杰?” “二弟二弟妹,我们长房,没有得罪你们吧?你们为何陷害子杰?”郁文才也冷冷开口。 郁二夫人冷笑,“哟,有没有打,你们不会看小厮身上的伤?他身上有鞭子伤吗?有脚印子吗?脸上有耳瓜子吗?” 郁文才和郁老夫人一齐看向小厮,还真没有伤。 除了头乱了一点,半点儿伤也没有。 两人一时哑了口。 “老夫人,小厮身上确实没有伤呢,且听二婶把话说完。”郁娇这时又开口。 郁老夫人抿了下唇,不说话了。 郁二夫人便又说道,“小厮说,人杰之所以偷银子,是因为,今天一早时,他的马儿受惊了,驮着他狂奔不停。” “……” “他求一人相救,那人要求出三万两才救,当时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只有那人敢,人杰就同意了。” “……” “人杰写下了欠条,满街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哦,还有长房的不少仆人都知道,那救他的少年说,明天来取银子。” “……” “人杰没钱,只好去偷!偷时怕人现,便买了迷香药倒仆人,来个人不知鬼不觉。” “胡说八道!”听了郁二夫人说了半天,郁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怒道,“我们府里没钱吗?这整个大房的财物都是他的,他犯得着去偷?才三万两而已,三十万,我们也有!” 郁二夫人冷笑,“你们府上有没有钱,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他刚刚还准备偷娇娇的嫁妆呢,被老夫人和娇娇不是逮了个正着了么?” 郁老夫人气得一噎:“……” 郁文才一怔,盯着郁人杰,怒道,“人杰!”这个不肖子,居然敢郁娇的嫁妆,这是想早死? “不是我,我被冤枉了!”郁人杰嚷道。 郁娇看了眼郁三公子,郁三公子走到郁人杰的面前,冷笑一声,“二哥,你抵赖也没有用,你的双贵可知道你的全部事情。双贵——” 双贵吓得身子一抖,“我我我……” 郁三公子道,“将你刚才说的,说一遍!不然的话,就送你进衙门里去!” “别送小人去衙门,我说——”双贵吓得身子一抖,将郁人杰吩咐他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全都招了。 连用假名字假地址到药铺里买迷香的事情,也说了。 不过,迷香下到哪里,郁人杰偷了哪里的财物,他不清楚。 但买了迷香去药倒府里的仆人,方便偷东西一事,已是罪大恶极。 “大祖母,大伯,你们还要怪我们家诬陷吗?”郁三公子淡淡说道,“如果这都不算证据确凿,侄儿只好请顺天府的冯大人来断这个案子了。” 郁娇的目光往郁文才的脸上转了转,又很快垂下眼帘去。 有二房的人一闹,看郁文才还如何包庇郁人杰。 “来人,拿家法来!老夫今天要杖责不肖子!”郁文才伸手一拍桌子,大声怒道。 站在他身后的郁来旺叹了一声,“是。”转身就往外走。 “大哥是想打死人杰侄儿,以补偿我们家的损失?”郁二老爷轻轻一笑。 郁文才一愣,“如果打死他,能让你心中怒火消除,那就打死好了。” “大哥请便。”郁二老爷可不会心疼郁文才的儿子。 郁人杰却吓坏了。 “爹,二房的银子怎么丢的,儿子不清楚呀,但是四妹妹的嫁妆,我还没有到手呢,我只是搬到了她的园子门口,这不算偷啊,你就为这点儿事打死儿子?打死了儿子,将来谁给爹送终啊。”郁人杰抱着他老爹的腿,哭得稀里哗啦。 郁娇眨眨眼,“二哥,你不是说,你没有偷我的嫁妆吗?不知情吗?原来,那几袋子的嫁妆,还真是你偷的啊?” 郁人杰:“……”他说漏嘴了? 这时,郁来旺将家法取来了,“老爷,家法。” 这是一种用三条荆条捆在一起的粗鞭子,三尺长,一鞭子抽下去,就能抽得人皮开肉绽。 郁人杰吓得更加嚎啕大哭起来,“爹,我错了,我再不敢了,你别打我啊!” 郁文才咬了咬牙,还是抽了下去。 啪—— 抽到郁人杰的肩头上,衣衫马上破开,郁人杰立刻惨叫起来。 他要是不打,二房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闹到顺天府去,那样一来,整个郁府的脸都会被丢光。 而且,郁娇心中也会不满,郁娇一生气,楚誉就会插手这件事,到时候,事情就更棘手了。郁人杰,必死无疑了。 又一鞭子抽下去,抽得郁人杰鬼哭狼嚎。 郁老夫人心疼啊,上前一把抱住郁文才,“别打了,再打下去,会打死了。”她回头冷冷望着二房的人,“你们究竟想怎么样?真想让我们长房里,断子绝孙么?” “哟,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是怎样的恶人似的。”郁二夫人冷冷一笑,“我们呢,只要今后永不不丢财物,怎么着都行。” 郁老夫人说道,“我保证,会严加管教他,不再让他到二房去,不再偷拿东西。” “大伯母保证有何用?”郁二老爷冷笑,“这京城中,谁不知他的手脚不干净,郁府的人,哪个小厮哪个仆人,不清楚他有偷东西的习惯?” “……” “他偷了多少回了?从小到大,没有一千回,也有三五百回了吧?哪一次不是自己下保证说,再次不犯?可哪一次不是过不了一两个月,又偷了起来?” “……” “他小时候,喜欢偷些吃的,偷些戒指小钗子之类的小物件,现在倒好,一二万的东西,说拿就拿!我们不信任你,大伯母,你的保证没有用!” 郁文才的手里,仍是高举着鞭子,冷冷说道,“二弟的意思是,仍要我现在打死人杰?” 郁二老爷轻哼,“大哥,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啊,我说请便。你要是舍不得打,又能保证我们二房的财物不被偷的话,我倒有个主意……” “你们想怎样?”郁老夫人冷冷问道。 她心中清楚得很,今天不将二房的人安抚好了,他们一定会撺掇着郁娇,联合二房一起,将孙儿郁人杰告到顺天府去。 郁二老爷说道,“你们大房,在丰台县不是有别庄吗?叫他去那儿住着,别来京城惹事了。我们二房啊,经不起折腾!” “……” “娇娇马上要大婚了,他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我们二房倒是受不到什么牵连,你们大房里,只怕会成为京城的笑柄。娇娇的脸上,也会无光。” “……” “人们会笑她,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哥哥。郁府的人将来去誉亲王府做客,誉亲王想必也不会让郁府的人进去了,他怕丢东西。” 惹得郁娇生气,惹得楚誉火,这可是重点。 郁老夫人马上看向郁文才。 母子二人的眼神交流了片刻,双双同意了郁二老爷的要求。 送走郁人杰,也比打死或是送到顺天府里坐牢强。 长房只有这一个孙儿了,郁老夫人和郁文才都不想让郁人杰死。 “来旺,将二少爷带下去,派人仔细地看着他,明早辰时送他去丰台县的别庄!吩咐朱娘子好好看着他,没有老夫的准许,不得回京。”郁文才放下手,收了家法鞭子,沉声说道。 过个三五个月,等二房的人火气消了,而那时,郁娇也嫁出去了,他再接回小儿子不迟。 郁文才心中如是想着。 “是,老爷。”郁来旺叫过两个小厮,将郁人杰拖了出去。 郁人杰也没有反抗,他心中也很清楚,自家老爹这是在变相的保护他。 他要是继续留在京城的家里,郁老三这个混蛋,一定不会放过他! 二房的人,伙同双贵陷害他,他今天是哑巴吃黄连了,他日他重新回京城,一定不会放过二房的人。 郁人杰被带走时,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眼睛里闪着不甘心的光芒。 郁娇看在眼里,心中冷冷一笑,只怕,这是郁人杰在郁府住的最后一晚了。 他这辈子,都别想回到京城来,因为,郁家别庄的朱娘子,是长宁的人。 郁人杰受到了处罚,二房的人也见好就收了。 这可是长房唯一的儿子了,郁二老爷虽然大着嗓门,要郁文才重重处罚郁人杰,可并不敢要了郁人杰的命。 郁人杰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死了,以郁文才睚龇必报的性子,一定会给二房的人小鞋穿。 犯事的人都带走了,加上天色已晚了,大家便各自散去。 二房的人已经先走了。 郁娇朝郁文才和郁老夫人一礼,也在金锭的陪同下,回了翠玉轩。 此时,霜月和钱婶已经在煎药了。 霜月见郁娇回来了,马上拉着郁娇走到一社,小声问着情况。 “小姐,郁二少被打死了没有?” “没有。”郁娇摇摇头。 霜月一愣,“没打死?太便宜他了,二房的人不给力呀!” 郁娇却说道,“他只是偷窃,是不可能被打死的,再说了,二房的人要是因为这件事,逼着长房处死了唯一的儿子,郁文才将来会报仇的,二房的人有忌惮呢。” “便宜郁二少了。”霜月冷嗤。 郁娇却冷笑,“不,他会过得生不如死!我十四岁之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也该叫他偿一偿!你写封信给朱娘子,叮嘱她,务必好好地照看好郁二少爷。” 霜月听懂了郁娇的话外之音,笑得眉眼弯弯,“是,奴婢马上去写信!明早派信鸽送出去!” …… 随着夜变深沉,翠玉轩和喧闹的郁府前院,渐渐地平静下来。 主子仆人各自去睡觉去了。 连气哼哼的郁文才,也回了自己的书房。 这时,有一人从郁府一侧的小巷子里,脚尖点地,翻身轻轻跳进郁府,一路往后宅而来。 他的动作很轻快,身轻如燕,落地无声,并没有惊动府里的值夜护卫。 大约是第一次来,他走走停停,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最后,他来到长宁郡主的静园前,停了下来。 月色下,静园高大的院子门,挡在了他的面前,门上的牌匾,写着“静园”二字。 “静”,他记得,长宁的名字中,有一个静字。 他的脚步动了动,身子一闪,快如闪电一般,跃进了静园。 院子门一侧,守护着王一,王一眨了下眼,一下子来了精神,谁在闯园? 王二也现了,他小声对王一说道,“别追,是芦生。” “你怎么知道是他?”王一问。 “你看,这是什么?”王二看向地上,拿脚尖轻轻地点了点地,明亮的月光下,只见一条白花花的小蛇儿,姿态傲然地往前游着,方向是芦生离开的方向。 王一吓得心儿一悬,头皮一紧,赶紧后退两步,低声说道,“那混小子怎么来这里了?”惹不起啊惹不起,就当没看到吧。 王家兄弟,认出这条小白花蛇是芦生的宝贝。 宝贝都在此,一个人影飞快闪过,不用说,是芦生到了。 至于芦生来做什么,他们管不了,也管不着啊,芦生的脾气是好惹的?惹毛了他,他会放蛇咬人。 反正呢,长宁是楚誉的丈母娘,芦生再调皮,量他也不敢捉弄楚誉的丈母娘。 因为有白花蛇护着,芦生挡住了王家四兄弟的追赶,往园中深处的主屋而来。 主屋一侧的屋了里亮着灯,一个妇人的身影坐在窗前,手一会儿抬起,一会儿落下,像是在缝补衣衫。 长宁…… ------题外话------ 感谢月底投月票的亲们。^_^ 本院,请勿转载! 054 梅花烙印 那是,他的母亲,长宁郡主吗? 芦生不敢走得太靠前,他害怕惊动了屋中之人。 他站在离着窗户处,有着三丈来远的一株树后,静静地看着屋中人的身影。 和他想像中的母亲的样子差不多,喜欢坐在灯下缝衣。 缝着他明天穿的新衣。 他小时候,也时常梦见过母亲的样子。 但想来想去的,总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没有一个具体的形像。 也曾多少次幻想着,有妇人走到他住的山上,温柔地对他说,“你是我儿子,我带你回家来了。”或是有一天,师傅将他叫到跟前,说,“你爹你娘来信了,要接你回家。” 但是,一直等到他长到十四岁,也没有一个妇人来找他,跟他说,他是她儿子。 也没有任何人写信给师傅,向师傅要他。 他是被人抛弃的弃婴。 他是个多余的存在。 芦生心中有些酸涩,有些愤怒,但多半是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中,又多了个身影,那人走到长宁的面前,“郡主,都三更天了,睡吧,明天再做吧。” 芦生听出来,那是那天,那个追着他跑的,老妇人的声音。 “还有几针,我做好了就睡,你先睡吧,不必等我。”长宁说道。 这声音比想像中的要温柔,如三月春风,拂到脸上,让人心神不由得一漾。 这是魂牵梦绕的母亲的声音。 芦生的唇角颤了颤,心中莫名堵得慌,鼻子一酸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她为什么不要他呢? 她是天下最富有的郡主,她的财富赛过齐国公主,她不可能是养不活他弃了他,可她偏偏丢了他。 芦生抬袖子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闭了下眼,恨恨转身而去。 屋中,辛妈妈走来催长宁入睡,这时,她忽然听到外面有一声奇怪的叹息声,夹杂着抽泣声。 声音很轻,普通人听不见,但她会武,她听见了。 她眉尖一皱,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但,四处静悄悄,没有声音。 她眯了下眼,明明有人来过…… 而且,那脚步声很熟悉。 “怎么啦,阿辛?”长宁走到窗子边,问着辛妈妈,“有刺客?” “不是刺客,像是野猫。”辛妈妈不想让长宁担心,便说道,“昨晚上就闯进来一只,半夜三更地叫个不停,被我赶走了,没想到今天又跑来了。” 长宁笑了笑,“这园子里树多,住的人又少,跑进野猫在所难免。你别管了,去睡吧,我已经做好了,我也去睡了。” 长宁转身,去收拾桌上的针线去了。 辛妈妈应了声“是”,但是呢,她没有进屋,而是往园子门口走去。 有人闯进来,王家兄弟居然没有拦着? 这不对劲。 辛妈妈行动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园子的门口,“王家兄弟。” 守在暗处的王一,当先跳了出来,“辛妈妈,有事吩咐。”其他三人也纷纷走上前来。 辛妈妈瞧着四人,“刚才有人闯进来了,你们怎么没有现?” 王一摸摸头,不好意思一笑,“辛妈妈,那不是坏人,那是我们家主子的小师弟,他调皮呢,出来溜蛇误闯进来了,刚才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你们主子的……小师弟?”辛妈妈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那是楚誉的小师弟,芦生? 王一不知道芦生的身世,以为辛妈妈怪他们没有看守好园子门,慌忙说道,“辛妈妈放心,下回再不让他进来了,他是不是惊扰郡主了?” 辛妈妈心中叹了一声,“不是,不是。下回他来,你们就跟他说,郡主请他进屋坐,想跟他说说话。” 王一放下心来,原来郡主没有生气啊。 他笑了笑,“嗨,我还以为是他惹着郡主了。” 辛妈妈往园子门方向看了一眼,离开了。 王一看向其他三人。 “出什么事了?”王一问。 “不知道。”王二耸肩。 “芦生惹事了?”王三问。 “他不惹事就不叫芦生,连姬师傅也怕他。”王四道…… 辛妈妈回到了正屋。 卧房中,长宁已经梳洗好,正在拆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回头来看。 正看到辛妈妈一副惆怅的脸。 “怎么啦,你脸色不好?”长宁蹙眉望向辛妈妈,“刚才,真的有刺客?” 辛妈妈抬起头,看着长宁微微一笑,“郡主,不是呢,是只野猫跑过去了。” “……” “老奴愁,是因为那野猫是王家兄弟四人放进来的,老奴怪他们,他们还有理了!” “……” “说是,放进野猫好抓老鼠。可把老奴气的,他们是誉亲王的人,老奴又不能说他们狠话。” 长宁一笑,“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年纪也不大,十来岁的人,正是爱玩的年纪,却让他们一直藏在暗处不出来玩耍,已经受了很大的委屈了,你还说他们,他们当然不理会了。” “……” “估计啊,他们放进野猫捉老鼠,是当作游戏在玩呢,你别太计较了。” 长宁聪慧,最善于通过人的表情,看出人的内心。 辛妈妈担心,再跟长宁说下去,长宁会看出她的心思来,而芦生又没有原谅长宁,长宁知道芦生的存在,这不是让长宁无端的焦急吗? 她便笑道,“是呢,老奴也太计较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爱玩的年轻人而已。” 她走上前,扶长宁躺到床上,放下帐子掩好,吹熄灯,这才放轻脚步离开了卧房。 进了自己的卧房后,辛妈妈这才敢长长叹一口气,看来,芦生那孩子,心中还是记挂着长宁的。 他不敢出现,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吧?。 夜深沉,四处静悄悄的。 辛妈妈离开后,长宁并没有闭眼入睡。 而是像往常一样,她将手伸进衣领里,抽出一粒吊坠出来。 吊坠是粒赤金扣子,指甲壳大小,梅花型的,用红色绣花线编成细绳系着,垂于两乳之间。 因为那里,离心最近。 身为孩子的母亲,她没有哺乳过孩子。 不是她不想,也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尊贵不必亲自哺乳,而是,有人干扰着她。 让她不得不,在孩子生下来后,同孩子分开。 长宁叹了口气,掀开身上的薄被,坐起身来。 她低下头,看向那粒微微光的赤金扣子。 金扣子,烙印了两下,一个在左肩头,一个在右肩头。 在女儿出生后,她怕有人抱走女儿,让她从此找寻不到,她心生一计,扯下领口处的赤金梅花扣,悄悄地让另一个心腹嬷嬷,在女儿的左肩头处烙下印记来。 那嬷嬷虽在宫里当差,却是她母妃平南王妃的人。 办完事后,嬷嬷不知去向,想必,已经被人除掉了。 至于那个右肩头…… 长宁抬起头,望着帐子顶,长长叹了口气。 …… 转眼到了第二天清晨。 郁娇按着往常的习惯,早起到郁老夫人那儿坐坐,例行问安。 走到半道上时,就见郁文才的二儿子郁人杰,被郁文才的长随郁来旺领着,往前院方向走去。 二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提行礼的仆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夏天天热,不必穿多的衣衫,还是因为,郁文才在对不肖子郁人杰生气,有意让他带少的行礼去吃吃苦。 两个仆人的手里,只各提了一个藤条箱子。 估摸着,也只装了几身夏衫,和几双鞋子而已。 郁来旺和仆人们看到郁娇和霜月走来了,纷纷停了脚步,候在路边行礼问安,“四小姐。” 郁娇淡淡点头,微笑道,“来旺叔要送二哥哥去丰台县了?” 郁来旺看了眼郁人杰,讪讪一笑,“是呢,早去早回。” 心中则腹诽着,想不到才半年的时间,郁家的兄妹二人,就来了个风水轮流转。 当初,还是郁人杰将郁娇从丰台县带回京城的,这会儿,却是因为郁娇的事,郁人杰被罚得赶到丰台县思过。 郁人杰想起丰台县乡下,郁家别家那贫瘠的庄子,心中就怒火腾腾。 一定是郁娇搞的鬼,害的他。 “郁娇!”他撸起袖子,大步朝郁娇冲来,“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害的我?你个小贱人!早知你会坏事,我根本不该带你来京城,该掐死你才对!” 郁来旺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来拉郁人杰,“二少爷,住手,不能打人!”同时呢,又喊着那两个提行礼的仆人,“快去拉着二少爷。” 这打的可是誉亲王的未婚妻,二少爷脑子抽疯了么? 郁来旺急得跺脚。 那两个仆人吓了一大跳,丢下行礼箱子就去拦郁人杰。 霜月眸光一沉,正要出手。 这时,郁娇忽然撒手,袖中的灰宝跳了出来,龇着牙朝郁人杰冲去。 随着一声惨叫,郁人杰的脸上,多了几条长长的血痕。 疼得他乱跳起来。 可不巧的是,他们几人,正站在一处高高的石坡上。 石坡足足有两丈多高。 郁人杰乱跳乱踩,脚下踩空,摔下了石坡。 扑通—— 又是一声惨叫。 “我的胳膊啊——” 郁来旺吓了一大跳,慌忙招呼那两个仆人,“快快快,快去看看二少爷。” 郁人杰再怎么遭郁文才厌恶了,遭老夫人嫌弃了,那也是府里唯一的少爷了,出了事,老夫人和丞相会拔了他们的皮。 两个仆人也不敢大意,一起溜下了石坡,双双去扶郁人杰。 “二少爷,你怎么啦?” “我的胳膊啊,疼啊——”郁人杰抱着胳膊惨叫着。 “我会医,我来看看。”霜月挽了挽袖子,从一侧的石阶处,跑到石坡下去看。 她抓起郁人杰的疼胳膊捏了捏,捏得郁人杰一声惨叫,“啊,死开,贱丫头,你想疼死我?” “胳膊断了,找大夫去医吧。”霜月扬了扬眉,站起身来,拍拍衣衫的灰尘,慢悠悠地走上了石坡。 “你……你不是说你会医吗?你回来!”郁人杰听说自己的胳膊断了,又疼又吓,脸都白了,望向霜月扯着嗓子嚎叫着。 霜月头也不回,“我的医术只是半碗水,怕弄坏了二少爷的胳膊,二少爷还是去请大夫吧。” 她走上石坡,笑着对郁娇道,“小姐,老夫人还等着你一起吃早点呢,走吧,太阳都出来了,又热起来了。” “走吧。”郁娇点了点头,看也不看郁人杰,转身就走。 郁人杰,自己作死掉下石坡摔断胳膊,怪谁? 郁娇主仆走了。 气得郁人杰不停地大骂着,却无可奈何。 郁来旺得了郁文才的命令,要他务必在辰时时分送郁人杰出府,不得拖延时间,怕的是,惹得郁娇生气了,闹到誉亲王那里,不好收场。 因此,他也不叫大夫了,对那两个仆人吩咐说道,“去,找块木板来,抬二少爷走。” 就这样,郁来旺没叫大夫,而是命人将郁人杰直接抬到府门前的马车上,送往丰台县去了。 胳膊摔坏了,也没有上夹板,马车一路颠簸而行,疼得郁人杰骂了一路。 郁来旺不理他,装耳聋,任叫骂。 两个随行的仆人,见大管事郁来旺都不理会郁人杰,他们更加的不理会了,也装聋子,蜷缩在马车一角,睡大觉。 把个郁人杰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 郁娇和霜月到了春晖院。 丫头们见她们主仆二人前来,马上笑脸相迎,“四小姐来了?老夫人候着四小姐多时了呢。” 郁娇点了点头,就着丫头挑起的帘子,进了正屋。 她原以为,郁人杰被赶走,郁老夫人会对她敷衍着露个笑脸了事。 毕竟,亲孙子再怎么不好,也比孙女好。 哪知她进了屋里后,郁老夫人一脸喜庆地招手叫着她。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去通知你呢,可巧你来了。皇后娘娘派人递了贴子来,请我们祖孙俩进宫喝茶。” 郁老夫人说着话,一脸的欣喜。 她虽然是一品诰命,但是,因为她早年是个农妇,说话行事粗蛮,又自持儿子是丞相,不将其他府上的夫人太太们放在眼里,眼高于顶,所以,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人缘很差,不怎么遭人喜欢。 请她喝茶赴宴的人,除非是非请不可的大宴席,一般很少有人请她。 而李太师又跟郁文才多年不和,李太师夫人和李皇后,便不大喜欢说话太刺人的郁老夫人,因此,李皇后从不私下里请她进宫。 但今天,李皇后派人送来贴子,请郁娇和郁老夫人进宫,让郁老夫人很是受宠若惊。 “李皇后?”郁娇讶然,她由林婉音成了郁娇,就再没有见过李皇后。 身份变了后,对宫中的人,谁也没有打过交道,宫中没有下旨请她,她是不能擅自进宫的。 想到李皇后对楚誉的大恩,郁娇心中,更迫切的希望见到李皇后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郁娇微微一笑。 “我这是沾了你的光呢。”郁老夫人笑道,又忙吩咐丫头们快些摆上吃的,“吃好了,好早些换衣出。” 坐在一旁的庶女郁怜月,则是眨巴着眼睛,嫉妒加羡慕地看着郁娇。 郁老夫人又对郁娇笑道,“天怪热的,你也不必走回去换衣了,让丫头们去取吧,吃了早点后,我们就一起进宫去。” 郁娇点了点头,“是,老夫人。” …… 李皇后的坤宁宫。 清晨的后花园中,百花开得姹紫嫣红,一片灿烂。 李皇后穿着家常衣,正带着大宫女兰秀,赏早开的牡丹花。 整个园子中,只有主仆二人。 “贴子送到了吧?”李皇后看着一朵白牡丹,轻声问着兰秀。 因为没有正德帝的骚扰,李皇后近来气色很好,让四十岁出头的她,看着只有三十岁的年纪。 兰秀十分满意现在的李皇后的状态,她点了点头,“回娘娘,送到了,是郁府的管事亲自接的贴子。” 李皇后绕开牡丹花枝,走向另一处。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了脚步,蹙着眉尖回头瞧着兰秀,“你说,一会儿我见了郁娇,要不要说起玉衡的事?” ------题外话------ 真相马上到了~ 今天状态不好,更迟了~冉有罪~⊙﹏⊙‖i 本院,请勿转载! 055 他是你父亲 “玉衡?”兰秀一愣,“娘娘为何,要对郁四小姐提到玉衡?那可是北苍国的摄政王!郁四小姐一个深闺小姐,她应该不认识他吧?” 李皇后点了点头,“大概不认识。可我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让她知道,玉衡来过京城。” “为什么?”兰秀又问,“了解她母亲长宁郡主的过往?”兰秀有些猜不懂李皇后的想法了,“那是她母亲的私事,和她……没有关系吧?” 李皇后的心中,装着不少他人的秘密,却是个不爱到处宣扬的人。 她生性恬淡,从不参与他人的纠纷,这也是让京城许多闺门妇人,十分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也是让后宫的小嫔妃们,敬仰的主要原因。 可李皇后今天却要说出一大秘密,让兰秀很意外。 李皇后叹了口气,“长宁口风很紧,郁文才要面子,让世人一直以为,郁娇是他们的孩子。但我猜得出,郁娇是玉衡的孩子。” 兰秀吃了一惊,“娘娘,这……这是真的?娘娘为何这么说?” 李皇后道,“你想想啊,那天,是我让玉衡救走的长宁。一个多月后,郁府就传出了消息,说是长宁怀孕了。” “……” “骄傲自大的皇上跟我说,郁文才从未碰过长宁,显然,郁娇就不是郁文才的女儿。” “……” “但是,皇上那天宠幸的女子,又不是长宁,那么,长宁的男人……,不是玉衡,又会是谁?” “……” “虽然,我不清楚玉衡喜不喜欢长宁,但是玉衡为人正派,也不会将一个中了药的弱女人,随意丢弃,任人欺负了吧?” 兰秀眨了眨眼,说道,“娘娘认为,是玉衡,随了长宁郡主的愿?巧合之下,让长宁怀了孩子?” 当年,大公主满月那天,坤宁宫的侧殿里生的事情,十分的震撼,李皇后不想事情闹得太过,将事情强行瞒了下去。 给长宁送酒的宫女,当然是第一时间被处死了。 皇上宠辛过的宫女,也是秘密转移了。 长宁的事情,虽然李皇后不得而知是什么经过,但聪慧如她,猜也猜得到,长宁**于侧殿了。 长宁的父亲平南王,当时还在世,要是知道女儿受欺负,一定会闹起来。 可事件的背后之人,是正德帝,平南王哪里讨得了好处? 反而会激起正德帝下杀手。 而且,还会让长宁的名声,从此败坏。 李皇后点了点头,冷笑道,“长宁爱面子,从不提过去的事情,这会让郁娇一直以为,她就是郁文才的女儿。” “……” “眼下,郁娇的身份马上变了,郁文才那等人,一定会借着郁娇的势力,拉拢官员,替皇上胡作非为。” “……” “郁娇年纪小,想必还不知这背后的黑暗和阴谋。我得提醒提醒她,不要上了郁文才的当。” 兰秀也说道,“是呢,永安侯府倒下后,原先向着裴府的人,大多向着郁府了。” 主仆二人,已经走进了凉亭,李皇后松开兰秀的手,提裙走上台阶,挑了张石凳坐下了。 “我不能让郁文才和正德帝这二人,继续再狼狈为奸下去!这对誉亲王不利!况且,还有一个叛逃的安王,一直在边地蠢蠢欲动。”李皇后忧心说道,“朝中,有郁文才和皇上牵制着誉亲王的权力,皇上却又让誉亲王去对付安王,这心可真黑!” 兰秀点了点头,“老奴听娘娘这么一说,也替誉亲王担心起来。” “……” “这等于是,一面叫誉亲王去打架,另一面,却派了人拉着他的手脚,这不是有意让他去挨打受死吗?” 李皇后冷笑,“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再瞒下去了。至少,我得让郁娇知道,别替郁文才出力。” …… 郁府里,派出了最大最华丽的马车出行,车夫由黑水担任。 车里坐着郁娇,郁老夫人,还有庶女郁怜月。 李皇后下的贴子说,请郁娇和郁老夫人进宫喝茶。 郁怜月怎可放过这个,进宫长见识的机会? 于是呢,她不停地卖弄着自己的乖巧,讨好着郁老夫人,说郁娇的身边只带着一个侍女,进了宫,没人陪着,怎么办? 总不能,让郁老夫人时时刻刻地跟着郁娇。 带其他的侍女,又都是些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人,比如柳叶和桃枝她二人。 郁老夫人想了想,觉得郁怜月说得有理,便同意了。 再说了,她其实是有另外的想法的。 郁惜月和郁明月已经毁容,嫁人也没有人要了,如今只剩一个郁怜月,婚事还没有着落。郁怜月的模样儿,也越生越好了,是该想想她的将来了。 没准啊,带郁怜月多走动走动,让哪个贵公子瞧上,或是,让宫里的哪个皇子看上了呢? 另一辆小些的马车中,则坐着她们三人的侍女。 另外,一品大臣的家眷出行,可以带着随行的护卫两名。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 因为邀请的是郁娇,李皇后派了身边的大总管尚公公,亲自来皇宫门口迎接。 郁怜月第一次来,走下马车后,一双眼,好奇地四处看着。 郁老夫人则是挺直了脊背,扶着侍女的手往前走,脸上的神情,更加的傲气了。 郁娇的神色却是极为平静,这里,她可太熟悉了。 “可把你们盼到了,皇后娘娘正等着你们呢。”尚公公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郁怜月不等郁老夫人和郁娇开口,轻挪莲步走上前,娇声娇气地行礼,“小女郁氏五娘郁怜月,见过公公。” “这是我们府上的五小姐。”郁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微笑说道。 这二人这般客气着,是因为,有两个年轻的官员,从另一侧的方向,走进宫门去了。 郁怜月往他们的身上瞧去一低下头来,脸上爬满了娇羞。 不过呢,尚公公对郁怜月并不感兴趣,他只礼节性的点了点头,便走到郁娇的跟前,“这位想必是广平县君郁四小姐了。” 说着,还十分周正地礼了礼。 郁娇笑道,“公公好眼力,对,我正是郁氏四娘,郁娇。尚公公不必多礼,请起吧。” 郁娇微笑抬手,端庄大方。 尚公公讶然,想不到,小小年纪的郁娇,竟是这般的沉稳。 同当初的林大小姐林婉音一样,也是个少年老成的人。 “多谢四小姐。” 郁家祖孙三人,换乘了蓝布小轿,跟着尚公公往坤宁宫方向走去。 这行人刚走,又有一行人,从另一条道上,从宫中走出来。 这也是官员的家眷。 两顶轿子在宫门一侧停下来,分别走出两位年轻的世家女。 其中一个粉衣女子,飞快走到一位烟柳色衣衫的年轻女子身旁,一指郁娇离开的方向,说道,“元秀,看到没?坐进最前头那顶轿子的女子,便是郁娇。” “原来,她就是郁娇啊?呵呵——”语气带着蔑视,年轻女子笑了笑,“传说,她是个能赛过林婉音的女人,我看呀,不过如此,还不及林婉音一半呢。” “传说归传说,现实归现实,当不得真的。”粉衣女子鄙夷一笑,“被人吹捧的呗,谁叫她现在的身份,是誉亲王的未婚妻呢?” 粉衣女子,正是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的二女儿林芷兰。 林世安在丰台县,被皇上下令活活鞭罚而死后,姨娘们卷了银子跑路了,没了依靠的林芷兰,只好带着其他的妹妹们赶回京城寻出路。 从丰台县回京城的路上,林芷兰偶遇裴家二房的女眷们。 靠着她的聪慧,她很快成了裴二小姐的亲密闺友。 裴元志死后,裴二老爷有心想让自己的儿子过继过裴兴盛,便让夫人带着儿女进京。 一是看望裴太妃,二是,找个机会,得到长房的财产。 裴家二老爷在外地任职多年,儿女们对京城是陌生的。 裴二小姐想更好的了解京城,便收留了林芷兰,让她做了自己的跟班——伴读。 林芷兰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十分爱慕着楚誉,因此,开始了三寸不烂之舌的挑拨离间。 将郁娇说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美若天仙的女子,这便更让裴二小姐嫉妒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乡下长大的黄毛丫头而已。”裴二小姐轻蔑一笑,“我敢打赌,不出三月,誉亲王就会厌倦她。” 林芷兰的唇角,傲然地勾起,“元秀,那我们赌一场好了。” “好,赌……” “输者,跪在郁娇的面前,磕十个头,怎样?”林芷兰开始下套。 裴元秀高傲,是绝对不可能给郁娇磕头的,为了不输不去磕头,一定会往死里整郁娇。 裴元秀的父亲,可是洪州知府,朝廷的外派大员。 官职不及京官高,却是一方父母官,手里有实权,进京述职时,曾被皇上亲自召见过。 “不怎么样,你一定会输!我呀,一定会让你,在郁娇的面前磕十个响头。”裴元秀扬唇一笑,转身往自己家的马车走去。 林芷兰笑了笑,“我输了算什么?小事一件。只要能杀杀她的傲气,别说磕十个头,二十个,我也是愿意的。” “……” “她明明处处都不如元秀你,却嫁得好,唉,老天真不公啊!誉亲王的眼光好差。” 只要能让郁娇从天下掉下来,摔个头破血流的,别说叫她磕头了,叫她吃泥,她也愿意。 “好,那就这么愉快的说好了。”裴元秀傲然一笑。 “一言九鼎!”林芷兰欢喜着附和。 心中却在冷笑,郁娇害得她家破人亡,她必和郁娇不死不休! …… 郁娇一行人,跟着尚公公到了坤宁宫。 轿子一停,马上有三四个大宫女走上前来挑帘子。 “郁四小姐。” 郁老夫人和郁怜月,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一时有些飘了。 郁娇却是见多不怪。 虽然有半年多时间没有来皇后宫了,但是,宫门口相迎的人,还是那些老面孔。 所以,她的神色一直很平静。 她这般恬静的样子,却引得坤宁宫的侍女太监们,频频往她身上看来。 心中纷纷腹诽着,誉亲王眼光果然不差,挑的人儿,赛过京城所有世家女了,跟当初的林家大小姐,不相上下。 年纪大些的,则叹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不仅长得像长宁,这份端庄大气的模样,也很有几分当年长宁的样子。 一个四十岁左右,穿一身湖绿宫装的大姑姑,亲自来扶郁娇,笑道,“四小姐,皇后娘娘在花园中候着四小姐多时了。” 这位大姑姑,是李皇后身边最信任的侍女,由她亲自来迎接,可见,李皇后对郁娇的重视了。 郁娇十分的讶然,点头道谢,“是,多谢兰姑姑相迎。” 兰秀万万没想到,郁娇能喊出她的名字,心中更是钦佩不已。 想必是郁娇进宫之前,做了不少的准备。 但她又哪里知道,郁娇不是做了准备,而是,她的身体里,有着另一个人的记忆。 看着郁娇和兰秀对答如流,端庄沉稳,气度不凡,郁五小姐郁怜月这回,不敢小瞧郁娇了,唯有嫉妒与羡慕。 进了坤宁宫后,兰秀派人另外服侍郁老夫人和郁怜月,她则带着郁娇,往坤宁宫的花园走去。 这又引得郁怜月一脸的艳羡。 …… 坤宁宫的花园,虽然占地面积小,远远不及御花园大,但是,贵在精致。 各种奇花异草,应有尽有。 而且,这里面有喜欢四处游历的景氏,收罗送来的稀有花木。 郁娇前世时,最爱这处地方。 眼下看着熟悉的地方,让郁娇感到,她并没有重生,她依旧是林婉音。 郁娇跟着兰秀,走在熟悉的园中小径上,心中感慨万分。 透过重重的花枝,郁娇看到前方小凉亭中的高贵妇人,一时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前世。 景氏早亡,身为景氏好闺友的李皇后怕她伤心,时常召她进宫来散心,还举荐她当了几位小公主的女夫子。 让她从此扬名京城。 只可惜她不听劝,命丧裴家。 李皇后曾话里话外透露出,裴元志为人虚伪,不是良人。 她却小肚鸡肠地以为,是李皇后为了私心,不希望林裴两家走得近,担心这两家联姻,一起对付李家。 而跟李皇后生了间隙。 不到正式宫宴,她不再来坤宁宫。 前世无知和冷情的她,让心善的李皇后,一定伤透了心吧? 郁娇心中懊悔不已。 凉亭中,候着四个大宫女并两个太监。 一个个低头敛目,噤声屏气,连一声咳嗽也听不见。 李皇后端坐在亭中的石桌旁,闲闲地翻着一本书,听到脚步声,她朝侍立的几人淡淡说道,“都退到花园外面去吧,这里不需要服侍了。” “是,娘娘。”六人朝李皇后恭敬一礼,纷纷走出凉亭,经过郁娇身边时,福了福,一齐散去了。 屏退仆人,单独召见? 李皇后,这是要跟她说什么? 郁娇心中狐疑不已。 “娘娘,广平县君郁四小姐到了。”兰秀走到凉亭的台阶前,朝李皇后福了福,说道。 郁娇上前一福,“郁氏四娘,郁娇,参见皇后娘娘。” 说着,她行了一个标准的闺秀礼。 礼很端正,让李皇后讶然,她合上书本点了点头,笑道,“起来吧,进来坐。”又朝兰秀道,“你也去吧,不准任何人打搅。” “是。”兰秀退下去了。 郁娇眸光微闪,走上台阶,进了凉亭。 “坐吧。”李皇后招手叫她,一脸慈祥,“不必拘礼。” 心中则道,长宁的女儿,果然遗传了长宁的外貌,面前的小女子,跟当年的长宁,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郁娇忙道,“娘娘,这不合礼数。” 李皇后还是那个李皇后,不摆架子,前世,她是林婉音,她在生母景氏的好友面前,可以无拘无束,但现在,她是郁娇。 郁府跟李府,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两家人。 李皇后笑道,“你该听过我跟誉亲王的关系才对,你拘谨什么呢?叫你坐,你就坐吧。” 郁娇只得坐下,“是,多谢娘娘。”她侧身坐下了,又道,“娘娘屏退侍从,单独召见郁娇,是不是有重要的话,跟郁娇说?” “你很聪明。”李皇后敛了神色,认真看着郁娇,“我想,跟你说个人。” “谁?”郁娇问,“娘娘想说谁?” “玉衡。” 郁娇惊讶问道,“娘娘为何忽然说起他?” 那可是林婉音的师傅。 “他是你父亲。” 本院,请勿转载! 056 邀请 父亲? 郁娇惊讶地看着李皇后,惊得连呼吸都停住了。 那个北苍国人人景仰的摄政王玉衡,居然是她这一世的父亲? 她对玉衡并不陌生。 十多年前,玉衡来齐国时,曾和景老爷子有过来往,是忘年之交。 因此,景氏和林伯勇也认识了才华横溢的玉衡。 景氏带着林婉音游历北苍国时,曾让林婉音拜在玉衡的名下,学过一段时间的摄国术和琴律,林婉音一直称玉衡为恩师。 她的印象中,玉衡性情淡然,从不关心男女之事,像个世外修行之人。 怎么会和大齐国的风云人物,长宁郡主有过来往? 而且,他们还有了孩子? 这让郁娇很吃惊。 “娘娘……,这,这是真的吗?我……我不是郁丞相的女儿?”郁娇惊讶问道。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顾全长宁的面子。 真相她早已得知。 她不是郁文才的女儿,更不是正德帝的女儿。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欺负了”长宁的男人究竟是谁。 当时的长宁,中了药,正处于混沌之中。 长宁是糊里糊涂地失了身,怀了孩子。 让她万万没想到是,那个男人居然是玉衡! 这太叫人意外了。 更叫她意外的是,李皇后居然知道真相! 李皇后还是那个李皇后,总是想着其他人,她知道长宁的秘密,居然没有嚷出去! “对,你不是郁丞相的女儿。”李皇后道,“至于为什么……”她顿了顿,微微一叹,“这件事,你娘心里最清楚。我想说的是,十四年前,不,时间算来,已快十五年了,那天是大公主的满月日,你娘醉酒了,然后……” 她抿了下唇,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然后,北苍国摄政王玉衡,忽然出现在她身边了?然后他们……”郁娇问。 作为女儿,为了长宁的名声,她不宜问的过多,尽管她知道大半的真相,除了那个男人不知道是谁以外。 “娇娇。”李皇后放下茶杯,看着郁娇,目光真诚,“你娘不是那种女人,你不要误会她。” 李皇后的话,使郁娇心中更是感激,李皇后竟然站在长宁那一边,替长宁辩解? 郁娇说道,“我从未怪过她,这种事,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决定的。” “……” “我想知道的是,当时的真相,她当时为何会醉酒?” “……” “身为高门女子,她应该懂得,大众广庭之下不宜饮酒。可她不仅饮了,还醉了,这让人匪夷所思。” 难怪楚誉查不到原因了,原来,是李皇后瞒着一切。 长宁担心害她的男人是正德帝,不同意让楚誉接近她时,楚誉进宫去查过,却什么也没有查不来。 长宁的侍女辛妈妈去查,只查到了那个男人不是正德帝,其他的,也是没有查出来。 “真相……”李皇后笑了笑,“眸光中闪着讥讽,“她是两个男人玩弄后的牺牲品。” 郁娇的眸光,顿时一沉,冷冷说道,“娘娘指的是,郁丞相和,皇上。” “对。”李皇后冷笑,“丞相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娘,他是在利用你娘,为他谋求官职和财富。” “……” “当年的那一天,他买通宫女,在你娘的酒水里下了药,想将你娘送与皇上。” “……” “不过呢,被我意外地现了,我让路过的玉衡救走了你娘,为了不让皇上起疑心,我塞了个宫女给皇上。” “……” “皇上当时也在醉酒之中,全程糊糊涂涂的,并没有现,人已被我调包了。” “……” “后来你娘有了你,皇上还一度以为,你是他的孩子,也因此,他对郁丞相大加封赏,将仅仅六岁的你,封为广平县君。” “郁丞相是个小人!”郁娇冷笑,“他根本配不上我娘!” “关于他们的婚事,也让我百思不解,你娘为何同意嫁给他?”李皇后叹了叹,“你娘做事,太过于优柔寡断,所以,才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郁娇站起身来,朝李皇后深深一礼,“郁娇多谢娘娘,将我娘救出水火之中,并替我娘瞒住了当年的事情,若不是娘娘的善意,我娘早已深败名裂了。” 她虽然不知,玉衡喜不喜欢长宁,也不知长宁是不是喜欢玉衡。 但是,前世的她,深知玉衡的为人,那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他在北苍国执政多年,官声极佳,声望极高。 他更是北苍国第一大儒,风度翩翩,容貌俊美,是北苍国大半女子的思慕对象。 北苍国中流传着一句话,玉衡之后,再无君子。 年过四十,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出出进进,只有一个书童相随,清心寡欲得像个世外修行之人。 才气,人品,相貌,比正德帝强上不止一百倍。 她宁可让长宁**于玉衡,也不希望长宁被正德帝毁了清白。 因为,正德帝根本不配! 李皇后却说道,“我和你娘年轻时,关系要好,我见她有难,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了。” 郁娇又说道,“娘娘虽是举手之劳,却救了我娘。我娘心中一直以为是皇上,那件事情,让她自卑了十四年。” 李皇后叹了口气,“倒是我的罪过的了,我担心说出真相,会让你娘和你的名声受损,才一直瞒着。” “……” “但是现在,你马上要嫁进誉亲王府了,身份地位旋即会改变。郁丞相已经打着你的旗号,在拉拢朝中官员了。” “……” “想起当年你娘**一事,就是由他一手主使的,我心中想想就恼恨不已。” “……” “所以决定,还是对你说出真相来。他害了你娘,却踩着你娘的贞洁加官进爵,这对你娘来说,太不公平了。” “的确不公平!”郁娇冷笑,“娘娘不必担心,郁娇不会帮他的!誉亲王,也更不会帮他!” 郁文才如此的卑鄙无耻,她何需等到大婚之后再休他? 她现在就想让长宁休了他! 李皇后又道,“关于玉衡……”她望向郁娇,“他为人正直,和你娘倒是一配,所以,我已经差人送了贴子到北苍国,请他来参加你和阿誉的大婚,到时候,你见一见他。” 郁娇一怔,“娘娘已经下贴子了?只是不知,他会不会来。我听说,他已经有十五年不来大齐国了,下贴子也请不到他。” 她的记忆中,玉衡最是厌恶参加这等俗世宴席的。十多年来,他从未参加过任何一场婚宴。 丧礼倒是参加了不少。 前世,她身为林婉音时,林伯勇派人亲自去请,也没有将他请来,他只让人送来贺礼表示关怀和慰问。 林婉音是他的弟子,他都不来,郁娇楚誉和他不熟,只怕,更加不会来了。 李皇后笑道,“事在人为,不下贴子,他不是更加不会来大齐?” 郁娇想了想,也说道,“娘娘说的也是。” 不过呢,李皇后的话,倒是提醒了郁娇。 郁娇离开皇宫,回到郁府后,马上写了一封信,命霜月立刻飞鸽传书到北地。 霜月看着郁娇信上的内容,眨眨眼问道,“小姐,郡主要休丞相了?没听说呀?是刚刚起的主意吗?” 郁娇狡黠一笑,“这件事情呢,先不要在京城传出,先在北地传开吧,叫姬师傅想办法,让消息传到北苍国去,事成之后,我送一坛子青果酒给他。” 霜月讶然,“小姐,你怎么知道,姬师傅喜欢青果酒?” 郁娇眯着眼,“你家小姐我神机妙算,快去寄,寄迟了,我有你好看!” 郁娇神色肃然,霜月头一回见郁娇认真吩咐事情,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这就去寄。” …… 北苍国,摄政王府。 摄政王玉衡,是北苍国小皇帝的皇叔。 姓玉,单名一个衡字。 掌权多年,却极少跟臣子们宴席间来往,下朝之后,便回自己府里种花看书抚琴。 府里只有少量的几个仆人,而且大半是老仆人,没有一个女仆,更没有女主人了。 整座府邸的景色,比大齐国誉亲王的王府,还要萧瑟。 楚誉倒底是年轻人,他府上的护卫和仆人,也以年轻人居多,府上虽然没有什么花木,但是,绿树却不少,一年四季绿叶长青,生机盎然。 鸟雀在其间,叽叽喳喳地叫着,热闹得很。 但玉衡的府邸里,不仅花树少,绿树也少。 除了房子,放眼望去,还是房子。 府里唯一值得看的地方,便是他书房前的小园子。 那处小园子里,种满了梅树。 只可惜现在是盛夏,梅树上只有绿油油的果儿和叶子,不见花儿。 玉衡坐在廊檐下,悠闲的抚琴。 面前焚着一炉香,香烟袅袅,四处静谧,他的园子,怎么看,怎么都像个道士的居所。 一个十六七岁的仆人,手里捏着一份朱红的贴子,从园子外头,匆匆走进园中来。 边走着,口里边说道,“王爷王爷,有喜贴到。” 这是玉衡的长随。 玉衡没有看他,手中的琴音未停,淡淡说道,“我不爱参加这等宴席,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接贴子?退回去。” 仆人委屈说道,“退不回去呀,王爷,这是大齐国送来的喜贴。” 玉衡道,“路途遥远,我更不会去了,放一边吧。” 仆人眨眨眼,“王爷,是大齐国的摄政王和郁丞相的四女儿成婚,你也不去吗?” 玉衡的手,忽然一顿。 郁娇?成婚了? “不去。”手微微停了后,他又抚起了琴音。 本院,请勿转载! 057 意乱 玉衡的呼吸急促起来,心中乱成一团。 齐国,从年纪大到年纪轻的郡主,一共有六个人。 有两个老郡主,孙儿都要娶妻了,一把年纪了,是不会休夫的。 有一个三十来岁的郡主,是个寡妇,没有夫休。 还有两个年轻的郡主,一个嫁的是外邦的皇室,夫家势力比娘家势力高,又在外邦,没有那个实力和胆量去休夫。另一个没有远嫁,却刚刚新婚燕尔的,也不可能去休夫。 最后,只剩了齐国身份最高的郡主,长宁郡主苏静秋。 难道…… 是长宁要休夫? 长宁是一品郡主,身份地位等同昭阳长公主,她嫁郁文才,是下嫁,也的确有资格,随时休夫。 并且,她的婚姻十分的不幸福。 坊间传闻,她不是疯了吗?她怎么忽然要休夫了? 还是…… 她并没有疯? 玉衡袖中的手指,慢慢地蜷起。 她,终于要反抗了? 他的神思,飞到了二十五年前。 十七岁的他,跟着刚刚即位的皇兄到齐国访问。 两国有意结交,互派未婚青年男女参加活动。 他未婚,当然被推荐出来了。 但他看到的,不管是北苍国的,还是齐国的,都是些矫揉造作爱慕虚荣的人时,只感到无趣得很。 他选择了躲避。 这时,一个身姿旖旎的杏衣女子,闯进他的视线。 年纪不大,也不会武的样子,骑马却骑得很好。 一个江南女子的马术,竟比他草原国的人,马术还有精湛,让他不禁刮目相看。 人们在围场挑选马儿比赛时,有一匹十分凶悍的马儿,忽然暴戾而起,朝聚集的人群狂奔而去。 那里坐着一些观看比赛的大臣的家眷们,全是些老幼妇孺,看到狂奔而来的马儿,一个个吓得跑都不会跑了。 尖叫声,哭声,乱成一团。 站在围场附近的人,也吓得高呼起来。 胆大些的,只敢高声喊着护卫前来相救。 胆小的,直接昏死过去。 这时,那个十四五岁的杏衣小姑娘,忽然跳上一匹马,策马朝那匹烈马追去。 快要追上时,她飞快甩出套绳去套烈马,紧接着,她借着套绳身子一翻,跳到烈马的马背之上,将套绳狠狠抽紧将烈马制服了。 当时,烈马距离聚集的人群,只有两丈左右远了。 有两个大臣家的老夫人,已经吓昏过去,倒在地上了,几个孩子狂哭不止。 要是马儿再往前跑两丈,那两人不死也会重残。 杏衣小姑娘追马套马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十分的完美。 在他北苍国,只有高级驯马师,才能做到那种程度,而且,动作完美的人,只有寥寥几人。 可她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套本事,令他十分的惊讶。 他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她是齐国大权在握的平南王的独女,长宁郡主。 才华,容貌,金钱,地位,在大齐国,首屈一指。 不是一般的人,能娶得起的。 皇兄对他说,如果他想娶,可以帮他娶进门。 他当时马上拒绝了,他天生心口有疾,不能受热,不能受冷,每月总要倒床静卧十天半月,天晓得能活几年? 娶长宁? 那不是害她? 可人便是这样,当心中开始注意一个人时,心中眼里,全是她。 即便是她嫁人了,他还是寻找着各种借口,前往齐国。 不求跟她见面,同她说话,只远远望去一眼,听上一听她的消息,也是好的。 直到有一天,他犯了个大错。 从那之后,他再不敢去齐国了…… 那年,长宁出嫁已经有九年了。 齐国皇帝得了长女,身为邻国摄政王,他受邀前往贺喜。 大公主满月的那一天,他正坐在正殿中饮酒。 坐在他周围的人们,不时地夸着长宁和郁文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让他十分的不喜,不痛快。 因此,他多饮了两杯。 酒饮多了,头便不舒服。 他叫过一个在他附近服侍的小太监,带着他走出大殿去透气。 这时,有个侍女急匆匆朝他走来了,说齐国太子殿下有请他。 齐国李皇后,曾对他说,想让她的大儿子齐国太子,拜师在他的名下学习,因此,听到侍女的传话,他没有犹豫地跟着侍女去了。 再说了,这侍女是李皇后身边的大姑姑,他便什么也没有怀疑。 侍女引他去的地方,是一座小花园,园中有几间清幽的小屋。 很安静,一个侍从也没有看到。 侍女将他引到一间小屋的后门处,说道,“衡王殿下,太子便在里面。”说着,将他往里请。 他跟着侍女进了屋中。 屋中空无一人,弥漫着一股子奇异的香气,闻了,使人心情莫名的烦躁。 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香气并没有使他失态,他当时想着,也许是齐国小太子,喜欢的特别香气。 但事后想来,那香气,不太正常。 香气助他犯错了。 “太子殿下呢?”他问着那侍女。 侍女往四周看了看,说道,“奇怪了,太下殿下刚刚明明在这儿的?殿下请稍等,奴婢这就去寻他去。” 说着,那侍女朝他福了一福,就离开了。 等人是无聊的,他在屋中闲逛起来,那是一间,挂满了名人字画的屋子。 画没有欣赏完一幅,这时,他忽然听到隔壁侧间屋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门半掩着。 他推开门,就见长宁倒在地上,眼神迷离,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忽然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她,他当时的心,一下子狂跳了起来。 思念了十年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他没法做到心神平静。 而且此时的长宁,衣衫半裸,领口半敞,是一副引人犯错的模样。 他又猛然想到,她已是他人之妻,他这个不相干的男子跟她独处一室,被人瞧见了的话,对她的名声不好,他的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 可这时,长宁忽然开口了。 她将手伸向他,微睁着双眼,弱弱地说道,“……救我。” 那指尖白皙纤细,在地上不停地挠啊挠,似在挠着他的心,挠得他心神不宁,口干舌燥,呼吸急促。 他停止了后退,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走了过去。 不,是冲了过去。 她是他的心魔,每回遇到她,他总是犯错。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自己逃,但是,虚空中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不停地将他往长宁身边拽。 身不由己。 “你怎么啦?”他俯身下来,问着她,“你为何在这里?” “难受,救我。”她半睁着眼,一把抓着他的袍子角不放手了,“救我……” “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他又问,“你的侍女呢?” 可她似乎听不懂他说什么,口里一直喃喃低语,“救我,救我……难受……” 她的脸色,越来越潮红了,呼吸越来越急促了,一只手抓着他的袍子角不放,另一只手,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衫,抓着自己的头。 几乎将上衫脱光了。 这跟往日端庄恬静的长宁,完全不一样。 他心中疑惑起来,忙伸手去探她的脉搏。 这一探,吓了他一大跳,她中了药。 “谁害的你?”他急忙问道,“快说,谁害的你?” 倘若知道谁害的她,他定要将那人五马分尸! “难受,救我,求你了。”长宁往他身前爬了几步后,忽然扑进他怀里,拿手在他身上乱扯起来,“救我……” 他一时慌了。 她是有夫之妇,他不能趁人之危。 “我找你的侍女去,你忍一忍。”他一把推开她,起身往外走。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这间屋子的外面,有人说起话来,“……皇上您慢些走。” “朕又没醉,你扶什么扶?死奴才,走开,……不……,不要你管,滚!” “是是是,老奴滚,老奴这就滚。”太监转身走了。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吓得又退了回来。 长宁中了药,神志不清,倘若他走开的话,不是正好将她送与醉酒的正德帝么? 那会害了她。 他没有再犹豫,一把抱起地上的长宁,飞快藏进了厚重的帏幔后。 刚将长宁放在墙边的地上靠着,外面,正德帝就走进屋里来了。 脚步声在帏幔外面,踢踏来踢踏去的,很不耐烦的样子。 “……混蛋,人……人呢?怎……怎么一个人也……也没有?”正德帝大声怒道,“王贵海……,你个死奴才办的好事……” 这时,又有脚步声进屋来了。 “皇上……”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帏幔外说道。 “静……秋?”正德帝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朕今天……终于……要得到你了。” “皇上,奴婢来服侍您。” “不,……让朕……服侍你。你只要,只要……乖乖地躺好就好。” “皇上,啊……” 帏幔外响着的男欢女爱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刺激着他的大脑。 可偏偏,长宁又扑进了他的怀里,手儿钻进他的衣内,不安分地摸来摸去,牙齿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他,胸口,脖子,乱咬一气。 他出不去,又不能出声制止她。 急得他六神无主了。 他只能手脚并用,将长宁禁锢在地上。 也不知是他的手劲弄疼了长宁,还是长宁中了药,正在难受之时,她忽然张口哼哼了一声。 吓得他俯身下去,用唇将她的唇堵住,将那声音堵了回去。 好在外面的女子,也是一声一声的低哼着,掩盖了长宁的声音,并没有惊动正在办好事的正德帝。 可他头脑一热的一吻,惹得长宁更加不安分了。 她主动吻起他来,疯狂的,毫无章法的乱咬乱吻。 他身子陡然僵住。 “给我……”长宁咬着他的唇,低低说道。 那声音极低,如钩子一般,将他的魂魄整个儿地钩了过去。 反正已经疯狂,不如彻底疯狂好了。 压抑多年的矜持,此时顷刻崩塌。 他不管不顾的,只想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升华。 他的异常举动,惊得长宁赫然睁开双眼,伸手猛地朝他脸上抓来。 那眼神十分的惶恐。 她惊醒了? 她在厌恶他! 可他和她已经融入一体了,箭已离弦,收不回来了。 她的身体需要他,他的心需要她。 他任她抓挠,任她踢打,他只想要她。 死了也甘心。 他伸手捂着她的眼睛,用唇去堵着她的唇,不让她认出他来,不让她哭出声来。 他害怕她的哭声,更害怕她的惊恐的眼神。 他正在夺取她的清白,他是个罪人。 长宁没声,身子开始颤抖,眼角有泪滑下来,湿了他的手指。 他只想快点完事,快点快点! 这样,长宁或许心中好受一点,但身不由心,他停不下来。 他恨不得将自己和长宁永久的融入一体。 并且,帏幔外面的正德帝和那女人,一直在折腾不休。 他们不离去,他也无法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宁昏睡过去了,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有脚步声进了屋子。 “兰秀,把她带走。”这是李皇后的声音,清冷沉着。 “是,娘娘。”这是那个引着他前来的侍女的声音。 很快,一个脚步声渐渐地离去了,大约是那侍女带着正德帝宠幸过的女人离开了。 本院,请勿转载! 058 情迷 帏幔外面,李皇后的脚步声,正有一下没有一下地走动着。 显得很是漫不经心。 醉酒的正德帝,则是含糊不清地,一直嚷着“秋,秋……”并夹杂着呼噜声哼哼声。 他不敢出去,却又害怕李皇后忽然闯进来,若是看到他和长宁不雅的一幕,这只会让长宁的名声更加的扫地。 他轻手轻脚地,收拾起自己被长宁扯乱的头和衣衫。 收拾好自己,再去整理长宁的衣衫时,他惊愕地看到,长宁的杏色裙子上,洒着斑驳血渍。 那血渍如针一样,扎着他的双眼,扎得生疼。 怎么会这样? 他惊讶得呼吸都停住了。 他的头开始嗡嗡作响,脊背渐渐凉。 虽然,他没有接触过女人,但他身边的小厮护卫不少,他们有女人。 他们私下里聊天时,时常说些男女相处时的浑段子解闷。男欢女爱时的细枝末节,被他们说得详详细细,所以,他明白那些血渍代表着什么。 她是处子身! 她怎么还是处子身? 她嫁给郁文才九年,什么都没有生? 这简直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惊诧过后,他心中的罪恶感更加的深重了。 长宁守了二十五年的清白,被他冲动着毁于一旦了,他为什么不忍一忍呢? 他完全可以挥着拳头将她打昏,她昏死过去,不是什么事都不会生了吗? 可他没有那么做,他存着私心。 北苍国第一大儒的称号,他根本不配拥有。 她若知道是他毁了她的清白,她会疯吧? 他只想快快逃走。 逃得越远越好。 来不及多想,他轻手轻脚地,给长宁穿好了衣衫,将她平放在地上躺好,只等外面的李皇后和正德帝离开,他再悄然离去。 “皇……皇后?”正德帝的声音,在帏幔后忽然又响起,“你……你怎么来了?” “听说皇上醉酒了,臣妾来看看你。”李皇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皇上能跟臣妾说话了,看来,酒已经醒了。” “多谢皇后关心,朕很好。” “是呢,皇上很好……”李皇后忽然咦了一声,“这是什么?珠钗?这不是……长宁的珠钗吗?她的珠钗怎么会在这儿了?难道是哪个宫女太监偷了,又掉在了这儿?……宫里的人,如今越没有规矩了,臣妾得好好管教他们了。” “给朕!朕去查!”正德帝冷哼一声。 “宫中出现了失窃一事,是臣妾的责任,皇上,让臣妾查吧。” “失窃的事,不能怪你,你之前怀有身子,一直在静养,今天才出月子,也不宜多劳累。你休息着吧,这等小事,朕叫陈贵妃去查。” 话落,脚步声往外而去。 “……是,臣妾不插手。”李皇后温声说道。 等正德帝的脚步声,完全地消失不见后,他又听到李皇后重重地一声冷笑,“卑鄙无耻,无人能及!不要脸!”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显得极为愤怒。 骂完,李皇后冷哼一声,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等这二人的脚步声,彻底听不到之后,他才敢从帏幔后走出来。 万幸的是,跟来时一样,四处静悄悄的,没有一人在,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仓皇着逃离开了这间小阁。 又担心另有不相干的人前来这里,他一直站在暗处守着。 那间小阁有前后两处门。 正门紧闭,他和正德帝及李皇后,都是从后门出入的。 没有过太长的时间,小阁的前门开了,长宁的侍女走了进来,急匆匆往里屋走去。 “郡主?你换好衣衫了吗?” 他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悄然离开了。 在他往设宴的大殿而去的路上,听到有太监宫女们在议论,说长宁醉酒得厉害,已由她的侍女和郁文才,送出宫,回丞相府了。 因为心中愧疚不安,他寻了个借口,说自己心痛的旧疾犯了,也早早地离了宴席,回到行馆里。 再说了,他下巴处被长宁的护甲抓伤了,也不宜再抛头露面。 可他牵挂长宁,到了天黑时,他悄悄吩咐自己的影卫,暗中去查丞相府的情况。 次日,影卫回来跟他说,长宁赴宴回去后,就病了。 大约因为她身份尊贵,正德帝亲自带着太医和女医官,去了丞相府慰问诊治,并送了大量的金银珠玉和上好的药材。 不过呢,长宁似乎很不开心,将珠玉全砸了,将千两一支的老人参扔煮茶的炉子里烧了。 不知,是不是正德帝畏惧平南王的势力,还是正德帝体谅长宁一个病人的心情,没有计较长宁的的疯狂举动,说了些关心的话后,带着人离了丞相府,回宫了。 而郁丞相呢,则是为了显示关心,当晚宿在长宁的卧房里,陪了一晚,但次日一早,就被长宁恶狠狠地赶出了卧房。 一向爱惜形象的长宁,破天荒地,当着郁府仆人的面,骂了正德帝和郁文才,显然,**一事,对她的打击很大。 她心情不好。 好在,无人知道她失了身,京城中,没有传出一句关于她的绯闻。 虽然,事情过去了。 但他总觉得长宁中药这件事,十分的诡异。 她父母当时还活着,是什么人敢大胆地算计她? 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马上派了人暗查原因,只可惜,什么也没有查不出来。 再者说了,这种事又不能放在明面上查,只会让长宁陷入舆论之中。 他只好放弃了继续暗查。 他相信,时间久了,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 三日后,他离开了齐国京城,回到了北苍国。 又过了些日子,从齐国来北苍国做生意的,郁家二房的郁二爷前来拜访他,闲谈之中,他随口问起了郁文才和长宁,郁文才的堂弟郁二爷说,成婚九年多的长宁,终于有了喜讯,怀孩子了。 他当时惊在当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根据郁二爷说的时间推算,他怀疑长宁怀的是他的孩子。 郁文才跟长宁成婚九年,从没有同过房,按着长宁的脾气,估计之后也不会让郁文才近身,那孩子,只会是他的。 自从得知长宁怀孕的消息后,他心中的罪恶感,更加的深重了。 他开始长长久久的将自己关在王府里,能不上朝,尽量不上朝。 他曾想提剑自刎在长宁的面前,又担心他贸然和长宁产生交集,让世人说她的闲话。 内心那份煎熬,无以描述。 “王爷?您去,还是不去呀?”长随的声音,将一直静坐不语的玉衡,拉回了现实。 他无声一叹,说道,“去。”又道,“开库房,备厚礼。” 长随早就想去地处南方的齐国,看看青山绿水了,欢喜说道,“是,小人这就回复礼部的大人去。” 说着,转身就跑。 “回来!”玉衡喊住长随,“将库房的物品,全部装上。” 长随飞快转身,一脸惊愕地看着玉衡。 他没听错吧?他家主子要带走库房所有物品?想搬家? “王爷,您想搬走?”长随问。因为玉衡不止一次说,这衡王府所处的位置太过于吵,想搬到清幽的地方去住。 衡王府的附近,就是大街,能不吵吗? “不是,是,送贺礼。”玉衡道,“时间不多了,你速去安排下去。” “送贺礼?全部?”长随大吸一口凉气。 玉衡是当今北苍国小皇帝的亲叔,富可敌国啊,他的库房,都赶上皇上的库房了。 “王爷?这贺礼,会不会太多了?齐国的誉亲王府和郁丞相府,和咱们衡王府,交情不深啊。” “叫你带上就带上,不必多问,本王自有打算。”玉衡淡淡说道。 “是。”长随问不出原因,只好点头答应。 …… 齐国,郁府。 郁娇自从得知,自己这一世的父亲是北苍国皇叔玉衡时,心中就不平静了。 她十分了解玉衡的为人。 玉衡比郁文才,强上百倍不止。 抛去金钱地位,学识,相貌不说,单单说一个人品,郁文才跪舔玉衡,都不够格。 长宁真心实意嫁给郁文才,哪知,换来的却是欺骗与冷眼。 欺骗漠视,让长宁独守空房也就罢了,还处处算计,将长宁频频往别的男人面前送,只求换来官职和财富,不配为人夫,是人中之渣! 郁娇想到长宁受的委屈,一刻也不想让郁文才继续呆在这处府邸里。 可休夫一事,她不好替长宁做决定。 “小姐,烦心什么呢?”霜月跟在郁娇的身侧,见她一直皱着眉头,忙问道。 楚誉没有惹着郁娇啊,郁娇怎么好好地生气了? 郁娇转过身来,眨眨眼说道,“走,去静园,见我娘去。” 说着,还俏皮地勾了勾唇角。 霜月糊涂了,怎么一会儿烦心一会儿高兴的? “小姐刚才烦心,是因为郡主吗?” 郁娇点头,“我想让郡主休了丞相!” 霜月一脸惊喜,“那可太好了,只要郡主一句话,奴婢愿效全力相助!” 郁娇却道,“这件事,还得我娘来做决定,走,我先去见见她。” 长宁顾及名声,休夫这件事,非同小可。 …… 主仆二人,很快就到了静园。 不过呢,郁娇没有马上去见长宁,而是单独叫过辛妈妈,开始从辛妈妈的口里,打听长宁对玉衡的印象。 二十多年前,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虽然没有过来往,但她相信,不可能不对彼此,没有一丝儿的看法。 只要长宁不厌恶玉衡,事情就好办了。 她定会鼓动长宁休了郁文才,嫁玉衡! 长宁让她等到大婚后再休夫,她一时一刻也等不了! 她不好直接找长宁,所以,她想从辛妈妈这一方着手去问情况。 虽然是问辛妈妈事情,但郁娇也没有贸然开口直接问玉衡,而是寻了个借口,将辛妈妈引到静园的深处,避开霜月和王家兄弟几人,说起了自己的婚事。 都是些闺房事情。 这般避开大家说话,辛妈妈没有起疑心。 说着说着,她说起了李皇后。 郁娇说道,“那天我去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提起了一个人,还问我认不认识。我说不认识,她说,这人可能跟我关系匪浅,问我怎可能不认识?” 辛妈妈笑道,“皇后娘娘是郡主的闺友,她召你进宫,想必,说了些训诫的话吧?提到的又是谁呢?” 郁娇道,“他叫玉衡,北苍国皇叔,执掌北苍朝政大权的摄政王,我不认识他,那天,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辛妈妈,他怎会跟我关系匪浅?是外公的朋友?还是娘的朋友?” 辛妈妈听到郁娇提到玉衡,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整个人呆住了。 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 久得都快忘记,有这个人存在着。 长宁的事情,她太熟悉了,玉衡是长宁心中最深处的一个人。 李皇后跟长宁情同姐妹,两人在一起时,无话不说。 长宁却没有对李皇后提起过玉衡。 可李皇后如何会说,郁娇可能跟玉衡的关系匪浅? 本院,请勿转载! 059 磨刀霍霍 “皇后娘娘……为何忽然问起……玉摄政王?”辛妈妈回过神来,斟酌着问着郁娇。 李皇后猜测到了长宁喜欢玉衡的事? 可这是上一辈的事,跟郁娇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自从长宁嫁人后,长宁就从不去关注玉衡的事了。 郁娇说道,“我也不清楚,她为何忽然提起他。皇后娘娘一见到我,看了我一会儿后,就说我不像我娘,然后,说了些其他的话之后,就忽然问起他了。” 辛妈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笑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说,玉摄政王跟景家的关系好?才说,小姐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 “景老爷子和玉摄政王,可是忘年之交啊,玉摄政王每次来齐国京城,都会去拜访景府,或是请景老爷子到他的行馆去赴宴。” “……” “他二人的关系,这京城上一辈的人,都清楚呢。” 郁娇点了点头,“或许吧……”又笑了笑,“娘娘还夸玉摄政王,是个正人君子呢。” “……” “她说,大公主满月的那一天,娘喝醉了,倒在了坤宁宫琉璃苑的地上,是玉摄政王替娘在门外守了一个时辰,没让外人闯进去。直到辛妈妈进屋去了,他才悄悄离开。” “琉璃……苑?”辛妈妈心头大吸一口凉气,“小姐,皇后娘娘真这么说,玉摄政王去过琉璃苑?” 郁娇认真点头,“皇后娘娘是这么说的,她也没有必要撒谎吧?她骗我也犯不着啊?” “……” “唉,也是呢,也得亏他替娘守着后门,娘醉酒的丑态没让外人瞧见。” “……” “听皇后娘娘说,娘的酒品不好,一沾酒,整个人就疯闹起来,六亲都不认了。哈哈哈,跟我一样呢。唉,看来呀,我这是遗传她了。” 说完,郁娇装着不知情的样子,调皮地笑起来。 “是是,是呢。”辛妈妈内心,狂跳不止。 十五年前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是玉衡! 那人是玉衡! 她要将这件事情,马上告诉给长宁。 幸好是玉衡,幸好是玉衡啊! 玉衡不喜欢长宁不要紧,长宁喜欢就行。 **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并不委屈。 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没有虐待长宁。 “小姐,老奴离开得久了,得回去照看郡主了,小姐有什么要问的,可以叫侍女再来传话,老奴要先行离开了。” 辛妈妈说完,不等郁娇点头,转身就走,脚步十分的匆忙。 “可是辛妈妈,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问你,很紧急的!”郁娇故意问道。 “再紧急也等等,郡主身边只有老奴一人,小姐,请体谅一下。”辛妈妈头也不回地说道。 郁娇的眸光中闪过一抹狡黠,说道,“好,我有不明白的,再叫霜月来问辛妈妈。” 她看着辛妈妈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唇角渐渐地翘起。 辛妈妈是长宁的心腹侍女,长宁的事情,辛妈妈一定全都知道。 她旁敲侧击地提起玉衡,辛妈妈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她提到了宫中的琉璃苑,辛妈妈更是惊得呆住了。 不是愤怒的表情,而是诧异的惊喜的。 由此可见,玉衡和长宁,当年一定生了什么事。 玉衡的为人,不爱张扬,行事谨慎。 说白了,就是在喜欢人这方面,喜欢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这处事方法有点像楚誉。 楚誉喜欢林婉音,却深藏不露,直到林婉音死了,他才开始改变自己,可那已经为时过晚了。 幸而她重生了。 知道楚誉喜欢她的那一刻,她懊悔不已。 所以,她想替长宁和玉衡做点什么。 让这世间,少一对两两相望的人吧。 …… 辛妈妈跑了几步后,回头现郁娇正朝园子门那儿走去,没有注意她。 她马上脚尖点地,身影一晃,往长宁住的屋子跃来,一口气,不带停歇的跑。 卧房门开着,长宁正坐在桌边绣花。 因为太过于激动,她落地时,脚步声极重。 惊得长宁停了走线,抬起头,往门口这儿看来。 “阿辛,你怎么回事?怎么冒冒失失的?”长宁疑惑地看着她,微皱着眉尖。 “郡主。”辛妈妈飞一般地跑到长宁的面前,一把抓着长宁的胳膊,“老奴有个消息,郡主听了,别激动。” 长宁望向辛妈妈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 辛妈妈比她年长几岁,一直老成稳重,遇事从不失态。 就连当年她在皇后宫侧殿里**了,自己显险疯了,辛妈妈都没有慌。 冷静地替她收拾身上的血污,挽整衣,又说了些安慰她的话,替她将**一事,瞒了下去。 再后来,父母先后病亡,都是阿辛替她跑前跑后的处理,从没有出过一丝乱子。 今天却为何神色大变,眼神一会儿怒,一会儿喜的? 长宁太意外了。 “我不激动,你说吧,什么事?”经历过郁文才的欺骗,经历过**,经历过父母早亡,经历过生产那天出了意外,经历过被人骚扰被迫装疯,经历过女儿被迫离开身边。 经历过世间女人受过的所有的打击,她还有什么事,承受不住的? “那天那个人,是玉衡。”辛妈妈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不惊不慌地说道。 长宁身子一僵,心中狂跳起来,颤声问道,“你说什么?哪个那天?” 多少年没有听到玉衡的名字了,乍一听到,长宁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眼前马上出现那个白衣身影,只是,那眼神太冷,冷得让她不敢靠近。 “大公主满月那天。”辛妈妈说道,“郡主到琉璃苑更衣,老奴守在门外,哪想到,那间屋子居然有后门。” “……” “玉衡,由后门进了琉璃苑……” “说清楚!”长宁歇斯底里地嚷道,“说清楚,说得清清楚楚,怎么会是他?你怎么知道是他?”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会…… 那个曾拒她于千里之外的人,那个看着她一脸嫌弃的冰块一样的人,怎么会去了琉璃苑? 长宁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 北苍国那个红衣公主说,她是人间的俗花一朵,玉衡是天上的云,冰山的雪。 他们俩站一处,不配。 不配! 所以,她望而却步了,她退缩了,她让步了。 可嫌弃她的玉衡,为什么又去了琉璃苑? 为什么?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睁大双眼,紧紧抓着辛妈妈的肩头,“快说!” “……是。”辛妈妈便将郁娇跟她说的事,一字不差地跟长宁说了,“四小姐不知郡主的事情,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所以,她们都是无意间地说起这件事来,那么,就一定不是慌话了。” 长宁松开抓着辛妈妈肩头的手,身子软在椅子上,目光直望着屋中不知明处。 辛妈妈又说道,“郡主,听四小姐一说,老奴越想越觉得是他。郡主的身份高贵,一般的男子怎敢动郡主?如果不是皇上,就只会是他了。” “……” “况且那天的宴席,男宾客出席的没有几人,老奴事后暗查过,他们都没有离过席,只有玉衡因为多饮了两杯,离席了一个多时辰。” “……” “再之后,宴席还没有结束,他却忽然离席回了行馆。对外说,他是犯了心口旧疾,要回去吃药静养。之后,再没有出门。三天后,就离开了齐国,回北苍国去了。” “……” “以前呢,他年年都有来齐国,可自从那件事生后,他就再没有来齐国。” “……” “而且,老奴细看四小姐的眉眼,确有几分像玉衡。” 其实,辛妈妈心中另有一个肯定的想法,那便是,芦生长得像玉衡! 四分像过逝的平南王,六分像玉衡! 那高傲清冷,拒人于千里的眼神,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他?”长宁的目光微缩,神思飞到当年…… 那天,她和郁文才坐在皇后宫的大殿中赴宴,一个宫女冒失地将酒水汤水洒到了她的裙子上。 不得已,她只好下去更衣。 阿辛陪着她。 有皇后宫的侍从前来,引着她到了一处小苑。 她更衣时,不喜欢侍女服侍,一直都是她自己整理衣衫,所以,她叫阿辛守在门外,她独自一人进了屋里。 屋子很大,里头没有一人,阿辛事先检查过了。 可哪知,她进了里间屋里后,一阵头昏目眩,她倒在地上了。 紧接着,心头越来越闷得慌,整个人像在火上烤着一样,十分的难受。 她心知不妙,她被人暗算了。 她张了张口,想喊阿辛救她。 可她喊不出来,费力喊出的声音,跟蚊子嗡嗡一样。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轻轻地脚步声。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一双男子的靴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身子被他抱起,她想反抗,可没力气。 她混混沌沌的,不知被他抱到了哪里。 支离破碎的记忆中,她的胳膊和腿被人压着,她动弹不了。 接着,那人吻她。 她想抗拒,同样的,她没有力气抗拒。 这感觉很不好,她不想被他吻。 她活了这么大,只有娘亲吻过她。 可她却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吻了。 好想死。 更让她生不如死的是,身体一处忽然钻心一疼。 他开始折腾她了。 她用尽全力睁开双眼去看那人,只看到半裸的上身,和不停晃动的脸。 五观模糊,不知是谁。 恼恨之下,她咬牙朝他的脸抓去。 她的举动激怒了他,他将她的眼睛蒙起来了。 而且,他更加疯狂地虐待着她。 生不如死。 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些清醒了,除了说不了话,心中十分清楚,她被人怎么了。 在清醒时被人那般折腾,是她这一辈子,受过的最大的耻辱。 她心中在恨,在哭。 不知被折腾了多久,她昏死过去了。 再次清醒时,是阿辛搂着她,不停地哭着。 “奴婢只不过去了下茅房,你怎么就这样了?” 她的裙子上满是血渍,胸口处布着深深浅浅的牙印。 男人的牙印。 回到郁府后,她天天将自己泡在浴盆里,每天不洗上个七八次的澡,她就无法入睡,直到她现怀孕了。 起初,她以为那人是正德帝。 因为当天,郁文才的举动太过于诡异,事后,又主动说她的孩子是他的。 而他这辈子,最心甘情愿替正德帝戴绿帽子。 她恨了正德帝十五年,哪想到,该恨的人是玉衡! 玉衡! 既然不爱,为何侵犯她? 长宁赫然抬头看向辛妈妈,声音清冷,“娇娇大婚,他会来齐国赴宴吗?娶娇娇的是齐国皇室誉亲王。他这外邦皇室,理应出席婚庆大典才是。” 辛妈妈一愣,“老奴不知。” “去问问,你去问问楚誉,他应该清楚。” 辛妈妈看着她,忧心说道,“郡主,老奴一离开,没有人陪着你了,你可千万别激动。” 长宁冷笑,“我激动什么?放心吧,我没事,我很好。” “……是,老奴这就去问问。”辛妈妈看了眼长宁,走出屋子,找王一传话去了。 辛妈妈一走,长宁捞起桌上的一只茶壶,狠狠往地上砸去。 她咬牙切齿,“姓玉的,你敢来齐国试试,我苏静秋不杀你,誓不为人!” 辛妈妈回来时,就见长宁坐在廊檐下磨菜刀,声音霍霍。 本院,请勿转载! 060 关上门,怎么打都行 辛妈妈认出,磨刀石是屋后小厨房里的,菜刀是她平时切菜的。 长宁紧抿着唇,双手紧紧地抓着菜刀,表情冷然认真。 袖子挽到胳膊肘处,露一截雪白的臂腕。 长宁已经过了四十岁,但肌肤仍跟二三十岁的妇人一样光滑白皙,岁月并没有在长宁的身上,留下痕迹。 墨高挽在头顶,眉目如画,美如当年。 夏日清晨的阳光照在刀面上,反射着雪亮的光芒,刺得人眼皮直跳。 辛妈妈和长宁二人,十五年来,一直隐居在这处静园之中,每天都是辛妈妈做饭菜,洗菜切菜,长宁从不去厨房,从不碰菜刀。 辛妈妈想不明白,长宁今天为何磨刀? 一声一声的磨刀声,让人听着,心头不禁渗得慌。 长宁听到脚步声停在面前,抬头来看辛妈妈,“打听到了吗?他来不来?” 辛妈妈点了点头,“老奴叫王一去问了,王一回复说,礼部那边早已了请贴过去,昨天中午的时候,礼部已经收到那边的回复了,说玉摄政王会来齐国参加婚宴。” “那就好!”长宁冷笑一声,又接着霍霍磨刀,“他倒是个有胆子的人!” 动作比刚才的还要快,带着一股子恨意。 “郡……郡主?”辛妈妈又走上前一步,疑惑问道,“你磨刀做什么?” “杀人!” 辛妈妈吓了一大跳,“……”杀人?她眨眨眼,又问,“郡主要杀谁?老奴去就好,你不必去了。” 还说不激动,气得都要杀人了! “杀玉衡!”长宁头也不抬,继续磨,咬牙切齿道,“不杀他,我誓不为人!” 什么冰雪公子? 什么北苍国第一大儒? 明明是趁人之危的伪君子! 披着羊皮的狼而已! 居然……居然趁她中药时,夺她清白!还一走了之?十五年不现身? 欺人太甚! 长宁越想越生气,手里的刀越磨越快。 辛妈妈双手抓着裙子摆,急得在原地转圈,一时没了主意。 这能杀吗? 哎哟喂,她真后悔说了真相。 “郡主,他是四小姐的父亲,杀不得。杀了他,四小姐成孤儿了。” “那又怎样?”长宁停了磨刀,直起身来,冷冷看着辛妈妈,“我这十五年受的委屈,就这么算了?他躲了十五年,什么时候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娇娇没有他,不是一样长大了?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长宁说完,又继续磨。 辛妈妈皱眉,“……”当然不能算了,但也不能杀人啊?“郡主,咱们想想别的办法罚他行不行?” “不行!他只有死了,才解我心中之恨!”长宁冷笑。 她站起身来,抓起手里的菜刀,狠狠地朝身旁的廊柱上砍去。 砰—— 声音巨大,震得辛妈妈身子一抖。 震飞几只停在屋顶上的鸟雀。 长宁从小到大,一直是个温柔恬静的人,这般杀气腾腾的样子,辛妈妈是第一次见到。 她愣愣地站着,半天没反应过来。 长宁伸手去拔刀,但是,任凭她怎么使劲,就是拔不动。 刀砍进木头柱子里,吃进去半寸多厚。 长宁从未习过武,又没有做过体力活,胳膊手腕纤细,哪里拔得动? 急得她脸都红了。 “郡主,老奴帮你。”辛妈妈心中叹了口气,走去帮忙,只一下就拔下来了。 干脆利落。 长宁接过刀,羡慕地看着辛妈妈,“时间还充分,你教我习武吧。” 辛妈妈眨眨眼,她没听错吧?长宁要习武? 长宁年轻的时候,平南王曾安排武师教长宁习武,可长宁拒绝学习。 她说她有八个女护卫,没人敢惹她,学什么武? 其实呢,长宁是怕不会武的玉衡,嫌弃长宁是个蛮妇,所以,拒绝习武。 平南王心疼女儿,以为长宁怕吃苦,就没有去勉强。 现在,长宁都过了四十岁了,早就错过了习武的最好机会,怎么学? 别人学一招学一个月就会,她怕是要学三五年。 “郡主。”辛妈妈苦口婆心开始劝,“你已经过了学武的最佳年纪了,五岁到十五岁,才是最佳时候。” “……” “老奴现在就算教了你,你一时也学不会呀。而且,还很辛苦。” “……” “习武的话,得先练体能,再练招式。比如,先练习蹲马步,跑长路,挑担子……,光学这些,就要学个三五年。然后,再学打拳和擒拿……,学到一般护卫的程度,最少要二十年。” “费时难度大的不学,提刀砍人的简单招式教我两招。” 辛妈妈:“……” …… 郁娇回了翠玉轩。 办好一件差事后,她感到一身轻松。 因此,当楚誉用飞鸽传书,送来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给她时,她也没有感到恶寒。 而且心情很好的多吃了半碗饭。 吃罢午饭,郁娇正要去午休,这时,霜月来了,向她汇报了一件,令她十分诧异的消息。 听到消息后,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长宁想学武! 辛妈妈不想教长宁,长宁就去找王一四兄弟请教去了。 而且是拿出重金聘请,一副非学不可的阵势。 王一四兄弟是四个爱财的人,已经眉开眼笑地教长宁耍大刀去了。 “小姐,郡主怎么忽然想到要去学武?以她的年纪,没有个三五年,哪里学得会?”霜月想不明白,“再说了,她身边又不是没有护卫,学武做什么?以她的身份,也没人敢伤她呀?” 那可是楚誉的丈母娘,谁动长宁,除非不想活了! 郁娇一时愣住了,长宁这是……怒了吧? 学武想杀玉衡? 想来也是啊,害得长宁自卑十五年的,可是玉衡啊! 玉衡办完事,拍拍衣袖走人了,走得云淡风清。 可长宁呢,被郁文才讥笑了十五年! 像个修行者一样,躲开人世活了十五年! 她憋屈了十五年,一定会狠狠泄一番。 郁娇伸手揉揉额头,苦笑一声,“也许是……她觉得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吧。” 霜月眨眨眼,问道,“无聊了就去学杀人的招式?”说完,霜月心中顿觉一阵惊悚。 难道是,长宁担心楚誉今后会欺负郁娇,学了武好亲手教训女婿? 一定是一定是…… 霜月在心中,替楚誉默哀了一瞬,“誉亲王诶!今后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啊!” 郁娇想的却是,玉衡有大麻烦了。 长宁这是要杀玉衡啊! 自求多福吧,玉衡爹! …… 郁娇担心长宁,在黄昏时,她带着霜月去了静园。 果然跟霜月说的一样,长宁退了长裙,穿着短打的衣衫,正跟王一练习出拳。 郁娇看着煞有介事的长宁,心中哭笑不得。 被权力滔天的平南王宠出来的独女长宁郡主,性格果然与众不同,暗算着打了正德帝不算,还要打别国的摄政王。 不,是去杀! 倘若长宁不是担心正德帝前来骚扰,不是郁文才的妻子,手里依旧有着八大女护卫的话,这会儿已经带着人杀到北苍国去了吧? “娇娇?”长宁看到女儿来了,朝王一挥挥手,“明天再练习。” 王一这才松了口气,拿一千两银子的好处费,也不容易啊,还要包教包会,时间还这么短。 “是,郡主,属下告退。”他朝长宁和郁娇分别行了一礼,闪身藏到园子门口守卫去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呢?”郁娇从一旁的椅子上,取了块布巾给长宁擦汗。 “学武。”长宁接过布巾,擦着汗一本正经说道。 “学武?”郁娇装着不知情的样子,眨眨眼吃惊问她,“娘,你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要去考武状元?” 长宁横了郁娇一眼,“娘的身份是一品郡主,稀罕武状元的身份?” 郁娇点了点,“也是啊,武状元没啥了不起的。那娘学武做什么?辛妈妈的武功很高啊,还有王一四人的本事也不差,他们都护不了娘吗?” 长宁牵着郁娇的手,往正屋走,“他们很好,不过,娘决定,要亲自办事。” “办什么事?”郁娇又问。 长宁看了郁娇一眼,“你既然问起来了,我就跟你说吧,你跟我进屋来。” “什么事啊?”郁娇追问。 其实呢,所有的事情,她全都知道,她这么问,是想知道长宁的想法。 长宁没有说话,带着郁娇进了她的卧房。 “娇娇,阿辛一定跟你说了吧?”长宁转身看着郁娇,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年……有人欺负了娘,才有了你,你不是郁家的孩子。” 郁娇走上前,伸手抱着长宁,“娘,关于那件事,不是娘的错,女儿从来都没有怪过娘。” “可是娘恨那个人!”长宁咬牙切齿,“娘要亲手收拾那个人!” 郁娇:“……” “他当时知道娘的身份,他却趁人之危了。他不是君子!”长宁冷笑,“娇娇,假如那个人来了京城,你站娘的这一边,还是站他那一边?” 郁娇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站娘的这一边了。女儿听辛妈妈说,娘生女儿时,是难产,险些将命丢了,而那个人呢,无痛无痒的活着,从来没有关心过女儿,连问都没有问过。女儿凭什么要站他的那一边?” “假如他身份地位高呢?有钱呢?拿钱收买你呢?” 郁娇冷笑,“娘,我们缺钱吗?一千两和一千万两的银子,不都是活那么多年?难道,银子多了,就长生不死?只要饿不死,银子够吃饭,就够了!” “好,有你这样的话,娘就放心了。”长宁心中顿感宽慰,伸手将郁娇抱在怀里,紧紧地搂着,“娘没有白疼你。” “不过,娘,那人是谁啊?”郁娇问。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他的,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已。”长宁冷笑。 长宁提到当年那件事和玉衡,一直都是咬牙切齿在说话,可想而之,长宁心中有多恨玉衡了。 郁娇心中哭笑不得。 她已经想到了她的将来,一定是长期奔走于长宁和玉衡之间,不停地劝架。 …… 时间过得很快,这期间,楚誉的纳采礼,已经送到了郁府。 郁老夫人看着一抬一抬的彩礼,开心得合不拢嘴。 郁文才的下巴呢,抬得更高了,每天享受着京城民众的恭维。 郁娇看在眼里,心中在冷笑着,等玉衡一到,她就会让郁家的人,全都滚走。 她要拜高堂,可不会拜郁家的人! 这一天,郁娇的大婚礼服和大婚时配戴的首饰,一盒子一盒子,装得齐齐整整地,由誉亲王府的纪管家带着人,送到了郁府。 之后,又由郁府的大管事们,送到了翠玉轩。 柳叶和桃枝,还有阮妈,正开开心心地帮郁娇清点试穿,这时,霜月急急匆匆走来汇报。 “小姐,北苍国使者团快到京城了。” 正站在一人多高的大铜镜前试衣的郁娇,听闻消息后赫然转身看向霜月,“来了?走到哪儿了?” “离京城还有十里地的地方,因为来的人比较多,玉摄政王带的贺礼不少,太子殿下和誉亲王及瑞王父子,还有几位王世子和礼部的几名官员,已经出城去迎接去了。” 桃枝和柳叶没有听过玉衡的故事,纷纷好奇地问着霜月,那个叫玉衡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惊动这么多的人前去迎接。 霜月呢,开始卖弄,得意地说起来。 郁娇没心思试衣了。 她将头上的首饰,一件件飞快往下拿,让阮妈协助她脱去礼服。 她要去看长宁。 她担心长宁得到消息,真提着刀去找玉衡去了。 倘若玉衡心中有长宁,不会计较长宁的疯狂举动。倘若玉衡心中没有长宁,长宁这么一闹,玉衡生气了呢? 打架可别当众打啊! 关上门,怎么打都行。 她会支持长宁打玉衡。 本院,请勿转载! 061 好久不见 郁娇匆匆忙忙赶到了静园。 开了门,没走上两步,暗中守门的王一就跳了出来,“小姐,不必进去了,郡主出门了。” 郁娇一愣,忙问王一,“出门?什么时候?” 王一说道,“走了小半个时辰了,由辛妈妈陪着。辛妈妈会武,小姐你就算是去追,也是追不上的。” “什么样的打扮?”郁娇又问。 王一说道,“穿着斗篷遮着头,脸上蒙着面纱,就露了一双眼睛。”又道,“唉,大热天的,郡主怎么这副打扮?她就不怕中暑?” “带刀了吗?”郁娇忧心问道。 只要不带刀,怎么打扮都好。 长宁不会武,没有刀,就伤不了玉衡。 王一眨着眼,摇摇头说道,“不清楚。不过,她穿着宽大的斗篷,里头藏着大长刀,也说不定。” 宽大的斗篷…… 里头藏着一捆大刀都有可能啊! 郁娇心头一跳,坏了。 “霜月,快,去厨房里看看,菜刀在不在。”郁娇没找到长宁,便开始寻菜刀,“你脚步快,你去看看。” 霜月眨眨眼,不解地问道,“小姐,寻菜刀做什么?” 郁娇焦急说道,“菜刀不在的话,就会出大事了。一定是郡主提着菜刀去找玉摄政王去了。” 霜月已经得知,长宁有个仇人,是北苍国皇叔,执政摄政王玉衡。 如今对头来了,长宁一定坐不住了。 菜刀不在,当然是提刀去杀仇人去了。 这恨得多大啊,堂堂郡主亲自去杀仇人? 郁娇很焦急,霜月不敢大意,飞奔着跑到正屋后的厨房里,寻刀去了。 不一会儿,她又急急匆匆跑了回来,连连摇头,“小姐,没找到菜刀。” “全都找遍了吗?犄角旮旯里全都找过了吗?”郁娇问,但愿是辛妈妈藏了起来。 霜月说道,“小姐,厨房的地儿就那么一点儿,奴婢的动作快,眨眼就寻遍了。什么柜子里头,灶台肚子里,锅子里头,米缸水缸里,全都翻过了,没看到。” 郁娇抿了下唇,沉思起来。 长宁执意要带刀的话,作为女仆的辛妈妈也不敢拦着,找不到刀,显然,是被长宁拿走了。 “走,我们出府去。”郁娇转身往静园外走,脚步匆匆。 “去哪儿?”霜月皱着眉头,紧跟她身后,“再过几天小姐要出阁了,小姐别乱跑了。”郁娇要是有个什么意外的话,楚誉还不得将她踩成肉渣? “去北苍国使者住的行馆。”郁娇道,“我娘跟仇人要打起来了,你认为,我能安心坐在家里玩?伤了哪一方也不好。”都是她的亲人。 听说郁娇的娘要跟仇人开架了,霜月也很头疼。 “好,奴婢叫黑水备马车。” 为了不让人关注而说些闲语,郁娇和霜月,是悄悄从后门离开的。 她马上要出嫁了,她的一举一动,时刻被府里的人关注着。 郁娇想清静办事,不得以才这么做。 实在是因为,郁府里总有一群表面关心她,却在她背后嚼舌根的人。 京城的大小府邸,郁娇全都熟记在心。 她对黑水说了个地名,黑水将马车赶得飞快,一路疾驰而去。 并没有花很长的时间,马车在一座占地面广,外面看着简朴,实则里头富丽堂皇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齐国京城中,设有不少行馆,是专门为外邦使团修建的。 其中,北苍国的使馆,规模最大,装饰最华丽。 之所以对北苍国特殊,是有原因的。 齐国周围的不少大小国,多少年以来,一直跟齐国争疆土,常年征战不断。 只有北苍国没有同齐国争,两国互帮互助几十年了。 其实,北苍国的军事力量和财力,远远高于齐国。 但是呢,北苍国却没有欺负攻打齐国。 一是,北苍国的先帝,也便是玉衡的兄长,一直体弱多病,开起战来,就会劳神费力,他身体经不起折腾,而且,朝中的臣子们逍遥多年惯了,也不愿意开战。 二是,摄政王玉衡,也是个病秧子,帮不了兄长。 三是,玉衡的兄长十年前病逝后,留下刚出生的小侄儿还要玉衡辅佐。 加上玉氏皇族的人丁,实在太少,战事一起,皇族都不保了。 所以,本着养精蓄锐增国力增人口的做法,玉衡和他的兄长一致主张,同邻国齐国修好。 齐国要面对虎视眈眈的沿海倭寇,又要提防西南的土司造反,当然是十分欢迎北边的大邻国北苍国前来修好了。 为了讨好,为了表示欢迎,齐国在先帝时,就在京城修了堪比齐国王府一般华丽的行馆,供北苍国的使者们居住。 那便是鎏园。 霜月看着牌匾上写着“鎏园”的府大门,一脸的惊讶,“这府门跟誉亲王府的府门一样高大,只是不知里头怎样。” 门口守着四个个子高大的持刀护卫,台阶处铺着红毯,一路往里延伸。 显然,是为了迎接北苍国使者团前来,而特意安排的。 四个护卫脊背挺直,不苟言笑,威严肃然。 “里头的装饰和设施,跟誉亲王府不相上下。”郁娇说道,“走吧,上前递贴子。” 进了鎏园,才好光明正大的进去寻长宁。 “是,小姐。”霜月走上前,递了贴子。 郁娇紧跟在她的身后。 因为婚期在即,郁娇没有抛头露面,而是在头上罩着斗笠,斗笠上又垂着面纱,一直垂到胸前。 其中一个护卫接了霜月的贴子,又往郁娇的马车上打量一眼,接着,看了一郁娇,将贴子给了其他三人看。 “稍等。”一个护卫拿着贴子,进府里传话去了。 不多时,有个大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快步走了出来,看着郁娇一脸堆笑,“哎呀,原来是广平县君到了。县君来得早了些呀,北苍国的使团还没有到呢。” “我能进去等呢?”郁娇问。 这个大太监是宫中的二等太监。 当使者团住进使馆时,宫中会派人住进使馆里,当起管事一职,管着府里的杂事。比如,安排使团的起居生活,筹备宴席,招待拜访官员等等。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了。”大太监哪里敢将郁娇拦在府门外?一会儿誉亲王来了,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多谢了。”郁娇朝霜月点点头,主仆二人走上台阶,进了府里。 “还有其他人来过吗?”郁娇边走,边问那个大太监。 大太监笑道,“不曾,其他人都去城门那儿迎接看热闹去了,只有县君一人前来。”又道,“您是贵人,当然不能和其他普通臣子家眷相比了。” 一脸的讨好。 将郁娇迎进会客厅后,又是上好茶水,又是上好点心果子。 郁娇说想静静地看看屋前的景致,将那大太监打了。 屋中只剩了两个侍女和郁娇主仆。 郁娇向霜月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说,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前来。长宁是来寻仇的,再说了,长宁的身份也不宜公开,一定是让辛妈妈悄悄带进来了。 那么,一定藏在暗处。 霜月心领神会,假称要去茅房,让其中一个侍女引她前去。 到了茅房的地方,侍女候在外头。 而霜月呢,则悄悄跑开,去府里暗中寻人去了。 使馆很大,霜月从府里来往仆人的口中,很快就得知了玉衡住的地方。 长宁要寻仇人,当然是会藏身在玉衡住的屋子里了。 霜月潜进了那座大房子里,果然看到了长宁正坐在里间屋子里的椅上,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把雪亮的菜刀。 她的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到是什么表情,但那面纱外露着的双眼里,杀气腾腾,可见,正在生着气呢。 霜月头皮一紧,心说,楚誉的丈母娘太霸气了,提刀找上门寻仇啊! 将来万万不能惹着她啊,不,不能惹着郁娇。 好在辛妈妈守在一旁,一直劝着长宁,“郡主,千万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 长宁冷笑,“阿辛,你觉得,我跟他之间还有话说吗?” 辛妈妈:“……” 辛妈妈都劝不了,霜月想着,自己的嘴巴笨,更加的劝不了了。 她便悄悄地离开,寻郁娇去了。 郁娇正等着得焦急。 见霜月回来了,郁娇便支开两个服侍的侍女,悄声问霜月,“怎样?找到人了吗?” 霜月说道,“找到了,在一间大卧房里,我听府里的侍从们说,那间屋子是玉摄政王即将要住的,郡主这是暗守着等人上门啊。” 藏在卧房里? “哦,还有辛妈妈也在呢,在不停地劝着她,可她十分执着的样子。对了,她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一把磨得噌亮的菜刀。” 好嘛,果真将刀带上了。 郁娇头大了。 “小姐。”霜月见郁娇愁眉不展,又说道,“反正郡主不会武,叫人将郡主强行带走不就得了?就伤不到玉摄政王了嘛。”又怪王一四人不该放走长宁。 郁娇看了霜月一眼,心中说道,那是她爹娘,爹娘要打架了,捆走一个,能解决问题? 夫妻打架,是要劝的,让其中一个一直憋着一肚子火,只会让矛盾更加加深。 今天是打架,明天说不定会直接下毒了! 长宁是在气头上,真将玉衡杀了,估计以后又会后悔,要是玉衡死了,长宁也会活不了。 最好的办法是化解矛盾,消除生气之人心中的恨意。 “这主意不行。”郁娇否定说道,“我有个主意……” 说着,郁娇对霜月耳语几句。 霜月听得一愣,“小姐,这办法……” 郁娇眯了下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好好,奴婢这就去。”霜月听完郁娇的吩咐,嘴角直抽抽。 心说,郁娇吩咐她,命她在那卧房里放催情香?这是让长宁跟玉衡生点什么。 难道,长宁和玉衡是老相识? …… 霜月按着郁娇的安排,悄悄出府寻药去了,她的动作很快,寻了药,又悄悄的放入玉衡的卧房里。 当然,她的“悄悄”,被辛妈妈看到了,辛妈妈心领神会,不吱声,由着霜月安排。 既然是霜月在安排,那么,就是郁娇的主意了。 没有哪个做子女的,希望自己父母拿刀对砍。 砍死哪个都不好。 能合就合,不合就散,没必要杀人。 …… 十里路不算太远,况且,北苍国的使团,全都是马队。 到晌午时,使团队到了京城。 因为是长途而来,北苍国的使者们,早已是人马困乏,因此,楚誉一行人,便将使团队,往行馆迎来。 楚誉也担心长宁和玉衡打起来,早已命赤焰在暗中时时关注长宁的举动。 得知长宁已经藏进了使馆中玉衡的卧房里,楚誉眉头直皱,对赤焰吩咐道,“特殊时刻,当用特殊法子,去,按我说的办。”然后,对赤焰作了吩咐。 赤焰听了吩咐嘴角直抽抽,身为丈母娘的长宁郡主得知自己未来的女婿算计自己,会不会大怒之下不嫁女儿了? 让楚誉大婚那天抬个空轿子回去? …… 北苍国一行人进了使馆。 玉衡无心和大齐国的官员寒暄,进自己常住的屋子,更新休息去了。 以往,他的住处里,总有不少大齐国溜须拍马的人,围在左右,今天很例外,空无一人。 他心情不好,正合心意,没有计较。 进了卧房,才走了几步,就听一个女子冷冷说道,“好久不见啊,玉衡!” 接着,一柄菜刀“嗖”的一声朝他飞来。 本院,请勿转载! 062 决定咬回去 玉衡没有躲开,任由那菜刀朝他飞来。 不是他吓呆了,不知躲开,而是,他被那声音惊住了。 长宁? 多少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他周遭的事物,全都成了虚幻,眼前只有那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妇人。 她依旧同当年那般,身姿苗条。 她的那双眼,仍同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他只要一闭眼,就想起的那双眼。 世间最美的眼睛。 其实,以前遇上长宁的时候,他并不敢直视长宁的眼睛,她是天上的云霞,炫丽夺目,他是人间的凡夫俗子,他只敢仰视,不敢近瞧。 自从那次亲近之后,她那惊恐的眼神就印在了心里头,时常午夜惊醒。 他长长久久地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 他是个罪人。 “郡主,你……你还真敢扔菜刀啊。”另一个老妇人紧跟着跑了过来,飞快拉着长宁的胳膊,“老天保佑啊,只差半尺……” 刀没有砍中玉衡,而是砍在了玉衡身侧的木头廊柱上,和玉衡的脖子一般高,距离玉衡,只有半尺之距。 辛妈妈看着那菜刀,心头一阵忤,腿都哆嗦了一下。 长宁这是有多恨玉衡?看到玉衡进屋了,毫不犹豫地将菜刀甩了出去。 而且是咬牙切齿的甩。 她就不怕闹出人命? 这可是北苍国的摄政王,北苍国皇帝唯一的亲叔叔!手头上有三十万大军! 玉衡死在齐国,两国就得开战! “老天瞎了眼!”长宁冷笑一声,甩开辛妈妈的手,朝廊柱飞快走去。 她明明盯着玉衡脖子甩出的刀,为什么砍偏了? “苏……苏苏……”玉衡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才敢张口,哑声喊着她,“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她的脸上,他生怕看到的只是个幻觉。 因为太过于激动和紧张,他的身子在微微颤。 他以为,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哪知,这么快就见面了。 长宁却看也不看他,而是快步走去拔刀。 但让长宁郁闷的是,她锻炼了多日的臂力,明明有些力气了,可那刀仍是没有拔出来。 “苏苏,需要我帮忙吗?”玉衡朝她走近两步,柔声问道。 长宁冷笑,“别叫我苏苏,我跟你没关系!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一声长宁郡主吧,衡王殿下!” 她的封号是长宁郡主,闺名是苏静秋。 小时候,母妃喜欢喊她小酥糖,大了些后,父母喊她苏苏。 玉衡,有什么资格同她的亲人一样喊着她小名? 他不配! 长宁咬牙,继续拔刀。 可是那刀呢,仿似跟柱子长成一体了,任她怎么拔,一直纹丝不动。 她只想着一刀砍了玉衡的头,没想到将刀甩偏了,甩柱子上了,而且还拔不出刀来。 去杀人,武器却掉了,好丢人。 长宁进退两难,心中更恼火,也更恨玉衡了。 辛妈妈想去帮长宁,因为那刀射得太高了,有长宁一人高,长宁的力气本来就不大,当然拔不下来了。 “郡主……”辛妈妈走上前,“老奴帮你。” 一是为拔刀,二是,借机将刀抢到手里,夺了就走。 长宁在气头上,刀在手里的话,真会出人命了。 起初她以为,长宁只是拿刀吓一吓玉衡,没想到,长宁真敢甩出去。 刀飞出的那一刻,吓得她魂儿都飞了,动作太快,她想制止都来不及了。 好在老天开眼,让玉衡夺过了那一刀。 “不你要帮忙。”长宁抓着刀把儿不放手,“阿辛你走开,这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我说过,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否则,我死不瞑目!” 玉衡叹了口气,抓着长宁的手帮她去拔刀,因为他个子高,所以,没有太费力地将刀拔出来了,“好了,拔出来了。” “我不会谢你!”长宁冷笑,挥开他的手。 手被他握了下,长宁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想起十五年前,他干过的好事,长宁心头的火气更大了,挥刀又去砍。 “你这个趁人之危的伪君子!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玉衡没有躲开,就那么看着她,脸上满是愧疚之色,“苏苏,如果以死能让你心中的恨意平复下来,你砍吧,我不躲开。” 辛妈妈却吓坏了。 长宁十五年来,夜夜以泪洗面,心中的那份委屈,难以诉说,她真怕长宁在气头上砍死了玉衡,吓得飞快去夺刀。 长宁不会武,辛妈妈离她又近出手又快,只眨眼功夫,就将刀抢到手里了。 抢到手之后,辛妈妈没再理会长宁,而是飞快往房间外跑去,跑出卧房,跑出了正屋。 而且呢,还“好心”地关了正屋门。 屋外一侧的廊檐下,站着楚誉一人。 楚誉看着玉衡进了正屋后,就一直守在外面,得不到里头的消息,他不敢离去。 郁娇还等着他的汇报呢。 看到辛妈妈提着菜刀走出来了,楚誉担忧着的心,这才放下了,总算能给郁娇一个好的交待了。 辛妈妈何尝不是放下了担忧之心? 她朝楚誉走了过去,看看其他人都离得很远,小声对楚誉说道,“郡主的刀,差点砍中衡王了,好在是砍偏了,衡王命大躲过了一劫,老奴怕郡主再行凶,将刀抢过来了。” 想起那飞出的一刀,辛妈妈一阵后怕,脊背上凉嗖嗖的。 “那一刀飞出去,老奴差点被吓死了。”辛妈妈拍拍心口,说道。 “辛妈妈辛苦了。”楚誉笑道,“没有刀,郡主就伤不了衡王了。” 起初,他也在担心,长宁会砍伤玉衡。 可就在刚才迎接玉衡的路上,他现,玉衡虽然不会武,却会一手暗器。 抓投暗器的本事,在他之上。 所以,就算长宁提十把菜刀去砍玉衡,玉衡也不会受伤。 因为长宁心中积怨很深,她的一刀不飞出去的话,恨意得不到释放,跟玉衡的矛盾就会长久化解不了,还不如,让长宁痛痛快快地“砍”玉衡一刀吧。 怒气消了些,什么事都好办了。 “不过,这刀怎么处理?”辛妈妈抬手,将刀给楚誉看,拿回去的话,长宁再提刀砍人怎么办? 辛妈妈犯难了。 楚誉看着菜刀,却笑了笑,“放心吧,本王敢打赌,郡主会想通的,不会再拿刀杀人了。这刀被郡主磨得这么亮,丢了怪可惜的。留着吧,切菜好用。” 想起长宁天天磨刀的样子,辛妈妈哭笑不得,“切菜的话,确实好用,郡主磨了好多天呢,而且一磨起来,就是大半天,到了吹即断的程度了。” 能不快吗?平时切肉,要切两三下才切断肉丝,现在,刀一下去,一块肉就掉了,而且是整整齐齐的。 有一回差点切掉她的手指头。 楚誉看了看天,说道,“他们二人久别重逢,恩恩怨怨的事,一时半会儿说不完,辛妈妈照看郡主也辛苦了,就先回吧,不必再跟着郡主了。” 辛妈妈怎会不明白楚誉的话? 再说了,有楚誉这个女婿守着那二人,也不会出大事。 她这多余的人,还是趁机好好休息吧,便笑道,“有劳誉亲王了,老奴就先回了。” 说完,朝楚誉一礼后,辛妈妈将菜刀藏于袖中,高高兴兴离开了。 屋中。 长宁现刀被辛妈妈抢走了,顿时大怒着追去,“阿辛,你还我刀!” 但她哪里追得上会武的辛妈妈? 长宁追到门口,借着门缝往外看去,却早已看不到辛妈妈的影子了。 正屋外,又有不少北苍国的使者护卫,来来去去地搬着行李,长宁不敢走出屋子。 但她不甘心白来一趟。 长宁捞起墙角的一个两尺多高的大花**,转身走回里屋,朝玉衡快步走来。 玉衡站着未动,目光盯着那花**,眉尖皱起,声音温和说道,“苏苏,花**很重的,你放下吧。” “你还是操心你能不能活到明天吧!”长宁冷笑,“你这个伪君子!趁人之危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少女时,她丢下矜持,放下身份主动向他示爱,他却冷冰冰将她赶走,送的礼品和药品,全数退回。 扬言,不喜欢她种这性格的女人。 那他倒底喜欢什么样性格的女人,却是闭口不说。 可等她嫁人了,他却又跑来占她便宜,还走得云淡风清不声不响。这个混蛋,他当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长宁怒气腾腾抱着大花**,走到玉衡的面前,高高举起朝他头上砸来。 玉衡叹息着开口,“苏苏,砸下来声音会很大,如此一来,就惊动了屋外的随行人员。我死了没关系,可是苏苏,你一个丞相妻子,跑到一个外邦男子的卧房里杀了人,人们怎么议论你?而且,娇娇马上要出嫁了,你要是出事了,你让她怎么安心嫁人?” 长宁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好像—— 拿花**砸死玉衡的法子,不太好? 那倒底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将这混蛋整死啊! 一时想不出主意来的长宁,气得脸儿都白了。 玉衡伸过手去,将她手中的大花**接过来,轻轻地放在地上。 “不如,你打我一顿吧,怎么打都行。”玉衡看着长宁,叹道,“我不会吱声的,将我打到还有一口气时,你再悄悄走掉,如此一来,没人会怀疑你的。” 长宁仰头看他,扬唇冷笑,“玉衡,你真当我不敢打你?” “不是,我是担心你的名声。” “收起你的虚伪之心!”长宁怒道,“告诉你,我连正德帝都打了,再打一个外邦摄政王,我根本不惧怕!” “那……那你打吧。”玉衡摊手,一副任她欺凌的阵势。 这在长宁看来,样子嚣张,实在是欠揍得很,“别太得意!” “我不是得意,我是赎罪。” “那就成全你!” 长宁说打就打,跳起来就朝玉衡的脖子掐去。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看不顺眼他的脖子。 他的喉结随着他的说话,一滚一滚地,她就忍不住想咬一口。 不,连带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起咬。 玉衡本着由她揍一顿的心态,没有使任何力气反抗。 长宁掐了他几下后,他就被长宁推倒在地了,重重摔了一下,哼都没有哼一声。 目光温和如水的,看着气哼哼的长宁挥拳头。 看着他这般坚强,长宁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她的拳头还是如雨点儿一般的往他身上砸去。 “我问你,你给我老实回答!”长宁坐在玉衡的身上,咬牙切齿地挥拳,“为什么二十五年前将我赶出鎏园,一脸的嫌弃?十五年前却又对我非礼,占我清白?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嫁给郁文才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为什么,说,不说清楚的话……” 打着打着,长宁现自己体力越来越不支了,累得心慌慌地,看着身下这厮穿得如齐整,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记得,那天的她,被他咬遍了。 她决定了,咬回去。 “苏苏,你听我说……” 长宁把他腰带扯开了。 玉衡一时愣了。 本院,请勿转载! 063 三倍时间归还! 腰带一开,衣衫马上散了,露出光洁的肌肤了。 嘶—— 长宁嫌弃脱起来费时,将他的衣衫撕了。 “苏……苏苏?”玉衡怔怔看着长宁,“你……你……” 长宁究竟要做什么? 就在长宁捶打他时,她脸上的面纱掉了,露出清秀如画的脸颊。 虽然,长宁已经过了四十岁,但她的脸,并没有显苍老,看着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 不施粉黛,天生丽质。 和他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是记忆中的脸。 只看一眼,就忘不了的脸。 因为疯狂厮打,她的上衫领口敞开了,又因为她俯着身,他能清晰地看到她杏色亵衣的一角,和白皙的胸口。 她身体的柔软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他的胸口,惊得他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动。 手指紧紧抠着身下的地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手去碰长宁。 想起十五年前那天的着眼前长宁的异样举止,玉衡的耳根,不禁烫起来。 不,是整个人都仿似被火点燃了。 口干舌燥,心头狂跳。 只想烧了自己。 他忽然觉得她的一身衣衫十分的碍眼,想一扯而光,看个究竟。 可他再不敢疯狂,更没有勇气去碰她。 他此时,最多只敢看看。 因为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一会儿,他现全身都变得燥热起来。 他就知道,她是他的心魔。 只要遇到她,他就会乱了分寸。 上一回,他没有把持住,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主动了,他闭上眼,不再去看长宁。 因为长宁樱色的唇和光洁白皙的胸口,又在引诱他犯错。 事不过二,这是他的原则。 可长宁呢,心中有气,加上,多年憋着的委屈,只想讨回来。 玉衡装死不理她,她来! 浑然不觉自己的样子,足以让一个禁欲之人为她疯狂。 “装死是不是?混蛋!”长宁又掐又咬。 咬他的脖子,下巴,肩头,胸口,耳朵…… 咬得玉衡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但他仍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心中不停地念着,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不要睁眼,不要翻身…… 她完火就好了。 她玩累了自然会停下来。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挺直着身子,当自己是根僵直的木桩子。 长宁看着他老僧入定的脸,心中更气了。 “别装清高了!你给我睁眼!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咬着他的下巴冷笑道,看着他浅樱色的唇,不解气,俯身重重地咬了下去。 然后,又鬼使神差的将舌尖探进去了,乱搅一气。 玉衡身子一颤抖,赫然睁开眼来,看着长宁,“苏苏……,你……” 她吻了他? 那年,她主动吻着他时,她是混沌不知情的,她是中了药之后的情不自禁。 乱咬一气。 这一天,又是为何? 长宁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咬一下他的唇,又吻一下,惊得玉衡一愣一愣地。 不知长宁究竟要做什么。 “回答我!否则,我今天咬死你!”长宁恶狠狠咬着他的下唇,“不说的话,我将你的唇咬下来,让你一辈无法见人!” 长宁在他身上不停地折腾,玉衡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我喜欢你。”他望着长宁的眼睛,不假思索地回道,声音微颤,带着嘶哑,“当时你又是那副样子……,所以……,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只想要你,很想很想……,拆骨入腹的想……。” 长宁一愣,他喜欢她? 才夺她清白要了她? “那你为什么不在我清醒的时候跟我说!不在二十五年前说!”长宁彻底怒了,心中的委屈,更加的涌上了心头,眼角一下子红了,她哭道,“我嫁人后,再没有跟你说过话,你怎么会喜欢我?你少狡辩!你个趁人之危的大骗子!你个混蛋啊——” 长宁拿拳头狠狠地捶起来。 “苏苏。”他叹了口气,“我没有骗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了你,从二十五年前开始,就夜不能寐的喜欢……” “我不信!”长宁止住了哭声冷冷一笑,她坐直身子,左右两脚分别踩着他的两只胳膊,伸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玉衡任由她掐着,“我没有骗你。我北苍国的衡王府里,没有一个女人,连女仆也没有。就是因为你……,这世间没有一人及得上你。” “少哄我!”长宁冷笑,“二十五年前,你那时明明拒绝了我,我到鎏园找你,你连园子门都没有让我进,还说,不喜欢我这样性格的人,叫我离你远一点!那也叫喜欢?” “……” “是啊,我就听你的话了,离你远一点了,我老老实实的过我的日子去嫁人了。可你呢,过了十年后,你……你你……,你趁我中药神志不清时,你……你毁了我清白,你这个混蛋!口是心非的混蛋!” 长宁越说越委屈,红着眼角又哭了起来。 玉衡轻轻抬手,想抚她一下,可又怕她更恼恨了,只好将手放回去了。 “我心口有疾,苏苏。每月都要卧床一两回,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月。一出生就有了这个病,所有的大夫都说,我能活到成年就是奇迹,所以,我才拒绝了你。” “……” “我怕我将你娶回去后,忽然死了,那可是真正的害了你。”玉衡叹了口气,“对不起。” “怕自己忽然死了才拒绝我的?”听到这个令她意外的消息,长宁更气了,她咬牙切齿,大声骂道,“可你却活到今天还没有死!你个天杀的混蛋啊!” 如果他说喜欢她,娶了她,能嫁他一天,她也愿意。 他若英年早亡,替他守一辈寡她也愿意! 她又何至于过了二十五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可他没有娶! 长宁心中涌出无尽的委屈,趴在玉衡身上大哭起来。 哭得玉衡方寸大乱。 “苏……苏苏,事情已经生了,也回不到过去了,你看开些吧。” “我看不开!”长宁怒道,不,是更怒了,气得她身子颤抖起来。 二十五年的寂寞,他一句话就能抹掉? 玉衡叹了口气,“你不喜欢郁文才,我想法让你和离,如何?” “我和不和离,和你有什么关系?”长宁冷笑。 “我将我的财富,全数给你和娇娇。” “娇娇说,一千两银子能活一辈子,一千万两,也只能活一辈子,并不能让我们长生不老,所以,你的银子我们不稀罕!” “或者,我封娇娇为北苍大长公主?”玉衡道,“不,摄政长公主?让她继承我的位置?她的堂弟只有十岁,还什么都不懂,需要人辅佐!” “她不需要你的馈赠!”长宁冷嗤。 玉衡没辙了,“苏苏,那……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不生气了?” 长宁眯着眼看着玉衡,心中的火越烧越旺,只想……将这厮狠狠地揉搓一番。 他那天不是强夺吗? 她要夺回来! “那天,你是怎么对我的?”长宁俯下身,咬牙问着玉衡。 玉衡喉结一滚,哑声道,“哪天?” “还有哪天?”长宁怒,“你让我怀上娇娇的那一天!” 玉衡的耳根又是一阵灼热,“我……不记得了。” 长宁笑,“不记得了?呵呵——,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想我想得夜不能寐的,原来,又是假话啊。” 玉衡很头疼,他此时不晓得,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 “苏苏,因为当时……我是头一次,又因为紧张,所以……不太记得了。” “我帮你记起来!”长宁冷笑。 玉衡一怔,“苏苏?你……你……”什么叫帮他记得来? 长宁开始扯他的衣衫。 尽管他的衣衫已被长宁扯得不成形了,但那一条条的破布头搭在玉衡的身上,遮着某些重要的部位,长宁仍嫌碍眼。 由于玉衡的配合,长宁只两三下就将玉衡扯了个干干净净,一览无余。 想到如何让长宁怀上女儿的动作,玉衡的身子更加燃烧了。 手指紧紧握成拳头,动也不敢动。 不动更好,长宁满意。 她俯下身,恼恨地捏着一物,肆意地揉捏,看着他怒道,“你不记得那天的具体动作,可记得时间?你折腾了我多久?” “大约,大……大半个时辰吧。”玉衡感觉自己要炸开了,他宁可长宁将那物捏碎,也不要她时轻时重地揉捏。 这真让人疯。 “大半个时辰么?好好,好好好……”长宁松开手,眯着眼看着玉衡冷冷一笑,“你不是问我,要如何做,才让我不生气吗?” “……” “你现在,不许动,我要还回去!” “……” “你折腾我大半个时辰,我要还你三个时辰!”她记得那天,她回到郁府后,胳膊酸痛得三天走不了路。 这个混蛋居然没有惜香怜玉!太可恨了! 玉衡:“……” …… 从晌午到黄昏,玉衡的屋子门,一直没有开。 楚誉呢,哪儿也没有去,就坐在正屋门外的廊檐下,饮茶,或是,自个儿一个人下棋打时间。 郁娇已经派霜月催问他好几回了,他要得到长宁和玉衡和好的确切消息,才能去回话。 玉衡的长随往这里来来回回走了五六趟了,一直等不到里头开门,他也不敢擅自闯入,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因为玉衡平时的习惯是,他不准人闯入他的屋子时,谁敢闯了,必罚鞭刑。 “誉亲王,你看到我家主子开门了没有?”天佑问楚誉。 心说,这誉亲王今天可真奇怪啊,怎么这么好,替他家主子守门? “有事?”楚誉淡淡看向天佑。 “他还没有吃午饭呢!中午时分,车马行到城郊时,他情绪不好,一口没吃呢。” 楚誉笑,“这天都要黑了,还吃什么午饭?备晚饭吧。” 天佑想了起,可不是么? 算了,两顿饭一起吃吧。 “誉亲王说的是,我这就命人去备晚饭。”天佑说完,转身就走,心中想着,衡王今天的举动,很奇怪呀,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什么呢? 时间可有点儿久啊。 “回来!”楚誉忽然又开口。 天佑只得又转身,“誉亲王,还有何事?” “备两桶洗浴水来。” “两桶?”天佑眨眨眼,“为何要备这么多?殿下平时喜欢冷水浴。” 楚誉冷嗤,“你家主子长途坐车而来,早已困乏不已,要多多泡热水浴,才好缓解疲劳,你这个做近侍的,怎么连这点常识也不懂?还要我这个外人操心?” 天佑不服气的挺着胸口,“谁说我不懂操心人的?是衡王平时不喜欢热水浴。” “特殊时候特殊对待,快去。本王还等着你家主子醒来,好带他进宫面圣呢!难道,带着疲惫之躯的他,进宫被人嘲笑?” “那不能!”天佑冷冷说道。 “那就快去!” 天佑点点头,转身去准备热水去了。 …… 里屋中。 长宁缓缓睁开眼来。 她是被饿醒的。 看到眼前陌生的屋顶,她怔住了。 她在哪儿? 没一会儿,又惊觉现,她没穿衣,身体感觉异样! 惊得她赫然坐起。 这时,她又看到了一旁的玉衡,也没穿衣。 长宁呆住,她刚才做什么了? ------题外话------ 晚上21:00二更。 马上要认儿子了啊,感情的事,先写写,不然一下子过渡过去,会显得太突兀~ 然后,郁渣渣是一定要休掉滴,娇娇一定是会风光大嫁滴…(*^__^*) 本院,请勿转载! 064 闹他一辈子 长宁的脑中,几个惊悚的片断忽闪而过,惊得她老脸一红,脊背凉。 她刚才一定是中邪了! 她明明是来杀玉衡的,她怎么反将他扑倒了? 而且还是……她主动的? 就在地上办了事? 看着头凌乱寸布不挂的玉衡,和他那身上深浅不一的牙印指甲印,以及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长宁恨不得找个洞,将自己给埋了。 太丢人了! 她一把年纪了,还玩骑大马。 这都什么跟什么? 屋中光线已暗,天快黑了,她这是折腾了他多久? 玉衡躺在地上,闭着眼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长宁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决定,悄悄跑掉为好。 她轻手轻脚往外挪,然后,小心地去捡丢了一地的衣衫,但见鬼的是,衣衫没一件好的。 她现在该怎么办? 该死的阿辛又跑哪儿去了? 不管了,先离他远点再说,她担心自己再次中邪,再次扑倒他。 那样的话,她在他面前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丢不起那个人。 此时的她,胳膊腿十分的酸疼,这滋味不好受,她要回去好好休息。 明天再来杀玉衡! “苏苏?”玉衡的声音,在她身后忽然喊道。 正打算偷偷跑掉的长宁,听到声音,身子陡然一僵。 “你去哪儿?” 长宁呆住,“……” “我怎么成了这副样子?”玉衡望着呆站的长宁,温声问道,细看之下,他的眼角处,浮着抹浅浅的笑意。 长宁的头散着,只拿一堆衣衫,捂着前胸,将整个光着的后背和纤细的腰身,露给他。 “你就这个样子出去?”玉衡又问,他强忍着笑意。 长宁磨了磨牙,赫然转身盯着玉衡,冷冷一笑,“我自有法子出去,不劳你操心。” “好吧,我不操心你。”玉衡怕惹怒她,装着十分委屈疑惑的样子,一指自己的身上,“不过,你走之前,能不能解释一下,我怎么成这样了?你对我做什么了?” 此时的玉衡,已经站起来了,拿一件衣衫围在腰间,光着上身和腿,整个儿一副被女妖精凌虐过的样子。 她就是那个女妖精! 长宁想起脑海中那些疯狂的片断,脸色更红了。 “我……我不记得了。”长宁一本正经冷冷说道,她不承认,玉衡还能把她杀了不成?“我倒是想问问你,衡王殿下,你对我做什么了?为什么我的衣衫全破了?嗯?老实回答!” 玉衡:“……”她把他揉搓了一番,反说不记得了? 因为没有证人在场,所以她想来个死不认帐? 这个女人! 长宁几时变得这般狡猾了? 玉衡又头疼了,然后,开始帮她回忆,“你一开始,想拿刀砍我,后来,你的女仆将刀抢走了。你又拿大花**想砸我。我说砸下来的话,动静会很大,会惊动外面的人,不如,你打我一顿。” “……” “你没有反对,接着,你就开始打我,将我打倒在地了。又嫌我穿了衣衫,掐不疼我,就脱光了我的衣衫来掐我。” “……” “再后来,你问我十五年前欺负了你多久,我说有大半个时辰,你说要三倍时间还我,你就……就……,坐我身上了。想起来没?” “……” “不过,我后来睡着了,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又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我并不知情。哦,对了,你欺负我的时间,有三个时辰了吧?” 长宁:“……”她咬牙切齿,心中开始磨刀。 玉衡这个混蛋,居然还敢说出来? 刚才的事情,她都记得,他不可能不记得! 别以为闭着眼,就当自己成了死人! “我睡着的时候,你究竟对我做什么了?为什么我的身上,这么多的淤青?”玉衡又问。 长宁更怒了,为什么为什么? 她情不自禁时掐的! “不知道!你自己掐的!”长宁怒道。 “砰砰砰——”卧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殿下,您醒了没有?您午饭没吃,现在又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要不要将菜饭端进来?一整天不吃东西可不行啊,哦,对了,洗浴热水也备好了,要不要先沐浴再吃饭?” 长宁吓了一大跳,更加不敢往外走了。 她抱着衣衫往玉衡身边跑来,恶狠狠低声说道,“不许对外人说我在这儿,快将仆人打走!” 玉衡微皱着眉头,看着惶惶不安的她说道,“一直不让仆人进屋可不行,会引起外人怀疑的。” “那……那……那那那,那我怎么办?”长宁非常后悔来找玉衡。 被人现她来找玉衡了,她的名声就毁了。 玉衡略一思量,一指身后的大床,沉着不惊说道,“你藏床上吧。将帐子放下来,没人敢去翻我的床的。” “你敢保证?”长宁眯着眼,谨慎问道。 玉衡说道。“苏苏,我是北苍国摄政王衡王,我手上有三十万大军,你觉得,谁敢翻我的床?” 长宁想了想,倒也是啊,连正德帝都惧怕玉衡,更别说其他的一些仆人了。 “那好,你保我名声,咱们俩的事,以后另算!”长宁低声警告。 “好,我保证。”玉衡再次点头。 长宁又看了他一眼,抱着衣衫和鞋子,匆匆忙忙跑向屏风后的大床,一把掀开帐子,钻了进去。 也不管衣衫是不是不能穿了,先往身上套上再说。 玉衡环视四周,确认长宁没有遗漏任何物品在地上,这才敛了神色,走到卧房的门口大声说道,“我睡好了,正在整衣,你将洗浴水抬进浴房,再将饭菜端进卧房来。” 门外,玉衡的长随天偌应了声“是”,离开了。 大床上,长宁蜷缩着身子,伸手紧紧地抓着帐子,生怕有人闯进来掀开帐子现了她。 有脚步声绕过屏风,走到床前停下了。 玉衡的声音在帐外温和说道,“那是我的长随,他问我要不要吃饭,我让他将菜饭端进卧房来,你也吃点吧,饿了吧?” 长宁淡淡道,“多谢好意,我只想离开这里。” 玉衡说道,“此时天还没有全黑,等天黑了,我亲自送你回去。你放心吧,我会保你名声的。必竟,我们是两个联系在一起的人。” 长宁冷笑,“谁跟你有联系了?” 玉衡叹了一声,“苏苏,刚才我们已经……,还有,娇娇都这么大了。” 长宁继续冷笑,“刚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另外,娇娇可没认你,你少往自己身上揽功劳,女儿是我养大的,跟你一文钱也没有关系。” 玉衡伸手揉揉额头,“好吧,你说什么都行,你别生气就好。” “不可能!”长宁怒道,“这事儿一辈子没完!” 一辈子么…… 玉衡眸光微闪,眼底浮起一抹柔意,他愿意她闹他一辈子。 …… 正屋门外,打走前来探听消息的霜月后,无聊的楚誉又开始自己同自己下棋了。 灯笼光照在棋盘上,他正琢磨着走哪一步,将“对手”打败。 天佑问完话,从正屋中走出来。 “怎样?你主子醒了没有?”楚誉落下一子,抬头问着天佑。 天佑走到楚誉的面前,说道,“醒了。”又眨眨眼说道,“王爷您可真是神算啊,我们家主子从不在卧房吃饭,今天却破例了,被您猜中了。” “他累了么,当然会在卧房吃了。”楚誉笑,“去吧,你速去安排。” 天佑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问着楚誉,“誉亲王,您已经递话给正德帝陛下了,说我们主子今晚不进宫赴宴了,您为何还一直等着他?您不回去休息?” “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他,所以才候在这里。不过没关系,我反正很闲,候多久都行。”楚誉说道。 他要是这会儿就走了,没人堵着长宁,长宁就会命玉衡马上送她回去。 两人这么快就分开,还谈什么情? 一定要等到他们再次睡在一起了,才能离开。 这是郁娇的再三吩咐。 “原来是这样啊。”天佑哪里知道楚誉心中的算计?还当楚誉是个谦谦君子,是个替他人出主意的好人,还向楚誉道了谢。 …… 卧房中,玉衡听到洗浴房那边,有水桶放下的重重的声音后,又走到床边来问长宁。 “你要不要先去沐浴?天这么热,你刚才又活动过……” 三句不离刚才的事! 长宁很想再将玉衡暴打一顿。 “不必!”长宁掀开帐子,走下床来,“天也全黑了,你送我回去吧。” 玉衡上下打量着她,摇摇头,“怕是一时走不了。” “为什么?”长宁看了眼自己的身上,衣衫一条条的了,“还不是怪你……,算了,今天不跟你说这事了,你找身你的衣衫借我穿穿,送我出去,怎么就走不了?” 玉衡叹了口气,“你到门口去看看就知道了。” “门口?”长宁疑惑地看他一眼,果真走出去看。 她轻轻推开卧房门,穿过外间,来到正屋的门口,门虚掩着,只见楚誉正坐在门口一侧,老神在在地,饮茶。 长宁吓了一大跳,楚誉? 他怎么在这儿? 被女婿看到她跟玉衡在一起,那老脸还不得丢光? 她吓得慌忙后退,跑回了卧房,又死死地轩了门。 “他怎么还在这儿?”长宁压低着声音,问着玉衡。 娇娇怎么不管好楚誉? 玉衡道,“在路上时,他说想请教我几个问题,我说今天身子不适,改日再见他。他大约等不及了,才一直候在门外?” “你想法将他赶走!” “我刚进鎏园时,对他说,换身衣衫就去见他,忽然赶走他,他会不会起疑心闯进来寻我?” “……” 长宁没辙了,只得老老实实地呆在玉衡的卧房里。 玉衡安慰她,“他再怎么执着候着我,总不能通宵等着,等他离去后,我再悄悄送你回去,你说好不好?” 长宁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这其间,长宁在玉衡的哄骗中,沐了浴,吃了饭,可“执着”的楚誉精神抖擞着还没有离去。 长宁忽然觉得,楚誉这孩子十分的没眼力见! 因为下午时劳累了许久,长宁等着等着再也支持不住,歪在椅上睡着了。 终于不闹了,玉衡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又一想,虽然是夏夜,但晚间还是很凉的。 他便将长宁抱到了他的床上,扯过锦被盖住。 不过,他不敢跟她同床,走到一侧的榻上,休息去了。 …… 皇宫。 玉衡来京,算是齐国的一件大事。 “不来赴宴?身子乏困了?”正德帝得到玉衡的消息,冷冷问着王贵海。 “是的。他的部下这么说的。” “哼!”正德帝冷笑,“当年,大夫说他心口有疾,活不到成年,可他都活到中年了,还没死!” 想到自己腿断了,而玉衡是个完整之人,长宁的心一定更向着玉衡,他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来呢,他设了宴席,想好好的整一下玉衡,哪知,玉衡不来赴宴! 王贵海听着正德帝骂玉衡,没有接话。 正德帝骂了二十多年了,他已经听多了。 “朕以为他不会来!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来了!难道,他知道郁娇的身份?” 王贵海摇摇头,“皇上,老奴不知。” “哼,来了正好!”正德帝冷笑,“朕要他,有来无回!” 本院,请勿转载! 065 闪了老腰 门口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雍容华贵的李皇后,娉婷走来。 王贵海识趣地退下,“皇上,老奴先告退。”走到李皇后身边,道了声万福后,飞快地溜走了。 自从正德帝的腿断了之后,李皇后越来越不怕正德帝了。 两口子要吵架了,他这个局外之人,还是不要在他们眼前出现为好。 免得冲突爆之后,殃及了他这无辜池鱼。 “皇后有事?”正德帝抬眸,冷冷问道。 他此时半靠在床上。 白天时,他会被王贵海背到软椅上靠着,想出行,只能坐轮椅。 “没事臣妾就不能看看皇上?”李皇后笑,“我们可是夫妻呀,成亲二十五年的恩爱夫妻!” 时时想着怎么折磨她的丈夫。 她径直走到正德帝床前的椅上,缓缓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瞧着正德帝。 正德帝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因为心中藏着怒火,口中牙关紧咬。 此时的李皇后,打扮妖娆,端庄中,透着一股子娇媚。 也不知是自己久不碰她的缘故,还是,她故意气他,刻意地打扮成这样前来诱惑他。 正德帝只想将她扑倒,好好的凌虐一番。 可是,他也只能想想了,他再没有机会碰她了。 她有楚誉撑腰,她不怕他! 而且,他的腿断了,他追不上她。 “夫妻……,哼!”正德帝冷冷一哼。 李皇后也不怒,笑了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摇着手里的小团扇。 “臣妾听礼部的一个官员说,玉衡还和当年一样,脸上没有留胡须,身材也没有走样,一点儿也不显老,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一身月白长衫,俊朗翩然。” “……” “唉,想当年,他的样子迷倒了京城多少的年轻姑娘啊,其中就有长宁,只可惜,他的眼里没有长宁。不然的话,这会儿两人已经……” 她美目一转,故意说半截话,意有所指。 “说够了没有?”正德帝忽然勃然大怒,打断李皇后的话。 他知道李皇后想说什么。 李皇后说,要是玉衡的眼里有长宁,玉衡一定会鼓动长宁休了郁文才,然后,两人快快乐乐地滚作一堆。 想到赤条条的长宁和玉衡在床上,干着苟且之事…… 正德帝就想杀人,这是最让他无法接受的事! 十五年前,他处心积虑地安排一场,只为得到长宁的第一次。哪知,李皇后搞鬼,长宁的第一次被玉衡捡了便宜夺去了! 长宁还给玉衡生了个女儿。 想起当年的事,正德帝气得恨不得亲手杀了玉衡! 心中直骂,卑鄙无耻的玉衡小人。 “原来皇上不喜欢看到玉衡呀?那你还同意他来齐国做什么?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李皇后深表同情地看着正德帝。 “有国事相商!”正德帝淡淡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李皇后恍然着点了点头,“如今,安王逃到了边地,他的儿子也一直在边地,没有后顾之忧的他,随时会带兵攻入京城。” “……” “听说,他手头上有二十万大军?而皇上的大军,全都排在南海这一边,北边人马不多。他要是开始攻城了,皇上等于腹背受敌,可谓不妙。” “……” “不过,安王要是想到一个人,他就不敢攻京城了。那便是玉衡!安王的老巢在西北,玉衡的兵马在正北和东北。玉衡的手里,大半是骑兵,速度极快,玉衡厌恶起了安王,下令挥师攻入西北,并不是一件难事。” 李皇后说起的北边的局势,身为一国之君的正德帝,哪里不懂? 可想到心心念着二十多年的女人,投怀向玉衡了,他心中就咽不下那口气。 连女人都抢不到手里,谈何争天下? 所以,他必要玉衡死! 他杀不了,他借他人之手来杀! 比如,让太妃来杀! 不管是太妃杀了玉衡,还是玉衡杀了太妃,都会让安王跟北苍国互相厮杀起来! 他要做个得利的渔翁! 但他口里不会承认李皇后的话,冷冷说道,“后宫不得干政!你个妇人懂什么?” 李皇后笑,“臣妾只是随口说说,臣妾一个没有上过朝堂的妇人,哪里懂什么家国大事?又怎会干政,皇上多心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皇上早些睡吧,臣妾告退。” 然后呢,不等正德帝说话,扬长而去。 “贱人!”正德帝捞起桌上的一只茶杯,朝李皇后离开的方向狠狠砸去。 李皇后并没有走太远,听到身后的砸杯子声音,并不为之所动,她唇角轻轻一扯,扬长而去。 王贵海也没有走太远,只候在卧房的外面,等李皇后离去后,他才敢走进卧房中来。 看到一地的碎瓷片,王贵海叹了口气,“皇上,您又跟皇后娘娘呕气了?何苦呢?”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刚才那一声砸碗的声音,惊得他头皮都麻了。 正德帝冷笑,“朕看不惯她那个嚣张样!” 王贵海劝道,“皇后娘娘的脾气,二十五年,年年如此,您不是见多了吗?”怎么还气? 李皇后这么做,是故意在跟正德帝做对。 当年,正德帝派出暗卫,将李皇后的未婚夫路子恒扔下大江,二十五年了,连个尸首都没有寻到,李皇后心中如何不气? 王贵海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却不敢说正德帝。 正德帝一辈子都在抢别人的女人,将来,一定会惹出大事,可作为一个内侍监,王贵海能说什么? 劝了也不会听。 正德帝沉了下气息,道,“今天的宫宴取消,改为明天。宴请人员的名单,你记一下!” “是……” …… 玉衡的鎏园。 玉衡没有让任何人进正屋,若大的几间屋子,全都门窗紧闭。 因为,长宁正在他的卧房里睡觉。 他的护卫和长随,深知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没有得到吩咐,不得擅自闯入。 但又怕他忽然吩咐下来事情,于是呢,长随天佑就守在正屋的廊檐下。 一侧是他,一则,是楚誉。 两人一直守到了三更天过半。 估摸着屋里的二人已经睡下了,楚誉这才站起身来,悠闲地弹了下袖子,往府门方向走去。 一直陪着他的天佑,慌忙跟上,“誉亲王,您要回去了啊。” 楚誉点头,“看来,衡王殿下今天是没有空见我了,我改日再来吧。哦,对了,你也不要去打搅他。今天晚上他没有去赴宴,明天的宴席,可是推不掉的,休息不好,精神就不好,拖着困乏的身子进宫,当心惹人耻笑。” 天佑感激地说道,“是,多谢誉亲王提醒。小人记下了,小人绝对不会去打搅殿下。他不出来,小人不会进去的。” 楚誉勾唇一笑,走出鎏园,坐了马车,直奔郁府而去。 他要向郁娇汇报,长宁和玉衡的消息。 玉衡的长随天佑,果真没有去打搅玉衡,老实地守在正屋门外的廊檐下。 …… 屋中。 长宁睡到后半夜,忽然醒了。 自从嫁给郁文才起,她就时时担心,正德帝会忽然闯入她的卧房去对她非礼,所以,她养成了睡觉也警觉的习惯。 醒来后,长宁又忽然觉,身上的被子,不是她平时用的。 气味不对。 她伸手摸摸,床比她平时用的要大。 这是哪儿? 因为天还黑着,屋里没有点灯,帐子内,一片昏暗,她看不出是哪儿。 长宁推被坐起身来,又觉,整个人如骑了一天马的感觉,哪哪哪都酸痛。 特别是腰,直都直不起来了。 骑马? 骑—— 她似乎,昨天,将玉衡给…… 长宁老脸一红,想起身上为什么这么酸痛了,也想起,她睡到哪儿了。 她睡在玉衡的床上。 而且,她光着身子罩着玉衡宽大的晨衣在睡! 晨衣里头,没有亵衣也没有亵裤。 晨衣摩擦着她的肌肤,感觉十分的诡异。 长宁心头乱跳。 因为帐内光线暗,什么也看不清,床又大,长宁一把掀开被子,满床摸着,就怕玉衡也睡在床上。 对她再来个趁人之危! 她已经不是处子,他如果暗中非礼她一次,她会浑然不觉。 长宁在床上摸来摸去,踩得床板出阵阵沉闷的声音,惊醒了睡在屋中凉榻上的玉衡。 玉衡眉尖微皱,下了榻,踩着便鞋往床这边走来。 他撩起帐子,温声问道,“苏苏,你大晚上的不睡,在做什么?” 长宁身子一呆,玉衡在帐子外面? 那就好,那就好,长宁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要是敢跟她同床而睡,她就掐死他! 不,是掐断他的棍子! “我睡不好。”长宁盘腿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你床上不干净,有东西嗝着我的腰了,我在整理床。” 玉衡道,“想必是仆人没有整理干净。明天我狠狠教训他们。”又道,“嗝疼了吗?快给我看看。” 说着,他点燃了烛火,坐到了床沿上,关切地看着长宁。 长宁一怔,这是找借口非礼? 妄想! “不必了,我的女仆阿辛懂医,我回去后,叫她看看。”长宁淡淡说道。 “那也好。”玉衡没有勉强,站起身来,“时辰还早,正屋外又一直守着人,你也出不去,再睡会儿吧。” 说着,替长宁放下了帐子。 长宁松了口气,倒床接着睡。 她太累了。 哪知,她是盘坐着直接往床上倒去的,动作太猛,加上她白天劳累过度,腰本身已经扭伤了,这会儿一用力,更是雪上加霜。 只听咔嚓一声。 长宁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我的腰……” 玉衡刚走开两步,听到长宁一声低低地痛呼,惊得慌忙走回来。 他撩起帐子,正看到长宁一脸惨白地捂住着左腰处,表情十分痛苦的模样。 “你怎么啦?” “疼——”长宁颤声说道,看来,男欢女爱是年轻人玩的,不适合她这老年人。 才一个下午,她的腰就伤了,回了府里,指不定怎么被女儿嘲笑。 长宁想回去,又怕回去了。 “我看看。”玉衡走上前,征求问道,“不过,我得掀开你的衣衫,拿手去碰你肌肤,你同不同意?” “治好了就不怪你,治不好你小心点!”长宁恶狠狠道。 要是借机占她便宜了,还治不好她的腰,她定不轻饶! “放心吧,我也是个大夫。”玉衡说道,“你先躺下来,背对我就好。” 长宁依言做了。 玉衡将她的上衫掀开,似乎觉得看不分明,又将她的长裤退到腿处,露出整截腰来。 长宁身子一僵:“……”她为什么要同意脱衣?“动作快点,不准看!” 不看怎么治? 玉衡不敢顶撞她,只说道,“好,我会快点,我不看。” 他的动作很轻柔,在长宁腰部的几个穴位处轻轻地揉着。 长宁本身累着,这番揉着,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本院,请勿转载! 066 玉衡进郁府 她是趴在床上睡着的,脸朝向床外。 玉衡轻轻地给她穿好衣,坐在床沿边看着她。 睡着的她,十分的恬静。 一头长,乱散在枕上。 这是他幻想看到的样子。 要是当年,娶了她,多好。 玉衡心中长叹,两人又何至于闹到这般为仇的地步? 她提着刀来,毫不犹豫地砍向他,可见,当年的她,受到的打击,一定很大。 他俯下身来,轻轻吻了下她的脸,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又想到她昨天下午的辛苦,一定不止腰部一处地方酸痛,玉衡干脆爬上床,坐在她身旁,给她全身按揉起来。 担心她惊醒,玉衡伸手按上她的睡穴,让长宁更沉地睡着了。 按揉完,玉衡又退了她的衣衫,给她身上的淤青处,抹了药,忙好一切,天色已渐亮了。 玉衡这才走下床,放下帐子,更衣去了。 总不能一直留她在这里,她总要回去。 回去…… 玉衡想到她回的地方是郁府,心情又不好了。 郁文才,配得上她吗? 不,其他人,也不配! 长宁当时,为什么会挑一个郁文才嫁了? 想到郁文才虚伪的嘴脸,玉衡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杀气来。 郁文才…… …… 长宁醒来时,现天已微亮了。 她抬了抬胳膊,不酸痛,坐起身来,腰也不痛了。 长宁眸光微闪,看来玉衡没有说大话。 她撩起帐子看了看外面,屋中很静,没看到玉衡。 玉衡不在,她不敢贸然走出帐子。 因为,她担心他的长随正候在屋中某处。 长宁只得叹了一声,又缩回到床上。 床前的屏风外,玉衡正坐在桌边看文书,听到床那边有声音传来,他的目光闪了闪,放下手中的文书,起身走了过去。 帐子垂着,但细听之下,帐子里,有轻微翻身的声音。 他轻轻一笑,撩起帐子来,正看到长宁长吁短叹的,在床上辗转反侧。 “你醒了?”他温声问道。 长宁赫然坐起,冷冷看着他,“我能回去了吗?再不走,天就大亮了。” 玉衡点了点头,“先吃早点,我再寻身衣衫给你,再送你回去。” “我不饿。”长宁淡淡说道。 玉衡却皱起眉尖,“可是我饿,苏苏,总不能,我吃着早点,你坐在一旁看着?” 长宁:“……” “在这儿吃,跟回去吃,有什么区别?你担心我在食物里下毒?我昨天没有下毒,今天更不会了。” 长宁想了想,也是。 她现在是在求他,万一他不高兴了,一直将她困在这里,那可怎么办? 再被他欺负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再生一个郁娇。 长宁抿了下唇,“也好。”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最好快一点,娇娇现我不在府里,一定会四处寻我,闹开了,你的脸上也不好看。” 玉衡微微一笑,说道,“是,我知道这一点。我不会拖延时间的。” 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衣衫,递向床上,“这是一身新的,从未上过身,如果太长,就卷起来将就一下吧。” 长宁看他一眼,接在手里,钻帐子里换衣去了。 她的衣衫全都破了,不将就还能怎样? 玉衡心情很好地走到正屋门口,去喊长随天佑,“去备早点。” 天佑一直守在正屋门外,应了声“是”,转身就走。 玉衡又喊住他,“我还没有吩咐你备什么早点,你怎么就走了?” 天佑转身过来,回复道,“殿下,您多少年如一日,都是清粥素菜,今天要换口味?” 玉衡点头,“不吃那个了,你送一碗粳米莲子粥和一碗血燕粥来,另外,再端些水晶虾饺,盐水牛肉,再端四碟子时鲜蔬菜。” 天佑睁大双眼,“殿下,一大早的,您吃得了那么多吗?” “和你有关?”玉衡的脸色沉下来。 “没有,没有。殿下吃好,属下就安心。” “那还不快去?记得多配几副备用筷子。”玉衡沉声说道,“另外,速去备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天佑看了看天,眨眨眼说道,“殿下,这天才刚刚亮,你这是要去哪儿?其他府邸里,门都没开吧?” “不想去?” “不,不不,小人随口问问……”天佑疑惑地打量着他家主子,玉衡被换了魂魄? 说话行事,完全跟之前不一样啊! 还有,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欢喜? 有啥欢喜的事生了? 多少年没见玉衡笑了啊,天佑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怎么还愣着?速去!”玉衡催促一声,转身进了屋。 同时,关了门。 看着紧闭的门,天佑伸手挠挠头,“怎么又关门?里头有个女鬼不让人看见?多配几副筷子?难不成,跟女鬼一起吃饭?” …… 就在玉衡吩咐天佑备早点时,长宁已经换好了衣,洗漱好,正站在床边的桌边挽。 桌上竖着一面书册大小的小铜镜,只能照见她的脸。 玉衡走进屋里,正看到长宁盯着小铜镜皱眉。 他莞尔一笑,走到一侧的大柜中,搬出一面一人高的大铜镜来,放在长宁身侧,“用这个照。” 长宁回头看他一眼,“不必了,我一会儿就会离开。” 大铜镜也好,小铜镜也好,还不是只梳一次头? 她以后又不会来! 多此一举。 长宁不理会玉衡,玉衡也没有计较,他垂手而立,静静站在一侧,看着长宁梳头挽。 长宁的头生得极好,又长又浓密,而且十分的黑亮,一直垂于腰际。 瞧着,像一匹墨色的锦锻。 他记得,她年轻那会儿,策马疾驰时,长飘扬,英姿飒爽。 “娇娇的头,跟你的头一样吗?”玉衡想起郁娇,忽然问道。 长宁正在挽,在镜中看了眼玉衡,冷冷说道,“她的头好不好,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衡王殿下!” 玉衡:“……” 不多时,天佑在门外喊着,“殿下,早点备好了,您开下门,小人好拿进去。” 长宁马上闪身进屏风后藏起来。 玉衡看着惊吓得跟头小鹿一样的长宁,眉眼间尽是柔意。 他走到外间开门去了。 “不必进来了,我想安静吃早点。” “是。”天佑将托盘递与了玉衡,退下时,又探头十分好奇地往屋里看。 不过呢,玉衡不给他机会,很快就将门关了。 “搞什么呢?这么神秘?”天佑嘟囔一声。 长宁听到玉衡关门的声音,这才敢从屏风后走出来。 早点已经摆在了桌上。 “过来吃。”玉衡浅浅含笑朝长宁点点头。 长宁往桌上的碗盘里看去,全是她受吃的样式。 玉衡说道,“我记得,当年你常吃这些,不知你现在的口味变了没有。” 他将一碗血燕粥放在长宁的面前。 长宁看他一眼,没回答他的话,坐在桌边,拿起调羹吃起粥来。 她想说,她喜欢一个人,会一辈子执着的喜欢。 不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动一分的情。 厌恶一个人,到死都会厌恶。 玉衡想讨好她?没用! 长宁不理会玉衡,玉衡也不计较。 两人默默吃完早点。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正屋门外,天佑的声音又说道,“殿下,马车备好了。” 玉衡走到门口,没有开门,说道,“你先去府门那里,我随后就到。” 天佑越疑惑了,玉衡今天,可真是奇怪呀! 不过呢,他怕问多了玉衡恼火了,应了一声“是”,就离开了。 玉衡走回卧房,取了件斗篷给长宁,“穿上这个跟我一起出去。我会说,你是楚誉派来的一个暗卫,是来递信的。我送你去郁府见娇娇,娇娇是楚誉的未婚妻,他们二人之间互相派人送信,没人会起疑心的。” 长宁眸光微闪,将她打扮成一个护卫?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长宁接在手里,穿上了。 不过,她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偷偷约会情夫的女人? 说来说去都怪阿辛! 长宁心中郁闷。 等她穿戴好,玉衡又打量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遮上脸,就没有回题了。”说着,递了块帕子给她,“用这个遮上脸。” “快走吧,我若顺利回去,我就不会怪你撕我衣衫的事。”长宁接过帕子,将脸蒙上了。 玉衡皱眉,“苏苏,你的衣衫是你自己撕的,我没有撕。” 长宁冷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自己撕自己的衣衫?少狡辩了,快走!” 说着,抬着头,大步往卧房外走去。 玉衡伸手揉揉额头,紧跟在她身后,“好……” 长宁的个子虽然不及玉衡高,但在女子之中,也算是高个儿了。 穿上玉衡的衣衫,像个普通个子的男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正屋。 因为才一大早,又有玉衡的吩咐,因此,两人一路往府门口走,沿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仆人。 只偶尔看到远处,有一两个洒扫的仆人在扫落叶落花。 到了府门口,果然可见一辆高大的马车,停在鎏园的台阶前方。 玉衡的长随天佑,正站在马车旁,擦着座位上的灰尘。 见玉衡带着一个蒙面的瘦个子男子走来,惊讶地睁大双眼。 这人是谁? 为何穿着他家主子的新衣? 哎呀,玉衡昨晚一整夜没有开门,难道,跟这个男子在一起? 原来,玉衡一直不娶妻,是因为喜欢男人? 长宁见这护卫一直盯着自己看,怕他看穿出她是个女人,飞快钻进马车里去了。 玉衡淡淡说道,“他是誉亲王的护卫,前来送信的,还不快赶车?” 天佑揣着一肚子的疑惑,点了点头,“是……,主子,去哪儿啊?” “走北街,一直往北走。” 走北街,一直往北走? 去哪儿? 天佑一肚子疑惑。 …… 玉衡早些年,每年都会在齐国京城常住。 因此,他的马车,是齐国皇宫中配给他的马车,他坐着这辆马车,可以在齐国的京城,随意出行。 因为要去的地方是郁府,为了不引起他人的猜忌。 马车行到半路,经过一处早市时,玉衡命天佑租了一辆马车。 给了一些钱,让一个街口巡逻的兵差,将他的马车赶回鎏园。 他让天佑赶着租来的马车,往郁府而去。 长宁看到他一路谨慎安排,决定,下次再也不去鎏园找玉衡了。 太费周折。 很快,小马车到了郁府的后门处。 因为是一大清早,后门处的小路上,没有一人来往。 门紧闭着,长宁还在愁怎么进去,玉衡已经吩咐天佑开门了,“撬开。” 长宁:“……”这也可以? 天佑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只薄如蝉翼的小匕首,走上前去拨弄插轩。 只两三下,门就开了。 而且,门后无人。 长宁松了口气,径直往里走去。 玉衡和天佑紧跟在她身后,也进了郁府。 天佑随手关了门。 长宁一愣,玉衡主仆跟进来做什么? 她想将他赶走,可又怕一出声,让玉衡的随从听出她的女声来。 她只好狠狠地瞪着玉衡。 玉衡却淡淡说道,“你去向四小姐传话。我呢,要去会会郁丞相。” 长宁微怔,他要去见郁文才? 做什么? 玉衡看到长宁眼中的疑惑,冷冷说道,“他似乎,活得太过于逍遥了,让本王,十分的不喜!” ------题外话------ 玉衡:唉,日子无聊,好想打人,打哪个心情才好? 本院,请勿转载! 067 孕吐 长宁眸光微闪,玉衡,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喜欢郁文才? 他要做什么? “四小姐等回话,一定等得急了,你快去汇报吧。”玉衡朝长宁点了点头,说道。 长宁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往静园方向快步走去。 这时,玉衡又低声对天佑说道,“走,悄悄跟着她。” 天佑看不懂玉衡的做法,疑惑问道,“殿下,为什么要暗中跟着那人?那究竟是什么人?” “少问!叫你跟着就跟着!”玉衡沉声说道。 他当然想送长宁回静园了,但是,长宁哪里肯让他一直跟到静园? 长宁爱面子,不想让她的身边侍从们,看出他和她的关系已经变好了。 但他又担心郁府的仆人现了她,继而现她没疯,而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所以,他决定悄悄跟着她。 若是她遇上麻烦了,他可以叫天佑立即解决。 天佑的武功,十分高强,一人对打十个护卫也不在话下。 天佑从小跟在玉衡的身边,玉衡的脾气,他已了如指掌,可自从玉衡来了齐国,住进鎏园之后,他就不懂玉衡的脾气了。 越来越诡异。 “是,属下不多问。”天佑撇唇。 主仆两人,悄悄跟在长宁的身后,暗中护送着,一路往静园方向而行。 大约是一大早的缘故,郁府早起的仆人并不多。零星看到有几个仆人,从其他路上远远地走过。 长宁很机警,专捡人少僻静的地方行走。 没多久,长宁到了静园。 这处园子,是郁府最僻静的一处场所,更加没有人在附近行走了。 长宁往左右看看,确认附近无人之后,伸手飞快去敲门,沉声说道,“快开门,是我!” 其实,不等她敲门,守在园子门后的王一四人,早在她走近静园时,就已经现了她。 虽然长宁穿着男子的衣衫,罩着一件斗篷,但王一几人,还是从长宁走路的样子上,认出了她。 长宁只敲了一声门,门就开了。 长宁闪身而进,门很快就关上了。 不远处的玉衡,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走吧,去找郁文才!” “是,殿下。” 可是呢,主仆二人才转了个身,就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正是王一和王四。 “站住,哪儿来了?跟着我们郡主做什么?”王一提着长剑,拦着玉衡冷冷问道。 玉衡有十五年没有来齐国,是以,楚誉身边这几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护卫,根本不认识玉衡。 他们想着的只是,长宁一个女人,却被两个陌生男子尾随盯梢,那么,盯着长宁的人,就一定不是好人。 先打为敬! 玉衡打量着二人,猜测着,这大约是长宁的隐卫。 他眉梢微扬,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名字,不过,你们能不能不要告诉郡主,我们来到静园附近了?” “那要看,你究竟叫什么名了!”王一冷笑。 “玉衡!”玉衡淡淡说道,“可以保密了吗?” 玉……衡? 看着眼前之人,王一狂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道,这位便是昨天下午刚到京城的,北苍国的摄政王,玉衡? 封号衡亲王之人? 这名字实在太震撼。 大齐国的人,谁人不知顶顶有名的玉衡? 那可是北苍国的摄政王!权力等同大齐国的正德帝,是北苍国真正掌权的君王。 连他们主子楚誉也景仰几分的人! 眼前这中年男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还真像个亲王。 天佑见王一愣,以为王一不相信他们主仆二人的身份,便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来,递给王一他们看,腰牌上面写着一个“衡”字,并画有一些古怪的花纹。 “认得这个字吗?嗯?”天偌冷笑。 王一赶紧收了长剑,抱拳一礼,“抱歉,在下二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殿下,还请恕罪。” “不知者无罪,本王不怪你们。”玉衡说道,抬手示意二人平身。 “是。”玉衡并不怪罪王一和王四,让二人心中很纳闷,这位传说中,十分不好亲近的北苍国摄政王,并不是那么冷冰冰啊? “郁文才住的屋子,在哪儿?”玉衡忽然敛了神色,淡淡看向王一和王四,“你们应该清楚吧?” 王一眨眨眼,“殿下,您想见郁丞相,走大门就可,他自然会亲自迎出来,何需去找?” “我想打他一顿,你认为,是悄悄打,还是走大门去打一顿?”玉衡冷冷说道。 王一微怔,打一顿? 这位外邦的衡王殿下,几时跟齐国的丞相有仇了? “你们不知道?”天偌各看了二人一眼,没好气地问道,“当暗卫当暗傻了?” “不,知道知道,当然知道了。”王一挺直了身子,伸手指向前方一处,“从这条道往前走,看到一座假山,再往右拐,再一直往前,穿过一条游廊后……” 为了不让玉衡走迷路,王一拿剑尖在地上画起了图。 玉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仔细看过后,就牢记在心了。 “天偌,我们走。”玉衡转身,往郁文才住的方向大步走去。 明明是白衣翩然的玉人,但周身却散着一股子冷寒刺骨的气息。 惊得王一王四大气不敢出。 “是,殿下。”天偌随后跟上。 不多久,主仆二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王一伸手挠挠头,“我说,四弟,这位衡王殿下,为什么悄悄跟着郡主?不像是要暗算的样子啊。” 王四说道,“他一个外邦亲王,又是摄政王,犯得着暗算齐国一个郡主?” “也是啊,那为什么,衡王殿下会悄悄跟在郡主的后面?”王一摸下巴。 “我觉得,咱们该问的是,衡王为什么要去打郁丞相?”王四眯着眼。 “问得出来吗?”王一冷嗤。 “要不,咱们去看看?看看衡王如何打郁丞相?”王四提议。 “主意不错,嘿嘿。”王一想到郁文才的为人,也同意去看郁文才被虐打的下场。 两人正商议着,就见郁娇带着侍女霜月,往这里走来了,脚步匆匆。 “大哥,四小姐来了。”王四说道。 王一点头,“我看到了。” 王四眨了眨眼,“衡王殿下说,要我们对郡主隐瞒他来过静园附近的消息,那么,要不要告诉四小姐?” 王一眼珠子转了转,“告诉吧,让四小姐做决定。” “好。” 这么决定后,两人就候着郁娇。 郁娇抬头,正看到王家两兄弟站在静园的门口,心中诧异,便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站在外面?”郁娇走上前,各看了二人一眼,疑惑问道,“郡主回来了吗?” 王一回道,“回四小姐,郡主刚刚回来,已经进园子里去了。” 郁娇点了点头,“好。开门吧,我进去看看。” “不过……”王一眨眨眼,“四小姐,送郡主回来的,是北苍国衡王殿下。” “嗯,我知道了。”郁娇并没有意外,“衡王是个好人。” 玉衡亲自送长宁回到静园?这么说,是两人合好了?郁娇心中松了口气。 “他一直悄悄跟着郡主,将郡主送到了静园的附近,被属下二人现后,他要求我们不要跟郡主说,他来过静园附近。”王一又说道。 郁娇一怔,悄悄送进府里的?不让长宁知道? 这么说,玉衡心中有长宁,只是,长宁不待见他。他怕惹着长宁生气,又担心长宁,才悄悄相送,实为暗中保护。 从后门走到静园,会经过不少地方,被郁府的仆人看到长宁在园中行走,又会惹一番闲语。 玉衡这么做,真可谓煞费苦心。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郁娇点头。 王四这时也开了口,“还有呢,衡王向我们打听了郁丞相的住处。” 郁娇眸光微闪,“哦?他要做什么?”打听郁文才住哪里?去拜访?还是,抢长宁? “说是去打一顿。” 郁娇:“……” 站在一旁的霜月,嘴角直抽抽,她笑了笑,“衡王殿下威武啊!” 王一王四嘿嘿一笑,“属下二人正要去看热闹,四小姐就来了。” 郁娇眉梢一扬,“我准许你们去看热闹!” “是!”王一和王四,一起兴奋说道。 “记得回来汇报结果。”郁娇又说道。 “是,保证完全任务!” 王家两兄弟去看热闹去了,郁娇和霜月进了静园。 来到正屋,就见辛妈妈捧着一抱男子的衣衫,从长宁的卧房里走了出来。 “我娘呢?辛妈妈?”郁娇走上前,朝辛妈妈点点头,微笑问道。 辛妈妈朝卧房的门口看去一眼,朝郁娇眨眨眼,“四小姐,老奴有话说。”然后,一脸神秘地将郁娇拉到屋外的廊檐下站定。 郁娇眨眨眼,“辛妈妈,什么事呀?” 辛妈妈又往长宁的卧房方向看去一眼,对郁娇耳语了几句。 郁娇一愣,一身青紫的回来? 全身上下都是男子的衣衫? 她记得,玉衡喜欢素色的衣衫,便低头看向辛妈妈的手里,果然,全是素色的。 显然,是长宁和玉衡大战过了,而且呢,战况激烈,将衣衫都扯破了。 难怪长宁不准玉衡靠近她的静园了,长宁怕羞。 郁娇笑了笑,“这么说,我娘好事近了?” 辛妈妈却叹了口气,“可郡主还在生气呢,这不,叫老奴烧了这堆衣衫呢。” “全是新的,烧了好可惜啊。”霜月叹了一声。 “可不是么,全是新的,而且,还是很贵的料子。”辛妈妈也叹了一声。 “别烧,先藏起来。”郁娇说道。玉衡身为北苍国小皇帝的亲叔叔,他穿的衣衫,还能质量差? “好,老奴这就去藏起来。” 郁娇独自一人,进了屋中,往长宁的卧房走来。 里屋中,长宁正坐在床沿边叹着气。 换了女衫的长宁,虽然竭力将衣领往脖子上扯,但是,那下巴上的一个牙印,却是藏也藏不住。 那牙印不可能是长宁自己咬的,只会是玉衡咬的。 长宁生气,估计是在生牙印的气吧? 郁娇忍不住暗自一笑。 “娘?”郁娇进了卧房,同时,随手关了门,她笑嘻嘻看着一脸疲倦的长宁,“娘跟衡王说了一晚上话吗?还是打了一晚上的架?这脸色不太好呢?哦,对了,你们谁打嬴了?” 长宁:“……” 明明是她坐玉衡的身上,折磨了他一顿,可累的却是她! 玉衡反而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长宁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就觉得十分的丢人。 她脸色讪讪的,轻咳一声,“他十分的狡猾,说,打起架来,会惊动屋外的人,若让外人现娘在他屋中会名声不好,娘就放过他了。” “哦,是这样啊,唉,冤家宜解不宜呀,是吧,娘?” “哼,不可能,这事儿没完呢!娘只是暂时放过他!”长宁冷哼,“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 郁娇头疼了,都滚作一堆了,还要杀? 就没滚出一点感情来? “娘,大热天的消消气,喝水喝水。”郁娇捧起桌边的茶碗,递到长宁的手里。 长宁哼了一声,接过来喝起来。 茶水一下肚,长宁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翻滚,她跑到墙角,扶着墙干吐起来。 郁娇慌忙走上前,呀了一声,“娘,你这是孕吐呀!” ------题外话------ 郁娇:请看本小姐忽悠的本事!→_→ 本院,请勿转载! 068 别杀,留着慢慢折磨 长宁身子一僵,转过头,惨白着脸看向郁娇,“娇娇,你……你说什么?什么孕吐?怎么可能?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郁娇笑微微走到长宁的身旁,伸手拍拍长宁的后背,给长宁顺了顺气,然后,眨眨眼说道,“娘,辛妈妈已经跟我说了。我全都知道了。” 长宁脸色一窘,阿辛的胳膊肘子,居然朝外拐了? 叛徒! 昨天将她丢给玉衡一个人跑掉不说,还将她的私事,跟女儿说了? 这个阿辛—— 她这老脸,将来还往哪儿搁? 长宁心中郁闷又恼恨。 “她胡说八道呢,娇娇,你别听她瞎说。”长宁按了按心口,从袖中取了帕子擦了擦嘴角,又走到床边坐下了。 她很累,很想睡,但女儿在这儿,她不好意思睡,只好强打着精神坐着。 郁娇也跟着走了过去,在长宁的身边坐下来,笑道,“娘,你跟衡王殿下的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啊,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女儿支持你,不反对。” 长宁的目光闪了闪,望着郁娇,“你不讨厌他?” “不讨厌。”郁娇点头,“听说,他学问很好,人品也好,长得一表人才的,有这样的亲爹,不丢脸。” 长宁沉下脸来,“可我不喜欢。” 十五年的漫长煎熬,早将心中的那一份喜欢,磨得消失不见了。 郁娇搂着长宁,眨眨眼道,“娘,你不喜欢,那为什么昨天下午在鎏园……咳咳……,将衡王殿下给……” “你这孩子,尽胡说。”长宁一本正经地说着谎话。 话一落,又是一阵干吐。 长宁难受得脸色都白了。 她这究竟是怎么啦?在玉衡那儿吃坏肚子了? 那为什么在路上没有干吐? 长宁百思不解。 她又哪里知道,就在郁娇送给她茶碗时,郁娇就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放了些药末子,让长宁干吐而已。 郁娇笑着给她顺背,拿帕子给她擦嘴角,笑道,“娘,都孕吐了,还说没有跟衡王……” 长宁吐了几下,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她平复了下心情,没好气地瞪一眼郁娇,“娘昨天才和他一起了,怎么才过一晚就孕吐?娘生过孩子,有经验呢,你少糊弄我。孕吐要一个月之后。” “哇,娘,你真的跟衡王殿下在一起过啊?哈,你刚才还不承认呢!”郁娇抓着长宁的话柄,赶紧问道。 长宁一呆:“……”她记得,女儿小时候,很乖巧老实的,几时这么狡猾了? 她居然钻进了女儿的坑里,老实交待了? 长宁脸上窘红一片。 郁娇继续笑道,“娘,男欢女受,是件很正常的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长宁坐正身子,轻咳一声,“娇娇,他是趁人之危!” “可我听辛妈妈说,是娘主动的。” 长宁又一呆:“……”辛妈妈连这也跟郁娇说了?她这老脸算是丢完了! 郁娇又说道,“娘,您去闹衡王,他一点也没有厌烦你的意思,还将您安全送出鎏园,送回郁府。可见,他心中有你。娘还要杀他吗?” “哼,他不死,娘心中的恨意难平,不杀他,难解心中之恨!” 长宁恶狠狠说道。 “娘。”郁娇道,“您要杀衡王殿下,女儿不反对。因为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已经独立了。有没有父亲,日子照过。” “……” “可是娘,你有没有为他想过?难道让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长宁疑惑地看着郁娇,“什么他?” 郁娇笑着,伸手抚向长宁的小肚子,“便是这里的他呀。我的弟弟或是妹妹。” 长宁一怔,说道,“娇娇,娘跟衡王,只有昨天一次,哪里就怀上了?你别瞎操心了。” 郁娇说道,“娘忘记十五年前的事了么?当年,娘跟衡王殿下,不是也只有一次么?可一样怀上了女儿。” 长宁吓得呼吸一窒,慌忙低头去看自己的小肚子。 又中了? “哪里次次都那么容易的?”长宁抬头,她不可能这么倒霉,然后,狠狠瞪着郁娇,“你外公跟你外婆成亲多年才生了娘!也不尽是一次就怀上。” 郁娇叹道,“娘,怀上孩子,有五成可能怀了,有五成可能没有怀上。” “……” “没怀上就罢了,可万一您怀上了呢?你这般怒气冲冲将衡王给杀了,弟弟或是妹妹长大后,可会恨你哦!” 长宁微怔,这个时候,真不能杀玉衡? “那……那就等一个月后,再去杀玉衡,那个时候,娘有没有怀上,就已经能十分准确的查出来了。”长宁为心中忽然想到的一个主意,感到高兴。 郁娇却愁了,还要杀啊? 这时,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主意来,笑道,“娘,女儿忽然想到了一个处罚衡王的好主意。” “好主意?什么好主意?快说!”长宁催促着郁娇。 郁娇的眸光中,闪过一抹狡黠,“娘当年一个人照看女儿,是不是很辛苦?特别是刚生下女儿那会儿?女儿日夜啼哭,娘一定没有休息好吧?” 长宁回忆起当年,刚生下郁娇时的情景。 因为郁娇一生下来,郁老太爷就莫名而亡了。郁老夫人不敢针对她,就针对郁娇。 时不时说郁娇是灾星。 郁老夫人不喜欢郁娇,府里其他人全都跟着不喜欢。 加上郁文才知道郁娇不是他的女儿,所以,也十分的厌恶着她和郁娇,从不过问郁娇的身子好不好,有一次郁娇病得很严重了,郁文才也没有过问过。 那个时候,她的身边,侍女尽数死去,父母也相继病亡,等于,女儿的生养,全是她一个人操心着。 她的身边,只有一个阿辛是自己人,其他人,她一个都不放心。 女儿幼年那几年,她的身心,一直疲惫不堪。 “当然没有休息好。”长宁叹道,“你三岁前,很爱哭,白天抱少了哭,晚上睡到半夜莫名其妙哭一嗓子。娘哪里睡得好?加上你吃东西很挑,娘真是操碎了心。” “是呀,娘照看女儿这么辛苦,凭什么身为父亲的衡王殿下,没有被小婴儿吵过?没有抱小婴儿抱得胳膊疼过?太不公平了!”郁娇愤恨说道。 长宁不解地看着郁娇,“娇娇,这跟罚衡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郁娇正色说道,“娘不如,生几个娃娃出来,扔给衡王殿下,叫他自己带孩子去!” “……” “您什么也不管,只管在静园里赏赏花,种种树,看看书,睡睡觉,让衡王殿下被小婴儿折磨去。” “……” “杀了他,不是让他死得太痛快了?对于可恨之人,就不该一下子让他死了,而是,要慢慢地折磨他!叫他活得生不如死!” 郁娇咬着牙,一脸愤恨地说道。 长宁眸光闪了闪,看着郁娇,“这个法子……” 郁娇伸手握着长宁的手,十分认真地说道,“娘,女儿一直站在娘这一边,绝对不会糊弄娘的,这个法子,绝对是最好的罚他的法子!” 长宁道,“万一没怀上呢?” 郁娇:“努力怀上一个!” 长宁:“……” …… 郁文才的书房。 自从安王叛逃,永安候被削爵降职,郁文才就成了大忙人。 永安侯当初是执掌户部的尚书,他倒台后,马上有新人接替。 新上任的尚书,一时之间有许多事情理不清头绪,因此,正德帝命郁文才监管着户部的进帐出入。 户部可是肥差,郁文才进户部衙门没有多少日子,油水已经捞了不少了。 这会儿,他刚刚起床,就整理起自己的帐本来。 锦夫人被赶走后,府里的帐目,他不放心交给一个姨娘,他要同时备份一份。 银子进帐不少,令他十分的满意。 就在他正得意着时,有人闯进了他的书房。 二话不说,轮起拳头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胖揍。 揍得郁文才鼻子开花一脸的血,疼得他连连惨叫。 “来人,来人啊……”郁文才大声地叫嚷起来,“有刺客啊!” “老爷,怎么回事?刺客在哪儿啊?”长随郁来旺带着两个护卫,急急匆匆跑了进来。 “快拉开他!”郁文才的手,在空中不停地挥动着。 “拉开谁呀?老爷?”郁来旺伸手来扶郁文才,疑惑问道。 郁文才一愣,忙转身来看,咦,人呢?刚刚明明在打他来着? “哼,你们来得太迟了,刺客已经跑掉了。”郁文才冷冷一哼。 “是是,老爷放心,一定派人仔细去查!”郁来旺慌忙点头,对跟来的两个护卫说道,“多找些人,到府里四处搜一搜!快去!” “是!”两个护卫闪身而去。 郁来旺这才来扶郁文才,“老爷,您这脸上一脸的血,一定是鼻子破了。什么人胆子不小,敢打老爷?” 郁文才正要火,这时,他忽然看到地上掉了一物。 吓得他脸色一白。 “衡”! 桌子的脚边上,掉了一页纸,上面写着一个“衡”字。 衡? 是玉衡来过了? 玉衡来会长宁? 长宁喜欢玉衡的事,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当年,长宁没有嫁给他时,每回玉衡来齐国京城,长宁必去见玉衡,那双眼,谁也不看,就看玉衡。 当时,他是嫉妒的! 他哪点比玉衡差了,长宁为什么不看他? 不过呢,长宁最后嫁的是他,将玉衡差点气死。 “老爷,这是什么?”郁来旺见郁文才一直盯着地上的一张纸在看,好奇问道。 “是个该死的人!”郁文才咬牙切齿,他冷冷说道,“走,去静园!” 不管长宁是真疯也好,假疯也好,他今天,一定要将长宁弄到自己的床上去,将玉衡气死在齐国! …… 郁文才收拾好自己,带着郁来旺往静园而去。 郁文才书房前的暗处,站着玉衡和天佑。 天佑看着郁文才一脸怒容地走出书房,又离开了,不解地问着玉衡,“殿下,为什么只打他一顿?太不解气了。他怒气冲冲去静园,一定是去为难长宁郡主吧?” “他敢欺负长宁试试!”玉衡冷笑,抬起手,将手中一本帐册递给天佑看,“本王便叫他活得生不如死!” “这是什么?” “受贿往来明细!” 王一和王四,也一直藏身在暗处,看着玉衡指挥自己的手下,进屋去打郁文才。 不过,也同样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玉衡提到郁文才时,明明是咬牙切齿的恨,为什么只是爆揍了一顿,就放过郁文才了? 两人正疑惑时,天佑来到他们的面前,将那卷册子递到二人的面前,“我们王爷说,这个东西,一定对郡主有用!” “这是什么?”王一低头去看。 他随意翻了几页后,心中狂喜。 想不到,郁文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坟墓! 本院,请勿转载! 069 郁文才,我儿子呢? 玉衡的人,像个鬼影子一样,神出鬼没地将郁文才打了一顿。 郁文才想火,还找不着人。 仅凭地上掉的一张纸,去告玉衡,也告不成功。 因为一个“衡”字,谁都可以写。 再说了,郁文才去告,正德帝也不会受理。 正德帝也怕玉衡呢! 安王叛逃,正德帝要是这个时候得罪了玉衡,齐国腹背受敌,天下会大乱。 正德帝并不是糊涂之人。 他要杀玉衡,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杀,更不会放在明面上杀。 郁文才莫名挨了一顿打,心中那个气呀,无处泄,只好去找长宁火! 不管怎么说,长宁是他的正妻。 她是郡主又怎样? 郡主嫁了人,嫁到夫家,一样得陪自己男人睡觉! 她在外面可以是高贵的郡主,关了门,上了床,她得听他的! 她是真疯也好,假疯也好,他一样要将她抓到自己的床上去! 不,在静园里办事也一样。 她守身为玉衡?他偏要毁了她的“清白”! 郁文才憋着一肚子火气,带着长随郁来旺和两个护卫,大步往静园而去。 长宁的身边,有个武功不错的女护卫,所以,为了防万一,他带上了护卫。 那个女护卫,只不过是个婢女!之前,他顾及着正德帝的面子,一直忍让着长宁,现在,听正德帝的语气,也不大喜欢长宁了。 那他还客气什么? 长宁给他戴了十五年的绿帽子,他早已受够了! 想起往事,郁文才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郁来旺虽是他的长随,但却是远亲,想了想,还是关切地说道,“老爷,您消消火,有事好好说,郡主多年没有出门,外头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啊,衡王来京,她定是不知道的。” “哼,那又怎样?全都是她惹出来的事!”那个狐狸精! 郁文才想到十五年前,长宁**一事,就感到自己的头顶,绿气直冒,心中的火气直往上窜。 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头顶的那顶“绿帽子”,是他自己给自己戴上去的。 他若是不给长宁下药,不将长宁主动往皇后宫侧殿的琉璃苑引,长宁也不会**。 郁文才不承认自己的错,心中只恨着长宁**一事,脸上的怒气,让人看着心中直忤,郁来旺不敢劝了。 算了,两口子吵架,他这外人还是少参合为好。 不关己事高高挂起吧。 …… 王一和王四收了玉衡送给他们的册子,欢欢喜喜回静园去了。 郁文才往静园而去找茬去了,他们得接着揍郁文才去。 反正呀,出了事有楚誉和玉衡担着,他们怕什么? 趁着混乱,打呗!。 王家兄弟离去后,玉衡这才对长随天佑说道,“走吧,回鎏园。” 天佑朝静园方向看去一眼,眨眨眼,不解地问着玉衡,“殿下,您为什么叫属下写个‘衡’字扔在郁文才的屋里?” 玉衡冷冷一笑,“原因么,当然是有的!” 在这之前,他虽然从没有跟长宁来往过,更没有主动与她说话,除了那年的赛马,有人为了让长宁出出丑,故意将他和长宁编在一个组队里以外,他和长宁没有任何交集。 但当时,长宁大胆且执着,时常到鎏园去找他,是个傻子都会看出来,长宁有意于他。 郁文才不可能想不到长宁心中有他。 他这次故意让天佑写个“衡”字扔进郁文才的屋子里,郁文才一定会认为,是他在故意向郁文才挑衅。 郁文才如今,被正德帝器重,正春风得意着,一时忘了北,一定会去找长宁的麻烦。 长宁外面柔弱,内心倔强且强势,怎可能吃亏? 气恼之下,一定会休郁文才。 他听楚誉说,长宁早有休掉郁文才的想法。 因为惧怕自己单身后被正德帝骚扰,又担心郁文才报复郁娇,长宁才一直犹豫不决。 如今,郁娇有楚誉护着,他也来齐国了,他倒要看看,谁敢动她们母女! 别说休郁文才了,他连正德帝,也敢“休”了! “什么原因啊?”不知内情的天佑,好奇问道。 玉衡眉梢一扬看着天佑,“当初,你怂恿我来齐国,是为何?” “看热闹啊?”天佑道,没一会儿,他恍然大悟,“难不成,殿下助郡主休夫?” “难道,你不想看这个热闹?” “想想想,当然想了。”天佑嘻嘻一笑,“虽然属下没有见过郡主的样子,但听说,曾是齐国第一美人。那郁文才长相普普通通,模样儿猥琐,人品也不怎么样,哪里配得上长宁郡主?” 这话,玉衡听着十分的舒心。 “你的看法没错!他的确不配!”玉衡冷笑。 “不过,殿下,不管怎么说,郁文才是这郁府的男主子,他去找郡主的麻烦,郡主会不会有事啊?一个丞相府,公开配的护卫,最少也有三十名吧?” “不是还有你吗?去,悄悄跟着郁文才,若是郡主的人打不过郁文才,你接着出手打,只要不打死,随你打!”玉衡淡淡说道。 天佑嘴角抽了抽,他家主子一直是个不问他人之事的人,今天怎么这么热衷于关心郁府的事了? 不,不是关心,而是,挑拨离间! 故意挑动人家夫妻打架。 而玉衡,则站在一旁看热闹。 他家主子,啥时候有这个爱好了? …… 长宁的静园。 郁娇费了一番心思,总算是将长宁劝住了,不再去杀玉衡。 又瞧长宁的脸上带着倦色,料想着,长宁昨天跟玉衡,一定战况激烈,便假说还有其他事要忙,想回翠玉轩去。 长宁的确是累得不行,很想再睡会儿,郁娇说要走,她正求之不得。 “娘送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 这时,便见辛妈妈大步朝卧房走来。 “郡主!”老远,辛妈妈就沉着脸色,喊着长宁,又朝郁娇点了点头,“四小姐。” 郁娇眸光一沉,“怎么啦,辛妈妈?” “丞相来静园了,就站在园子的门口,嚷着要进来。” 郁文才?郁娇和长宁对视一眼,一齐看向辛妈妈。 “他来做什么?”长宁冷笑。 辛妈妈说道,“他说要进园子里,来看望郡主。” 郁娇冷冷一笑,“把他轰走,不,打走!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定没安好心!我娘有我看望呢,不劳他费心了!” “是!”辛妈妈点头,转身就走。 “不,阿辛。”长宁喊住了辛妈妈,“让他进来,我正好有话问他。” 辛妈妈惊讶地看着长宁,“郡主,让他进来的话,就看出郡主并没有疯,他那人可是个小人,一定会将郡主的事,嚷得全京城都知道,到时候,宫中那位知道的话……” “不是还有衡王吗?他就站着瞧热闹,任他人欺负我?”长宁冷笑。 要是当年玉衡娶了她,她怎会有如今这些麻烦事? 正德帝嫉妒玉衡的才华,所以,凡是和玉衡有关的,他都要抢上一抢,毁上一毁。 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他能毁坏的,就一定会毁坏。 当年,她喜欢玉衡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她成了正德帝报复玉衡的出气筒。 长宁想到正德帝的歹毒,和玉衡瞻前顾后的退缩,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辛妈妈看了长宁一眼,点了点头,“……是。”转身走出去了。 “娘,别担心,还有女儿在呢,哦,还有您女婿楚誉在呢!他若是敢欺负娘,我们绝对不会轻饶了他!”郁娇冷冷说道,“正好趁这个机会,休了他去!” “娇娇……”长宁看着郁娇,叹了口气,“不是娘不想休他,而是……” “娘。”郁娇说道,“没有什么而是!万一您怀上了呢?你不休他的话,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长宁呆住,她怎么忘记了这回事? “娘,时间不多了,这一两个月内,必须休了他!”郁娇再三催促着长宁。 “可是娇娇,如果他没有一个罪大恶极的罪名,娘是休不了他的。”长宁又叹了口气。 郁娇眯了下眼,“娘是担心,宫里的那位,给娘下绊子?” 长宁冷冷一笑,“他的确会那么做!” 郁娇冷笑,“那就给他安一个罪大恶极的罪!” 长宁愣愣看着郁娇,“安一个罪?” …… 屋外,有人施展轻功,轻轻巧巧跳下屋顶,落在院子里,又脚尖一点,飞快跃上院中的一株大树上,藏了起来。 蹲在屋中椅上的灰宝,此时正在闭目养神,被声音惊得马上睁开眼来,竖起了耳朵。 嗯,熟人? 那就继续睡吧。 那人刚藏进树里,没一会儿,又有一人,踩着屋顶而来,落进了院子里,藏到一丛花木后。 灰宝哧溜跳起来,朝那丛花木跑去,蹲在那人的面前,看着他。 天佑:“……” 有只猫儿看上了他?因为他长着一副旷世美颜? 灰宝:“……”这是本宝宝见过的最丑的一个人类! 钻进院中树上的是芦生。 他眯着眼,盯着那丛花枝沉思起来,那是谁? 一个护卫的装扮,是谁的护卫? 他想出手去揪出那人,但这时,长宁和郁娇从屋中走出来了,芦生不敢出现了,静静地看着树下的一切。 好在那人也不现身,将自己站成一棵树。 …… 郁文才以为,又会和以往一样,长宁的侍女不开门,不让他进去。 但没想到,今天破了例,长宁的侍女同意了。 辛妈妈冷着脸,看着他,“郡主有请丞相。” “哼!”郁文才袖子一甩,大步走进了园子里。 郁来旺和两个护卫,随后跟上。 辛妈妈盯着紧跟着郁文才的三人,唇角浮了抹冷笑,郁文才居然带着护卫进静园? 这是想行凶? 他们敢动手,她就不会客气! 两个三脚猫的护卫而已,她根本不怕! “郡主呢?”郁文才微微偏了下头,问着辛妈妈。 “郡主年复一日,在她屋里看佛经。”辛妈妈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她倒是闲情逸致得很。”郁文才冷冷说道。 辛妈妈的脸色,更加冷下来,看佛经,就是闲情逸致? 要不是被郁文才逼的,长宁怎会用看佛经,打无聊的时间?压着心中的恨意? 不过,长宁说要先见见郁文才,辛妈妈才忍着怒火,没有挥拳头。 …… 长宁和郁娇刚走出正屋,王一就来了。 “郡主,有人送给郡主一件礼物。”王一来到长宁的面前,捧上玉衡给的册子递向长宁。 “这是什么?”长宁疑惑问道。 郁娇接在手里,打开来看,口里咦了一声,“娘,郁文才可真大胆,他这是得意忘形了吧?” 说着,冷笑一声。 长宁接过来看,眸光微亮,行贿手册? “谁送来的?”长宁问道。 “衡王殿下。”王一说道,“他在丞相的书房里拿的。” 长宁微怔,玉衡去找郁文才了?是偷拿,还是明抢? 以玉衡的性子,他是不屑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的,他会直接对着干! “他的长随还将将丞相打了一顿。”王一又说道。 “打的好!”郁娇冷笑,“这便是欺人太甚的下场!” “我知道了。”长宁朝王一点了点头。 郁娇这时又说道,“娘,这本册子,还是交到誉亲王的手里吧?” 长宁看向郁娇,“你的意思是说……” “娘不是要给郁文才找个罪大恶极的罪名吗?这不就是了?”郁娇冷笑,“皇上再大度,也不会容忍一个挖他墙角的人存在吧?既然有受贿,那么,这背后,就一定有谋私!” 长宁的眸光闪了闪,点头说道,“对,你说的没错。”她如今,有个强势的女婿,是该她扬眉吐气地面对郁文才了,长宁将册子递给王一,“马上拿去给你主子,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郡主。”王一点头,转身飞快离开了。 藏在暗处的天佑,看着长宁母女心中不住的称赞着,传说,长宁郡主是个疯子,这哪里疯呀,这份冷静,较常人要高。 还有长宁郡主的女儿,更是果断有谋。 而树上的芦生呢,则在想着,长宁和郁文才,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仇? 王一离去没一会儿,辛妈妈带着郁文才来到正屋前。 看着一身素衣,却美如当年的长宁,郁文才的目光,狠狠地缩了一下,多年不见,她的容貌居然没什么变化。 人人都说锦夫人容颜娇丽,可这一看,还是长宁要美艳一些。 可是,这个女人却不让他碰她! 这个妒妇! 他不过是在娶她之前,有了冷玉锦,算什么大罪?一个男人在娶正妻之前有其他女人,这也计较? 公主还容许驸马有通房丫头呢! 她不过是个郡主! 大婚那晚,他醉酒倒在了冷玉锦的屋里,又不是什么大罪,她居然因此不跟他同房了,岂有此理! 郁文才看着能看不能吃的长宁,心中越想越窝火。 “进屋说话!”他甩着袖子走上台阶,看了一眼长宁,冷冷说道。 “有什么话,在外面说,也是一样的。”长宁站在正屋的门口,拦着他不让他进去。 她厌恶郁文才走进她休息的地方。 郁娇站在长宁的身旁,也没有让步。 郁文才一怔,长宁果然没有疯! 高高在上的语气,一如当年。 他盯着长宁冷冷一笑,“郡主身份高贵,但是,嫁入了我郁家,就是我郁家之妇,你居然这么跟你男人说话?” “男人?哈——”长宁冷笑一声,“你是我男人吗?你当我是你正妻吗?我问你,郁文才!大婚那晚,你为什么弃我不管,去了冷玉锦的屋里一睡就是一晚?” 郁文才脸色讪讪,“那件事你问了多少年了?我说过,我醉了,是冷玉锦扶我进她屋里的,之后生了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也不知道?可她次日却跟我说,她已经有孕一个月了,你怎么解释?” 郁文才不耐烦了,“事情都过了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长宁冷笑,“你说你有其他女人是小事,那么,你将我儿子扔了这件事,是大事还是小事?” 郁文才一怔,长宁知道她生了双生儿? “我儿子他在哪儿?郁文才?” 本院,请勿转载! 070 我是她未死的儿子! 长宁忽然爆的一句,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辛妈妈愣愣地看着长宁,“郡主?你……你知道啊?” 长宁一直知道? 居然一直装着不知情? 郁文才和正德帝合伙将长宁的儿子扔了,长宁不出声,是怕祸及那孩子吧? 长宁要是查得紧,只会让对方更加下死手处死那孩子。 所以,长宁就当没生那儿子? 好歹,给那孩子一分生的希望? 辛妈妈心中长长一叹。 郁娇也愣了愣,佯装不知情地问道,“娘,我还有个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要是芦生知道长宁心中有他,他该不恨长宁了吧? “有!他是你哥哥,你们是双生儿。你哥哥一出生,就被丞相大人下令给扔了!”长宁望向郁文才,咬牙冷笑。 “什么?”郁娇冷冷看着郁文才,声音凌厉,“丞相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哥哥呢?你为什么要扔他?” “你哪来的哥哥?没有的事,她在胡说!你娘一直疯着,你难道不知?一个疯子的话,你也信?你不辨是非,将来如何当好誉亲王妃?”郁文才抵死不承认,还顺带着教训起了郁娇。 “这种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吧?丞相大人?”郁娇冷声问道。 “你娘是在臆想,她想儿子想疯了!”郁文才继续讽笑。 “郁文才!”长宁彻底怒了,“每回我问起儿子的事,你就不承认,反说我是疯子,是臆想症犯了!还逢人便说,我得了疯病,我没有疯!你才是个讽子!” 郁文才冷笑,一脸的嫌弃,“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有一个郡主的端庄模样?都这样了还不承认自己是疯子?这京城的郡主有好几位,哪一个像你这般脾气暴躁?满嘴胡言?” “你你你……”长宁气得身子抖,脸色白。儿子丢了,她要是不脾气,那就真的疯了,“郁文才,你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想掩盖生的事情?你会遭报应的!” “娘,女儿相信你,女儿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的,你快说说,当年生了什么事?”郁娇扶着长宁,朗声问道。 这院子里站着不少护卫,暗守的有王家兄弟,明守的有辛妈妈和郁文才的人。 正好借这个机会,让郁文才的丑陋嘴脸,彻底曝光出来。 王家兄弟们藏在暗处,他们是什么样的表情,郁娇看不到。 但是,郁文才的长随郁来旺和两个护卫,那脸上全都呈现出好奇的神色。 “当年的事么……,哼!我不对外宣扬,并不带表我妥协了!”长宁冷冷一笑,“当时,两个孩子出生的时间,间隔得很短。” 郁娇道,“可为什么现在,只有女儿一个,另一个呢?” 长宁说道,“因为出了点意外!娘刚生完孩子,正疲劳不堪,犯着迷糊时,听到其中一个接生的婆子小声地对一人说,有一个孩子不会哭,不会动,是个男孩儿。两人就将孩子抱到外间去请示了。” “……” “任谁听了新生婴儿不哭也不动的消息,心头都会一惊,我就知道,这情况很不妙。” “……” “我正悲伤时,又听外间有一人对丞相大人说,刚生下来就死了,不吉,快速扔了去。” “……” “可就算是死婴,也是娘的心头肉,为什么不给我看?我悄悄吩咐着旁边一个服侍我的嬷嬷,要她跟上前去看个究竟。” “……” “嬷嬷是平南王妃的人,她马上走出了屋子,去看情况去了。可谁知,有些人的动作太快了,嬷嬷没有追上人。空手而回了。” “……” “再之后,我让那嬷嬷继续去查,可不久后,就传出了嬷嬷已死的消息。我就明白了,是有人在故意害死我儿子!连死尸也不给我!” 树上,芦生惊得身子一颤,他是……被人害“死”后,扔弃的? “娘,就算是死婴,也该给娘看看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郁娇故意问道。 长宁冷笑,“当然有,有人不希望我的儿子,继承平南王的财富和势力,和丞相大人合伙,害死了他。连个尸首也不给我看!反说,我是疯子,我只生了一个孩子!” “……” “郁文才,我苏静秋自问,从来没有害过你,一心一意帮着你们郁家,你为何这么对我?说!” 因为有正德帝撑腰,她不敢明面上查儿子的下落,更不敢对父亲平南王说儿子不见了的事。 她担心脾气火爆的父亲,会冲进宫去杀正德帝,从而给整个苏氏带来灭顶之灾。 她选择了不曝光。 可是私下去查的结果却是,毫无音讯。 “郡主呀。”辛妈妈抓着长宁的胳膊,伤心得落泪起来,“你都知道……,老奴还以为瞒得好呢,可怜你才生下孩子,就出了丢失孩子的事情,王爷和王妃也知道。他们在故意瞒着你。”换作一般女人,早已真的疯了。 长宁活下来,这是忍了多大的委屈? 藏于树间的芦生,惊得呼吸一窒,她在问,他在哪儿? 她没有忘记她? 原来,他是被郁文才扔的? 不是她扔的? 芦生紧张地抓着树杆,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而掉下树去。 他还不能出去,他要听个究竟。 “丞相大人,我娘的话,是真的吧?我记得,宫中有老宫女说,我娘怀孩子那会儿,太医院的女医正说,她怀的是双生儿,怎么只生了一个?我哥哥呢?你扔哪儿了?” 郁娇凌厉的目光,冷冷望着郁文才。 长宁的目光,更如利剑。 母女二人齐齐盯着郁文才,盯得郁文才的脊背一阵凉嗖嗖。 “郁娇你胡说什么?你娘几时有儿子了?”郁文才袖子一甩,拒不承认。 长宁冷笑,“郁文才,你少狡辩!你伙同那人,说我儿子生下来就是死的,丢了最好。” “……” “于是,所有人都被你蒙骗了,你这个自私的恶魔!你也会有报应!” 长宁咄咄逼人的语气,令郁文才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声音缓和下来,“你也知道,我的身后还有他人,你为什么只问我?” 长宁眯着眼,“这么说,你承认了那件事?我儿了丢失的事情,你全都知道?” 郁文才看了下左右,“事情机密,进屋去说。” “就在这么说吧。”郁娇不同意进屋去说。 郁文才冷着脸,望着郁娇,“事情关系到另外一个人,是誉亲王也不敢得罪的人,你自己不怕死就罢了,还想将你娘也拉下水?祸及整个郁府?别忘记了,你姓郁!” 长宁知道,郁文才口里说的是正德帝。 非议君王,乃是死罪! 她担心儿子丢失一事,牵连到郁娇,对郁娇说道,“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不要过问。我进去问他。” “娘。”郁娇伸手抓着长宁的胳膊,摇摇头,“要进去,我们一起进去。” “你娘已经说了,这是大人们之间的事情,你小孩子少参合!”郁文才见长宁同意跟他进屋了,心中得意了几分。 “娇娇,你站在外面候着,我自有分寸。”长宁拿开郁娇的手,转身走进屋中去了。 “郡主!”辛妈妈慌忙跟上前。 郁文才看着辛妈妈冷冷一笑,“主子的事,是你一个奴婢能知道的吗?” 长宁回过头来,“阿辛,你站在外面。” 辛妈妈抿了下唇,只好点头,“是。” “哼!”郁文才袖子一甩,大步跟上,进了屋中。 郁娇不放心长宁,唤出灰宝,她对灰宝低语了几句,灰宝哧溜一声,飞快窜进屋中去了。 长宁进了屋,在正屋的上首坐下了,“这里没有外人,说吧,我儿子在哪儿?” 郁文才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在屋子里四处打量起来。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身边只有一个女仆,你不寂寞吗?” 长宁一愣,他什么意思?“我只问你,我儿子在哪儿?” 郁文才叹了口气,背剪着手,走进长宁的卧房去了。 长宁眯了下眼,“郁文才,我问你,我儿子在哪儿?”她站起身来,也跟着进了卧房。 郁文才站在卧房中间,四处打量着,“这屋里的布置太赛酸了,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一直闭门不出?装疯子?” “你不要说东说西,快说,我儿子在哪儿?” “静秋。”郁文才转身过来,忽然来拉长宁的胳膊。 长宁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拉进怀里搂住了,紧接着,又被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放手?”长宁大怒。 “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男人,我们在卧房里,你说,还能干些什么?”郁文才阴阴一笑,“二十五年,你守身为他人,今天,我要破你的清白!” 说着,他腾开一只手,就要去扯长宁的衣衫 长宁脸色大变,“你敢动我试试!” “我动了你又怎样?谁敢管我们夫妻之间的闲事?” “我敢!”一个少年忽然从梁上跳下来,抬脚直踢郁文才。 不会武的郁文才,一下子被踢飞到墙角去了。 疼得他一声惨叫。 同时,灰宝“吱唔”一声,张着口扑向郁文才。 “啊——”又是一声惨叫,郁文才只觉得耳朵一疼,伸手一摸,一只耳朵没了。 “苏静秋,你……你敢指挥这畜生咬我?我要去皇上那儿告你!”郁文才又疼又吓,气得身子抖。 “告吧,你不去告,我还要告你呢!”少年冷冷一笑。 “你是谁?”郁文才盯着少年冷声问道,“你胆子不小,敢打老夫?” “打了又怎的?大家伙一起上,敢欺负郡主的人,揍不死他!”又有几人一起挤进了长宁的卧房,将郁文才拖了出去。 然后呢,混乱之中,只见不少拳头,此起彼落,如雨点儿一样落到了郁文才的身上。 疼得郁文才连连惨叫。 “郡主,不能再打了呀,再打就出人命了啊,郡主,丞相纵有千种不好,也是郡主的夫君啊!”郁来旺听到屋中响起郁文才的惨叫声,心知不妙,吓得带着两个护卫,也一起跑进了屋里。 但是,长宁静园的人多,有王家兄弟,有辛妈妈,还有玉衡派来的天佑,郁文才的两个护卫,哪里救得了郁文才? 郁来旺担心郁文才被打死了,他会有护主不及时的责任,所以,大声地替郁文才求着饶。 “住手,别打死了,打死了,本郡主,还怎么休夫?”长宁这时,清冷开口。 听到她的吩咐,所有人都停止了挥拳。 一齐转身来看她。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郁文才,看着长宁冷笑道,“你别忘记了,我们是赐婚,你休得了吗?” “如果她一人的力量太小,我来助她!”少年冷笑。 “你是谁?哪来的?”郁文才眯着眼,盯着少年,总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你有什么资格,参合郁府的事情?” “我是她未死的儿子!有资格吗?” 本院,请勿转载! 071 写休书 因为是变声期,少年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子冷然。 长宁一把抓着那少年,声音颤抖,眼角微红,“你……你说什么?你说你是……我儿子?” 十四五岁的年纪,十四五岁的年纪啊,跟娇娇的年纪是一样的。 眉眼十分像玉衡,这……这真是她的儿子吗? 少年倔强着抿着唇,不说话。 长宁忽然一把扯开他的衣衫,果然,一个梅花烙印,赫然出现在他的右肩。 一左一右两个烙印,终于齐了。 长宁靠到他的肩头,哭了起来,“对不起!娘是罪人!” 芦生身子颤了颤,没说话。 郁文才一怔,什么?长宁的儿子? 他细细打量着少年,果然,那眉眼有几分像长宁的样子,眼睛和郁娇的眼睛,十分的相似,还有几分,不知像谁。 这少年的年纪,也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算算时间,跟长宁儿子的年纪,不相上下。 这真是长宁的儿子? 当初,他命那婆子将长宁的儿子扔进炉子里烧了。 婆子不是照着做了吗? 他亲眼看见那啼哭的孩子,被婆子塞进了灶堂里,哪里还会有活着的儿子? 绝对不可能,一定是骗子! 和长宁一起,合伙来骗他的! “你是哪来的小骗子?来人,给老夫抓起来!扭送进官府。”郁文才大声喝道。 他带来的两个护卫,马上跑上前,就来扭捆少年。 “我看你们谁敢动他!”长宁忽然冷喝一声。 声音前所未有的凌厉。 人们的印象之中,长宁温婉端庄,话语温柔,可此时的她,跟只怒的母老虎一样。 双手紧紧抓着少年,目光寒如冷剑,环视着屋中之人。 吓得两个护卫不敢走上前了,站在原地,看一会儿郁文才,看一眼长宁,不知所措。 “先等会儿。”郁来旺朝两人挥手。 两口子吵架,总是殃及他们这些无辜。 “怎么,你们连老夫的话,也不听了吗?”郁文才大怒。 “丞相大人,他说是我娘的儿子,自然是有根据的。可大人问都不问原因,就将人捆走?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大人做贼心虚?”郁娇冷冷一笑。 “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带走,你是想再来一次杀人灭口吗?”长宁怒道。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激动,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芦生偏头看一眼她,眼底神色莫名,又冷冷望着郁文才。 “那好啊,老夫就先不捆他。倒要看看,他如何证明,他就是你的儿子?要是他拿不出证据来,老夫一并将你们告了!”郁文才自持死无对证了,盯着长宁朗朗说道。 长宁从衣领里,摸出一个吊坠出来。 吊坠用红丝线系着,花型是梅花状。 长宁说道,“当年,两个孩子一出生,我便让人拿这粒扣子,在屋中火盆里烧红了,印上了两个孩子的肩头,用烫疤做着记号,防着被人调换。娇娇是左,他是右!想不到我当时的临时起意,居然让我认回了儿子!你们看——” 她扯开芦生的衣领,将右肩头露给屋中的众人看。 “而娇娇左肩上的烫疤,郁文才,你不是见过吗?她六岁那年,被锦夫人诬陷是灾星,便是因为左肩上有着烫疤!锦夫人说,那是不详的印记,这府里的老仆人,哪个不知?老夫人也见过!” 郁文才盯着芦生肩头处的烫疤,心头缩了一下,长宁,好狡猾!居然还藏着这一招? 长宁又道,“这是其一,其二,可以去滴血认亲!” 郁文才紧紧盯着芦生的脸,哪里还需要滴血认亲,这个小子,跟年轻时的平南王,十分的像! 这是苏家的人! 芦生看向郁娇。 郁娇点了点头,“哥,这便是你心中的疑问,现在,你明白了吗?” 芦生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冷冷看着郁文才,“可以叫这个男人滚走了吗?” “来人,将他轰走!”长宁大声喝道。 “是,郡主!”王家兄弟几人,飞快冲上前,将郁文才一左一右夹着,拖出了屋子。 然后呢,嫌弃走到园子门口的路太远,他们走到一处围墙边,“一二一二”喊了两嗓子后,将郁文才扔到院墙外头去了。 砰—— 一声巨响。 “唉哟——” 疼得郁文才又是一声惨叫。 长宁怒了,而且,长宁的身边,居然有这么多的隐卫,郁来旺和两个郁府的护卫,吓得脸色大变,哪里还敢继续站在这屋子里? 郁文才是丞相,都被长宁下令给拖出去扔了,他们几个下人,走得慢些的话,会不会被人拖下去,直接乱棍子打死? 三人再不敢停留了,纷纷对长宁说道,“小人们只是奉命跟来,请郡主饶命!” 长宁冷着脸,未说话。 “走得慢了,就不会饶了,快滚!”芦生冷笑。 “听到没有?叫你们快些滚走?”辛妈妈也清冷开口。 “是是是,这就滚。”郁来旺抹了抹额头的汗,朝两个护卫挥挥手,三人灰溜溜跑走了。 他们得去找郁文才,长宁郡主下令将郁文才扔出去,郁文才摔死了没有?要是摔死了,他们责任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三个人越跑越快,很快就跑出了静园,寻郁文才去了。 屋中。 王家兄弟几个,听说芦生可能是长宁的儿子,一个个识趣地退出去了。 玉衡的长随天佑,这时走上前,笑道,“在下是北苍国衡王殿下的护卫,名叫天佑,奉殿下之命,前来暗中保护郡主。” “不需要他的好心!”长宁冷笑。 正努力讨好的天佑,脸上笑容顿时一僵,啥意思? 长宁郡主怎么一听到衡王的名字,脸色就变了? 他们两人,几时结的仇? “你回去后,跟你们殿下说,我长宁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不管他做什么,都会于事无补!”长宁冷笑,“来人,送客!” “请吧!记得好好的传话!”辛妈妈看了眼芦生,朝天佑眨眨眼,说道。 天佑一头的雾水,但见长宁脸上的怒气很重,不敢再待下去了。 再说了,郁文才都被扔出去了,他也要回去汇报情况,朝长宁行了一礼后,快步离开了。 “公子啊,你有什么话,就问吧,老奴不插话,郡主会跟你解释的。”屋中没有了外人,辛妈妈叹了口气,对芦生说道。 “我……我先回了,你休夫休不了的话,再来找我,我住誉亲王府,是楚誉的师弟,我的事,娇娇知道。”芦生没看长宁,脸上表情不自然的说道,然后,伸手去拂长宁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 可长宁呢,生怕他走了,死死地抓着,芦生根本抽不出胳膊。 他愣愣看着长宁,“你……” 长宁正红着眼角看着他。 他以为,长宁身为齐国身分最高贵的郡主,日子一定过得逍遥,无人敢欺负她,哪知,他错了,她过日子,连个普通的村妇都不如。 儿子丢了还不能嚷出来,提出质疑就被人嚷着说是疯子。 若是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她早就疯了。 而她没有疯,是不是等着他的出现? 芦生心头一酸,可他心头过不去那个坎,没有喊长宁。 “对不起,孩子。”长宁伸手将芦苇生抱在怀里,哭了起来,“娘无用,才害得你险些死掉。” 芦生已经知道了真相,他没有怪长宁,但是,多年的分别,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母亲。 “我……我出来得久了,得回去了。”芦生猛地推开长宁,飞快朝屋外跑去。 因为轻功好,眨眼就不见了。 “孩子——”长宁失魂落魄地追了出去,可哪里还有芦生的影子?只余空寂的院子和她的回音。 “娘,别追了,他已经不怪你了呢,他离开,想必是太过于激动了,等他心情平静了,他自然会来看娘的。”郁娇安慰着长宁。 “娇娇,他刚才说,他是楚誉的师弟?而且还提到了你,你们……早就认识了?”长宁抓着郁娇的手,激动问道。 郁娇点头,“因为楚誉的原因,我和他早就认识了。而他可能是我哥哥的事,是辛妈妈认出来的。只是呢,芦生不知娘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以为是娘故意丢弃了他,他心中恨着娘,不肯前来见娘。” “……” “所以,我和辛妈妈才决定,先不告诉娘他的存在,想先跟他解释一下娘的事,再跟娘说说他的事,让娘不至于伤心他不认娘。没想到,今天他悄悄来了静园,而郁文才又来闹事,让他意外得知了真相。” “……” “看得出来,他不恨娘了呢。过不了几天,他一定会主动来见娘的。” 听郁娇说起了前因后果,长宁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老天待我不薄,……万万没想到,他还活着。” 大悲转为大喜,长宁仍是落下了泪水,走到床旁,想起自己坎坷的一生,嚎啕大哭着。 “郡主啊,公子意外回来,这是喜事啊,你怎哭了?”辛妈妈走上前,安慰着她。 长宁仍是哭。 郁娇这时说道,“娘,你别哭坏了身子,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女儿去起草休书去,一会儿拿来给娘过目。” 长宁听到休书一事,马上止住了哭声,“对,写休书!” …… 郁来旺带着护卫,围着长宁的静园找了一圈,总算在一丛开得灿烂的蔷薇花枝间,找到了不停呻吟的郁文才。 郁文才的胳膊摔断了,能不疼吗? 脸上被蔷薇花枝上的小刺,扎得一脸的细小血口子,疼得他眼花直冒。 “哎哟老爷,你还好吧?”郁来旺吓得慌忙走上前,去扶郁文才。 “你眼瞎了,没看到老夫脸上的血口子?还问老夫好不好?”郁文才大骂着郁来旺。 “是是是,老奴眼瞎了。”郁来旺不跟被老婆打的男人呕气,那是自己找虐,会成对方的出气筒。 “走,扶老夫回屋更衣,老夫要进宫!”郁文才冷笑。 郁来旺说道,“老爷,宫中给北齐国使者办的洗尘宴,是晚上啊,老爷这时候进宫,是不是太早了?这才刚刚辰时一刻啊。” 郁文才冷笑,“老夫不是去赴宴,老夫要去告状!” 他要告诉正德帝,长宁的儿子还活着,要正德帝提防长宁的报复! 因为平南王虽然死了,但苏家没有灭绝,还有旧部势力存在着! 当年平南王活着时,就放出话来,长宁若生儿子,就要姓苏,继承苏家的家业! 而苏家是正德帝的眼中钉,正德帝要是得知长宁的儿子活着,一定不会让那小畜生活着! 敢打他的下场,就是死! 郁文才执意要进宫,郁来旺只吩咐两个护卫背着郁文才回书更衣。 …… 玉衡命天佑悄悄潜在静园附近,防着郁文才欺负长宁,天佑完成任务后,回到郁府后门边的马车上回话。 玉衡还没有离去,一直坐在马车里,坐等天佑前来汇报情况。 “殿下,惊天大消息啊!”天佑一钻进马车里,马上兴冲冲地说起来,“长宁郡主居然还有个儿子,不过呢一出生就被郁丞相扔了,奇怪了,郁丞相狠心扔那孩子,难不成,那孩子不是郁丞相的?长宁郡主有奸夫?” 砰—— 玉衡踢了天佑一脚。 敢骂他是奸夫? 想死? 等等,长宁还有个儿子? 本院,请勿转载! 072 越打越亲密 玉衡惊得呼吸一窒,一把将天佑抓了过来,声音微颤,“你说什么,什么儿子?” “长宁郡主还有个儿子啊?” “说具体!”因为激动,玉衡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天佑一头雾水地看着玉衡,“殿下,长宁郡主有个儿子,你激动什么?该是她奸夫激动才对!” 玉衡伸手钳着天佑的脖子,目光森寒,“再敢说那两个字试试?本王现在就掐死你!” 天佑吓了一大跳,因为玉衡掐得狠,他难受得咳嗽了两声,慌忙抓着玉衡的手,试图拿开,“好好好,不说‘奸夫’二字!殿下饶了属下吧?” “嗯?” “不不不,属下错了,再不说那两个字了。”呜呜呜呜,他家主子一定是中了邪,来了齐国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他说啥都是错的,他到底该咋说呀? 以前也是这样说的,也没见玉衡火呀? 天佑现,越来越琢磨不透玉衡的性子了。 “说吧,怎么回事?”玉衡缩回手,坐回原处,努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看着天佑。 “咳咳——”天佑又轻咳了一声,这才说起了刚才在静园生的事情,“郁丞相好卑鄙呢,诱骗长宁郡主进屋,想关着门欺负长宁郡主,这时,有个少年忽然出现了,说自己是长宁郡主的儿子——” 他将刚才的事情,说得很详细。 玉衡越听越心惊。 和郁娇是双生儿? 一出生就被郁文才扔了?除些死掉? 长宁担心对方下了死手,不敢公开查儿子的下落? 玉衡的内心乱起来。 袖中的手指,微微颤。 长宁,更加恨他了吧? 他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尽的义务,害得她母女二人,受人欺负,害儿子被小人陷害…… “天佑!带我进静园。”玉衡忽然说道。 天佑一愣,啥? 他家主子要进静园? “您去那儿做什么?这要避嫌呀,长宁郡主一直独居在那儿呢!万一被她那位两个字的人现……” “她是你的女主子,你说,本王该不该前去看她?” 天佑吓得呆住,睁大双眼看着玉衡,“女……女女女女……女主子?”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难怪玉衡要掐死他了。 “殿下,属下不知内情呀,求殿下勿怪!”天佑吓得脸色一白,扑倒在马车的车板上,头也不敢抬。 玉衡不会武,可一把毒银针射得出神入化,他不想被扎成刺猬呀! 他真是中了邪了,嘲笑他主子是奸夫! 完了,死定了! “下回看到长宁郡主,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郡主。”玉衡冷冷说道。 “是。” “她说往东,你不得往西。” “是。” “她说揍谁,你要立刻冲上前去,不得犹豫。” “是!” “面对两位小主子,你不准摔脸色!就像面对本王一样。” “是!” “有谁欺负他们母女三人,你要狠狠地挥拳出击!天王老子也不例外,出事了有本王担着!” “是!” “将这几条命令,马上传下去,让衡王府的所有人都知道,立刻执行起来!” “明白!” “现在,去静园。”玉衡整了整衣领,率先走下马车去了。 天佑这才敢长长吐出一口气,更偷偷抹了把汗。 原来,玉衡将衡王府库房的财物全部带来齐国,去送贺喜礼,是因为,郁娇是玉衡的女儿啊! 老爹给女儿备嫁妆,当然是倾府而嫁了…… 天佑带着玉衡,悄悄来到静园。 送册子回来的王一,和其他几个王家兄弟,现玉衡又来了,马上放了行,让他进了静园。 因为郁娇刚才来吩咐过了,如果现衡王来了,不得拦着。 天佑没有跟上前,而是坐在园内大门口的树阴下,熟络地跟王家兄弟们,聊起天来。 静园中,房屋少,花草树木多,挡着头顶渐渐火热的太阳,洒一地阴凉。 有一条林间小路,从园子的大门口,一路往主屋方向延伸而去。 玉衡静了静心神,沿着小路,走向主屋。 长宁一定在生气,他得马上跟她道歉。 不管她听不听,他还是要道歉。 因为心中装着事情,长长的小路,不知不觉间,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一排外表简朴的房舍,横在眼前。 辛妈妈拿着抹布,正在擦洗廊檐柱子。 台阶旁的一株桂树下,蹲着一只不知是猫儿,还是猴子的小不点动物,正在打盹。 几只蝴蝶在花枝飞舞着,四处静悄悄的,显得这处庭院,格外的清幽。 长宁,就在这里住了二十五年?最后,大门紧闭的,又将自己关了七年? “殿……殿下?衡王殿下?”辛妈妈吃了一惊,玉衡怎么来了?她飞快扔了抹布,在围裙上擦了手,朝玉衡大步走来,“殿下,郡主和小姐在屋里说着话呢,殿下稍等,老奴这就去通报。” 辛妈妈激动不已,转身就走。 玉衡忙说道,“不必了,我进去看她们。” “啊?”辛妈妈一愣,玉衡已走上了台阶,走进正屋里去了。 辛妈妈茫然着,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端茶?端果子点心? 长宁会给玉衡吃喝吗? 长宁只会要她帮着打一顿玉衡。 打一顿? 唉哟,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女儿马上要嫁人了,还打什么架? 辛妈妈飞快朝厨房跑去,她得将那把被长宁磨得吹即断的菜刀藏起来。 要打让他们近身搏击,不能动刀子。 卧房中,郁娇正在起草休书,长宁坐在一旁看着。 “娇娇的字……”长宁看着郁娇的字,一脸惊讶。 女儿六岁被送到丰台县乡下,因为身子弱,小病不断,朱家娘子给她写信说,最好是放养,不能精养,也不宜动神思。 所以,她没有让朱家娘子教女儿习字学习。 可郁娇的字,怎么写得这么的老练?笔锋犀利? “娘。”郁娇停了运笔,看着长宁微笑道,“说起这个字,女儿有个秘密要跟娘说。” 长宁的女儿,真正的郁四小姐,是个不通文墨的软弱小姑娘,而此时,这小姑娘的身体里,是林婉音的魂魄。 林婉音自小习文,她身上的一些无法解释的事,迟早会被长宁现,从而起疑心。 还不如,早些跟长宁说。 “什么秘密?”长宁微笑着,随口问道,“难不成,你有神仙帮忙?” “不是神仙,却也十分的诡异。”郁娇说道,“女儿在回京前的一天晚上,忽然做了个梦,梦见了林家大小姐。” “你梦见了婉音?”长宁吃了一惊,“那孩子不是……” “是呀,女儿也奇怪呢,从来没有见过她,怎么就忽然梦见她了?她跟女儿说,只要帮她洗去冤屈,就将自己所学所会的,悉数教与女儿。” “……” “女儿当时同情她的遭遇,就同意了,醒来后,现自己果然会写字了。”郁娇用当初骗楚誉的法子,接着骗长宁。 郁四小姐不知去向,成全了她,她要将长宁当成自己的生母。 依然是母女,就不应该有太多秘密,除了重生一事,她什么都可以跟长宁说。 “原来是这样……”长宁抿唇,沉思了一会儿,“其实,你跟婉音,说来还有些渊源。” 郁娇一怔,“什么渊源?” 林婉音重生在郁娇的身上,真不是偶然? 长宁在内心斟酌着话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娘年轻时,跟她的生母景氏,关系十分的要好。” “……” “景氏,宫中的李皇后,娘,我们三人是义结金兰的异姓姐妹。这样算来,你和她也是姐妹,她求你帮忙,并不奇怪。” 其实,长宁并没有说实话。 有些事情,无法跟女儿细说,更多的是,怕事情传出去,伤害到了林家人。 郁娇满月后的一天,她抱着郁娇坐马车回平南王府的娘家省亲,半道上,有个黑袍面具人忽然拦住了她的马车,说,郁娇若想生,林家女必须死。 她担心是两个小姑娘的八字相克,便在郁娇幼年时,借着郁府里的人容不下郁娇的借口,将郁娇送到丰台县乡下去了。 不让两个女孩儿相见,总不会出事。 没想到,林婉音还是死了。 “哦,是这样啊。”郁娇点了点头。 母女两人正说着家常,门口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阿辛,去端些茶水来。”长宁没有回头,平静说道。 “苏苏?”这人小心谨慎开口。 长宁赫然回头,现并不是辛妈妈进屋来了,而是玉衡! “你……你来做什么?”长宁的脸色马上一变,赫然站起身来,“这里不欢迎你,快走,走得迟了,我可不客气了!” 阿辛胳膊肘子又朝外拐了? 居然让他这外人进了她的屋里? “这是娇娇吧?”玉衡的目光,又落到了郁娇的身上。 跟年轻时的长宁,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殿下?不,父亲。”郁娇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朝玉衡施了晚辈见长辈的礼。 长宁怒道,“娇娇,他不是你爹!” 郁娇劝着长宁,“娘,别气了,气坏肚子怎么办?” 长宁:“……” “苏苏,是我不好,我来道歉,对了,娇娇的哥哥呢?”玉衡看了眼四周,没现其他人。 “他更不会原谅你的。”长宁冷笑。 郁娇笑道,“父亲,他耍孩子气呢!连女儿也不理会,不过,我相信他会想通的。”说着,又朝玉衡一礼,“女儿去端茶水,爹和娘慢慢聊。” “我这儿没他的茶水喝!”长宁怒道,“渴死他!” 郁娇担心两人马上开战,快步走出了屋子,同时,善意的关了卧房门。 将战场留给他们。 “小姐,打起来没有?”辛妈妈朝这边走过来了,小声问着郁娇。 “差不多要动手了。”郁娇一指卧房门,好笑说道,“我娘着很大的火气呢。”又问道,“那把菜刀呢?你藏好了没有?可千万别让我娘看见了,她一火就会提刀。” 辛妈妈说道,“老奴看到衡王殿下来了,马上将刀藏起来了。誉亲王昨天还说,别丢了,留着好切菜,老奴瞧着,这根本不敢拿出来切菜呀。” 郁娇却笑了笑,“放心吧,娘的脾气,衡王殿下哄哄就好了,今天别让她看到刀就行了。” 卧房中,玉衡在哄长宁。 长宁坐在床上,玉衡走过去,也坐到了床上。 长宁嫌弃地往一旁挪一挪,玉衡马上跟上前,也挪一挪。 “不许坐我的床!”长宁怒道。 “苏苏,一把年纪了,生气不好!”玉衡没往前挪了,但也没起身。 “你嫌我老了?” “……”玉衡皱眉,“不是……,你还跟当年一样。” “呵,皱着眉头呢,可见,说着谎话!” “没皱眉。你摸摸,是平的。” “放开我的手,不许碰我!” “唉,老夫老妻的……” “混蛋!放手,谁是你妻?告诉你,我儿子一天不原谅我,我就一天不原谅你,都是你害的,放手放手放手……” 砰砰砰—— 屋中响声不断。 郁娇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轻手轻脚走开了。 辛妈妈站在一旁,小声问,“小姐,又打起来了?” 郁娇笑了笑,“打吧打吧,越打越亲密。” 本院,请勿转载! 073 盛气凌人去休夫,不是被休 辛妈妈是过来人,知道越打越亲密的意思。 她又比长宁年长几岁,是看着长宁长大的,熟知长宁的脾气。 长宁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人,越跟她对着干,她脾气越大。 反而是哄一哄,就会好。 就看玉衡的能力了。 “那,老奴该做些什么?”辛妈妈眨眨眼,问着郁娇。 “该忙什么忙什么吧,有衡王殿下照看我娘呢,辛妈妈不如趁机休息一会儿?”郁娇笑道。 “哎,好好好。”辛妈妈也料想到没她啥事了,笑着走到后面的耳房里,休息去了。 郁娇朝卧房门看去一眼,笑着走开了。 休书起草好了,她要去检查一下,还要不要增加修改的地方。 卧房中,长宁还在生玉衡的气,恼怒之下,挥着拳头就朝玉衡的肩头揍去。 “不许再碰我。” 不过,玉衡闪身快,躲开了长宁的拳头。 长宁的拳头挥出去,因为没揍到人,一时收不住身子,身子往前扑去。 正好栽倒在玉衡的怀里。 玉衡借机一把搂着她。 “别闹了,苏苏,你打死我,事情也回不到过去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下回再不主动了。那种事绝对不会再生。”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主动了。 “哎哟,我的腰啊——”长宁忽然哼哼一声,脸色大变。 “腰又闪了?”玉衡赶紧扶她躺平,“哪儿疼?快给我看看。” “走开,让我女儿来看,将阿辛也叫进来。”长宁皱着眉,死死捂着腰,不让玉衡碰,“你不许碰我!” “苏苏,我们昨天已经……”肌肤相亲几个字,他还是没敢说出口,玉衡小心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帮你揉腰,不用喊她们,我懂医。” “不许提昨天的事!我现在在我屋里,我有自己的人。”长宁怒道。 昨天晚上腰扭了,动不了,因为是在玉衡的屋子里,她出不去,又不能让其他人进来,没办法,她只好叫玉衡出手帮她揉。 今天情况不同,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奸计得逞的! 趁机占她便宜,永远也别想。 玉衡无法,只好走下床,“好,我去找她们。”说着,转身朝卧房门走去。 长宁一愣?不骚扰她的腰了? 这回这么老实? 可是呢,玉衡没有找到郁娇,更没有找到辛妈妈。 这二人知道他来了,早躲开了? 玉衡只得又折回了长宁的卧房。 长宁见他一人回来,马上问道,“娇娇和阿辛呢?” “苏苏,我没有找到她们!”玉衡十分老实地回答。 长宁冷笑,“是不是你没有去找人?或是故意叫她们走开了?” 玉衡叹了口气,“苏苏,我不是那种人。真没找到她们。” “哼!你认为你是君子吗?”长宁又冷笑,“最爱撒谎,专干趁人之危的事!” 玉衡,“……”这是三句不离当年事啊!他现在很头疼。 “苏苏,我帮你揉,也是一样的。” “不要……,哎哟……”长宁翻了个身,腰更疼了。 “不要倔强了,大不了我帮你揉腰的事,不说出去就好了,反正没有人知道。”玉衡走上前,坐到了床沿上。 长宁侧身看他,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嚷出去?” 玉衡慌忙说道,“……不是。” “哼!” 玉衡:“……” 长宁现,腰动一下就疼,比昨天更疼了,难道是她昨天使力太大? 疼痛这时作了? 男人跟女人干同一件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十五年如此,昨天今天也如此。 “要不……”长宁心中斟酌了下,“你不许碰我的肌肤,隔着衣衫揉。” 她还要进宫去请旨休郁文才,这么关键的时候,她怎么能因为腰疼,而一直睡在床上? 玉衡一愣,长宁不反动了? 长宁见他着忤,愣在那儿,怒道,“还不快上床来,磨磨蹭蹭什么?” 窗外,辛妈妈提着一壶烧开的水走过,听到卧房里头,长宁一声“上床来”吓得飞快跑走了。 还是郁娇说的对,越打越亲密。 “哦,好好。”玉衡退了鞋子,小心地爬到床上,“我先将你外衫脱了,你不反对吧?” “不反对,脱吧。”长宁淡淡说道,“你动作快些就是了!” “好,我快些。” 玉衡俯身在上,伸手去扯长宁的腰带,看着她纤细如当年的腰身,他心头一阵乱跳,上回主动脱她的衣衫,是十五年前,昨天,长宁的衣衫,是她自己脱的。 他的手停在她的腰侧,有些犹豫不决。 “你快些,脱个衣衫都这么慢!还怎么办事?”长宁怒道。 她本想自己脱,但因为她昨天累着了,今天更衣时,束腰是辛妈妈帮忙束的,结带系在左腰侧了。 她抬胳膊去扯带子,胳膊窝那儿也疼,动不了,右胳膊伸过去,力度又不够,翻一下身,腰又疼得心慌慌。 她才叫玉衡帮忙。 可没想到,玉衡睡她时,胆子比天大,脱她衣衫,胆儿比老鼠小。 “好好,我快些。” 哧—— 衣带扯开了,玉衡小心地脱开她的外衫。 “是这儿吗?”玉衡将手伸过去,轻轻地揉着她的腰。 “是,你用点儿力……,喂,叫倒是你用点儿力呀,挺大个男人,怎么这么小的力气?你昨天晚上的力气哪儿去了?” 长宁说的是揉腰时的指力,玉衡以为,她说的是两人在地上一起滚动的事,脸一下子红了。 看着她绯色的唇,他心头一阵乱跳。 “……好好,用力用力,舒服了吧?”玉衡口干舌燥,下意识地俯身下去,想吻一下她。 她不让吻的话,近距离看着她的唇,他心中也会欢喜。 “嗯……。”长宁已经微闭着眼,享受着揉腰。 “娘,娘,我休书写好了,你要不要看看?”郁娇忽然推门而入,绕过屏风,正看到帐子高挂的床上,玉衡和长宁叠在一起。 长宁在下,玉衡在上。 距离只差一寸,脸就贴一起了。 她满眼惊愕,唇角却翘起,藏着狡黠。 长宁被郁娇的声音惊得赫然睁眼,猛地一抬头,正好咬到玉衡的唇了。 长宁:“……” “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我不道你们在一起……,娘和爹,继续啊继续啊……”然后,郁娇一阵烟地跑走了。 砰,将门死死关了。 长宁:“……” 玉衡:“……” “滚开!”长宁一把推开玉衡,老脸通红,“混蛋,你敢占我便宜?”还被女儿看到了,真丢脸。 “苏苏,是你亲的我。” “胡说,是你!” “我没动,你在动。” “……”她可不可以杀了这个男人? 半个时辰后,长宁和玉衡,一前一后从卧房里走出来。 腰不疼了,长宁的脸色也正常了。 长宁微抬着下巴,缓步往正屋的上首走来,傲气得像个女王,玉衡则像个犯了错的王夫,小心谨慎地跟在她后面。 长宁在正首落坐,玉衡想坐在她身旁,想了想,还是走到客座上坐下了。 他担心和她坐一排,被她一脚踢下椅子。 他倒不怕丢了面子,他怕再闪了她的腰。 不让碰她的肌肤,还要揉得指力恰当,这可真为难人。 郁娇一直站在正屋门外的廊檐下,见他们二人走出屋来,这才笑嘻嘻地走上前,朝二人分别行了礼,“爹,娘,恭喜恭喜,大喜大喜。” 长宁:“……” 玉衡:“……” “你这孩子!咳咳……”长宁脸上一窘,“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娘的腰闪了。” “哦,那贺喜娘的腰被爹的手揉好了。” 长宁:“……” 玉衡:“……” 长宁心中抱怨一句熊孩子,“行了行了,休书呢,拿来我看看。” “好,娘请过目。”郁娇笑着,从袖子中取出写好的休书来,递给长宁。 长宁当年,可是京城三大才女之一。 三人便是,李皇后,景氏,还有长宁。 她常听景氏说起长宁的文采,所以,她不敢在长宁的面前卖弄。 长宁接在手里,打开来看,看着看着,脸上的怒容渐起。 “娘,写得不好吗?”郁娇忙问。 “不是。”长宁冷笑,“娘是想起了过去,心中生气。” “苏苏,别生气了。到今天为止,过去的一切,就全都结束了,我陪你进宫。”玉衡安慰着长宁。 “不需要!”长宁冷笑,“我有女婿呢!” 郁娇这时又说道,“娘,我们还有几天就大婚了,他在忙布置王府新房呢,不一定有时间进宫。” 长宁一怔,“他在忙?” “对。”郁娇点头,“娘要是不相信,可以问辛妈妈。” “苏苏。”玉衡这时说道,“你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进宫,一是为陪你,二是,我要当面认娇娇和她哥哥。你不是说,那孩子不认你吗?我先认他,他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三是,去问李皇后当年的事情。 他现在细细想来,李皇后一定知道些什么。 长宁看向玉衡,目光闪烁着,他要先认那孩子? 想着儿子的不理解不原谅,长宁心中好一阵伤心。 对,就该让玉衡去哄哄儿子。 责任全怪他! “对对,娘,有爹给你撑要,你的事,就一定能成。咱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万一郁丞相耍赖呢?娘再跟他耗二十五年?他的背后可是齐国皇帝!”郁娇忙说道。 “不可能!”长宁冷笑,“一天我也不想等了。” 玉衡站起身来,“如此,我先回鎏园准备一下,苏苏和娇娇也准备一下,晌午后,我们一起进宫。” 郁娇知道,他进宫赴宴,不可能只身一人去,他的身后,还有北苍国的其他人。 那是他的势力。 就跟民间的夫妇,到衙门里打和离官司一般,人多才力量大。 “好,女儿送爹爹。” 长宁坐着没表态。 “苏苏?”玉衡喊了一声长宁。 “事情是你惹出事的,你得负责收场。”长宁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脸上没表情,话语却同意了,语气也缓和了。 玉衡莞尔一笑,“是,我负责到底。” …… 玉衡回去后,不多久,他的长随天佑又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大盒子。 王一几人和辛妈妈都认识他了,放他进了园子里。 天佑已经知道长宁的身份了,小心着走进正屋,先自报了身份,又恭敬着说道,“郡主,我们殿下说,这是送给郡主和娇娇小姐的。” 长宁正坐在上首的椅上,想着事情,看着那大锦盒,没什么表情问道,“他送我东西?是什么?” “娘,我来看看。”郁娇走上前,打开了盖子。 只见里面装着两副头面。 华丽绚烂。 耳环,戒指,簪,花钿,凤冠,手镯,项链,佩环,应有尽有。 是按着一品郡主和郁娇五品县君的身份配制的饰品。 “娘,是首饰。”郁娇啧啧两声,“好漂亮。” “不要,娘不缺,娘有一库房呢。”长宁摆摆手,“拿走吧。” “娘,你那些首饰都过时了。这可是新式样的首饰呀!”郁娇却笑道,“娘,你进宫是去休夫的,不是被休,要打扮得盛气凌人才对,不能打扮成被休的下堂妇的悲苦样,显得娘离了郁丞相,再没人要似的。” 长宁心思一转,对呀,她是去休夫,不是被休! 她要盛装打扮,气一气正德帝和郁文才。 是她不要这两个渣人,而不是,被他们玩弄得走投无路。 长宁看向天佑,“多谢你们衡王好意,我收了。” 本院,请勿转载! 074 当街羞辱 郁娇则笑道,“辛苦你了。” 天佑慌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在下是殿下的护卫,跑腿送东西是应该的。” 心中则暗道,这真是天仙一样的母女啊,他家主子前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善事,这辈子享福了。 每天看着娇女美妻,人生真是完美。 辛妈妈走来,带着天佑下去喝茶水。 郁娇将锦盒放在长宁身侧的茶桌上,一件一件拿出来给长宁过目。 “娘,快来看看,我爹真疼你哎,这手镯的花形真好看,哦,这凤钗很大气呢,还有这对耳环,嗯,很配娘的脸形。” “……” “话说,我明明和娘的脸形是一样的,都是桃心脸,凭什么我的是大豆子形状的赤玉耳环,娘的是赤金镶翡翠的泪滴形耳环?圆形的只会让我的脸更加显大!” “……” “不公平!爹偏心!” 郁娇愤愤不平地抱怨着。 虽然是被女儿嫉妒着,长宁心中却十分欢喜着。 长宁也是女人,年纪再大,也是女子,也喜欢被男子重视着,喜欢自己是那个男人心目中的唯一。 两套首饰中,她的一套赤金翡翠,样式要比郁娇的一套赤金镶红玉头面,明显地要大气许多。 凤尾伸得极长,半寸宽的步摇可以一直垂于肩头上。 配得上她一品郡主的身份。 郁娇必竟年纪小,首饰样式俏丽活泼,不像她的,带几分老沉。 “你是个未嫁的姑娘家,能跟娘比?”长宁睇她一眼,平静的神色中,微带几分得意。 被男人宠着的得意。 “偏心就是偏心!”郁娇一指佩环,“我的佩环只有四行小珍珠,娘这个是六行。” “娘比你年长,不管你怎么打扮,都不能超过娘!这是规矩!不是偏心!” 长宁在嫉妒,在吃醋。 郁娇心中好笑,不过呢,她仍是故意地抱怨着,“我明白了,爹是故意将女儿打扮得丑一些,寒酸一些,好衬托出娘的美!哼,我决定了,下回看到他,不喊他爹了,就喊衡王殿下!” 长宁:“……” …… 郁文才被长宁的人打了一顿后,又被扔出了静园,郁文才一脸的伤,胳膊也断了,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郁老夫人那里。 吓得郁老夫人,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长宁身份尊贵,她说要打谁,谁敢说半个不字? 她是不是忽然清醒了,现郁娇早些年被府里怠慢过,心存怨恨,开始报复? 郁老夫人心中,惶惶不安起来。 她赶紧派人去问了郁文才的情况,得知,只是胳膊轻微骨折了,并不是全断,脸上也只是擦伤,并不是大伤口,这全放下心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长宁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男人? 郁老夫人心中十分的不满。 不过呢,她不敢当面得罪长宁,所以,还是派了身边的大嬷嬷钱婶,到静园去问情况。 但辛妈妈没让王一开门,钱婶敲了许久的门,门也没有开。 钱婶只好回来回话。 郁老夫人心中,对长宁更加地不满了。 郁五小姐郁怜月,坐在郁老夫人身边,一阵唉声叹气,“老夫人,郁娇的娘也太不像话了,这都疯成啥样了?怎能打父亲?” “……” “好歹是夫妻呀,妻子怎能对丈夫下死手?” 郁家的几位姑娘,大小姐是三皇子侧妃,还不得宠,早被郁老夫人放弃了。二小姐郁惜月和三小姐郁明月,都被毁容了,一个被送到城外去了,一个在府里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无人过问。只剩了一个即将嫁人的郁娇,和一个待字闺中的郁五小姐郁怜月。 郁娇嫁人后,就不是这府里的人了。 那么,只剩了一个郁怜月,待价而沽。 郁怜月受了自己姨娘的提醒,要她多多来陪陪老夫人,好给她找个好婆家,所以,她基本上是风雨无阻地来陪郁老夫人。 其实多半的时候,是给郁娇落井下石。 嫉妒的种子,一直在她心中芽着。 郁老夫人的大嬷嬷钱婶,不满地睇了眼郁怜月。 大丫头金锭直接翻了个白眼。 “静园这时不开门,不代表一直不开门。去,去守在那儿!一有消息,马上来报!”郁老夫人又吩咐起了钱婶。 “是,老夫人。”钱婶应了一声,马上走出去了。 …… 太阳微偏西时,打扮一新的长宁和郁娇,一起走出了正屋,往园子门口走来。 长宁的身边,只有辛妈妈一个侍女,这次出门,当然是带着她了,郁娇还和往常一样,袖子里塞着懒洋洋的灰宝,身侧跟着霜月。 母女二人带着各自的侍女,走到园子门口时,惊得坐在树上闲聊的王家兄弟们,差点掉下树来。 郁娇是即将大婚的人,所以,衣衫是轻绯色,配朱色的饰,一团喜气,也更显活泼俏丽。 他们见多了郁娇的各种装扮,换了身颜色的衣衫,倒也不觉得怎么稀奇。 他们惊讶是长宁。 这还是当初那个,打扮得像道姑似的长宁郡主吗? 这分明是嫦娥下凡。 长宁平时一直是穿一身素白衣衫,不配任何首饰,今天则一改往常的素净打扮,穿一身浅青色的长裙,裙摆上,用金钱绣着折枝梅花,胳膊的臂弯处,挽着墨绿色的长长的披帛,髻高挽,插着三尾金步摇凤钗。 裙带上的丝绦上,配着长长的佩环,看似温婉的装扮中,透着一股子端庄清丽。 人们都说,当年的京城三才女,景氏是静静而开的兰花,李皇后是热闹的牡丹,而长宁则是孤傲冷艳的冬梅。 越是不易得到见到,越是想见到得到。 难怪北苍国的衡王,会为她一辈子不娶妻了,更让正德帝为之疯狂了二十五年。 更传说,当年追求长宁的人,能从皇宫门口,一直排到城门口。 但最后,长宁却选择了一个穷秀才郁文才嫁了,惊掉了全京城人的眼珠子。 “郡主。”王一带着他的三个兄弟,朝长宁走近两步,一齐抱拳问安,“郁家老夫人的侍女,又来门口候着了,看样了,是不见到郡主,不走的意思了。” “我和他们家,没话说。”长宁淡淡道,“你们也不必理会她们,她们只是仆人,我针对的是郁家的主子们。” 王一点头,“是。”又道,“誉亲王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口候着了,专程来接郡主和小姐进宫的。” “哦?他来接我们?”长宁很意外,对楚誉这个女婿更加满意了。 “是,候了小半个时辰了。”王一说道。 长宁点了点头,“难为他了。” 王一开了静园的园子门。 这回是光明正大的开,两扇门开得很彻底。 因为,“闭门不出”的长宁,将自己关了整整七年后,终于又走出了自己的静园。 至于她为什么要出来,没人知道。 坐在门侧一株树下的钱婶,看到美如当年,忽然走出园子门的一身盛装的长宁,惊得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郡郡郡……郡主?老奴参见郡主。”钱婶吓得慌忙走上前,行了大礼。 长宁嫁入郁府后,从第一天起,就不大管这府里的事情,大小杂事,全是锦夫人处理,所以,长宁跟仆人们之间,从没说什么话。 但她必竟身份高贵,与身俱来的高贵冷艳,让人不敢忽视她的存在,只想膜拜跪倒。 “你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吧?”长宁看了眼钱婶淡淡问道,“我多年不管事,你不必来找我。” 说完,牵着郁娇的手,扬长而去。 钱婶本想问长宁话,被长宁冷艳的眼神一瞧,吓得将话又忘记了。 看着走远的郁娇和长宁,钱婶心中突突直跳,谁说长宁疯了? 眼神冷静睿智,跟当年一样啊! 她不敢跟上前问情况,但见长宁一身盛装,想必是要出门拜访谁。 平南王夫妇早亡故,值得长宁穿着盛装去的地方,只有皇宫了。 皇宫? 长宁进宫做什么? 钱婶不敢耽搁,飞快往春晖院跑去。 郁老夫人听了钱婶的汇报,心中则是疑惑不已,“长宁郡主盛装出门?郁娇也是?母女两人走在一起?” 钱婶回道,“是呢,打扮得十分的华丽,老奴猜测着,这是要进宫吧?” “进宫?她进宫做什么?”郁老夫人眯起了双眼。 长宁和正德帝之间的事,郁老夫人早就知道。 正德帝一直宵想长宁,儿子郁文才多年来,悄悄地为他二人牵线搭桥,她更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正德帝宵想长宁,儿子一直坐地起价,儿子的官职哪能坐得这么稳? 长宁打了一顿儿子,又盛装进宫,莫不是……进宫告诉? 郁老夫人心头一沉,她不能由着长宁闹小脾气,夫妻之间打闹一场就算了,闹到宫里,他们郁府的脸,还往哪儿搁? 这时,郁五小姐忽然“呀”了一声,一脸担忧地说道,“老夫人,你说,长宁郡主会不会是进宫请旨休了父亲呀,她都敢叫人打了父亲,难道还不敢休?” 休夫? 郁老夫人听到这个字眼,更加吓了一大跳。 不,绝对不能让长宁休了儿子,休了的话,郁府就完了。 她身上穿的用的,就得被长宁收走。 她身上这挂玛瑙串珠,还是从长宁的嫁妆中,顺手拿出来的。 反正长宁一直“疯着”,没有佩戴首饰,所以,她就拿来戴了。 这串玛瑙项链,她十分的喜欢,她绝对不能让长宁收走。 她要追回长宁。 “郡主走了多久了?”郁老夫人问着钱婶。 钱婶回道,“她一出门,老奴见她往府门口走去,就马上来通知老夫人来了。” 郁老夫人一抿唇,“走,去找郡主去。” …… 长宁在人们的惊讶目光中,走出了府门,刚走下台阶,就听身后有人喊着她。 “静秋。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长宁回头,就见郁老夫人扶着大丫头的手,气喘吁吁地朝她跑来。 “是老夫人呀,我要出门一趟。”长宁朝郁老夫人淡淡点头。 她不喜欢郁文才,见了郁文才,她会直接喊名字,但而对郁老夫人,虽然说不上喜欢,但对方毕竟是长者,所以,长宁还是十分客气地喊了声老夫人,并颔首微笑。 “唉,静秋,你说你,时不时的犯一下病,疯闹一下,怎么还出门呢?这真叫人担心呀,伤了自家人也就算了,伤了外人,可不好啊。” “……” “别出门了,回来吧。哦,你今天的药吃了没?”郁老夫人走到了府门口,停下脚步,扶着金锭的手,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郁府的门口,就是大街,时不时有车马行人经过。 平时,下午时分来往的人少,因为天热,即便是有人经过,也是匆匆离去,不会停步。 但今天,因为长宁走出府门,高贵冷艳的打扮,惊住了路人,所以,人们看着长宁纷纷指点点。 “静秋”,这不是长宁的闺名吗?这位端庄秀美的中年美妇,原来是长宁郡主啊? “一直在吃药”,这么说,长宁的疯病,依旧没有好? 这年头,宁可遇见一个痞子,也不要遇上一个疯子。 特别是喜欢打人的疯子! 痞子还能跟他讲讲道理,而面对疯子,圣人来了,也是无法跟疯子勾通的。 郁文才的胳膊被长宁打折了,在这条街住着的,做着生意的人,早已知道了郁文才受伤的事,这回听郁老夫人说,长宁还在犯疯病中,一个个吓得飞快后退几步。 郁娇和长宁,听了郁老夫人的话,齐齐变了脸色。 说长宁是疯子? 这分明是在当街毁长宁的名声! 之前说长宁疯了,只是传说,而今天,直接见到真人了! 长宁心中更是冷笑,她本想只休一个郁文才,其他人跟她没有仇,且饶过他们。 哪知,郁老夫人自己作死! 敢当街羞辱她? ------题外话------ 明天见(n_n) , 075 净身出府 长宁站在郁府门前的台阶上,冷艳的眉眼,淡淡扫了一遍眼前停步瞧热闹的行人,和郁府守门的仆人们,忽然冷笑一声。 “呵——” 虽然只是冷笑,却是一笑倾城。 人们心中又闪过狐疑,这是疯子的笑吗? 楚誉的马车,正停在郁府府门口的门前,他在车里候着长宁和郁娇。 见她们母女二人走出了府门,他刚要走下马车去接迎,就听到前方郁老夫人的那番话,更是毫不犹豫地甩了帘子,大步走出来。 袍子角翩飞,带着一股子怒气。 赤焰正准备挑帘子呢,就见楚誉下了马车,还一脸的怒容,忙小声地说道,“主子,是郁老夫人,在说长宁的闲话。” 楚誉冷笑,“这根本不是闲话,这是在故意诋毁她的名声,郡主的名声不好,四小姐的名声能好吗?” 楚誉看到长宁气白的脸,始知,长宁自愿将自己关在静园七年的原因。 出门就会有闲语,当时,又无人护她,而背后之人,又阴险毒辣,还不如,自己藏起来。 护自己的名声,间接地护着女儿。 “这些人,当本王是死人?骂本王的岳母,犹如骂本王!”楚誉冷笑着,大步朝郁府的台阶走去。 “郡主,娇娇,出了何事?”楚誉的目光,淡淡扫一眼郁老夫人后,和声问着长宁和郁娇。 “便是这么回事,我娘要带我出门,老夫人呢,舍不得我娘呢,不让她出门,说我娘,没吃药!”郁娇冷冷一笑。 “誉亲王,你是外人,不了解老身家中的事情,老身不怪你。郡主病了多年呢,一直天天吃药,今天却不吃药,还要出门,一早还将丞相打了,显然,精神又不好了,这真叫老身担心啊。”郁老夫人一副担忧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哦?郁丞相被郡主打了?郡主为何要打他?”楚誉淡淡问道。 “没人知道啊,家里的大夫看不好他的胳膊,已经到府外去找高明的大夫去了。唉,也不知道他的胳膊,会不会从此残废呀?朝中可不要一个残废胳膊的大臣,这不是生生断了他的前程么?”郁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吁短叹。 站在府门前看热闹的人们,一个个地更加惊讶了,断得这么厉害?一般大夫看不好? 然后呢,用更加“敬畏”的眼神,看着长宁。 长宁和郁娇的神色,更加一冷。 楚誉眸底的神色中,也渐渐地透出杀意来。 “誉亲王。”长宁用眼神制止楚誉,防着他冲动,“这是长辈们之间的事,你不必插手,快带娇娇坐到马车上去。” 郁娇抓着长宁的胳膊,不想离开,“娘,女儿想陪着你。” 郁老夫人跑得气喘吁吁而来,难不成,知道长宁想去休夫?是前来阻止的? 她怎能让长宁单独应对郁家的人? 长宁多年没有跟郁府的人打交道,还不知他们的阴险狡猾吧? 话里藏刀,棉里藏针,那是一出又一出。 表面笑得嫣然,但那背后正磨刀呢。 “你们马上要大婚了,一些腌臢的人和事,还是不要见到为好,免得坏了心情。”长宁朝楚誉和郁娇点点头,“坐到马车上去!” “娘,女儿和你在一起。” “誉亲王,带娇娇走!”长宁再次下令。 楚誉也不想吵起来,让郁娇一个待嫁女,被众人围观,亲手抓着她的手,将她往马车送来,然后,二话不说,将郁娇塞进了马车里。 郁娇人小,楚誉年长她四岁,她根本反抗不了。 同时,楚誉又喊过霜月,“霜月,守着马车门。” 霜月眼皮跳了跳,大步走向马车,“是。” 楚誉的马车门上,有机关,郁娇推了推,推不动。 她只好叹了口气,挑了车窗帘子看向外面。 霜月看着她道,“小姐别担心,有王爷在呢,郡主不会吃亏的。” “希望娘没事。”郁娇叹道。 郁府府门的台阶处,长宁似笑非笑看着郁老夫人,“老夫人,我敬你是长者,所以,有些小事情,我并没有计较。” “……” “可老夫人似乎,很喜欢提一些小事情。” 她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郁老夫人,然后,停在了郁老夫人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项链上。 郁老夫人的脸色讪讪,说道,“静秋,你想说什么呢?唉,进府里吧,外头乱得很,一会儿你见了不好的事和人,又会闹起来。伤了他人可不好。” 长宁冷笑,“老夫人说我喜欢闹,可知今天一早,我是为何事而闹?” 郁老夫人一怔,说道,“你们老夫老妻的,何必为些小事伤和气?再怎么吵架,也别出手打人呀?来人,快请郡主回静园去!” 三言两句不离长宁打人。 一个正常的女人打人,最多说她是泼妇,脾气不好。一个被人传闻是疯子的女人打人了,会被人认为,确实是个不正常的女人。 长宁的脸上,马上显出了怒容。 有两个大丫头应了一声“是”,马上走来搀扶长宁。 却被辛妈妈伸手一拦。 她冷笑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长宁郡主,身居一品,而且有封地。要知道,宫中的公主们都还没有封地呢,你们又是些什么身份的人?敢来碰郡主?闪开!” 辛妈妈眼神犀利,两个大丫头吓得不敢走上前了,同时,飞快缩回了手。 “老夫人这般咄咄逼人的气势,是不是想掩盖些什么?为何不让郡主将话说完,就强行带人进府?”楚誉走回到台阶前,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郁府一行人。 气得郁老夫人脸色铁青。 “郡主,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本王倒要看看,谁敢拦你?”楚誉声音森冷,眼神凌厉。 吓得郁府的人,个个不敢再上前拦长宁。 “多谢誉亲王。”长宁朝楚誉颔首,“其实,关于打了丞相一事,本郡主本想就此揭过,不想去提。” “……” “可是呢,老夫人似乎不想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又再三地提起来,再加上,街坊们似乎很想听缘由,那么,我还是说说其中的原因吧。” 听说打丞相一事,其中还另有原因,停步看热闹的人们,马上来了兴致,一个个往前走近几步,去竖耳细听。 不管长宁是真疯也好,假疯也好,有故事听就好。 而郁老夫人呢,听长宁说,其中还有原因,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原因,是对儿子不好的一面。 难道,儿子和长宁在屋中打架,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她可真惹事了。 她讪讪一笑,朝长宁走近两步,“静秋啊,不管你和丞相有什么矛盾,我都会一直站在你的这一边,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啊,何必在府门口争吵?进府吧,我让人给你炖些补汤喝,你看你,一直闭门不出,这脸儿比先前瘦多了。” 说着,她亲自来搀扶长宁,一副慈祥婆婆的模样。 炖补汤?之前为什么没有炖? 长宁心中冷笑。 “郁老夫人何意?郡主说不想进府,你这是强人所难?嗯?”楚誉拦住了她。 郁老夫人怕楚誉,不敢伸手拉长宁了。 心中更气恼,为什么长宁找了楚誉做女婿? 长宁冷笑开口,“丞相大人今天一早去找我,说,我若是敢休他,就要将我的财产尽数给他,叫我净身出府,不准带走一文银子。敢问,我齐国有这条律法吗?” “……” “出嫁女子在婆家呆不下去了,要离开,还得留下全部嫁妆给婆家?这难道是丞相大人准备向皇上凑请的新律法?” “……” “好么,将来啊,我看但凡有女儿家的嫁女儿时,都不要带嫁妆出嫁,免得被婆赶出家门的时候,不得带走嫁妆,那可真是亏大了!” “……” “哦,对了,我甚至怀疑,有人故意贪图女子的嫁妆,而故意休妻。比如,郁府,故意说我长宁是疯子,逼我走,然后,扣下我的嫁妆大财!” 郁丞相要扣下长宁的嫁妆? 这可真贪啊! 要知道,长宁的财富,富可倾城! 围观的人们听完长宁的述说,一个个惊讶得睁大了双眼,纷纷议论起来。 郁老夫人一怔,儿子找长宁要嫁妆? 她知道儿子爱财,但没这么傻吧?他要得来长宁全部的嫁妆吗? 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郁老夫人心思一转,叹了口气,“静秋,你怎么又说疯话了……” 长宁冷笑,“你们一顶‘疯子’的帽子,扣了我头上七年,是该我扔掉的时候了,我究竟有没有疯,世人做证!阿辛——” “郡主。” “将我给你的单子,贴到府门一侧的墙壁上。图册呢,挂到一旁的树上让街坊们看看,究竟是我疯了,还是,有人诽谤我疯了,好贪图我的嫁妆,将我扫地出门!” “是,郡主。”辛妈妈应道。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并一张大图纸出来。 “让在下来帮忙。”站在府门一侧静候吩咐的黑水,马上朝辛妈妈走来,递上了浆糊。 因为郁娇最近不怎么出门了,黑水成了闲人。 一听说要贴图纸,他飞快跑进府门一侧的倒座房里,取来了浆糊。 辛妈妈道了谢,将一张一尺宽,五尺长的,写着密密麻麻字的图纸,贴到了府门一侧的墙壁上,又找了根树枝插入一旁的砖缝里,挂上一本半寸厚的册子。 长宁淡淡说道,“图纸上的名录,是我当年嫁入郁府,所带来的嫁妆物品,那册子上,则是画了对应的图。” “……” “如今,我要收回我的嫁妆,请大家做个见证,免得说我收错了物品!” “……” “我的嫁妆名目,在宫中的礼部那儿有备份,如果我这里有假,你们可以随时举报我!” 当辛妈妈将图纸贴到了墙上时,已经有好奇的人,围上前去翻看册子查看名目了。 不一会儿,有人指着郁老夫人的胸前说道,“那串玛瑙项链,是郡主的嫁妆,这儿写着呢,看,还有图,一模一样。” “郁五小姐头上的蝴蝶金钗,也是郡主的嫁妆!” “啊,郁老夫人手上的翡翠镯子,也是郡主的!” “这座房子,也是郡主的!看,地契临摹图!” 一个件件嚷出来,惊得郁老夫人和郁五小姐脸色一白。 “静秋啊,你好歹做了二十五年郁家的媳妇,你这是何苦呢?我们哪里对你不好了?”郁老夫人开始卖惨。 她万万没想到,长宁居然留着这一手,几千上万件的物品,居然全都有图! 长宁冷笑,“我本来,只想休了郁丞相!他毒杀我儿子,诬陷我是疯子,我早想休他了!” “……” “而郁老夫人你,我敬你是位老人,不想为难你,想让你继续住在这府里,可你竟然,也嚷着,我是疯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打丞相!坏我名声,我岂能容你?” 郁老夫人惊得脸色一白,长宁本不想害她? 她这是惹怒了长宁啊! 她后悔死了。 “静秋,你听我说,我是老糊涂了,静秋——” 长宁根本不理她,而是看向楚誉,“誉亲王,借你的人用一用,我现在要立刻收回这座府邸,包括每一件嫁妆!不相干的人,让他们全部离府!” 本院,请勿转载! 076 送郁老夫人进顺天府 当初,长宁下嫁给郁文才时,郁文才只是个进京赶考的穷秀才。 穷得只能住租借的小房子,身边只有一个远亲郁来旺做书童。 长宁身为手握兵权的平南王的独女,身为一品郡主,当然不能跟着住小房子了。 平南王买了块地,用最短的时间,盖好了府邸,给长宁和郁文才做新房。 这座府邸,虽然不及楚誉的王府那般大气华丽,却也不比京城一般府邸逊色。 在京城所有王公大臣的府邸中,排在前列。 府中庭院众多,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人工湖泊,美不胜收,奇花异草尽有尽有。 随便一处,都美如仙境。 郁老夫人和郁五小姐听说,不让她们住了,要赶走她们,吓得脸色更加白了,一齐跑到长宁的面前,哭了起来。 马上要轮为穷人的哭,刚才说心疼长宁,那是假哭,这会儿是真哭。 “静秋啊,我是你婆婆啊,我都六十了,你还赶我走,你怎么忍心……” “母亲啊,你让女儿出府,女儿还怎么孝敬您?四姐姐马上要嫁人了,您身边没人了啊!”郁五小姐从不喊嫡夫人长宁为母亲,她一直以为长宁是疯子,打心眼里瞧不起长宁,这会儿见长宁怒,可见,是假疯。 她也跟着哭起来,同时,开始讨好卖乖。 再不敢起哄嘲讽长宁了。 “我们郡主只生了娇小姐一个女儿,你是哪来的?少攀关系!”辛妈妈毫不客气地讽笑起了郁五小姐郁怜月。 “郡主是嫡夫人,我是庶女,庶女当然喊嫡夫人一声母亲了,我并没有攀关系。”郁五小姐开始辩解。 辛妈妈又冷笑,“我们郡主都要休夫了,他的儿女,和郡主有什么关系?” 郁五小姐一时被堵得哑了口。 跟着楚誉前来的八名护卫,除了两名和赤焰守着马车外,其他六名和安排在郁府的黑水,一起来到了长宁和楚誉的面前,“王爷,郡主!” “听候郡主安排!”楚誉朝六人点了点头。 “是!” 看到这六个英武的护卫,郁老夫人更加吓坏了,一声声地哭着求饶。 可长宁并不同情,“郁老夫人,你儿子为了让冷玉锦的儿子继承我的财富,杀我儿子,我为什么还要同情你们?” 她手一挥,“将府里人全部赶出,将府门关了!彻查我的嫁妆下落,每一粒珍珠,每一根簪,都要找到它的下落!” “是!”六个护卫拔出配刀,大步往府里冲去,“郡主有令,全都出府!” 几个仆人和丫头婆子们,吓得飞快跑到台阶下。 金锭和钱婶本来是郁娇的人,见长宁火了,马上丢下郁老夫人不管了,跑到郁娇的马车旁,躲避灾祸。 郁怜月被一个护卫一推,险些摔倒。 她吓得拼命抓着郁老夫人的胳膊不放手,“老夫人,咱们怎么办呀,老爷也不在家呢,咱们出了府,上哪儿去啊?” 郁老夫人心中本来就烦着,被她一哭,心中更加的烦闷了。 长宁刚刚嫁入郁府里时,什么事也不管,十分端庄温婉的样子,今天怎么会这么大的火? 不不,一定得稳住长宁。 “郡主啊,休书没批下,我就是你婆婆,你这么做,分明是不尊重我!” 长宁冷笑,“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疯子,有没有尊重过我?按大齐律法,诬陷他人,当判何罪?誉亲王?” “最少三年监禁!”楚誉淡淡说道。 监……监禁? 郁老夫人吓得身子一抖,正悲观慌乱时,一旁的郁怜月小声提醒她,“老夫人,郡主哪来的儿子?她莫不是真疯了?她只有一个女儿,便是郁娇呀?” 老夫人一愣,对呀,长宁一直在说,儿子郁文才害死了她的儿子,她恼恨之下,才要休夫。 她哪来的儿子? 这真是臆想症犯了! 都怪自己吓糊涂了,一时没有听清长宁的话,还是这个五孙女好啊。 “静秋,你还真是病了,你哪里来的儿子?你只有一个女儿啊!你口声声说丞相害死了你的儿子,你几时有儿子的?叫你进府吃药,你偏不去吃药!你这是疯的不轻啊!” 又提她疯了的事情? 长宁气息一沉冷冷一笑,“郁老夫人,当初,我明明怀的是双生儿,可生孩子时,只有一个,那一个呢?哼!被郁丞相当死婴给扔了!” 围观的人们,齐齐吸了口凉气。 想不到郁府,还有这么一段秘辛? 又一想,对呀,长宁是嫡夫人,她的儿子,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她的财富的人,但是她没有儿子的话,她的财富,就要分一半给郁文才了。 郁文才为了得到长宁的一半财富,扔掉长宁的儿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郁老夫人风光了二十五年,今天落到被人嘲笑的地步,哪里肯罢休?马上说道,“没有,没有的事,你只生了一个孩子!” 长宁冷笑,“我这么说,当然有根据的!所以,我才要进宫,找皇上讨个说话!郁府,为何扔弃我儿子?”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郁老夫人伸手指指长宁,对围观的人们说道,“街坊们啊,她根本没儿子啊,她得了臆想病啊!她真疯了啊!” “老虔婆,你才得了臆想症!你全家都是疯子!看看我是谁?”一个少年护卫,忽然跳到郁老夫人的身旁,抬脚就朝郁老夫人踢去,“我芦生平生不欺负比自己小的,不欺负比我师傅年长的,不打女子,但是,面对不讲理的人,我管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我看不顺眼就想打!” 踢上一脚不解恨,又挥拳朝郁老夫人的脸上揍去,“再敢骂长宁郡主是疯子,小爷我将你脑袋打开花!” 长宁愣愣看着他,“你……你,孩子,你怎么来了?” 在静园时,他跑得那么干脆,不让她细看他的脸,这会儿,怎么忽然出现了? 长宁一时百感交集。 “他是自己跟来的,誉并没有带他来。”楚誉对长宁笑道。 话外之意是说,芦生担心长宁,自己来了,并不是别人强带来的。 芦生脸色讪讪,装着高傲的样子,微抬着下巴,“你不是要告状吗?我换了身好看的衣衫,跟你一起进宫去!对了,我是为了娇娇,不是为了你!” 虽然他说是为了郁娇,才帮长宁的,长宁也不计较,欣喜说道,“你肯见我就好,我不计较。” 大约为了好混进宫,芦生穿着一身护卫服。 郁老夫人被芦生的一拳头揍倒在地,打得眼冒金星,头昏眼花,“唉哟,打人了啊,还有没有王法……” 楚誉冷笑,“本王就是王法,郁老夫人不服,咱们上顺天府说话吧!” 郁老夫人吓得不敢哼了。 “你是谁呀,你为什么打我祖母?”郁怜月眯着眼,盯着芦生冷冷问道。 “我是长宁郡主的儿子,我打了这婆子又怎样?”芦生冷笑,“敢辱骂我母,天王老子,小爷也敢打!她算什么东西?” “你……你是郡主的儿子?无评无据!”郁怜月冷笑。 “与你何干?”芦生扬了扬拳头。 郁怜月吓得赶紧后退。 长宁冷笑道,“就凭这张脸!本郡主就可以说,他是我儿子!是被郁丞相扔了,却大难不死的儿子!” 提到芦生的脸,人们又马上议论起来。 特别是年长些的人,真加叹道,“一定是长宁郡主的儿子,看,和长宁很像呢!” “不,更像长宁郡主的父亲平南王,外孙像外公!” 有一人大声说道,“郁老夫人,你要是说,这位小哥是骗子,你可以到顺天府的衙门里告啊,你光说他不是,有什么用啊!在下们只是看热闹的,又不能替做主!” 郁老夫人哪里敢告? 长宁敢信誓旦旦的说,那么,这个小子就真是长宁的儿子了,她记得,当年儿子不是将长宁的儿子处理掉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宁有儿子了,难怪长宁要休夫赶走她们了。 “哎呀,我的头啊!”郁老夫人心生一计,决定坑一把芦生,她朝郁怜月眨眨眼,然后,两眼一翻,倒地不动了,装死。 郁怜月马上心领神会,扑到郁老夫人的身上,大哭起来,“老夫人呀,你怎么啦,醒醒呀,别吓孙女啊。”哭着哭着,忽然尖叫一声,“啊,没气了——,打死人了呀,死人了呀——” 芦生是谁?从三岁起,他就开始坑蒙拐骗,连楚誉也怕他。 区区一个装死,能吓他? 他袖子一抖,他的那条白花花的小蛇宝宝,从袖子中飞快甩出,摔到了郁老夫人的脸上。 啊—— 被滑溜溜地蛇爬了,郁老夫人吓得大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本来呢,郁怜月说芦生打死了郁老夫人,人们对长宁的同情,一下子没了,这会儿现郁老夫人是装死的,人们全都轰笑起来。 羞得郁老夫人拼命往人后躲。 郁怜月更是不知躲哪儿才好。 楚誉也在笑了笑,不是轰笑,而是冷笑,“来人,将诬陷长宁郡主,恐吓芦苇公子的郁老夫人,送交顺天府审问!” “是!王爷!”黑水大步走来,拔下郁老夫人身上的所有饰物后,然后将她胳膊一拧,冷冷说道,“走!” 就将郁老夫人拧下去了,扔到一匹马上,带往顺天府衙门去了。 郁怜月吓傻,怎么会这样了?老夫人也敢抓走? “我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个庶女,我年纪小……” 有护卫将她手腕上的镯子和头上的金钗拔下来,将她推到一旁去了,再没理她,她这才松了口气。 楚誉的护卫们,虽然人不多,但动作很快,加上府里的王人几人配合,并没有过多少时间,整个郁府的主子仆人,全都被赶出了郁府。 而这时,长宁已经坐到了马车,府门前,只有一个楚誉和芦生在指挥着,人们不知生了什么事。 更不敢问楚誉缘由。 当府门上的“丞相府”鎏金牌匾被人摘下来扔掉了,又将府门上了锁之后,人们才知道,这府邸,跟郁府没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郁怜月的姨娘,小心问着郁怜月,誉亲王为什么要将我们全都赶走?老夫人哪去了? 郁怜月只得小声跟姨娘说了经过,姨娘吸了口凉气,后悔没有多多私藏一些银子,这下可好,除了身上的衣衫,和钱庄的几千银子,什么都没有了。 “守好门,本王要进宫一趟,关于郡主的嫁妆,等本王派人来,一齐清点!”楚誉对几个护卫又作了吩咐。 “是!” 吩咐好事情,楚誉才坐进了马车。 很快,两辆华丽大高大的马车,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楚誉一行人一走,郁府的府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说着郁府的无情和自私。 “不将长宁郡主逼得急了,郡主会休夫吗?听说,空守闺房九年才跟丞相同房,可见,长宁郡主是个大度的人呢。” “这就是郁府欺人太甚的下场!” …… 皇宫,正在御房前候着正德帝召见的郁文才,听到有太监议论说,长宁出府了,还将郁府的所有人都赶出了府门,大吃了一惊。 这个疯子! 本院,请勿转载! 077 长宁进宫 说着闲话的,是两个一老一少的太监。 他们在前方一条小道上,并排而行。 宫中日子漫长无聊,人们喜欢用闲聊来打时间。 宫中主子们的事情,他们不敢非议,但外头大臣们家中的稀奇事,和街上的新闻新物,他们还是敢议上一议的。 “哦,听说呀,郁老夫人也被送往顺天府衙门去了。”那个年纪小的太监,对另一个年老的太监说道。 “哦?这又是为何?你小子别有一句没一句的,快说!”老太监催道,“每回叫你上街买东西,你总能带回点趣事,这一回,居然是郁府的。郁府里呀,故事就是多。” 小太监又说道,“师傅,我这不正说着吗?因为呀,郁老夫人当街诬陷长宁郡主,不停地说长宁郡主是疯子,长宁郡主了很大的火呢!” “……” “当时又有誉亲王在场,誉亲王看不过去了,命人将郁老夫人送往衙门里去了!” 年老的太监叹了一声,“郁老夫人这是糊涂呀,就算长宁郡主是真疯子,郁老夫人能这么嚷出来吗?这不是不给她面子吗?” “……” “这郁老夫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呀!她居然敢这么说长宁郡主?长宁郡主是谁?那是个连皇上也敢怼几句的人,当年,连皇后娘娘也敬畏几分的人!” “是呢,宫外大街上的不少人,也是这么说的。”小太监说道。 老太监道,“郡主的表面温婉,是为了讨好她母亲平南王妃,才那么装的。其实呀,她的性格跟平南王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 “她是女儿身,男儿心。半丝儿也不肯吃亏的人,郁老夫人跟她斗上,那是以卵击石!” 小太监又说道,“郁家出事,丞相还不知道吧?他一直在宫里呢。” “郁家这回呀,风波闹的一定不小!” 两个太监一边走着,一边说着闲话,冷不防抬头时,正看到郁文才站在御书房前的台阶下,用清冷的目光望着他们。 这二人吓得马上闭了嘴,匆匆走过去了。 郁文才心中一阵惊涛骇浪。 长宁出府,赶走了老夫人和府里所有人? 她这是铁了心的要休他了? 心量太小的女人,着实可恨! 不行,就算是被她休,他也不会就算罢休! 郁文才看了看天,心中更加烦燥起来。 他已经在御书房前候了很长时间了,为什么正德帝一直不召见他? 再不召见,长宁就要进宫来了。 郁文才焦急地走到门口,探头往里看去一眼,问着守门的一个太监,“劳烦公公再进去看看,皇上和太子殿下议事议完了没有?我这儿有急事汇报!” 说着,又塞了个沉沉的荷包,给那守门的太监。 太监捏了捏荷包,一脸为难地叹了口气,“好吧,咱家就再进去看看情况。皇上今天事多呀,丞相大人。不是咱家不尽力为大人传话,实在是……” “理解理解。”郁文才哪敢怪罪这位,在御书房前当差的公公? “大人稍等。”太监朝他点了点头,又转身进去通报去了。 不过呢,太监走到书房的门口时,又被正德帝跟前宠着的小太监六福,给挡了回来。 “除了丞相,谁也不见。你跟丞相大人说,就说皇上正忙着呢!”六福轻哼一声说道。 大太监便又回到了台阶下,“丞相大人,皇上还在忙着呢,暂时不见人。” “好好,老臣再等等。”郁文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只得再等着。 心中虽然焦急,却也没有办法。 好在长宁还没有进宫来,而是他先进宫来了,他一定要来个先告状为强!。 其实,正德帝是有意不召见郁文才的。 他正在召见太子李太师一行人,他们在商议郁文才的事情。 就在今天一早,玉衡带着他的护卫天佑去找郁文才麻烦时,意外地得到了一本册子。 册子上,详细地记录了郁文才收受贿赂的来往明细。 玉衡命天佑将册子给了长宁,长宁则命王一送到楚誉那儿去了。 楚誉和太子的关系极好。 楚誉要忙着迎接长宁和郁娇进宫来赴宴,没有时间到正德帝的面前揭郁文才,便将册子,给了太子。 再说了,即便是楚誉来找正德帝告郁文才,正德帝也不会理会他。 但太子不同了。 那是正德帝的儿子,正德帝再怎么不喜欢,凡事,还是会顾及着太子的几分面子的。 而且太子来的时候呢,将李太师,还有几位御使大夫们,还有瑞王一并叫来了。 这几位都是本份忠厚之人,为官清廉,最是看不得贪污受贿这种歪邪之风。 尤其是李太师,那更是厌恶了郁文才二十五年。 “老臣还是那个意思,这等人,不配为百官之首的丞相!”李太师冷冷一笑,“他要是继续在朝为官,那会带坏一朝的风气!好么,一个个地贪赃枉法,肥了自己,瘦了皇上!” 瑞王也说道,“本王还一直纳闷,为什么今年的夏收并没有减产,户部税银却减少了,原来啊,是有人中饱私囊呢,哼!” “还是上下串通一气地拿!要不是出现这本册子,谁会知道这其中有漏洞?”一个头花白的老大臣,冷冷说道。 太子眸光微闪,说道,“父皇,丞相一直候在御书房前呢,要不要传他进来说话?这其中的细节,问一问他,不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好问的?他从年轻那会儿开始,就是个爱财的人!要不然,为什么会娶富有的长宁?”李太师冷冷一笑,“将户部的那几个书记官,全都抓起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问他一人没有用,要全部一起问!” 断了腿的正德帝,半靠在椅上,眯着眼,听着几个臣子,商议来商议去。 其实,还有什么好商议的,正如李太师所说的,全抓起来,审一审,就会全部招了。 但是,他之所以不罚郁文才,是有原因的。 罚了郁文才,郁文才就不会让他去见长宁了。 他要想一个保住郁文才的法子。 但这帮子老学究们,一直揪住郁文才不放,叫他十分的恼火。 就在这时,外头有太监走进来传话,“皇上,长宁郡主,誉亲王,还有广平县君和北苍国衡王殿下求见!” 正德帝一愣,长宁? 长宁怎么来了?她没有疯? 玉衡也来了? 这几人凑在一起来,什么意思? 想到十五年前,夺走长宁身子第一次的是玉衡,想到那个美艳的,抓耳挠腮也得不到的人儿,竟同玉衡缠绵过…… 缠绵过! 想到长宁不再是完璧之身。 他就只想杀了玉衡! 将玉衡跺碎跺碎跺碎—— 他的呼吸,一下子沉重起来,喘息因难。 脸色铁青一片,心中咚咚乱跳。 失了长宁,就像自己的一件宝物被人毁坏夺走,还不能嚷不能去抢回来一样难受。 又想到郁娇也是玉衡的女儿,正德帝心中,更不好了。 他们一起来见他,一定是来炫耀的! 玉衡炫耀自己有娇女美妻,还有女婿! 而他呢,心宜的女人,一个个的,不是暗念着他人,就是嫁与别人。 他为什么一直是孤家寡人? 岂有此理! 该死! 全都该死! “不见!统统不见!”正德帝伸手一拍桌子,咬牙怒道。 屋中众人,从来没有见过正德帝这么大的火。 一个个惊得大气不敢出。 传话的六福,更是吓了一大跳,慌忙回道,“……是,皇上。” 转身飞快走了。 不过,六福才离开,门口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皇上,有客人到,为什么不见人?”李皇后的声音,缓缓说道,“拒客人不见,皇上,这很失礼!” 如今,敢跟正德帝当面叫板的,也只有李皇后。 很快,一阵佩环声响,一身绛紫色凤袍的李皇后,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长宁,并排走的是玉衡,走在最后的,是郁娇和楚誉。 屋中几位品阶低的臣子,纷纷打眼色看向李太师,询问着,他们要不要离开? 因为,当年的长宁,跟正德帝之间,很有些恩怨。 他们怕惹火上身。 可李太师呢,似乎猜到了,如今的正德帝是占不到其他人便宜的,他便站着不动,等着看正德帝的笑话。 他不走,其他臣子也就不走了。 纷纷闪道,俯身行礼。 李皇后和楚誉,是他们常常见的人,郁娇也偶尔遇见。 见到这三人,人们并不惊讶。 玉衡的模样,也没有太多变化,除了脸颊微微瘦了些,还跟十五年前最后一次来齐国时的样子,是差不多的。 人们惊讶的是长宁。 传说,长宁疯了。 一个疯了的女人,当然是不会打扮的,一定是不修边幅,或是精神萎靡,眼睛无神的。 但眼前的长宁,容貌跟当年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眼神更加的沉着了。 冷傲的神情,一如当年。 一身浅青色的裙装,清丽高贵,这气度,大有盖过一身凤装的李皇后的势头。 这哪里是疯子?这分明是女王! 不会武,仅仅靠一身马技,就让平南王的旧部,为之甘愿效力的长宁郡主。 他们一进屋,正德帝的目光,马上落到了长宁的脸上。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心中,为什么没有他? 为什么? 目光又微微往一侧移去,看到了那张,令他最为讨厌的脸——玉衡。 这个人,不管他怎么做,他的能力,仍是输对方一筹。 玉衡什么都不做,居然得了长宁的心,叫他怎么不气? 一个每月都要卧床十天半月的人,居然能手握三十万大军,还雄霸着整个北方草原! 而他费尽心力,却管不好一个小小的西蜀! 传说,北苍国的国库里,金银已经堆不下了。 玉衡每年都会减免国内税收,饶是这样,增加的收入,还是源源不断的抬进国库。 玉衡不得不年年新建国库。 而他大齐的国库呢,从来都没有满过。 谁赢谁输,早已见分晓了。 又看到玉衡翩然的身姿,和身姿苗条的长宁站在一排,犹如一对佳人,他心中更气! 更加想冲上前去,将这对贱男女,暴打一顿!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李皇后忽视着正德帝的怒容,笑意浅浅地,带着长宁郁娇几人,给正德帝行礼问安。 她就料想到了,正德帝是不会见长宁和玉衡的,所以,她来了。 她是特意来看正德帝生气的。 呵呵—— 心宜的女人跟其他男人站在一起,心情可好? 李皇后一礼,长宁和玉衡,还有楚誉郁娇,也马上跟着行礼。 碍于屋中站着不少臣子,正德帝的怒火,没有出来,淡淡说了声,“平身!” “谢皇上!”众人起身,又各自接受臣子们对他们的问安。 “皇后娘娘。” “誉亲王。” “衡王殿下。” “广平县君。” 礼毕,正德帝看着李皇后一行人,淡淡问道,“你们来得倒是齐啊,为何而来?” “长宁要休夫,臣妾陪她而来。”李皇后微微一笑,“皇上,可准?” ------题外话------ 二更在23:00左右 本院,请勿转载! 078 郁文才入狱 休夫? 听到这个字眼,站在屋中的所有人,齐齐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倒不是惊讶长宁会休夫,而是惊讶于,长宁怎么这个时候才休 早该休了嘛! 郁文才那种人,怎能配得上长宁? 这几人原本是来弹劾郁文才的,听说长宁要休夫,一个个都站到了长宁的这一边。 李太师是最年长的人,又是国丈,他当先开口,“郁文才根本没有尽过丈夫的责任,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老夫同情郡主休夫。” 太子也说道,“郡主休养身体的时候,郁家不仅没有善待广平县君,还时常虐待。” “……” “听说,丞相大人和平妻生的二儿子郁人杰,将广平县君郁娇带回京城的当晚,没有立即带回郁府,而是,扔到一处破院子里,一走了事。” “……” “连饭都不给广平县君吃。广平县君当晚的晚饭,是去林家吊唁的时候吃的。” “不是听说,而是事实!”李太师冷冷说道,“当晚,老夫的夫人恰好路过那座小宅子,救了郁娇姑娘主仆三人,也幸好救得及时,那所宅子里,正闹贼子呢!贼子将她们仅有的一点行李全都偷了。” “……” “是问,当时的郁文才,在做什么?他问都没有问郁娇姑娘的事。这配为人之父吗?要了何用?不如休掉!” “说的是呢。”有臣子附和。 “可怜郁娇姑娘在丰台县一住就是七年,七年间,郁府的人,更没人过问。”另一人叹道,“仆人不过问,丞相大人身为父亲,也不过问,实在不配为人父!” “还有哇,郁府的人说,长宁郡主是疯子,这哪儿疯了?这分明精神着呢,听到有人诬陷郡主,丞相大人却不阻止,任人非议郡主七年,实在不配为人夫为人妇!”有一人说道。 人们说着郁娇和长宁的悲惨过往,玉衡的眸光渐渐的变得森寒。 郁娇怕他当面同正德帝对抗起来,于长宁休夫不利,忙偷偷地扯了下他的袖子。 玉衡心领神会,微闭了下眼,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屋中的臣子们,说得义愤填膺。 但正德帝呢,却始终神色平静。 他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看了眼长宁,又看了眼玉衡,目光又很快挪到了李皇后的脸上。 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来,“休夫?”哼! “夫妻有矛盾,从来都是劝和不劝离,皇后今天怎么回事?为何劝人和离?可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促成一段姻缘,便是积了份阴德,毁坏一桩婚,就是损了一份阴德。皇后,三思!” 李皇后冷笑,“臣妾阴德多不多,就不劳皇上操心了。” “我不是和离,是休夫!”长宁冷冷说道,“皇上,这两个词的意思,可完全不一样。”说着,她从袖中取出郁娇替她起草的休书折子,递向一旁侍立的王贵海。 “有劳王公公。”长宁淡淡看向王贵海。 “是是是。”面对李皇后,王贵海是敬畏,面对长宁,他是恐惧。 惹着长宁,她二话不说,会命人直接下手打。 那天晚上,他和正德帝偷闯长宁的住处,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事后他想想,那一定是长宁命人打的。 他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才下床,差点死掉。 此时迎上长宁清冷的目光,他吓得飞快接过休书,跑到正德帝的面前,呈了上去。 “皇上。” 正德帝冷冷接在手里,目光飞快扫过纸张上娟秀的文字,心头很不是滋味。 多少年没看到长宁的字体了,依旧秀气如当年,她用这字,给玉衡写过信,却从不给他写信。 该死的! 长宁见他久久不吱声,淡淡说道,“皇上,休夫的原因,已经写在里头了,请皇上恩准!” 恩准? 哼,他是不会恩准的! 长宁休夫后,一定会再嫁玉衡! 那不是便宜玉衡了? 绝不! “全是些家庭锁事,休什么夫?回去吧,回去好好过日子。一把年纪了,还吵着休夫,丢不丢人?哦,对了,郁文才正候在御书房前呢,你离开时,带走他。”正德帝合上折子,递向王贵海,示意王贵海还给长宁。 “皇上,这等人中败类,皇上居然让臣妇领回去?”长宁冷笑,“他为了私吞我的财产,杀我儿,这等人,臣妇为何不休?不仅要休他,还要告他一个谋杀罪!” “儿子?”正德帝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你哪儿来的儿子?”一指郁娇,“当年,你不是只生了一个女儿吗?” 长宁冷笑,“皇上,臣妇当年,怀的可是双生儿,也生了一对双生儿,可是呢,先头生的儿子,却被郁文才当死婴扔掉了!” “……” “好在老天开眼,我儿子没死成,回来了!而且,我手头上有太医院给我开的安胎方子,写明了我怀的是双生儿!” “……” “当年,我父亲平南王还活时,就曾说过,我若生男儿,父亲就封我的儿子为平南王世子,那么,郁文才扔弃虐杀平南王世子,还要不要休?要不要告他有罪?” “……” “倘若不判他有罪,这京城的人们,今后是不是随意丢弃他人的儿子,照样活得逍遥?这样下去,这京城的治安,还能太平吗?” “……” “宫中的宫女们,心情不好了,随意扔弃小皇子,也不判罪吗?” 长宁咄咄逼人的气势,气得正德帝哑口无言。 其他的臣子们,也是个个惊讶,惊讶长宁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敢说的长宁,更惊讶郁文才太卑鄙无耻,居然敢虐杀长宁的儿子。 郁文才这是想,分一半长宁的财富的吧? 难怪长宁气得要休夫了,换作其他人,也会这么做。 郁娇惊讶地看着长宁,想不到,长宁居然这么敢怼正德帝? 传说长宁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看似温婉的外表下,有着男子的刚强性子。 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假的。 敢命人打得正德帝几天走不了路,敢提刀砍玉衡。 平南王宠女儿,果然宠得无法无天。 不过,她又一想,长宁的这一生,过得本来就坎坷,性子再柔弱些的话,更加没有活路了。 玉衡也赞许的看着长宁。 楚誉也朝长宁频频侧目。 李皇后更是得意地扬了扬唇角,总算,又多了一个骂正德帝的人。 长宁虽然没有了平南王替她撑腰,却多了楚誉这个连正德帝也不怕的女婿,更多了一个令正德帝恨得牙痒痒,却丝毫没有办法对付的玉衡。 正德帝,也有今天? “口说无评,你儿子呢?他在哪儿?是不是路上捡一个男子就说是自己儿子?”正德帝冷笑,又对王贵海道,“将郁丞相叫进来,让他们夫妻二人当对面质!” “是,皇上。” “我儿子就候在御书房外,和郁文才站在一起呢!”长宁淡淡说道。 “那就一起宣他们进来。”正德帝冷冷说道。 王贵海应了一声,飞快跑出去了。 御书房前,一身护卫服的芦生,正双手抱拳站在郁文才的面前,面无表情。 郁文才心中郁闷啊,他来了个早,却被晚来的长宁,抢了先机,也不知自己今天能不能劝着长宁不休他。 芦苇忽然冷冷说道,“郁大人,本少听说,你经常唆使你平妻的儿女们,欺负郁娇?呸,她今后叫娇娇,不姓郁!” “你叫什么?怎会如此没有教养?”敢在他的面前,称本少?郁文才气得脸色铁青,“有人生,无人养的杂种!” “砰——”芦生挥起拳头揍到了郁文才的脸上,很快,那脸上就多了块青紫,“你才是杂种,老匹夫!” 郁文才要的便是他主动出击,他好告长宁的儿子,在宫中动手打人。 所以,他并没有恼火。 郁文才伸手刚捂打疼的脸,就见王贵海从御书里走出来了。 “丞相,皇上宣大人进去说话。”又看向芦生,“你是……长宁郡主的儿子吧?” “没错,在下叫芦生,公公好。”芦生十分客气地朝王公公施了一礼。 王贵海吓了一大跳,他哪里敢接受芦生的行礼,长宁说,这位可是平南王世子啊! “小公子客气了,请吧,皇上正候着小公子呢。”王贵海将芦生往里迎,却没有理会郁文才。 郁文才这时说道,“王公公,他只是个布衣,刚才却打了老夫。老夫要去皇上那儿告他,请公公做个证人。” 芦生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时,王贵海正好走下台阶,不可能看不到。 哪知郁文才想错了,王贵海是宫中最圆滑的人,他怎会去帮郁文才这个可能被皇上马上罢官的人? “小公子打你?咱家没看到哇,真打了吗?”王贵海装糊涂。 郁文才气得脸更黑了,冷着脸,甩着袖子进了御书房。 见到里面一屋子的人,郁文才的眉头,不由得跳了跳,他总觉得,他今天要倒霉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在正德帝的书房里? 他还怎么告芦生和长宁? 郁文才如今,是骑虎难下了,硬着头皮往里走。 “臣,郁文才,参见皇上。”接着,又朝几位身份比他高的人行了礼。 李太师看到他进来,直接甩袖,“哼”。 郁文才气得咬着牙关,心中冷哼。 “郁丞相,长宁郡主刚才递了折子,说要休夫!你有什么想法?” 休夫?他绝对不同意! “臣不同意!”郁文才大声说道,“臣深爱长宁郡主,离了她不能活。” “哈!郁文才,想不到,你居然能说这种恶心的话出来,对,你离了我当然不能活,因为,你花着我的钱呢!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狼!”长宁冷笑,“你虐杀我儿,我长宁心中,早就没有你!你们大家不是要看证据?本郡主当然有证据了。” 说着,她让大家看了芦生的梅花烫疤,又让王贵海找了个宫中的嬷嬷,带郁娇走到屏风查看了疤。 又拿出当年安胎的方子,给众人过目。 “试问,还有假吗?”长宁早料到会有这一步,所以,她提前做了准备。 郁文才傻眼,长宁居然还藏着当年安胎的法子? “不。是假的,这方子是定是假的!”郁文才嚷起来。 “请太医院的院正大人!”楚誉忽然开口,他会知道,这方子是真是假!“ 郁文才又是一阵哑口。 “那就请院正大人前来。”正德帝淡淡开口。 “是,皇上。”王贵海点了点头,大步往御书房门口跑去,才跑了两步,就见守在门口的大太监,捏着一封信函,朝正德帝走了过来。 “皇上,这是从郁府搜到的,誉亲王的护卫请国舅大人带进宫里来的。” “是什么,呈上来。”正德帝淡淡说道。 “是。”信函递到了正德帝的龙案前。 没一会儿,正德帝脸色大变,一拍桌子,“来人,将郁文才捆起来,送交大理寺,朕要亲自审问。” 本院,请勿转载! 079 正德帝气吐血 御书房里的人,除了玉衡和楚誉神色平静,郁娇和长宁还有芦生微微诧异了一会儿,马上明白了原因,其他人,一个个的面面相觑,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仅仅因为一封信,就让正德帝神色大变?一脸的愤怒? 连郁娇和长宁,也是惊讶不已。 最为惊讶的,当然是郁文才了。 门口两个宫卫冲进来,要带走他时,惊惶的郁文才马上嚷道,“皇上,臣犯了何罪?为什么要抓臣?” “你自己看看!”正德帝阴沉着脸,将那封密函,扔下了龙案,又朝宫卫喝道,“松开他,让他知道自己犯了何罪!” 两个宫卫马上松开郁文才,闪身让开。 郁文才心头乱跳,慌忙捡起那封密函,打开来看。 只见上面写的是,他私通安王,之所以私扣了户部的钱粮,是因为,安王缺钱缺粮,他的私财,全是为了安王的“大业”! 安王给的好处是,大业成功之后,就封郁文才为文昌郡王。 并赐封地三个郡。 信,是安王的笔迹,而且有安王的印章在上面。 安王如今叛逃在外,朝中的臣子们,个个都在同安王及裴太妃撇开关系,就怕正德帝怀疑上自己,同安王有着勾结,判个叛党之罪。 如今,这封密函是安王的口吻写的,还说感谢他的钱粮,这分明是想害死他。 他根本就没有同安王来往! 谁在害他? “私通安王,还说没罪?你想做什么?谋反吗?哼!”正德帝冷笑。 “不!皇上,这是诬陷!”郁文才吓得跪倒在地,惨白着脸,大声叫嚷起来,“臣没有,臣没有同安王来往过!” “……” “皇上啊,臣为官二十五年,为相十五载,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 “臣怎可能到了末了,却去背叛?做着糊涂之事?皇上,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啊,皇上——,您想想过去臣和皇上之间的交情就明白了啊,臣不是那种人!” 他没有那么糊涂,去跟安王勾结,正德帝太过于狡猾,他哪里有那个胆子去勾结安王? 交情? 长宁听到这个字眼,心中冷笑一声。 是啊,他们君臣二人,的确是交情不浅呢! 当时,谁都不敢娶她,一个小小的秀才郁文才却敢娶她,她以为是遇上了真爱,感动得亲手做起了嫁衣,哪想到—— 哪想到他是想来个共妻! 将她送给正德帝,好谋官职。 她是平南王的女儿时,正德帝忌惮平南王,从不敢闯平南王府去见她。 可她成了郁文才的妻子后,正德帝就不惧怕其他了,进郁府来去自如了。半夜三更闯入她的闺房,那是空常便饭,为了名声,她嚷都不敢嚷。 要不是几个女护卫以死相护,她早被正德帝玷污了清白。 当然,后来也没有逃过正德帝和郁文才的算计。 若不是被玉衡捡了个便宜…… 想到这里,长宁看着眼前的郁文才,就觉得恶心不已。 这世上,居然有这等卖妻求荣的男人! 正德帝冷笑,“是不是冤枉你,到了大理寺,朕亲自审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会一清二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郁爱卿该明白这个道理。本朝的大理寺,还没有出过一例冤假错案吧?” 说着,神色意味深长看着郁文才。 郁文才迎上正德帝的眼神,心中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正德帝,这是想变相的护他? 是因为有玉衡在场?正德帝不好太得罪玉衡,才换了种法子护他? “皇上,臣身正不怕影子斜!愿接受调查!”郁文才想到自己,多年来为正德帝的付出,心中的惧怕,马上消失了,脸上是一副临危不惧的神情。 “带下去!”正德帝朝那两个宫卫挥挥手。 两人大步上前,将郁文才拖了下去。 长宁的目光淡淡瞥去一眼,又马上看向正首,“皇上,郁文才为了私利,谋杀嫡子,私通叛党,这样一个不忠不义的男人,皇上还要强塞给长宁为夫吗?” “依本宫看,他不仅不配为人夫,还不配活着!活着,只会给皇上的基业带来危害!”李皇后淡淡开口。 “娘娘说的没错,老臣附议!”李太师当先赞同。 “皇上,儿臣也附议。”太子也说道。 “臣弟附议!”这回说话是楚誉。 这几个身份最高贵的人开了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皇上,臣等赞同长宁郡主休夫!” 一个个声音朗朗,气得正德帝,脸色越来越铁青。 一屋子的人,全都赞同,正德帝还怎么反对? 再说了,郁文才一个有罪之人,还强塞给长宁为夫的话,天下的百姓就会笑话他了。 口口声声说要清除叛党安王,却护着叛党的同伙,这不是自打自脸? 正德帝的目光,在长宁的脸上,停了很长一会儿时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来。 “准——” “臣妇谢主龙恩,吾皇圣明。”长宁俯身,朝正德帝屈膝行了一礼,唇角,扬了抹讽笑。 正德帝,你把控我长宁一生,今天,我终于将那个渣人甩了! 我如今有儿有女,有女婿,你还能奈我何? “平身吧,朕刚才不同意,是怕你只是一时冲动的要休夫,过后会后悔,如今郁文才犯了事,还真不能强行让你们在一起了。”正德帝朝长宁虚虚抬了下手,十分“圣明”地说道,“朕是担心你的将来呀,平南王叔又不在世了……” 长宁将他的话听在耳内,心中更加嘲讽了,“臣妇谢皇上关心,臣妇如今有儿有女,不担心将来。” 李皇后最是喜欢跟正德帝唱反调的人,眼见正德帝气得脸色铁青着,还不得不同意长宁的请求,她又开始侧面地讥讽正德帝起来。 她拉着长宁的手,感叹起来,“长宁啊,你进宫时,一直担心着皇上不批你的请求,我说,你不必担心,皇上是圣明之人,一定会批的。看,皇上不是同意了?恭喜恭喜呀,你如今又是自由之身了,大把好男儿让你选呢。” “多谢皇后娘娘关爱。”长宁微笑。 李皇后一贺喜,屋中的臣子们,也纷纷走到长宁的面前来贺喜。 普通女人休夫或是和离,人生的将来,多多少少会过得不如意。 中年妇人休夫,再嫁到好人家,比较难。 哪怕过去的男人是个渣夫,人们总会用别样的眼光看单身的妇人,将男人的渣,全怪在女人身上。比如,是女人不贤惠,才害得男人变坏等等。 可长宁不同,谁敢说她? 她要什么有什么。 大把的金钱,永世花不完,手头上还有封地。 并且,当年一直骚扰她的正德帝,已经断了腿了,再没法骚扰她了。 京城过得不如意了,她还可以去封地当个城主。 她这种身份的人,是不愁嫁不出去的。 面对臣子们的恭贺,长宁微笑着一一道谢。 玉衡也礼貌性地,朝长宁抱拳一礼,“恭喜郡主。”眼神温柔。 长宁不理他,清冷的眼神直接飘过,心中冷笑,这厮会不会光明正大的爬她的院墙? 再爬她的床? 待她出宫回府后,一定要培养大量的护卫守护,谁敢爬墙,一律打断腿! 长宁的眼神,带着冷意。 玉衡,“……” 但长宁的眼神不管是冷意也好,是漠视也好,在正德帝看来,分明是长宁和玉衡之间的,赤果果的眉目传情。 他想起了当年,当年的长宁是含情脉脉看玉衡,玉衡则是傲然的将头侧过。 十五年后,这二人来了个反转! 可见,他们二人的“不喜欢”,分明是喜欢! 岂有此理! 敢在他面前眉目传情? “都散了吧!”正德帝忽然冷声开口,他怕再看到这二人眼神来眼神去的,会气得倒地绝气。 他绝对不能被气死! “正德帝陛下请稍等。”玉衡忽然开口,牵着芦生的手,朝前走上两步,“借着今天贵国的众大人们在场,本王想让在场的众位,给本王做个见证。” 芦生诧异地偏头看他。 长宁的眸光微闪,玉衡说话算话了? 郁娇和楚誉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相互莞尔一笑。 玉衡手握重兵,富可敌国,哪国的人都不敢小觑他,其他邦国之间,争来斗去,北苍国则一直是中立,跟谁也不产生矛盾,由此一来,谁都想讨好他,拉拢他。 屋中的臣子们见他有求于他们,马上笑道,“衡王殿下请说。” 正德帝也眯了下眼,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衡王殿下有何事求朕?” “本王想收这孩子为义子,取名玉笙。”玉衡道,又朝郁娇点了点头,“另外,收广平县君为义女,取名玉娇。请正德帝陛下和众位大人们做个见证,本王感激不尽。” 奸人! 正德帝心中跳出两个字! 他当面不敢骂,心中不停地骂着。 什么义子义女? 这就是玉衡的儿女! 好么,当着他的面,炫耀他有美妻娇儿娇女? 而他不得皇后喜欢不说,还是个断腿之人? 岂有此理! “陛下久久不回答,是不同意本王收这一对孩子?”玉衡微蹙眉尖问着正德帝。 正德帝铁青着脸,口内牙齿磨呀磨,他能不同意吗? 玉衡的三十万大军,就在齐国的东北部摆着呢,东北那儿是片大草原,两国的界限,只是一条十来丈宽的浅浅的河。 玉衡手一挥,那三十万大军,随时可以踏入齐国。 他要是不同意,玉衡一定恼恨他。 他不能跟玉衡当面起冲突! 他只能借刀杀人! “我们皇上心地最仁慈,一定会同意的,衡王殿下不必担心。”李皇后笑意浅浅说道,又看向上首,“皇上……” 王贵海偷偷瞄一眼正德帝,又看向笑得春风得意的李皇后,心说,皇后娘娘哎,你再落井下石的话,皇上就得气吐血了。 正德帝袖中的手指,狠狠地握了握,半晌,才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来,说道,“朕怎么会反对呢?衡王殿下收养他们,可是他们的福气啊。” “如此,本王多谢陛下了。”玉衡颔首一礼,又对郁娇和芦生道,“还不快向正德帝陛下谢恩?” 芦生看向郁娇,郁娇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上前,俯身谢恩,“多谢皇上成全。” “哈哈哈。”李太师笑了起来,朝玉衡拱手行礼,“恭喜衡王,贺喜衡王,中年得一双玉般的儿女,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呀。” “多谢太师见证。”玉衡还礼。 其他臣子们,也纷纷前来贺喜。 一屋子,笑声不断。 正德帝气得咬牙,当他是死人了? 他袖子一甩,“都散了吧,王贵海,移驾——” 王贵海慌忙走上前,“是,皇上。”挥手叫过六福喊来两个大个子的太监,连椅子将正德帝抬起来,往御书房外走去。 “恭送皇上。”一众人纷纷闪道送行。 送送送,这是巴不得他死吧? 都等着,朕会一个个来收拾! 正德帝咬牙切齿。 大约是气得太狠了,太监们刚刚将他抬出御书房,才走下台阶,只听“噗——” 正德帝吐了一口血。 气的。 ------题外话------ 郁娇下章起,更名为玉娇。 芦生为玉笙。 大家会不会感到不习惯? 不习惯的话,冒泡留言一下啊~ ^_^ 本院,请勿转载! 080 不能让郁文才活到明天 王贵海吓了一大跳,“停停停。”慌忙挥手,命两个抬轿撵的大太监停了下来,他又飞快去看正德帝,“皇上,你怎么了?”呀,还真气吐血了? “朕无事。”正德帝惨白着脸,有气无力说道。 “还说无事,这都吐血了呀。”王贵海赶紧从袖中取出帕子来,给正德帝的唇角拭血渍,又朝自己的小徒弟说道,“六福,快,传太医,叫太医速来!” “是。”跟在轿撵另一侧的小太监六福,拔腿就跑走了。 “慌什么,朕说了没事!”正德帝强打着精神,骂着王贵海。 “是是是,皇上无事,皇上无事。”王贵海不敢再气他,连连点头。心中却说道,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因为正德帝一走,其他臣子们,当然不好再继续留在御书房里了,也跟着走出来,大家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说着闲话。 一行人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台阶前方,传来王贵海的惊呼声,一个个惊讶着,纷纷抬头去看。 只见正德帝的御撵停在地上,他歪坐在御撵上,头无力的耷拉着,那轿撵一侧的地上,洒着一些斑驳的血渍。 长宁看到那些血渍,唇角扬了抹冷笑。 郁娇心中也是冷笑一声,正德帝的气量,这么小? “皇上,您这是怎么啦?”李太师当先跑了过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太子楚旭。 李太师不太年轻的身体,才几步台阶,就跑得气喘吁吁。 正德帝缓缓抬头,看到李太师望来的惊讶的眼神,心中更气了。 平时他找李太师有事商议,可从没有见李太师跑得这么快过,这哪里是担心他?这分明是来看他气死了没有! 不,这些人都没死呢,他怎能死? 他要活到最后,给这些人收尸! 李太师前来关切地询问,其他臣子们,也相继跑来,关切地问着情况。 “朕无事。”正德帝微抬着下巴,依旧同往日那样,神情孤傲,“只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大家不必担心了,各自忙去吧。”他朝王贵海微微点头,“走,回乾宁宫。” 天气太热?玉娇心中冷笑,这可是个掩盖自己狼狈的好借口。热得中暑,不是吐食物和黄水吗?他居然是吐血? “父皇,让太医看看再走吧?”太子关切地说道。 “又不是朕在走路,你担心什么?朕并没有生病!你慌什么慌?”正德帝冷哼一声,又朝王贵海说道,“继续走!” 王贵海见太子都劝不动了,只好对抬轿撵的两个大监说道,“起驾——,摆驾乾宁宫——” 一众臣子们要跟着前去,全被正德帝骂住了。 正好,大家求之不得,谁愿去看他那张黑脸? 王贵海带着几个太监,簇拥着正德宁离去。 太子身为儿子,要时刻关心着正德帝的身体,他先朝客人玉衡道了声失陪,又朝其他人点了点头,也往乾宁宫去了。 李皇后是后宫嫔妃,为了避嫌,也不宜一直跟臣子们在一起,也带着自己的侍女们离开了。 当然,走之前,她喊走了玉娇和长宁。 李太师和楚誉关系相好,也和玉衡的关系不差,当下,一行人边走边闲聊起来。 虽然,芦生被玉衡认了亲,改名玉笙了,但少年性子倔强,仍不同玉衡多说话,玉衡问他一句,他淡淡敷衍一句,脸上不带一丝笑意。 也没有儿子见了老子那种恭敬。 楚誉恼恨得想踢他两脚,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玉笙,直接朝楚誉翻了个白眼。 楚誉眯着眼:“……”欠管教的毛孩子。 玉衡却不恼恨,眼神宠溺,微微一笑。 …… 由于正德帝吐了血,王贵海命人将轿撵抬得飞快,就怕正德帝得了大病在半道上死掉了。 在很短的时间内,正德帝被人抬回了自己的寝殿。 太子要尽孝,想知道正德帝的病情才肯离去,跟着正德帝进了里间的卧房。 不过呢,心情不好的正德帝不想看到他,“朕说了没有大碍,你跟来做什么?去吧,忙自己的事情去!” 将太子赶走了。 太子是个性子绵软的人,从不敢跟正德帝起冲突,只好退出了卧房。 但他也并没有离开乾宁殿,等着太医前来,得知正德帝的病,只是急火攻心的原因,他才放心地离去了。 内殿卧房中。 服了养身静心丸的正德帝,情绪平静了不少,此时的他,正半靠在床架上,冷着脸,候着出去安排事务的王贵海。 正德帝病了,王贵海也不敢离开正德帝太久,吩咐完事情后,又脚步匆匆进了卧房。 “皇上,老奴问过了,今天的宫宴,规格比往都要高,不会叫北苍国使者笑我大齐国的。” 大齐国至建国起,就不如北苍国有钱。 所以,每回北苍国的使者来齐国,要面子的正德帝,就会大肆挥霍着摆着宴席。 就怕办得寒酸了,让玉衡笑话他。 但是呢,北苍国的使者们一走,正德帝就开始心疼国库少掉的银子。听完王贵海的汇报,正德帝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又道,“叫那些伏击手,全都撤离!”正德帝忽然冷冷说道,“今晚没有任务。” 王贵海惊讶地看着正德帝,正德帝辛苦安排一番,就这么放弃了? 为何? “皇上,为何不要他们执行任何?” 正德帝冷冷一笑,“因为玉衡太狡猾了!今天,长宁刚刚休夫,他刚刚认了儿女,你说,他进宫之后,不会起戒心?担心朕杀他?” “……” “他一直都是个小心眼,以为朕是个小气量的人,会嫉妒他,会马上暗杀他,他会做好准备!” “……” “万一杀不死他,又被狡猾的他看出了朕的意图,朕就会被他报复上!宁可得罪女人,不要得罪小人!” 王贵海想说,不对不对,女人和小人都不要得罪。 看看正德帝断腿的原因,便是得罪了小人安王的下场;气得吐了血,是得罪了李皇后和长宁的下场。 不过,王贵海作为一名内侍监,即便是他对正德有反对的想法,也一直都是藏于心里,不会说出来。 “哦,原不是这样的。”王贵海笑道,“皇上英明,想得周全。玉衡来齐国第一次进宫,当然小心提防着。皇上要是一直不出手,他就会放松警惕,到时,皇上再来个出其不意。” “朕,正是这么想的!”正德帝森然一笑。 …… 玉轿和长宁,跟着李皇后到了坤宁宫。 进了内殿后,她又对兰秀吩咐,“这里不需要人服侍了,兰秀,叫其他人全都下去了。” “是,娘娘。”兰秀朝殿中侍立的七八名大小宫女们挥挥手,“全都出去吧。” “是。”一行人相继离去。 兰秀走出去了,关了门。 但熟知李皇后性格的长宁和玉娇知道,李皇后想和她们说说私秘话。 如今这京城中,跟李皇后身份相当的,也只有长宁了。 “阿媛,今天多谢你相助。”长宁上前握着李皇后的手,感叹说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热心。要不是你,我进不了御书房。” 李皇后叹了叹,涩然一笑,“我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玉娇和长宁对视一眼。 “为何这么说?阿媛?”长宁问。 “因为……”李皇后冷笑,“他喜欢抢女人,我呢,就跟他对着干,他抢,我放!他不开心了,我就开心!哈哈哈哈——” 李皇后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不太年轻的脸上,笑容灿然如花。 可玉娇和长宁却从她的笑声里,听出了沧桑的味道。 失了爱人的沧桑。 长宁知道她心中装着另一人,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正德帝。 被正德帝抢了后,她就给自己亲手缝好了寿衣,等着随时被正德帝处死,穿着自己做的寿衣被埋。 那寿衣的料子夹层里,藏着路子恒和她的头。 那寿衣的里子上,写着路子恒的字:墨离。 她说,绣在里子上,好让自己的肌肤,永远跟他的名,挨在一起,如同跟他挨在一起。 长宁叹了口气,上前抱着李皇后,“还有我呢,阿媛,我努力地活着,陪你。” 玉娇站在她们一侧,静静看着这两个中年妇人,回忆往事,感伤未来。 感叹这世间最深的姐妹情。 长宁苦尽甘来,有儿有女,有了一个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可李皇后仍是一个人。 “娘娘,有衡王殿下的信。”门口,兰秀的声音,忽然说道。 李皇后平复了下心情,“拿来。” “是。” 长宁淡淡扬眉,“他能有什么事?” 玉娇好笑,“娘,就不许他向娘娘问安么?” 长宁张了张口,想贬损几句玉衡,又怕李皇后以为她是跟玉衡打情骂俏了,让李皇后心情更不好,干脆闭了嘴,轻咳一声,喝茶去了。 当年,她只是暗中喜欢玉衡,那种见而不得的心情,都已让她神伤多年。 李皇后亲眼看到自己即将拜堂的未婚夫,被几个神秘人推下大江,消失在滚滚江水里,多年生死不知,那份绝望更是让人肝肠寸断,所以,长宁不想让李皇后触景生情,打算不在长宁的面前多提玉衡。 玉娇坐在一侧相陪。 兰秀将信递与李皇后。 其实,只是一张字条而已。 “求问十五年前的真相。” 李皇后将字条攥在手里,叹了口气,真相? 不就是郁文才和正德帝合谋算计了长宁么? 为了长宁的名声,她选择了隐瞒。 不过,玉衡来了,她不打算再瞒下去了。 “你告诉衡王,就说,真相如同他猜测的一样,就是那二人!” 兰秀看了李皇后一眼,应了声“是”,快步离开了。 “什么那二人?”长宁问道。 玉娇道,“娘,皇后娘娘说的,是郁丞相,和皇上吧?” 李皇后一定是向玉衡透露出当年的事了。 李皇后冷笑,“他们二人,是该要个厉害的人,收拾收拾了。” …… 关于十五年的事情,玉衡心中早在怀疑,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而已。 如今李皇后派了心腹侍女来回话给他,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一处空置的宫苑,楚誉以陪客为由,带玉衡来这里议事。 这座宫苑,是当年楚誉生母住的地方,先帝有遗言,除了楚誉,谁也不准擅自进这里逗留。 “誉亲王,本王想请王爷帮一个忙。” 楚誉笑道,“岳父大人尽管吩咐。” 玉衡微愣,岳父?嗯,这个称呼,甚好,他满意。 “并不是很麻烦的忙,你寻一套太监服来就好,适合天佑穿的。” 天佑正坐在前方守卫,听到玉衡提到他,回了下头。 “太监服?”楚誉疑惑问道,“岳父大人要太监服做什么?” “得找个人,去提醒一下正德帝,郁文才活得太久了,不能让他活到明天。本王打算让天佑装成太监去提醒。” 楚誉笑道,“这等小事,还是小婿去安排吧。” 玉衡冷笑说道,“不,这件事,本王想亲自来!亲自替娇娇的娘,讨回债来!” 本院,请勿转载! 081 赐郁文才全尸 正德帝急火攻心吐了血,虽然不是大病,但他必竟是皇帝,那就成了大事。 他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说不让人跟着,但大家哪能真的不去理会他? 事后,瑞王带着一帮子皇亲们,纷纷前来看他。 李太师和几个重要的臣子们,也来走了下过场。 陈贵妃和一些嫔妃,还有公主皇子们,也陆续前来。 不过呢,被要面子的正德帝,全给骂了回去。 瑞王无法,只好命乾宁宫的人,好生照看正德帝,不准有任何闪失,之后,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王贵海身为乾宁宫的大总管,当然责任最大,丝毫不敢马虎着。 两脚不停地来来去去,命人煎药端药。 药虽然是在乾宁宫的侧殿里煎的,但药材,还得从太医院那儿取。 乾宁宫这种混乱的时刻,很容易混进其他宫的人。 说几句话,还是很容易的。 玉衡派了天佑,来完成这个混进乾宁宫的任务。 但是呢,去刺杀的话,却难办到。 正德帝为人狡猾,乾宁宫四处布着机关暗器。 他的身边,还有一些隐卫高手,而且,王贵海的武功更不弱。上回,王贵海带着正德帝夜闯长宁的静园,王一四人联合,才将王贵海制服。 玉衡命天佑混进乾宁宫,就再三叮嘱他,不要一时冲动。 正德帝,不是那么好杀的。 天佑起初还不以为然,但混进乾宁宫后,他就知道,他家主子永远是神人,他比玉衡差远了。 眼下,他装成太医院的小太监前来送药,离着王贵海还有一丈来远,就已感知到了对方身上,无形散出的冷意。 高手的冷意。 呼吸极轻,脚步极轻,可见,这个大总管的武功,十分的高强。 天佑不敢大意了。 对付王贵海一人,也许能打个平手,但这样一来,就会惊动其他人。 围攻之下,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从而牵连到玉衡。 太不划算了。 天佑收了替他家主子刺杀正德帝的想法,敛了神色,放重呼吸,尽量将自己装成一个不会武的小太监。 天佑长得眉清目秀,年纪只有十六七岁,哈着腰,的确像个小太监。 他且完成扳倒郁文才的任务再说,至于正德帝的狗命,他相信,玉衡迟早会来收。 “再不会弄错了吧?”一个大太监,伸手接过天佑手里的提篮,随手翻了翻,不耐烦地问道。 “放心,这回错不了呢。这可是院正大人亲自抓的药。”天佑笑道,“看,上面还写着院正大人的字迹呢:乾宁宫。” “哼,你说你们,送点药也会拿错?居然将胡美人的安胎药送到皇上这儿来了?差点坏了事。” “……” “皇上要是吃了那种药,病情加重,你们整个太医院的人,全都要被砍头!也幸好被我给现了,你们逃过一死!” 太医院送出的药,是哪宫的,上面都会写着哪宫的药,比如,同,某某宫。 皇上的药,除了写上乾宁宫以外,上面还会写着一个“御”字。 由各宫的太监宫女们,亲自去取,免得弄错。 但刚才送的药,双方都马虎了。 太医院是个老糊涂的太医的药,这边乾宁宫取药的,是个年纪太小的太监取的药,两方都没有核对,一个只管,一个只管取。 结果,小太监将药拿回乾宁宫,被这副总管一瞧,差点吓死,这哪是正德帝的药?这是怀着孩子的胡美人的安胎药。 错成这样还得了? 乾宁宫当然是会罚小太监了,太医院呢,马上派人将正德帝的药,赶紧着送来。 天佑将一个和自己个子差不多的太监敲昏,拖到暗处一藏,自己易容成他的样子,混进了太医院。 他找上的打杂的小太监,是个从其他地方调来的,才来一天的人,因此,大家还没有记熟他的样子,天佑正好钻了这个孔子,替他跑腿送药。 “单公公,是呢,小的记着您的恩呢。”天佑送好了药,并没有离去。 他一路跟着这副总管,往侧殿的后院走去,趁着无人时,从袖中摸出一根老人参,飞快往这大太监的袖子里一塞。 大太监伸手捏了捏,心领神会,偏头笑了笑,“你这孩子,长得真讨喜,几岁了?叫什么呢?” “过完这夏天就十七了,小的叫同顺。”天佑记下了顶替太监的名,笑嘻嘻说道。 “哦,好好学,将来会有出息的。”大太监得了好处,并没有赶天佑走,而是说起了闲话。 “是呢,小的听公公的教诲。”天佑拍着马屁。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了闲话。 “单公公,问您一件事,你该是知道的吧?”天佑开始虚心请教。 得了人好处,又被人一路拍着马屁奉承着,这大太监的心就飘了起来,傲然一笑,“问吧,咱家来宫里当了二十年差了,什么事不知道?” “那是那是,您是前辈。”天佑说道,“是这么回事,我有个表叔,是卖绸缎的,一直给郁府送面料,他们府上跟我表叔讲好的是半年结。” “……” “到现在,都欠了快两千两银子了,今天一早,我表叔去收帐时,现那郁府已关了门。听说,是长宁郡主休了郁丞相,将府里的一众人等,全都赶出来了。” 大太监扬眉说道,“不是听说,是事实,皇上都准了呢,你那表叔呀,做好亏银子的准备咯,郁丞相已被皇上收监了,马上会被判刑。” 天佑说道,“可据我表叔说,他不会被判刑,而且,他府上的姨娘说,他也不会被判刑,只是关一关而已。” “……” “我表叔希望我帮他想想办法,见到郁丞相,叫郁丞相在欠条上签个字,画个押就好,等他出来,再找他要银子。” “……” “之前的欠条是姨娘签名的,现在姨娘跑掉了,最好让丞相重新签一下,保险一点。因为我表叔的绸缎铺子,是和另外两人一起开的,他要对另两个同伴交待一下。” “呵呵——”大太监一笑,“叫丞相签字,你表叔也拿不到银子,因为,天晓得他不会不被砍头?私通叛党安王,那一定是死罪!你呀,就别打听见到丞相的法子了。” 天佑眨眨眼,“单公公,不对,我表叔说,丞相不会被砍头呀,因为丞相掌握着皇上的一个秘密呢!皇上怕丞相!不会杀他的。走个过场关一关而已。” “你是哪儿来的?敢在此非议皇上?”王公公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忽然响起。 大太监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身,“王总管。” 天佑也装着惊吓的样子,惶惶地低下头,“王总管。” 王贵海朝那大太监看去一眼,“单公公,皇上的药,煎好了吗?” 单公公资历比王贵海浅得多,年纪也小得多,他惶惶说道,“刚才……” “咱家不想听借口,只要要药,没煎好,速去煎,再耽误了,皇上起火来罚你们,咱家可不帮着说话。”王公公冷冷一笑。 “是是是,王总管提醒得是。”大太监提着药包,看了离去了。 天佑低着头,装着害怕的样子,看着前方的地上。 王贵海的脚,渐渐地朝他走来,最后,到他近前两尺的地方停下来,“小子,你是哪处当差的?” “太医院的,刚给单公公送药来着。” “嗯,你刚才,跟单公公说什么了?再重复一遍!”王贵海细着嗓子,阴沉说道。 “没……也没什么在……” “嗯?” “是……”天佑一副胆小怕事的小太监的模样,将刚才跟大太监说的话,了。 “是个什么秘密?”王贵海的声音压低了一声。 天佑看了看左右,摇摇头,“小的不敢说,” “放心吧,咱家是皇上跟前的人,皇上的事,咱家都知道,说不定,你的秘密,咱家早就知道了。” 天佑一副瞒不过去的表情,诚惶诚恐地说道,“是……是……郁丞相请皇上进郁府的真正原因。” “什么原因?”王贵海的声音更加的压低了。 “请皇上进府上约会长宁郡主,去了几次,每次见面多久,都是几时去,几时回的,一五一十的记着呢。还有,说是十五年前,皇上命郁丞相给长宁郡主下……下……下媚药……” “啪——”天佑的脸上,挨了狠狠的一记耳光。 “找死,你敢胡说八道?” 天佑慌忙低头,“王总管,并不是小的找死胡说,而是,这件事,我表叔和他的两个同伴都知道,郁府的老夫人也知道,两个姨娘也知道……” 王贵海忽然抬手,伸手擒着天佑的脖子,阴阴一笑,“依咱家看,分明是你在瞎编,你胆子不小敢编排皇上?” “不不不……”天佑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酱紫。 这乾宁宫里,四处都是暗卫,他哪里敢动武还手? 天佑灵机一动,闭住气息,装死。 王贵海现他身子一软,脸上黑紫一片,忙松开手。 砰—— 天佑倒地上去了。 王贵海伸手去探鼻息,没气了! 哼,死了好,死了,不会乱传闲语。 王贵海是乾宁宫的大总管,处死一个不听话的小太监,没人敢问。 再说了,这宫里头,哪一处没死人? 他叫过两个宫卫,将天佑用破布一卷,扔到夜香车上,扔出了皇宫。 到半道上,宫卫们嫌弃走到城外费时,遇上一个枯井,将天佑扔了进去,拍拍走人了。 也不管里头,天佑是趴着的,还是站着的。 这二人一离去,天佑马上跳出枯井,找玉衡汇报去了。 …… 乾宁宫。 王贵海处理好乱传闲语的“天佑”后,马上来见正德帝。 “皇上,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正德帝吐了血,又一直在生气,精神很差,听到王贵海的声音,十分不耐烦的说道,“又有什么事?” “郁丞相将皇上为何进郁府的事,嚷得四处都知道了,还放话说,皇上不会杀他,因为,他掌握着皇上和长宁郡主之间更多的秘密。” 哗啦—— 正德帝气得砸了玉枕。 更多的秘密么,一定是那次,叫郁文才在长宁的轿子里下药的事! 这事儿传出去,他这皇帝的脸,会彻底的丢个干净,搞不好,玉衡会替长宁报仇,直接跟他翻脸了。 他现在还不能跟玉衡翻脸,因为,安王还在西北呢。 他同玉衡的三十万大军打起来,安王就会趁机率军冲进中原,这大齐的天下,就会改写了。 “王贵海!听旨——” 王贵海马上走上前,“皇上,老奴在呢。” “郁文才私通叛党,念他过去的政绩,赐全尸,遣回原籍安葬,并除所有官职,彻查城中钱庄,没收他的全部存银田产。” 王贵海抬头,“是!”没收郁文才的全部家产?等于,将他一家子,打回二十五年前的原形了。 本院,请勿转载! 082 郁家人的穷途末路 大理寺的监狱。 潮湿而且闷热,没有窗户。 虽然是大白天,却有一群蚊子不停地嗡嗡着,肆意地咬着郁文才露在衣衫外的皮肤。 从小被自己秀才老爹训导,读书之人,要时刻保持文人的傲骨。 所以,区区几只蚊子咬他,算什么? 挥着袖子不停地拍打着蚊子,那是大字不识之人没有教养的行为。 就算是额头上被咬出了好多个大小不一的红包,他依旧伸手捋须,一派坦然。 郁文才被宫卫从御书房拖走时,就没有慌张过。 离开的那一瞬,他看懂了正德帝的眼神:保他不死! 对,他知道正德帝和长宁的事情,知道正德帝心中那点儿花花肠子。 他能帮正德帝制衡住李太师,平衡朝中臣子们的关系。 他死了,谁替他管着李太师,管着群臣? 李家的权势已经够富贵滔天了,没人制衡的话,就会奴大欺主! 他心中这么想着,也相信,正德帝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就坦然地坐在牢房里,将一把破椅子,坐成了太师椅。 将这肮脏的,散着霉味的牢房,坐成了他办事的衙门之地。 只是呢,坐着坐着,越坐越不舒服,椅子的四只脚,有一只要矮一些,等于,他坐在三脚椅上,有好几次,他差点儿摔倒了。 他是丞相,他怎么能摔倒? 这会有损他的颜面。 “来人!”郁文才看向牢房的门口,高声喊道,“牢头!牢头!” 他喊了十几声,才听到一个踢踢踏踏,懒散的脚步声,朝门口这儿走来。 没一会儿,门口光影一暗,一个黑胖个子的中年男人,晃着身子走了进来,大着嗓门嚷着,“吵什么吵?到了升堂的时间,自然会叫你!候着!” 牢头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朝正德帝呸了一声,又懒洋洋地往牢房门口走去。 “回来,老夫有重要的话要说!”郁文才哪里肯放他走? 这牢头一脸的倦容,显然,刚才在睡觉呢。 要是牢头睡死过去了,他不得一直坐在这把椅子上?万一摔坏了他的胳膊腿,他明天还怎么上朝? 不是会被臣子们讽笑么? 牢头不耐烦地转过身来,打着哈欠问道,“喂,郁老头,什么事啊?” 郁老头? 郁丞相被人恭敬了二十多年,几时被人傲慢讥讽过?更没人敢喊他“郁老头”! 好大的狗胆! “放肆!”郁文才大喝一声,“你这个贱奴,敢喊老夫郁老头?老夫是丞相,不怕举家有罪的话,赶紧滚过来磕头赔罪!另外,给老夫找一把新的椅子来!” 丞相? 牢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两肩不停地耸着,脸上横肉乱抖。 “岂有此理,你竟然敢嘲讽本相,还不快跪下?”郁文才更加怒道。 没想到他一话,牢头笑得直接坐到了地上,两手拍地,乐不可支。 “你笑什么?”郁文才眯着眼,问着牢头。 因为隔着铁栅栏,他又不能冲过去打一顿这牢头,只能干生闷气。 牢头的这个笑容十分的诡异,他心中实在是太好奇了。 “丞相?哈哈哈哈——”牢头笑着,瞥向郁文才,“郁老头,你以为,你还出得了大理寺牢房?你还能再当丞相?做梦吧你!别想了!你跟安王勾结,那是死罪一条!” “哼,老夫是被人冤枉的,皇上审清了案子后,就会还老夫清白,老夫依旧是大齐国的宰相!尔等小民,居然敢嘲笑本相?你这是以下犯上,最少要监禁十年!打一百杀威棍!” “呵——”牢头冷哼,“那就等着瞧吧!看你说的对,还是本牢头说的对!” 牢头从地上爬起来,弹了下袖子,迈着悠闲的步子,继续往门外走去。 这就走了? 他喊了半天,这牢头居然直接忽视他? “回来!给本相换一把椅子!”郁文才站起身来,冲到铁栅栏旁,高声嚷道。 牢头头也不回,轻呵一声,“现在没有椅子!等皇上宣布你无罪时,本牢头会送你一把金丝楠木的大椅子。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要是嫌弃你坐的那张椅子不好坐,就直接坐地上呀,就永远不必操心会摔倒了。” 牢头说着话,哈哈哈笑着,消失在门口。 郁文才气得跺脚,“回来,老夫现在就想坐新椅子!”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叫,那牢头就像是耳聋了一样,理都不理他。 他反而喊得口干舌燥的。 可偏偏,这牢里没有水。 气得郁文才又嚷着要水喝。 牢头呢,继续装耳聋,不来。 郁文才袖子一甩,望着门的方向冷笑道,“好好好,你给老夫等着!等老夫出了这里,一定要你不得好死!不,要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牢房里越来越闷热,郁文才因为喊了许久,嗓子里早已渴得冒烟了。 可牢头不理会他。 他等正德帝派人来传他,等得正焦急时,牢房的门口方向,渐渐地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牢头的脚步声不一样。 郁文才心头一喜,难道是,正德帝的人来了? 郁文才站起身来,伸手理了理衣领和头,努力平复着心情,不让自己内心的焦急,被人瞧出来,从而丢了面子,损了他的形象。 他刚整理好衣衫,门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牢房内。 王贵海? “原来是王公公?”看到正德帝的人来了,郁文才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可见,正德帝还是念着他的恩情的,不过呢,他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皇上到了大理寺?来问老夫的案子的?不对,老夫是被冤枉的,老夫怎可能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来?” 王贵海是独自一人进来的,看了眼郁文才,心中冷笑一声。 这个郁文才,一副假清高的样子,还以为,皇上会放了他?做梦吧! “是呢,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王贵海一脸堆笑,心中则在不停地嘲讽着,他从袖中取出钥匙,亲自开了门,笑道,“这不,皇上命咱家,亲自来接丞相大人。” 挂着大铜锁的铁栅栏的门,咣咣当当着开了。 自由在望的郁文才,听着这开门的声音,只觉得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他朝王贵海拱了拱手,笑道,“辛苦王公公了。” 王贵海却忽然伸手,将郁文才的腰带扯下来,似笑非笑,“不辛苦,替皇上卖命,是咱家的任务。” 他将腰带抖了抖,走向郁文才,一脸森然。 郁文才神色大变,声音打颤,“王贵海,你什么意思?”不是来救他的? 王贵海忽然飞快出手,掐上郁文才的脖子,阴沉沉一笑,“对不起了丞相大人,皇上说,不想让你活了!所以呢,你死了后,别找咱家,找你该找的人去!” 郁文才的脖子被掐住,呼吸困难。 他的脸,越来越青紫。 “为……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杀老夫?” “为什么?”王贵海摇摇头,“唉,咱家记得当年提醒过你,别得罪长宁,既然要娶她,就得一心一意的为她。” “……” “可丞相倒好,不仅不是一心一意,还反复算计她。将她拱手让与皇上,你说,玉衡能饶得了你?长宁郡主可是玉衡的命!” 郁文才眯了下眼,“是……是玉衡……要……杀我?” “没错!他得知长宁被你虐待多年,就想马上杀你,可是他呢,聪明,是不可能亲自出手的,所以,暗中给皇上施威。要是你不死,那么,就是皇上有麻烦!” “是……玉衡……是……”郁文才气啊,为什么那个明明看着马上就要病死的玉衡,会让正德帝这么害怕? “上路吧,丞相大人!皇上说了,赐你全尸!下辈子呢,别得罪女人!哦,还有,别得罪小人!你知道咱家说的是谁了吧?”王贵海的手越掐越紧,掐得郁文才的神思,开始迷糊起来,“便是长宁郡主和皇上!” 也不知郁文才有没有记着王贵海的警告,就在王贵海的话一说完,郁文才的头,已经耷拉到一旁了,脸青紫得吓人。 王贵海一松手。 只听砰—— 一声闷响,郁文才就倒地上去了。 跟倒下一头死猪,没有区别。 王贵海会武,单手掐死一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他抖了抖手中的腰带,缠上了郁文才的脖子。 然后,用力一提,将郁文才挂到了铁栅栏的横杆上,做了个上吊自杀的样子。 办完差事,王贵海弹了弹袖子,步伐闲适地走出了牢房。 “你说你们,怎么办事的?啊,人都死了呢!畏罪上吊自杀了,还让咱家进牢房找人说话,找鬼说吧?”牢房外,王贵海细着嗓子骂着牢头。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小人该死。” “行了行了,收敛吧,交与他家人,拖回原籍。” “是是是——” 牢头走进屋来,果然看到挂在铁栅栏上的郁文才,一脸青紫,舌头吐了出来,不用说,已经绝气了。 大理寺是专审朝臣的地方。 臣子们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牢中的辛苦? 再加上皇上那儿查得紧,万一真是个犯了事的,心中一恐慌,害怕牵连到九族,将自己吊死在牢里的,可是太常见了。 所以,牢头想都没有多想,将郁文才解下来,扔到了地上,又去叫了两个衙役来,将郁文才拖出了牢房。 牢房前有专门停尸的地方,告示贴出去,让死者家里人来领。 郁文才的大儿子已死,小儿子被赶到丰台县去了,没有郁娇的同意,不得回京城。 平妻锦夫人在多日前,就已被赶到城外家庙思过去了。 毁容的二女儿郁惜月,被三皇子休了,也去了家庙避风头。 郁老夫人在顺天府的牢里。 被昭阳毁容的三女儿郁明月,和郁家一众仆人被长宁赶出郁府后,没了倚靠,已经跑到自己外祖家冷家求助去了。 郁五小姐有姨娘带着,也另寻栖身之地去了。 郁府的主子们,各自有难自身不保了,仆人们见势不妙,更是各奔东西,另寻东家。 郁大小姐郁欣月虽是三皇子的侧妃,却并不得宠,她有心想替自己父亲收尸,却要得到三皇子的同意。 可这个时想,三皇子找北苍国的使者们骑马去了,不在府上。 郁欣月无法,只好自己拿了些钱,叫贴身的嬷嬷悄悄出府去领尸,先运到城外的家庙再说。 哪想到,婆子去了大理寺的牢房前,并没有领到郁文才的尸体,衙役告诉她,她来迟了,郁文才已经被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了。 因为,天气太热,衙役们担心尸体停在太阳下,不多久就会出臭味,马上叫人用拉粪水的牛车,拖到城外扔了。 至于扔到哪处乱葬岗,衙役们说,没记住。 大约是,一棵树下?一块石头旁? 太阳底下? 天上飞过一只乌鸦时? 婆子无法,只得匆匆回了三皇子府,如实回复给郁欣月听。 郁欣月得知消息,又惊又气,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题外话------ 冉冉升牌子了^_^ 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冉继续努力。 本院,请勿转载! 083 北苍国国师,墨离 “大小姐!”婆子慌忙扶起她,“大小姐,节哀吧。”婆子是郁家的人,熟悉郁家的一切,当下,忙劝起了郁欣月,细声地安慰着。 仅仅才一天,郁家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由天上跌落到了尘埃。 郁府成了苏府。 此时的郁欣月,惨白着脸,两眼无神,这打击对她一定很大吧? 锦夫人自持有郁文才宠着,娘家的嫡姐又当了永安侯夫人,父兄二人当了多年的太医,娘家人脉极广,加上自己的儿女又生了一堆,人人都说她,是一个旺夫的女人。 锦夫人以为自己的风头,能踩下死了父母的长宁郡主,二十多年来,从不将长宁母女放在眼里。 欺负了又欺负。 她的儿女们,也一个比一个傲慢嚣张,肆意排挤着四小姐郁娇。 如今,长宁忽然醒悟,清算旧帐,怎会不报复回去? 长宁是谁? 平南王的女儿! 她有的不仅仅是地位,还有睿智。 当年,长宁不跟锦夫人争,不是怕锦夫人,而是不屑去争。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连皇后也不敢小瞧的长宁郡主,一个是冷府不受人待见的庶女。 这悬殊太大,长宁故意去排挤冷氏,那太屈尊自己了,是掉了身份。 锦夫人却以为自己比长宁厉害,结果,吃了大亏,纵容儿女们跟长宁闹的结果是,反被长宁赶出郁府。 郁府没有了,郁欣月在这三皇子府上,日子更是难过了吧? 婆子替郁欣月焦急起来。 “我没事,小小的打击而已。”郁欣月咬了咬牙,强打起精神来,坐到了椅上。 伸手接过婆子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压了压惊。 她目光微凝,想着婆子打听到的事情,心中烦躁不安。父亲的尸首被人随意丢弃到城外去了,这是墙倒众人推了? 连几个小小的衙役,也敢来欺负他们家了? 衙役的话,分明是没将她父亲当回事,当个暴毙的叫花子一样扔了? 郁欣月心头一阵阵凉。 父亲在世时,三皇子已经不将她放在眼里。 父亲现在没了,家也没了,她在三皇子的眼里,还是个人物吗? 她会连个九品的奉仪,也不如! 皇家的媳妇,要是没有了娘家做后盾,跟一个宫女有什么区别? 院子中,渐渐传来一阵佩环声响,和几个年轻女子的轻笑声。 婆子抬头,只见三皇子后宅中其他三个女人,穿红着绿,打扮妖艳一起走来了,各自带着自己的侍女,说说笑笑着,好不热闹。 “娘娘,是宋良媛她们。”婆子小声说道。 “我已经看到了。”郁欣月冷冷一笑。 她们是三皇子新收的美人,又年轻,嘴儿又甜,很得宠。 这几个贱人,一定是来看她笑话的! 没一会儿,三个宠妾走进了正屋。 “侧妃娘娘,我们是来看你的,听说你家出事了,你还好吧?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跟我们姐几个说。三殿下说了,我们可以随时出府呢。” 随时出府? 听到这个待遇,郁欣月只觉得脸儿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下。 这三个品阶低的美妾都能随时出府,她一个侧妃,却不能随意出府,这当真可笑。 “多谢你们的好意,我暂时不需要帮忙。”郁欣月虽然厌恶她们,却也不敢得罪她们,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笑。 一个尖下巴的粉衣美妾,忽然叹了一声,说道,“侧妃娘娘,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呀。” 另一个紫衣圆脸的美人则说道,“不节哀还能怎样?丞相自尽而亡,郁家老夫人也没了。也幸亏侧妃娘娘坚强,换着我呀,家里同时去了两个人,我早惊得六神无主,不知无何是好了。” 郁欣月大吃一惊,老夫人也没有了? 她得到的消息,明明说,老夫人被楚誉送进了顺天府,怎么才半天的时间,就没了?诬陷长宁也不至于被处死呀? “你说的,什么意思?我祖母一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忽然没了?”郁欣月盯着那紫衣美人,冷冷问道。 那紫衣美人眨眨眼,“呀,侧妃娘娘,原来你还不知道你们老夫人的事呀?唉,这真是冤家路窄呀,两个老太太打架,你们府上的老夫人力气小了些,被牢里另一个老夫人一拳揍倒在地,头撞得太厉害,死了。” “打架?跟谁打架?为什么会打起来?”郁欣月声音冷厉,冷冷盯着那紫衣美人。 紫衣美人扬了扬唇角,“侧妃娘娘,你这么凶狠做什么?那打人的老太太,跟我又没有关系。” “那你快说,那是什么人?” “林府二房的老夫人呀,毒杀林二老太爷,不是之前被关在牢里吗?今天呀,你们府上的老夫人和她关在一处。” “……” “哪想到,那林二老太太早先年时,跟你们府上老夫人是死对头,这仇人一见了面,当然就红了眼咯,马上就吵开了。后来展成打斗,郁老夫人打输了呗。” 怎么会这样? 怎么这么倒霉? 郁欣月当然知道,两个老夫人之间的小恩怨了。 林家二房的老夫人,出生于市井小户之家,忽然一日嫁入高门,一下子膨胀暴了,傲慢起来。 郁家老夫人,年轻时,是秀才娘子,也是半道上富起来。 两人都是好强要面子之人,见了面就互相讥讽。 如今又关在一个牢房里,一定也会吵了,吵着吵着当然会动起手来。 被喊着是宋良媛的美妾,蹙着眉尖说道,“侧妃娘娘,你家老夫人还被停尸在顺天府牢房的后门处呢,要不要妾身找人去收敛一下?大热天的,一直那样可不好。” 替她敛尸? 将来,她还有脸在这三皇子的府里行走? 昔日堂堂的丞相府大千金,家门一败,无用到找人替自家老夫人收尸? 她会的颜面会被人踩在地上,一辈子也捡不起来。 “不必了,我家里有人呢。不劳宋良媛操心了。”郁欣月拒绝了。 “也是呀,郁家人多,有钱,这点小事,不会办得差的。”宋良媛讥讽一笑。 郁欣月气得脸都白了。 人多? 怎么会多?人都跑了! 仆人们见主家出事,全都跑了! 三个美妾见嘲讽得差不多了,又说笑着离开了。 等她们的脚步声听不到了,郁欣月怒得砸了一只茶碗,“贱人,敢嘲讽我?” “大小姐,事不宜迟,得去顺天府去看看。”婆子说道,“可别出现才老爷那样的事。” “还是你去,找到后,运到城外家庙里去。”郁欣月说道。 “是。” 不过,婆子去得仍是迟了,衙役说,候了半天,没有一个郁府的人前来,刚刚被运往城外去了。 至于送到哪里,也是没有一人知道。 想来,又是一处乱葬岗了。 婆子回去后,向郁欣月回复了情况,郁欣月眼皮一翻,彻底气倒了。 …… 转眼到了黄昏。 坤宁宫,后花园。 长宁和李皇后,在花园的另一处说着闲话。 玉娇在一座小亭子里,闲坐赏晚香玉。 霜月向玉娇,汇报着郁家其他人的情况。 “丞相在牢里自尽了,不过,据赤焰得到的情报说,不一定是自尽,是被人先掐死的,再做了个自尽的假相。” 玉娇点了点头,“衡王派人悄悄进过乾宁宫,一定是散出了什么话来,让皇上起了杀意。” 想不到,表面温润的玉衡,办起事来,雷厉风行,说杀郁文才,丝毫不手软。 一天的时间,都不给郁文才多活。 也算是替长宁,出了口恶气了吧? “还有郁老夫人也死了,被林二老夫人打死的,她俩半斤八两的性子,一见面就打了起来。” 玉娇冷笑,“两个暴户老太太,互相瞧不起对方咯,不打才怪。” 接着,霜月又说了郁家小姐和姨娘们的去向,说了仆人的去向。 “主子让人赶工做牌匾去了,不出三天,新的牌匾就会挂上。按着郡主的意思,写的是苏宅。” 玉娇笑道,“这回呀,我娘总算扬眉吐气了。” 前方有宫女们提着灯笼而来,到了的近前,朝玉娇施了一礼,“玉小姐,皇后娘娘派奴婢来请玉小姐,宫宴的时间到了。” 郁娇已被玉衡由为义女,将姓氏也改了,如今姓玉。 消息传开后,所有人都喊她玉小姐。 郁和玉,音相同,意义却是截然不同。 长宁的意思是,让儿女们从此跟郁文才,一切两断! “多谢姑姑提醒,我这就去。”玉娇微微一笑。 宫女转身,提灯笼在前方带路,玉娇和霜月在后面跟随。 想到宫宴一事,霜月不禁担心起来,小声说道,“听主子说,皇上跟衡王,从年轻时起,就互相不喜欢,皇上会不会在宫宴上,暗算衡王?” 玉娇却笑着摇摇头,“不会,皇上没有那个胆子,敢在这个时候下手。” “为什么?” “因为,他会以为,衡王会在这一天做好了准备,而他会白忙一场,要是出了差子,反被衡王怀疑起来,惹怒衡王!即便是不喜欢衡王,也不会同衡王当面撕破脸,他还要利用衡王牵制叛逃的安王!” “……” “今天他设宴席宴请衡王,却算计衡王,就算查出证据是他下的手,北苍国的使者,就不会怀疑他?” 霜月目光一亮,笑道,“是呀,皇上疑心病重着呢!他畏首畏尾的行事做风,是不敢动手的。” “所以,一会儿去赴宴,开心的吃就是了。” 事情上,也正如玉娇说的那样,晚上给北苍国使者安排的洗尘宴,从头到晚,一直是平静无波。 唯一引起众人惊讶的,议论不停地,是长宁。 四十岁出头的长宁,端庄温婉,美貌一如当年,和十五年大公主满月宴时见到的样子,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另外,人们惊讶于她的一个决定,休夫! 二十五年前,她敢爱敢做的下嫁。 二十五年后,她不爱时,义无反顾地休夫! …… 齐国的京城,由于玉衡的到来,搅乱了十来年的平静。 而远在千里外的北苍国都城,却平静无波。 玉衡走后,朝中臣子们按步就班的上朝办差。 没人敢偷懒,更没人敢造反。 那是因为,玉衡虽然不在,却有一批影卫,散在京城里,时刻监督着都城中的情况,再加上,朝臣们大多是他的亲信。 他即便是出门一年,北苍国的朝廷,也不会出什么动荡。 北苍国朝廷中,身份最显赫的,除了实际掌权的皇叔玉衡外,还有一位是国师墨离。 国师墨离,没人知道他有多大年纪,也不知道他是哪国人。 更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他常年穿一身墨袍,脸上,戴着半截银质面具,遮着眉眼部分。 他不苟言笑,却也不乱脾气。 如果说,玉衡是雪山峰上的白雪,他便是那幽谷之兰。 冷傲,神秘。 他是玉衡的哥哥,也就是北苍国先帝,于二十五年前,从齐国的大江边,捡到的一个年轻人。 他精通五行八卦,更精通天文地理,会算何有大风,何时有大雨。 被玉衡的哥哥封为国师,享受王的待遇。 此时,他正坐在国师府里,对身边一个影卫冷冷说道,“左青玄的动作太慢了,齐国京城,为什么还没有乱?” ------题外话------ 新人物,闪亮登场。 其实也不算新啦,之前有反复提到过哦。 本院,请勿转载! 084 执棋人 影卫说道,“国师,衡王殿下去了齐国,左青玄迟迟不下手,是不是对衡王有所顾及?衡王多少年来的观点一直一样,从不同意两国开战。” “衡王这月才去齐国,而左青玄去齐国京城去了多久了?大半年了!他并不是忌惮衡王,他根本就是个废物!他在敷衍!”墨离一脸怒容,“本尊培养他一场,可不是叫他去游山玩水的。” 影卫说道,“国师,可要派人去催一催他?” 墨离的目光,望向他面前桌面上的棋盘,阴沉沉一笑,“不,这一次,本尊亲自去!除非,他想让他的叔叔,早些儿死掉!除非,他自己想早点儿死!” 影卫想到他的灵术,身子不禁一阵凉。 墨离在左青玄叔侄的体内,植入灵术,操控着那二人。 左青玄的叔叔,左家家主,也便是天机阁的老阁主,常时间受着灵术的侵蚀,已经是油灯枯尽,只有一些意识了,活不了多久。 墨离便寻了另一个目标,自己培养多年徒弟,左青玄。 左青玄的资质较高,墨离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左青玄的身上。 只可惜,左青玄的性子,更加的怪癖,墨离渐渐地操控不了他了。 若加大灵术的灵力,墨离的自己的身子也吃不消,更担心左青玄也吃不消,同他叔叔一样,渐渐变成一副皮包骨,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成了一个活死人,那他们就白忙活了。 大约,墨离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决定不再动用灵术了? 要亲自去? 影卫惊讶说道,“您亲自去的话,身子会不会吃不消?上次动用灵术,您耗费了不少元气,身子到现在还没有修养好呢。” “死不了,我心中有数。”墨离双眸中的杀气,越来越盛,“我的大业未完成,先帝命我扩大北苍国疆土的遗言未完成,我不可能这么早死!” 影卫是跟着他多年的心腹护卫,深知他心中的执念,先帝救他有恩,他是拼了命,也要去完成先帝的遗言,去扩大疆域的。 北苍国周围的小国,已经被国师或是玉衡,用软法子,将那些小国吞并了,让他们均俯首称臣了。 东西两边的几个邦国,实力太强,想一时吞并,难度很大,而且国中空有武力兵将,没有肥沃的土地,抢了来之后,麻烦只多不会少。 要拿大量的钱物,去贴补。 劳民伤财。 于是,先国主和国师,放弃了那几个大邦国,一起将目光看向了南方富庶的齐国。 齐国空有架子,内部矛盾不断。 只需挑动一件事情,就能让他们互相争斗起来。 但是玉衡一直不主张动战争,先帝的身体又时好时坏,玉衡天生心口有疾,受不得大悲大喜的刺激,先帝担心自己死了,又气死了玉衡,玉氏皇族无人了,就另外给了秘旨给国师墨离。 要求墨离,不要跟玉衡正面生矛盾,最好的法子是,想尽一切办法,让玉衡主动兵齐国。 其实,国师早在十五年前起,就布下一局天下棋。 他命人潜入齐国,蛊惑齐国丞相郁文才,将长宁郡主送与正德帝宠幸。 国师说,玉衡表面看着高洁,一副禁欲和尚的做风,实则上,心中喜欢着齐国长宁郡主。 长宁是玉衡的一切。 正德帝若是欺辱了长宁郡主,玉衡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必杀正德帝。 那么,他会马上将正德帝真正的死因嚷出去,让玉衡被整个齐国皇族恨上。 齐国的皇帝被玉衡杀了,齐国的皇族又怎会罢休? 这样一来,两国战争便挑动成功了。 齐国实力不如北苍国,灭他们,易如反掌。 但让国师和他们都意外的是,齐国长宁郡主明明被正德帝宠幸了,失身了,为什么玉衡无动于衷的回来了? 而且,十五年都不去齐国了? 难道,大家都理会错了? 玉衡并不喜欢长宁郡主? 挑起两国争战的法子失败之后,国师又开始另想他计,他盯上了齐国的另一人。 那便是,齐国皇帝正德帝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安王。 安王手里有兵权,又自命不凡。 说他身上泛着帝王之气,安王心动之下,必反。 至于如何让安王快速起反意,国师给了左青玄一套指令。 要左青玄,从齐国大将林伯勇开始下手。 而除林伯勇呢,可从他女儿林婉音开始下手。 原因有二。 林伯勇是正德帝的得力臂膀,林伯勇一死,齐国只剩了些纸上谈兵的,全是纸老虎的武将。 开起战来,兵败如山倒。 另外,林婉音是齐国誉亲王楚誉的心上人。 林婉音一死,楚誉必查原因。 查到安王的头上,楚誉也会参与齐国的纷争之中。 但哪想到,计划远远跟不上变化。 林婉音的确是死了,安王也的开始造反了。 但是,安王却没有反成功,反而被楚誉赶到西北去了,成了丧家之犬,楚誉更没有参与皇权之争,而是,忙着去娶妻去了。 楚誉不是喜欢林家大小姐吗?怎么会娶了郁家小姐? 让人费解。 国师多年前布下的一局棋,不知为何,全乱了。 国师自持是执掌天下命运的执棋人,世人皆是他的棋子,但冥冥之中,另有一人,坐在国师的对面,在与他下棋,那人看不到,摸不着,却不停地搅乱着他的棋。 而且,棋艺比国师的高。 这叫国师如何不生气? 知道对手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对手是谁! 那人神秘,诡异,如鬼影一般的存在着。 影卫见劝说不动墨离,只好问道,“国师打算什么时候出去齐国?” 墨离看向窗外,目光悠远,“这个时候出,到齐国京城的时候,正好能看到红叶山的满山红枫了吧?” 他记得,那年秋天,她一身红衣,站在枫树下,对他微微一笑。 “阿离,我开始做嫁衣了哦,你几时来娶我?” 后来,他带着迎亲队去娶,却没能将她娶进门。 离,这是与她初相识时,她给他取的字。 按族中的族谱排,他的字,要带一个墨字。 她说,再送他一个字,离,合成墨离。 墨离,莫离! 寓意,两人一辈子不分离。 可如今,离的不仅仅是距离,还有时空。 还有心。 隔着如同北苍国茫茫大草原一般远的两颗心。 影卫见他忽然冒出的一句,看红枫的话来,眨眨眼,诧异说道,“国师,现在才七月呀,到齐国京城的话,走得慢也才八月的初秋,要看到那里红叶山的一山红枫,得等到十月时的晚秋。齐国是南方,天冷得比我们北苍国要晚。不过,去早了也不要紧,等着就是了。您现在要动身起程?” “现在就出,我会在那里等到红叶开遍满山。” 影卫心中继续犯着疑惑,国师为什么执着去见那里的红枫? 北苍国的都城里,遍地是红枫呀。 当然,这些红枫,是国师来了北苍国都城后,命人种下的。 二十多年了,一到晚秋,满城红叶妖娆,灿如二月春花。 …… 齐国,京城。 正德帝设下的宴席,平平静静地结束了。 此时,天色已近二更天。 臣子们和他们的家眷们,正由宫中的太监们,一一引领着,走出宫门,各自坐上自己府上的马车,各归各府。 长宁和玉娇走在一起,引着她们出宫的,是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兰秀。 宫门一侧的大道旁,两辆大马车,和一辆小马车一字排开。 小马车是霜月和辛妈妈坐的。 两辆大马车,一辆是楚誉的,一辆是长宁和郁娇坐的。 玉娇的眸光闪了闪,提着裙摆,朝一辆深檀木色的大马车飞快走去。 “娘,我坐这一辆。”这是楚誉的马车。 “唉,娇娇……”长宁喊了一声,但没能喊住,玉娇的动作很快,已经坐进马车里去了。 女儿和女儿婿坐在一起了,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捧打鸳鸯,抿了抿唇,由着女儿了。 “走吧,扶我上车。”长宁朝辛妈妈点了点头。 “是,郡主。” 辛妈妈挑了另一辆车的帘子,长宁想也没想,钻进了马车。 帘子一放下,一个磁性暗哑的男子声音,在角落里响起,“苏苏。” 玉衡?()《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仅代表作者秋烟冉冉的观点,如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085 试探 长宁头皮一紧。 她可不可以,将这厮一脚给踹下去? 马车外面,天已全黑,皇宫门前的灯笼光,根本照不进放下帘子的马车里,长宁看不清人,但从声音的方向,感知到马车的左角落里,坐着玉衡。 他穿一身上好的月牙白锦衫,黑暗中,微微闪着些细小的银光。 他身上散的,与众不同的,令她脸红的气息,正朝她肆意地扑面而来。 因为车还没有启动,正停在宫门外,马车外,不时响着说话声。 臣子们道别时的寒暄声,和太监们讨好的送行声。 长宁要是一脚将玉衡踢下马车,人们一定会惊掉眼珠。 好么,前脚她休夫,后脚,她的马车里藏着一个男人。 她的脸就丢光了。 人们会说,原来她休夫,是为了玉衡啊? 二十五年前,他不要她,二十五年后,打死她,她也不要他! 生命诚可贵,面子价更高。 “你怎么坐进我的马车里了?”长宁摸索着坐好,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要靠近玉衡,压低着声音,冷冷说道。 而且呢,那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恼恨。 面对她的反感,玉衡却不恼恨。 他浅笑说道,“想送你回去。” 长宁冷嗤,“我有女儿,有儿子,还有女婿送,不劳衡王操心。” “唉,可我就想操心你的,下辈子。”玉衡声音温柔。 长宁心中翻白眼,“而且,我马上会有外孙了,你还是操心你的下半辈子吧,衡王殿下。” 赶车的黑水,听到里头那对早已不太年轻的男女的对话,心中直好笑,想不到一向沉默少言的衡王,哄起女子来,很有一套本事。 比他家主子楚誉,要强上不少呀。 楚誉该向衡王拜师才对。 马车徐徐驶离皇宫。 走到大道上后,又渐渐地飞驰起来。 大约是赶车的人认为,天色不早了,大家不宜一直在大街上逗留。 车身晃动不止,长宁的身子也跟着晃动不止。 她担心摔倒,不得已,只好去抓马车的坐板,黑暗中,手儿不小心地碰到玉衡的手。 长宁吓了一大跳,将手飞快往回缩。 可这时,玉衡的手指飞快一转,将长宁的手指抓到手里。 然后,他的指尖一转,和长宁十指交握。 紧紧地。 貌似,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 长宁心跳加快,用力往回抽。 玉衡越抓越紧。 长宁恼恨地咬牙,压低着声音,怒道,“放手,快放手,你抓疼我了。” 玉衡将手指微微松开一些,长宁紧接着去抽手指,但没用,她一抽,他抓紧。 这死男人! “快放手,谁准许你碰我的?”长宁怒道。 当然,声音压得很低,她怕嚷得赶车的黑水听到了。 玉衡忽然一使力,将她拉入怀里。 长宁吓得心都飞到了嗓子眼。 她咬牙切齿,冷笑道,“你要是再不松手的话……” “怎样?”声音懒洋洋。 长宁:“……”她此时,还真不能将他怎么样。 大声喝斥吧,让赶车的黑水听见了,不喊叫吧,由着玉衡占便宜。 一只手忽然游离到腰间,长宁身子一僵。 她眯着眼,心头灵机一动,从头上,飞快地拔下一只钗,抵在玉衡的脖子上,“殿下,要不要我在这儿扎一个窟窿?” “一只钗扎不透,不如,全拔了?”玉衡温声说道。 长宁一愣,全拔了? 全拔的话,那头还不得散开? 披头散走下马车,让府里的人看见了,怎么想? 虽然,郁家人全被她赶走了,但是女儿的仆人们,还在啊,那翠玉轩里还有不少丫头婆子呢。 守门的换成了王家兄弟,被他们看见了,还不得笑她? 长宁气得直磨牙。 “磨牙的习惯并不好。” 长宁:“……”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唇上忽然一热,一股子十分好闻地气息,扑入鼻内。 玉衡的气息。 有前两次的接触,这一次他十分的轻车熟路。 长宁被他挑拨得心头火气直窜。 她由被动,改成了主动。 这回,倒将玉衡惊住了。 由着长宁上下其手。 这辆马车的前方,是楚誉和玉娇的马车,两辆马车,一直保持着五六丈的距离。 从坐上马车后,玉娇就不时地挑起车帘子,看向后方长宁和玉衡的马车。 马车静静地奔跑着。 马车的车头上,挂着琉璃挡风灯,一晃一晃地,照着赶车的黑水,黑水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没有出一丝求救的信号,将身子坐得笔直。 “一点动静也没有,是好事,还是坏事啊。”玉娇又一次放下了帘子,坐正身子,叹了一声。 楚誉看着她,笑道,“那你是希望,有动静呢,还是希望,没动静?” 玉娇说道,“说有动静吧,我担心他二人在车里打起来了。我现在现,郡主的性子,表面看着十分的温和,实则,是个暴脾气。” “……” “从她提着刀去砍衡王,就可看出来了。若说没动静吧,这二人,一直冷战着?那要到什么时候,他俩人才能进展一点呀?” 真是操心透了。 她自己要忙着嫁人,还得担心长宁的婚事。 还是做儿子好,什么都不用管。 从皇宫出来,玉笙就一直不言不笑,默默跟着他们走,不跟长宁说话,也不跟玉衡说话。 他们坐着马车,玉笙骑马随行。 玉娇想想,心中无语。 又一想,他还是个孩子,而她自己,其实都已经十八岁了,实际上要比他大四岁。 马车内,放着一粒夜明珠,明亮一片。 楚誉望着一脸愁容的玉娇,笑了笑,“放心吧,郡主和衡王,不会打架,也不会冷战。” “你怎么知道?”郁娇眯着眼,看着楚誉。 楚誉为什么笑得神神秘秘的? “因为,衡王坐上马车之前,问了我一个问题。” 玉娇好奇了,问了问题?玉衡和长宁的关系,就好上一层了? “什么问题?”玉娇眯着眼,问道。 “衡王问我,如何追到媳妇。” “……”衡王这么问?太让人意外了,这是十分在意长宁了?想来也是呀,长宁单身以后,会有大把的人来追求她,玉衡是想先下手为强?玉娇眯着眼,好笑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将西门鑫写的一本册子,送给他了。” 玉娇眨眨眼,“上面写了什么?” 她知道西门鑫的花花肠子最多,不过,仍是好奇得很。 楚誉微微扬眉,“想知道?” 郁娇点头,“想。” “说不清,需做示范。” “那就做吧。”玉娇点头。 落刚落,手就被楚誉抓住。 两人不是第一次牵手,所以,玉娇并没有激动,而是催着楚誉,“快做示范呀。” “这不正做着吗?”楚誉淡淡说道。 他抓着她的手,十指交缠,然后紧握,然后,将玉娇揽进怀里了,然后,脸贴脸,然后,四目相望。 然后,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看着楚誉一步一步的动作,玉娇扬唇,“好个西门鑫呀……,果然是花间老手。” “下面,不是他教的。”楚誉忽然吻上她的吻,冷笑道,“这个也要教,那就太笨了。” 玉娇:“……” …… 不知不觉间,马车停下了。 “主子,玉小姐,到苏府了。”马车外,赤焰的声音,忽然说道。 玉娇坐正身子,拢了拢头。 过了一会儿,霜月的声音响起来,“小姐。”不敢贸然挑帘子。 玉娇好笑着挑了帘子,“扶我下去。” “是。”霜月看到玉娇整齐的头和衣衫,放下心来,她是多心了。 下了马车,玉娇马上往长宁和玉衡坐的马车望去。 马车没动静。 辛妈妈侍立在马车前,没有挑帘子,也没有说话。 “郡主还在车上。”霜月小声说道,眼神中,浮着看热闹的笑意。 玉娇睇了她一眼,小声道,“小心郡主罚你。” 霜月不敢笑了,马上收了笑容。 又略微等了一会儿,长宁才挑了帘子,扶着辛妈妈的手,走下了马车。 虽然,府门前的灯笼光,并不明亮,但玉娇还是看到长宁的脸,红扑扑的。 碍于长宁的名声,玉衡并没有走下马车,一直坐在车里。 帘子垂下,看不到他的神情。 但从长宁的脸色来看,玉娇猜也猜得到,车里生过了什么事情。 “娘。”玉娇走上前,伸手挽着长宁的胳膊,笑道,“娘今天打扮得真好看,宫宴上,将一众臣子家眷,全都比下去了,虽然您都四十岁了,但这脸上,如同抹了胭脂一下,气色就是好。” 长宁:“……”被玉衡揉了一番,气色能不好吗?她脸色讪讪,不好跟女儿说,抬着头,傲然说道,“那是当然,你娘是谁?”她是当年的齐国第一美人。 由着娇娇拉着走了两步,长宁忽然现,她走下马车后,只顾着同女儿说话,还没有同玉笙说话。 长宁忙转身来看玉笙。 正看着玉笙冷着脸,看着她和玉娇。 “笙儿?你怎么不下马?”长宁松开玉娇的手,朝玉笙走了过去。 “我还有事,先走了。”玉笙忽然一拉马缰绳,朝一处方向,策马而去。 玉娇皱眉,“这孩子,闹什么脾气呢?” “他怪我,没理他呢。”长宁担心地朝玉笙离开的方向看去一眼,叹了一声。 楚誉已经走下了马车,朝长宁和玉娇走来。 长宁忙问楚誉,“阿誉,玉笙这是会去哪儿,你可知道?”玉笙是楚誉的师弟,长宁完全不了解儿子的性格,只好向楚誉求救。 “放心吧,郡主,他武功高强,人又机灵,不会有事的。”又担心长宁还是不放心,喊过门口守卫的王一,“王一,速去追小公子。” “是!”王一解开小马车上的马儿,翻身上马,朝玉笙追去。 与此同时,玉衡也命自己的护卫天佑,暗中追玉笙去了。 “娘,我们进去吧,他不会有事的。他独来独往多年了呢。”玉娇也说道。 长宁自己又追不上,只好点了点头,“好。”回头看了眼玉衡的马车,敛了眸色,同玉娇进府里去了。 楚誉对守门的王二几人吩咐了一会儿,又来到玉衡的马车前,“殿下。” “进来说话。” “是。” 楚誉进了马车。 车内很宽大,车顶的凹槽里,镶嵌着一粒夜明珠,照亮着车内一切。 一身月牙白的玉衡,温润如玉,目光中浮着担忧,静坐车内。 楚誉进了车中,他微抬眼帘,朝楚誉点了点头。 “郡主担心笙儿。”玉衡叹道,“你跟他是师兄弟,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吧。作为父亲,我对他了解得太少了,实在惭愧。” 在皇宫里,时刻有人盯着他,正德帝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他根本没有机会,问楚誉,关于玉笙的情况。 “好。”楚誉点了点头,说了玉笙的事情。 得知玉笙的轻功很高,而且,还会用音控御虫蛇,玉衡心中梢微安心一些。 “但愿他跑走,不要遇上危险,必竟,他来齐国的京城,时间并不久。”玉衡道。 楚誉笑道,“岳父不必担心他,他自小就独来独往惯了,不会有事的。” 玉衡点了点头。 …… 玉笙跑了一会儿,现身后总有人跟着他。 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这种被人看小孩的感觉,令人十分的不喜欢。 二是,他便弃了马儿,施展着轻功,往一侧的小巷子里,飞快跃去。 他将自己藏起来后,不一会儿,就见两人追着那匹空马走了。 “哼!”玉笙冷哼一声,弹了下袖子,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 走了没多久,忽然,从两侧的屋顶上,跳下几个蒙面黑衣人,提着刀就朝玉笙砍去。 “敢害死我家丞相大人,老子砍死你!”五六个蒙面黑衣人,刀刀凶狠,手下丝毫不留情。 “他自己做死,与小爷何干?”心情不好的玉笙,赤手空拳,连连还击。 虽然他轻功高,但是武功平平,加上对方人多,没过多久,玉笙的胳膊就被刀削了两刀。 “实相的话,赔爷们十万两的银子,爷们就跟你的恩怨两清,你害死我家丞相的事,就此了结。”一个汉子冷冷说道。 原来是借机敲诈的! 这几人,可不一定是郁家的人。 “休想!”傲骄的玉笙自小到大,都是戏弄他人,几时被人戏弄过?当下大怒。 “哼,你不给,你娘长宁郡主不是有钱吗?叫她给也一样。”那汉子冷笑,“大家伙下手快点,将他活捉了,叫长宁郡主给钱放人!” “说的没错,大哥!一起上啊!活捉这臭小子!”汉子们的刀,越砍越快。 玉笙心头忽然跳出一个主意来,要是他被人绑架了,长宁真会拿银子赎他? 见他一身是伤,会不会伤心大哭? 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关爱的玉笙,十分渴望长宁疼他。 可他这么大了,总不能像四五岁的孩子一样,扑到长宁的怀里,撒娇一番。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铤而走险的主意。 他装着打不过的样子,越打越后退。 没一会儿,肩头处又中了一刀,肩头上的一块肉,被削了下来,疼得他眼花直冒。 他伸手一捂肩头,另一边的肩头,就被人摁住了。 “小子,看你往哪儿跑?” “大哥,抓到他了,这小子脾气倒倔得很,打了他这么久,才肯服软。” “捆起来!” “是!” 跑过来两个汉子,将玉笙捆了起来。 “带走!” “是!” 玉笙想试试自己在长宁心中的地位,是玉娇高一些,还是他高一些,十分配合汉子们的安排,没有一丝儿的反抗。 全程十分的听话。 汉子们呢,以为是他害怕了。 有人拿来一个袋子,罩住玉笙的头,紧接着,玉笙只觉得身子一轻,感觉被人扔到了一匹马上,又听得耳边有人轻轻“策”了一声。 马蹄声阵阵,这是带着他离开了。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马儿停下来了。 有人将他从马上取下来,扛到了肩头上。 一阵昏眩间,他被人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再然后,只听“砰”的一声,门关了,接着,是一阵锁门的声音。 “门锁好了吧?”有人问。 “放心吧,大哥,锁了两把大锁呢,他跑不掉的!” “好,走,给长宁郡主写信去!” “走走走,大哥,这小子是长宁郡主的独子,怎么着,也得要个十万两银子吧?” “哼,十万两银子哪够分?三十万!” 几个汉子说笑着,离开了。 玉笙施展着缩骨功,将手腕从绳套里抽了出来,然后,扯开罩着自己头的布袋子,环视着四周。 夜深,看不清屋子的情况。 但四周散着的一股子木柴味,让他猜测着,这是一间柴房。 门上的锁,他根本不在话下,所以,他坦然地坐着,看接下来事情的展情况。 他想知道,长宁会有多久来救他。 …… 几个抓玉笙的汉子,关好玉笙之后,走出柴房,往这处宅子的一处厢房走去。 虽然,已经过了三更天了,但厢房中的主人,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桌边,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汉子们进了屋中,朝那白衣锦衫男子抱拳施礼,“公子,人抓到了,关在柴房里了。” “砍了他几刀?”白衣男子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停在棋盘上。” 他在琢磨,为什么那局棋,会输给楚誉? “三刀,两刀划伤,一刀削了块肉,按着公子的吩咐,都不是重伤。”打首的一个汉子回道。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很好,下去吧。” “是。”汉子们朝他抱了抱拳,一齐走下去了。 一个小仆,从侧间屋里走了出来。 “公子,你说,咱们这计,他会上钩吗?”小仆问道。 “不试试,怎知他上不上钩?”男子涩然一笑,“长风,国师又催我了,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小仆长风看着左青玄,叹了口气,“国师真是强人所难,要公子挑拨这京城的权贵们争斗,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想吞并齐国。”左青玄冷笑。 “衡王一直都不同意开战,兵将又在衡王的手里,光国师他自己想想,有什么用?”长风想不明白。 “所以,他才接着下了指令。”左青玄冷笑,“要我怂恿衡王!衡王新收的义子玉笙,是长宁的儿子,是平南王世子,手里也有兵权。玉衡不出兵,不是还有玉笙吗?只要打起来,就可以了。” “玉笙是公子的小师弟,却自小跟楚誉相好,跟公子来往不多,他会不会听公子的?” “过了今天,也许会了。”左青玄一笑。 潜伏在苏府府门附近的暗卫来报,玉笙对生母长宁的意见很大,一直认为长宁不爱他,才弃了他。 他让人假冒郁府的人,绑架玉笙。 再假意说,要长宁给银子才放人。 但事实上呢,他是不会告诉长宁,玉笙在他的手里的。 玉笙自小被长宁抛弃,心中恨着长宁,要是玉笙一直等不到长宁,只会更恨长宁。 他再借机安慰。 长风却担心道,“要是长宁郡主寻儿子寻来了呢?公子的计划,不是落空了?” “这件事情,必须得严密防守。”左青玄说道,“另外,马上在柴房的附近,放上大量的雄黄。” 长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公子?” “玉笙会御虫蛇,咱们的计划,千万不要被他现了。” “是。”长风点了点头,下去安排去了。 …… 天佑和王一,一前一后,分别追着玉笙跑。 哪知,等二人追上后一看,现只有一匹空马,根本没有人在,马儿傲然地吐着气,抬着马蹄,刨着地上的泥土,仿似在笑着他们:两个笨蛋! “上当了!”王一恨恨说道,“这小子,几时能改捉弄人的毛病?” 天佑不了解玉笙,忙问道,“王大哥,笙公子很爱捉弄人?” “谁遇上谁倒霉!”王一恨恨说道。 天佑一笑,“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他被人掳走了呢。” 王一冷笑,“能掳走他的人,还没有生下来呢!除非是他自己想被掳走!” 天佑说道,“那我们就这样回去?” “还能怎样?回吧。明天啊,他一准会出现在我们眼前。”王一泄气说道。 两人一合计,打道往回走,分别找各自的主子,去汇报情况去了。 长宁没有见到玉笙,回了府里后,一直没有入睡。 身上穿的还是那身入宫的正装。 玉衡从府里的后门进了府,因为少了郁家人和仆人,玉衡进静园,走得光明正大。 再说了,翠玉轩离着静园较远,他不担心有玉娇的侍女看到他。 长宁平时烦他,若是以往,他耐着不走,长宁会怒,但今天,儿子忽然跑掉了,长宁心中不免担心。 她担心,也让玉衡一起担心担心。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我听阿誉说,他是个十分机灵的孩子。”衡王安慰他说道。 长宁冷笑,“再怎么机灵,也是孩子,这京城之中,卧虎藏龙,天晓得有没有危险缠上他?” “……” “他今天公开被你认子,你就不担心,有人算计不到你,从而算计到他的头上?他成了你的替死鬼?” 玉衡眸光微沉,“苏苏,已经让人去寻去了,等天佑回来,我仔细问他情况。” “最好问得详详细细!”长宁再次叮嘱。 长宁话,玉衡自然是不肯有半丝儿的马虎。 况且,他也想知道,玉笙是不是真的平安。 他走出静园的正屋,到园门那儿等王一和天佑去了。 三更天过半后,王一和天佑才回来。 两人推门而入,就见玉衡站在院门前候着,一旁站着辛妈妈。 “找到人了吗?”玉衡看到二人回来,马上问道。 “回殿下话,没有,追上的时候,只有一匹空马。”天佑说道。 “不过殿下不必担心,笙公子为人机灵,又会御虫蛇,不会有事的。”王一安慰玉衡说道。 “空马?”玉衡眸光渐沉,“为什么只有一匹马?”()《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仅代表作者秋烟冉冉的观点,如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086 夫妻同心 天佑苦着脸,他哪儿知道为什么啊? 他叹了口气,“属下和王一追上的时候,就只看到一匹空马,马身上没有其他人的气息,马鞍没有破损,马身上不见任何刀剑划伤的痕迹,各处皮毛十分的完整。可见,笙公子并没有遇上麻烦事,是笙公子自己走掉的。” 王一也说道,“殿下,笙公子从五岁起,就独自一人在长白山里转悠,从小就没有吃过亏,殿下不必担心。” 关于玉笙的事,王衡已经问过楚誉了。 若是玉笙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他亲眼看到过他的小聪明,了解玉笙的性格,他是放心的。 可事实上呢,并不是这样。 他完全不了解玉笙的过往,他做不到不担心。 玉衡道,“如果连马儿一起不见,本王还能认为,他骑马去其他地方玩去了,可马儿在,他不见了,不得不叫人担心。” “……” “就算是没有出现打斗过的痕迹,但是,他遇上了骗子呢?骗得他乖乖地跟着走了呢?他必竟,只有十四岁一个月的年纪。” 王一和天佑一时哑了口,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特别是王一,心中直翻白眼,就天佑那性子,他骗别人还差不多,别人骗他? 可能吗? 但作为天佑的父亲,玉衡担心儿子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王一没有反对玉衡的说法。 他和天佑对视一眼后,一起看向玉衡,“殿下,要不?属下们再去找找?” 玉衡眸光微沉,摇摇头,“不,你们两个人的力量不够。”他看向天佑,沉着吩咐,“去,命蛟龙卫的人去寻找!” 王一最近才认识玉衡,之前并不了解玉衡。 他不知道玉衡口里说的蛟龙卫是些什么人,便说道,“殿下,您要是嫌我们二人去寻找,人手不够的话,在下去请誉亲王出面寻找,誉亲王府的人多。” “……” “您是外邦人,派出大量的北苍国人在齐国京城行走,被人现的话,恐会引起朝臣们的非议,于您名声不好。” 天佑听他说完,不以为然地直翻眼皮。 王一不熟悉情况,是因为,王一是楚誉的人,一直在京城活动,天佑是玉衡的近身护卫,了解玉衡的一切。 他嗤地一笑,“王大哥,你小瞧我们殿下和蛟龙卫了。” 王一眨眨眼,“在下怎敢小瞧衡王殿下?” 天佑又是一声嗤笑,“可你瞧不起蛟龙卫!蛟龙卫出行,片甲不留,可听说过这话?” 王一摇摇头,“没有。” 天佑:“……” 玉衡又说道,“天佑,速带五十名蛟龙卫,前去寻找!一有消息,随时来报!” “是!”天佑郎声应道。 两人朝玉衡行了一礼,转身出了静园,飞快找人去了。 王一回头,现离着静园走些远了,便又好奇地问着天佑。 “天佑,在京城若大一个地方寻一个人,只派五十人,是不是不够?” “……” “要不,我还是去同誉亲王说说,再向我们主子要些人来?” 天佑朝他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告诉你,我们殿下的蛟龙卫,能以一抵百,神出鬼没,外号叫‘鬼影卫’。曾经,五十名蛟龙卫,夺了邻国一个城池。” 王一吐舌,“这么厉害?” “你去见见他们就知道了。” 府里没有了郁家的仆人,两人如同走到大街上一般的随意。 出了府门,天佑看看左右,确定没有更夫打此经过,这才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个火弹丸来。 然后,他用力地抛向天上。 啪啦—— 一声脆响过后,天上绽开一朵幽蓝的焰火。 焰火很小,只比星子亮一些而已,但是,其他星子,都是闪着清冷的白光,少量几颗,是淡粉的光,只有那朵焰火,是幽蓝色,显然格外的醒目。 王一问,“天佑,这是什么?” 天佑得意地扬唇,“等着看吧!” 大约过了半碗茶水的时间,有不少如鬼影子一般的人,陆续来到了苏府的府门口。 落地时,几乎听不到声音。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 不过,这前后间隔的时间并不长,这些人全部出现,也只有半碗茶水的时间。 他们全是黑衣黑头巾包脸,个子都差不多,不高不矮,不胖也不瘦,身形矫健。 府门口有灯笼光照过去,王一又现,他们的目光,全都明亮有神。 显然,武功都不差。 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朝天佑抱拳说道,“蛟龙卫五十名,听任吩咐。” 天佑的目光,朝那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点了点头,说道,“半个时辰前,小世子往南门街方向去了,现在不知去向,殿下要你们立刻前去搜寻,一有消息,马上前来汇报。” “请殿下放心,一定会找到小世子!” 那人转身,朝身后的四十九名黑衣人一挥走,沉声吩咐,“行动!” 五十名黑衣人,虽然来的时候,陆陆续续,快慢不一,但离去时,却是步调一致。 王一只眨了两下眼,那些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不错不错,能跟赤焰一较高下了。”王一钦佩地点头。 楚誉的几个护卫中,就数赤焰的隐身术及轻功最好,只比玉笙逊色一点点,如果有这么多人去寻的话,玉笙藏进老鼠洞,也能将他翻出来。 想到自己被玉笙欺负捉弄了不少次,王一心中好一阵幸灾乐祸,十分盼望着,玉衡的人,能将玉笙捉住,再狠狠地收拾一顿。 哈哈哈哈,自古以来,儿子都归老子管! 师兄师傅是管不住的。 天佑得意地昂头,“赤焰的本事,连区区在下都不如,哪里比得上我们的蛟龙卫?” “吹!” “那就拭目以待吧!” 两人虽然在口里说着,嫌弃着对方的人,但心里各自佩服对方的主子。 王一想的是,想不到玉衡自己不会武,手下人的本事,却是个顶个的好。 天佑想的是,楚誉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几个武功高强的能者手下,手头上还有枭龙卫,长到玉衡这般年纪,只怕,天下都没有对手了。 两人闪身进了夜色里,又接着去寻找玉笙去了。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王一想了想,问着天佑。 “问吧。”天佑得意地抬着下巴。玉衡的秘密最多,不少人都对玉衡的事情,感到好奇。 看到是玉衡女婿护卫的份上,他这个老丈人的护卫,就卖弄着说说吧。 “你什么都没有说,只了一颗信号弹,就来了五十人,他们怎么知道,你要喊出五十人?还是,你们只带着五十人前来?”王一好奇问道。 天佑而是得意了,“信号弹分颜色,更是等级的化分。看到蓝色信号弹,是甲卫出行,有五十名,是最厉害的五十名。次等是赤色火焰,是乙卫出行,有一百名。黄色信号弹,是丙卫出行,有五百名。” “那你们主子此次来齐国,带了多少人前来?” “秘密。” “呵呵——” …… 苏府,翠玉轩二楼的绣楼,楚誉和玉娇正在下棋。 玉娇担心玉笙,所以,一直没有睡。 楚誉只好陪她坐着。 本来呢,楚誉要去寻玉笙,好让长宁和玉娇放心。 但事后,玉娇和楚誉一合计,还是决定,他们二人不插手寻找的事,有一个王一参与,就够了。 若是楚誉的人找到了玉笙,更会叫那个敏感的毛孩子以为,世上只有师兄好,父亲母亲仍是不爱他的。 他会更难过。 所以,他们二人等着看玉衡的行动。 这时,出去打听消息的霜月走了进来,“小姐,衡王殿下派人寻笙公子去了,你不必担心了吧?” “派了多少人?”郁娇问道。 “有五十人。”霜月说道,“奴婢在府门那儿看见了,五十名暗卫,像鬼影子一样,行动时,不出一丝声晌,而且,行动快速。” “原来是鬼影卫出行。”楚誉看向玉娇,微微一笑,“你该放心了吧。” 玉娇当然知道玉衡的“鬼影卫”,来无影,去如风,如鬼魅行动一般。 “但愿这五十人能找到那毛孩子,然后,狠狠地收拾一番。”玉娇恨恨说道。 若是以前,玉笙跑到哪儿去了,她也是不担心的。 她相信,以玉笙的鬼机灵,能在京城中,混得风声水起。 但今天不比往日。 玉笙的身份忽然变了,变得高贵无比。 玉衡刚才在宫宴上,当众宣布了,玉笙是他新收的养子,是将来的继承人,会请北苍国小国主赐封玉笙为衡王世子。 玉笙前一天刚被长宁相认,身为长宁儿子的他,已经被全京城的人注意了。 又加一个北苍国摄政衡王义子的身份,这更是引人注目了。 如今的玉笙,身份地位,不亚于齐国太子楚旭了。 这无疑是树大招风! 偏偏他不听话,乱跑,这怎不叫人担心? 她虽然安慰长宁不担心,其实,她比长宁还要担心。 “不需你动手,本王先来收拾他!”楚誉咬牙切齿恨恨说道。 正当他忙着筹备婚礼的紧要关头,玉笙这毛孩子居然敢惹事? 真是欠揍! …… 静园中,想着玉笙气哼哼跑走,不知去向,玉衡眸光渐沉,心头长叹。 看来,他的确不是个好父亲,对儿子的关心太少了,以至于,连玉笙是什么性格的人,都完全不知道。 十来岁的年纪,是最易长歪的年纪。 缺少关爱和管教,才会出现叛逆的性格,若是一直让玉笙这么下去,将来只怕会出事。 还怎么继承他的位置? 玉衡朝辛妈妈点了点头,“去看看郡主。” “是。”辛妈妈提着灯笼,在前头照路,心中叹道,这二人,关系刚刚好了一点,儿子又不听话了。 这老天也不太尽人情了,就不能让他们安安心心的度过后半生? 辛妈妈将玉衡引到正屋后,就离开了。 虽说,玉笙那毛孩子赌气跑掉了,但也不算是件太坏的事,辛妈妈如是想着。 孩子出事,当然是父母一起想办法关心着。 商议来,商议去,两口子间的那点儿恩怨,就会忘记得干干净净,心会全在孩子上面。 按着长宁以往的脾气,是绝对不允许玉衡继续留在静园的,但是今天,长宁得依靠玉衡寻找玉笙,得随时问玉衡关于玉笙的情况,所以,长宁没有话赶走玉衡。 辛妈妈看着玉衡朝长宁的卧房走去,笑着走开了。 侧间,长宁的卧房里,一室明亮。 玉笙不回府,大半夜的忽然跑掉,长宁不免担心,所以,她睡不着。 她等着玉衡告诉她情况。 屋中桌上,燃着一只儿臂粗的蜡烛,灯光摇曳,仿佛在说,屋中之人的心情,也是烦乱不已的。 玉衡朝卧房里头走去。 长宁蹙着眉尖,坐在桌边,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宫宴时穿的正装,没有更换。 头上的凤钗,在烛光中,耀眼灿烂。 衣没更,妆没卸,可见她心中担忧不已。 “怎样?他跑哪儿去了?”长宁看到玉衡进屋,马上站起身来,问着玉衡,“笙儿不进苏府,也不跟阿誉回誉亲王府,这是会去哪儿?” 这调皮孩子! “他不会有事的,我派了五十名鬼影卫前去寻他。”玉衡说道。 “鬼影卫?”长宁一愣,她听说过鬼影卫,在京城找一个人的话,能将京城翻个个儿的找。 而且,行动快速。 “鬼影卫的实力,你还不相信?”他们曾经帮长宁找过一只丢失的耳环。 “相信。”长宁叹了口气,“等他回来,我跟他好好说说。我没有弃他,从来都没有。” “我也会跟他好好地谈谈,会跟他好好地道歉。”玉衡说道,又见长宁一脸的倦容,想伸手去扶她休息,又怕她恼恨,只得说道,“有我在呢,你去睡吧。” “我想等笙儿回来。”长宁坐着不动,现玉衡一直站着,又说道,“你老站着做什么?坐。” 声音平和,没生气。 “……”玉衡讶然,这似乎是,他来齐国后,长宁第一次对他平和着说话? 不对他瞪眼了?心头忽然一暖,唇角不由得浮起了笑意,“我站一会儿就好。” 此时的长宁,眉眼低垂,安静地坐着,恬静温婉。 他站着,能更清楚地看清她的脸。 这样,也很好。 玉衡便站着,离着长宁两尺左右远,温柔看着她。 长宁垂目想了一会儿事情,抬头时,现玉衡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长宁心头乱跳起来,眼神不知看哪儿才好。 想起刚才在马车里,这厮对她的主动,忍不住沉下脸来,“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拘谨什么?叫你坐着就坐着,你的人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他们明早回来,你就站一晚?” 语气虽然是责备的,但玉衡听着,心中莫名舒心。 他惊讶地看着长宁,“苏苏?”长宁关心他?玉衡心中,又惊又喜。 长宁抿了抿唇,“要不,你到前方的榻上躺一会儿。” 窗边上,有一张楠木凉榻,是长宁白天时,看书闲坐的地方。 玉衡微微一笑,“也好。” 长宁让他在她屋中休息,这是不讨厌他了吧? 玉衡走了过去,坐下了。 长宁看他一眼,又垂下眼帘想事情。 玉衡看着她的同时,时不时看向窗外。 二人在屋中相对静坐,没有争吵,像对操心着儿女之事的老夫老妻,平淡温馨。 长宁必竟是女子,身子较玉衡弱一些,加上这几天生的事情,一件件不曾停过。 长宁的心里加上身体时时受到打击,又是快四更天了,她再也支持不住了,身子一歪,倒桌上睡着了。 头上硕大的凤钗掉到了地上,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玉衡皱了下眉头,起身走了过去。 脚步轻轻,怕吵醒了她。 玉衡轻手轻脚地,从地上捡起她的凤钗,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又伸手过去,从她头上取下一只要掉不掉的簪,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想了想,玉衡还是走到外面,去喊辛妈妈。 玉衡在,辛妈妈当然不敢入睡,也坐在自己的耳房里,听候吩咐,听到玉衡用不大的声音喊着她,她马上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正屋。 “殿下。” “郡主睡着了,你去打些热水来。”玉衡看了眼卧房,说道。 辛妈妈探头往长宁的卧房看去,可不是么?长宁的头歪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因为梳着高高的髻,又是一头的珠钗,这种睡法,时间久了一定难受。 “得上床睡才好,这样睡,明早醒来,一定会脖子疼。”扭着脖子,又是顶头一头髻和钗珠睡,脖子肯定会酸疼。 “嗯,辛妈妈说的对。”玉衡微笑。 现玉衡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辛妈妈笑着走出去,打热水去了。 长宁还没有沐浴,她早就烧好了热水,以备长宁和玉衡随时取用。 辛妈妈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端来了一盆热水。 “不太烫,老奴试过水温了。”辛妈妈笑道。 “有劳辛妈妈了。”玉衡微笑。 辛妈妈将水端进了卧房中,放在了地上,又笑着走出去了。 然后,还不忘关了房门。 虽然她不会来偷看,但怕玉衡难为情。 水盆边沿上,搭着一块素色的绣花布巾,半新的。 玉衡走过去,先将长宁头上所有的首饰取下来,这才取过布巾沾了水,给长宁擦起了手脸。 大约是真累着了,不管玉衡怎么搬动她的手和头,长宁依旧不醒,睡得很香,而且,呼吸均匀。 玉衡不禁笑了笑,眼神温柔。 他伸手抱过长宁,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轻手轻脚退了她的外衫和鞋子。 接着,又掩好帐子。 不过,玉衡并没有走到木榻上休息,而是打量起了长宁的屋子。 屋子很素雅,除了床,一个小柜子,一桌两椅一榻以外,没有一件装饰品。 很难想像,这是齐国最富有郡主住的卧房。 玉衡转身看向床上,低声道,“苏苏,我用余生,还你的恩情吧。” …… 京城一座普通小宅院。 靠东的厢房里,虽然没有燃灯,但左青玄也没有入睡,他坐在窗边,听着外头的动静。 因为宅院外面,有不时闪过的暗影。 北苍国的鬼影卫? 玉衡的人? 左青玄笑了笑,幸而有国师教他的法子,将这宅院的一切生人气息,全都屏蔽了,这些人围着他的宅院寻上三天,也找不到玉笙的。 果然,暗影们来回奔跑了几趟后,又往别处去了。 宅院外,又恢复了宁静。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转眼间,到了天亮。 关在柴房里的玉笙,前一晚放出小蛇护在他身旁警戒,睡了个安稳觉。 睡来后,现那门依旧关着,门外没有脚步声前来,更没有说话声。 玉笙的心,不禁沉了沉。 过了一晚了,怎么不见长宁派人来寻他? 还是,放心他离去,以为他不会有事? 这是放心他呢,还是,不关心?()《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仅代表作者秋烟冉冉的观点,如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087 真心 二更 修正错字 看着紧闭的柴房门,玉笙心中,失落无比。 他的宝贝蛇儿,盘旋在他面前的地上,吱吱地吐着信子。 “他们不要我。”玉笙叹了口气,声音哽咽,“还是你好,跟着我的左右,不离不弃。我们相伴到老吧。你护我,我养你。” 玉笙伸手,去抚蛇儿的蛇身。 这是他的护卫,也是他的玩伴。 从蛇儿刚出生,就养在身旁的玩伴。 但是呢,面对玉笙的示好,蛇儿根本不理会,而是很不耐烦地晃着头。 “有情况?”玉笙眯了下眼,伸手将蛇儿捧着手里,“什么情况?” 蛇儿焦躁不安着,在他腕上缠啊缠,信子吱吱地吐着。 “有人敢欺负你?”玉笙的眸光一沉,“谁啊?活腻了?” 蛇儿从他的手腕上游下去,飞快游往柴房门。 然后,在门缝那儿,更加焦躁地扭动着蛇身。 玉笙趴在门缝上,往外看去,只见门前台阶的砖缝里,洒着些许雄黄。 他又分别看向左右两侧,一些砖块或是杂草间,也洒着雄黄。 “呵呵,原来啊……”他将蛇儿捞起来,捧在手心里,冷冷一笑,“别怕,有我在呢,没人敢将你怎么样,一会儿出去时,你还是藏在我的背包里,我带你出去。” 他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粒小小的药丸,塞入了蛇的嘴里。 “好些没有?” 大约是药丸的作用,蛇儿没有像刚才那样,焦躁不安,而是温顺地顺着他的手腕,爬到他的腰身处,接着,钻进他随身背着的一只布包里,安安静静地蜷缩在里面。 玉笙伸手轻轻拍了拍布包,又走到原来坐的地方,坐下了。 担心随时有人来,他将那绳子又套到了手腕上,歪靠在木柴堆上。 玉笙眯着眼,看着柴房门方向,心中沉思起来。 在门口洒雄黄,显然,这是宅子的人,为了防虫蛇的意思。 如今正是盛夏,正是虫蛇频繁出没的时候,是宅子的主子防着整个宅院的虫蛇,才洒的雄黄,还是,为了他一人,只在柴房的门口洒雄黄? 如果是为的整个宅子,那么,只是巧合之下而已。 如果是防着他的蛇儿,那问题就来了。 那么,这宅子里的人,一定认识他,而且,熟悉他的脾气。 不是齐国北地长白山附近的人,就是誉亲王府的人。 楚誉不会害他,誉亲王府的人,怕他还来不及,更没有本事害他。 那便是长白山附近的人了? 长白山地广,山上山下,有不少山民住户,人们认识他,他可不一定认识那人。 会是谁呢? …… 苏府静园。 长宁醒来时,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不是坐在桌旁,候着玉笙的消息吗?怎么到床上来了? 髻散着,外衫也脱了。 帐子外面,一片亮堂堂,天大亮了。 “阿辛!”想到玉笙还没有消息,长宁马上坐起来,喊着辛妈妈。 很快,帐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修长的手指,从帐子缝隙里伸进来,挑起了帘子,“苏苏,你醒了?” 一身月牙白锦衫的玉衡,站在帐子外,眉目温和看着她。 长宁一愣,“你……你怎么在我的卧房里?” “郡主啊,你昨晚上,坐在桌旁等笙公子等得睡着了,老奴担心吵着郡主,叫衡王殿下帮忙,将郡主抱到床上睡了。殿下说,郡主醒了一定会问他事情,所以,就一直没有走,守在这里。”辛妈妈捧着长宁的衣衫,走进了卧房,说道,“沐浴水也备好了,郡主,先沐浴再吃早点吧?” 天气热,长宁有早晚沐浴的习惯。 “好,我一会儿过去。”长宁讪讪说道。 玉衡抱她到床上的?阿辛怎么敢自做主张,叫玉衡抱她? 她偏头看了眼玉衡,脸色不太好。 玉衡:“……” 辛妈妈放下长宁的衣衫后,就走出去了。 长宁走下床,快步走到玉衡的面前,抬起头,压低着声音冷冷问他,“你有没有趁机占我的便宜?昨晚上?” 玉衡叹了口气,“苏苏,我们孩子都生了,我有必要偷偷摸摸吗?” “真没有?”长宁眯了下眼,望着玉衡。 玉衡摇头,老实回道,“没有。” “那你昨晚睡哪儿?不会,一直坐着吧?”长宁眯着眼,问他。 “你不是让我坐那木榻吗?我一直坐在那儿。”玉衡看了眼木榻,对长宁说道。 长宁一愣,他在那儿坐了一个晚上? 叫他坐在那儿,他就一直坐着? 爬一下她的床,都不会? 这是嫌弃她昨天晚上没有洗澡? 长宁冷着脸,走开了,“笙儿呢?他回来了吗?” 被玉衡一搅和,她差点又忘记了儿子跑掉的大事。 “还没有。”玉衡知道,瞒是满不住的,索性,老老实实跟长宁说了。 长宁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看了眼窗外,叹道,“天都亮了,怎么还没有找到他?”说着,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还夸你的蛟龙卫厉害,为什么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 “苏苏。”玉衡蹙眉,“是我的责任。” 蛟龙卫在城中的大小巷子里,来来回回穿梭了三回,却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着实的奇怪。 要知道,蛟龙卫寻人,可不是同普通衙役那样,只拿眼睛找。 他们有他们一套寻人的法子。 通过感知气息的存在,而寻找,不是翻墙挨家挨护寻人。 他们拿着玉笙用过的一件物品,去别处,寻找着同样气息的存在,除非是玉笙藏进数十尺深的洞穴里,或是飞到了天上。 一般的情况下,他们并不难找到人。 但这一次,却没有找到,太让人意外了。 想不出原因来的玉衡,只好向长宁道歉。 人没有找到,全怪玉衡是不对的。 长宁听着听着,没再说什么。 这时,长宁忽然现,玉衡的两个眼圈下,浮着淡淡的青色。 神色也微带倦意,显然,这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玉衡刚才说,一直坐在木榻上,那就是说,他坐了一晚? “你昨天坐了一晚上?”长宁一指木榻,问着玉衡。 玉衡点了点头,“嗯,是想随时听到蛟龙卫们汇报情况。” 长宁冷着脸,“他们又不会马上回来,你就不会乘机睡一下?” 玉衡说道,“笙儿没有回来,睡不着。” 长宁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就算之前烦着他,见他这般担心玉笙,也不那么讨厌了。 “那……那你现在睡会儿吧,我来听消息。” 玉衡看着她,微微一笑,“好。” “你吃过早点了吗?”长宁又问。 “还没有,你没有吃,我不吃。”玉衡道。 这可真是个老实人,长宁心中又叹了一声,说道,“先吃点东西,沐浴后去睡会儿。” “好。”玉衡点头。 长宁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捧着衣衫走进浴房去了。 辛妈妈将早点摆在外间屋子的桌子,经过卧房时,偏头朝里看去。 见他二人在屋里细声细语地说着话,不再像几天前那样,大吵着,长宁一副要弄死玉衡的凶狠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她好笑着摇摇头,去拿筷子去了。 这才对嘛,不吵不闹,多好。 卧房中,长宁坐在桌旁的镜前挽头。 她没有赶走玉衡,而是,叫玉衡站在一旁看着。 玉衡便看着。 只见她墨如瀑,长长垂于身后,她纤纤十指,灵巧地从墨间来回穿梭着。 手指转了几转,一个髻便挽好了。 他想像着,二十五年前,她新婚的次日,是在落泪中度过,是在不情不愿中,将少女髻换成了妇人的髻,玉衡心中,又愧疚不已。 他想上前帮她挽,又担心长宁恼他,手抬了半尺高,还是放下了。 “可看清了?”长宁的髻已经挽好了,偏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玉衡一愣,“看清什么?” “挽呀?我挽的步骤,你看清了吗?” 何意? 玉衡呼吸一窒,一脸疑惑地看着长宁,“看清了。”他过目不忘,当然看清楚了。 不过,他不明白,长宁为什么这么问他,要记下她挽的步骤,有什么用意? “等笙儿找到了,你每天早上帮我挽,就挽这个髻。” 长宁从桌上的匣子里,取出一只双凤尾的步摇,斜斜插于髻中。 从镜中,她悄悄看了眼玉衡。 这是她现在看中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侧,目光如水看她挽。 曾经,她渴望婚后的日子,她和他,每天早上这么相处。 她梳妆,他看她。 只可惜,造化弄人,她等了二十五年,才等到这样的日子。 玉衡听到长宁的话,惊在当地,早上帮她挽? 不过,玉衡何等聪明?他马上就明白了长宁的意思。 叫他过来看她挽,是说,她喜欢这样的髻,要他记熟了,别挽成其他式样的了。 叫他早上来给她挽,自然不会是要他每天一大清早的,从鎏园坐了马车来静园给她挽了。 太花费时间不说,天天坐着马车来往,还会引人闲语。 毕竟,他们没有正式拜堂。 所以,长宁的言外之意是说,他可以和她住在一起了,在静园里。 苏府里的护卫,全是自己人,没人敢将他们的事,嚷出去。 不求同睡一床,不求同住一屋,能同住一院,也是让他十分欢喜的。 “好。”玉衡微微一笑。 长宁从镜中看了眼玉衡,勾了勾唇角。 …… 在长宁的要求下,玉衡和她一起吃了早点。 两人没有吵架,而是,心平气和的,像对老夫老妻一样,坐在桌旁,静静吃着,有一下没一下说着儿子玉笙的事。 说到玉笙的优点,彼此欣慰一笑,说到他到现在也杳无音讯,长宁顿时没有了味口,放下筷子,叹了一声。 玉衡劝她,“你不吃好,不将身体维持好,怎么等消息?天晓得那熊孩子,将自己藏到哪儿去了?” “……” “嗯,做为父亲,我有预感,他想干一番大事。此时,说不定在哪儿谋划着什么呢!” 长宁眸光一亮,“你真这么认为?有父子连心一说?” 玉衡点头,“我感觉,我和他心心相通。”倒不是哄着长宁的话,而是,这种感觉真实存在着,越来越强烈。 面对儿子的失踪,他心中居然升不起恐慌,反而是欣慰的,这感觉很诡异。 长宁叹了一声,“但愿是吧。” …… 虽然长宁要求玉衡去休息,她来等玉笙的消息,但玉衡说,他身子再不好,也是男子,比长宁的身子要好。 他不愿意去睡觉,不想让长宁一个人担心着,而是希望陪着长宁,等着蛟龙卫来汇报情况。 见他执着,长宁也就不劝了。 多少年来,她的大小事情,都是她独自面对,如今多了一个人同她分担,哪怕是坐在她身旁,不说不问,她心中也是欣慰的。 何况,玉衡揽下了所有事情,并没有叫她插手。 一直等到正中午,玉娇和楚誉也来了两回了,王一和天佑也回来过一次,都说,没有现玉笙的踪迹。 “这毛孩子,会去哪儿?”长宁伸手揉着额头,头痛不已。 玉衡对天佑说道,“再派二十人!” “是!” …… 玉笙望着门缝外,越来越明亮的太阳光,心头渐沉。 已经中午了。 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了。 仍不见有人前来寻他。 长宁和衡王,这是将他忘记了? 还是将他当孩子?认为他玩一会儿就会自己回去? 正当他心中沮丧烦躁时,柴房门外,渐渐传来脚步声。 “大哥,这都中午了,怎么还不见长宁郡主派人来?” “叫你送的信,你送了没有?” “送了,是那守门的一个护卫接的,我听人喊那人什么,王二哥的,他接了信后,飞快走进府里去了。他一个护卫,不敢不将信交与长宁郡主吧?” “那就奇怪了,长宁不要这个儿子了?再去催一下,到晚上不来的话,就将这小子剁了。” “是。” 有脚步声飞快远去了。 另有一个脚步声,往柴房门这儿走来。 芦生眯了下眼,盯着那门。 嗖—— 一个硬梆梆的饼子,从门缝里,扔进了屋里,“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小子,你娘不来接你,害得老子还要养着你。不过呢,最多养你一顿,到了晚上,要是还没有三十万两的银子送到爷的手里,你呢,对不起了,只好让你消失了。”汉子阴阴沉沉一笑。 “你们究竟是谁?郁家的人,可没有胆子敢绑架长宁郡主的儿子。”玉笙盯着门,冷冷问道。 “我们?哈哈哈——”汉子大笑起来,“我们是青虎帮的,专替人收债的。郁家的债卖与我们了。他们家的债,由我们来收了。爷不找你,找谁?” 青虎帮? 玉笙眸光微缩,这个汉子在撒谎!京城及京城周围一百里地的范围内,都没有青虎帮这么个帮派! 这是欺负他是小孩,什么都不懂? 更远些的,又不会来京城做生意。 江湖规矩,各自管着各自地盘的事。 不得随意踏足他人的地盘! 他来京城的时间不长,但早从楚誉那里寻来了京城的地图,也向楚誉打听了京城所有的势利门派。 没听过这号人! 不过呢,他也不揭穿汉子,只说道,“你做梦吧,我娘是不会给你们钱的!还会将你们全都送进顺天府衙门里去!识相的话,你们快放了我!我饶你一条狗命!” “放你?不可能,老实呆着!”汉子不理会他,踢踢踏踏转身走了。 玉笙站起身来,走到柴房门边,朝外看去,太阳光白晃晃地照着。 正午了。 长宁为何还不来? ……、 玉笙烦躁地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天黑。仍不见长宁的人前来。 也不见玉衡的人前来。 “呸,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劫了个假票,一文银子没赚到,还浪费爷一天的时间。” “大哥,要不,再等等?” “等个屁!要是长宁一直不来呢?有那时间,已经又干了一票了!一天一夜了,毛都没有等到!”一个汉子冷笑,“把他提出来,找个地方神不知鬼觉地埋了。” “是,大哥。” 柴房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和几个汉子的说话声。 埋了他? 玉笙心中冷笑,倒不是恼恨这几个要活埋他的人,而是,恼恨着长宁,恼恨着玉衡! 他们的眼里,只有玉娇才是应该去关心的,而他,是个不重要的人物。 经过几次接触,他现,玉娇除了不如他会武,她样样比他强。 他会御小蛇小虫儿。 玉娇会御兽,她听得懂兽类的话。 连御兽,他都输于玉娇,难怪他不遭长宁和玉衡的喜欢了。 玉娇马上是誉亲王妃了,身份显赫,而他只是个没有任何官职的小人物,在他们的眼里,他一直是个没有用的毛孩子。 玉笙心中,委屈得想哭。 柴房门那儿,响起咣当咣当的声音,有人在开锁。 不一会儿,门开了。 门外,有一人提着灯笼,照着路。 另有几人,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还有一人,手里提着铁锹,可见,那是准备埋了他的工具。 “把这小子拖走。”一个汉子吼道。 很快,两个汉子冲进屋里,将玉笙从地上一把提了起来。 玉笙装着受了很重的伤,打不过的样子,随意地反抗了几下。 “老实点,不然的话,将你剁碎了再埋!” 有人将一块破布头,塞到他的嘴里。 玉笙没有反抗,这屋子的门口洒着雄黄,走到外面,难道还有雄黄不成? 只要没有雄黄,他定要召出千万只蛇蝎,咬死这群伤他的人! 玉笙不吱声,任由他们将他往宅子外面拖。 他深吸了两口气,现,屋外没有雄黄。 玉笙正要反抗,然后召唤出虫蛇时,前方有人忽然一声冷喝,“什么人?” “坏了,大哥,有人来了,怎么办?”一人小声地问着领头的汉子。 “将这小子扔了,快走,带着他是个累赘!” “好。” 五六个人,扔掉玉笙,趁着夜色,往巷子另一头拔腿就跑。 玉笙吐掉了嘴里的破布头,手骨一缩,甩掉了手腕上的绳子,正要去追那伙人时,有人咦了一声,“阿笙?怎么是你?” 有人举起夜明珠,照着玉笙的脸。 “左师哥?”玉笙也很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我路过。”左青玄道。 “左师哥一会儿再跟你说话,我先追那几个贼子去!”玉笙转身就跑。 “你回来,长风已经去追去了,你还是先看看伤口吧,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成了这样?肩头处掉了一块肉了。”左青玄抓着他的胳膊,叹了一声。 “一言难尽。”玉笙微叹。 左青玄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来,捂在玉笙的肩头处,“你这孩子,不是被长宁郡主相认了吗?哦,还成了北苍国衡王殿下的义子,你是他们的孩子,谁还敢伤你?” 说到玉笙的伤心事了,玉笙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笑道,“他们根本不是真心认我!” 左青玄讶然问道,“为什么这么认为?” 玉笙心头一哽咽,“总之……” 这时,他忽然闻到了一丝奇怪的气味。 雄黄!()《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仅代表作者秋烟冉冉的观点,如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088 干一番大事 气味来自于左青玄身后一人,那人一身护卫的装扮,青衣短衫,青布头巾,腰间挂着大刀。 模样普通,面孔陌生。 大约是左青玄在京城收的护卫。 长白山半仙姬忘尘有四个徒弟。 大徒弟左青玄,二徒弟是楚誉,老三是西门鑫,关门小徒弟是玉笙。 左青玄不怎么在长白山住,行踪不定。 楚誉和西门鑫二人,在长白山住了多年,也对玉笙最好。 因此,他们三人的关系,也最好。 也因此,玉笙对左青玄的为人,了解不多,只听楚誉警告过他,左青玄这人,不宜深交。 他做事说话,喜欢藏着七分,只露着三分,话里话外,真真假假,看不分明。 斗不过他时,最好远离。 想着楚誉的警告,想着身后宅院中出现的雄黄,玉笙心中,泛起阵阵狐疑,眸光也沉了下来。 他要去抓绑架他的人,忽然出现的左青玄却拦住了他。 他的武功是半碗水,根本打不过左青玄,斗起来,他会吃亏,他只好放弃。 身后宅院中的柴屋附近有雄黄,左青玄的护卫身上,也有雄黄的气味,这是巧合,还是,其中有着故事? 左青玄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以为还是生着家人的气,不禁莞尔一笑。 为了引起家人的注意,他赌气跑走,还真是个孩子! “你可真是个孩子。”左青玄摇头叹道,同时,解开玉笙肩头衣衫的破口子,“肩头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一直不上药的话,时间久了会炎的,伤口会变大恶化。” 左青玄伸手,对身后那护卫汉子说道,“远风,拿药来。” “是,公子。”护卫伸手在腰间的荷包里搜了搜,摸出一只药瓶来,递给左青玄,“公子,给。” 同时,接过左青玄手里的夜明珠照着二人。 左青玄接过药瓶,拔开瓶塞闻了闻,对玉笙说道,“这还是姬师傅的药呢,一直没舍得用。” 玉笙闻到了熟悉的药味,这的确是姬师傅的上好刀伤药。 他没做声,由着左青玄给他上药包扎。 伤口其实并不深,只有薄薄的一皮肉被削掉了了,看着可怕,实则并不严重。 这边刚包扎好,追着绑架者而去的长风,手里提着一个汉子跑回来了。 “公子,抓了一个恶贼!”到了近前,长风将那汉子往左青玄和玉笙的面前一推,怒道,“跪下!” 汉子一脸的惶恐,“别杀我,别杀我!” 玉笙认出,这人正是绑架者中的一个。 左青玄抬起一脚,狠狠朝那汉子踢去,冷笑道,“你胆子不小,敢绑架长宁郡主的儿子?谁指使的,说!” 这一脚,着实的重,将汉子踢飞出去,撞到了一侧的院墙上,疼得汉子一声哀嚎。 “我说,我说……”汉子哼哼一声,“是……” “吱吱唔唔说不清,分明是不想说实话,真是个恶贼!”左青玄冷笑一声,飞快抬脚,又朝汉子踢去一脚。 嗷唔—— 叹子一声惨叫,吐了一口血,倒地不起了。 “公子,这小子死了。”长风走上前,伸手一探汉子的鼻子,冷哼一声,说道。 玉笙眯了下眼,这么急着踢死汉子?不容他问一下情况? 杀人灭口吗? “死了就死了,敢绑架阿笙,就该死!”左青玄不以为地弹了下袖子。 “没错,这种人,以前也一定干过不少坏事!”长风附和着冷哼一声。 左青玄拍拍玉笙的肩头,温和说道,“别难过了,你家人不理你,不是还有大师哥我吗?走吧,我带你去我那儿。” 玉笙抬头看向左青玄。 左青玄的目光,温和无害,一副关爱小弟弟的大哥的神情。 玉笙想弄清楚雄黄的事情,便点了点头,“也好。” “那就走吧。”左青玄笑着,抓着玉笙的手,带着他往巷子口走去。 护卫远风和小仆长风,各自收了武器,跟在左青玄和玉笙的身后步行。 一边走,左青玄一边微笑说道,“之前呢,我一直忙着家族的事情,在长白山住的时间不长,对你的关爱太少了。现在,我们在京城相遇了,正好我有大把的时间,你跟着我,好好的玩几天,怎样?” 左青玄的声音,十分的温和,完全是一副大哥哥宠着小弟弟的语气。 玉笙装着十分感激的语气说道,“那可太好了。”话落,又叹了一声,“你比他们要好,不像那些人,哼!” 一副十分伤心的语气,说完,还失落委屈地低下头下。 左青玄侧头看他一眼,温和问道,“阿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刚才问你,你说是一言难尽。怎么,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哥,你还有所隐瞒?说吧,师哥会站你这一边的。” 语气十分的关切。 玉笙有心想套左青玄的为人,便说道,“还能是为什么?虚情假意外加偏心呗?”说完,还冷哼一声,“全都是坏人!” 左青玄心中笑了笑,这是个孩子啊,不过呢,为了讨好玉笙,他装着十分忧心地看着玉笙,“对你虚情假意加偏心?都有谁啊?” “还能有谁?长宁郡主呗!玉娇呗!还有衡王!”玉笙咬牙冷笑。 “那你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看看他们究竟是不是偏心和虚情假意。”左青玄侧头看他,一副知心大哥哥倾心聆听的神情。 玉笙冷笑,“长宁郡主只喜欢玉娇,根本不喜欢我!我们几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凡事只为玉娇着想,从没想不到我的感受,也不看我,只跟玉娇说话。” “……” “昨天进宫赴宴,郡主不停地问玉娇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带着玉娇见其他府的夫人,反将我撇开到一旁,当我是个透明人。” “……” “回到苏府,往府里走的时候,也是拉着玉娇的手往府里走,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走到府门那儿了,才想想我来。左师哥,你说,这不是偏心是什么?”玉笙一脸的愤愤然。 苏府府门前生的事情,左青玄当然知道。 他十分同情地点头,“对,郡主这做法的确是偏心,按说,你是男孩子,做娘的该向着男孩子才对,因为你将来是要养着她的。” “……” “可她只对女儿玉娇小姐好,这就是她的不对了。难道,这是她长期跟你玉娇妹妹相处的原因,才对你没有感情?而喜欢你妹妹不喜欢你?” 这话说来,就带着挑拨的意味了。 虽然,玉笙在心中的确嫉妒着玉娇,嫉妒她从小在长宁的身边,嫉妒她从小有长宁的疼爱和关怀,从而恨长宁偏心。 但是,旁人说来,他心中还是不爱听。 那是他亲娘和妹妹,他能骂能恨,别人不能! 不过,玉笙的本意,是来套左青玄的为人的,所以,面对左青玄的挑拨,他并不生气,而是顺着左青玄的意思往下说。 “就是嘛,她将来老了,一定是我养着她,玉娇一个嫁出的女儿,怎么可能养娘家的娘?她这是完全拎不清的糊涂做法!”玉笙的语气,更加的气愤了。 左青玄心中笑道,果然是孩子,一挑拨就成功。 不过呢,他的脸上,却依旧是忧心的神情。 “那,衡王殿下呢?他当众收你为义子,是虚情假意?”左青玄挑拨了长宁玉笙这对母子,又来挑拨衡王玉笙的父子情。 玉笙对玉衡,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 有一半是自己恨他的无情,有一半是替长宁恨的。 所以,左青玄提到玉衡,玉笙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他,哼!”他直接翻了个白眼。 左青玄很满意自己的话题,叹了叹,说道,“好好,不提他了,反正呀,你只是他义子,你不必跟他长期相处。” 玉笙却说道,“不,我就要说!”他冷笑道,“他哪里是真心收养我?他是为了气死郁文才,才那么做的,等郁文才被皇上定了罪了,他就不理我了,这不是虚情假意是什么?” “……” “为了博得一个好人的名声,还对其他赴宴中的臣子们说,将来会带我去北苍国定居,会将他的位置传与我。什么呀,呸!骗子!” “……” “他已经将他的全部家产,送与玉娇做大婚贺礼了,我这个义子跟着他,将来喝西北风?一文银子都没留给我呢!” 说着玉衡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厌恶。 左青玄心中更加笑了。 但他表面上,还是叹了叹,一脸同情的拍拍玉笙的肩头,“算了,就当,没这回事吧!” “……” “没来京城之前,你不是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吗?就当自己做了个好笑的梦一样。” 玉笙抬头看他,“说的也是呀,我之前一个人时,不一样是逍遥快活着?哼,就当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好了。” “这就对了,别伤心难过了。”左青玄温和一笑。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出了巷子。 巷子口,停着一车马车。 长风挑了帘子,左青玄带着玉笙,坐了进去。 武风抱着刀,坐到了赶车位上,长风坐在武风一侧。 “策!”长风扬了扬马鞭子,将马车飞快赶了出去。 夜色中,长街上行人稀少,马上一路疾驰。 玉笙在车中坐稳后,说道,“对了,左师哥,你怎么会走这条街?这处地方,看着很偏僻呀。街道两旁,烛光稀少,可见,住的人也少。” 左青玄料到,他会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出现,叹了叹,说道,“跟你一样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因为我母亲的事……” 玉笙问道,“哦,伯母怎么啦?” 左青玄说道,“我母亲娘家的侄子,赌博输了不少钱,母亲命我来送银子给我那表哥,我这都是送第三回了……” “表哥表弟互相帮助一下,也没什么吧?”玉笙说道,“难道是,左师哥的表哥欠的银子太多?你才叹息?” “对,的确是多。”左青玄叹道,“我父亲去得早,母亲掌着家中之权,将一半家产已经分了一半给我那表哥了,他输光了后,又来找我母亲要,我母亲说他自小失了父母可怜,说我会赚银子,分他一些也不会损失什么。” “这是偏心!是纵容!”玉笙愤愤说道,“伯母太偏心了!” “谁说不是呢。我送完银子路过刚才的小巷,听到巷子里有吵闹声,就马上下了马车去看,谁想到,竟意外的救了你。” “算了,不提伤心事吧。”玉笙说道。 他心中则在想着,楚誉曾跟他说,左家的人,个个精明,左青的母亲,更是精明中的精明之人,怎么可能会糊涂到将左青玄父亲的家产分一半娘家侄子? 她就不怕左家其他人闹起来? 左家是个神秘的家族,家中之人,极少抛投露面,这件事,是真是假,查也不查到的。 玉笙只听着,并没有相信左青玄的话。 但左青玄听到他十分气愤的替自己报不平,以为听信了,说道,“对,不提了,没有母亲疼爱,我们一样能活得好,一样能干出一番大事来,叫他刮目相看!” 玉笙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没再接话。 干大事? 什么大事?()《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仅代表作者秋烟冉冉的观点,如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089 请佛容易送佛难 玉笙并没有相信左青玄的话,但也不口头反驳。 但左青玄听到他十分气愤的替自己报不平,以为听信了,说道,“对,不提了,没有母亲疼爱,我们一样能活得好,一样能干出一番大事来,叫他刮目相看!” 玉笙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没再接话。 干大事? 什么大事? …… 玉笙眸光微闪,装着十分好奇,不谙世事的样子,问着左青玄,“左师哥,你在干什么大事啊?” 左青玄拍拍他的肩头,神神秘秘一笑,“走,到了我家里,我跟你说说,我干的大事。” “好。”玉笙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车里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停下了。 “公子,笙公子,到地方了。”车外,长风的声音,忽然说道。 左青玄挑了帘子,看向外面,“叫他们出来迎接笙公子。” “是。”长风回道。 “下车吧。”左青玄朝玉笙点了点头,“这是我的一座别庄,我来京城后,会在这里小住。” “哦。”玉笙应了一声,跟着左青玄走下了马车。 玉笙往四周看去。 这处地方,应该到了城郊,因为除了这处庄子的门口有灯笼光,其他地方,没有看到一处亮着烛火的地方。 是一所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庄子。 庄子很普通,也就是那种小商户人家买得起的庄子。 从门的阔气程度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因为越是有钱的人家,府门越是阔气。 另外,官员们的品阶越高,封号越高,府门也越是阔气。 这是规制。 比如长宁郡主的宅子,苏府,便阔气得很,因为她的身份是一品郡主。 还有楚誉是亲王,那府门,除了皇宫,就数他的府门最宽大华丽了。 台阶敢用九级,那是顶级权贵的待遇。 但这处庄子的府门,很是普通。 “公子回来了?”府门口,候着四个仆人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 马车一停,这几人马上朝左青玄和玉笙快步走来。 “这位是笙公子,我的师弟。你们平时怎么待我,就怎样待他,不得有半点怠慢,记住了?”左青玄看着那五人,沉声吩咐。 “是,公子。”五人慌忙点头,又朝玉笙十分恭敬地行了礼,“笙公子。” 玉笙打量着这五人,其中四人会武,但也只是四个略微会些武的普通家丁而已,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和呼吸的方式,就能看出来了。 管事不会武。 “都请起吧。”玉笙朝他们点了点头。 “是,笙公子。”五人恭敬回礼。 “进去吧,庄子里的房间很多,我带你去看看,你看中哪间住哪间。”左青玄说道。 “好。”玉笙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我没有兄弟姐妹,堂兄弟们要么年长我许多,要么年纪很小,我又常年不在家,跟他们感情太淡。我每次回家去,几乎没人理我,我一直是一人出出进进。”左青玄叹了口气后,又笑道,“幸好还有你,我们年纪差不多呢,正好能说到一块去。” “是呢。”玉笙微微点头。 这副听话乖巧的样子,令左青玄十分的满意。 倒底是个孩子呢,再怎么调皮,宠上一宠,就听话了,他微微勾了下唇角。 左青玄牵着玉笙的手,往庄子深处走去。 “是呢,我也喜欢跟左师哥一起玩。”玉笙点头。 说慌话,谁不会呀? 他可是骗人的祖宗 玉笙心中冷笑。 左青玄是左家少主,谁敢不敬他? 他吼上一吼,左家人都会抖三抖。 左家少主让人不敢小觑的,不仅仅有地位和财富,还有本事。 他们会一种灵术,能预知未来的一些事情,常常靠此财。 左青玄说他过得惨,只能是假话。 管事在前头提灯笼,左青玄和玉笙在后面跟随。 一路走,左青玄一路跟玉笙说着庄子的布局。 “天黑,四周都看不清。我明早再带你四处转转。庄子虽然不大,但里头种着不少奇异花木,很是有趣,你一定喜欢。”左青玄微笑道。 “好。”玉笙装着十分欢喜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时,玉笙又现,那个身上带着雄黄气味的,叫远风的护卫汉子,仍然跟在他们的身后。 玉笙的眸光闪了闪,心生一计,他故意忽然放慢脚步。 成风正认真地听着左青玄在说话,没料到玉笙忽然停了脚步,一时收不住脚,同玉笙撞到了一起。 “唉哟。”玉笙受了伤的肩头,撞到了成风的胸口,其实不太疼,但他故意喊出声来。 为的是汉子再次接近他。 他好辨别出,那股雄黄气味来自哪里。 果然,成风听到他的痛呼声,吓了一大跳,这可是公子的贵人,是不能得罪的。 他忙上前扶着玉笙,小心问道,“笙公子,撞到哪里了?都怪在下走得太急,一时没留意,拦到公子了。” “怎么啦?撞到哪里了?”左青玄也停了脚步,回头来看玉笙,关切问道。 玉笙趁机抓着成风的胳膊,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对左青玄说道,“没有没有,没撞疼。是我刚才走路时,忽然崴了下脚,走得慢了,才和成风撞一起了,不是成风故意撞我的。” 同时,他飞快拿鼻子去嗅,现,那股子强烈的雄黄味儿,来自于成风的腰间荷包里。 想着偶遇到左青玄生的事,玉笙心中冷笑起来。 常年神出鬼没,忽然出现在巷子口,忽然对他示好的左青玄。 身上藏着雄黄的护卫。 不审问抓他的人,却直接打死了。 这几件事,要是没有鬼,他不是男人,是女人! 他是妹妹,玉娇是哥哥! “真没事吗?”左青玄扶着他的胳膊,关切问道,“有没有撞到受伤的地方?”问完玉笙,又狠狠批评着成风。 成风只得跟玉笙连连道歉。 “不太疼——,啊——啊嚏——”玉笙忽然打了个喷嚏,“什么味啊,好刺鼻啊。” 说着,他拿鼻子往成风的身上嗅来嗅去的。 “味儿?”成风一脸的雾水,“没什么味啊?” “雄黄!啊——啊嚏——,这气味好难闻,成风,你身上藏着雄黄?” 成风的脸色,旋即大变。 好厉害的鼻子! 他携带过雄黄而已,此时的身上,根本就没有! 左青玄的眸光,马上一沉,冷冷盯着成风。 此时的玉笙,正背对着左青玄,面对着成风,问着刺鼻气味的事。 成风看到左青玄的命令眼神,心领神会,便对玉笙说道,“什么雄黄,哪有啊?没有呢。” “真没有?”玉笙站直身子,揉着鼻子,问成风。 “在下藏那种东西做什么?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的。”成风讪笑。 “哦,我鼻子闻错了?”玉笙揉一会儿鼻子,又伸手挠挠头,百思不解地样子,回头时,见左青玄诧异地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那伙人绑架我后,打伤我鼻子了,总感觉身边有雄黄味。” 左青玄皱着眉,“原来是这样,一会儿进了屋,我看看你鼻子。” “好。” 几人继续往前走。 左青玄装着不经意回了下头的样子,朝成风狠狠扫去一个眼风。 成风吓得飞快去扯那个装过雄黄的荷包,趁着夜色的遮挡,他揉碎了布料,洒于花枝去了。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排房子前。 左青玄对玉笙说道,“我一会儿也住这处地方,这里有六间屋子,你看看喜欢哪间,就住哪间,我命人搬被褥过来。” 玉笙笑着,“随便哪间都一样……”他随意看了看,一指第一间,“就,这第一间吧。” 左青玄笑道,“这间屋子的后面,有个睡莲池,里面种着从南洋买来的睡莲,已经开了两朵花了,早你可以你看看。” “那太好了。”玉笙笑道。 管事开了门,点燃屋中的烛后,退出去搬被褥去了。 “进来看看吧。”左青玄朝玉笙点了点头。 “好。”玉笙跟着进了屋。 回头时,现那个叫成风护卫,已经跟着管事走了。 他敛了眸光,跟着左青玄打量着屋子。 “你住这间,我住隔壁,你还要有什么需要的,一会儿叫我,或是直接跟管事说。管事住这排房间的后面。” “多谢左师哥。”玉笙笑道。 “都说了,我会将你当亲弟弟。你客气什么?”左青玄微笑。 “是,我也会当你是亲哥。”玉笙笑道,没一会儿,他愤愤不平地恨道,“苏府里,那么多的地方,我居然不知道自己住哪里,也没人跟我说过,难道,这件事还得我亲自去问仆人,或是问郡主?” 玉笙故意拿两件事,来做对比。 左青玄安慰他,“好了,好了,都说了别想那些事了,你怎么还想呢?当他们不存在吧!” “对,当他们不存在!”玉笙哼了一声。 不多久,管事带着两个仆人,抱来了褥子,铺到了屋中的床上,又是铺床单,又是挂帐子,虽然是临时整理,但用具全是新的。 显然,左青玄对玉笙很关心。 玉笙又连连感谢左青玄。 其实呢,他心中并不以然。 他又不会长久住,他只是来探情况的。 屋中布置好后,左青玄又命那管事备洗浴水和夜宵。 “吃点东西,洗个澡,美美的睡一觉,什么烦恼都会忘记,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左青玄拍拍玉笙的胳膊,说道。 “是,我听左师哥的安排。” 管事的速度很快,没有过多长时间,就带着两个提食盒的仆人进屋来了。 “公子,笙公子,夜宵来了。”管事恭敬笑着,命仆人一一摆在桌上。 两个仆人将食盒摆在桌上,打开盖子,取出一碗一碗的菜来,并一大盆米饭,和两碗甜汤。 说是夜宵,其实,饭菜是按正餐的样式做的。 玉笙不饮酒,所以,左青玄并没有让人备酒,备的全是玉笙喜欢的饭菜。 玉笙被关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半粒米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于是呢,他匆匆忙忙擦了手,拿着筷子就吃起了。 他并不怕左青玄毒死他,因为,他心中清楚得很。 左青玄要毒死他的话,就不会劳神费力地救他一场,带他来这里下毒了,会直接在半道上打死他。 左青玄的武功比他高多了,他被左青玄抓到,不用旁门左道的法子,他根本逃不掉。 不如老老实实地听他安排,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事实上,左青玄也并没有下饭菜里下毒。 他虽然跟玉笙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从姬无尘身旁的人口中,得知了不少玉笙的事情。 玉笙太过于机灵,暗算是不行的,只能用智! 但也担心玉笙怀疑起他,他也拿过筷子,同玉笙一起吃起来。 两人同吃一盘菜,共吃饭盆里的米饭。 吃罢饭,左青玄又命人服侍玉笙沐浴更衣。 “我这里有几身新衣,还没有穿过,你先将就着穿穿,明早我找人给你备新衣。”左青玄说道。 “有穿就行了,不用再做新的,我比师哥矮不了多少呀。”玉笙踮起脚来,拿手跟左青玄比划着。 “那怎么行,就算是你长得跟我一样高了,我也要给你做新的,按着你喜欢的颜色做。你师哥我有的是银子,你不必替我省。”左青玄宠溺地捏捏他的耳朵。 “说的也是啊,师哥的钱,不比楚誉少呢!” 提到楚誉,左青玄的眸光暗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快去吧,洗好澡,我再给你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好。” 玉笙跟着一个老仆人,进浴房里洗浴去了。 左青玄走出了屋子。 “公子。”成风从暗处,走了出来,小声地喊着左青玄。 想到刚才,玉笙提到的雄黄的事情,左青玄的脸色,更加的冷了几分。 “哼!”他往前方的花园里走去,那里,离着玉笙住的屋子较远,除非玉笙长着顺风耳,否则,根本听不到。 成风吓得身子一颤,赶紧跟上前。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上还藏着雄黄?”左青玄忽然转身,朝成风冷喝一声。 “公子,冤枉啊,属下的身上并没有雄黄啊,按着公子的吩咐,已经将买的那些雄黄,全都洒到那处宅子的柴房门口去了。”成风慌忙跪下,怕惶惶说道。 “那为什么,他忽然说你身上藏有雄黄?”左表青玄眯着眼问道。 成风眨了眨眼,“难道是,留下了气味,属下已经将那个装过雄黄的荷包撕下来,揉碎了扔掉了。 “仅仅靠一些残留的气味,就闻出了雄黄味?”左青玄的目光渐渐地沉下来,“这小子,好机灵!” “公子,如此看来,公子就得小心面对他了,不能让他看出公子的意图来。”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刚才同他吃饭时,我就一直陪着,虽然那些菜,我并不爱吃,但全都各吃了几口。”左青玄冷笑。 成风为了不让左青玄罚,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想出了一个主意来,“公子,还有一计,公子可觉得可行?” “说。” “如果公子的真心,一直打动不了他的话,不如,来个暗招!” “什么暗招?”左青玄眯着眼,沉声问道。 “玉笙虽小,但也是男子,十四岁的年纪,已经懂了情爱了。也最是易冲动不会把控的时候。公子不如,设一个计,找个美人,然后……” 成凤说着,抬头看向左青玄。 左青玄何等聪明,他相信,稍稍一点拨,左青玄就会明白。 “美人?”左青玄轻轻念了下这两个字,没一会儿,笑了起来,“哈——” 成风吓了一大跳,不知左青玄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这个主意很好。”他敛了眸光,冷冷一笑,“我一直拿他当小孩子,经你一提醒,这才一恍然,他都都了十四岁了。” “是呢,有些人家,十四岁的儿子,都娶妻生子了。玉笙再怎么晚成熟,也该懂男女之事了。”成风说道。 “寻女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认真去办,再办砸了,本公子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左青玄森森然一笑。 被虫蛇咬死! 这是左青玄罚人的法子。 成风的脸色,吓得更加一白,“是。” 他身影一闪,找人去了。 …… 左青玄回到玉笙房间的时候,玉笙仍在沐浴,还没有出来。 他便坐在屋中等着。 其实呢,玉笙早已沐浴好了。在穿衣的时候,他故意将给他准备的衣衫,拂到地上去了。 衣衫沾到了地上的脏水,自然是不能穿了。 那个服侍他的仆人,吓得连连道歉,“公子请不要生气,老奴再去寻身干净的衣衫来。” “那还不快去?” “是是是。”仆人连连点头,走出浴房,取衣衫去了。 浴房中,只有玉笙一人了,他便召唤出他的小蛇,对蛇儿密语一番。 那蛇儿似听懂了他的话,哧溜一声,从窗户缝隙里,钻出屋子,寻那个成风去了。 在小宅院里,他给蛇儿喂了药,蛇儿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受到雄黄气味的干扰。 没多久,那蛇儿又从窗户缝隙里,钻进了浴房里,游到了他的身旁,蛇身晃个不停。 玉笙低头去看,只见蛇儿的口里,咬着块碎布头。 玉笙眸光闪了闪,接了过来。 有些眼熟。 这是…… 这是那个叫成风的护卫的衣衫面料。 玉笙将面料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果然,有一丝的雄黄味儿。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口里说着身上没有雄黄,却将这装过雄黄的口袋撕碎了! 这是不打自招了? 呵呵—— 偶遇左青玄,果然有问题! 门口又传来脚步声,那个拿衣衫的老仆,又回来了,玉笙的口里轻轻地出一声啸音,蛇儿马上哧溜一声,顺着廊檐柱子,爬到屋顶上藏着去了。 “公子,衣衫取来了。” “嗯。” 沐浴更衣后,玉笙走出浴房,现,左青玄坐在外间屋子里候着他。 见他出来,左青玄朝他招手笑道,“过来吧,再给你上点药,然后,再看看你的鼻子,有没有伤得厉害。” “好,谢谢师哥。” “看看,怎么又客气了。”左青玄脸色一沉,不满地说道。 “是。”玉笙调皮地眨眨眼。 给玉笙上好了药,左青玄又亲自照顾玉笙睡下,才收起自己的药箱,离开了。 不过呢,左青玄一走,玉笙马上扯掉了左青玄给他包扎的纱布。 “楚誉给本少的点评是,论狡猾奸诈,本少自认第二,世间无人敢称第一!想将本少药倒?段数还差点!哼!”他冷冷一笑。 他的蛇儿,是条灵蛇,和他心心相通。 凡是对他有毒有害的药粉,蛇儿都会感知得到。 当左青玄给他包扎伤口时,他的蛇儿,已经在房梁上躁动不安地扭来扭去了。 所以,左青玄一走,他马上来看肩头上的纱布,果然在上面现了端倪。 纱布的外面一层上,洒了些许嗜睡药。 这是想让他睡死的意思了? 趁他睡死,左青玄想干什么? 玉笙的好奇心顿起,也不睡了,轻手轻脚下了床,召唤出蛇儿,让蛇儿缠在他的臂膀上,然后,他掩了门,悄悄走出屋子。 晚上没有月亮,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伸手拍拍蛇儿,说了些密语。 蛇儿懂了他的意思,飞快窜下他的臂膀,朝一处方向,飞快游去。 并没有等太久,蛇儿回来了,哧溜着爬到他的手腕上,用肢体动作,告诉他,现的情况。 “危险的气味?”玉笙眯了下眼,“走,看看去。” 他带着蛇儿,脚尖一点,身影闪入夜色里,朝一处地方,飞快掠去。 玉笙的轻功极高,只有少数几人追得上他。 夜色中,他如一阵风一样,一闪而过。 蛇儿告诉他的信息说,那股危险的气味,来自于庄子的外面。 玉笙摸索着,那到了那处地方。 果然,有人在对话。 是左青玄,和一个陌生的声音。 二人就站在庄子的院墙外面。 玉笙没敢翻墙出去听,他怕惊动了左青玄。 因为他根本打不过左青玄,正面交手,他只有挨打的份儿。 “他有没有起疑心?”陌生男人问道。 左青玄说道,“没有。他的身世特殊,年纪又小,哄一哄,就信了。” “那就好。”陌生男人点了点头,“据国师暗查,平南王虽死,但有旧部存在着,那只兵符,在长宁郡主的手里,长宁不会调兵,兵符一定会传给玉笙,你一定要想法,拢住那小子,得到兵符!” “玉笙是我师弟,我正设法,让他相信我。” “好。国师不久,会来齐国。之前的几件事情,全被你办砸了,这件事,千万不能再砸了!” “明白,请转告国师,这一次绝不会让国师失望的。” “国师说,得到兵符号后,也别杀了那小子,那小子天生是个奇才,国师对他的身体,很感兴趣!” “是,明白。” 一阵衣袂声响过后,有极轻地脚步声离去了。 “哼!又是指令!”左青玄冷笑一声,接着,是一声重重地拂袖声,“杀戮不断,必招报应!” 没一会儿,院墙外又向起一阵脚步声,“公子,国师的人走了?” “走了。”又道,“长风,你怎么出来了?快去盯着玉笙!” “公子不是在他的包扎纱布上放了嗜睡药粉吗?这会儿一定还睡着。” “那小子太狡猾,是该让他老实的睡着。”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 玉笙眸光一寒,收买他?夺长宁的兵符? 妄想! 得到他这个奇才身体? 他会叫他们明白,请佛容易送佛难!()《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仅代表作者秋烟冉冉的观点,如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090 给长宁一个名份 玉笙身影一晃,沿着原路,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动作极快,加上左青玄和长风二人,又是在边说话边走路,速度慢他许多。 因此,长风来到玉笙的房间门前查看时,玉笙早已经钻进帐子里,躺平睡下了。 他努力将呼吸保持平缓均匀,好让偷听的人感觉,他已经睡熟了。 果然,长风站在门口,竖耳偷听了一会儿,没有现异样的情况后,转身走开了。 前方的小花园中,站着左青玄。 长风快步走了过去。 “怎样?”左青玄低声问道。 “睡得很沉。”长风回道。 “很好。”左青玄点了点头,“明天照计划行动。” “是。”长风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左青玄抬眸,看了眼玉笙的房间方向,眸光微闪,也离开了这里。 屋中,玉笙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现有两个脚步声一前一后的,渐渐地走开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将手枕在脑后,晃着脚,眯着眼想事情。 国师? 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想要长宁郡主的兵符? 长宁郡主,有兵符吗? 他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玉笙眯着眼,七想八想地,渐渐地,还是睡着了。 …… 玉笙在左青玄的小别庄里,没心没肺地,吃好睡好。 他的小蛇儿,哧溜溜窜到他的帐子里,缠在杆子上,也“睡”得安稳。 苏府里,却因为他的失踪,越来越不平静了。 这一晚,他没有归府,长宁和玉衡又相对的坐了一晚。 次日一早,王一和天佑来报,还是没有玉笙的消息。 “究竟去了哪儿?”长宁焦急得眼角都红了,“但愿他是自己藏起来了,闹着脾气呢,千万别被谁捉住了。” 害得她和儿子产生矛盾的,是郁文才。 是郁文才丢弃了玉笙,才让玉笙对她产生了误会,从而恨上了她,离家出走。 可郁文才已经死了,她现在该恨谁? 又看到一旁站着的,细心听天佑和王一汇报情况的玉衡,长宁恨来恨去,又没法恨起来。 必竟,不少事情,玉衡并不知情。 那她该恨谁? “大后天,是玉小姐和誉亲王的大婚日了,这几天陆续会有人来府里送贺礼,仆人也相应的多了起来,你们进出的时候,言语要小心,别透露出笙公子失踪的消息。”玉衡对两人沉声吩咐。 “是。”天佑和王一齐声回道。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玉小姐问起笙公子的事情,就说,笙公子被我安排着去办事了。” 天佑和王一对视一眼,这是不让玉娇担心的意思了,“是。” 两人心说,那熊孩子也真够熊的,自己亲妹子再过几天马上要出嫁了,他居然闹一出离家出走? 只是不知,瞒不瞒得住,聪慧过人的玉娇。 这边,天佑和王一离去后,辛妈妈端着早点进了屋。 “郡主,吃点东西吧?你昨天晚饭吃得不多呢!”辛妈妈将粥点小菜,以及碗筷一一摆在桌子上。 “先吃点吧?一直饿着怎么行?一切有我呢,你别担心了。”玉衡也说道。 才一天两晚,长宁的眼眶,就深陷了不少,脸上满是憔悴之色。 看来,找到那惹事的熊孩子,一定不能手软,得往重里罚! “我吃不下。”长宁看了眼屋外,“府里该准备起来了吧?也没几天时间了。” 辛妈妈知道,长宁说的该准备起来了,指的是玉娇的婚宴。 因为是长宁郡主嫁女儿,嫁入的又是誉亲王府,婚宴当然是会大操大办三天了。 玉娇又是玉衡的义女,忠毅将军林伯勇的义女,景府老爷子的干外孙女,多少人宠着的人,前来送贺礼的人一定不少,长宁才这么问着辛妈妈。 辛妈妈点头,“郡主,经过几天的打扫和布置,府里的彩灯也挂了,红毯也铺了,各屋的帷幔窗帘全换了新的,各种时新的果子点心也开始陆续运到府里来了。郡主吃过早点后,可以去看看布置的情况。” 大后天就是玉娇的大婚日,府里这几天,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长宁将郁府的人赶走之后,一时之间找不到衬心顺手的妥善之人来当差,楚誉马上将誉亲王府的仆人,调派了一些到苏府,帮忙布置大婚一事。 另外呢,景府那里,也派了几个可靠的嬷嬷,前来帮忙。 林伯勇则是送了几个护院家丁。 长宁从小就不爱管着杂事,如今叫她当家,加上儿子也失踪了,长宁一时乱了分寸,好在有辛妈妈帮她看着。 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府邸,长宁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也好。”长宁点头,女儿得嫁,儿子得找,两手抓事,一起管着吧。 “我和你一起去。”玉衡说道。 长宁一愣,“你跟着我做什么?没名没份的……” “我这不,在给自己找名份吗?”玉衡说道,“就在刚才,我刚刚命人送了喜贴给宫中的正德皇帝,另外,又派人休书给北苍国的侄儿了,命他去布置我的衡王府。” 长宁眯了下眼,“什么意思?” “我决定娶你,婚期在八月。” 长宁老脸一红,没一会儿又怒道,“笙儿下落不明,你还有闲心操心婚事?我同意嫁你了吗?” 玉衡十分认真望着她,“苏苏,正因为笙儿下落不明,我才这么决定,和你先确定关系。我要光明正大的出入苏府,陪你寻儿子。我不想让人非议你。” 长宁:“……” 一旁的辛妈妈忙笑道,“郡主,王爷的做法很对呢!王爷以郡主未婚夫的身份出入苏府,帮着郡主料理府里的事情,谁会说闲话?” “……” “郡主要操心笙公子的事情,又要忙着安排小姐的婚事,这府里时不时还会有贵夫人们前来,需得郡主亲自出面相陪,郡主忙得过来吗?” 长宁郡主自小到大,就不爱管这等杂事,听辛妈妈说着一件一件事,她只觉得头大无比。 她还真需要一个人,帮他应付府中的事务。 “那……,容我先想想,晚上回复你。”长宁看了眼玉衡说道。 辛妈妈十分了解长宁的性格,长宁爱面子,面对他人的要求,不会当场同意,但这么回答,基本上是同意了。 “郡主,这就对了呀。”辛妈妈笑道。 玉衡心下一松,浅浅一笑,“好。” 辛妈妈扶着长宁坐下,“郡主,先点吃东西吧,忙起来时,饿倒了怎么办?” 长宁想想,也是呀,饿倒了怎么办? 没力气时,一件事情也办不好。 她抓起调羹,正要开吃,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一声欢喜的声音说道,“娘,有客人到了。” 长宁抬头朝外面看去,只见玉娇和她的侍女走来了,一脸笑容,脚步轻快。 玉衡浅浅含笑,也看向门口处。 玉娇进了屋。 见玉衡也在,玉娇笑着行了礼,“父王。”又朝长宁笑道,“娘。”然后,各看了两人几眼,调皮地眨着眼睛。 长宁和玉衡的关系,一直是冷战着,想不到,因为儿子的忽然出走,两人竟好上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嗯。”玉衡点了点头,“娇娇,是谁来了?” “看把你高兴的,哪个贵客?”长宁也问。 “有景府的老爷子老夫人,景大老爷景夫人,还有林将军和他弟弟林三爷。”玉娇说道,“前来送贺礼的。” “他们两家人,居然亲自来了?可见,他们对小姐十分的关心啊,郡主,你得亲自接见。”辛妈妈说道。 长宁点头,“当然得亲自接见了。” 话刚落,又有脚步声走来了,一个婆子来到正屋的门口,“禀郡主,太师府来人了。” 长宁忙问,“谁来了?” “是李夫人,带着李小姐来了。” 婆子是景府的管事蓝婶,景老夫人听说了长宁休夫的事,担心府里的仆人忽然间少了,玉娇会受委屈,将蓝婶和十个丫头婆子送来给玉娇临时听差。 如今,蓝婶代为管着府里前院的事务。 “怎么一起来了?”长宁感到自己分身乏术了,她头疼地朝蓝婶点了点头,“先派人送茶水点心陪着,我一会儿过去。” “是。郡主。”蓝婶离开了。 长宁伸手揉揉额头,若都是女眷,她一并接待,可来的三家人,有男有女,怎好一起接待? 玉娇见长宁皱了下眉头,忙问,“娘,有什么问题吗?” 长宁抬头看了眼女儿,抿了抿唇,没说话。 因为是女儿的大婚,又不好让女儿出面去接待客人。 “苏苏,让我去会见景老爷子父子和林将军吧。你去接待女眷。”玉衡忽然开口。 他看出了长宁的为难。 长宁看向他,有些讶然,“你去?”是呢,她府上缺个男主人,想了想,长宁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去吧,顺便公布,你的求婚。” 玉衡的眸光,狠狠地闪烁了一下,“苏苏?” 长宁淡淡瞥他一眼,“若是娇娇的婚宴办得不好,被京城的人拿来取笑说了闲话,就当我刚才没说那话,我和你,路归路,桥归桥。” 玉衡微微一笑,“好,苏苏放心,不会叫苏苏失望的。” 玉娇眸光一亮,伸手抱着长宁的胳膊,笑道,“娘,你答应嫁给父王了?” 长宁睇了玉娇,“难道你想拜高堂时,对着一把空椅子拜?” “不想!”玉娇摇头。 “不过呢,如果衡王殿下没有让你风光大嫁。”长宁看了眼玉衡,对玉娇又道,“娘不介意自己身边,一直是把空椅子。” 玉衡:“……” “父王,女儿看好你!”玉娇松开长宁的胳膊,又走到玉衡的面前,十分期望地看着他。 面对女儿恳切的目光,玉衡当然不会去办砸女儿的婚宴了,“娇娇放心,一定不会让娇娇失望的。” “谢谢父王。”玉娇开心地朝玉衡深深一礼。 这两口子终于同意在一起了。 长宁冷着脸,“等他办好了事,你再喊父王不迟。”太得意的人,容易飘起来,办事就会办不好。 “是,娘。”玉娇认真点头,目光却斜斜望向玉衡,期待地眨眨眼。 不过是办一场婚宴而已,这点小事,怎会难倒玉衡? 辛妈妈见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说着话,越高兴了,忙着添筷子,安排他们吃早点。 长宁有心事,在玉娇和玉衡的监督下,随意吃了几口,就带着辛妈妈和玉娇,去往前院,会见来客中的女眷去了。 玉衡则由翠玉轩的阮妈带着,去接见景老爷子父子和林家兄弟。 长宁和宫中的李皇后是手帕交,早些年,同李皇后的弟媳李夫人,也偶尔有来往,两人不算陌生。 而景府的小姑子景氏,当年也和长宁关系要好,景夫人和长宁,也不算是陌生的关系,长宁生孩子后,景夫人和景氏,时常来郁府看望长宁。 因此,长宁和几个女宾客说起家常,气氛十分的欢愉。 另一边,玉衡跟着阮妈到了前院的正堂聚福堂。 一进门,就见几双诧异的眼睛,朝他纷纷望来。 “让大家久等了,本王真是过意不去。” “衡王……殿下?”景老爷子一脸惊讶。 人们诧异的,并不是见到玉衡的这个人,而是,他所在的地方。 玉衡怎么会在苏府? 还是以主人的口吻跟他们说话? “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衡王殿下。”景老爷子和玉衡是忘年交,马上笑着上前同玉衡见礼。 这二人是老相识,所以,景老爷子的女婿林伯勇和儿子景文忠,对衡王也不陌生,大家一起寒暄起来。 林唯枫之前没见过玉衡,但听过不少关于玉衡的事,一个病秧子居然指挥过战争,夺过别国的城池,这太叫人钦佩了。 再说了,能叫德高望重的景老爷子景仰的人,当然不差了。 林唯枫也十分崇拜地朝玉衡见了礼。 “看到本王在苏府,大家很以外是不是?”玉衡微笑。 景家父子和林伯勇,多多少少知道二十五年前,玉衡和长宁的事情,长宁执意要嫁,玉衡执意不娶,两人翻脸成了仇人。 本着礼貌的做法,他们只微笑不语。 不知内情的林唯枫,马上大声说道,“是有一点,对了,衡王殿下,你为何在苏府?” “因为本王决定迎娶长宁郡主,郡主马上要嫁女儿了,本王现在,以郡主未婚夫的身份,前来给义女玉娇置办婚宴。” “娶长宁?” 大家惊讶了一瞬,马上纷纷贺喜,“恭喜衡王!” 林伯勇对于玉衡的为人,十分的了解,玉衡收玉娇为义女,他是再放心不过了。 也跟着贺喜。 …… 玉衡将准备迎娶长宁的消息,告诉给景家父子和林家兄弟后,他们几人离了府,马上将消息散了出去。 宫中的正德帝,当然是气得暴跳如雷,狠砸了一通东西,“玉衡,走着瞧!” 王贵海看着他气得白的脸,心中叹了一声。 长宁早在二十五年前,就不喜欢正德帝,这会儿,正德帝已断腿了,长宁更看不上了,正德帝气什么呢? 休身养性多活几年多好? …… 左青玄得到这个消息,当然是不会瞒着玉笙了。 彼时,玉笙刚起床,左青玄正给他上药换纱布。 “有个消息,本不想告诉你,但我想了想,还是同你说说吧。”左青玄叹了一声,很是同情地看一眼玉笙。 “左师哥,什么事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尽管说吧。”玉笙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刚才在庄子外头散步,听到过路的人说,长宁郡主和衡王殿下,不久后,会成婚。” 玉笙眸光一缩,“他们两个?” “是呀,你娘的婚事,可不是小事,他们都没有问过你这个儿子,就公布要成婚了,分明是不在乎你呀。” 玉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笑道,“他们几时在乎过我?” “那你反对,还是同意?” “当然反对了!” 本院,请勿转载! 091 自荐入榻 左青玄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一脸同情的看着玉笙,“恐怕,你的反对,没有用。” “怎么没用?”玉笙脖子一横,一脸的不以为然。 “那可是衡王,北苍国的摄政王,手握大权,而你呢,无权无名,又只是个晚辈!还是个孩子,他会将你放在眼里?”左青玄摇摇头。 “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玉笙冷笑,“他还敢强娶不成?他敢强娶,我天天到鎏园去闹!说他威逼我娘!不是君子!” “嗯,说的也是啊,还敢强娶不成?”左青玄眨着眼,装着想了想的样子,说道,“你去闹上一闹,他们也是怕你的。” “没错!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我就横上了,他们敢将我怎么样?”玉笙整个一副捣蛋孩子的神情,冷冷一笑。 左青玄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悄悄勾了勾唇角。 还真是个孩子。 之前在长白山,姬无尘面对玉笙,每回都是气得跳脚,头胡子乱颤。 上好药,左青玄道,“我这几天有空,吃了早点,我带你去出门去玩玩,怎么样?权当散散心?” 玉笙也想多多了解一下左青玄的“大业”,十分信任地点了点头,“好。” 看着玉笙不谙世事,带着些许幼稚的脸,左青玄心中冷笑。 休怪他无情,要怪,就怪楚誉! 若玉笙不是楚誉的大舅哥,他或许不会对玉笙下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为了自己的将来,他只好对不起这些人了! …… 四季香茶馆,是齐国京城中,规模中等偏上的一座茶馆。 因为是上午,茶馆的人并不多。 几个小二,正在擦桌子扫地,打扫卫生,以备下午的客人前来吃茶。 几天前,有位其他州府的貌美歌女,前来茶馆里唱曲子,人美曲美,引得茶楼的客人增加了不少,生意一好,人手就不够了,茶馆的掌柜,便临时招了两个伙计打杂。 这其中,就有林世安的儿子林鸿志。 林鸿志原本是被关在顺天府牢里的,楚誉利用他对付裴家,便将他放了出来。 见他还算老实,楚誉就没有将他再关回去。 他也不敢再回林府,林伯勇都回来了,他回去的话,只有被挨打的份。 但为了生计,为了吃饭,为了有银子进赌坊,他只好隐姓埋名,到茶馆里做伙计。 尽管有工作,但填饱他昔日大公子的肚子,银子还是不够的,他只好找妹妹林芷兰借。 林芷兰如今做了裴家二小姐裴元绣的跟班,裴二小姐大方,时常打赏些银子给她,她的手里比较宽裕。 但再怎么有钱,也只是相对于林鸿志说的有钱,能吃得上几顿好的,穿得上几件新衣而已,面对林鸿志三番四次的来要钱,她还是吃不消的。 这天,林芷兰又被林鸿志喊到了茶楼。 兄妹二人,站在茶楼一侧的小巷子里说着话。 “这是最后一次了,别再来找我!我养活我自己都困难,哪里能再养一个你?”林芷兰冷着脸,将一个瘪瘪地荷包,摔到林鸿志的手里。 林鸿志隔上几天,就找到裴家二房找她要钱,她的脸都要丢光了。 “这是多少?”林鸿志捏了捏荷包。 “没多少。就这么点儿了!”林芷兰气得咬牙,“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哥哥?” 她恨恨转身。 “芷兰,你听我说……”林鸿志慌忙去追林芷兰。 才追了两步,就听身后有人喊他,“小林子,跟你妹子的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快进来干活!” 这是茶馆的一个老伙计,资历老,林鸿志不敢得罪他,只得转身回来。 “来了。” “二楼来了茶客,你赶紧送茶水去。”老伙计吩咐道。 “好嘞。”林鸿志怏怏回了茶馆,端着茶水上了二楼。 他将茶水点心送进了指定的一间茶室,出来时,刚拐了个弯,就被一个烟柳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堵住了去路。 “林芷兰的哥哥?”女子扬着唇角,似笑非笑看着他。 林鸿志认出了来人,这女子正是裴家二房的小姐,裴二小姐裴元绣。 长房唯一的儿子裴元志死后,二房马上派了儿子女儿来京城,是想让大房收了二房的儿子做继子,好得长房财产。 “原来是裴二小姐,在下这里有礼了。”面对有钱人,林鸿志向来十分恭敬。 但裴元绣可瞧不起他,淡淡笑了笑说,“客气了。” 林鸿志见她并没有离去,而是坦然站着,受了他的一礼,心中好奇,便大胆说道,“裴二小姐找在下,可是有事情吩咐?” “当然。”裴元绣道,她看了眼前方一间雅室紧闭的门,朝林鸿志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说着,她转身走进另一间茶室去了。 林鸿志一头的雾水,眨了眨眼,也跟着走进了茶室。 茶室中,还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婆子。 裴元绣已经坐下了。 丫头见林鸿志走了进来,马上将门关了,守在了门口。 林鸿志便也不客气的,坐到了裴元绣的对面,“二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在下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忙。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裴元绣笑了笑,“我怎敢叫你上刀山下火海?” 林鸿志眨眨眼,“那,二小姐叫在下做什么?” “玉娇有个哥哥,你知道吗?”裴元绣忽然开口。 林鸿志眯了下眼,冷笑道,“当然知道!玉娇如今春风正得意呢,对他不好的亲爹,被她娘休了,又冒出一个哥哥来,又来了个义父!不过——”他眨眨眼,“裴二小姐,你忽然提到玉娇的哥哥,做什么?” 裴元绣一笑,“二楼最尽头,有一间茶室,关着门,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 林鸿志点了点头,“看到了,可这跟玉娇的哥哥有什么关系?” “有人在那间茶室里,动了手脚,让这茶馆里唱曲子的那个貌美歌女,等在那里,等着玉娇的哥哥,玉笙。” 林鸿志听着听着,觉得这里头故事很多,他眯着眼,“裴二小姐请明说,在下糊涂,太绕的话,听不懂。” 裴元绣饮了一杯茶,淡淡说道,“那好,那我就直说了。有人想算计玉娇的哥哥玉笙,叫那歌女勾|引玉笙。然后呢,来个捉奸,逼迫玉娇的哥哥收了那歌女,再叫那歌女混进苏府去。” “……” “我的意思呢,不如,叫你妹妹顶替那歌女,你妹妹做了玉笙的女人,你还愁没有银子花?” 林鸿志眯了下眼,这个财的主意,真是太好了。 “你不会是害我吧?”他眯着眼问,不太相信地看着裴元绣。 裴元绣扬了扬眉,“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又跟你没有仇?我呀,是同情你们兄妹!” “……” “你说你们,本来是富家的公子小姐,却因为玉娇的小肚鸡肠,害得你们林家二房家破人亡,你就不向她讨要点什么?” “……” “明的要不到,暗的还要不到?你妹妹过上了好日子,也省得跟在我的身后做跟班,看他人脸色,你也不必在这里隐姓埋名做个伙计端盘子吃苦了。” 林鸿志做了十八年的大少爷,忽然一天变成了穷小子,心中早已委屈极了,也早就不想端盘子了,听到裴元绣的鼓动,心中大喜。 “对,你说的没错!玉娇是该偿还我们家!”林鸿志说道,想了想,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怎么让我妹妹,去顶替那歌女?” “我帮你!一切由我安排!”裴元绣说道,“你只需将你妹妹说服就好了。她的心里,一直想着景昀公子。” “……” “可那景昀是谁?清高得很,哪里看得上她?她怕是等到老,也等不到景昀看她一眼,还不如将眼光看向其他人。” 林鸿志点了点头,“说的对,景昀还不如玉笙有钱呢!” “那你快去劝你妹妹,这茶楼里,由我来打点。”裴元绣催促道。 “好,你放心,我这就找我妹妹去。”林鸿志高高兴兴地走了。 裴无绣勾了勾脣角,冷笑道,“玉娇,你哥哥在你大婚时出了事,看你的脸面还往哪儿搁!” …… 上午辰时末刻时,左青玄收到成风派人送来的消息,已经在四季香茶馆里安排好了,可以随时带玉笙前去了。 ------题外话------ 感冒中,明天补上。 本院,请勿转载! 092 打断林鸿志的腿 修错字 “去备马车。”左青玄朝长风说道。 “是,公子。” 左青玄轻拂衣袖,朝玉笙住的小院走来…… 在左青玄离开后,玉笙马上进屋,开始检查左青玄给他换的包扎纱布。 有了昨天的被算计,和偷听到的话,他此时处处小心。 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他又在纱布上,现了情况。 纱布的外层上,有一些奇怪的粉末。 不知是何种药。 为了以防万一,玉笙将那纱布悄悄地扔了。 他只是轻伤,包与不包,问题并不大。 刚扔掉纱布,整理好衣衫,就听卧房外有脚步声走来。 “阿笙,准备好了吗?该出了。”左青玄的声音,在外间传来。 “准备好了。”玉笙高声回道,他将蛇儿藏好,推开门,走出了卧房。 左青玄见他头上绑髻的布巾换了一种颜色,不禁勾唇一笑,还真是个孩子,只是出门走一圈而已,也知道爱美打扮一下,换了块同衣衫相同色的头巾。 左青玄如是想着,却不知,这是玉笙有意这么做的。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总得做点什么改变,才不至于让左青玄怀疑上。 “走吧,长风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左青玄上前,挽着玉笙的手,微笑说道。 “好。” 二人走出庄子门。 玉笙站在门前,打量着四周,果然如他前晚猜测的一样,庄子的四周,不是田地便是荒树林,没有其他住户。 这果真是一处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地方。 左青玄将他骗来这里,是想怎么哄,就怎么哄骗吧? 没人给他出主意的情况下,左青玄以为,自己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 呵呵,笑话! 当他真是三岁小儿? 长风拿着抹布,正在擦赶车位上的灰尘。 见二人走来,长风马上挑了帘子,“公子,笙公子,马车里收拾干净了,上车吧?” “上车吧?”左青玄朝玉笙点了点头。 “好。” 玉笙跟着左青玄坐进马车。 长风敛了眸光,一甩马鞭子,将马车飞快赶上了大道。 因为是在荒郊,马车跑了一会儿,才偶尔看到一个农夫,牵着牛儿走过。 “你要带我去哪儿玩?”玉笙挑着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回了下头,问着左青玄,“你不会是要带我去看农田吧?我又不懂种菜。” 左青玄笑道,“我怎会带你去看农田?你不懂种菜,我也不会呀,我们去集市玩。” “这还差不多。”玉笙道,然后,又叹了口气,“楚誉虽然对我好,但也只是不少我的吃喝的好,从不带我玩,总说,小孩子得多学,玩什么玩?我天天学,我不得学成书呆子?” “说的没错,不能成天学习,得多多见识世面,见世面,也是学习。” “左师哥说的太对了,还是左师哥好。” 左青玄看到他晶晶亮的两眼,越笑了。 真是个好糊弄的孩子。 马车奔跑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繁华的地方。 可见,左青玄的别庄,有多偏僻了。 又穿过几条街道,马车停下了。 “公子,笙公子,到地方了。”马车外,长风忽然说道。 玉笙探着头,朝外看去,现马车停的地方,是一座茶馆前。 二层楼高,规模还不小,宽阔的茶馆门口,不时有客人进进出出。 两个店小二,正在热情地迎客。 “原来是茶馆啊。”玉笙不以为然说道,“左师哥,茶馆里有什么好玩的?我不会品茶,什么茶被我喝来,全都一个味儿。” 左青玄笑道,“来茶馆里,就一定只为喝茶吗?” “那还能做什么?难不成,你带我来看戏?”玉笙眨眨眼问道。 “当然。”左青玄笑道,“这家茶馆的生意,之所以这么好,是因为,前几天来了个会唱曲子的女子,能用嘴巴,模仿各种声音。什么猫儿叫,老鼠叫,打雷声,脚步声,风声,等等,惟妙惟肖,帘子一放下,只她一人,就能演一出戏了。” 玉笙一脸惊奇地说道,“我想看。” “那就走吧,一天可只有两场表演哦,其他时间,她只弹曲子唱歌。”左青玄道。 “好,走走走。”不等左青玄为他挑帘子,玉笙就迫不及待地走下了马车,一脸好奇娃娃的表情,朝茶馆里走去。 随后,左青玄也走下了马车,看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唇角勾了抹冷笑。 长风停好了马车,跟上左青玄的脚步。 “公子。成风在楼上打着招呼,说是已经准备好了。”长风说道。 “嗯,走吧。” “是。” 玉笙进了茶馆,果然看到一楼处,搭着一个小小戏台,有一老者在拉胡琴。 人们表情怏怏,有的人在喊着,“柳儿姑娘呢?今天怎么没见她登场?” 茶馆掌柜忙走到台前说道,“对不住,各位,柳儿姑娘被一个客人包场两个时辰,晌午后会再次登台。” “去去去,不是柳儿姑娘,就别叫他上台了,难听死了,下去!” “下去下去!” “那我就下午再来吧。” 茶客们纷纷抗议,还有人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玉笙眨了眨眼,转身对随后跟进来的左青玄说道,“左师哥,说是柳儿姑娘不登台了,我们是不是来得不巧啊?” 左青玄走到他的面前,微带得意地笑了笑,“是他们不巧,可不是我们。” “怎么讲?” “因为,是我包下了柳儿姑娘。” “你?”玉笙惊讶了一瞬,马上又笑了起来,“那可太好了。不过,会花不少银子吧?” “也没有多少,一千两而已。” “一千两啊!”玉笙惊讶得直吐舌头,“你太大方了。” “不多不多。反正我又不娶媳妇,银子不花掉,放在库房里也只是长霉,还不如拿出来用掉。”左青玄笑得随意。 他这么说,是故意拿来同楚誉相比。 之前有一次,玉笙向楚誉要银子,楚誉不肯给多,说是留着娶媳妇用。 果然,左青玄的话一落,玉笙就冷笑起来,“自私的楚誉!银子一人花!” 一脸的嫌弃。 “好了好了,说了不提他了,怎么还提?”左青玄拍拍玉笙的肩头,“走吧,我们到楼上去。” “好,不提不提。”玉笙哼哼,说是不提,口里却一直愤愤然着,“我一天没出现了,他也不找我一找,这是忙着大后天的婚事吗?哼!这个妹夫着实讨厌!我是不是该去闹一闹他的婚宴?” 大后天就是楚誉的大婚日了? 左青玄眸光闪了闪,口里念着这几个词。 抬头时,玉笙已经往楼梯上走去了,左青玄敛了眸光,快步跟了上去。 这时,一个小伙计从柱子后闪身出来。 盯着楼梯上玉笙的背影,冷冷一笑,“臭小子,等着遭殃吧!” “看什么呢?小林子,快去干活!”一个老伙计走到他的身旁,伸手猛拍他的肩头。 “来了来了。”林鸿志不情不愿地转身,抹桌子去了。 手里捏着黑乎乎的抹布,他心中愤愤然,过了今天就好了。 过了今天,他又是有钱人了。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离着黄雀不远的地方,却有一只弹弓,正盯着它。 有两个穿着男装的女子,一直坐在茶馆一楼的角落里,闲闲地饮着茶水,当玉笙走进茶馆里时,二人的神情,均是一惊。 接着,又看到左青玄走进来,更是惊讶不止。 现在,林鸿志盯着玉笙,得意地小声嘀咕着,更让二人觉得,不白来这里。 “小姐,老话说的好,是冤家,总会在路窄时遇上。喜花一家为人心善,却莫名遭遇不侧,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将仇人主动送到了她的面前。”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心中的迷团总算是解开了,原来,那天一路追杀我和王爷的,是左青玄的人!” “小姐,要告诉王爷吗?” “不必了!”女子冷笑,“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出手打击,并不难!” 小声说话的,是一对主仆,正是玉娇和霜月。 今天一早,玉娇收到邀请,四季香的东家,邀请她前去喝茶。 四季香的东家一家,便是当初,玉娇和楚誉在山里遇上的那户人家。 因为他们的留宿,害得刺客跟着追来,一家四口,差点被刺客杀死。 玉娇送了一副耳环,给当时刚刚成亲的女主人喜花做贺礼,没想到,玉娇和楚誉前脚刚走,刺客们就追到了喜花家里。 刺客竟为了夺那对耳环,将喜花的一双耳朵的耳垂给扯破了。 到现在,喜花仍不能戴耳坏,因为耳垂没了。 她和楚誉心中愧疚,便送了些银子,赔偿给那对小夫妇。 汉子阿福和他的娘子喜花,便在城中买了座楼,办起了茶馆。 今天正好是茶馆开张的第一百天。 因为大后天,便是玉娇的大婚日,玉娇不宜抛投露面,却又想来看看喜花一家,便和霜月乔装改扮一番,装成童,来茶馆里吃茶。 两人一进店门,喜花又告诉给玉娇一个惊天消息,她现那个扯破她耳垂的蒙面人了。 玉娇问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喜花说,那个扯她耳垂的,是个九指人,左手的小指断掉了。 为了不让喜花一家再次被伤害,玉娇命他们一家四口,暂时不要露面。 好在他们一家是东家,东家不必在店里,一切有掌柜和伙计打理。 而她和霜月,侧坐在茶馆的一楼,候着那个“九指人”。 她现“九指人”似乎想暗算什么人。 正奇怪时,现玉笙和左青玄到了,那个“九指人”频频朝左青玄使眼色。 可见,“九指人”,正是左青玄的人。 那天,那批追杀她的黑衣人,是左青玄的人! “小姐,听喜花说,刺客的武功高强,小姐,我们不宜冲动,最好是一直在暗中。”霜月小声叮嘱玉娇。 都要出嫁了,玉娇还想着算计仇人,真叫人担心。 “我心中有数。”玉娇冷笑,“不是还有我哥哥吗?” “可笙公子居然跟左青玄在一起,他怎么会跟左青玄在一起的?”霜月眯着眼。 这可真是个不分好坏的熊孩子啊,那左青玄为人阴险,连楚誉也防着三分,可玉笙倒好,一口一个左师哥,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玉娇也感到奇怪,为什么玉笙会和左青玄在一起。 不过,眼下不是查这个的时候,眼下得查清,左青玄他们,要算计谁! 她从袖中取出灰宝,“给你个任务……”玉娇对灰宝吩咐起来。 灰宝吓得身子抖,它怕左青玄啊。 可面对郁娇的吩咐,它不敢不听,忍着恐惧,甩开四条小短腿,窜到二楼去了。 …… 没过多久,灰宝就回来了。 吱吱唔唔地,说着它看到事情,听到的话语。 “女人,在屋里?”玉娇眸光微闪,“他们想做什么?” “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地地方?”霜月忙问。 玉娇抬头,看向楼梯那里,林世安的儿子林鸿志,正频频看向二楼处,脸上的神情,是激动的,焦急的。 “去,悄悄跟着林鸿志,看看他想做什么。”玉娇朝霜月点点头。 “林鸿志?他又不老实了吗?”霜月冷嗤,“再不老实,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霜月撸了撸袖子,大步朝林鸿志走去。 林鸿志正专心地等着他妹子林芷兰的消息,并没有察觉,有人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刚才,他找到林芷兰的时候,林芷兰还死活不同意勾引玉笙,后来,他威逼着劝说一番,总算将林芷兰说服了。 与其等着一个不可能得到的男人景昀,还不如,找一个条件更好的男人,玉笙。 尽管玉笙还是个孩子,不过呢,哪个男人不是由孩子长大的? 孩子更好哄,更好骗! 嫁谁不是嫁?有钱就行。 林芷兰想了想,就同意了。 忙完老伙计安排的差事,林鸿志又悄悄摸到了二楼。 只见他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一间屋子的门口,然后,伸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 “这里没有叫茶水,快走快走!”屋里有人朝林鸿志喝道。 “对不起对不起,小人记错屋子了。”林鸿志的目光,朝屋中飞快扫了几眼后,陪笑着退开了。 开门的一刹那,他看清了屋子中的情况。 妹妹林芷兰,已经顶替了那个歌女,弹起了琵琶。 他得意地勾了勾唇角,转身往楼下走。 才走了两步,脖子上忽然一疼,紧接着,林鸿志的眼前一黑,身子往地上栽去。 霜月抬脚一拦,伸手一抓,才没让他倒在地上,摔得巨响。 随后跟来的玉娇,伸手一指一间空茶室,示意霜月将林鸿志拎了进去。 霜月点了点头,照着做了。 玉娇紧跟着,闪身进了茶室,同时,她飞快关了门。 “小姐,看清了情况。”霜月说道,“林鸿志频频看的那间茶室里,坐着笙公子,林鸿志的妹妹林芷兰,还有左青玄和他的两个仆人。林鸿志的妹妹,一双眼儿,几乎要粘上笙公子了。” 就在林鸿志伸手敲门,借着开门的那一会儿,去看林芷兰有没有得逞的时候,藏身于房梁上的霜月,也看清了茶室中的情况。 玉娇看着昏死过去的林鸿志,冷笑道,“不用说,这兄妹二人,和左青玄他们,想算计阿笙呢。” “……” “如今被我撞上了,我岂能饶过这几人?” “小姐,怎么罚这个林鸿志?”霜月踢了踢林鸿志,问着郁娇。 “法子多的是。”玉娇冷笑,“楼下吃茶的,有不少达官贵人,你想个法子,让他们恨上林鸿志。” 霜月眼睛一亮,“这个好办!” 她拉开茶室的门,走出去了,没一会儿,霜月又返回了茶室,将几包什么东西,塞入了林鸿志的怀里。 “把他弄走!”玉娇道。 “是。”郁娇手一提,将林鸿志拎了起来,“扶”着林鸿志走出茶室,走到了楼道口。 趁着无人注意时,霜月伸手将林鸿志拍醒,再悄然闪身离去。 林鸿志靠在楼梯的栏杆上,一头雾水的揉着额头。 他怎么在这儿? 就在这时,从他身上,掉出了几包东西。 茶馆里另一个伙计,正好经过这里,飞快捡了起来。 他口里咦了一声,“这是什么?”然后,打开来看,顿时惊得两眼滚圆,“好多银票!小林子,你敢偷客人的东西?” 伙计大声怒道。 林鸿志想偷,还没有机会得手的呢,这个伙计分明是在诬陷他。 “没有,你胡说八道,我没有偷!”没有偷东西的林鸿志,当然不会承认了。 “没偷的话,这个荷包怎会在你的怀里?”伙计冷笑,拽着林鸿志就往掌柜的面前拖,“你去跟掌柜的解释解释!” 林鸿志想跑,想反抗,可这样一来,不是显得他做贼心虚么? 所以,他没有跑,任由那伙计将他往掌柜的跟前拽。 “不好,我的银子不见了!这里出现小偷了!有人偷东西了!”吃茶的客人中,有人嚷叫起来。 “老爷,这家茶馆纵容小偷藏身在茶馆里,快报官吧?”茶客的小仆,马上说道。 “对,报官报官。”茶客马上点头,“你快去叫富贵报官。” “是,老爷。” “不必报官了,抓到贼子了!”那个抓到林鸿志的伙计,高声说道,“看,他偷的东西,被在下搜到了。” 那个茶客看了眼荷包,说道,“不对呀,这不是老夫的东西,老夫的荷包是黑色的,这是褐色的。” “那是老子的!”一个胖汉子大声吼道,“拿过来,少了一文钱,老子打断他的腿,敢偷我宁二的银子,他是皮痒痒了不成?” 胖大个子的汉子,大声朝林鸿志和伙计走来。 伙计道,“这位大哥,你说是你的,可有证据?” “那荷包上的卍字,一共是十八个,对不对?里头装着三张各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三十来两碎银子,对不对?”胖汉子说道。 伙计忙捡查荷包,“有十八个卍字,这是不错的。但是银子数量,就对不了……只有三两碎银子,银票一张也没有看到。”伙计说道。 “什么?你敢偷老子的银子?还有一千五百多两银子,你藏哪儿去了?” “我我我……”林鸿志哪里知道?“我没有偷,我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胡说,没人陷害你,你就是小偷!”伙计抓着林鸿志,将林鸿志塞到胖汉子的怀里。 啪嗒—— 又有两个荷包,掉到了地上。 “这个黑色是老夫的,看,上面有老夫的姓:张!” “那是在下的,怎么会在这儿?” “你还说没偷?那这是什么?”胖汉子大怒道,挥手一拳揍到了林鸿志的脸上。 “对,打死这个小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客人们,开始起哄。 胖汉子经人一挑拨,当下就对林鸿志拳打脚踢起来。 有人混水摸鱼,不喜欢林家二房的,跟着出手。 打得林鸿志惨叫连连。 才半碗茶水的时间林鸿志就倒地不起了。 “哼,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偷!” “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吧……”林鸿志哭着求饶。 有人说道,“他是死性不改呢,不久前,他因为偷他大伯和三叔家的财物,被家族的人送到顺天府去了,这出来才几天呀,老毛病又犯了,可见,他说话,是不可信的!” “那是罚得太轻了!”胖汉子道,“老子替顺天府尹管管这帮子偷窃之人。” 只见他撸起袖子,就朝林鸿志走来。 吓得林鸿志脸色白,“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哼,叫你以后老实点,不得出门偷窃!”只见胖汉子抬脚,忽然朝林鸿志的腿上踩去。 咔嚓—— 林鸿志的双腿,被胖汉子踩断了。 “我的腿啊——”疼得林鸿志惨叫起来,“你敢断我腿,我要告你!” 林鸿志哭着骂着。 胖汉子冷笑,“告我?哈哈哈,林鸿志,我宁二少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要到衙门里告我!” “他是宁国公府的二少爷,连当初的裴世子都怕他,你告得倒吗?”有人对林鸿志说道,一脸的讽然。 又有人说道,“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偷‘京城小霸王’的银子,你呀,活该被打。” 林鸿志一愣,什么? 打他的是宁国公的二儿子? 那他还真不敢告,宁国公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啊! 哑巴吃了黄连的林鸿志,明知被人算计了,却还不能嚷出来,只干号了。 茶馆掌柜嫌弃林鸿志坏了他的生意,叫两个伙计,将林鸿志扔出了茶馆,扔到小巷子里去了。 “该,做着伙计就老实地做着伙计,居然敢宁国公府的二少爷,真是欠揍呀!” 伙计将他扔到地上后,弹着袖子冷笑着,大步走出了。 林鸿志伸手摸摸被打断的腿,又伤心又委屈,他真没有偷啊! “我没有偷!”他大声地嚷着,哭着,希望有过路的人,同情他一把。 但见鬼的是,一直没有人从小巷子里经过。 就算是有人想进巷子里,看到他鬼哭狼嚎的样子,也饶道走开了。 林鸿志心头一阵凉。 有个秀气的小厮,走到了他面前,“林鸿志,”霜月站在他的面前。“我们小姐有话问你。” 林鸿志定睛一看,总觉得这少年有些面熟。 “你是谁?你们小姐,又是谁?” “玉娇!”霜月冷冷一笑。 “她?玉娇?”林鸿志心头,忽然一亮,他坐正身子,咬牙怒道,“我被打,是不是玉娇害的!” 霜月耸耸肩,“你自己来问吧!” “她人呢?” “我在这儿!”脸上蒙着面纱的玉娇,从茶馆的后门,闪身出来。 本院,请勿转载! 093 把林鸿志扔护城河里,生死由天 虽然,玉娇穿着一身男子衣衫,脸上也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但林鸿志仍从那声音中,听出来了,来的正是玉娇。 春风得意,前程一片似锦的玉娇。 她即将是高高在上的誉亲王妃,而他,则是沦落到了端盘子跑堂的穷伙计。 今天吃饱,不知明天的饭食在哪儿的穷小子。 “是不是你暗算我的?”林鸿志坐在地上,忍着腿疼,朝玉娇大声怒道,“我跟你有什么冤仇,你为什么屡次针对我?” 玉娇走到林鸿志的跟前,站定了。 她眼神凌厉看着这个,被林世安夫妇养出来的废物。 不学无术,只吃偷鸡摸狗,混吃等死的纨绔。 “针对你?”玉娇冷冷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配吗?你若不惹我,我会注意你这种人?” “……” “一个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的人间败类!你冠着一个林姓,简直是林家的一个耻辱!” “贱人,你敢骂我?”林鸿志大怒。 “臭小子,我们小姐骂了你又怎样,姑奶奶我还敢打你呢!”霜月抬脚,恶狠狠踩在他的胳膊上,“敢对我们小姐不敬,信不信我将你的一双胳膊也踩断了?” 腿被人踢断了,很疼,疼得生不如死。 要是胳膊也断了,他就彻底成了个废物了。 “你……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林鸿志也看出来了,玉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他。 “那就要问你林大公子了,你究竟想做什么?”玉娇冷笑,“你老是盯着我哥哥做什么?想打他什么主意?” 林鸿志惊得脸色一变,心中暗道,好个狡猾的玉娇,她是怎么知道,他在打玉笙的主意? 不过呢,他是不会承认的。 他要是承认了,这个叫霜月的丫头,一定会踩断他的胳膊。 “你胡说什么?谁打他的主意?他是太子吗?哼!”林鸿志冷哼一声。 玉娇冷笑,“没有最好不过,要是被我查出,谁打着我哥哥的主意,我定不轻饶!霜月,我们走!” 说完,她转身就走。 霜月俯下身来,笑嘻嘻看着林鸿志,“有件事,我想事先提醒你一下。” 林鸿志被霜月诡异的笑容,惊得心里头毛毛的,“什……什么?” “玉笙公子,可不是你想的那种,是个老老实实的孩子,他呢,报复心极重,谁惹他不高兴了,他会要那人——生不如死!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尽管去招惹得他。” 霜月阴阴沉沉一笑,直起身来,追玉娇去了。 林鸿志回想着这主仆二人的话,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一定是恐吓他,一定是!哼,他才不怕呢,一个十四岁的毛孩子,他要是怕了,那就是怂样!”林鸿志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只要妹妹成功了,玉娇还敢这么跟他说话? 一定得要玉娇低头道歉! 不,下跪道歉! 然后,再叫玉娇赔钱! 霜月追上了玉娇。 她朝身后的小巷子里看去一眼,小声说道,“小姐,就这么放了林鸿志?奴婢觉得,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子的做法,一定还会坏事!最好是让他彻底老实!” 玉娇冷笑,“当然不会就这么放了他!已经给过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了,他却不知悔改,还想着算计他人,这次绝对不轻饶!” 霜月又问,“小姐想怎么做?” 玉娇说道,“如今我大婚在即,我和你都不宜出面,当然是找人替我收拾他了。” 霜月眨眨眼,笑道,“找人收拾,主意在好不过了,可是,找谁帮忙?” 玉娇的目光,看向前方走来的一个个子圆胖的男子,微微一笑,“看,不就是他吗?” 霜月眯了下眼,“那个被人称为宁二公子的泼皮?” 玉娇笑道,“正是他。走,我们上前跟他说说话。” 宁国公府,也是齐国的开国元勋之一,和永安侯府,是同一批跟着祖皇帝打天下的几个王公府邸之一。 老宁国公的功劳最大,封国公,永安侯的功劳小一些,封的是侯。 这两府,都是世袭罔替之家。 论实力,宁国公府强于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跻身于京城的豪门大族之列,是因为府里出了个太妃,三房出了个皇后。 是靠着姻亲关系上位的。 而宁国公府,凭的是真本事,族中子弟,能文能武,又十分的忠心,很得正德帝的宠信。 不过呢,永安侯府受永安侯世子裴元志所牵连,已被除爵了。而宁国公一家子,除了一个二公子宁二少是个不学无术的混球之外,其他子弟,全都在为齐国的社稷,谋划出力。 林伯勇被昭阳公主关起来的那些日子,宁世子已经接替林伯勇的位置,掌管三军了。 家中实力雄厚,更让宁二少膨胀了。 所以,在茶馆里打林鸿志时,宁二少才敢嚷着“替顺天府府尹罚人”的话来。 宁二少是个五大三粗的浑人,根本没有什么心计。 此时,宁二少带着两个仆人,踢踢踏踏地朝茶馆外走来。 玉娇和霜月朝他们走了过去。 “宁二公子。”到了近前,玉娇拱手朝宁二少施了一礼。 宁二少停了脚步,眯着眼,甩了下袖子打量着玉娇,“你是谁呀?哪家孩子?” 玉娇的年纪,只有十四岁多两月,在胖大个子的宁二少面前,就显得很“孩子”。 她心中无语,她实际年纪明明十八岁了好不? 玉娇随口说了个名字,“西宁街东狮子胡同,井家三公子,井华。” 反正她穿着男装,脸上蒙着面纱,这宁二少又是个马马虎虎的人,不会深究。 宁二少扬眉,豆子眼眯了下,“没听过,不过,你拦着我做什么?” 玉娇一指身后小巷中的林鸿志,“那里有个人,一直骂着二公子呢,骂着很难听的话,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来跟二公子说的。宁二公子身份尊贵,岂是他一个小小的草民能随意辱骂的?” 宁二少伸长着脖子,眯着眼往小巷中看去。 可不是么,被打折腿的林鸿志,正坐在地上,高一声低一声地嚎叫着,骂骂咧咧地,言语粗俗。 宁二少的圆豆子眼一睁,咬牙冷笑,“他活腻了是不是?偷爷的银子还敢骂爷?宁文,宁武,去,再给老子狠狠地揍!” “是!” 两个同样高大个子的家丁,撸起袖子,朝林鸿志大步走了过去。 “你骂谁呢?” “活腻了是不是?” “活腻了成全他!” “揍死他!” “打!” 两人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林鸿志在骂,“老子没有偷银子,王八糕子冤枉小爷,不得好死,打折小爷的腿,小爷我定要打折他的第三条腿!叫他断子绝孙!” 宁二少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家势又显赫,在京城里,向来都是横着走。 他身旁的仆人,狐假虎威着,跟他一样,也都是横着走,除了皇家的人,他们谁也不怕。 林鸿志的家,没有败落之前,他们就不怕他,现在,林鸿志已经沦落到,进茶馆里打杂讨生活的地步了,他们更是不将林鸿志放在眼里了。 听到林鸿志在骂,火气一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拳头就开打。 林鸿志在茶馆里时,已经被宁二少打了一顿,这会儿又被打,更加疼得他惨叫连连,不停地叫饶。 “还敢骂本少爷?谁借你的胆子?找死!”宁二少怒气冲冲地冲来,狠狠踢了林鸿志一脚,“把他给爷扔护城河里喂王八去!死不了,算他的造化,死了,正好让小爷我的耳朵清静清静!” “是,二少爷。”两个家丁挽了挽袖子,一左一右将林鸿志提了起来,拖着就走。 什么? 将他扔护城河? 林鸿志吓了一大跳,他的腿没断的话,将他扔到水里,他是不怕的,他会游水。 可腿现在断了,他怎么划水? 丢水里后,他会沉啊! 他吓得脸色惨白,开始求饶,“宁二少爷,二少爷,饶命啊,我不是在骂你,我是在骂……” “呸,你当老子是傻子,听不出来你的话?”宁二少冷笑,朝两个家丁喝道,“动作快点,扔河里喂王八!” “是!” 为了不让林鸿志继续哀嚎着怒骂,有个家丁脱了臭袜子,塞林鸿志的嘴里去了。 霜月站在茶馆的门边,一直探着头,看向那巷子里,见宁二少的家丁将林鸿志抬走了,她马上笑嘻嘻回了茶馆里,朝坐在角落里的玉娇走来。 “小姐真神了。”她小声说道,“宁二少说,要将林鸿志扔护城河里去。” “……” “护城河连着城外,林鸿志要是没被淹死的话,就会顺着河水漂向城外,他被宁二少狠狠打了一顿,估计呀,再不敢回京城来了。” “不来正好,这正是我所希望的。”玉娇冷笑,“希望他在城外好好做人!” 楼梯上,有女子的身影,忽然闪了下,又走回去了。 看到那身影,玉娇的目光,忽然一缩。 “小姐,怎么啦?那人有问题?”霜月顺着玉娇的目光,朝楼道口看去,刚才,是个烟柳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在楼道口闪了下身,但很快又将身子缩回去了。 神情鬼鬼祟祟的,十分的可疑。 “没什么,遇到一个熟人而已。” 霜月好奇问道,“小姐,那人是谁呀?” “裴家二房的人,她叫裴元绣。”玉娇淡淡说道,“先别管她了,走,我们上二楼去,阿笙虽然聪明,但他年纪还小,我担心他会上当吃亏。” 霜月叹道,“小姐明明是妹妹,却像是姐姐一样。笙公子要是有小姐一半的懂事,郡主也不会操心了。” 玉娇心说,她实际上已经十八了,玉笙才十四,她看起来当然像姐姐了。 玉笙在她眼里,就是个孩子。 不过,因为霜月提到了长宁,玉娇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将玉笙的消息,告诉给家里。 一家人找那浑小子,都快找疯了,他却跟无事人一样逍遥快活着。 玉娇恨得脸色一沉,大步往茶馆的后堂走去,她要借喜花的人,送消息回苏府。 喜花一家子听着玉娇的吩咐,不敢抛头露面,全在后堂里坐着。 玉娇走进后堂,跟他们说了请求,喜花很爽快地答应了。 “玉小姐,那人走了没有?”喜花看了眼前堂,忧心地问着郁娇。 玉娇拉着她的手,安慰着她,“别怕,喜花,他在明,我们在暗。他们并不知道,这间茶馆是你们开的,却冒失着闯了进来,定会叫他有去无回。” 喜花一家,是弱小的平民百姓,遇上会武的刺客,只知惊吓,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玉娇说她有办法,喜花是将信将疑。 霜月这时说道,“一个小贼子而已,本姑娘一人就能打倒他,你们别怕!” 为了不让喜花磨磨叽叽着拉着玉娇说话,霜月伸手抓过桌上的两个核桃。 咔嚓—— 只一下,就捏成了粉末子。 然后,她手一扬,末子飘飘洒洒落于地上,空气中,散着一股子核桃味。 喜花看着那末子,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回过神来。 霜月的手,难不成是石磨做的? 喜花的男人阿福忙说道,“姑娘好神力呀,在下这就放心了。” “那你们还担心什么?放心等着好消息吧!”霜月得意一笑。 “好好,我们听玉小姐安排,不担心了。”喜花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离开后堂后,玉娇借了掌柜的纸笔,马上写了封短信,命那茶馆的一个伙计,骑马速速送往苏府…… 苏府里得到玉娇派人送来的信,得知玉笙平安着,大家齐齐松了口气。 长宁骂了几句混蛋儿子后,又开开心心地布置着玉娇的婚宴去了。 另外呢,为了不让儿子认为她偏心,又着手收拾着府里另一个较大的庭院,预备着给玉笙住。 心细的玉衡并没有马上打走那伙计,而是细细盘问着伙计。 “你是哪个铺子里的伙计?” “小人是四季香茶馆里的伙计。” 四季香? 玉衡记下了这个地方,打走伙计后,命人暗中前往四季香茶馆查看情况。 凭直觉,儿子不回家,一定在忙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楚誉告诉他,别看玉笙年纪小,却很有心计。 再说了,女儿现儿子的情况,却不马上带儿子回来,也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他帮着长宁安排了一下府里的事务后,也坐着马车,往四季香茶馆而来。 不过呢,为了不让正德帝怀疑他,而时常提防他,他特意绕道去了林府,喊上了齐国京城昔日的混混,林唯枫。 林唯枫早就对玉衡崇拜不已,现在,玉衡主动邀请他出去喝茶,他更是喜出望外,还特意换了身新衣,跟着玉衡出门了。 …… 四季香茶馆。 玉娇和霜月上了二楼。 茶馆的伙计们,已经知道了,玉娇是东家的贵客。 所以,玉娇想进哪间空茶室,就进哪间茶室,没人拦着她。 她和霜月进的茶室,是左青玄那间茶室隔壁的一间。 门没有关死,她命灰宝蹲在门口,听着隔壁茶室的动静。 灰宝的耳朵,比人的耳朵要灵敏,她和霜月听不到的声音,它听得到。 灰宝吓得瑟瑟抖,不敢不听玉娇的话,老老实实地听着。 听一会儿,小声吱唔一声,向玉娇汇报着情况。 玉娇眸光频闪,为什么,今天的灰宝这么胆小? 瑟瑟抖的样子,比见了楚誉,还要惶惶不安? 她心中生疑,朝灰宝走了过去,伸手将它搂进怀里。 关好门,将灰宝放在了桌子上,玉娇面对面地盯着它的圆眼睛。 “说,你在怕什么?”她沉声问道。 “呜呜呜呜呜——”灰宝将头埋在两只前爪里,不敢看玉娇,整个身体,抖成一团。 “是主人,怕主人。” “主人?”玉娇眸色一沉,“我就是你的主人,你哪里还有主人?” 本院,请勿转载! 094 想算计他?下辈子! 灰宝不吱声了,更不敢抬头,一直抖着身子。 霜月听不懂灰宝的语言,便问玉娇,“小姐,出什么事了?这小东西在怕什么?” “我也不清楚。”玉娇沉着目光,又继续问着灰宝,“看来,你是想让王爷来问你咯?” “呜呜,呜呜,主人,白衣主人,呜呜呜呜,不听话会剥皮。呜呜呜呜,不要剥皮啊,怕疼啊。”灰宝的吱唔声中,带着凄厉。 这是恐惧到极点了。 白衣主人? 玉娇的气息,攸地一沉,隔壁屋子里,坐着五个人。 左青玄主仆三人,林芷兰,还有一个玉笙。 只有左青玄是一身素白色长衫,其他人的衣衫,都有着颜色。 “是……左青玄?”玉娇看着灰宝,冷冷说道。 “呜呜呜呜,主人,怕。”灰宝依旧吓得瑟瑟抖着,不敢抬头看玉娇。 灰宝虽然是只灵兽,但是并不能像人一样,表达十分连贯的语言。 玉娇跟它沟通时,也只是通过一些支言片语,了解它想表达的意思。 虽然它此时,吱吱唔唔着,含糊不清地说着它的语言,但玉娇,还是听懂了它传递来的信息。 它还有一个主人,是白衣人。 那人很凶,会威胁它,不听话会剥了它的皮! 霜月眯着眼,沉声说道,“小姐,什么白衣人?左青玄怎么啦?你们在说什么?” “呜呜呜呜——”灰宝继续吱唔,摇着小短尾,一脸的委屈。 霜月看看玉娇,看看灰宝,仍是一脸的疑惑不解,“小姐,奴婢猜不透你们在说什么?” 玉娇盯着灰宝,冷冷一笑,“这家伙,还有一个主人。” “是谁?” “隔壁屋中的白衣人。” “白衣人?”霜月吸了口凉气,“是……左青玄?” 她是姬无尘座前洒扫的女仆。 左青玄是姬无尘的大弟子,七八岁时就进了长白山,跟着姬无尘学武权谋术。 她比左青玄还要大一岁多,又常期呆在姬无尘身旁,所以,她比楚誉和西门鑫他们,还要了解左青玄。 却不知,左青玄几时收了只灵兽。 又为什么要放在郁娇的身旁。 “他究竟想做什么?”霜月的目光,也沉了下来,不敢大声说话,而是,眯着眼,小声问着玉娇,又看向灰宝。 “看来,我得亲自会一会左青玄了。”玉娇唇角的笑容,微微泛冷,这个人,将一只灵兽安在她的身边,想做什么? 她记得,她刚刚成了郁娇的那一天,在郁家的别庄里,遇上了灰宝。 当时,这只小东西被一只补兽夹子,夹住了后腿,她见它可怜,就救了它。 灰宝跟她说,她救了它,会报答她。 当日中午,她被郁人杰带到集镇上,第一次遇上了左青玄。 后来,听楚誉说,左青玄是头一次来京城,更是头一次去丰台县。 当时,她跟左青玄说着话时,正搂着灰宝,他为什么没有说,那是他的兽? 故意的? 再联想到,他蛊惑冬梅,利用冬梅劝说林婉音去裴家,以至于让安王和裴家父子误会成,是林婉音偷听了他们要谋反的消息,从而间接地害死了林婉音。 种种情况看来,左青玄这个人,藏得深,阴沉得可怕! 他将一只兽,放在她的身边,做卧底! 听到玉娇说,要亲自去见左青玄,霜月吓了一大跳,“小姐,王爷有令,你不能见他。” “他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不成?”玉娇冷笑。 “总之不行!”霜月说道,“大小姐唉,姑奶奶诶,大后天你就要出嫁了,少操心点事吧?” “……” “左青玄的事,王爷早就知道了,因为忙着婚事,他才放着左青玄没理会。” “……” “小姐,你要是这会儿招惹左青玄,出了什么乱子,王爷会急疯的,奴婢也会被他活活打死的。” “……” “另外呢,奴婢觉得,笙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谋划?才会跟左青玄在一起?以奴婢对笙公子的了解,他不是个糊涂之人。小姐贸然见左青玄,会不会坏了笙公子的事情?” 看着霜月十分焦急的神情,玉娇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我不见他。不过——”玉娇眯着眼,盯着灰宝,“那我就罚你!” 灰宝一直呜呜呜呜着,委屈着看着玉娇。 玉娇冷着脸,“霜月,将这小东西的四只爪子捆起来,不准它乱跑,回去后,我必重罚!” “呜呜呜呜,我没干坏事啊,呜呜呜——” 玉娇不想听它的狡辩,一直冷着脸。 “是,小姐。”霜月从袖中,摸出块帕子来,撕碎成了三条,接成绳子,将灰宝捆了起来。 灰宝更难过了。 “小姐,接下来怎么做?”霜月看了眼灰宝,问道。 玉娇的目光扫过窗外,敛眸沉思了片刻,“你去下顺天府。” 霜月眨眨眼,“小姐,去顺天府做什么?” “报案!”玉娇转身过来,看了眼隔壁的屋子,冷冷一笑。 霜月一脸的疑惑,“小姐,报什么案,以个什么借口报案?” “就说,苏府丢了一件贵重的物品,现那个贼子,藏在这座茶馆里,请顺天府府尹派人前来缉拿。”玉娇微微一笑,“你呢,将事情往严重里说。务必让他们快些前来,带多的人前来。” “好,奴婢马上去。”霜月点头,站起身来时,又看到被捆成一团的灰宝,她担忧说道,“小姐,奴婢离开了,你一个人怎么行?” “我没事。”玉娇说道。“我坐在这里,不出去就是了。” 霜月又再三叮嘱,“小姐,你千万别乱跑动啊!” “快去快去!”玉娇催着霜月。 霜月拉开门,往左右看了看,现没人现她,这才轻轻关了门,快步离开了。 玉娇盯着灰宝,眯着眼,继续审问,“你有没有将我的事情,汇报给左青玄?” “呜呜呜呜呜——” “别呜呜呜了,信不信我将你当木炭引燃烧了?”玉娇伸手拎着灰宝脖子上的皮毛,将它一把抓起来,往茶室中的一个煮茶的炉子上放去。 炉子里的炭火,正烧得红亮。 灰宝吓得更是抖成一团,凡是动物都怕火,它也不例外。 “快说!”玉娇眯着眼,冷喝一声。 “没有。” “我不信!” “没有,没有,没有——”灰宝又呜呜呜呜起来。 “真没有?” “呜呜呜,没有。”灰宝吱吱唔唔地说着。 “你见了左青玄几次?” “呜呜呜呜,一次。” “什么时候?” “掉水里后。” 掉水里后? 玉娇回忆起来。 她掉水里,一共有两次。 林婉音成了郁娇的那一次,当然,那时候,她还没有见过灰宝。 见到灰宝,已是第二天的天亮后了。 另外有一次,便是左青玄派人追杀她和楚誉的时候,马车掉进了水里。 她和楚誉在山林间迷路了,遇上了喜花一家。 “好你个叛徒!”玉娇手一松,灰宝掉到了地上。 “不是叛徒,不是不是……” “你跟左青玄,说了我什么?” “没有没有……” “没有?我不信!” “没有没有……” 不管玉娇怎么问,灰宝就是两字,没有。 是真没有,还是,这小东西撒谎? 玉娇盯着它的双眼,人善于伪装,再聪明的动物,却不会伪装。 灰宝的眼晴,是委屈的。 “我且信你一次。” 她若是丢了灰宝,或是将灰宝赶到左青玄那儿,会让左青玄怀疑起她,现左青玄的意图了,还不如,什么也不做,一切照旧,且看看左青玄,究竟想干什么! “不过,你若不老实,我一样将你扔炉子里烧了。”玉娇冷冷说道。 灰宝委屈,啊,跟着主人从没有吃过肉啊,跟着娇娇天天吃肉,它没有背叛啊。 但它必竟是只兽,言语表达不完整,玉娇听不全它的话语。 加上左青玄为人实在太神秘莫测,她还是远离他为好。 包括他的一切。 …… 隔壁茶室中。 一身妖娆红衣的林芷兰,正怀抱着琵琶,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叮叮咚咚地弹奏着。 口里忘情地哼唱着小曲。 这个位置,原本是茶馆歌女的,她听了哥哥的话,顶替了。 林芷兰给了一笔钱,叫那歌女离开,要对方将位置让与她。 同时呢,她和歌女窜通好,两人以同门师姐妹相称。 当左青玄的护卫成风找到歌女的时候,歌女说感染了风寒,嗓子疼唱不了歌,头昏脑胀的记不住曲子,为了不让成风失望,便将自己的师妹介绍给了成风。 成风见到林芷兰的时候,现林芷兰虽然没有歌女会口技的本事,但容貌更美艳几分,也会弹奏和唱小曲,便欣然同意了。 左青玄无可无不可,只要是美艳的年轻女子就行。 成风得了左青玄的吩咐,悄悄将一个荷包,踢到林芷兰脚边。 林芷兰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鼓鼓的荷包,心中狂喜。 她伸脚一勾,将荷包勾到自己的裙子里去了。 心中则在得意地盘算着,这个荷包里,一定有好几十两的银子,加上那个护卫给她的二十两,她今天小了一笔财。 看来哥哥说的是对的,与其守着一个书呆子景昀,还不如,将目光转向小白脸玉笙。 这玉笙,姓玉,面容俊美,长得跟玉一样美。 林芷兰瞧着比自己小两岁的玉笙,越瞧心中越欢喜。 抬头时,看到左青玄下着命令的目光,她心领神会。 得人钱财,替人消灾。 “笙公子。”她放下琵琶,巧笑嫣然,“这是茶馆里新上的特品茶,你偿偿看。” 玉笙看到她抹得跟吃了死耗子的唇,心头一阵恶寒。 不过呢,他们合起伙来演戏骗他,他就不会演戏骗他们? “好,多谢姐姐。”玉笙笑微微地,将茶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了。 然后,将一只空杯子放在了桌子,抹了抹唇,笑道,“好香的茶啊。” “来来来,吃吃这个点心。”林芷兰一手捏筷子,一手端盘子,夹起一块糕点来喂玉笙。 玉笙没吃,眯着眼看她,“你不是会表演口技的吗?你会装狗叫吗?” 林芷兰脸色一变,叫她装狗叫? 她根本不会,也不可能会,这太侮辱人了! “容她酝酿一下,一会儿就表演给你,你急什么?”左青玄又倒了一杯茶茶,推到了玉笙的面前,“我们一边品茶,让她一边表演。” 频频让他饮茶? 玉笙心中冷笑。 “好,那快点啊。”玉笙又将茶水喝了。 喝了之后,他忽然捂着肚子,皱眉说道,“哎呀,我的肚子……” 左青玄忙问,“你的肚子怎么啦?” “不行不行,我要上茅房,我这是吃坏了东西,还是昨晚上着凉了?”玉笙捂着肚子,急得跟什么似的,站起身来,“左师哥,我要去茅房。” 说着话,还不停地跺脚,脸色也越来越白了,似乎,慢了一步就会拉裤子里去。 左青玄微愣,这真的是坏肚子了?脸色都白了。 “成风,你带笙公子下去。”左青玄看向成风说道。心中则在抱怨着,小孩子的事情就是多,这才开始呢,他居然要拉肚子。 “是,公子。”成风朝玉笙走过来,伸手扶着玉笙,“走吧,笙公子。” 玉笙点了点头,“有劳你了啊。”口里还叹着气,“唉哟,疼死我了,我没吃什么呀?怎么就肚子疼了?” 成风拉开茶室的门,扶着玉笙往楼下走去。 林芷兰见玉笙走了,一时不知做什么才好。 瞧见左青玄玉树临风的,又拿起了琵琶,叮咚地弹了起来。 但左青玄哪里想听她的琵琶声,琵琶声一起,他的脸色更加一沉。 “别弹了,吵死了。”长风看到左青玄的神色变了,马上朝林芷兰怒道。 林芷兰吓得身子一抖,飞快收了手指,不晓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去看看。”左青玄朝长风点了点头。 “是,公子。”长风点了点头,走出茶室,寻成风去了。 林芷兰抬眸看了眼左青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做什么才好。 “老老实实地呆着,听候安排,没叫你做什么,你就别动,懂?”左青玄阴沉的目光,淡淡扫向林芷兰。 林芷兰吓得慌忙点头,“……是是是,是。” …… 玉笙根本没有闹肚子。 他将茶水喝进口里,是想找个地方吐掉。 姬无尘有个外号,叫酒仙。 因为他喝酒极少喝醉。 并不是他酒量好,而是他每回跟人斗酒的时候,用内力将酒从指尖逼出来,让人错以为,姬无尘是千杯不醉。 姬无尘的这个秘密,只告诉了玉笙一人,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而且,姬无尘不仅将秘密告诉玉笙了,还将法子也教给了玉笙。 所以,玉笙喝了茶水后,就想将茶水逼出来,但因为左青玄狡猾,他担心左青玄识破了他的诡计,才装着闹肚子了,要离开茶室,去茅房。 另外呢,他想狠狠地教训一下成风。 这个成风,伙同一帮子人,将他关起来,欺人太甚! 成风不知道玉笙心中的想法。 一直当他是个小孩子,陪着他寻到了茅房的地方。 “我先进去啊。”玉笙朝成风点点头,然后,推开了茅房的门,走了进去。 门关上后,他运用内力,飞快逼出体内的茶水。 不管茶水有没有问题,他都不能让茶水一直停在自己的肚子里。 加上他事先就服了解毒丸,茶水逼出体内后,并没有觉得身体有异样。 做好这些,玉笙这才取出藏于背包里的小蛇。 “伙计,有人欺负你主人,你怎么报仇?”玉笙低声说道。 蛇儿在他的手腕上,绕啊绕的,吐着信子。 “去,将你的兄弟们叫来,给我报仇!” 接着,玉笙又将手指放在唇边,一阵极轻地,十分诡异的啸音,从他的唇间出。 他将手抬起,让蛇儿顺着屋子顶的瓦缝,爬了出去。 玉笙盯着门外,冷冷一笑,想算计他? 下辈子吧! 本院,请勿转载! 095 为自己报了仇 左青玄命自己的小厮长风,去暗中跟随玉笙。 不过呢,长风才离开茶馆,饶了一道墙壁,还没有走到茅房那儿,有人暗中忽然出手,一掌朝他劈来。 长风身子一闪,去躲暗招,哪想到,躲过了暗招,却有一枚银针,朝他飞快射来。 噗通—— 长风昏倒在地。 “一明一暗两人防守着笙公子,左青玄可真够阴毒的!”霜月踢了踢昏死的长风,冷冷一笑,“你小时候就不是我的对手,长大了依旧打不过,废物!” “先别管他了,去看看阿笙。”玉娇说道。 “好,奴婢先将他藏起来。”霜月将长风拖到暗处藏好,两人悄悄地追玉笙去了。 …… 成风在茅房外,一直老实地候着玉笙出来。 但玉笙呢,就仿似掉入了茅坑里一样,一直不出来。 急得成风走上前伸手拍门,“笙公子?笙公子你好了没有?”左青玄还等着玉笙呢! “没呢,还……还要好久,……啊,肚子疼。”玉笙在里头,呻吟着哼哼着。 成风皱了下眉头,只好退开来,继续候着。 正等得无聊时,忽然,他感到脖子上一疼,什么东西咬了他一口。 成风飞快伸手去抓,但那东西滑溜溜地,从他手指间,飞快滑走了。 成风顿感头昏脑胀,四肢僵硬。 坏了,是毒蛇! 心头一寒时,又有几条蛇,从一侧的花枝草叶间,哧溜溜地窜出来,一齐朝他冲来。 速度很快。 若是往常,成风一定是面色不惊地,跳开到一旁,然后运用掌力,将蛇儿全都击成肉渣。 但这会儿,他被毒蛇咬了一口,动弹不了。 身子僵得,仿似一根棍子。 几十条蛇儿,目标一致,哧溜溜地朝成风窜来,一齐张口就咬。 成风会武,意志力坚强,虽然没有惨叫连连,但从那惨白着的脸色来看,就知道他此时痛苦万分着。 他听左青玄说,玉笙善于御蛇,难不成,是玉笙在搞鬼? “笙公子?”成风咬牙忍着痛,费力地将头看向茅房那儿,“蛇……蛇是怎么回事?” “啊?什么蛇?我不知道啊,啊,我……我肚子疼……,啊,你再等等,我一会儿出去看看……”茅房里,玉笙咬牙冷笑着,却将声音装着十分痛苦的样子,回答着成风的话。 蛇儿们当然是他召来的,不狠狠地教训一下成风,不解他心中之恨! 敢带人围杀他,真当他是小孩好欺负? 哼! 打击了成风,就是对左青玄的警告。 玉笙一直在茅房里不出来,让成风又怒又急,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咬死的! 这时,只听前方一处角落里,有一人哑着声音嚷道,“快,那个就是贼子!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茅房里的玉笙一愣,玉娇的声音? 她怎么来了? 找他的? 想到玉娇可能是来找他的,玉笙心中,既委屈,又心暖,又激动,百种滋味在心头萦绕。 他推开茅房门,走了出去。 只见前方混乱成一团。 成风被几十条蛇围着,一伙衙役朝成风冲来。 “成风,哪来的蛇儿?”玉笙故意问道。 蛇儿们见他出来,一条条乖巧地溜走了,钻入花枝草叶中,顷刻就不见了。 成风想骂一句,玉笙这是明知故问。 可他哪里敢说玉笙? “拿下他!”一伙带刀的衙役,大声喊叫着,从一个角门后,闪身窜来,朝成风冲去。 衙役们将成风摁倒在地,拧胳膊的拧胳膊,压腿的压腿,“好小子,敢偷贵人的东西?有你好看!” 拳头儿毫不客气地挥了上去,饶是成风是个会武的汉子,也吃不消这样的硬打。 一个身子偏瘦的少年,夹杂在一群衙役中间,见衙役往成风那儿冲过去了,飞快往喊话人那儿走了过去。 玉笙认得,那个是玉娇身边的大丫头,长白山的假小子,霜月。 这些衙役,是她们叫来的? 霜月和玉娇探头看了前方一眼,一齐藏到了树后。 “小姐,我来得及时吧?”霜月压低着声音,小声说道,声音得意。 “来的及时。” “看,笙公子在那儿呢!”霜月笑道,“那些蛇儿,一定是他召出来的。” 玉娇点头,“我想也是的,这样看来,他已经现左青玄的人在算计他了。” “所以说嘛,笙公子是个人小鬼大的人,谁当他是孩子,谁倒霉!”霜月耸耸肩,想到过去在长白山,被玉笙捉弄过的情景,霜月的脊背就一阵寒。 当然了,任谁睡到半夜的时候,伸手一摸床上全是蛇,也会吓得毛骨悚然,汗毛直竖。 左青玄的人今天吃亏了,就是小瞧了玉笙的下场。 成风被蛇咬了之后,动弹不了,所以,衙役们很容易就将他抓到了。 “带走带走!” “我没有偷东西,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成风开始为自己辩解。 按着往常,这几个小小的衙役,他哪里会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他被蛇咬了之后,身子僵硬着,根本反抗不了。 “喂喂喂,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抓人啊?”玉笙装着关心的样子,慌忙问着衙役。 “这人是个贼子,小公子不想受到牵连,快快走开。”有衙役冷笑道。 玉笙巴不得赶他走开,他假意拉了一番,又被几个衙役拿刀抵住了,“不想死的话马上走开!” 将他推到一旁去了。 “在下身正不怕影子斜!”成风冷冷说道。 “那就衙门里说话去!”衙役们推着成风往外走。 成风回头对玉笙说道,“笙公子,劳烦跟我家公子说一声,我被人带往顺天府了!”他喊的声音很大,他并没有指望玉笙救他,他是希望一道墙隔壁的左青玄,能听到他的声音。 “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跟左师哥说。” 衙役们将成风押走了。 玉笙朝四周看看,现没有其他人,马上大步朝玉娇和霜月二人呆的位置走去。 “你怎么在这儿?”玉笙小声问着玉娇,一脸的怒容,“你个姑娘家的,马上要出嫁了,你居然往外跑?” 玉娇好笑,还知道关心她? 她还以为,这熊孩子跟她和长宁及玉衡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还说!”玉娇冷着脸,“我还不是担心你,才冒着被楚誉责怪的危险,悄悄跑出来找你的?” “担心我?”玉笙一愣,“你担心我什么?” 表面一脸疑惑,心中却在高兴着,玉娇,真的是来找他的啊。 玉娇冷笑,“你明知故问,你堵气忽然跑掉,娘和……和……衡王都要急疯了!” “他们担心我?怎么可能?”玉笙冷嗤。 玉娇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着脸,伸手一戳这死孩子的额头,“怎么不担心?他们两人几乎没有合过眼,派了不少人轮番找你,差不多要将京城翻了个个儿了!” “……” “你倒好,躲到这里吃喝玩乐!哼!你可知道,爹的手下不宜在京城里行走曝光?又要防着他人说闲话,又要找你,可知有多麻烦?” 玉笙想说,他并没有躲起来吃喝玩乐,他是在办正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嘟囔着哼哼一声。 “那是怎样的?”玉娇又问。 “总之……”玉笙意识到,这是个不宜说秘密的地方,便说道,“总之,我是在干大事!” “哼哼,大事?大得连亲人也弃之不管的大事?” 玉笙不想跟玉娇争吵,转移话题说道,“好了,你也知道我在这儿了,你不用担心我了吧?快回吧,我一会儿再回去,我先去见一个人。” “你见谁?”玉娇眯着眼,问玉笙,“是不是左青玄?” 玉笙微愣,“你怎么知道的?” “我什么都知道!”玉娇沉着脸,冷笑道,“你最好离这个人远一点,他不是好人!” “娇娇,好人坏人我会判断的!”玉笙为了套左青玄的目的,故意站在左青玄的一边,为左青玄说话。 他担心隔墙有耳,有人将话传到了左青玄的耳内。 玉娇冷笑,“那个叫成风的,曾经追杀过我和楚誉,我们两人差点儿死在他和一伙黑衣人的手里!” “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玉笙眨眨眼,一脸的不相信。 “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来京城,你当然不知道了,而且,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身边那只小东西,灰宝,也是左青玄派来我身边的!”玉娇冷笑。 “不会吧?” “怎么不会?”玉娇冷笑,“我又骗你做什么?” “好了好了,你说的我记下了,你快回吧,我处理一些事情就回去。”玉笙拍拍玉娇的肩头,转身就走。 不过,玉笙没有走多远,就被面前的两人挡住了去路。 “笙儿?原来你在这儿啊?叫我一阵好找。”玉衡浅浅含笑,望着玉笙。 玉笙心头一热,飞快将眼神挪开,但口里却淡淡说道,“有什么事吗?” 语气疏离。 玉衡心中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恨着他。 他朝玉笙缓步走来,“我是来找你的,笙儿,你娘很担心你。” 长宁真的担心他?玉笙心中纷乱起来。 “嘿,你个混小子,你父王来找你,你居然问他,有什么事?真是欠管教!”林唯枫崇拜玉衡,面对玉衡收的不听话的义子玉笙,忍不住就想揍一顿。 毛孩子不管教,就会长歪。 眼看林唯枫的拳头就要揍到了,玉衡叹了口气,伸手一拦,“林三兄弟,算了吧,由着他吧。” “你这是纵容!”林唯枫一脸的不满。 “回去后,我会跟他好好说,我相信,他会改正的。”玉衡一脸的慈祥,但很快,慈祥的神情马上一收,眼神骤然一冷,他朝玉笙飞快走进几步,伸手去掀玉笙的衣领,眉头微皱,“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玉笙被他的眼神惊到了,他担心他? “快说!”玉衡怒道,“难道,有人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明知你是……你是本王的义子,还敢伤你?他是不想活了吗?本王就成全他!” “我已经报仇了!”玉笙淡淡道,“不劳你操心了。” “但本王还是想知道,那人是谁?” 玉笙不想马上要成风死,这会引起左青玄的怀疑,便说道,“昨晚上被我打得半死不活的,现在不知在哪儿了,我打了他一顿后,就离开了。” “是这样?”玉衡将信将疑。 “是。” 玉衡看着他,欣慰地点了点头,“也好,你自己能给自己报仇,说明,很有本事,本王很欣慰。现在,跟我回家吧?” “我还有事呢。”玉笙不想回,他得将左青玄的目的,摸查得一清二楚。 “笙儿,你再怎么忙,也得回去跟你母亲汇报一下平安,为人子女,不能这么任性。”玉衡沉声说道。 “小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林唯枫的脾气又上来了,“我娘去得早,我还想尽孝呢,可惜没有机会。你居然不想理自己的亲娘?又想欠揍了?” “谁说不想理她了?”玉笙耿着脖子。 “那你回去汇报一声平安,再出来办事也不迟!”林唯枫可不像玉衡那般斯文着,纵容玉笙,不容分说的,将玉笙拽着就走。 “喂喂喂喂,你放开我。” “不放,有本事你将我打趴下。” 玉笙心中是无语的,他哪里打得过五大三粗的林唯枫? 就这样,林唯枫将调皮孩子玉笙给拽出了茶馆。 玉衡也跟着一同离开了。 …… 就在玉笙被玉衡堵住去路的时候,玉娇也看到玉衡走来了,为了不被挨骂,她带着霜月悄悄离开了。 倒也不是只为了躲玉衡,而是因为,除掉了成风,还有两个人,要收拾一顿。 左青玄,林芷兰。 不过呢,玉娇和霜月才回到茶室的一楼处,就听不少人在哄笑着,“想不到,清幽的茶室里,还有这等艳事!哈哈哈哈——” 一伙人站在通往二楼的楼道处,不停地哄笑着,议论着。 “说什么呢?”玉娇好奇着探头看去。 “奴婢去看看。”霜月没让玉娇前去,而是让玉娇坐在一处人少的角落里候着,她去看情况。 她耳朵尖,已经听到了二楼上,有人在起哄着。 而且,其中一个是林唯枫的大嗓门。 林三爷不是离开了吗? 这么快,就又回到茶馆里来了? 难道是来收拾他的堂侄女林芷兰的? “哟哟哟,这个不是林世安的二女儿吗?啧啧啧,自己的老子娘一死,就卖起身来了?” “老兄?哪个林世安啊?” “这京城里,还有哪个叫林世安?不就是那个,为了升官财,将自己大哥毒倒,吞了长房家财的,忠毅将军林伯勇的堂弟,林世安么!呸,不对,不是林将军的堂弟了,已经被除族了!” “呵呵——,原来是那个小人啊!呸,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有其父其母,必有其女呗!” 霜月眯着眼,那林芷兰和左青玄,不是在一处吗? 林芷兰用美色勾上了左青玄?还是左青玄,强人所难,非礼了林芷兰? 好吧,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让他们丢丢丑也好。 霜月伸手扒拉开人群,用力挤上了二楼。 只见一间茶室的门开着,不少人围着,笑着,看着里面。 霜月伸着脖子,往里看去。 只见左青玄昏倒在地,人事不醒着,而那林芷兰呢,衣衫半敞着,坐在左青玄的身上,不停地扯着左青玄的衣衫。 神色一脸的贪婪。 霜月眯了下眼,朝昏死的左青玄,伸手弹去一粒小石头。 但让她意外的是,左青玄动也不动。 装死装得像啊! 她想冲进去将左青玄拉起来,暴打一顿,将他打醒,让他也丢丢脸。 又一想,以左青玄狡猾的性子,只会说,他刚才昏倒,什么也不知道。 根本教训不了他。 “哼!,便宜他了。”霜月撇撇唇,只好没去管左青玄,转身往楼下走,去寻玉娇。 这时,她忽然看到一间茶室的门,悄悄开着一条缝隙,一个烟柳色衣裙的女子,正眯着眼看向左青玄和林芷兰那里。 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霜月懂唇语,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不是,玉娇说的,那个裴裴二小姐吗? 她为什么骂林芷兰,是废物,没办好事? , 096,苏苏,晚上我能住苏府吗? 霜月将耳朵贴在茶室门的一侧,运用内气,屏息去听。 里头,裴家二小姐裴元绣正在抱怨,“林芷兰太叫我失望了。” “小姐,别气了,林芷兰就是个废物,不值得生气。”丫头劝着她。 裴元绣哼了一声,“勾引个人都不会,可不就是个废物么?她怎么将玉笙放跑了?她勾引左公子做什么?啊呀,真是个废物呀,白白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 “那左公子现在昏迷着,等他醒了后,现被林芷兰非礼了,还能饶过她?她再想接近玉笙,就没有机会了!” 霜月眼神一缩。 嗯?原来,林芷兰的出现,是这个裴二小姐教唆的? 她这是想找打吗? 霜月撸起袖子,就想冲进茶室去,暴揍一顿裴元绣,却不料,那茶室的门忽然开了。 好戏没看到的裴元绣,带着两个丫头,一脸阴沉地从茶室里走了出来。 过道上有不少人,正看着另一间茶室里林芷兰的笑话,霜月不好下手,只好放她走了过去。 等到裴元绣走到楼梯上时,霜月朝一个看热闹的汉子悄悄弹去一粒石子。 那汉子的腿一疼,没站稳当,身子一歪,倒在了裴元绣的身上。 裴元绣走在楼梯的下方,汉子站在楼梯的上方。 “哎哟——”裴元绣和她的两个丫头,被楼梯上的汉子撞倒了。 三个人如同三个球一般,从楼梯上骨碌骨碌着滚了下去。 砰砰砰—— 摔了个狼狈。 裴元绣的衣衫也歪了,髻也散了,又现有汉子们对她指指点点的,挤眉弄眼的笑着,气得她脸色都白了。 该死的,刚才是怎么回事? “谁推的?”裴元绣一个丫头,恶狠狠地叉着腰,怒目而视看着楼梯上的一众人。 那个撞人的汉子,现撞倒了一个贵小姐和她的丫头,早就吓得躲进了人群里。 丫头哪里寻得到人? 其他人正忙着看热闹,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理会丫头的问话。 “珠儿,咱们走!这里不是怒的地方。”裴元绣是大家闺秀,在大众广庭之下脾气,只会掉了自己的身价。 “是,小姐。”大丫头刚才重重摔了一跤,心中正火着呢,奈何自家小姐不让她脾气,她只好愤愤然地转身,同另一个丫头,扶着裴元绣离开了。 霜月弹弹袖子,大摇大摆地朝玉娇走去。 “小姐。”霜月压低着声音,将刚才听到的,楼上看到的,全都跟玉娇说了。 “裴元绣?”玉娇眸光一沉,“原来是她?是她撺掇着林家兄妹,一起暗算我哥哥的?又是左青玄,又是林家兄妹,这是双重暗算呀,要不是阿笙聪明,这会儿指不定怎么着了他们的暗算了!” “这里人多,不宜动手,所以奴婢放她走了。”霜月叹道,“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在外面寻到她,一定打得她满地找牙!” “在这里的确不宜动手,她要是在这里出事了,找不到仇家就会赖上喜花的茶馆,我们不能连累喜花一家。在外面的话……”玉娇眯了下眼,“找机会行事……,不过……”玉娇又疑惑说道,“奇怪了,她为什么要针对阿笙?” “奴婢去查一查?”霜月道。 “嗯,查个清楚。”玉娇点头,“我总不能,家人被人暗算了,还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 “不在家老实呆着,你还要查什么?”有男子的声音,在玉娇和霜月的身后,忽然响起来。 说话的音量并不高,因为透着一股子的怒意,吓得二人身子一僵。 玉娇和霜月,一起转身来看。 只见楚誉穿着一身墨色便装,背剪着手,立于二人身后,脸色十分不好看地望着她们。 “奴婢去跟茶馆的东家道个别,先行离开,先行离开了,嘻嘻——。”霜月讪笑着,侧着身子,从楚誉的身边走过去。 走过去后,她大松一口气,然后,拔腿就跑了。 就像被老虎追着跑的兔子似的。 玉娇跑不掉。 “你……你怎么来了?王府的新房布置好了?”玉娇一副做了错事的小媳妇的表情,望着楚誉。 笑得讨好。 娇媚地眨眨眼。 唉,谁给楚誉报的信啊? 待她现是谁,一定不轻饶! “哼!再不来的话,本王担心成婚那天,找不到新娘子。” 玉娇,“……”她再怎么忙,还是会记得自己是哪天出嫁好吧? 楚誉怎么能这么说她? 楚誉走上前,伸手一抓她的小手,将她往茶馆外拽,“四季香茶馆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本王要是一点儿都不怀疑有鬼的话,岂不白活了?” “没什么大事……” “是呀,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将左青玄的两个暗卫算计了,同时呢,将左青玄也算计了。” “左青玄将阿笙困着,我不能不管!” “都说了,那小子不会有事的,你真是多操心!他现在不是很好?”能困住玉笙的人,还没有生下来。 “我是她妹妹嘛,他又正在闹脾气,我哪能真不管?” 两人已经走出了茶馆,楚誉将郁娇塞进马车里。 赶车的赤焰将马车赶得飞快。 马车很快就跑了起来。 “那就是个长不大的混小子!”楚誉头疼得揉了揉额头,待他的大婚一过,一定狠狠地收拾玉笙! “也不尽然,他并不浑。”玉娇说道,“我怀疑,他一直呆在左青玄的身边,是不是想做什么?” 楚誉眸光微沉,“你现什么了?” “是你说的啊,他是个聪明人,既然聪明,怎可能一直呆在左青玄的身边?左青玄又那么的狡猾!” “娇娇,你现在,该操心你大后天的婚礼,会不会走错了路,认错了人。” 玉娇好笑,伸手一搂他的脖子,“这天下,我将其他人全认错了,也不会认错你。” “哼!”楚誉冷着脸,心中却十分享受着她的搂抱,“左青玄和那个林家小姐,是你叫人安排的?” “不是。”玉娇道,“应该是阿笙。” 楚誉点了点头,神情微微舒缓一些,“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你担心他害我?”玉娇扬起唇角。 “对。”楚誉道,凝眸望着她的脸,“我不希望,这个时候,出任何的事情。” …… 楚誉和玉娇,一起回了苏府。 得到消息的柳叶和桃枝,早就候在府门一则,一见马车停下,她们马上将玉娇护送到翠玉轩去了。 两人不停地埋怨着玉娇,不该悄悄跑走,害得她们差点儿被楚誉罚了。 “好了好了,我不会再悄悄跑走了,我不是寻笙公去了吗?”玉娇好笑着对她们做着保证。 “他早就回来了,倒是小姐,一直不回来。王爷才着急了,又亲自去接小姐。”柳叶说道。 玉娇回了后宅,楚誉拜见了玉衡和长宁之后,这才叫人传来霜月,仔细地盘问着今天的事情。 “小姐去找笙公子,意外地现,左青玄身边的护卫成风,是当初在山林中追杀小姐和主子的黑衣人之一。而且,成风还是扯坏喜花耳垂的那个人。”自知瞒不过去的霜月,马上老实交待。 “果然是左青玄!”楚誉冷冷一笑。 “主子一直怀疑是他?”霜月眨眨眼问道。 “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暗袭他,将他抓起来拷问,这个办法行不行?”霜月说道,“咱们这么多的人,就不信抓不到他?奴婢记得,他的武功,并不在主子之上啊!” 楚誉轻轻地摇摇头,眼神中带着愤怒与一丝无奈,“他不能死!你们若是抓到他,他不甘受辱,自杀了,可就……” “可就怎么啦?”霜月忙问。 楚誉说话怎么吞吞吐吐了? “左家天机阁阁主,会一门咒术,你可记得?” 霜月点了点头,“记得,杀敌一千,损兵八百的咒术,他若想害人,他自己也活不久的咒术,奴婢根本不惧怕!他那亲叔叔不是快死了么?咒术用多了的下场。” “可本王惧怕!” 霜月心头一惊,“你……你为何怕他?你对他承诺什么了?” 天机阁的咒术是,向阁主寻求帮助时,必须献出一件财物让阁主满意,之后,他们会动用咒术,帮着请愿之人,完成心愿。 但若是请愿之人的财物,是假的,或是价值不对等的话,天机阁主会对请愿之人,用咒术施罚。 轻则大病,重则丢命。 楚誉的手里有势利,怎可能求到左青玄的面前? “不是本王,是玉娇。” “玉小姐?”霜月吸了口凉气,“她……她怎么会……寻求左青玄的帮助?是几时?” “三月的时候,她去找左青玄,问那个陷害林家大小姐的田永贵的下落,她拿自己的命交换。” “她的命?”霜月大惊,“她疯了?” 如果许下诺言,天机阁主不需当面杀人,千里之外,也会要了那人的命! 难怪楚誉早已怀疑左青玄,却迟迟不对左青玄下手。 这是怕左青玄,随时收走玉娇的命? “不是她疯了,而是本王……,没有料到一件事。”当时的他,没有想到,玉娇便是林婉音,所以,才害得玉娇去请左青玄帮忙。 那时候的玉娇,无权无人无钱,她是抱着同裴家同田永贵同归于尽的想法,才对左青玄许下那个承诺吧? 是他间接地害了玉娇。 楚誉心中十分自责。 “奴婢听不懂主子说的话。”霜月被楚誉的半截话语,弄糊涂了。 “总之,先不要动左青玄!等我去问了姬师父,再来定夺。” 霜月只好点头,“好。”离开时,她又想起一件事来,“主子,左青玄动不了,还有一人,奴婢可以去收拾吧?” “谁?又是谁惹着玉娇了?” “裴家二小姐裴元绣,不晓得为什么撺掇着林家兄妹去算计玉笙公子,玉小姐生气了,叫奴婢去查。” “这件事,自有本王来查,你不必管了。”楚誉道,“你的职责是,替本王管好王妃,若是本王那天娶不到人,本王将你射城门上挂起来晒成人干!” 霜月吓了大一跳,“是!奴婢不敢。” …… 楚誉离开了苏府,回到誉亲王府后,马上安排赤焰去查裴家二房的情况。 赤焰的动作很快,在天黑前回来了。 “怎样?”楚誉站在新房碧落园前,问着赤焰。 “查清了。那个裴二小姐和他哥哥忽然来京,是来讨好裴家长房的,目的是,想让裴兴盛收裴二公子为继子,好继承长房的钱财。” “继承?本王命人抄了他们裴家,看他如何继承!”想到不久前,裴老夫人进宫撺掇裴太妃,意欲罚玉娇的事,楚誉冷冷一笑,“真当本王要大婚了,就百事不管吗?凡在本王大婚时,给本王的身边人添乱者,一律除!赤焰,马上执行!只要不见血光,怎么罚都行!出事了本王担着!” 因为大婚在即,本着喜喜庆庆办喜事的想法,楚誉才没有继续动裴家人,所以才让那些人暂时逍遥了一些日子。 没想到,那些人活得不耐烦了,等不及想去受虐! 那就成全他们! “是!” …… 楚誉在忙着罚添乱者。 玉衡也在忙。 忙着管教儿子,忙着哄长宁。 他记得长宁说,只要儿子回来了,就同意他住到苏府。 不晓得长宁会不会,说话算话? 晚饭是一家四口一起吃的。 气氛还算融洽。 晚饭后,儿女各自散去了,玉衡并没有离去。 长宁坐在静园的正屋中,查看宾客的名单,玉衡坐在一旁看着她。 “苏苏,有件事……” “快说,忙着呢!” “我晚上能住苏府吗?” 本院,请勿转载! 096 睡不着,来看你 长宁身子一僵,赫然回头看向玉衡。 “你……” 男人的眼睛里,闪着些许期盼,神色温柔。 另外,还夹着几分小心翼翼。 “你说的,笙儿回来了,我可以搬进来住。”玉衡怕她反悔,赶紧着强调了一句。 长宁飞快将头扭过,心头狂跳起来,口里讪讪说道,“这府里的屋子多的是,你随意挑一间吧,不用问我。” “那好,我叫天佑去搬行李。”玉衡说完,转身走出去了。 脚步明显地,带着轻快。 长宁一愣,这男人,一点都不推让一下? 不矜持一下? 辛妈妈站在正屋的院子里,洒着水,压浮尘散暑气。 她听到屋里两人的对话,会心地笑了笑。 听到有脚步声从屋里走出来,辛妈妈停了洒水,站在一旁,候着玉衡。 “殿下,你看中了哪间屋子?老奴给您先收拾收拾。”辛妈妈笑道。 玉衡当然不敢跟长宁住一块了,只说道,“辛妈妈看着办吧,只要住进府里,好方便照拂府里的事务,住哪里都行。” “诶,是是,那老奴斟酌着安排。”辛妈妈笑道。 玉衡点了点头,心情愉悦地离去了。 辛妈妈匆匆倒了铜盆里的水,擦擦手,快步进了屋里。 只见长宁捏着单子,眼睛瞧着屋中的不知明处。 “郡主?衡王殿下说,他的住处由老奴安排,老奴想问,给他安排在哪里住下才好?” 长宁没反应。 “郡主?” “啊?”长宁吓了一大跳,愣愣回过头来,“什么事啊,阿辛?” 辛妈妈眨眨眼,长宁这是想什么想得出神了? 脸色绯红绯红的? “衡王殿下刚刚离开的时候,老奴问他喜欢住哪里,好提前安排一下。他说随意。虽然说是随意,但老奴担心安排得不好,让殿下不满意。所以问问郡主的意思。” 长宁柳眉一竖,冷笑道,“他还敢挑地方?让他住就不错了!” 辛妈妈眨眨眼,这怎么又生气了? “那么,安排在哪儿?” “庆春阁吧。”长宁淡淡说道。 辛妈妈愣了一瞬,马上又笑道,“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庆春阁,就在静园的一侧,和静园只隔着一丛竹子。 是座十分幽静的小园。 园中的五六间房屋,宽敞透亮。 那里,原本是长宁用来给玉娇长大了住的,但后来,玉娇六岁就被郁文才送到乡下去了。 玉娇再回京时,又住到别处去了。 因为是长宁亲自布置过的宅院,虽然她常年闭门不出,但是,也无人敢住到那里。 一是担心长宁有一天,疯病忽然好了,怕长宁怒,二是,郁文才存着私心。 不让长宁的住处,有其他人住着,好引得正德帝前来见长宁。 哪想到,他们没有见着长宁,反倒让长宁安静地过了七年。 辛妈妈欢欢喜喜地,安排玉衡的住处去了,长宁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她怎么就答应了? 她该拒绝呀! 她这么不矜持,会不会让玉衡觉得,她是迫不及待的要他? 呵呵—— 让他住进来,也不一定会让他爬她的床。 …… 玉衡离开静园,马上吩咐天佑去搬他的行李。 其间,辛妈妈走来,告诉了他住的地方。 听说是庆春阁,玉衡没有不高兴,而是微微一笑同意了。 天佑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扛着一个楠木箱子来了。 “殿下,您的换洗衣衫,有三套,不够明天再去取。”天佑喜滋滋地将箱子举给玉衡看。 终于有人要他们家殿下了,可太好了。 “嗯。”玉衡眉眼含笑,微微点头。 “哦,对了,殿下,您住哪儿?” “庆春阁。” “庆春阁?” “在哪儿?” 天佑跟着玉衡,进了庆春阁。 现庆春阁就在静园的隔壁,天佑不厚道地笑了笑,小声对玉衡道,“殿下,您可以随时去爬墙。” 玉衡脸一沉,“面壁思过去。” 天佑去面壁了,口里还在嘀咕着,“就殿下这老实的性子,哪辈子能打动长宁郡主呀?” 玉衡站在庆春阁前的空地上,往静园方向看去。 爬墙? 他用得着爬吗? 光明正大走进静园,多方便? …… 转眼天黑。 洗漱后,玉衡打天佑去睡去了,他穿着一身家常衣,信步往静园走来。 月儿明亮,并不需要掌灯笼。 因为府里没有郁家的人,王家兄弟们,全都守前院去了,静园并没有护卫。 里头的仆人,依旧只有一个辛妈妈。 玉衡站在静园的院子门前,正要伸手敲门,门却忽然从里开了。 辛妈妈手里端着一个盒子,从里走出来,望着玉衡笑道,“是殿下啊,快请进吧,老奴去给玉小姐送东西。您自己请便啊。” 说着,快步往翠玉轩方向走去。 玉衡眉尖微微皱了皱,进了静园,反手将院子门关了。 反正辛妈妈会武,进静园,不必走院门,翻墙也可。 玉衡熟门熟路的,进了正屋。 然后,往长宁的卧房走来。 不过呢,他可不敢贸然闯长宁的卧房,而是在卧房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卧房的门开了,只穿着一身中衣的长宁,踩着便鞋,从里走出来。 月光照进屋中,长宁看清了坐在屋中的男人。 “你你……”长宁心头乱跳,“你怎么在这儿?” 玉衡站起身来,愧疚说道,“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 长宁眨眨眼,“你不是有个随从吗?天佑呢?” 玉衡叹了叹,“已经睡了。我跟王家兄弟们,又说不到一块,所以,才走来这里,看看你睡了没有,要是没睡的话,……我们说说话吧?” ------题外话------ 捂脸遁走,明天补上。 本院,请勿转载! 097 睡不着,来看你 长宁身子一僵,赫然回头看向玉衡。 “你……” 男人的眼睛里,闪着些许期盼,神色温柔。 另外,还夹着几分小心翼翼。 “你说的,笙儿回来了,我可以搬进来住。”玉衡怕她反悔,赶紧着强调了一句。 长宁飞快将头扭过,心头狂跳起来,口里讪讪说道,“这府里的屋子多的是,你随意挑一间吧,不用问我。” “那好,我叫天佑去搬行李。”玉衡说完,转身走出去了。 脚步明显地,带着轻快。 长宁一愣,这男人,一点都不推让一下? 不矜持一下? 辛妈妈站在正屋的院子里,洒着水,压浮尘散暑气。 她听到屋里两人的对话,会心地笑了笑。 听到有脚步声从屋里走出来,辛妈妈停了洒水,站在一旁,候着玉衡。 “殿下,你看中了哪间屋子?老奴给您先收拾收拾。”辛妈妈笑道。 玉衡当然不敢跟长宁住一块了,只说道,“辛妈妈看着办吧,只要住进府里,好方便照拂府里的事务,住哪里都行。” “诶,是是,那老奴斟酌着安排。”辛妈妈笑道。 玉衡点了点头,心情愉悦地离去了。 辛妈妈匆匆倒了铜盆里的水,擦擦手,快步进了屋里。 只见长宁捏着单子,眼睛瞧着屋中的不知明处。 “郡主?衡王殿下说,他的住处由老奴安排,老奴想问,给他安排在哪里住下才好?” 长宁没反应。 “郡主?” “啊?”长宁吓了一大跳,愣愣回过头来,“什么事啊,阿辛?” 辛妈妈眨眨眼,长宁这是想什么想得出神了? 脸色绯红绯红的? “衡王殿下刚刚离开的时候,老奴问他喜欢住哪里,好提前安排一下。他说随意。虽然说是随意,但老奴担心安排得不好,让殿下不满意。所以问问郡主的意思。” 长宁柳眉一竖,冷笑道,“他还敢挑地方?让他住就不错了!” 辛妈妈眨眨眼,这怎么又生气了? “那么,安排在哪儿?” “庆春阁吧。”长宁淡淡说道。 辛妈妈愣了一瞬,马上又笑道,“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庆春阁,就在静园的一侧,和静园只隔着一丛竹子。 是座十分幽静的小园。 园中的五六间房屋,宽敞透亮。 那里,原本是长宁用来给玉娇长大了住的,但后来,玉娇六岁就被郁文才送到乡下去了。 玉娇再回京时,又住到别处去了。 因为是长宁亲自布置过的宅院,虽然她常年闭门不出,但是,也无人敢住到那里。 一是担心长宁有一天,疯病忽然好了,怕长宁怒,二是,郁文才存着私心。 不让长宁的住处,有其他人住着,好引得正德帝前来见长宁。 哪想到,他们没有见着长宁,反倒让长宁安静地过了七年。 辛妈妈欢欢喜喜地,安排玉衡的住处去了,长宁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她怎么就答应了? 她该拒绝呀! 她这么不矜持,会不会让玉衡觉得,她是迫不及待的要他? 呵呵—— 让他住进来,也不一定会让他爬她的床。 …… 玉衡离开静园,马上吩咐天佑去搬他的行李。 其间,辛妈妈走来,告诉了他住的地方。 听说是庆春阁,玉衡没有不高兴,而是微微一笑同意了。 天佑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扛着一个楠木箱子来了。 “殿下,您的换洗衣衫,有三套,不够明天再去取。”天佑喜滋滋地将箱子举给玉衡看。 终于有人要他们家殿下了,可太好了。 “嗯。”玉衡眉眼含笑,微微点头。 “哦,对了,殿下,您住哪儿?” “庆春阁。” “庆春阁?” “在哪儿?” 天佑跟着玉衡,进了庆春阁。 现庆春阁就在静园的隔壁,天佑不厚道地笑了笑,小声对玉衡道,“殿下,您可以随时去爬墙。” 玉衡脸一沉,“面壁思过去。” 天佑去面壁了,口里还在嘀咕着,“就殿下这老实的性子,哪辈子能打动长宁郡主呀?” 玉衡站在庆春阁前的空地上,往静园方向看去。 爬墙? 他用得着爬吗? 光明正大走进静园,多方便? …… 转眼天黑。 洗漱后,玉衡打天佑去睡去了,他穿着一身家常衣,信步往静园走来。 月儿明亮,并不需要掌灯笼。 因为府里没有郁家的人,王家兄弟们,全都守前院去了,静园并没有护卫。 里头的仆人,依旧只有一个辛妈妈。 玉衡站在静园的院子门前,正要伸手敲门,门却忽然从里开了。 辛妈妈手里端着一个盒子,从里走出来,望着玉衡笑道,“是殿下啊,快请进吧,老奴去给玉小姐送东西。您自己请便啊。” 说着,快步往翠玉轩方向走去。 玉衡眉尖微微皱了皱,进了静园,反手将院子门关了。 反正辛妈妈会武,进静园,不必走院门,翻墙也可。 玉衡熟门熟路的,进了正屋。 然后,往长宁的卧房走来。 不过呢,他可不敢贸然闯长宁的卧房,而是在卧房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卧房的门开了,只穿着一身中衣的长宁,踩着便鞋,从里走出来。 月光照进屋中,长宁看清了坐在屋中的男人。 “你你……”长宁心头乱跳,“你怎么在这儿?” 玉衡站起身来,愧疚说道,“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 长宁眨眨眼,“你不是有个随从吗?天佑呢?” 玉衡叹了叹,“已经睡了。我跟王家兄弟们,又说不到一块,所以,才走来这里,看看你睡了没有,要是没睡的话,……我们说说话吧?” ------题外话------ 捂脸遁走,明天补上。 本院,请勿转载! 098 到我床上来,会死人吗? 说话? 长宁微愣,说……,她和他,说什么? 长宁虽然无数次幻想过,和玉衡亲亲密密地在一起时的情景。 也幻想过,两人这么没有隔阂地说话,但是,真正面对面在一起了,她却犯愁了。 这之前,她和他也单独相处过,但不是说儿子的事情,就是她在抱怨着他当年的无情。 两人在一起时,总是以吵架结束。 抛却一切恩怨的在一起说话,这还是第一次。 她要说些什么才好? 长宁捏了捏袖子边,斟酌了半天,才吐了一个字,“……好。” 声音很轻,轻得就像微风拂过叶儿,出的轻微的声晌。 玉衡赫然抬头看她,心跳更加跳快了几分。 长宁的一个“好”字,如同她伸着纤纤手指,拨动了玉衡心头的那根琴弦。 因为是从床上刚刚爬起来的,长宁的一头长长的青丝,凌乱地垂于身后,几缕丝遮着一边的脸颊,依稀可见她清亮的眸子中,闪着慌乱。 玉衡心中莞尔。 “那……,坐吧。站着不累吗?”玉衡微微一笑,伸手指着身侧的椅子,给长宁让座。 长宁看他一眼,目光挪到了玉衡坐过的椅子上。 椅子并排有两张,她想了想,坐到他身侧的椅上,“你也坐。” “好。” 两人并排而坐,两张椅子之间,放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茶桌。 茶桌上放着两个茶碗。 天热,辛妈妈时常在茶碗里装着凉茶,以备长宁随时饮用。 长宁下意识地,伸手去端离她近的茶碗。 “睡前不要喝茶,会失眠的。”玉衡微叹一声,伸手去按长宁的手。 他的手指温暖干燥,惊得长宁飞快收手。 慌乱之间,长宁的手指掀翻了茶碗。 茶水泼了出来,洒到了长宁的衣衫上,湿了一大片。 长宁“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玉衡觉自己又闯祸了,惊得赶紧说道,“苏苏,我不是故意的。”又道,“好在不是热茶。” 长宁抬头,狠狠瞪他一眼。 正想跟他好好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关系,这厮居然将她衣衫弄脏了? 心中那点儿刚刚升起来的好心情,一下又没了。 长宁冷着脸,进屋更衣去了。 “对不起呀,苏苏,真不是故意的。”玉衡慌忙跟上。 长宁不理他。 径直走到衣柜房,找衣衫。 屋中燃着一只细细的蜡烛,光线昏暗,玉衡担心长宁看不清衣柜中的衣衫,便端起桌上的烛火,走了过去,帮长宁照明。 长宁现衣柜中忽然变亮了,回头看一眼玉衡,还是没理他,捧着一套中衣,往屏风后走去。 玉衡下意识地追着她的脚步,跟了过去。 长宁怒得回头,“我要换衣了,你跟着做什么?” 玉衡这才现,已经跟到床这边来了。 “哦,我一时走忘记了。”他赶紧将蜡烛放在床边的桌上,退出到屏风外去了。 长宁一愣。 这就走了? 她问一句为什么跟着她,他不是该回答成,“我帮你更衣吗”?就老实地走了? 呆子! 长宁气哼哼地扯身上的衣衫,脱得只剩里面的亵衣亵裤,但她并没有穿中衣,而是撩起帐子,就这么半裸着,睡床上去了。 将冰丝薄被往身上一裹,睡觉。 长宁生气后,玉衡就老实地坐了回去。 可等了半天,不见长宁出来。 玉衡站起身来,探头朝卧房里看去。 烛光从屏风后透出来,里头很安静。 不晓得她换好衣衫了没有。 玉衡不敢看,也不敢问,便又坐了回去,等着。 长宁睡到床上后,并没有瞌睡,她一直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声音。 玉衡在做什么? 干坐着? 还是,走了? 他要是敢走的话…… 长宁气哼哼地一掀薄被,望向帐外,“衡王殿下?” 正坐得百无聊赖的玉衡,听到长宁的声音,马上站起身来,“苏苏,你叫我?” 虽然她的声音中,隐着怒火,但玉衡并没有生气,至少,她并没有一个人呼呼大睡去,将他丢在一旁不理不问。 长宁更怒,怎么这么呆傻啊? “你难道不是衡王殿下?”长宁冷笑。 玉衡走进卧房,“当然是。”走到屏风后,不敢再往里走,“何事?苏苏?” 长宁咬牙,他就不能走进屏风内,跟她说话?非得像个外人一样,站在屏风外? 她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他不成? “进来!” 玉衡一愣,进去? “哦。”玉衡抬脚往里走。 走了两步,又一想,万一长宁没换好衣,被他看到不和谐的地方,她生气了怎么办? 这样一想,他就不敢往前走了,只站在屏风外,小心问道,“苏苏,你穿好衣了吗?” 长宁气得磨牙,他强行占她的时候,那股子勇气从哪里来的? 叫他进来就进来,管她穿没穿衣? “叫你进来就进来!” “哦,那我进去了。”玉衡绕过屏风,走到床前来。 床上帐子垂着,帐子里头,有长宁轻哼的声音。 声音中带着怒气。 玉衡不知要怎么做才好,立于床前。 长宁现,玉衡的脚步声停在床前,隔着帐子,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长宁闭了闭眼,心中的怒火更盛了。 “殿下!” 玉衡看向床上,朝声音方向回道,“苏苏,我在呢。” “我知道你在!”长宁怒道,“到我床上来,会死吗?” 玉衡呼吸一窒,惊讶看向床上,“苏苏……” “会死吗?”长宁又问。 “……” “怕死的话……”长宁咬了咬唇,冷冷一笑,“那你走吧,别来了。” 主动都不会的男人,要他有什么用? 长宁气得眼角都红了。 难不成,还要她下床去,将他提到她的床上来? 她主动? 男人不会主动,别叫男人了! 看到玉衡来找她时,她还以为,他胆子变大了,哪知,只是来单纯的跟她说话? 单纯的说话,白天说就行了,有必须大晚上的来说? “好,我到床上来。”玉衡听出她的声音中,怒火越来越大了,不敢不听她的话,便撩起帐子,退了鞋子,爬上了床。 刚想寻个妥善的地方坐下来,抬头时,不经意看到长宁的样子,玉衡惊住了。 只见长宁坐在床的里侧,冷着脸,散着头扭头看着他,两只白皙诱人的胳膊放在被外,一直到两肩处全裸着,被子堆在胸口处。 里面没穿? 他脸一红,身子下意识地往床外挪。 “你敢走?”长宁冷笑一声,伸手去抓,将他抓到床上去了。 玉衡跌到了床上。 长宁欺身而上,坐到了玉衡的身上,双手一掐他的脖子,冷笑道,“我是鬼吗?你跑什么跑?” 玉衡定睛看去,原来,长宁并没有裸着,而是穿着亵衣。 但这亵衣,穿比不穿,更叫人心神不宁。 仅半尺宽的布,裹着那片诱人,让人想抓下来,看看里头的风景。 帐子外的蜡烛光,透进帐子里来,他能清晰地看到长宁亵衣上绣着的几朵梅花。 杏色的亵衣,艳红的梅,十分的刺目。 冷艳的梅,此时看着,竟透着一股子魅人的妖艳。 玉衡顿觉一阵口干舌燥。 长宁坐在他的身上,渐渐感到他的身体起了异样,心头更是狂跳起来,她松开手,翻身坐到一旁去了,“把帐子掩好,蚊子要跑进来了。” 她背对着玉衡坐着,去拢头。 头被她拢到胸前去了,露出光洁的背来。 晃得玉衡一阵晕眩。 “……好。”玉衡盯着那背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掩帐子。 再回头时,更将他吓了一大跳。 那绣着红梅花的亵衣,不见了。 长宁坐在里侧的床上,正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他。 玉衡猜不透她的意思,想要她,又怕她是一时犯糊涂,清醒之后,跟他闹一场。 一把年纪了,还闹腾起来,真的很头疼。 “苏苏……”玉衡试探着问她,“你这是,干什么……” 长宁气得想拍死玉衡,世上还有比他更呆的男人吗? 一个女人光光的坐在床上,直勾勾看着他,他居然问,她要干什么? “天气怪热的,把衣服脱了。” “……好。”玉衡老实地点头,照着做了。 脱了上衣和长裤后,玉衡不敢脱了。 再脱的话,就没有遮挡物了。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床上。 很容易犯错的。 他不敢。 长宁的目光,盯在他的亵裤上,“这不是衣服吗?” “是的。”玉衡点头。 “脱了。” “……” 在玉衡犹豫着时,等不及的长宁,伸手去扯掉了。 玉衡彻底呆住,脸上火烧一片。 长宁坐在他的面前,眯着眼问他,“十五年前的那天,你是怎么对我的?” 玉衡:“……”又问这话?什么意思? 长宁又想翻旧帐? 上回是拿刀砍,这回又是做什么? 滴蜡油? 玉衡的目光,不经意看到了帐子外的蜡烛。 他听天佑说,有人这么玩过。 玉衡想像着,滚热的蜡烛油,滴到敏感部位的惊恐感受。 那一定会要人命。 玉衡顿感脊背一凉。 长宁见他着愣,心中无语又气愤,伸手一勾他的脖子,将他摁到床上去了。 两人倒在一排。 “我讨厌主动,你个混蛋!”长宁咬牙切齿,将手伸了过去,狠狠抓住一物,“别跟我说,你不会主动,那我……那你……你马上给我滚回你的北苍国去!咱们路归路,桥归桥,老死不相往来。” 玉衡见她眼中浮着委屈,叹了口气,“苏苏,我是怕我主动了,你会觉得是我欺负你,我怕你委屈。” “可我现在就想你欺负我。”长宁哭了起来。 玉衡心头一慌,忙吻了过去,堵住她的哭声,“好好好好,我主动我主动,我欺负你。” 长宁心情烦躁,混混沌沌之时,忽然感到身子一阵异样,她赫然抬头看向上面的男人。 玉衡也惊讶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再没有隔阂。 长宁扬唇一笑,“又不是头一次,老夫老妻的,你拘谨什么?该怎样就怎样。” 玉衡心头一松,“……好。” …… 次日一早,辛妈妈来到长宁的卧房前看情况。 玉衡昨天晚上来过之后,就没有离去,想必呀,两人住一起了。 她轻有轻脚往卧房前看,里头有低低的说话声。 间或着,响着长宁的轻笑声。 声音愉悦。 辛妈妈好笑着摇摇头,走开了。 大热天的活动了筋骨,她得去备些洗浴水。 …… 长宁和玉衡的关系和好了,玉娇那里,却出了问题。 今天一大早,玉娇刚起床,就收到一封奇怪的信。 信是柳叶拿来的。 柳叶说,是门房那儿送来的,有个姑娘指名道姓要玉娇亲启。 柳叶便送到玉娇的手里了。 玉娇看到信中内容,气得当下就拍了桌子。 柳叶也认得几个字了,慌忙打开信来看,半猜半认的,看懂了信中的内容。 差点没把柳叶吓死。 信中说,誉亲王宠辛过的女人,要求见玉娇,问玉娇这个即将过门的正妻,给那女人一个什么名份。 大婚前来了个小妾身份的女人,这是要坏事啊! 本院,请勿转载! 099 神秘女人 玉娇冷着脸,甩着袖子,大步往卧房外走。 脚步踩在木头地板上,“噔噔噔”直响,带着一股子怒气。 柳叶慌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小姐,咱冷静冷静,冷静冷静,一定是有人嫉妒小姐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才使出这么一招挑拨离间的阴险之计。誉亲王不可能是那种人啊!” “我这不是很冷静吗?”玉娇平复着心情,扭头看向柳叶。 柳叶的力气也真够大的,将她拉得动也动不了。 “你这气哼哼的样子,还叫冷静?”柳叶眨眨眼,好笑又好气地看着玉娇。 心中直后悔,她没有事先偷偷看看玉娇的信,这下可好,出事了不是? 将玉娇气得脸儿都变色了。 玉娇心中冷笑,她要是像长宁提着刀去找玉衡那样,那才是不冷静,她现在心平气和地去见人,还不叫冷静? “我又没有提刀去跟对方厮杀,怎么叫不冷静?” 柳叶,“……”她眨眨眼,“小姐,你能不生气吗?好好说话的那种?” 玉娇闭了下眼,沉了沉气息,道,“我不生气,我是正妻,我气什么?跟一个妾身份的女人生气,我不是掉了身份?” 柳叶松了口气,“对对对对,不能生气,不能脾气,处理事情,要靠智慧。” 玉娇想笑,柳叶还教起她来了? “去通知黑水备马车,我去见见那人。” 柳叶微愣,“现在就去呀?” “现在不去,几时去?” 柳叶苦着脸,“小姐,家里都开始来客人了,你要是出了门,有客人要见小姐怎么办?郡主问起小姐来,怎么办?郡主昨天还再三叮嘱了呀,不准小姐出门的……” “我能出去多久?”玉娇抽回了被柳叶抓着的胳膊,“我要是不出处理好这件事情,难道,让她在我大婚的那天闹起来?像锦夫人闹我娘的婚礼一样?” 柳叶一愣,“那不能,小姐的脸面都要被丢光的。” “所以,我要安安静静地大婚。谁挡我道者,休怪我不客气!”玉娇转身继续往外走,“走吧,你去通知黑水备马车,顺便,通知下霜月,就说我要出门一趟,叫她收拾一下跟我出门。” 见劝不住了,柳叶只好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玉娇走下绣楼,柳叶去霜月的房间,喊霜月去了。 霜月正在嗑瓜子,听说郁娇要出门,惊吓得直眨眼,“后天小姐大婚,她还要出门,做什么?” 柳叶苦着脸,“有女人说是被王爷宠幸过的女人,写信问小姐,给她安个什么身份。” “呸!”霜月吐了几片瓜子皮,“什么身份?打死她,给个贱人的身份,要不要?” 柳叶叹了口气,“霜月,小姐要大婚了,打死人这种事,于婚礼来说,不是晦气?” “那就打个半死!” 柳叶眯着眼,冷笑道,“小姐说带你出去,你看着办吧,如果是刁蛮的女人,那就打个半死好了,敢在小姐大婚前夕威胁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就算真被宠幸过了,等小姐大婚后再说,不是一样的?” 霜月冷笑,“我们王爷不可能有其他女人!” “可那女人的信上,说得振振有词有呀,说是铁城和白尘和认识她呢,她叫焦娘。”柳叶道。 霜月吸了口凉气,白尘和铁城也知道? 那两混蛋,和谁一起窜通,给玉娇添乱? “我去看看。” 霜月往绣楼前走来,玉娇已经候在那里了,脸色十分的难看。 “小姐……” “你主子可真会干好事。”玉娇冷冷一笑。 霜月:“……” 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因为长宁不准玉娇擅自离府,所以,玉娇走的是后门。 再说了,有霜月跟着,根本没有人现,玉娇已经离开了苏府。 苏府的后门处,停着玉娇的马车,黑水看到头上罩着斗笠的玉娇,快步走来,忙挑了帘子,“玉小姐。” 玉娇没看黑水,冷着脸,弯腰坐进车内,声音清冷说道,“去牡丹园。” 牡丹园是京城的一处景点,因为园中种满了牡丹,而被先帝命名为牡丹园。 京城中人,休闲时,常去那里游玩。 位置在西城区,离苏府较远。 听说是去牡丹园,黑水惊讶得睁大了双眼,“小姐,那个地方很远……” “出!”玉娇淡淡吐了两个字。 黑水一头雾水的看向霜月,小声问道,“霜月,什么情况?” 霜月狠狠瞪他一眼,“出大事了,快走,别惹小姐生气就是了。” “好,好好。”现在,谁敢惹玉娇啊,万一她不高兴了,不上花轿了,可怎么办? 楚誉会拿刀劈了他的。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牡丹园。 因为天热,出门的人并不多。 牡丹园的大门前,只停着一辆小小的马车,车夫坐在阴凉处打盹。 黑水将马车停在牡丹园大门的一侧,霜月先走下马车,来扶玉娇。 怕玉娇晒,霜月还撑了把遮阳油布伞。 对于牡丹园,玉娇并不陌生。 按着信中说的地址,玉娇找到了那个小凉亭。 凉亭的三面种着牡丹,一侧,种有高大的合欢树,树阴洒下来,倒也阴凉。 亭中坐着一人,是个杏衣女子,背着身子,看不到容貌。 但只看那背影,就可看出,那是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子。 尽管玉娇心中相信,楚誉不是那种人,不是那种,背着她有了其他女人的男人。 她相信他喜欢了她两世。 但是,事情不可能空穴来风,总会有一点牵连在里头。 所以,她还是来了,想一查究竟,这其中的原因。 是什么人,在挑拨她和楚誉的关系? “原来是这个女人?”霜月冷笑,“小姐别去了,奴婢将她捆起来,命人送到长白山喂老虎去。” “事情不可能这么简答,我得查原因,你别冲动。”玉娇看了眼霜月说道。 霜月心中愤愤然,也只好点头,“是。” 主仆朝凉亭走来。 亭子中坐着的杏衣女子,听到脚步声,忙转身来看。 看到缓缓走进亭子中的玉娇和霜月,眉尖挑了挑。 玉娇同样穿着一身杏衣,衣摆上绣着折枝海棠花。 不过呢,衣料却是昂贵的云锦。 亭中女子的杏衣裙,却是普通的苏绣。 她的目光在玉娇的裙子上转了转,脸色马上不自然起来。 撞衫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是廉价货遇上了高等货。 她真后悔穿这身衣衫出来。 “是你约我吗?焦娘?”玉娇淡淡看向亭中女子,声音清冷问道。 这女子有些眼熟,可她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你便是玉娇?”焦娘眯了下眼,打量着玉娇。 玉娇的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上垂着长长的面纱,看不到真容。 霜月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呀?其他人有闲心见你?也就我们小姐好心情,百忙之中见你一见。” “她戴着斗笠,我看不到容貌,当然不敢相信了。”焦娘淡淡回道。 “那便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玉娇。”玉娇取下头上的斗笠,目光如剑盯着焦娘,“看清了吗?我可是假的?” 斗笠取下的那一刻,焦娘身子一僵,这张脸…… 她真后悔来见玉娇,她以为,她的模样儿不说倾国倾城,但也是那种迷得让人不忍挪目的容貌,但看到玉娇,她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就好比田边的野菊,玉娇是牡丹园的牡丹。 “果真是玉小姐。”焦娘点了点头。 她并不认识玉娇,不过呢,从这份气度上,她也猜到了,来者只可能是玉娇。 能叫那个不将任何女人放在眼里的男人,动心的,一定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她甘拜下风。 玉娇将斗笠递给霜月拿着,她则走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了,淡淡看向焦娘,“我来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和誉亲王之间的事情。你们是几时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 她的声音轻缓,却透着一股子威严。 焦娘的心头,莫名乱跳起来。 , 100,原来是她 焦娘斟酌了半天,不知从哪一句话,开始开口才好。 玉娇将她的慌乱看在眼里,冷冷一笑,“怎么,不说?不说我就走了。我很忙。” 说着,她理了下裙子摆,一副要站起身来的样子。 焦娘想到有人的提醒,忙说道,“是在牛山镇。” “牛山镇,那是什么地方?”玉娇脸色一变,目光微缩,冷冷问道。 这女人并不像撒谎的样子,真跟楚誉认识? “去往崇州方向的阳平县,有个小镇,叫牛山镇。” “崇州方向,阳平县?”玉娇冷笑,“王爷一直在京城,没去过阳平县,你敢骗我?” 焦娘摇摇头,“玉小姐,奴家没有骗你,今年三月末四月初的时候,王爷就在阳平县啊,他的护卫铁城和白尘都知道奴家,奴家姓焦,小名小金花,是唱戏的。” 霜月看向玉娇,“小姐,三月末的时候,王爷奉旨前去崇州查苏家的事情,不过,没去成,但在阳平县呆过一些日子。” 玉娇的眼风刀子,“嗖”地一下扫向霜月,她当然知道这件事情,霜月用得着提醒吗? 霜月吓了一大跳。 又不是她犯错,玉娇为什么这样看她? 明明是楚誉犯错好吧? “那么,你跟王爷之间,又是怎么认识的?”玉娇看向焦娘,继续问道。 “奴家是一个戏班的戏子,当时,奴家的戏班,正在牛山镇搭台唱戏,王爷前往观戏,就……就看上了奴家,花了一千两银子,将奴从戏班赎出来,买在身边近身服侍。” “……” “对了,王爷当时住在镇子上的福顺客栈竹字号客房,奴和他住一起……” “胡说,你骗谁呢?我们爷自小到大,都是男侍众服侍,从不近女子身,怎么会跟你住一起?”霜月气得脸都白了,“再说了,你是什么身份,我们王爷又是什么身份?会一眼看上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这个女人可真不要脸! 玉娇跟楚誉好了这么久了,都不敢光明正大的住一起。 这女人算什么? “是真的,不信,你们去问铁城和白尘呀。”焦娘说道,“这种事,我没有必要自己抹黑自己吧?一个女人说跟一个男人住一起了,这不是自毁名声?” 焦娘说着说着,眼角都红了,委屈地哭了起来。 霜月气哼哼冷笑,“焦娘,这话呢,你要是说跟其他男人,人们兴许是相信的。” “……” “但是,你说跟我们王爷有什么,那是不可能会有的事情,就算你是告到顺天府,也没人相信你的话!” 焦娘抬头,拿帕子角擦着眼角,看向霜月,“我没有说谎。” 霜月继续冷笑,“你说你没有撒谎,骗你自己还差不多。你骗人的把戏,就跟你诬陷一个三岁小儿,偷了个十斤的西瓜一样,让人啼笑皆非,他拿得动吗?” “……” “我们王爷就是这种情况,他自小得了一种病,不能近女色,一近女色就浑身抽搐不停,轻时昏迷一天两天,重时昏迷十天半月。” “……” “不吃药,醒都醒不过来。他跟你住一屋,他不要命了?” 焦娘:“……” 楚誉有这种病? 可她不甘心,咬了咬唇,又说道,“虽然我没有跟他有肌肤相亲,但是,他却公开说我是他的女人了。” “……” “我虽是个戏子,却是个姑娘家,被他收为屋里人,却忽然不要我了,我将来还怎么嫁人?” “……” “玉小姐作为他将来的正妻,就不该管管他的后宅事?就任凭他坏了我的名声,又不要我,我将来还怎么活呀……” 焦娘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霜月最讨厌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了,气得撸起袖子就想打焦娘。 玉娇神色不动,淡淡问道,“你想怎么样?” 焦娘停了哭声,玉娇这是……怕了? 也是啊,倒底是个小姑娘呢,比她小了好几岁。 听说,玉娇才刚刚过十四岁。 焦娘叹了口气,“我不求别的,只求得个名份,找个归宿度过余生。玉小姐将来是王爷的正妃,王爷身边的女人,该是什么身份,当然得正妃娘娘来决定,所以,奴家斗胆找到玉小姐。” “我要是不给你名分呢?”玉娇冷冷说道。 焦娘微愣,抬头看向玉娇,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心,“玉小姐,王爷身分高贵,就能随意坏其他女人的名声了?” “……” “既然不愿收下奴家,为何要公开认了奴家?哦,对了,玉小姐要是不信,还可以问问兵部的陈侍郎和虎啸军营的刘将军,他们都知道,王爷收了奴家。” 霜月马上看向玉娇,这事情,可闹得有点儿大呀。 朝中官员也知道了? 玉娇迎上霜月的目光,脸色更阴沉了。 霜月慌忙将眼挪开,完了完了,玉娇生气了。 这回真生气了。 玉娇当然生气了。 当时,陪同楚誉往西行时,的确是那两个官员随行。而且,楚誉的身边,也的确是白尘和铁城跟着。 这个焦娘说得振振有词,显然,事情是真的了。 楚誉为什么收个妾? “这件事,我得回去问问王爷,再给你答复,明天这个时间,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到时我会给你具体消息。”玉娇拂了下袖子,站起身来。 “玉小姐,王爷后宅的事,不是该玉小姐做主吗?玉小姐为何还要问王爷?”焦娘抬头,眨眨清澈的大眼睛,看向玉娇。 这话说得有点儿挑拨的意思了,意思是说,玉娇没用,王爷要不要纳个妾,玉娇做不了主。 霜月脸色一变,冷笑道,“谁说玉小姐做不得主了?你是想挑拨她跟王爷的感情?” 焦娘慌忙低下头,“奴不是那个意思。” 霜月继续冷笑,“我们小姐去问王爷,是想了解下事情的真实性,难道,随便一个女人说,她是王爷宠过的女人,玉小姐就都点头同意,收进王府?王府再大,也装不下这全京城的女人吗?” 焦娘抿了抿唇,不敢接话了。 玉娇看了焦娘一眼,对霜月道,“霜月,我们走。” “是,小姐。” 主仆二人走出亭子,离开了。 焦娘看着走远的玉娇,目光渐渐变冷,玉娇,比她想像得要聪慧,这件事,不晓得能不能成功。 她眯了下步走出亭子,从另一处出口,离开了牡丹园…… 霜月回头,现那焦娘也离开了,忙对玉娇说道,“小姐,一定是这个女人赖着王爷呢,王爷怎会看上她?” “……” “就算王爷要纳妾,这京城的好女人,大把的有啊,她算哪根葱?轮得到她?” “……” “她一定是来骗钱的,故意开个价码,要小姐给她一个名份,小姐不肯给,她就会转而要钱。” “……” “小姐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血光来,不如,给点钱打走算了,……,哦,奴婢手里也有钱,要不,奴婢去打走?” “不必了。”玉娇冷冷说道,“她不是骗钱的,她就是你主子收的妾!” “不可能的!” “就可能!”玉娇冷笑。 她想起这焦娘是谁了。 焦娘是江州一个戏班的戏子,去年快过年时,戏班进京寻生意,林家二房的老太爷,请了那个戏班进二房唱戏。 当时,她是林婉音,去林家二房时,也曾看见过这焦娘,焦娘跟两府里的丫头们聊得很和睦,还跟林佳兰走得很近。 二房的丫头们说,这焦娘的一言一行,和林婉音很像,像姐妹俩。 为此,阮妈还训斥过二房的丫头,训斥她们不该拿一个下贱戏子,同林婉音相提并论。 事后,她还责备过阮妈,说,戏子也是人,没偷没抢没卖身,靠本事赚钱,哪里下贱了? “王爷不会看上她的。”霜月辩解说道,“那种女人,根本入不了王爷的眼。” “她在去年时,就入了你们王爷的眼!” 霜月吸了口凉气,“小姐……,不……不可能吧?”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玉娇冷笑。 认出了焦娘,玉娇又想起了一件事。 去年,焦娘所在的戏班,也去过裴家长房唱过戏。 裴家有什么活动,身为裴家未来媳妇的林婉音,当然也会去了。 当时,裴家也请了楚誉。 焦娘在戏台上唱戏时,楚誉就一直盯着焦娘看。 如果是其他人上台,他则扭头跟一旁的人闲聊,焦娘一出来,他眼皮都不眨一下去看焦娘。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那么样看? “啊?”霜月心头一阵哀嚎,楚誉有二心?被玉娇亲眼看到了?“小姐……,真……真有这回事?” 玉娇还能饶得了楚誉? “走了,回去了!”玉娇也不要霜月撑伞遮阳了,大步往牡丹园园门口走去。 霜月吓得不轻,慌忙跟上。 黑水正等得无聊时,看到玉娇冷着脸走出了牡丹园。 那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就像,哪个仇人没杀死,从玉娇眼前跑走了一样,一脸的愤怒。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黑水不敢问玉娇,快步走到霜月的面前,小声问道。 “出大事了。”霜月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玉娇,叹着气摇头,“先回先回。” “究竟怎么回事?”黑水好奇呀,好奇死了,“你们去见谁了?” 霜月现玉娇坐进了马车,才敢对黑水小声说道,“小姐现,王爷在外有女人,她去见那个女人了。” 黑水:“……”女人?他怎么不知道? 楚誉有几双鞋子,几件衣衫,他们这些护卫全都知道,怎么不知道,楚誉还有另外的女人? “是谁呀?”黑水又问。 “霜月,黑水,去誉亲王府。”马车里,玉娇清冷的声音,忽然传来。 顿时吓了两人一大跳。 “是!”黑水一推霜月,小声问道,“马车要走快,是要走慢?” 着脾气的玉娇,很难伺候啊。 虽然,他时常看到玉娇,玉娇是什么脾气,他们几个护卫,也知晓了七七八八,但霜月和玉娇,几乎形影不离,所以,出了事情的时候,黑水还是先问霜月。 霜月眯了下点,事情越早解决越好,拖久了夜长梦多。” “好好,听你的。”黑水连连点头。 霜月坐进了马车,黑水一扬马鞭子,将马车飞快赶上了大道,风驰电掣一般,往誉亲王府而去。 马车里,霜月一直安慰着玉娇,说楚誉不是那种人。 不过呢,玉娇根本不理会霜月,一直冷着脸坐着。 霜月心里头没辙了,只能叹了又叹,默默替楚誉燃一只香。 好自多福吧,誉亲王诶。 大热的天,出行的人不多,长街的马车,屈指可数,所以,黑水的马车,一路畅通,再加上他赶车的速度很快,并没有花很长的时间,马车到了誉亲王府。 而且,停的不是正门前,停的是后门处。 这更让霜月和黑水猜不透玉娇的想法了。 “小姐,下车吧?”霜月小心地问着玉娇。 玉娇坐着没动,而是对黑水说,“黑水,去将白尘和铁城叫出来,你先别说是我找他们!更不准让王爷知道,有人找他们。” 本院,请勿转载! 101 郡主磨的那把菜刀呢? 黑水一愣,啥意思? “快去!”声音冷厉。 吓了黑水一跳,“是!” 也不敢走后门了,黑水直接身子一翻,跳进了院墙内。 轻功绝高,落地无声。 马车内,玉娇的神情,格外的冷峻,嘴唇紧抿,一言不,吓得霜月不敢吱声。 但两人这么干坐着,真让人煎熬。 霜月捡起玉娇丢在一旁的小扇子,卖命地给玉娇扇着风。 玉娇淡淡看她一眼,不说话。 霜月:“……” 总感觉,有大事生啊。 啊啊啊—— …… 黑水进了誉亲王府。 因为是在后门处,所以,并没有看到什么仆人。 有个暗卫现了他,闪身出来,好奇问他,“黑水,你不走大门,为什么走后门?走后门就算了,居然翻墙?王爷知道了,可有得你好果子吃了,如今,王爷大婚在即,王妃马上来王府了,你得要改掉这些陋习。” 自从楚誉和玉娇好上之后,楚誉就对誉亲王府的所有人,定了新规矩。 命这些习武之人,随时保持斯文人的样子。 比如,说话不得大声,更不准说粗俗的言语。 三言两语不合时,要坐下来谈判,不能像以往那样,动不动就提大刀决斗。 不准瞧不起女人,谁瞧不起女人,那就送进宫去当太监。 玉娇说的话等于圣旨,她说一,不准眨眼反对,反对者,罚睁眼一个时辰。 像翻墙这种事,更是绝对绝对不准做的。 这十分有损斯文人的样子。 面对暗卫的质问,黑水不满地甩了下袖子,他想说,正是他们未来的王妃叫他翻墙的,以为他愿意翻墙? 光明正大地走前门或是走后门,多舒服? 翻墙多麻烦? 还会遭到楚誉的责罚。 “我有急事。” “有急事你就翻墙?王爷说了,天塌地陷了,也得老老实实走前后门。” 黑水睇他一眼,“玉小姐叫我进府里拿件东西,我等不及了,行不行?” 听说是受了玉娇的吩咐,那暗卫马上闪身让开,一脸的小心,“你咋不早说?快走快走,仔细办差。” “哼,还用你提醒?”黑水冷笑,甩着袖子走了两步后,又回头对那暗卫再三叮嘱,“一会儿我会找人帮忙拿东西出去,你不准跟王爷报告啊,这是玉小姐的吩咐,她说不准让王爷知道,说要给王爷一个惊喜。” 玉娇刚才警告,不准让楚誉知道她来找过人。 暗卫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不会说的,你快去忙吧。” 玉娇生气了,他们所有人都得遭殃。 黑水打走拦路的暗卫,这才急匆匆进了王府,找白尘和铁城去了。 也恰好,楚誉并不在王府里。 黑水大松一口气,找到二人后,拉着两人就往后门处走。 “走走走,快跟我出府。” 正德帝下旨,命其他人去了崇州后,楚誉就命白尘和铁城归王府待命当差。 此时,两人正忙着挑选迎亲队的名单。 这是楚誉派给他们的新任务,迎亲挑彩礼担子的人,不能太胖,不能太瘦,不能太高,不能太矮。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能长得比楚誉看好。 所有枭龙卫,都不及楚誉长得好看,楚誉这真是杞人忧天。 他们排除楚誉的这点顾忌后,主要挑迎亲队员的身材。 另外呢,五观长得歪瓜裂枣的,也要统统舍弃。 除了这之外,武功要挑拔尖的,以防万一会出事。 两人正忙着时,黑水拽了他们就走。 “你别捣蛋了,正忙着呢。”铁城挥开黑水的手。 “我们正忙王爷和未来王妃的大婚筹备一事,你叫我们离开,耽误了后天的迎亲,你复责?”白尘也十分的不满。 黑水冷笑,“有一件事,比王爷和玉小姐大婚的事,还要重要。” 白尘和铁城对视一眼,好奇问着黑水,“什么事呀?” “有人要见你们。” “谁?”两人瞪大双眼,“还有人比玉小姐重要?” “放心,我不会将你们带到比较远的地方,也不会耽误你们很久,也就耽误个一碗茶水的时间。” 黑水故意不说,是玉娇找他们二人。 一是因为玉娇不让说。 二是,他有心想罚罚两个惹事的混球,让他们不带心理准备的前去,被玉娇好好罚一罚才好。 黑水一脸的凝重,白尘和铁城不敢大意着,马上丢下手里的活儿,跟着黑水往府里后门处走来。 又见黑水不走后门,而是让他们翻墙出去,更是一肚子的狐疑。 “快点,你们不是忙着吗?还磨蹭什么?”黑水催着二人。 白尘和铁城对视一眼,一起翻身跳到院墙外去了。 黑水紧跟而上。 白尘和铁城的脚,落地的那一刹那,忽然现面前站着一人。 霜月。 “你怎么在这儿?” 霜月抱着胳膊,将身子靠在一辆马车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二人,“玉小姐在此,我当然在了。” 玉小姐? 玉娇找他们? 这么神神秘秘地找,有重要的事情? 霜月的脸色,不太对劲啊! 两人一惊,忙拿眼看向霜月身后的马车。 霜月冷着脸,看了眼欠揍的二人,赶紧将马车帘子挑了起来,冷声说道,“走近些,小姐要问话。” 马车里,坐着脸色十分不好看的玉娇,正用清冷的目光,看着他们。 铁城和白尘对视一眼,一齐走到马车门的前面,恭敬地行着礼,“玉小姐,你找属下二人,有什么事情吩咐?” “没有事情吩咐。”玉娇淡淡说道。 白尘,“……” 铁城,“……” 语气也不好,啥情况? “我问你们,”玉娇眯着眼,“王爷养了房外室,是不是?” 外室? 两人吓得不轻,楚誉养在外面的女人?他们知道? 白尘惊异说道,“玉小姐,什么外室?属下并不知道啊!” 铁城也慌忙摇摇头,“王爷不是那种人,他根本没有外室!” 玉娇冷笑,“根本没有吗?我刚才就去见了那个女人,她问我,给她一个什么名份。我呢,找你们,是想问问,王爷有女人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们是不将我放眼里?还是王爷认为,我无权过问他的事情?” 唉哟,这帽子扣下来,得吓死人啊。 拿刀逼着他们,他们也不敢对玉娇不敬。 楚誉会罚他们不说,玉娇的义父玉衡,还有母亲长宁郡主还能饶得了他们? 还有玉娇的另一个义父忠毅将军林伯勇,能放过他们? “玉小姐,杀了属下们,属下们也不敢对玉小姐不敬啊。” “敬我?”玉娇冷笑,“真是口是心非!那么,那外室的事,为什么瞒着我?这是敬我吗?” 铁城和白尘都要哭了,楚誉惹的事,为什么要怪他们啊,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属下并不知道王爷外室的事情啊。”铁城和白尘双双苦着脸,拼命摇头。 玉娇冷笑,“你们不知道?可那女人说,你们知道她的存在,王爷不在时,是你们在安排她的生活。” 白尘和铁城,马上又互看一眼,一起惊讶问道,“玉小姐说的,究竟是谁呀,属下们真的不知道啊。” “焦娘!认识吗?”玉娇眯了下眼,冷冷一笑,“你们敢说,不认识?要不要我将牛山镇福顺客栈的店老板找来,同你们对质?还有兵部陈侍郎,和虎啸军营的刘将军一起找来,和你们对质?” 听说是焦娘,铁城和白尘反而不那么担心了。 铁城见证过玉娇和楚誉,是如何将冷战关系变好,当先笑道,“玉小姐,原来是焦娘啊,那只是个骗人的幌子,她哪是什么外室?” 白尘也说道,“王爷收她,只不过是用来骗骗那陈侍郎和刘将军的,玉小姐你别听焦娘胡说。” 玉娇却并没有放宽心,依旧冷笑着,“这么说,那焦娘是王爷外室的事,是真的了?” “是真的……,只是……” “我明白了。”玉娇冷冷一笑,“霜月,黑水,回苏府!” 唰—— 玉娇将车帘子放下了。 惊得白尘铁城,还有黑水霜月面面相觑。 为何还生气? “是。小姐。”霜月推一把呆的黑水,示意他快走,她则赶紧挑了帘子爬进了马车。 黑水回过神来,也飞快跳到赶车位,扬了扬马鞭子,将马车飞快赶走了。 看着跑远的马车,白尘问着铁城,“那焦娘只是个假的外室呀,玉小姐为何还生气?” 铁城眨眨眼,一摊手,“我哪儿知道?” 白尘一拍腿,“坏了,后天就是王爷和玉小姐的大婚日,要是玉小姐一直生气,不上花轿了,怎么办?” 铁城脊背一凉,“咱们会被他全部送到庙里当和尚去!” “我可不想当和尚!”白尘惨白着脸,拼命地摇摇头。 他现玉娇的丫头桃枝十分的可爱,正想找机会拉拉小手,当了和尚,还怎么拉小手啊? 那是犯色戒啊! 铁城踢了白尘一脚,怒道,“那就赶紧找爷汇报去!” “好好。”白尘转身,又一愣,“他去哪儿了?” 铁城呆住,问题大了,楚誉去哪儿了? 楚誉此时,被西门鑫叫走了。 楚誉春风得意,马上有媳妇相伴。 西门鑫就惨了。 叶家九儿现那个将她抱出浴房,将她身子看个精光,还偷走她鞋子的人,并不是一个女尼,而是西门鑫装扮的时,顿时勃然大怒,扬言不将西门鑫剁成肉渣,誓不为人。 轻功卓绝的小丫头,提着大刀,追得西门鑫满世躲闪。 西门鑫心中苦啊,这是哪个天杀的泄露了机密啊。 楚誉着毒誓,说不是他。 西门鑫不相信。 楚誉说,要是说假话,一辈子打光棍。 楚誉马上要娶媳妇了,还这种誓言,可见,并没有说假话。 西门鑫相信了楚誉的话,但仍不放他走,拉着他躲进西门家一处别庄里,喝酒倒苦水。 凭什么楚誉马上有媳妇了,他却没媳妇? 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女人,还整天扬言要砍死他? 日子太他娘的悲催了! 所以,西门鑫不放楚誉走,拉着他喝酒吐苦水。 西门家对楚誉有大恩,西门鑫和楚誉又是一起长大的好伙伴,楚誉见他伤心欲绝,实在不忍心丢下他不管,就陪着西门鑫喝酒听他诉苦着。 另一边呢,玉娇则命黑水将马车赶得飞快。 霜月见她脸色依旧不好看,便说道,“小姐,白尘和铁城都说了,那是个假外室,可见,是焦娘自作多情呢,王爷根本没当她是一回事。” 玉娇看一眼霜月,没说话。 事情哪里是这么简答? 楚誉心中不可能没有那焦娘! 霜月又劝,可玉娇的脸色,还是难看,且一言不。 她就不敢劝了,只盼着楚誉快些到苏府,亲自跟玉娇解释。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回了苏府。 玉娇依旧从后门回府。 不过呢,她没有回自己的翠玉轩,而是往静园快步而来。 在静园的门口,玉娇遇上了正要出门的辛妈妈。 她快走了两步,“辛妈妈,我娘磨的那把菜刀呢?” 本院,请勿转载! 102,十把剪刀做嫁妆,专剪桃花 紧跟在玉娇身后的霜月,顿时吓了一大跳。 啊? 找菜刀? 这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吗? 都兴拿菜刀砍人? “小姐,咱能冷静冷静吗?”霜月吓得脸色都变了。 大婚当前,拿菜刀砍人,这得多吓人? 而且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别人家成亲,喜喜庆庆,热热闹闹,好么,玉娇和楚誉大婚,打打杀杀。 “我已经很冷静了。”玉娇冷笑,“霜月,你站一边去,这件事,你不许插手!” 霜月苦着脸:“……”能不插手管吗?姑奶奶诶—— 辛妈妈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看看霜月,又看向玉娇,忙问道,“小姐,你要菜刀做什么?” “我决定,拿去做我的嫁妆。” 霜月眨眨眼,“……”做嫁妆?什么意思? 辛妈妈笑了,“小姐,哪有将菜刀拿去做嫁妆的?再说了,那是一把旧菜刀,老奴用了二十年了。” “只要是我娘用过的就行,辛妈妈,你快去拿来给我。”玉娇固执着说道。 她不杀楚誉,还不准她拿去威吓楚誉? 太不像话了! 辛妈妈现霜月一直在眨眼,她感觉,玉娇要菜刀一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辛妈妈敛了脸上的笑容,谨慎着问着玉娇。 “辛妈妈是忘记了吗?我自己去找吧。”玉娇抬步进了静园。 楚誉的事情,她不想跟辛妈妈多说, 跟辛妈妈说了,长宁就知道了,长宁一知道,玉衡就得知道。 事情就会闹大。 她自己选的男人,好不好,就这样了。 能修理则修,修不好就弃。 没必要让父母操心。 她不想再次活成林婉音。 林婉音处理裴元志的事情,和着稀泥,结果,险些害了林伯勇。 辛妈妈一头的雾水,一把揪住霜月,“怎么回事?快说!” 霜月一脸的纠结,她不敢说啊,玉娇没准许她说呢。 “我……我哪儿知道?”霜月苦着脸,直摇头。 辛妈妈眯着眼,冷笑道,“你尽管瞒着,要是出了大事,你等着被郡主收拾!哼!” 霜月:“……”好想哭呀,她要不要收拾收拾行李,滚回长白山替老头子继续烧饭洗衣去? 被两个小主子夹在中间折腾,真的好难做人。 霜月闭嘴不说,辛妈妈拿她没辙,只好也进了静园,寻玉娇去了。 玉娇不会武走得慢,辛妈妈抢在她的前头,将菜刀藏了起来。 后到厨房的玉娇,自然是没找到菜刀了。 她心中当然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了。 玉娇便冷着脸,走出了静园,寻不到旧的,她去买把新的! 买不到新的,将府里的剪刀搜十把上来,带去做嫁妆,也是一样的。 玉娇心中如是想着。 霜月见她空手走出来,长长松了口气,“小姐,累了一上午了,去歇息着吧?” 玉娇看她一眼,不说话,径直往翠玉轩走去。 霜月慌忙跟上。 “去找王一,叫他暗中查查焦娘!”玉娇边走边说道。 霜月忙说道,“小姐,你怀疑那焦娘有问题?对嘛,她一定是受人挑唆,来骗小姐钱的,小姐别听她瞎说。” 玉娇冷笑,“她受没受人挑唆,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你们主子的眼睛,曾经一直盯着她看过,不然的话,她为何不赖着其他人,只赖着你主子?” 霜月:“……”她哪儿知道? …… 王一得到玉娇的命令,去暗查焦娘去了。 玉娇只给了他一副画像,并说画中之人是个戏子,叫他用最快的速度查到消息。 这可真是难为人。 为难也要查,王一哪敢惹着玉娇?硬着头皮去查人去了。 …… 玉娇主仆离开后,辛妈妈并没有将玉娇的事情,说与长宁听。 长宁正心情大好地,忙着陪客人呢! 为了不让玉娇惹出乱子来,辛妈妈又悄悄去了翠玉轩,再三警告霜月,从现在开始,务必一步不离地跟着玉娇。 一步不离,也不一定困得住玉娇。 玉娇太聪明了,总有办法出府。 霜月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做了个最简单粗暴的决定,将玉娇拍晕了。 她心情大好地拍拍手,“总算太平了,到了大婚那天,将玉娇往轿子里一塞,——嗯,完美!” 至于那个焦娘,让楚誉自己去处理好了。 谁惹的乱子,谁负责收场! …… 焦娘和玉娇分开之后。 离开牡丹园,坐着租来的小马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是单身一人住着,手里又并没有多少钱,所以,租的房子比较小,也很普通。 破旧的院子门上,挂着一把旧铜锁。 她从腰间荷包里,摸出钥匙正要开门,从一侧的小巷子里,闪出一个人,喊住了她。 “焦娘。” 声音的音量并不高,却透着威严。 听到熟悉的声音,焦娘吓得赶紧回头去看。 这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 穿着平民的简朴的衣衫,头上只插着一根成色不好的黄铜钗,但是,那走路的样子,和看人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个普通的婆子。 而是像一个,常期生活在豪门大户里的妇人。 “汪……汪嬷嬷?”焦娘赶紧转身过来,朝那妇人屈膝行了一礼,十分恭敬地喊了一声。 “让我站在外面说话?”汪嬷嬷的目光,扫了眼宅子门的大锁。 “不不不,不敢。”焦娘拿着钥匙,飞快打开了宅子门,朝那嬷嬷点点头,“嬷嬷请进。” 妇人看她一眼,昂着头,进了宅子门。 焦娘朝宅子左右两边各看一眼,确认没人现后,飞快将院门关了,而且,还上了轩。 焦娘小跑着跟上去,开了主屋的门,将婆子往屋中请。 婆子也不客气,进了屋后,走到主座上坐下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婆子抬头,看着随后跟进来的焦娘,冷冷问道。 焦娘抿了抿唇,道,“按着您的吩咐,奴家去见了玉娇,不过,她没有马上给答复,而是说,去问问誉亲王的意思,明天同一时间,叫奴家去老地方等消息。” “哼!”婆子冷笑,“你把事情办砸了!” 焦娘抬头,眨眨眼说道,“汪嬷嬷,没……没有哇,一切都是按着嬷嬷的要求做的啊?而且那玉娇,已经生气了,这不正同嬷嬷说的要求一样吗?” “怎么一样了?”嬷嬷冷笑,“我要求你当时就要她给你名份,你倒好,拖延到了明天!” “明天……跟今天,也只差一天的时间呀?”焦娘道。 “虽然相差只一天的时间,但这中间,变数太多。”婆子冷笑,“你要知道,万一玉娇怀疑了,不相信了,去找楚誉对质,你还有希望?” 焦娘哑了口,脸色也变了。 “不想你弟弟死的话,就按着我说的去做。”婆子站起身来。 焦娘抿了抿唇,“嬷嬷请讲。” “你现在,找几个人给你助阵,马上到苏府的门口去下跪,把事情嚷出来,让玉娇当下就给你名份!” 焦娘吸了一口凉气,“嬷嬷,这……能行吗?” “你尽管去,我在背后也会给你助阵的。苏府里,如今正有客人进进出出,你往那儿一跪,马上就会引得客人们前去看你,总有一两个人同情你,那么,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焦娘咬了下唇,“……好,我听嬷嬷的。” “话怎么说,要不要我教你?”嬷嬷看着焦娘。 这女人,是个演戏的好手,眼睛一闭,那眼泪说来就来。 小嘴儿一撇,马上是一副受尽了欺负的样子。 “奴家知道该怎么说,就说,王爷在牛山镇时,宠幸了奴家,但是王爷回了京城后,就不要奴家了,奴家找到了王爷的未婚妻,求一个名份,不求地位高,只要一个安身之所。但是玉小姐呢……” “你还可以将自己弄伤,怎么悲惨怎么来,可懂?”婆子给那焦娘出主意。 “懂了,奴家明白。” “那好,我等着你的消息,只要他们二人后天不能大婚了,我就将你弟弟交给你。” “是,多谢嬷嬷。” “哼!”婆子甩了袖子,往屋外走去。 打开宅院门,离开了。 焦娘咬了咬唇,看向那宅院的门口。 心中冷笑着,为了弟弟,她只好对不起玉娇了。 反正玉娇和楚誉有婚约,后天成不了婚,将来他们再去成婚,也是一样的。 至于将来他们闹不闹矛盾,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焦娘从墙上的夹壁中,取出汪嬷嬷给的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又匆匆离开了宅院,往玉娇住的苏宅走去。 …… 因为西门鑫一直提防着叶家九儿拿刀砍他,所以,他和楚誉去的地方,是一处很偏僻的庄子。 叶家九儿找不到他们二人,白尘和铁城,当然也找不到了。 而就在这期间,焦娘等不及玉娇明天给答复,急匆匆去了苏府。 她按着嬷嬷的指示,将那头打乱,脸上也弄出一些痕迹来,跑到苏府的门前就跪下了。 高一声低一声地哭起来。 她是唱戏出身,除了有一把好嗓子,还有一张长得楚楚动人的脸,和一双如泣传神的眼睛。 她心中一酝酿,一个被大妇欺负了的小妾的模样,马上表现了出来。 加上心中台词多,稍稍加以改动一下,几乎是不带打嗝的将心中的委屈,吐露得淋漓尽致。 长宁嫁女儿,要摆宴席三天。 今天是第一天,从一大早,苏府就有客人,不断地进进出出。 这会儿快中午了,更是宾客来往最多的时候。 焦娘一跪一哭,马上引得众人纷纷停步观看。 “什么,誉亲王的妾?玉小姐不同意你入王府?”有管闲事的人,当下走上前,询问说道。 焦娘肿着眼,大哭着,“王爷对外宣称,奴是他的人了,要是玉小姐不让奴家入誉亲王府,奴家将来怎么活啊?” “……” “奴不求高身份,只求一个栖身之所,将来不至于饿死,可是玉小姐不同意,反说王爷并没有宠幸过奴,说奴骗她。” “……” “奴一个姑娘家,有必要自黑自己说被男人宠了?这件事,兵部的陈侍郎和虎啸军营的刘将军,可以做证的,奴说了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人们面面相觑,纷纷觉得焦娘说的有道理。 哪有一个姑娘家,无端说被男人宠过的? 将来还怎么嫁人? “唉,玉小姐这做法不对呀。不就是个妾么,收进王府,也不会损她主妇的地位呀。”有人同情起了焦娘,摇头抱怨。 一人开口,马上有其他人跟着附和。 “说的是呀,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况且,誉亲王府里,还没有女人呢,只收一个妾,根本就不过份。” “要是连一个妾都容忍不了,那真是小肚鸡肠了。她将来是王妃,这女人也就是一个妾而已,王妃跟一个妾不过去,这可真是……啧啧啧,肚量未免太小了。” “玉小姐还没有正式嫁入王府呢,就管起了王爷的后宅事,将来真正嫁入王府,那还了得?” 焦娘听到人们纷纷指责起了玉娇,那唇角得意地扬起来。 ------题外话------ 写焦娘并不是凑字数啊,后面有个势利得由她引出来,楚誉要一锅端掉。 嗯,另外呢,本文快完结了。 娇娇婚后的甜蜜生活,放番外中。 同时,推荐一下冉冉的新文《农门纪事》,穿越女汉子vs闷骚农夫的快乐田园生活,19年元月开填。 冉虽然码字慢,但是坑品还是有保证滴,谢谢大家支持。^_^ 再另外,今天绝对绝对有二更~,大约晚饭前后时间。 , 103,老丈人发怒了 府门前足有三五十人,客人,随行的仆人,各家的车夫护卫,过路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热热闹闹,乱哄哄一片。 人们仗着人多,七嘴八舌地说着玉娇。 在苏府前守门的王家兄弟几人,看到焦娘忽然跪下哭了起来,一个个惊住了。 这是哪里来的女人? 居然诬陷起玉娇和楚誉来了? 打一顿吧,府门前的人太多,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的复杂。 不打,不打的话,好气啊! 王家兄弟们全是武夫,碰到这种哭哭闹闹的女人,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王二推一把王四,悄声说道,“快去向郡主汇报。” 王四反应过来,“好,你们先将那焦娘扶起来。她一直跪着,人们更会说咱们全是冷情人,把柄又被人们抓了一个。” “我懂,你快传话就是。”王二将王四踢走了。 王三继续守着府门,王二则往焦娘这里大步走来。 “姑娘,有什么话,你站起来说吧,你说你这样跪着,多累?”王二伸手去抓焦娘的胳膊。 焦娘将王二的手甩开,扬起唇角,冷冷一笑,“我怎么站呀?我的脚都肿了。” 说着,她一提裙子摆,露出红肿的右脚脚背。 脚上的袜子上,沾着大片的血污,鞋子也是破的,——被什么东西磨破的。 整个右脚,血糊糊一团。 “呀,姑娘,你的脚……”有人惊讶问道,“这是怎么啦?” “是……是玉小姐,我们起了争执,她推了我一把,我摔了一跤,脚勾到一块石头上,磨成了这样。”焦娘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她不想让我进誉亲王府就罢了,为什么要推我?” 这下子,同情焦娘的人更多了。 “玉小姐这么做,太不对呀!” “是呀,是呀。这可不像一个大妇的做法。” “这姑娘真是可怜。” “唉……” 王二气得脸色铁青,印象中,玉娇行事心思缜密,会亲自动手? 还被焦娘抓到把柄? 这可不像玉娇的做风。 可是,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法请出玉娇,当面来对质。 王二跺了下脚,走到一旁喊过一个打杂的仆人,悄声吩咐,“快去请府里的辛妈妈出来。” 辛妈妈是女人,女人跟女人之间好说话。 那仆人飞奔着进府里去了。 王二又叫过府门前一个迎客的婆子,小声吩咐着,“去,将那女人背进府里,不能让她这么闹下去。” “是,王二管事。” 只是呢,婆子走到焦娘的跟前,说她想背焦娘进府里休息去时,那焦娘却是冷冷一笑,“进府里去?然后,将我关门打狗吗?或是来个杀人灭口?你们深宅大户里,不明不白死人的事情,还少吗?” 婆子一愣,这女人怎么这么说话? “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人家可能有这样的事生,但是我们苏府,可不是这种人家,我们郡主心善着呢。”婆子忙说道。 焦娘冷笑,“心善是写在脸上的吗?我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万一我没命了,我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可只有一条命。” “你……”婆子气得,脸色铁青一片。 王二气的,真想一脚踹死焦娘。 这究竟是从哪里跑来的女人? 这边正闹着,林伯勇和林唯枫二人,骑着马来了。 林唯枫耳朵尖,听到焦娘反反复复提到了玉娇的名字,而且,围观的人们,也在纷纷抱怨着,说着玉娇,“气量小”之类的话。 “大哥,苏府前出事了。”林唯枫眯着眼,指着前方,对并排骑马的林伯勇说道。 “去看看。” “好。” 林唯枫是单纯的喜爱玉娇,他觉得小小年纪的玉娇,有胆有谋,叫人钦佩。 玉娇府里有麻烦,他马上担心起来。 而林伯勇知道玉娇的身份,这可是他的亲女儿,更是担心不已。 心中冷笑,谁对他女儿不好,他定不轻饶! 人多,骑马走不快,二人便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丢给随行的仆人,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林唯枫走到近前,大着嗓门马上问道。 焦娘抬头,现来的是个不认识的年轻汉子,又往一侧看去,林伯勇? 她在林家二房唱过戏,认得林伯勇。 好,很好。 玉娇的娘家人,终于出现了。 林伯勇是玉娇的义父,等于半个娘家人,玉娇的未婚夫楚誉纳了个妾,林家人还能放过楚誉? “大爷,奴是誉亲王收的女人,奴找玉小姐是想问问,玉小姐作为誉亲王的准王妃,该给奴一个什么名份。” “……” “可玉小姐不理会奴,反说奴是骗子,还推倒奴,奴的脚被玉小姐弄伤了,这件事,奴想找玉小姐讨个说话。她凭什么容不下奴?” 誉亲王的女人? 林伯勇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林唯枫是火暴的性子,当下冷笑道,“誉亲王几时有女人了?老子怎么不知道?你敢胡说八道,老子打暴你的头!” 林唯枫撸起袖子,阴煞煞着脸,一副要揍人的阵势。 焦娘哭道,“这件事,兵部的陈侍郎和虎啸军营的刘将军知道,奴没有骗人。” 围观的人也说道,“林三爷,陈侍郎前几天回京城了,说是在路上染了重病,正在家中养病呢,你要是不信,派个人问问他不就是了?” “这姑娘说是被誉亲王宠过的女人,没必要自黑自吧?不可能是假的。” 有人为焦娘作起了辩护。 “两位大爷不信的话,也可以去问问誉亲王的两个手下,白尘和铁城,他们二人也知道这件事情。”焦娘又道。 林伯勇冷着脸,目光越来越沉。 他恢复自由之后,从玉娇那里,得知了林婉音之死的前因后果,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裴元志和林世安的女儿,早就有了苟且。 他们推波助澜,害死了林婉音。 所以男人有了二心,就不会将原配放在眼里。 要是那负心汉,再跟其他女人合伙计算计的话,那么女儿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想再让玉娇,重走老路,不希望女儿再受委屈,马上对林伯勇说道,“三弟,你去下誉亲王府,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大婚,就出现小妾闹事的事,楚誉还真是能耐得很。 “好,我这就去。”林唯枫心中早就对楚誉不满了,转身牵过自己的马儿,翻身上马,朝誉亲王府策马而去。 焦娘听着阵阵跑远的马蹄声,唇角扬了抹冷笑。 她听说,林唯枫就是个大老粗,办事从不经过脑子,由他到誉亲王府去闹一闹,楚誉定是会气炸。 堂堂一个王爷,被身份低了几等的岳丈家的人一闹,颜面丢了不说,心情定是不会好。 那么,这场大婚一定会作罢。 她的计划就成功了。 林伯勇看一眼焦娘,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往苏府府门口走去。 王二跺下脚,追上林伯勇的脚步,“林将军,这一定是个误会,事情还没有查清呢,不一定是王爷的问题。” 林伯勇知道王家兄弟是楚誉的人,王二这么说,是替楚誉开罪的意思。 他冷笑道,“这么说,是娇娇不对了?是她冤枉你们主子了?” 王二呆住:“……”貌似,这也算是楚誉的老丈人啊! 啊,得罪主子的老丈人了,可怎么办啊! 这时,辛妈妈和玉笙走出了苏府,带着几个仆人仆妇,朝焦娘这里快步走来。 王四和另一个仆人进了府里后,分别去找了辛妈妈和长宁。 长宁和玉衡正在宴客,抽不开身不说,身为一品郡主的她,也不能亲自出门,跟一个没有身份的女子,在街上理论,只会将事情越闹越大。 必竟,她的身份在那里。 “我去!”玉笙当时陪在长宁和玉衡的一侧,一起在会见客人,听到王三的汇报,脸色一沉,出了府门。 彼时,辛妈妈也来到了府门口。 玉笙和长宁玉衡的误会解开后,便以小主人的身份,在府里管起了事务。 今天是玉笙第一次处理大事。 但他必竟年纪小,辛妈妈便叮嘱他,不得闹事,一切静观其变。 玉笙点头,“我明白。” 这种时候,是靠智慧的时候,不是耍嘴皮子,也不是靠武力取胜的时候。 “林将军。”二人看到林伯勇冷着脸朝府门口走来,一起迎了上去。 “我本想管管那女子,但我这身份……”林伯勇沉着脸,“誉亲王太不像话了,你们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处理好,这可关系到娇娇的名声。” 虽然,林伯勇想替玉娇出头,但他必竟只是玉娇的义父,是苏府的客人。 他管得太多,京城人们的闲话,就会纷纷而来。 玉笙和辛妈妈理解他的想法,一起说道,“将军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林伯勇点了点头,没有离去,而是站在府门一侧,看着事情的展。 “你先起来说话吧,跪着不难受吗?”辛妈妈走上前,去扶焦娘,“我是苏府的大管事,府里人喊我一声辛妈妈,是郡主身边的人,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我会转述给玉小姐和郡主的。” 不过呢,焦娘依旧没让辛妈妈扶,仍是哭哭啼啼的。 辛妈妈眉头一皱。 “我是玉小姐的双胎哥哥,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玉笙走上前说道。 焦娘道,“奴不求什么,只要玉小姐给奴一个名份,是通房丫头也好,是妾也好,奴不计较。请她出府,当着一众人的面,给奴一个承诺。” 辛妈妈的脸色,当即一沉。 要挟? “唉,收一个妾而已,不是难事吧?玉小姐为什么不同意?” “誉亲王身边没有女人,收一个妾根本不过分呀。” 这根本就不是过分不过分的问题。 这是打了玉娇的脸! 大婚前夕被女人闹上门,玉娇会成第二个长宁。 会被京城的人,笑一辈子。 林伯勇忍不住了,冷冷说道,“姑娘说,让我们问问誉亲王的两个护卫,那么,且等那两个护卫到了再说,姑娘,你不会连半个时辰的时间,也等不及吧?” 他不能将这女子怎么样,但有苏府的人在场的情况下,一句公道话,他还是可以说的。 焦娘愣了愣,同意? 万一事情穿了怎么办?事情拖久了,会不会夜长梦多? 不同意? 人们怀疑她怎么办? 就在这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小腿上爬啊爬,滑溜溜的。 “啊——” 焦娘是女子,最怕古怪不明的物体了。 吓得她尖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提着裙子摆,不停地抖着。 一条比手指微粗的,白花花的蛇儿,从她的裙子摆里掉了出来。 “咦,姑娘,你不是说,你的脚被玉小姐弄伤了,站不了吗?可你现在不仅能站,还能跳啊!”王二盯着焦娘被裙子遮着的脚,呵呵呵一笑。 “哦?姑娘,你说你的脚,是被玉小姐弄伤的?”辛妈妈眯了下眼,“老身会医,给你看看吧?” “不——”焦娘吓得脸色一变。 可辛妈妈动作快,哪里由得她拒绝? 飞快掀起焦娘的裙子摆,去摸焦娘的脚。 “鸡血?” 本院,请勿转载! 104,当本王死了? 辛妈妈将沾了血的手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道,“居然是鸡血。” 听到“鸡血”二字,焦娘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一片,身子不禁一抖。 “什么,鸡血?这位嬷嬷,怎么会是鸡血?你闻错了吧?”有人惊异问道。 “哼,鸡是很难见到的吗?不信,你自己闻闻。”说着,辛妈妈将手指,伸向那个过路人。 那人看了辛妈妈一眼,将信将疑地低头去闻,旋即,眼睛马上睁大了,“还真是鸡血啊!” “我闻闻。”另有一个好奇的人走了过来,也低头闻了闻,“没错,是鸡血,老夫是卖鸡的,天天杀鸡,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这下子,围观的人们,齐齐变了脸色,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玉笙冷笑,“焦娘,你能解释下吗?刚才你说脚疼不能走路不能站,这会儿不仅能站还能跳,而且脚上的血不是人血,却是鸡血?是怎么回事?快说!” 辛妈妈笑了笑,“笙公子,还需解释吗?这个女人,分明是个骗子!她的脚根本没有伤,她弄了些鸡血在脚上,装成受了伤的样子,是来讹诈玉小姐的。” “……” “试想,连脚伤都是假的,那么,她被誉亲王收为屋里人的事,定然也是假的!” “……” “誉亲王是何等人?他可是先皇嫡子,即便是他看中的女人,也要楚氏宗亲们点头同意了,才能选为妾,岂能是他随意认可的?” 辛妈妈不解恨,忽然走过去抓起焦娘的脚,将她的鞋子袜子一并脱了,露出焦娘白白净净的脚来。 “大家看吧,伤哪儿了?”说着,她还扣掉了焦娘坏脚上的“肿”块,一堆不知是面粉还是什么糊成的东西,裹在脚上,再粘上“血”,真像是肿起来的样子。 焦娘傻眼了。 该死的,这个老妇人怎么这么的狡猾?认出了她脚上的伤是假的,血也是假的? 那她的计划,可就有麻烦了。 低头时,又看到脚边上慢悠悠盘旋着的蛇儿,心中更气了。 这条蛇是从哪里爬来的? 这街上这么多的人,四处也干干净净的,并没有花树草木,怎会有蛇呢? 焦娘想不明白。 她也当然想不明白了,因为这蛇儿是玉笙的,是玉笙给蛇儿下了命令,让蛇儿钻进焦娘的裙子里的。 他相信玉娇不会蠢到打伤焦娘,被人拿住把柄,那么,焦娘的伤,一定有问题。 所以,他放了蛇儿去试探,没想到,还真的是假的。 围观的人,原本都在谴责玉娇,同情焦娘,可自从焦娘脚上的伤口被辛妈妈现是假的后,人们对她的同情心,大大折扣。 不少人甚至已经怀疑起焦娘,根本没有被楚誉宠幸过,一切都是她设的一场骗局。 “焦娘,说呀,这假伤是怎么回事?” “你骗我们同情你,跟苏府跟玉小姐做对,是何居心?” “想不到,好心帮忙,居然遇上一个女骗子!呸——” 面对如潮水的指责声,焦娘的脸色,吓得更加的惨白了。 林伯勇袖子一甩,朝身后跟随的侍卫喝道,“来人,将这个企图讹诈的女人,送往顺天府彻查!” “是,将军。”林家的两个护卫,马上一起走上前来,伸手去扭捆焦娘。 但焦娘呢,哪里肯就此甘心失败? 她马上又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是,是我不对,不该用假伤欺骗大家。但是,玉小姐将我推倒一事,却并不是假的。” “……” “就在今天上午,我约了玉小姐在西城的牡丹园见面,我跪请玉小姐给我一个名份,玉小姐不给,反而将我从台阶上推下去了,当时我只是摔疼了,并没有受伤,可我不甘心被她推啊,我就……” 焦娘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林伯勇冷笑,“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该由顺天府的府尹大人裁判。你说什么,我们就得信什么?你一会儿一个话语,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的?来人,送走!” 焦娘彻底傻眼,没想到,她遇上个更直接的人。 心思一动,焦娘咬了咬牙,忽然朝苏府门口的一个石头狮子上撞了过去。 辛妈妈,一把抓着她。 这女人,居然敢在苏府的府门口自杀? “你是什么意思?你居然想以死陷害我们苏府和玉小姐?”要不是今天府门前人多,辛妈妈想将这女人狠狠暴打一顿。 “誉亲王坏我名声,你们苏府仗恃欺人,我不活了!”焦娘开始撒泼起来。 一副非要寻死的阵势。 “姐,你在做什么?你丢人不丢人啊!”忽然,一个少年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我也就几天不见你,你怎么跟个市井泼妇一样了?” 焦娘一下子不哭了,飞快转身去看声音方向。 弟弟? “弟弟?你……你怎么……”焦娘停了哭泣,惊讶地睁大双眼看向那少年。 那是她唯一的弟弟,全家人的命根子。 有人抓了她弟弟,命她听他们的安排,不听的话,就杀了弟弟。 她家里人找到她,不停地哭着求着,求她答应那人的要求。 她不想被家人说成是冷血无情的人,更怕弟弟出了事,她被家人赶出家门。 于是,她只好答应对方,来苏府前闹一闹。 十岁出头的瘦小少年,被王一牵着手,挤进人群,朝焦娘这里走来。 “姐,你真可是丢了家里人的脸!连我都替你害臊!”少年看着焦娘,一脸的嫌弃。 焦娘的眼泪哗哗流下来,她冒死救弟弟,冒着被人打死辱骂的风险救弟弟,他嫌弃她?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怎么这么说我?你……你没良心!”焦娘伤心得越地哭了起来。 “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家其他兄弟们,看到他们的大哥王一回来了,还带着焦娘的弟弟回来了,纷纷走上前,惊异问道。 又看到王一的另一只手里,抓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陌生婆子,又忙问,“这又是谁?” “这不是,太妃娘娘身边的汪嬷嬷吗?”林伯勇看着那婆子,冷冷一笑,“嬷嬷怎么出宫了?还是这副打扮?” 汪嬷嬷是裴太妃身边的管事婆子,身份极高,时常跟着裴太妃进出各宫。 这会儿,汪嬷嬷穿的是一身民间妇人的简朴衣衫。 安王没有叛逃时,朝中官员们想见太妃帮忙办事时,还得给这个婆子好处费,才能见到太妃。 所以,三品忠毅将军林伯勇,自然是认得她的。 王家四兄弟没进过宫,所以,并不认识汪嬷嬷。 其他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官员,也有品阶高的,常常见到太妃的人,当然也认识汪嬷嬷了。 于是,一个个纷纷好奇问着王一,“这是怎么回事?” 焦娘也回过神来,汪嬷嬷怎么也来了?这次是……被抓到了? “这里头,有个大大的故事,趁着人多,在下想说说,大家想不想听?”王一的目光,扫了眼焦娘姐弟后,看向大家说道。 焦娘的脸色,又变了变,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她知道,事情被揭穿了,想逃走,那是逃不掉的。 林伯勇的护卫不会放过她,苏府的护卫们,也不会放过她。 逃不掉的她,只好老实地站着。 裴太妃身边的汪嬷嬷,吓得更加不敢说话。 “当然想听了,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有人看了半天热闹,现事情的展,同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心中已经好奇死了。 “事情的起因么,便是由于宫中的太妃娘娘,看不得誉亲王和玉小姐过得好,想着法子搞破坏呢!”王一冷笑,“她叫身边的嬷嬷找到焦娘,威胁焦娘前来闹事。” 王一说着,将那婆子扔在地上,喝道,“说,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说不定,誉亲王会饶你一死!” 那婆子刚离开焦娘的住处后,坐着马车回宫去,哪知走到半道撞了另一人的马儿。 那人将她从马车里揪出来,两人撕扯间,她身上的腰牌掉了。 结果,这个抓他的人就开始审问她。 她吃不住拳头暴打,只好全招了。 这人就马上将她带到苏府前来了。 汪嬷嬷怕死呀,王一再次逼问,她只好将裴太妃的吩咐,和她如何找到焦娘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果真是太妃娘娘的安排?”人们齐齐惊呼一声,“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要害玉小姐和誉亲王?” 只有林伯勇,表现得并不太惊讶。 楚誉因为林婉音一死,将裴家长房的人一一除去不说,前几天更是直接寻了个借口,劝着皇上查抄了整个裴家长房。 断了裴家二房的人,想接替长房的念想。 如今,京城再无永安侯府,更无裴家长房了。 裴兴盛已被关进牢里去了,裴家长房的其他人,全都判了流放罪,现在,已经被押送着,前往岭南的路上去了。 裴兴盛的亲姑姑裴太妃,忽然对楚誉和玉娇下手,这是想为娘家人报仇吧?才想出了这个阴损的一招? 只可惜,楚誉并不笨,玉娇也并不傻,命王一查出了真相。 “为什么?哼!”有人忽然冷哼一声,“大家忘记了叛逃的安王?安王当初要杀皇上,是誉亲王和玉小姐救的皇上!安王事败逃走了。太妃娘娘虽然闭门不出,心中啊,一定在恨着誉亲王和玉小姐多管闲事,才害得她儿子败走,才害得她风光不在,地位不在。” 大家朝说话的声音看去,现说话的是瑞王。 瑞王冷着脸,朝这边走来,当初在丰台县,瑞王见证过安王意图谋杀正德帝的全部经过。 “这么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呢。”人们恍然大悟。 于是呢,一个个又谴责起了太妃。 反正太妃已经失势了,谁也不怕她了。 林伯勇现来了皇室的人,忙朝瑞王走过去,“瑞王殿下。”裴太妃的事,当然由楚氏皇族自己处理为好,“这件事,殿下怎么处置?难道任由太妃娘娘陷害本将的义女?” “当然不会。”瑞王说道,“将军放心,本王会给将军主持公道的。” 林伯勇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皇上都不敢得罪,他一个宗亲王,更不敢得罪了,瑞王忙着安慰怒气冲冲的林伯勇。 “有人诬陷本王家里人,本王还没有作决定,你们就自己拍板了?”玉衡的声音,忽然传来,“当本王死了?” 人们头皮一紧,纷纷让道。 啊呀,差点忘记了一个更难缠的人。 玉衡。 依旧是一身月牙白的玉衡,和一身湖蓝色长裙的长宁,从苏府的府门口,朝这边走来。 两人的脸色,冷沉沉一片。 特别是长宁,目光扫到焦娘和汪嬷嬷的身上,恨不得提刀杀了二人。 敢坏她女儿的婚事,管他是谁,先打为敬。 “太妃娘娘?哼!”长宁冷哼一声。 她年轻的时候,那裴太妃,就不只一次的教唆着正德帝来骚扰她。 现在又来骚扰她的女儿? “衡王殿下,郡主。”林伯勇朝二人拱了拱手,“你们来了正好,这件事,必须得让太妃娘娘给个说法!” 本院,请勿转载! 105,既然活得不耐烦,就成全她 “裴太妃的人?”玉衡望着那嬷嬷,目光阴沉肃杀,“太妃娘娘以为身份高贵,就可以肆意妄为地,毁坏别人的婚礼吗?” “……” “还是这是你们皇上的意思?认为本王不该收长宁郡主的女儿为义女,所以特意派你来,破坏本王义女的大婚?嗯?” 玉衡长相儒雅,语气不疾不徐,但声音清冷,目光凌厉。 将汪嬷嬷吓了大一跳,她不知玉衡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敢接他的话,只慌慌张张地站着。 瑞王却听懂了。 玉衡的意思是,怀疑这个嬷嬷是正德帝派来,恶意搞破坏的。 玉衡要是怀疑起了正德帝,两国的关系,就得出现恶化,玉衡和正德帝产生了矛盾,便宜的可就是,虎视眈眈一直想谋权篡位的安王了。 所以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千万不能得罪了玉衡。 “衡王殿下,皇上怎么可能这么做?这只可能是太妃娘娘一个人的主意。”作为楚氏瑞王赶紧安慰玉衡。 “哼!”玉衡冷冷一笑,“本王可不这么认为。” 瑞王为了安慰玉衡,忙对汪嬷嬷喝道,“不想全家被抄斩,就老实交代!”。 汪嬷嬷被王一打了一顿,全身的骨头疼得都快错位了,迎上玉衡阴沉沉的目光,又被瑞王恐吓着,吓得又是一个激灵。 “老奴,老奴是奉命行事。”汪嬷嬷连忙说道,“太妃娘娘叫老奴怎么做,老奴不敢不听啊,家人都在她的手里呢,全是她的主意。” “哼!”长宁冷笑,“好个听人指使,你们在我府门前闹了这么久,事情早已传出去了,要是有人住在远些的地方,说不定,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 “……” “就算你现在说,是受人指使的,而已经走到其他地方的人呢?他还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依旧是在添油加醋的,说着我女儿的不是!” “郡主,你饶了老奴吧,老奴……老奴也不想啊,是太妃娘娘威逼老奴呢!”汪嬷嬷吓得跪倒在长宁的面前,拼命地磕头求饶。 事情败了之后,她明白,不哭着求饶,那便是死路一条。 即便是长宁顾及玉娇的婚礼一事,今天不会杀她,过上几天,还是会杀她的。 况且,还有林家人和玉衡也在呢。 汪嬷嬷哪里敢狡辩? 长宁盯着她的脸,“既然你想跪,那就一直给本郡主跪着谢罪!” 瑞王吩咐着身边人,进宫汇报情况,同时,朝汪嬷嬷喝道,“跪到玉小姐平平安安嫁入誉亲王府为止!” “……” “要是这期间有什么闪失,出了别的什么事情,本王拿你试问!” “……” “所以,你最好是祈求老天,这几天什么事情都不要生。” 玉笙却不解恨,将那焦娘也一并拽了过来,“还有这个,一起跪着!” 焦娘早已吓得瑟瑟抖,只好老实地跪下了。 “光跪着有何用?”长宁冷笑,“口里得念着,将你们的所作所为,给本郡主一字一句地,念给过往的人听!” “……” “如果京城的人,有一个人还在非议本郡主的女儿,那就接着跪,跪到所有人都不会误会我女儿为止!” “听到没有?一直跪着!”王一朝二人喝道。 “是是是,不敢不听。”焦娘的诡计被识穿,哪里还敢嚣张? 汪嬷嬷害怕皇上知道这件事,会杀她的头,也是老老实实地跪着。 “念!”玉笙冷喝。 “……是。”两人一起念了起来。 “看着她们,谁要是偷懒,马上给本将汇报!”林伯勇朝自己带来的两个护卫,沉声吩咐着。 “是,将军。” 林伯勇派了两个护卫看着,苏府也派了两个护卫看着。 汪嬷嬷和焦娘,哪里敢偷懒? 头顶上的太阳,越来越烈,口里还得不停地念着。 又累又渴又晒。 两人心中不停地叫苦,这比坐牢,还叫人难受啊,简直生不如死。 可谁叫她们计谋失败了呢? 汪嬷嬷心中更是嚷着倒霉,撞个人,居然正好撞到了苏府人的身上。 撞到了就算了,还将自己的腰牌撞掉了。 她穿着便装出行,当然会引人怀疑了,苏府的护卫也当真狡猾,将她狠狠打了一顿,她受不住只好招了。 焦娘心中想的则是,誉亲王楚誉还没有出现,不知会怎么罚她。 她曾经见识过楚誉罚她的手段,这会儿想起来,大热天的,吓得身子忍不住狠狠一抖。 苏府门口的一场闹剧,随着焦娘的诡计被识穿,汪嬷嬷的老实招供,而真相大白。 过路的人们,看了一会儿热闹后,也渐渐散去。 客人们则如墙头草,在林伯勇,长宁及玉衡出现后,风向马上变了。 一个个马上同情起了玉娇,纷纷谴责起了裴太妃。 在女儿大婚时,长宁,玉衡,还有林伯勇,也不好将事情一直闹下去。 便将这件事情就此揭过,纷纷邀请客人们进府里赴宴去了。 林伯勇忽然想到,林唯枫那个暴脾气的人,还不知道这里的事情,指不定会怎么闹楚誉,马上叫过一个护卫,命他去喊回林唯枫。 护卫答应一声,骑着马匆匆赶向誉亲王府。 但是护卫还是去得迟了。 林唯枫刚进誉亲王府,楚誉就回府了。 并且呢,出府寻找楚誉的白尘和铁城,还没有找到楚誉。 所以,楚誉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林唯枫狠狠地骂了一顿。 “你是王爷又怎的?欺负娇娇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老子也敢揍!” 林唯枫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听说玉娇被楚誉欺负了,说揍就揍,挥着自己的大拳头,朝楚誉狠狠揍来。 楚誉一头雾水,不敢回击林唯枫,只好不停地躲闪。 这可是婉音的亲叔。 “三叔,出什么事了?” “哼,你还问我?你自己不清楚?看你干的好事,娇娇都气哭了。” “哭了?”楚誉一愣,“我没有欺负她,我今天还没有见着她。” “不是今天的事情,是之前的事!她今天知道了真相!” 楚誉实在是糊涂了,“我和她之间,并没有误会,三叔说的究竟是哪件事情?” “哼,对你来说,当然算不得大事,可她是女子,当然会觉得委屈了。”林唯枫懒得跟楚誉多说话,拳头越挥越快。 楚誉问,林唯枫在生气,偏不说,只让楚誉自己反醒。 楚誉自问,并没有做对不起玉娇的事,他哪里想得出来? 所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打斗着。 跟着楚誉一起回府的,还有西门鑫和公孙霸。 西门鑫还好,只站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意得快要上天的楚誉,被媳妇娘家人休理,心中想着,这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而公孙霸呢,不仅乐呵呵地看热闹,还站在一旁添油加醋着,“楚誉,你忘记了今年三月份时在丰台县的事了?” “……” “你把人家玉娇姑娘吓得都要哭了,还说没欺负?你要是不想娶,让给我吧!” “……” “我爷爷将我的新房早盖好了,彩礼也备好了,只缺一个媳妇了,嗯,玉娇姑娘不错,除了年纪小一点……。其实小一点没关系,反正我爷爷不计较。” 楚誉沉着脸,目光像刀子似的扫向公孙霸,这厮不说话,会死人吗? 林唯枫听到公孙霸说,玉娇曾被楚誉气哭过,挥拳的力气更大了。 “三叔,冷静冷静,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再打我行不行?” “我先打你一顿,再说娇娇的事情。” 楚誉,“……” 楚誉的武功本在林唯枫之上,但因为他一直让着林唯枫,所以,林唯枫并没有输,但也没有占到便宜,两人就这么一直打斗着。 从屋里打到屋外,又由屋外打到房顶上。 打得林唯枫气喘吁吁时,管家纪仕来报,“王爷,林三爷,林将军派人来找林三爷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林三爷说。” 林将军便是林伯勇。 林唯枫听说是大哥找,马上从房顶上跳到地上。 “人呢,在哪儿呢?” “三爷三爷。”那护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回事?快说?” “将军说,咱们误会王爷了,将军命三爷,不得为难王爷,赶紧回苏府去。”护卫喘了两口气后,连忙说道。 林唯枫一愣,“误会?怎么回事?说清楚!” 于是呢,那护卫就将苏府前生的事情,了。 “他娘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林唯枫一气,粗话又出来了。 “太妃娘娘?”听到事情有变数后,西门鑫和公孙霸马上收了脸上的嬉笑,一起看向林家的护卫,“可有弄错?” “错不了,那两个人,现在还跪在苏府的府门前呢!”林家护卫说道。 “哼,欺人太甚!”林唯枫冷笑,“安王和裴家一起,逼死婉音不说,还差点害死了我大哥!她现在又派人来闹娇娇的婚礼,究竟想做什么?” “说吧,要我们二人做什么?”公孙霸拽过西门鑫,两人一起走到楚誉的面前,“她派人闹苏府,跟闹你的誉亲王府,有什么区别?” “侄女婿,刚才打你,实在对不住,我离开的时候,那个焦娘还一直在哭哭闹闹着,我不知道,原来她是受人指使的,你别生气啊。”林唯枫是直性子,有仇必报,有错必改。 他不知情才会来誉亲王府问责,楚誉怎会怪他? “这件事情,本王想亲自处理!多谢你们的好意,你们不必帮忙了。”他冷冷一笑,“有人以为,本王忙着娶妻,没时间罚人。但本王偏要抽个时间,去罚一罚某些嚣张之人!既然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本王成全她,叫她活得生不如死!” …… 林唯枫看到楚誉,二话不说,挥拳便打,而且是怒气冲冲,一脸杀气。 可见,那个焦娘在苏府前,闹的动静一定不小,不然的话,林唯枫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虽然,这只是一场误会,但那焦娘,的确是被他许了个空头的名份。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焦娘怎会被太妃找到,以此为要挟前去苏府闹事? 说来说去,还是他的责任。 他要是不罚罚太妃,就没法向林伯勇,玉衡还有长宁交待。 玉娇也会一直生他的气。 楚誉这么想,马上坐了马车,往皇宫而来。 他走的是北宫门的一处角门,这处宫门,离着裴太妃的兹明宫较近。 楚誉刚走下马车,就看见一个女子,从那处角门,匆匆走出来,看到楚誉也走来了,吓得脸色一白。 但没一会儿,脸上又爬满了红晕。 “誉亲王。” 楚誉看也没看他,就匆匆走过去了。 “王爷,请留步。”女子喊住了楚誉。 楚誉停了脚步,“何事?” 那女子抿了下唇角,低头说道,“小女是裴家二房的人,父亲是洪州知府,小女名叫裴元绣……” “裴家的人?”楚誉冷冷一笑,“本王跟你们无话可说!” 说完,他甩袖进了角门。 本院,请勿转载! 106,恐慌的裴太妃 裴元绣脸色一僵,窘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楚誉,就这么讨厌她? 她心心念着,想像着跟他的相遇,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楚誉直接甩脸色走人了? 她喜欢这个堂表叔,从小就喜欢,可是楚誉从不正眼看她。 裴元绣心中,又失落,又伤心。 侍女轻轻拉了下她的袖子,“小姐,走吧,咱回吧,二少爷还等着小姐呢。” “回!”裴元绣咬了咬唇,转身朝前走去。 只是呢,那眼睛里的不甘心,藏也藏不住。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计划,全都败了? 她和哥哥来京城,是打算让哥哥继承长房的家业的,因为大伯裴兴盛现在无儿无女,就算他马上娶个妻子,生个孩子,也得十五年之后,那孩子才有能力掌家。 而这十五年期间,大伯不可能不需要一个至亲之人协助他。 她满心以为,哥哥能顺利接替裴元志的位置,接管长房。 哪想到,才来京城,长房就出事了。 已经被除爵的大伯,又被罢官了,家里被罚了银子。 只有一个空架子了。 她和哥哥要一个空架子,做什么用?除了长房的几间空房子,连一分田,一个铺子也没有,全上缴罚款了。 她从大伯的言谈中,打听到,裴家出事,可能是玉娇蛊惑着楚誉和林伯勇干的。 而且,玉娇这个不起眼的乡巴佬,居然要成誉亲王妃了! 她一时杀不了玉娇,还对付不了玉娇的家人? 她蛊惑着林芷兰去诱惑玉笙,更没想到,狡猾的玉笙跑了,林芷兰那个蠢货,居然去诱惑左青玄! 左青玄可是聚贤书院的夫子,人人景仰他,林芷兰非礼左青玄,这不是找死? 果不其然,左青玄清醒之后,告林芷兰乘他昏倒时,意图对他行不轨之事,顺天府将林芷兰收进了监狱。 听说,林芷兰在监狱里,被一些蛇儿咬伤了脸,满脸的血口子,成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了。 牢房里,怎么会有成群的蛇呢? 这真是奇怪。 也不知是哪件事,引得苏府和楚誉起了疑心。 楚誉递了折子,弹劾裴家长房裴兴盛同安王仍有勾结。 这下子,老罪新罪,一并处罚,长房被彻底抄了。 大伯裴兴盛被收监,老夫人和其他人等,判了流放。 看到昔日繁华的裴家长房——永安侯府,大门上贴着的“抄”字封条,裴元绣的心中,恨意也越来越浓。 长房没了,她和哥哥等于白来京城了。 是玉娇,这背后一定是玉娇在搞鬼! 所以,她找到了裴太妃。 裴家长房是裴太妃的娘家,她不信裴太妃会无动于衷。 她对裴太妃说起了裴家长房的灭亡,可能是玉娇搞的鬼,太妃马上出手了。 可谁又想到,计谋还是败了。 焦娘和汪嬷嬷,那就是一对蠢货!挑拨没成功不说,还被抓了现行,居然将太妃娘娘都供出来了。 楚誉急匆匆从北门进宫,想必,是去找太妃问责的。 裴元绣想到目的失败了,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侍女看了眼裴元绣阴沉着的脸,小心问道,“小姐,咱们要回洪州吗?” 自从裴元志死后,在洪州任知府的裴二老爷,马上派了儿女来京城。 设法让长房裴兴盛,收二房的裴元绣和裴元昌为继子女。 哪想到,兄妹二人高高兴兴而来,要败兴而归了——长房被抄查了不说,没有一文钱留给他们。 “不回!”裴元绣冷冷说道。 “啊?”侍女不解地眨眨眼,“小姐,可,可长房都没有了呀,咱们还留在京城做着什么?” 受人白眼吗? 虽然,他们是二房的人,长房做的那些事情,跟他们二房没有任何关系,但她和其他仆人走在京城的街上,人们只要听说他们是裴家的人,马上投来一个鄙夷的白眼。 就算她解释说,她是二房的人,不是长房的人。 但那些人,还是冷嘲热讽着说,“都不是一个祖宗生的吗?长房和二房,有什么区别?害死林大小姐,诬陷林大小姐,裴家全都不是好人。” 所以后来,她都不敢跟陌生人说自己是裴家二房的人了,裴家在京城里,名声已经臭了,她家小姐还要留在京城? 侍女想不明白了。 “不为长房的事,为别的事情。”裴元绣冷冷说道,“就这样空手而回,怎么向爹爹交待?” 裴元绣来京城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为一个长房,她的目的是楚誉! 就算楚誉不能近女子身又怎样?她要的是一个名份。 誉亲王正妃,或是侧妃的名份! …… 乾宁宫。 苏府前生的事情,因为被不少官员看见了,所以,事情传得很快,马上就传到了皇宫中。 正德帝得知这一消息,没有怒,反而是笑出声来。 侍立在一旁的王贵海,当然知道正德帝为何笑了。 太妃和楚誉斗起来,正是正德帝想看到的结果。 正德帝早就想杀太妃,但是,他怕太妃死在他的手里,安王将来会报复他。 要是太妃被楚誉杀了,结果就不一样了,安王跟楚誉斗起来,正德帝就好收渔翁之利,坐山观虎斗了。 而且呢,这其中还牵扯到了玉衡。 安王的母亲裴太妃,敢暗算玉衡的女儿玉娇,以玉衡那龇睚必报的性子,还能饶过安王? “皇上,只怕,誉亲王不会善罢甘休吧?”王贵海试探着问着正德帝,“他要是上折子弹劾太妃娘娘,皇上,这事儿该如何处理呀?” “不是有宗人府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朕包庇哪个也不好。唉……”正德帝假意地忧心一叹。 …… 楚誉进了皇宫。 不过呢,他没有立刻去找正德帝,而是去了李皇后的坤宁宫。 大姑姑兰秀见他来了,马上屏退了不相干的人员,“王爷,娘娘知道你要来,一早就候在殿中了。” 楚誉点了点头,抬步进了殿中。 “你来了正好,我正要跟你说件事呢!”李皇后朝他招招手,“坐下说。” “好。”楚誉坐下了,“娘娘是说今天苏府前生的事情?” 刚进坤宁宫,他就听到宫人们在议论着苏府的事情,想必,李皇后也是问他这件事情。 “正是,太妃闹得太不像话了,可这时候,不能罚她!我怕你冲动,正要找人去劝阻你,你却先来了,也好,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李皇后叹道,“就算你对太妃再不满,再怎么恨她,这个时候,你都不能动她!” “娘娘是怕誉,将来被安王报复上?”提到安王,楚誉冷冷一笑。 “是呢,你已经想到这里了,就不需我多说了吧?”李皇后叹了口气,“有些人,哼,可是巴不得你去杀太妃,然后呢,巴不得你被安王恨上,将来死于安王之手!” 楚誉什么都知道,但是,遇上玉娇的事,他就会易冲动。 作为养大他的人,李皇后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不忍心看着他中了别人的圈套。 “娘娘多虑了,誉,自有法子罚她!而且,不会引火上身。”楚誉冷冷一笑。 李皇后讶然看他,“另有法子?是什么?” “所以,誉来找娘娘,想请娘娘先带人前去查抄太妃的宫殿,罪名是,毒害皇室子嗣三皇子!” 李皇后眨眨眼,“毒害三皇子?这是真的,还是……,你安排出来的?” “当然是安排出来的。”楚誉冷笑,“不过呢,三皇子的身体,本身就有问题,正好借这个机会,宣扬出来。” “是什么问题,怎么我不知道?”李皇后更加惊讶了。 “无法生育。被人常期下着绝子药。”楚誉道。 李皇后的眸光渐渐沉下来,“谁干的?” “不清楚,这是裴元志临死时说的。” 李皇后冷笑,“呵呵,这可真是报应!陈贵妃该急了吧?” 当初裴元志临时死,说过一件事,他说有人在暗中加害皇子们,李皇后生的太子和二皇子,陈贵妃生的三皇子,都不能生育了,被人暗中长期下过绝子药。 这件事,当时只有裴元志,玉娇,楚誉,正德帝,和三位王爷在场。 裴元志已死,不会泄密。 事后,正德帝要求再场的人,全都保密,谁泄露三位成年皇子不能生育的消息,全家抄斩。 玉娇和楚誉担心李皇后受不了打击,当然不会说了,其他三位王担心楚氏的江山社稷,更是不会说。 所以,李皇后并不知道,陈贵妃的儿子三皇子,不能生育这件事。 今天楚誉说出来,她才吃了一惊。 不过呢,陈贵妃仗着有正德帝宠着,跟李皇后作对多年,早让李皇后十分的恼恨了。 楚誉想将三皇子不能生育的事,说出来,正好打打陈贵妃傲慢的嘴脸。 楚誉冷冷一笑,“陈贵妃现自己的儿子不能生育,是有人暗中在加害,她能饶过那人?她可只生了一个儿子!而且三皇子,又是被皇上十分器重的皇子!” 李皇后怎么不明白楚誉的意思? 正德帝想利用楚誉杀了太妃,好引得太妃的亲生儿子安王来杀楚誉。 楚誉呢,聪明,将陈贵妃推了出去! 要是陈贵妃现是太妃在暗中害她儿子,以陈贵妃持宠而骄的性子,不杀太妃,才怪!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李皇后站起身来,朝外面喊道,“来人——” …… 自从安王叛逃,作为安王生母的裴太妃,就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她很聪明,马上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将宫中的侍从遣散了大半,只留了几个心腹在身边服侍。 同时,她也暗中命娘家侄子裴兴盛,和大嫂裴老夫人,不得再当出头鸟,老实本份的过日子。 且挨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她呢,天天住在佛堂里,吃斋念佛敲木鱼,抄佛经。 可谁想到,长宁的女儿玉娇和楚誉,狠抓裴家长房不放,抄了裴家长房。 实在叫她忍无可忍。 裴家二房的姑娘裴元绣进宫看她时,给她出了个主意,派人前去闹婚。 这件事,本是十拿九稳的事,但还是失败了。 裴太妃表面不惊地,坐在佛堂里敲着木鱼,但心中早已慌乱起来。 楚誉那小子,会不会派人来杀她? 又一想,也好,死在楚誉的手里,儿子安王,一定不会放过所有人! 正当她心中各种猜想时,身边一个心腹嬷嬷慌慌张张跑进了佛堂。 “太妃娘娘,出事了!” 裴太妃心中吓了一大跳,楚誉来杀她来了? “什么事?”裴太妃微微抬起眼帘,脸上呢,依旧是不露自威的神色。 “有个小太监到娘娘的库房里偷东西,不料,被刚刚走来的陈贵妃看见了。” 裴太妃一愣,不是楚誉要杀她,偷东西?这什么大事? “偷东西者,直接杖毙了去,问哀家做什么?”裴太妃不满地闭了眼,转头过去,又开始敲木鱼。 嬷嬷又说道,“可是陈贵妃却当场就怒了,说太妃娘娘是毒害她儿子三皇子的凶手!” “什么?”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更。 冉明天起,有个推荐,会连续四天三更。 本院,请勿转载! 107,关进宗人府 “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裴太妃眯起双眼,冷冷问道。 她隐隐觉得,事情透着古怪。 陈贵妃的儿子三皇子,被人下了毒?关她什么事? 嬷嬷说道,“和顺手脚不干净,到东侧间库房前打扫时,起了贼心,打开库房门,顺手摸走了一袋子珍珠。” “……” “他走出东侧间的时候,摔倒了。陈贵妃正好来了,那一袋子的珍珠,恰好摔在了陈贵妃的面前。” “……” “陈贵妃身边的嬷嬷,捡起袋子说,那装珍珠的袋子,上面的纹饰图案,跟三皇子府上装药的袋子上的纹饰图,是一样的,而三皇子府上现的袋子,装过毒药……” “……” “陈贵妃当场怒嚷了起来,说是太妃娘娘派人给三皇子下的毒,已经派人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瑞王去了。” “啪——” 裴太妃将手里的佛珠,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冷冷一笑,“是不是以为,哀家如今不得势了,都想着来踩上一脚了?她的儿子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哀家去害他?哼!” 一个只会玩女人的废物而已,她要害,就害太子或是楚誉! 三皇子在她的眼里,如一头无用的猪! 裴太妃站起身来,“出去看看!” 虽然她不将陈贵妃那个持宠而骄,跋扈不讲理的女人放在眼里,但是眼下,她真不能跟宫里的任何人闹起来。 不是时候。 女儿死了,儿子不在,没人给她撑腰。 她得藏了锋芒。 嬷嬷上前扶着她的手,“太妃娘娘,您别生气,可千万当心身子,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 裴太妃轻哼,为了面子和架子,她当然不会当场怒了。 “哀家明白,不需你提醒。” 才走出佛堂,裴太妃就听到一声女子的冷笑声,“太妃娘娘,你是不是该给本妃一个解释?这袋子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正是陈贵妃,就在刚才,有人跟陈贵妃说,在三皇子平时饮用的补药里,现了不少棉籽。 这可是大伤男子身体的药,长期服用,会绝育! 难怪三皇子的女人有一屋子,侧妃也娶了三四年了,却不见一个女人怀有孩子。 这本身就很奇怪! 原来,问题是出在补药里,不,是有人在补药里,加入了毒药! 她马上让人彻查三皇子府,结果,在厨房一角,专门放药材的柜子底部,现了一个袋子,里头装着不少棉籽和一些奇怪的药材,给太医一看,那哪里是补药? 全是绝育药! 那袋子似曾相似,她似乎在哪儿见过,这时,她身边的老嬷嬷说,这种袋子,出自永寿宫。 永寿宫宫中的一个老宫女,善于绣这种图案,永寿宫中装小物品的袋子上,全部绣着这种花纹。 得知这一消息,陈贵妃犹如当头被人打了一棍子。 她只有一个儿子,儿子不能生了,这不是断了她的后路? 况且,她的儿子是皇子啊! 她当即命人审问三皇子府上的所有仆人,这时现,有一个老太监,刚刚跑走了。 而那老太监,曾经服侍过裴太妃! 不仅如此,毒药的事情败露之后,三皇子被人害得长期服了绝育药的消息,不知被谁宣扬了出去。 宫中的太监,路上的行人,几乎全都知道了。 陈贵妃的心,凉到了冰点,也愤怒到了极点! 儿子不能生,简直比没有儿子还要可怕。 没有儿子,人们只会说她运气不好。 儿子不能生了,人们会笑她愚蠢,笑她无用得着了他人的算计! 她如何能忍? 陈贵妃马不停蹄地来到永寿宫,打算询问太妃,可巧了,一进永寿宫侧殿,就遇到了一个偷东西的小太监。 这太监摔倒的同时,从身上掉出一个袋子来。 太监现自己被人逮住了,马上招了,说这袋子是从裴太妃库房里拿的。 还要问什么? 三皇子府上装棉籽的袋子,和太妃宫中装有珍珠的袋子,是一种袋子,而且,又消失了一个曾经服侍过裴太妃的老太监,那么,那包棉籽,就是太妃命人放的! 是那个老太监受命于裴太妃,悄悄放的,现事情败露了,偷偷跑走了! 陈贵妃阴沉着脸望着裴太妃,缓缓抬起手来,将一个装有棉籽的,半册书本大小的袋子,抖了抖。 “这种袋子,是太妃娘娘宫中,才有的袋子吧?” 裴太妃的目光,微微一缩,心头猛地跳了跳。 这种袋子,的确是她宫中才有。 “这种袋子很普通,哀家赏给其他人东西时,都用这个装,怎么?贵妃娘娘就因此诬陷哀家,说是给三皇子投毒了?哼!哀家跟三皇子无仇,害他做什么?”裴太妃冷冷一笑。 陈贵妃也不是善茬,冷笑道,“太妃娘娘尽管抵赖吧,自有皇上主持公道!” “哀家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好,太妃请静候皇上皇后和瑞王前来!”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就听这间侧殿的门外,有人高声说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瑞王殿下,衡王殿下到!” 永寿宫中的太监宫女和陈贵妃带来的人,纷纷让道在一旁,恭迎几位至尊权贵。 陈贵妃挑衅地看一眼裴太妃,扬了扬眉,走到门口相迎去了。 裴太妃是长者,站在正首,沉着脸,一动不动。 没一会儿,一行人进了侧殿。 两个太监的手里,分别提着焦娘和汪嬷嬷。 这两人早已吓得瑟瑟抖,脸色惨白。 裴太妃看到她们,惊得身子狠稳抖了一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裴太妃的目光,扫了眼焦娘和汪嬷嬷,冷冷问道。 只要她一天是太妃,这些人,都得向她叩首。 她是养大正德帝的功臣,谁敢将她怎么样? “自己招!将你们在苏府前说的话,全都一字不差地再说一遍!”瑞王作为楚氏宗亲中,辈分最高,年纪最长者,朝两人喝道。 玉衡要告裴太妃,他不得不陪着进宫。 焦娘和汪嬷嬷怕死,赶紧跪倒在地,原原本本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太妃娘娘,本王前来,是替义女玉娇前来问问太妃娘娘的,她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费心费力地去破坏她的婚礼?”玉衡的声音凌厉,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两人是诽谤!两个贱人而已!”裴太妃冷笑,“本宫身为先帝妃子,当今皇上的养母,怎可能去跟一个小小的五品县君过不去?太好笑了!” “那是因为,她嫁的是誉亲王,而誉亲王的生母,是你的堂妹!是裴家三房的人!你是长房的人,嫉恨三房得势,长房落败,才要害她,对不对?”玉衡厉声问道。 “不是,你胡说!”裴太妃怎可能承认?“妄加之罪,何患无词?” “还有你害我儿子的事呢?你也说是其他人诬陷你吗?”陈贵妃冷笑,“分明是你儿子叛逃了,你想对皇室子嗣来个赶尽杀绝!” “……” “只要皇上的儿子全都不能生了,或是全死了,这楚氏的将来,就是你儿子的了,你是不是这个想法?害我儿,害誉亲王,接下来,你还要害谁?” 裴太妃冷着脸,竭力狡辩,“哀家没有害人,没有!”该死的,这是谁在诬陷她? “把人带上来!”瑞王朝外冷声喝道。 “是。”有人应了一声。 很快,一个老太医被一个大太监给带了进来。 “说,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瑞王看了眼太医,沉声说道。 “是是,殿下。”当下太医就说开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由谁到太医院分批领了棉籽,和问了男子绝育的方子。 陈贵妃冷笑,“太妃娘娘,三皇子府上消失的蒋公公,是你的人吧?” “……” “当初,三皇子府上的刘公公病逝了,缺一个老成可靠的老太监管着事务,你便主动将蒋公公推了出来。” “……” “本妃瞧着,那蒋公公不爱讲话,为人本分,而且进宫当太监四十年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就同意了,将他安排到了三皇子的府上,哪想到啊……,他是个内奸!” “没有,你胡说!”裴太妃做好了被楚誉杀的决定,没想到,居然是陈贵妃想要她死,“哀家没有指使过蒋公公!你们是诬陷,全是诬陷!一定是有人在害哀家,皇上你不查一查吗?” “皇上,皇后娘娘,你们要给臣妾做主啊,臣妾只生了一个儿子,好不容易盼着养大了,可谁知……,这叫臣妾的后半身,指望谁呀?”陈贵妃扑到正德帝和李皇后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从前呢,她是不会将李皇后放在眼里的,可眼下,李皇后是后宫之主,李皇后不点头,她就扳不到裴太妃。 “皇上,贵妃妹妹也真是可怜啦,只生了一个儿子,这偏偏……,唉……”她不表态,但这同情的一叹,已叫裴太妃心惊肉跳。 “皇上,当初太祖皇就定下了规矩,残害本族子嗣者,当处绞刑!”作为宗亲之产首的瑞王,毫不客气地说道。 “哦,还有,她还不希望誉亲王顺利大婚,可见,也想害誉亲王,誉亲王可是先皇的嫡子!”陈贵妃担心皇上看在裴太妃养育了一场的份上,不除裴太妃,又赶紧着拉楚誉下水。 “……” “她还有意挑起两国争端,她明知玉小姐是玉衡的义女,却故意派人前去捣乱,这等蛇蝎之心的妇人,不配活着!”陈贵妃一副不将裴太妃扳倒,誓不罢休的阵势。 她说一阵,哭一阵。 “皇上,不罚太妃,城中百姓会有异议啊!”瑞王也再三催着。 正德帝原是想让楚誉来扳倒裴太妃,可万万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结果,是陈贵妃和瑞王在奏请! 按着陈贵妃的性子,要是他不答应,陈贵妃就会一直闹下去。 “皇上,满大街满皇宫的人,都知道太妃娘娘残害三儿一事,皇上要是包庇着,就不怕百姓嘲笑我皇室么?皇上啊——”陈贵妃又开始哭了起来。 哭得正德帝的头,一个成了两个大。 “来人,将太妃,押往宗人府。”正德帝冷冷吐了几个字。 “是,皇上。”两个大太监冲上前来。 “你们在诬陷哀家,哀家不服!”裴太妃大怒。 正德帝早就想要裴太妃死,只是区别于由谁告她的问题。 所以,面对裴太妃的叫嚷,他无动于衷。 裴太妃看到眼里,心中冷冷一笑,想将她囚禁威胁她儿子安王?她不会如他们的愿! 她向身边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会意,飞快向两个太监冲过去,“你们不准带走太妃娘娘。” 就在这瞬间,裴太妃飞快朝身边的柱子撞去。 李皇后大惊,太妃自杀可会出大事,“拦住她!” 兰秀飞快跑过去。 玉衡眸光一沉,袖中手指一转,飞快出手,一枚银针抢在兰秀的前头,射中了裴太妃的脚。 裴太妃脚一疼,倒在了地上。 本院,请勿转载! 108,左青玄入圈套,全城缉拿 兰秀见她摔倒了,伸手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交到两个大太监的手里,沉声吩咐着,“看好了,要是她自杀了,你们拿命来赔!” 为了不让裴太妃咬舌自尽,兰秀在扶起裴太妃的时候,伸手捏了捏她的穴位。 裴太妃说不出话来,但那心中跟明镜似的。 这些人,合伙演了一出戏,目的,只是要将她关起来。 不让她死! 她现在,心中有怒火,却说不出话来。 “是,兰姑姑,小人会尽心看好太妃娘娘的。”两个大太监,诚惶诚恐地,一左一右抓着裴太妃的胳膊。 “带下去!”瑞王冷喝一声。 “是。” 裴太妃被带下去了。 从这间侧殿一路走向北宫门,沿路上都有不少太监宫女在驻足观看。 事实上呢,从皇上皇后和瑞王,还有玉衡一起进永寿宫起,人们就议论开了。 八成是,皇上要对裴太妃动手了。 昔日风光无限的裴太妃,终于落得一个阶下囚的下场。 其实,早在安王叛逃之后,人们就猜测着,裴太妃几时倒下。 皇上没有急于杀裴太妃,一是顾及自己的名声——裴太妃必竟是将他从小养大的养母。二是,杀了裴太妃,等于杀了人质,安王就会义无反顾的扑向京城。 但容忍她住在宫里安享晚年,已是皇上最大的容忍。 正德帝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断腿的原因。 “自己作死呢!”一个正得宠的小嫔妃,对另一个美人说道,“儿子已经出事了,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或是自行到宫外寺里去住着理佛,竟然还要毒害三皇子?皇上不怒才怪!” “呵呵——,听说呀,她还容不下誉亲王呢!派人到誉亲王的未婚妻家里去闹。真是糊涂到顶了。” “她是嫉妒成魔了,我听我身边的老嬷嬷说,当年,她可一直容不下她的堂妹,誉亲王之母元敬皇后。” 两个正得宠的小嫔妃,闲逛皇宫时,正看到前方落魄而行的裴太妃,忍不住嘲讽起来。 “要在这宫里活得长久,别动什么歪心事!”有人在二人的身后,忽然说道,“这便是下场,可记住了?” 两个年轻的妃子,听到这威严的声音,吓得飞快转身过去,惶惶说道,“是,臣妾们牢记皇后娘娘教诲!” 裴太妃抬头望向前方,一身湖绿宫装的李皇后,正风光无限地看着落魄的她,裴太妃心中恨意顿生。 都等着,她的儿子迟早会来,这些人,全都会死! …… 宗人府虽然是审判皇亲的地方,但牢房,同关押臣子的大理寺牢房,关押普通人的顺天府牢房,并没有两样。 都是狭窄的屋子,开着紧挨屋顶的,防犯人逃走的,只有一张凳子面大小的窗子。 而且,窗子是被订死的,只为了透亮用,不会透风。 牢房门紧闭着,窗户又高又小,大热的天,这宗人府的牢房,简直跟蒸笼一样。 裴太妃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感到快要被蒸熟了。 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在永寿宫时,她若是当着一众人的面自杀了,事情传出去,儿子安王一定会没有后顾之忧地攻进京城。 可她被关进了牢里,她现在自杀,就死得毫无意义。 牢里只有她一人,她死了,消息也传不出去。 宗人府会封锁消息。 她是昔日高贵的裴大小姐,是先帝的妃子,是当今皇上的养母,纵使她有错,这些人怎能像对一个普通犯人一样对她? 不,这有损她的尊严。 “来人,来人!”现嗓子能说话后,她走到栅栏处,朝牢房门那儿大声喊叫起来。 她需要椅子,需要水喝,她想吃冰镇葡萄。 她需要一把能扇来凉风的扇子。 当然,要是有人给她打扇子,更好不过。 可是呢,牢头像是耳聋了一样,任她嚷叫半天,也没有一人前来。 嚷得她声音都嘶哑了,那牢房的门,才慢悠悠地开了。 一个墨衫年轻男子,缓缓地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裴太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楚誉,是你?”她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想做什么?你敢杀哀家?” “杀你?呵——”楚誉冷笑,“本王嫌手脏!” 脏? 好狂的小子! 裴太妃的脸,抽动了一下,纵使心中慌乱,但是,她依旧保持着高傲的神情。 “按着辈分算,我既是你的养母,又是你的姨母!你见了哀家,竟然不行礼?” 楚誉走到她的面前,看着不再风光的她,眼里满是嘲讽。 “当你害死我母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害死她,你的侄儿我,会成一个孤儿?那时候,你的怜悯之心在哪里?” “……” “当你看着她冰冷的尸体被运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是你的堂妹?那个时候,你认亲了吗?” 裴太妃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胡说什么?哀家几时害过她?明明是她产子身子弱,不治而亡!” “你以为你杀光了她身边的人,就没有人知道当年之事了吗?告诉你,西城牡丹园里,住着一个不会讲话的老太监!他服侍过先帝和我母后。我之所以没有杀你,是因为,你死了,于我大婚不利!可你这么急着寻死,我不如,成全你!” 哑太监? 他没死? “你……你想干什么?”裴太妃惊惶起来,“你大婚时杀人,你会一生不太平,一生都会有血光之灾。” “我说过,我杀你,我会手脏!”楚誉冷冷一笑。 裴太妃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楚誉想干什么? 这小子,从小到大,脾气就十分的古怪,没人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你……你想怎么样?你最好善待我,否则,我儿安王不会放过你!” “本王等他多时了,他不来,本王还无趣呢!”楚誉冷笑,“本王不会杀你,但会叫你生不如死,你让我母后流着血,活活疼死,本王,要活活饿死你!” 饿死? “不,楚誉,我是你姨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楚誉伸手按向墙壁上的一个机关,只见裴太妃所站的地方,忽然出现一个地洞。 裴太妃惨叫一声,掉了下去。 楚誉收回手,那开着口子的地洞,又慢慢地合上了。 恢复成了原来,一模一样的样子。 原来,这间牢房的地板,是块活动的石板。 “本王会等着安王前来,我的姨母!” 楚誉离开后,有一个和裴太妃差不多年纪,差不多长相的妇人,被赤焰推进了这间牢房。 因为都穿着囚服,都披散着头,都是一身狼狈邋遢样,没人现,人已换了,连牢头都以为,关着的,还是裴太妃。 妇人不说话,不管牢头跟她唠叨什么,她一直默默地坐在角落里。 瑞王有令,任何人不得跟裴太妃多说话,牢头送了饭和水,就走出去了,关了门。 牢房里恢复安静之后,装着裴太妃的白尘,朝牢房门口“呸”了一声,口里嘀咕着,“铁城,有种你等着,等小爷我出去,揍不死你!摇色子作弊的都是乌龟王八生的王八蛋!” 楚誉一行人,被正德帝批准全部归京后,焦娘就不必留着了,楚誉让二人打走焦娘。 二人也没当焦娘是一回事,给了一笔钱,叫她自行离开。 哪知焦娘竟跑出来惹事来了。 楚誉大怒,要罚他们。 恰好裴太妃出事,楚誉让他们二人中一人,扮成裴太妃进牢房里坐牢。 铁城狡猾,在二人摇色子决定输赢时,作弊赢了。 白尘输了,被罚来扮裴太妃坐牢。 大热天的被关在牢房里,实在是受罪。 白尘气得咬牙切齿。 …… 裴太妃毒害三皇子不能生育的事,至晚间时,已被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宗人府的牢房,渐渐地恢复了宁静。 惨淡的月色,照着建于皇城一角的宗人府衙门。 衙门的西北角,是牢房。 有一个人影,飞快跃进牢房高大的院墙,轻手轻脚地,往关着裴太妃的牢房,快步而来。 到了牢房的门口,他往左右看了看,现没有人现他,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来翘锁。 他的技术很好,也就片刻工夫,那锁就被翘开了。 他又往四周看了一眼,这才进了牢里。 牢房里的墙壁上,有处凹进的小槽,槽里放着一只小小的煤油灯。 灯光虽然昏暗,但还是照得见坐在栅栏后的狼狈妇人。 “太妃娘娘?”他袖中手指一转,一柄小小的雪亮的匕首现于手心,“某,送你上路。” 声音温润,却透着冷戾。 “谁?”白尘模仿着裴太妃的声音,抬头看向来人。 他善于模仿声音,他模仿楚誉的声音时,连玉娇都差点没听出来。 白尘眯着眼,看向来人。 左青玄? 这小子,终于等不及了吗? 来挑拨离间来了? 杀裴太妃,让安王马上攻入京城? 只可惜呀,左青玄的计划会落空。 楚誉的点子果然是对的,叫他扮成裴太妃,专等左青玄现身。 “太妃娘娘不必知道我是谁,只记着,是楚誉派人杀你的,就够了,到了阴间,记得给你儿子托梦!” 说完,左青玄手指一转,那只小小的匕首,从他手指尖飞了出去,直射扮成裴太妃的白尘。 白尘双脚忽然腾空,身子一闪,让开了那只飞来的匕首。 与时同时,他装成裴太妃的声音嚷了起来,“来人,来人啊,快抓刺客,刺客要杀哀家!” 左青玄一愣,裴太妃会武? “你不是太妃?”左青玄脸色阴沉,“你是谁?” “哀家就是太妃呀,左青玄?哈哈哈,你想杀哀家,下辈子吧!”白尘用裴太妃的声音,冷笑起来。 “啊,有刺客呀!” “来人,抓刺客!” “有人要行刺裴太妃!” 事先候在牢房附近的,扮成衙役的枭龙卫们,提着大刀,纷纷跑来。 牢房只有一道门,靠近屋顶的天窗又高又小。 就算爬上去,也一时出不去。 因为,窗户棂是用铁柱子装的。 左青玄没时间理会“裴太妃”究竟是谁扮的,抓着匕首,奋力朝牢房的门口冲去。 因为他的武功高,左青玄很快冲出去了牢房。 “是聚贤书院的夫子左青玄,左青玄要杀裴太妃!”不知是谁认出了左青玄,高喊一声。 “抓住左青玄!” “大家快围过来!” 越来越多的人,提着刀和火把,朝左青玄冲了过去。 上当了! 左青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不用多想,一定是楚誉的诡计! 他转移走了裴太妃,派了个武功高的人,装成裴太妃,只等他自投罗网! 左青玄咬牙冷笑,想抓他?做梦! 因为天黑,左青玄的武功高于枭龙卫,大家奋力围攻时,还是叫他逃脱了。 虽然他逃走了,但是,从当晚开始,全京城都张贴起了告示,高示上说,左青玄刺伤了裴太妃,大理寺和顺天府,联合着,全城缉拿他。 本院,请勿转载! 109 ,娇娇,让我进去行不行? 左青玄不敢回天机阁,更不敢回左家设在郊外的别庄,他去了城中一间很不起眼的小宅子里。 他在京城的行踪,一直都是狡兔三窟。 三更天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这间宅子里,亮着昏黄的灯光。 左青玄的长随长风,见他急匆匆回来,忙问道,“公子,可得手了?” “失败了。”左青玄扯掉头上包头的头巾,随手扔在桌上,冷冷一笑,“好个狡猾的楚誉。” “失败了?”长风走过去,眨眨眼问道,“以公子的武功,闯进宗人府大牢,根本不成问题呀,何况,是刺杀,又不是救人,怎会失败?” 哪怕是被人现了,随手扔去一把刀子,也能杀了裴太妃,怎会失败? 长风想不明白。 “关在牢里的人,不是裴太妃,而是一个男子扮的,那人会武,我行刺时,不仅没杀到他,反而惊动了衙役们。衙役中间,混着不少高手,我只好先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长风恍然,“是楚誉安排的?” 左青玄冷笑,“除了他,还会是谁?” 长风又问,“公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左青玄望着窗外的夜色,眸光越来越清冷,“那就只好……”朝玉娇下手。 …… 夜色沉沉。 苏府,客人们早在二更天之前,各自散去、 热闹了一天之后,府里各处院落里,都渐渐安静下来。 翠玉轩里的灯,亮到三更天时,也熄灯了。 因为玉娇失眠了,拉着霜月问了不少话。 霜月只好将裴太妃的事情,跟玉娇说了。 也说了左青玄被全城通缉的事。 提到左青玄,玉娇没有听故事的兴趣了,将她打走了。 不知怎么的,想到左青玄的眼睛,玉娇心中一阵不安。 这个人,越想越觉得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她心中也越来越不安起来,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为什么呢? “砰砰砰。”房门上,忽然响起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娇娇,是我。” 正在想心事的玉娇,听到敲门声,将思绪拉了回来,不过呢,她没有理会那敲门声,而是,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觉。 “娇娇,我知道你没有睡,开门吧,让我进去。”楚誉祈求的声音,在门外再次传来。 自从订婚后,楚誉来翠玉轩,也不必避讳着柳叶和桃叶了。 这两个丫头是玉娇的心腹,知道楚誉夜闯翠玉轩,也不会说出去的。 耳朵尖的霜月听到楚誉到来的脚步声,更是不会说了。 今晚值夜的是柳叶,她从玉娇睡的卧房一侧的耳房里,走了出来,来到房前,挑了帘子来看玉娇。 “别理他,让他敲。”玉娇翻了身,对柳叶说道。 柳叶眨眨眼,“小姐,你没睡呢,为什么不见王爷?” “不见就是不见!”玉娇冷笑,“我为什么要见他?” 柳叶好笑地说道,“他是小姐的未婚夫,他半夜来见小姐,一定是想小姐了,或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小姐说。” 玉娇仍然冷笑一声,“想我?呵,我不信!至于有重要的事情……,才怪,一定是借口。” 柳叶:“……”她叹了叹,“那,奴婢开门将他轰走?不然的话,他一直敲门,将整个翠玉轩的人都吵醒了。会惊动郡主的。” “那就赶走!”玉娇坐起身来。 要是惊动了长宁,又少不得一顿数落。 长宁可不赞同她和楚誉在大婚前,频频相会。 而且,还是在大晚上的。 “好好好,奴婢去赶走王爷。”柳叶放下帐子,走去开门去了。 门一开,楚誉马上闪身进来。 柳叶不说话,伸手一指屏风后的床,打着手语说,玉娇没睡,但在生气。 楚誉点了点头,抬起手,将一个重重的荷包放在柳叶的手里了。 然后挥挥手,叫柳叶自行去忙。 柳叶接荷包时,手不由得往下沉了沉,可见,荷包很重了。 楚誉就是大方呀。 柳叶欢欢喜喜地走下楼梯,去绣楼后面她自己的房间里去睡觉去了。 “柳叶,他走了没有?”玉娇没听到柳叶的说话声,只听到一串脚步往楼下去了。 那是柳叶的脚步声。 帐子被挑起,“娇娇?” 玉娇背着身子,将脸朝里睡着。 听到楚誉的声音,她身子一僵,楚誉? 柳叶将楚誉放进卧房来了? 这个叛徒! “娇娇,你还在生气?”楚誉坐在床沿上,将身子往床里探去,伸手去搂玉娇的腰身。 “王爷,请自重!” 楚誉不仅不自重,反而伸手一捞,将玉娇从床里侧,捞到了床沿边,一直捞到身边。 玉娇气得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卧房中没有点灯,昏昏暗暗一片。 但依稀能看到楚誉的身影,和他时重时轻地呼吸声。 “你做什么?” “什么都想。”说着,便爬上了床。 玉娇恼恨地抬脚去踢。 楚誉手快,伸手一抓她的脚,用力一提,提到怀里搂着了。 “娇娇,对不起。” 被楚誉抓到怀里了,想逃走,那是做梦,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玉娇只有生闷气。 “对不起我什么?”玉娇没好气地冷冷一笑。 她倒要听听,楚誉对她怎么道歉。 楚誉说道,“娇娇,焦娘的事,只是个哄骗臣子的幌子,当不得真的,我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她!” “……” “焦娘那个妾的身份,也是假的。当时,我便对她说了,如果将戏唱好了,会给他奖励,如果没有骗住两个官员,会对她施罚,她也知道是假的。” “假的?”玉娇笑。 楚誉扬眉,“娇娇,当然是假的!你可以问白尘和铁城……” “他们是你的人,我问了有什么用?而且,我已经问过了。” “娇娇,你不相信我?”楚誉真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 “楚誉。”她道,“去年冬天时,在裴家长房里,她曾登台唱过戏吧?” 楚誉微愣,“焦娘在裴家唱过戏?几时?我不记得了,你问这做什么?” 玉娇气急,“不记得……。”焦娘出场时,有多少时间,他能一眨不眨地看多长时间,他居然不记得?骗谁呢?“你尽管不承认吧,反正呢,有那么一回事!” “娇娇……” “我要睡了。”玉娇伸手推他,“你再不走……”玉娇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冷笑道,“后天的迎亲,你不必来了。” “娇娇,你说什么?”楚誉无奈一叹,“你这个狠心的小女人!” 玉娇没回答他的话。 对,自从死了又活了后,她就变得狠心了。 她怕被骗,怕再次受伤害。 楚誉明明看焦娘看得不眨眼,居然,不记得? 看了就看了,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居然不说! 将来,他真纳了个妾,也说,没这回事? 是假的? 他和他的护卫们,上下一条心,一起骗她? “我要睡了。”玉娇伸手推他,“郡主说,明天一早有景家人前来,景老夫人看到我的黑眼圈,又得担心了,一定会以为,我心情不好睡不好。” 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疏离。 楚誉怕真惹得她生气了,她会一整晚不睡地伤着心。 便松开手,站起身来,“好。你睡吧。” 玉娇躺下,侧身朝里睡下了。 楚誉无声一叹,给她掩好帐子,“明天晚上我再来看你。”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玉娇闭着眼,听到那脚步声走下楼梯后,才缓缓睁开眼来。 楚誉,你真的喜欢我吗? 可是,你为什么看焦娘的眼神,那么痴迷呢? 那眼神中,浮着伤感,欲求不得,还有几分怜惜。 不管她是林婉音时,还是玉娇时,楚誉从没有那样看她。 玉娇的心中,是嫉妒的,伤心的,还有一多半,是委屈。 她将全总的心给了楚誉,楚誉的心中,却留了一方空间,给其他人。 …… 道歉不成功,楚誉心情失落回了王府。 府里,住着躲避叶九儿寻仇的西门鑫。 西门鑫怕死,非要跟楚誉住一间屋子。 说,楚誉的媳妇的娶进门,他就让位,楚誉的媳妇没进门,他就不让屋子。 反正住的是书房,又不是新房,楚誉没计较,随他。 回到书房,楚誉一言不地,坐着,想事情。 西门鑫正在喝闷酒。 “怎么愁苦着脸?”西门鑫提着酒壶,走到楚誉的面前,低头看他紧锁的眉头,“让我猜猜,猜对有奖啊!咳咳,被玉娇小妹妹,赶回来了?” 楚誉睇他一眼,“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再生气?” 西门鑫眨眨眼,一张赛桃花的脸,笑得风情万种,“当然有……” 本院,请勿转载! 110 ,这个焦娘,还真有故事? 楚誉抬眸看他,忙问,“什么办法?想好了,我替你挡着叶九儿的大刀,想不好……”他定要把西门鑫这个整天粘着他的狗皮膏药男,送给叶九儿。 好几次,他正躺在凉榻上,想着玉娇娇软的小蛮腰时,西门鑫这张恶心的脸,在他的眼前忽然一晃,好么,心中那点儿怡情,顿时荡然无存。 可恨! 西门鑫放下酒杯,抖开大折扇,笑得无比风流说道,“先睡为强!” 楚誉:“……”他黑着脸,“西门鑫,她还没有及笄,还小!”睡得下去? 他会被玉娇拿刀劈了! 也就西门鑫来者不拒,恶心龌龊地去看九岁的叶九儿。 西门鑫冷笑,“你不相信我的点子?呵呵——”他摇摇扇子,得意笑道,“实话跟你说,九儿现在不拿刀砍我了,是因为——” “因为什么?”楚誉眯着眼,没好脸色地看着他,就知道这厮不会出什么好点子。 真是浪费时间应付! “我把自己脱光光的,献给了九儿。她把我全身摸了一遍后,不生气了,我们愉快地合好了。你也可以这么做啊,咳咳,别看女孩子矜持,你脱光光爬上她的床,她就不生气了。” 楚誉勾了勾唇角,盯着西门鑫笑得欠揍的脸,“你真的,将自己脱光光后,爬了九儿的床?” “当然当然,我骗你的话——” “九儿,西门鑫的话,你听到了吗?”楚誉忽然看向屋顶。 西门鑫一愣,啥意思? “姑奶奶我听到了!”砰——,门被踢开了,一身红火衣裙的叶九儿,提着一对柳叶刀,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西门鑫,你个王八蛋,给姑奶奶滚过来!” 看到叶九儿,西门鑫吓得双腿一抖,脸色死白,手里的扇子也掉了,酒杯也扔了,双手飞快去捂双腿间。 “九……九九九儿,这条腿你不能砍,有话好好说,好好说……”砍了还怎么洞房啊? 啊啊啊啊,九儿就不能温柔一点么? “姑奶奶我会将你砍成肉块块,管你腿不腿的!”叶九儿如一阵风一样,提着双刀扑向西门鑫。 “该死的楚誉,你敢出卖我,我向玉娇告状去!你等着!”西门鑫在屋里左躲右闪着,闭开了叶九儿的柳叶刀之后,寻了个空隙,跑出去了。 “多谢誉亲王报信,让我寻到这个淫贼!”叶九儿朝楚誉扔了一句话后,又如狂风卷落叶儿似的,提刀去追西门鑫去了。 楚誉起身,飞快将书房门关了。 他冷冷一笑,要不是西门鑫拉着他喝闷酒,焦娘有机会到苏府闹事? 害得他被玉娇误会生气,西门鑫活该被叶九儿追杀。 不过呢,楚誉想着西门鑫的话,心头一亮,也许,可能,大约,玉娇喜欢他的……光着的样子? 他抬头看向屋外,明天吧,明天晚上再行动。 现在三更天都过了,让玉娇多多睡会儿,今天就不去闹她了。 想好了主意,楚誉就安心去睡去了。 …… 很快就到了天亮。 明天就是楚誉的大婚日,誉亲王府里,自然是宾客满棚的。 当年,人人都说,楚誉不能近女子身,京城中,有不少女子暗中思慕他,但想到他的病,姑娘们纷纷望而却步了。 如今,玉娇愿意嫁。 人们不禁同情起玉娇来。 楚誉将闲言碎语听在耳内,冷冷一笑,一群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家伙。 楚誉不爱迎客,他此时,一边忙着派枭龙卫四处捉拿左青玄,一边提防着安王的人,在京城搞暗杀。 同时,他还要琢磨着,如何不让玉娇再生他的气。 明天就得去迎亲,她真不上轿了,怎么办? 捆了来? 捆了身,捆不来心,将来的麻烦,只多不少。 所以,忙碌的楚誉,将迎客这等事,全权丢给公孙霸和管家纪仕去安排。 他要在空闲的时间里,想着如取悦玉娇。 西门鑫的法子,看着可行,但具体怎么做…… 他得仔细想想。 楚誉身份高,他不出来见客人,谁敢说他? 也只有李家人或是李皇后的人来了,才能见到他。 辰时末的时候,李皇后派了身边的大宫女兰秀,来送礼问候。 兰秀来了,楚誉当然会见了。 仆人将兰秀引到书房。 “兰姑姑来了?皇后娘娘可好?”楚誉起身,朝兰秀颔首微笑。 虽然出生就身份高贵,但必竟没有生母,外祖家也没有人了,所以,楚誉幼年的处境并不好。 时常受到同宗中,年纪大的楚氏子弟的欺负。 兰秀就悄悄教他习武防身。 他学武的启蒙恩师,实则是兰秀。 兰秀慌忙行礼,笑道,“王爷,您怎么站起来了?老奴可不敢当啊。” “兰姑姑还是这么客气,都说了,来我府上,不必讲那些礼节,誉,可一直当姑姑是师父。” “老奴哪敢称王爷的师父?您师父是姬半仙姬无尘。”兰秀笑道。 说着,她将手里的一个盒子放在楚誉书房的桌上,笑道,“这是皇后娘娘让老奴送来的,这是她的心意,王爷和玉小姐的新婚礼。” 兰秀将锦盒打开。 里头装的是一对成色极好的玉如意,楚誉记得纪仕跟他说,先皇在世时,曾赏给新婚的儿媳李皇后一对玉如意。 这是,又送给他了? “娘娘怎送这么贵重的物品?”楚誉笑道,“这该留给四皇子才是。” “四皇子才十岁,等他娶妻,得等好几年啦。”兰秀微笑,这时,她现楚誉的睛眶周围,布着青黑色,又笑道,“王爷操心娶妻的事,没睡好吧?这睛眶都青了。” “是,也不全是……”楚誉不想让李皇后操心,笑了笑,“手头上的事情多了些而已,忙晚了。” 兰秀是个心思慎密的人,她是看着楚誉长大的。 楚誉想些什么,她也大致上猜得出来。 一个女人在苏府前大闹一场,楚誉和玉娇之间,没有产生一点隔阂,可就不寻常了。 “王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兰秀微笑道。 “兰姑姑请说吧,誉怎会怪姑姑?”楚誉微笑。 “王爷是不是和玉小姐之间,产生了误会?才会休息不好?”楚誉微怔,笑了笑,“姑姑眼力真好,她的确对本王有些想法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李皇后主仆。 兰秀道,“不知王爷信不信得过老奴,老奴愿意为王爷当个说客?反正啊,我一会儿要去苏府见玉小姐呢,娘娘也给玉小姐备了一份贺礼。” 楚誉眸光闪烁了下,也许,兰秀能说服玉娇,也说不定一呢? “那就劳烦姑姑了。”楚誉朝兰秀拱了拱手。 他身边全是一帮子没女人的糙汉子,根本不懂女人心,他还真需要一个心腹妇人,在他和玉娇之间调停调停。 兰秀笑道,“举手之劳,王爷客气了。再说了,王爷的日子过好了,皇后娘娘才放心啦。” 她从坤宁宫出时,李皇后就对她说过,楚誉没有亲人,女方那里对楚誉有什么想法的,尽量帮着些,帮不了忙的,再回宫对李皇后说。 所以,她看到楚誉的眼神中,浮着忧色时,便猜测问起了楚誉。 没想到,楚誉真的是为了玉娇的事,正在忧心着。 兰秀跟楚誉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坐了马车,往苏府而来。 李皇后送给玉娇的贺礼,则是一件珍珠衫。 珍珠不是普通的白珍珠,而是稀有少见的金珠,而且,珠子全是一般大小。 粒粒饱满。 阳光下,闪闪亮,光彩夺目。 价值连城。 楚誉没有家人,兰秀去誉亲王府送礼的时候,见楚誉一人就好。 去了玉娇家里,就不能只见玉娇了。 玉娇的家人多,而且今天,还来了景家人。 亲娘一个,亲哥哥一个,义父两个,义外祖父母二人。 两个义舅舅,舅母。 义表哥表姐。 义叔叔一人。 热热闹闹地坐了一屋子,候着兰秀。 兰秀献了礼,向众人问了安后,说皇后娘娘有些话,要单独跟郁娇说。 楚誉虽然是李皇后的小叔子,却比李皇后的大儿子太子还要小五岁。 李皇后一直当楚誉是“养子”,对楚誉宠爱有加。 所以李皇后要对楚誉即将过门的妻子,吩咐几句话,大家并没有异议。 长宁朝屋中侍立的一个大丫头说道,“请兰姑姑去隔壁的流翠苑喝茶。” 丫头应了一声,来请兰秀,“姑姑请。” “玉小姐?”兰秀朝玉娇点点头。 “是。”玉娇努力挤了点微笑,朝兰秀晗首,“姑姑请。” 兰秀眸光微闪,朝屋中众人道了声“失礼”,和玉娇走出去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长宁看着玉娇的背影,皱了皱眉,“怎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可不是小孩子了,定是担心明天的婚礼,怕出错吧?娇娇是个懂事聪慧的人,郡主不必担心。”景老夫人看向长宁,微微一笑,说道。 玉娇对景老夫人说过,自己是林婉音的事,只对楚誉和林伯勇说了,对景老夫人和景老爷子说了,其他人,都不知道。 长宁更不可能知道。 所以,景老夫人才这么安慰长宁。 在长宁的眼里,玉娇只是个十四岁的不懂事的小孩子,可实际上,玉娇的心理年纪,已经有十八岁了。 是个大人了。 “是呢,大约她是惧嫁吧?”长宁不好意思一笑,“倒叫老夫人担心了,这孩子。来来来,大家喝茶。”。 流翠苑和刚才会客的聚福堂,只隔着一座小花园。 走不了多少路,便到了。 小庭院里头,蓊绿一片,十分安静,没有仆人在。 兰秀说是李皇后有话说,所以,玉娇连霜月也没有带,只身一人和兰秀进了流翠苑轩的月洞门。 “兰姑姑,娘娘有什么话,要对我吩咐?”玉娇看向兰秀,微微一笑。 心说,李皇后也真是够操心的,这是担心起了楚誉吧? 说是有话对她说,未必是真有话对她说。 兰秀微笑道,“其实,并不是皇后娘娘有话对玉小姐说,老奴前来,是为誉亲王而来。” 玉娇心中了然,果然…… 兰秀扶着玉娇,进了苑中的凉亭,“王爷心情不好呢,小姐可知道?” 玉娇心中冷笑,楚誉会心情不好? 娶着娇妻,想着红颜! 还会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也是他自找的! “他能有什么心情不好?”玉娇淡淡说道。 “玉小姐是不是因为焦娘的事,才对王爷有误会?”兰秀又问。 玉娇抽回胳膊,在凉亭中的石椅上坐下了,笑了笑,“姑姑,焦娘的身份,跟我悬殊太多,我怎会因她生气?没有的事,姑姑多心了。” 兰秀走到玉娇的面前,点了点头,“那就好……”顿了顿,又道,“王爷对焦娘不一样,是有原因的,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喜欢。” 玉娇眯了下眼,这个焦娘,还真有故事? “是什么?” “因为林大小姐,林婉音。” 林婉音?玉娇的呼吸都惊住了。 焦娘,跟林婉音,有什么关系? 本院,请勿转载! 110,原来,当年救她是楚誉! “楚誉因为林婉音,才对焦娘另眼相待?”玉娇惊异地看着兰秀。 楚誉,果真有事情瞒着她? 兰秀现玉娇的神色大变,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玉娇又误会楚誉了。 她又忙说道,“玉小姐,王爷也并不喜欢林大小姐,是因为一件事,他愧对于林大小姐,所以……” “究竟是什么?”玉娇放轻着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兰秀。 她不希望,她将来的男人,总是瞒着她事情,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要知道。 既然是夫妻了,有必要还瞒着吗? 他们得到赐婚圣旨后,他曾对她说过,未来的日子,两人一起苦,一起甜。 那么,他怎能瞒着她其他事? 玉娇心中很不满。 “唉,说来话长了。”兰秀叹了口气,“还得从七年前说起,不,算算日子,都有七年半了。” “七年前?”玉娇的眸光,闪烁了下,“那个时候,林大小姐才十岁的年纪吧,王爷就认识了林婉音?” 她故意这么问的。 楚誉说,很早的时候,就注意起了林婉音,大约是从林婉音五六岁起,就注意起了林婉音。 作为看着楚誉长大的兰秀,一定知道楚誉更多的事情,玉娇十分盼望兰秀多说些楚誉的事。 “那时是春天,林大小姐的母亲景氏落水了。” 玉娇大气不敢出,紧紧盯着兰秀。 景氏落水的背后,还有别的故事? 兰秀又道,“景氏坐在船,划到了湖中心。水深,湖上雾气霭霭,看不分明方向。” “……” “寻人是个难题,仆人们都没有寻到景氏的尸体。林大小姐牵挂生母景氏,跳入湖中寻母。” 玉娇道,“我听说后来,林大小姐不仅没有找到她母亲,她反而呛了水,险些没命了。” 兰秀点头,“可不是么,林大小姐那个时候,也才十岁半的年纪,她自己都是个孩子呢!沉入水底了,誉亲王二话不说的,也跟着跳入了湖中。” 楚誉? 跳入湖中? 当时楚誉也在? “然后呢,后面生了什么事?”玉娇声音微颤。 怎么没有人跟她说起过,楚誉也跳入湖中了? “然后,当然是誉亲王救起了林大小姐啊,只不过呢,他当时不能碰女子,他将落水昏迷的林大小姐,拖上他划的小船后,他也昏迷了,最后,是裴世子救了他,并将林大小姐带回了岸上。” 原来…… 当年,是楚誉救的林婉音! 并不是裴元志! 玉娇眼角一红,落下泪来。 那个混蛋为什么不说呢? 为什么将功劳,拱手让给了人面兽心的裴元志呢? 害得林婉音以为是裴元志救的她,从而死心踏地的感激着,赶感激得以身相许了。 “玉……玉小姐,你可千万别误会呀,誉亲王是恰好也在湖上,才去救人的,他可并不喜欢林大小姐啊。”兰秀现她提起楚誉救了林婉音一事,玉娇的眼眶马上一红。 脸上满是伤心和愤怒。 “不不,我不是怪他,我是想起了惨死的林大小姐。姑姑说,王爷当时正好在湖上,他看到林大小姐跳水救母反而呛水了,他要是见死不救,就不是君子了。我没有怪他呢,姑姑别担心。”玉娇平复着心情,努力露了个笑脸,说道。 “那就好。”兰秀点了点头。 “对了,姑姑,你说焦娘,跟林婉音有联系,什么联系?”玉娇又问。 “便是因为……,王爷救了林大小姐,没有说是自己救的,让林大小姐以为,是裴世子救的,从而感恩去喜欢裴世子。” “……” “哪想到,最后啊,裴世子家里却害死了林大小姐。王爷曾说,要是当年,他说出是自己救的林大小姐,也许,林大小姐就不会喜欢上裴世子,也就不会死吧。” “……” “那个焦娘呢,穿上戏服时,很有几分林大小姐的神韵,她日子过得十分落魄,王爷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林大小姐,心中愧疚不安,便对长得像林大小姐的焦娘,施以相助。” “……” “玉小姐,你明白王爷的心了吗?他可从没有喜欢过焦娘,他喜欢的是玉小姐。” “我明白。”玉娇微微一笑,“我也知道,他从没有喜欢过,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个女人。” “你明白就好。”兰秀放下心来,她朝玉娇福了一福,“玉小姐,老奴刚才从誉亲王府来,看见王爷正忙着布置喜房的事,连客人都懒得去接见呢。将迎客的事,将与他的好友公孙将军和纪大管家去了。可见,他是十分在意和玉小姐的这场婚礼的。” “我知道,多谢兰姑姑告诉我当年的事情。”玉娇站起身来,想了想还是问道,“我有个疑问,他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呢?” “……” “救了林大小姐,林将军是必会对他感恩,哪有救人不留名的?” “还不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兰姑姑一叹,“自从他小时候得了怪病之后,变得性格孤僻了,从不敢跟女孩子接触,更怕别人喜欢上他,他是怕林大小姐喜欢他了。” “这个人……”玉娇不知怎么说他才好。 兰秀朝玉娇福了福,“老奴告退了。” “好,姑姑慢走。”玉娇将兰秀送到流翠苑的月洞门外,有候着的大丫头,引着兰秀离开了。 霜月走了进来,见玉娇眼角红红的,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吗?小姐?兰姑姑跟小姐说了什么?” 玉娇收回神思,看着霜月,咬了咬牙,“你主子就是个笨蛋!他要是敢来见我……” 她见到楚誉的话…… 她定要拔光他,好好摸摸他的心,是不是没有长! 没心没肺的一个混蛋! 哪有将喜欢的女人,拱手相让的? 玉娇愤愤然,抬脚往翠玉轩走去。 霜月慌忙跟上,“小姐,你们明天就要大婚了,一点点小事什么的,别计较了吧?欢欢去拜堂,多好?” 唉,楚誉娶个小媳妇,十分伤神吧? 连她这个大丫头,也拿生气的玉娇,没有办法呢。 …… 天渐渐地黑了,白天喧闹的苏府,很快就恢复了宁静。 玉娇这一天,破例的不让柳叶和桃枝值夜睡耳房。 “你们这几天也累了,明天我出阁,你们跟着我的喜轿走路,会更加的累,快去休息吧。”临睡前,玉娇对两个丫头,如是吩咐着。 柳叶正给玉娇铺床,桃枝在屋中焚香驱蚊,听到玉娇这么说,一齐看她。 笑道,“我们不累,从苏府到誉亲王府,能走多少路?当初在丰台县乡下时,还不是天天走路?那个时候,连牛车都没有坐呢,二十里路,来来回回全靠脚走。” 玉娇在等楚誉,怎能让两个丫头值夜睡在她的卧房旁?一会儿楚誉来了,他们之间说的话,还不得被丫头们听了去? 多没面子。 “叫你们去睡就去睡,我是为你们好,明天呀,可不一定只走二十里路,说不定会绕城三圈。百八十里的路,少不了的。”玉娇拆着髻,淡淡说道。 柳叶想着昨天夜闯翠玉轩的楚誉,心领神会,走到桃枝的身旁,悄悄拉了下愣愣地不知所云的桃枝的袖子。 “是是,小姐,我们这就去休息去。”说完,她朝桃枝眨眨眼,拉着桃枝离开了。 两人走下绣楼,进了一起住的屋子。 “柳叶,你拉我做什么?”桃枝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况且,年纪也小一些。 “呆子!”柳叶伸手一戳桃枝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笨?” 桃枝眨眨眼,伸手揉着额头,“我怎么笨了?你什么也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 桃枝翻了个白眼。 “小姐将我们赶走,一定是有人要来见她。”柳叶神神秘秘一笑。 桃枝愣愣问道,“谁?” “你还真是个笨蛋!”柳叶冷笑,“誉亲王!” 桃枝笑道,“难怪呢……” …… 绣楼上,玉娇赶走了两个丫头后,推开窗子,去看外面。 没有月亮,外面昏暗一片。 他会不会来? 玉娇一直听着外面的更鼓声,等着楚誉。 一直等到二更天,也不见楚誉现身。 “真生气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走到床上去睡。 要是来了,大不了,抱抱他吧,或者,主动亲他一下? 男人要靠哄,她见长宁就时常哄玉衡。 哄得玉衡快要找不着北了。 玉娇如是想着,往床这里走来。 她撩起帐子,退了鞋子,爬上了床。 可是,有点儿不对劲。 玉娇惊得身子僵住了。 她的手,摸到了什么? 光着的,男人的大腿? 气息熟悉…… “你……” 她的胳膊被人忽然一拉,将她拉到床上去了。 她收不住身子,倒在那人的怀里。 果然是楚誉。 只是……,这厮的身上,怎么光光的? 玉娇的手,摸到了他的上半身,没有摸到衣衫,只有光滑的肌肤。 她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什么布也没有摸到,反而摸到了不该摸摸的东西。 玉娇的脸,腾的一下,火烧一片。 楚誉不会是,想跟她提前洞房吧? “你把衣衫脱了?光着身子?”玉娇推他,推不动,他搂得很紧。 “嗯。”楚誉道,“先让你摸习惯,免得大婚的当晚,你紧张中,摸错地方。” 玉娇好笑,又不洞房,摸错了摸对了,有什么关系? “娇娇……”楚誉摸索着,咬上玉娇的唇,“对不起,不该叫你伤心生气,我的心里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 他十分小心地咬着她的唇,就怕,咬坏了,就怕,咬得玉娇不高兴了。 玉娇想到白天的时候,兰秀跟她说的话,她心头一哽。 “楚誉……”她错开他的唇,低低说道,“我没有怪你。” 楚誉微愣,“真的?”将她拉入怀里搂着后,她没有生气,得知床上是他时,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惊喜。 “也不全是……”玉娇的语气,忽然又冷了起来。 楚誉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了,“娇娇,怎么叫,不全是?” 玉娇推开他,坐正身子,望向他的方向,冷冷一笑,“你跟那焦娘的事,我不怪你,可是,另外一件事,我不会原谅你。” 楚誉小心问道,“娇娇,还有什么事?” “为什么,当年不跟林婉音说,是你救的她?为什么将功劳拱手相让?” 楚誉呼吸一顿,心中的愧疚感,又涌上心头。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因为他的让步,让裴元志小人得志了。 楚誉伸手,去抚玉娇的头,“因为,我怕,不能跟她长期相守。” 玉娇咬了咬牙,挥拳狠狠揍到楚誉的身上,“是呀,你的退让,间接害死了林婉音,这辈子,你要是再敢让的话……”她恨恨说道,“我会在心中,将你剔除得干干净净,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这辈子,坚决不让!”楚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哑声道,“天塌地陷,刀架脖子上,也不让!” …… 玉娇醒来时,已是天亮。 楚誉是几时走的,她全然不记得了。 只记得,昨晚的两人,是相拥而卧的。 本院,请勿转载! 112,梳妆 三更 修正 柳叶想着昨天夜闯翠玉轩的楚誉,心领神会,走到桃枝的身旁,悄悄拉了下愣愣地不知所云的桃枝的袖子。 “是是,小姐,我们这就去休息去。”说完,她朝桃枝眨眨眼,拉着桃枝离开了。 两人走下绣楼,进了一起住的屋子。 “柳叶,你拉我做什么?”桃枝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况且,年纪也小一些。 “呆子!”柳叶伸手一戳桃枝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笨?” 桃枝眨眨眼,伸手揉着额头,“我怎么笨了?你什么也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 桃枝翻了个白眼。 “小姐将我们赶走,一定是有人要来见她。”柳叶神神秘秘一笑。 桃枝愣愣问道,“谁?” “你还真是个笨蛋!”柳叶冷笑,“誉亲王!” 桃枝笑道,“难怪呢……” …… 绣楼上,玉娇赶走了两个丫头后,推开窗子,去看外面。 没有月亮,外面昏暗一片。 他会不会来? 玉娇一直听着外面的更鼓声,等着楚誉。 一直等到二更天,也不见楚誉现身。 “真生气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走到床上去睡。 要是来了,大不了,抱抱他吧,或者,主动亲他一下? 男人要靠哄,她见长宁就时常哄玉衡。 哄得玉衡快要找不着北了。 玉娇如是想着,往床这里走来。 她撩起帐子,退了鞋子,爬上了床。 可是,有点儿不对劲。 玉娇惊得身子僵住了。 她的手,摸到了什么? 光着的,男人的大腿? 气息熟悉…… “你……” 她的胳膊被人忽然一拉,将她拉到床上去了。 她收不住身子,倒在那人的怀里。 果然是楚誉。 只是……,这厮的身上,怎么光光的? 玉娇的手,摸到了他的上半身,没有摸到衣衫,只有光滑的肌肤。 她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什么布也没有摸到,反而摸到了不该摸摸的东西。 玉娇的脸,腾的一下,火烧一片。 楚誉不会是,想跟她提前洞房吧? “你把衣衫脱了?光着身子?”玉娇推他,推不动,他搂得很紧。 “嗯。”楚誉道,“先让你摸习惯,免得大婚的当晚,你紧张中,摸错地方。” 玉娇好笑,又不洞房,摸错了摸对了,有什么关系? “娇娇……”楚誉摸索着,咬上玉娇的唇,“对不起,不该叫你伤心生气,我的心里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 他十分小心地咬着她的唇,就怕,咬坏了,就怕,咬得玉娇不高兴了。 玉娇想到白天的时候,兰秀跟她说的话,她心头一哽。 “楚誉……”她错开他的唇,低低说道,“我没有怪你。” 楚誉微愣,“真的?”将她拉入怀里搂着后,她没有生气,得知床上是他时,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惊喜。 “也不全是……”玉娇的语气,忽然又冷了起来。 楚誉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了,“娇娇,怎么叫,不全是?” 玉娇推开他,坐正身子,望向他的方向,冷冷一笑,“你跟那焦娘的事,我不怪你,可是,另外一件事,我不会原谅你。” 楚誉小心问道,“娇娇,还有什么事?” “为什么,当年不跟林婉音说,是你救的她?为什么将功劳拱手相让?” 楚誉呼吸一顿,心中的愧疚感,又涌上心头。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因为他的让步,让裴元志小人得志了。 楚誉伸手,去抚玉娇的头,“因为,我怕,不能跟她长期相守。” 玉娇咬了咬牙,挥拳狠狠揍到楚誉的身上,“是呀,你的退让,间接害死了林婉音,这辈子,你要是再敢让的话……”她恨恨说道,“我会在心中,将你剔除得干干净净,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这辈子,坚决不让!”楚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哑声道,“天塌地陷,刀架脖子上,也不让!” …… 玉娇醒来时,已是天亮。 楚誉是几时走的,她全然不记得了。 只记得,昨晚的两人,是相拥而卧的。 让她脸红心跳的是,楚誉居然将他脱得不着寸布,还取了粒夜明珠放在帐子里,问他是穿衣好看,还是不穿衣好看。 玉娇能说什么? 当然是拿被子将他一裹,不去看他。 她怕自己忍不住,将他给睡了。 两人因搂着睡,还是不搂着睡的问题,在床上折腾到后半夜。 最后,是楚誉隔着被子搂着玉娇睡的。 至于后来,楚誉有没有钻进她的被子,她就不记得了。 也许,应该,大约,他不可能做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小姐,起了吗?”柳叶的声音,在帐外欢快传来,“郡主身边的辛妈妈刚才来传话来了,叫小姐早些起床,说是一会儿有喜婆来给小姐梳妆。” 喜婆? 玉娇的唇角翘起。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大婚时的梳妆,十分的繁琐,玉娇坐起身来,伸手撩起帐子,“我醒了,拿衣衫来。” “是,小姐。”柳叶欢欢喜喜捧着一身中衣来到床前,她低头看向玉娇,眨眨眼道,“小姐,眼眶周围有青色,你昨晚没睡吗?” 玉娇:“……” 楚誉昨晚一直想搂着她睡,还不穿衣衫,她能睡好才怪。 “没有。”玉娇淡淡撇一眼柳叶,“帐中不知几时跑进去一只蚊子,一直嗡嗡地叫个不停,我能睡好才怪。” 柳叶:“……”蚊子?没有吧? 玉娇在临睡明,她和桃枝焚了香,早将蚊子熏跑了,哪有蚊子? “你不信?真有蚊子。”玉娇去梳头去了。 柳叶好笑,那只大蚊子,是誉亲王吧? 玉娇昨天还一直苦着脸,今天的脸上,神采奕奕。 因为一会儿要正式梳头,所以,玉娇只是简单的核洗了,穿着一身平常的旧衣,去楼下吃早点。 才坐下,就见阮妈妈笑着朝她走来。 “小姐小姐,有礼物!” 这是个长约两一尺,宽约半尺的楠木盒子。 “是什么?谁送来的?”柳叶舀了碗燕窝粥,放在玉娇的面前。 “前院的管事说,是西门家的大公子送来,说是送给干妹妹的。”阮妈笑道,“小姐,那西门家可有钱了,小姐几时认了个财主哥哥?” 阮妈十分佩服玉娇认亲的能力。 她居然将景家人和林家人全都认了,两家人喜欢玉娇,像喜欢亲生的一样。 有钱? 玉娇听阮妈说西门鑫有钱,忍不住好笑,西门鑫娶了媳妇才叫有钱。 可是,西门鑫喜欢的是叶九儿,那九儿小姑娘,还不到十岁。 并且,叶家跟西门家,是世仇。 娶不到叶九儿,西门鑫有钱才怪。 柳叶笑道,“光看这盒子,就十分的精美,里头一定装着不少珠宝玉器吧?” “不见得。”玉娇笑了笑,“先打开来看。” “是。”柳叶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装的东西,惊得身子僵住,脸上的表情一阵抽搐。 有送这玩意儿,给人做新婚贺礼的吗? “咦,这是……,这不是一把剪刀吗?还好,还好,是金子的,上面还镶着红宝石,看着十分的喜庆,不过,这么大的剪子,能剪什么?” 剪刀比普通的剪刀大,有近一尺来长。 是用赤金做的,上面镶着不少玉石,金光闪闪,的确,很值钱。 用金子做成剪刀,这怕是头一把吧? 剪刀没有开刃,也只能看看,剪不了东西。 “不管他,只要是金子就好,这把剪子,有二三斤重了吧?”玉娇将剪刀抓在手里,掂量了几下,说道。 “二三斤啊,还值不秒钱呢!”阮妈笑道。 “咦,这是什么?”柳叶从盒子里,捡出一张朱红纸片,“上面写着对朕啦,送玉娇妹妹的新婚贺礼:上剪桃花枝,下断第三腿。横批,玉娇威武。” 玉娇:“……” “小姐,第三腿是,什么腿?” 玉娇脸一红,将剪子扔进盒子里,“西门鑫打的哑迷,谁知道?” …… 吃罢早点后,长宁便带着四个喜娘来了。 一进绣楼,长宁就对玉娇说道,“快快快,准备起来,先扶小姐去沐浴,再梳妆——” 长宁一来,翠玉轩就算是真正的忙碌起来了。 柳叶和桃枝在阮妈妈的带领下,重新检查玉娇的礼服。 胭脂水粉,在玉娇的绣楼二楼,摆了整整一桌子。 喜娘们站成一排,秩序有然的,在长宁的指挥下,给玉娇上妆。 大家都在忙,只有玉娇像个木偶一样,由头她们指挥来,指挥去。 本院,请勿转载! 113 一群拦路的大舅哥 由于平南王夫妇早逝,平南王府虽然还在,但是,里面只有几个,负责看门洒扫的仆人护院而已。 冷冷清清。 长宁过了多年孤寂的生活,现在十分厌恶冷冷清清的地方,她休夫后,只带玉娇和玉笙,及玉衡,回过一次平南王府祭拜,就没再去了,再后来,便将平南王夫妇的牌位,移到了苏府。 现在,她带玉娇去拜别,便是拜别平南王夫妇的牌位。 平南王还有三个兄弟,死了两人,还有一个被诬陷谋反,且远在西蜀。 其他子侄们,也全在西蜀,没有个五月半载,一时之间,根本赶不回京城来贺喜。 玉娇和楚誉的婚礼,又是在仓促之下办起来的。 所以,没有一个苏家人前来。 玉娇跟着长宁来到苏府祠堂时,以为只有玉衡和玉笙在,没想到,她还看到了林伯勇兄弟,及景文忠景昀父子。 林伯勇看到一身凤冠霞帔的玉娇,身子微微一颤,虽然那唇角翘起,显得十分的开心,但那眼睛里,却闪着晶晶亮的东西。 再次看到女儿出嫁,他内心一定五味参赞吧? 玉娇想走上前,亲亲热热地喊一声“爹”,但改了身份的她,有着太多的束缚,她只能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走到林伯勇面前时,她只能客客气气地,喊一声义父。 虽然带着一个“义”字,但林伯勇还是十分的高兴,“好好好,真好。”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说什么了。 只要女儿幸福,他的人生就无憾了。 玉娇又朝玉衡施了一礼,“父王。” 玉衡今天穿得十分的喜庆,一改往日的月牙白素色长衫,和长宁穿着同样色系的长衫,——老沉稳重的墨紫色。 墨紫色的长衫衣摆上,用金钱绣着几朵祥云,稳重大气,却不失高贵。 而长宁的墨紫色长裙上,则是绣着大朵大朵的富贵牡丹花,一派喜庆。 玉衡朝玉娇点了点头,微笑道,“吉时到了,进去吧。” “是。”玉娇又朝林婉音舅舅景文忠行了礼,对景昀点点头,笑着喊了一声,“表哥。” 和景昀疏离多日后,景昀看向她的眼神,不在是伤感的,欲言又止的神情,而是,眼睛里浮着笑容,是那种,哥哥看妹妹的喜爱笑容。 景昀看见她走来,扬了扬唇角,将袖子一甩,背着手昂首看向玉娇,“你再磨蹭下去,进誉亲王府就是半夜了,就不怕誉亲王急得黑脸?” 景昀愉悦的笑出声来。 “他敢!”身为楚誉大舅哥的玉笙,翻了个白眼,“他敢有半句怨言,我扔一千条蛇到他的床上!哼!” 玉娇:“……” “你这死孩子,今天别捣蛋!听话些。”长宁哄了几天的玉笙,总算将他哄得听话了,真担心他今天脾气上来,又闹开来。 “我妹子出嫁,我当然听话了,娘真是瞎操心!”玉笙不满地哼哼。 前提是,红包的数量,要让他满意。 妹子只有一个,又只能嫁一回。 今天不敲一顿楚誉,几时敲? 楚誉不将他哄好了,他坚决不开门放玉娇出去! 哼! 但他没跟这些人说,他要向楚誉说,或是向媒人瑞王说。 玉娇看到他眼睛里,闪过了一抹狡黠之光,忍不住好笑。 这熊孩子,又在算计什么了吧? 玉娇进了祠堂。 早有平南王府一个老仆人候在里头,正燃着香。 虽然是老仆人,却也是苏氏一族的长辈远亲,所以,长宁请了他来主持玉娇拜别一事。 案桌上供着平南王夫妇的牌位,再上面些,是苏氏的先祖们。 案桌前的地上,摆着蒲台垫子。 “小姐,请吧。”那苏家远亲将一把点燃的香递给玉娇。 玉娇接在手里,走到蒲台上跪下了。 之前,她是畏惧苏家的先祖牌位的,她有机会进出平南王府,但她没有去祭拜。 不是她不敬,而是,她总感到对不起苏家的先祖们,无颜面对他们。 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她并不是苏家的人。 可今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不来告一声别,实在是不恭敬。 “多谢你们的晚辈玉娇,成全我再活一世,即便是我嫁人了,我也会尊长宁郡主为生母,永不忘她的生养之恩。永记苏家的先祖们。”玉娇在心里念道。 上了香,行了叩头礼,长宁才招呼着玉笙前来扶她。 这时,一声礼炮忽然炸响,吉时到了。 “吉时到了呢。”长宁笑道,“去聚福堂吧,王爷会去那里接你。” 那是苏府的正堂。 “好,娘。”玉娇将手放在长宁的手里,紧紧地握了握。 她快要忘记景氏的长相了,只依稀记得景氏的声音。 长宁的声音像景氏,玉娇喜欢听长宁说话,喜欢长宁喊自己一声娇娇。 就宛如景氏仍活着一样,活着喊她“娇娇”。 前一世,身为林婉音的她,没有母亲的相送,只有林伯勇送她出嫁。 这一世,她有父有母,有哥哥,有众多亲人。 她不再孤独。 “哎。”长宁笑着应了一声,又见她红着眼角,笑了笑,“别哭啊,你一哭,我就舍不得你走了。” 长宁虽然笑着,但玉娇现,她的眼眶都湿了,便翘起嘴角笑了笑,“我才没哭了。” “对对对,不哭,不哭,欢欢喜喜出嫁。”走来相送的景老夫人,在景家两位夫人的陪同下,朝玉娇走来。 “外婆。” “好好好,走吧走吧,还有不少人要向你送行呢,再磨叽着就误吉时了。”景老夫人上前,牵起玉娇另一只手。 玉娇朝大家看去,祠堂门前,送行的人很多,她再话别的话,真要天黑了。 “好,走吧,去聚福堂。” …… 楚誉决定娶玉娇的时候,想着,她只有一个生母长宁,迎亲时,没有七大姑八大姨,大小舅子的各种刁难,迎亲的环节,一定是简单得再简单不过。 反正呢,他位高权重,郁府的人也不敢将他怎么着。 他进了府里,带着玉娇就走,谁敢飞来一个不善的眼神? 哪想到,长宁将郁文才休了,将郁府的人赶走了,找了个令齐国皇帝都不敢小觑的男人做相公。 正德帝怕玉衡,他也不敢小瞧。 玉衡倒还罢了,必竟是长者,不会太为难他这个晚辈,但是呢,长宁又认了个儿子! 儿子居然是他必生都想甩掉的捣蛋鬼师弟! 楚誉:…… 他能把捣蛋鬼师弟兼大舅哥玉笙,打包扔回长白山吗? “主子,您要做好心理准备。”进苏府打探了一番的赤焰,来到楚誉的面前,汇报起了情况。 “本王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讲吧。”不就是出点红包银子吗?玉笙那小子,几天前就开好了价码,开门利士八万八——黄金。 他已经准备好了。 打算用八万八千两金将玉笙压扁。 “守在聚福堂前的,不只一个笙公子。”赤焰看了眼周围的宾客,小声说道,望着楚誉的神情,满是怜悯之色。 “哦,还有郡主和衡王吧?”楚誉不以为然。 “是的,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 “景老夫人?景夫人?景小姐?” “嗯,他们也在,但是,还有人……” “还有谁?就不能一口气说完。”楚誉冷冷的眼风,扫向赤焰。 “您……您带的银子够吗?”赤焰小心问道。 “什么意思?”楚誉眯了下眼。 “貌似,玉小姐的哥哥们,很多很多。”赤焰说道,然后,一脸同情看向楚誉。 “哥哥们?很多很多?” “对……”赤焰吱吱唔唔地,说不清楚。 楚誉:“……”是谁来添乱来了?。 聚福堂前,是一片宽广的空地。 聚集着苏府,景府,林府的不众仆人们,还有不少宾客们,这都是其次。 最让人注目的,是紧闭的大门两则,站着的几个穿得喜庆的——大舅舅们。 真可以啊,不愧是一群“好哥哥”! 楚誉冷笑。 “主子,我没说错吧,一群大舅哥呢!”赤焰在心中,替楚誉燃了一支同情之香。 是大舅哥,也是拦路虎! 站在最外侧的,当然是笑得十分欠揍,自以为风情万种,迷倒众人的西门鑫。 “妹夫,等你多时了,快快快,开门利士拿来,你就可以带走娇娇妹妹了。咳咳,我要的不多,万字垫底的数字就可。”西门鑫说着,“啪”的一声,抖开了大折扇,将扇子递向楚誉。 意思是,红包要放在上面。 “娇娇几时成了你的妹妹了?”楚誉眯着眼,盯着西门鑫,冷冷一笑,“我怎么不知道?” 拿红包的时候,就喊妹妹,办事情的时候,就各种推脱,可恨! “昨天,昨天认的,我今天还送了她一件十分贵重精美的新婚贺礼呢!”西门鑫走到楚誉的身边,耳语说道,“记得洞房前叫娇娇拿给你看哦!” 说完,他神神秘秘一笑。 楚誉睇他一眼,礼物?西门鑫能送什么好礼物?“赤焰,大舅哥的红包呢?” “有有有。”专门负责赏钱的赤焰,从背袋里摸出一个装着银票的红包,恭恭敬敬地放在西门鑫的扇子上,笑得灿烂,“西门大舅哥,这是你的。” “嗯,我看看我妹夫孝敬我多少……”红包里,装着几张大额银票,合起来是二万八千两银子,“还行……吧?” 正好给九儿打一套首饰。 西门鑫满意地闪道让开了。 “妹夫妹夫,还有这里,来来来,喊声大舅哥,我不要你破费很多,一万两万,三万,随便意思意思下就可以了,哈哈哈哈。”公孙霸哈哈一笑。 “公孙霸,你不在我府里帮着迎客,你跑这儿做什么?”楚誉一脸黑线。 组队? 抢红包? 还是,拦路抢劫? 都挺能耐的啊! “我妹子出嫁,我再忙也得送送,不是吗?再说了,这会儿你那府里有什么客人啊,全都来郡主府上看热闹来了。”公孙霸甩了下袖子,爽朗一笑,“我这人不爱财,随便几万两吧,应个景,图个热闹。” 说着,毫不矜持地将大手掌伸向楚誉,同时,还将手指头勾了勾,意思是,快给快给。 公孙霸在丰台县,第一次见到玉娇的时候,因为楚誉不理会玉娇,公孙霸就主动认了玉娇为妹妹,所以,这会儿楚誉并没有向问西门鑫那样,质问他胡乱认亲的事。 赤焰听完公孙霸的话,嘴角抽了抽,不爱财?随便几万两就打了? 几万两啊,都可以在京城买下半条街了! 这也叫不爱财? 也就他家主子有钱,要是别家娶妻遇上这般要红包的,早就吓昏了。 “大舅哥买酒的利士,还不快拿出来?”楚誉的目光,淡淡扫向赤焰。 “是是是,有有有有。”赤焰从背包中,摸出了一个红包,笑呵呵献了上去。 公孙霸不客气地接了,然后,打开红包封口数银票。 二万八千两,同西门鑫一样多。 “嘿嘿,还行还行,凑合吧。好吧,我也不为难妹夫你了,请吧请吧,快去接娇娇妹妹。”说着,公孙霸闪身让开了道。 本院,请勿转载! 114 从此,我的名,冠你的姓 楚誉抬头,目光望向其他人。 除了西门鑫和公孙霸之外,还有玉娇正儿八经的哥哥景昀,还有李太师的孙子李炎。 背着手,小大人一般的玉笙,坐在门前一侧的椅子上,那是最后一道关口。 才过了两道关口,就已出了五万六千两银子了,后面的三人,不晓得要出多少。 赤焰心疼地捂着自己的背包。 “妹夫。”比玉娇大不了几天的李炎,笑微微朝楚誉走来,拱了拱手,笑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要银子,银子太俗!” 终于遇到一个好大舅哥了,赤焰着实替他家主子高兴。 真是明白事理的人儿啊,不愧是帝师李太师的孙子。 嗯,家教有方! 喂喂喂,大家都来学学这孩子。 “我喜欢金子。” 赤焰:“……” 他要收回刚才的想法!收回对李太师孙子的看法,这不是君子,这是个更狠的。 金子,亏他说得出口? 小小年纪就要金子? 管教无方! 楚誉走到李炎的面前,冷着脸,居高临下盯着李炎。 好么,情敌成了大舅哥! 呵呵—— 也就只有玉娇有这本事! “李大公子!”楚誉沉着脸,目光一瞬不瞬,看着矮自己大半头的少年,“你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儿,本王是皇后娘娘的小叔,是你太子表哥的亲叔,所以按着辈分算,你也得要喊本王一声,叔叔。你怎么就成了本王的大舅哥了?站一边去,这里全是你的长辈!小孩子别掺和!” 是个人都成了大舅哥?真当他楚誉好欺负? 以为他银子多了没地儿放?来合伙抢劫? 呵呵—— 他银子多得堆不下,他堆玉娇娘家来,关这些人什么事? 欠揍! 李炎也不恼恨,笑嘻嘻搓着手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那是以前。现在啊,我和娇娇姑娘结拜为兄妹了,所以,我是她娘家人!我怎么就不是你大舅哥了?快快快快,给个红包你好进屋领人,再耽误下去,吉时都要被你耽误了。” 李炎小大人一样,拦在路中间。 楚誉想捏死他。 等着,等他娶回玉娇,就上国舅家告状去! 李国舅最近忙什么?连儿子也不管教了? “赤焰,红包。” “是。”赤焰在背包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红包,正要递出去,被楚誉截住了。 “李大舅哥,当配大包。”楚誉伸手在赤焰的背包里摸了摸,亲自挑了个红包,递给李炎,“李大舅哥。” 李炎笑嘻嘻接在手里,“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尽管不客气。” 李炎欢欢喜喜打开红包,看到红包内银票上的数字,李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远山眉一皱,拔高音量惊哦一声,“才一百两?” “你可是金子,一百两金子,不少了,李大公子。”楚誉淡淡说道。 “抠门!”李炎冷哼,转头看向坐在门口,把着最后一道关口的玉笙,“玉笙,你千万别轻易开门,他太小气了!他只给我一百两金子!” 西门鑫和公孙霸两人,一起走到李炎的面前,纷纷拍着李炎的胳膊,安慰说道,“你不是说要金子吗?这不是吗?上面写着,黄金一百两!我们还是银子呢!” “你们多!我一百两金子,折合起来算,也不够你们的数。”李炎不服气地挺着胸膛。 “国舅,李国舅?你也来看本王迎亲来了?”楚誉偏头看向另一处,那里走来一群人,往这里走来。 他高声喊道。 李炎不及细看,捏着那一百两金子的红包,提着袍子就跑走了。 当然,是往另一处地方跑掉的,没往那群人方向跑。 跑得跟受惊的兔子一样。 “没看到国舅呀?在哪儿呢?”赤焰探着头,往那一群人看去。 “这叫兵不厌诈!”楚誉冷笑。 他拿西门鑫和公孙霸没办法,还不能治一个小小书生李炎? 这也行?赤焰好笑地耸耸肩。 打走了李炎,楚誉朝景昀走去。 景昀和其他人不同,西门鑫,公孙霸道,还有李炎,是纯粹为了抢红包而来。 景昀不是。 他负手而立,温文尔雅地看着楚誉,微笑道,“表妹夫。” 这一天,没有王爷,公子,景小翰林的称呼,只有亲戚的称谓。 “昀表哥。”相较于其他人,楚誉是真心真意地喊着他哥哥。 虽然,楚誉恨过他,恨他的软弱,恨他的退步,恨他让将林婉音拱手让与了裴元志,恨他没有护好林婉音,间接的害死了林婉音,但是现在,楚誉是不恨的。 楚誉感谢景昀的放手,感谢景昀没有认出玉娇,没有喜欢玉娇,而是以哥哥的身份,关心着玉娇。 “恭喜你。”景昀朝楚誉微微一笑。 “同喜同喜。”楚誉朝景昀拱手一礼,然后,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封红包,亲自双手捧上,“多谢表哥来送娇娇。” “应当的,你太客气了。”景昀微微一笑,接了过去。 “喂,你是多少?”西门鑫好奇地挤了过去,走到景昀的身边,探头去看,“给我瞧瞧?” 景昀可不会像这些人一样,猴急似的,当场打开来看数字,而是将红包飞快往自己的怀里一塞。 不给西门鑫看。 他相信,以楚誉的为人,以楚誉喜欢林婉音而敬重他景家人的做法,以楚誉喜欢林婉音两世的痴情,楚誉是不会委屈他的,给的数字,只会比西门鑫和公孙霸的多,不会少。 但西门鑫好奇呀,很想知道景昀得了多少红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嗯,九妹夫?”景昀冷冷瞥一眼西门鑫。 西门鑫眨眨眼,“你……你喊我什么?九……九妹夫?”话说,景昀跟叶九儿的八个姐姐中,哪个姐姐订婚了啊? “不好意思,我和叶家大小姐,下月订婚,你要是喜欢上叶九儿,打算娶她的话,你从此得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大姐夫!西门公子。” 西门鑫:“……”他这是倒的什么霉? 他怎么忘记了九儿有八个亲姐姐? 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 景昀弹弹袖子,整了下衣冠,好整以暇地看着西门鑫,“喊吧,不喊,你可就进不了叶家的门哦!哦,对了,除了我之外,叶九儿还会有七个姐夫。但他们都会是我的妹夫,所以,你得讨好我这个大姐夫,否则,你被其他七个姐夫欺负了,我可就,不帮你了。” 叶家有九个女儿,都没有婚配。 想不到,景昀会和叶大小姐订婚。 在场的众人意外之后,纷纷来道喜。 楚誉也惊讶了一瞬,一直担心景昀会跟他抢玉娇,他想着各种法子来阻止,想不到,景昀会这么快就喜欢上别的女子。 楚誉马上贺喜,“恭喜昀表哥。” “多谢多谢。”景昀微笑还礼。 公孙霸哈哈一笑,“呀,你和西门鑫居然成连襟了?喂,我说,景昀老弟,叶家女儿中,有没有喜欢武夫的?有的话,给我做做媒,我喜欢跟你做连襟。” 景昀笑道,“有,叶九儿和叶二娘。叶九娘太小,只有九岁半,叶二娘今年十七岁,跟公孙将军年纪合适,喜欢舞长枪。” “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提亲去!哈哈哈——” 只有西门鑫苦着脸,站在一旁欲哭无泪,他心中一阵哀嚎,为什么? 为什么景昀要娶叶大小姐? 那叶大小姐护妹妹跟护犊子似的,关键是,他听了楚誉护卫黑水的怂恿,跑去吻过景昀,对外宣称景昀和他是断袖,景昀追着他喊打喊杀喊了大半年…… 要是叶大小姐知道他这么对待过景昀…… 西门鑫脊背一凉。 呜呼哀哉,人生好绝望啊…… 啊啊啊…… “喊不喊?”景昀开始催。 “姐夫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西门鑫好想哭呀,也只得老实的跪拜下来。 看来将来,千万不要得罪人呀,搞不好哪天那仇家就成了自己的亲戚。 比如楚誉得罪了玉笙,好么,玉笙成了楚誉的大舅哥。 他得罪了景昀,景昀成了他的大姐夫。 呜呜呜—— 太他娘的倒霉了。 “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聊下去?嗯,不想让我妹妹嫁人了?”半天没等到楚誉前来对他叩拜,半天没有等到红包,玉笙不耐烦地冷笑起来。 大家一起朝玉笙看去。 只见玉笙双手抱胸,竖着眉毛,坐在门侧的高背楠木椅上,沉着脸色,一脸的愠怒。 真是个孩子。 楚誉从另一只袖子里,取了封红包,走上前递与玉笙,而且,十分恭敬地喊了一声,“大舅哥。” 玉笙接过红包来看,现正是自己要求的数额,这才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朝楚誉抬了下手。 “好好,妹夫免礼,妹夫免礼。” 扶起楚誉,得到银票,心满意足的玉笙,这才走上前去拍门,“开门了,新郎官来迎接新娘了来了。” 屋子里头。 一身凤冠霞帔的玉娇,坐在正上首,一则是景老夫人和景家两位夫人,顺沿下去是景老爷子和景家两老爷。 另一侧,则是长宁和玉衡,林伯勇兄弟二人。 站在门口的,则是霜月及辛妈妈。 听到玉笙的拍门声,辛妈妈朝侍立在一旁的四个喜娘笑道,“可以开门了。” “快,将盖头盖上。”长宁朝柳叶和桃枝招招手。 “是,郡主。”柳叶飞快一抖喜帕,将玉娇的脸给遮住了。 只看到帕子下方一块的天地,她的朱红绣花鞋,和,绣着吉祥牡丹凤凰图的喜服。 手里捏着长宁送的一对玉如意。 意欲,事事如意。 玉娇安静地坐着,唇角微微翘起,等着那个人,前来牵她的手。 屋外喜炮阵阵,一阵欢声笑语中,有个轻轻的脚步声,朝玉娇走来。 步子时急时慢。 这是……紧张吧? 玉娇不由得笑了。 紧接着,是楚誉给长宁玉衡,和林家人及景家人问安的声音。 现在,他不是大齐国高高在上的誉亲王,他只是这家的女婿。 他是他们的晚辈,他来接这家的女儿,得征询这家人的意见。 大约是行礼的样子逗趣,或是说的话讨趣? 反正玉娇在想心思,没怎么去听。 只听见西门鑫和公孙霸几人,一阵哄笑。 长宁斥道,“都学着点,别倒时候娶妻时,被老丈人家刁难,丢大脸!” 话外之意,笑什么笑?她女婿做得极好! 你们几个连媳妇都不知在哪个丈母娘肚子里的呆瓜,都好好学学她女婿! 听着和长宁为楚誉喝斥公孙霸和西门鑫,楚誉的眉眼更加舒展开来,喜帕下,玉娇的唇,也更加翘起。 没有什么,比父母的祝福,更叫人心安的了。 玉娇正在胡思乱想着之后的流程时,有个轻轻地声音,在玉娇的耳旁柔声说道,“我来接你,娇娇。现在,去我们家去。” 去我们家。 对,去他们两人的家。 从此,她是楚玉氏。 林此,她的名字上,冠着他的姓氏。 她是他的妻。 他是她的夫。 本院,请勿转载! 115,有媳妇的感觉 三更 修正 那叶大小姐护妹妹跟护犊子似的,关键是,他听了楚誉护卫黑水的怂恿,跑去吻过景昀,对外宣称景昀和他是断袖,景昀追着他喊打喊杀喊了大半年…… 要是叶大小姐知道他这么对待过景昀…… 西门鑫脊背一凉。 呜呼哀哉,人生好绝望啊…… 啊啊啊…… “喊不喊?”景昀开始催。 “姐夫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西门鑫好想哭呀,也只得老实的跪拜下来。 看来将来,千万不要得罪人呀,搞不好哪天那仇家就成了自己的亲戚。 比如楚誉得罪了玉笙,好么,玉笙成了楚誉的大舅哥。 他得罪了景昀,景昀成了他的大姐夫。 呜呜呜—— 太他娘的倒霉了。 “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聊下去?嗯,不想让我妹妹嫁人了?”半天没等到楚誉前来对他叩拜,半天没有等到红包,玉笙不耐烦地冷笑起来。 大家一起朝玉笙看去。 只见玉笙双手抱胸,竖着眉毛,坐在门侧的高背楠木椅上,沉着脸色,一脸的愠怒。 真是个孩子。 楚誉从另一只袖子里,取了封红包,走上前递与玉笙,而且,十分恭敬地喊了一声,“大舅哥。” 玉笙接过红包来看,现正是自己要求的数额,这才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朝楚誉抬了下手。 “好好,妹夫免礼,妹夫免礼。” 扶起楚誉,得到银票,心满意足的玉笙,这才走上前去拍门,“开门了,新郎官来迎接新娘了来了。” 屋子里头。 一身凤冠霞帔的玉娇,坐在正上首,一则是景老夫人和景家两位夫人,顺沿下去是景老爷子和景家两老爷。 另一侧,则是长宁和玉衡,林伯勇兄弟二人。 站在门口的,则是霜月及辛妈妈。 听到玉笙的拍门声,辛妈妈朝侍立在一旁的四个喜娘笑道,“可以开门了。” “快,将盖头盖上。”长宁朝柳叶和桃枝招招手。 “是,郡主。”柳叶飞快一抖喜帕,将玉娇的脸给遮住了。 只看到帕子下方一块的天地,她的朱红绣花鞋,和,绣着吉祥牡丹凤凰图的喜服。 手里捏着长宁送的一对玉如意。 意欲,事事如意。 玉娇安静地坐着,唇角微微翘起,等着那个人,前来牵她的手。 屋外喜炮阵阵,一阵欢声笑语中,有个轻轻的脚步声,朝玉娇走来。 步子时急时慢。 这是……紧张吧? 玉娇不由得笑了。 紧接着,是楚誉给长宁玉衡,和林家人及景家人问安的声音。 现在,他不是大齐国高高在上的誉亲王,他只是这家的女婿。 他是他们的晚辈,他来接这家的女儿,得征询这家人的意见。 大约是行礼的样子逗趣,或是说的话讨趣? 反正玉娇在想心思,没怎么去听。 只听见西门鑫和公孙霸几人,一阵哄笑。 长宁斥道,“都学着点,别倒时候娶妻时,被老丈人家刁难,丢大脸!” 话外之意,笑什么笑?她女婿做得极好! 你们几个连媳妇都不知在哪个丈母娘肚子里的呆瓜,都好好学学她女婿! 听着和长宁为楚誉喝斥公孙霸和西门鑫,楚誉的眉眼更加舒展开来,喜帕下,玉娇的唇,也更加翘起。 没有什么,比父母的祝福,更叫人心安的了。 玉娇正在胡思乱想着之后的流程时,有个轻轻地声音,在玉娇的耳旁柔声说道,“我来接你,娇娇。现在,去我们家去。” 去我们家。 对,去他们两人的家。 从此,她是楚玉氏。 林此,她的名字上,冠着他的姓氏。 她是他的妻。 他是她的夫。 手被人牵起,玉娇顺势站起身来。 两人向屋中的长辈们一一行了拜别后,楚誉牵着玉娇的手,缓缓朝外走去。 他的手,温暖干燥。 手指修长,正好将她的小手,整整包住,走在他的身侧,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人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玉娇此时,就很安心。 “为什么不要喜娘扶啊?”景夫人问道。 但凡人家嫁女,都是新郎引路就可,由喜娘扶着新娘,新娘的哥哥弟弟牵着新娘,送新娘来到府门外后,再坐轿离去。 楚誉却一改老规矩,将玉娇的双生哥哥玉笙和喜娘们扔在一旁,牵着玉娇的手就走了。 “俩孩子原意,就随他们吧。”长宁笑道,“哪里需要讲那么多陈规烂矩的?” 别看长宁穿得端庄,年轻时,就不爱各种规矩,否则,也不会休夫,不会这么快纳个夫君了。 所以,楚誉带走了玉娇,长宁觉得,这根本不是大事。 她一脸慈祥地看着二人离去。 不过呢,没一会儿后,那眼角就红了,嘴唇抽动了几下,将头扭过,落下泪来。 林伯勇也舍不得女儿,看着女儿的背影走远了,他心头酸酸地,又一想,楚誉喜欢了女儿两世,为女儿为林家做了那么多,女儿嫁他,是值得的。 玉衡拍拍长宁的胳膊,“好了好了,又不是远嫁。” 长宁更哭了,不过呢,没敢嚎啕大哭,而是无声地,哗哗地流着泪。 女儿嫁了之后,她就要跟着玉衡去北苍国了,和女儿天南地北分开,还不叫远嫁? 女儿没远嫁,她远嫁了啊? 又隔得这么远…… 景老夫人走上前,笑着安慰长宁,“郡主呀,誉亲王是个好孩子呢,娇娇嫁他,不会委屈,你还担心什么呢?” 长宁抹掉了泪水。 “对对对,我担心什么呢?”长宁笑道,哪家的女儿长大了,不得嫁人?再伤心再舍不得,还得嫁人啊,父母会老,陪着女儿走完后半生的,只有她的夫婿,挑到好的夫婿,该为女儿高兴才对,“走走走,一起送送娇娇,他们快走到府门口了吧?” “对,一起送送。”景老夫人笑道。 …… 一行人走出屋子,跟着楚誉和玉娇,往府门口走来。 府门大开着,府门外,礼炮声阵阵响。 从聚福堂到府门处,沿路上铺的都是红毯,亭台楼阁上,树上,挂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红灯笼。 府中的路两旁,时不时可见,候着欢送的仆人,或是来府里吃酒贺喜的宾客。 长宁富有,而且,女儿嫁入的又是齐国唯一的亲王,所以,这场婚宴的布置,是极尽奢华。 人们看到长宁一行人走来,又是连声的贺喜。 府门外,停着一辆十六人抬的大喜轿,彩礼担子排成一排,一眼望不到头。 苏府的府门外,便是长街,街对面,站着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楚誉早已命枭龙卫们,装成各色普通民众,夹杂在人群里,做着警戒。 人们看到,一身喜服的玉娇和楚誉一起走出来,纷纷赞叹起来。 有见过玉娇容颜的,笑道,“当真是天造地设一双玉人啊!” “是呢,家势也般配,模样儿也般配。” “喂喂喂,有一点啊,你们都没有现。” 一伙人围着那个最后说话的人,“现什么?” “誉亲王和别的女人稍稍离得近些,就会病,浑身抽搐倒地不起,可这会儿,他牵着玉小姐的手啊,没病呢!”一个老汉眯着眼说道。 果然是重大现。 不少人纷纷笑道,“也许啊,玉小姐便是老天安排给誉亲王的良人。” “是啊是啊。”大家一起赞叹说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一个戴面纱女子的嘴里,冷冷吐出来。 “小姐,别,你可千万收敛一些啊,玉小姐已经是誉亲王妃了,咱们见了玉小姐,要磕头问安的,非议她,得坐牢的。”女子的侍女,拉了拉面纱女子的袖了,小声说道。 这二人,便是裴二小姐主仆。 丫头也的确是怕了,怕自家天不怕地不怕,在小地方被人捧成公主,来了京城,只是草芥的主子,又要干什么傻事。 裴元绣跟林芷兰的哥哥林鸿志接触,林鸿志入监狱了。 林家兄妹一起倒霉了。 裴元绣跟裴太妃见了面,裴太妃也送入宗人府了。 她家小姐简直是灾星啊! 裴元绣不说话,抿了抿唇,冷冷一笑,“走!” 只要她在京城,只要她活着,有的是机会报仇! 她盯着前方的一对新人,嫉妒得眼中冒火。 楚誉将玉娇,抱进了喜轿。 而且,怕玉娇害怕担心,他也坐了进去。 本院,请勿转载! 116 今后,王妃说了算 喜乐声鞭炮声,更是一阵响过一阵。 喜轿帘子被人挑起。 八个一脸喜气的喜婆,分别站在轿子的两侧。 看到楚誉坐在里面,微微惊讶了一瞬,还是笑着恭贺起来。 楚誉行事,一向不按章法,连娶媳妇,也不按规矩来。 她们可不敢非议楚誉。 站在最前方的,是两个身材微丰,慈眉善目的婆子,一看便知是,生活在幸福美满之家的人。 “王爷王妃,到王府了,请下轿吧。”一个喜婆说道。 楚誉牵着玉娇的手,走下喜轿。 有喜婆将一条长长的红绸,分别塞入她与楚誉的手里,“祝王爷王妃永结连理枝。” 接着便是跨火盆。 喜帕遮住了她面前大半的视线,她被楚誉牵着手,一路向前走。 “恭贺王爷王妃!” 进了一间屋子后,耳旁说话的声音更多了。 “这是大堂,过一会儿,咱们要拜堂。”楚誉俯下身,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玉娇轻轻地点了点头。 心中莫名慌乱一片。 “知不知道怎么拜堂啊?要不要我教教你啊?娇娇妹妹?”西门鑫嘻嘻笑笑的声音,在玉娇身后响着。 “去去去,说得你像是拜过堂一样。”公孙霸冷嗤一声。 “哼!” “呵——” 又有瑞王的声音传来,“吉时到,新人拜堂……” 三叩首,三拜。 楚誉没有父母,三拜之后,就是入洞房了。 西门鑫仍在嘻嘻哈哈地调侃着玉娇和楚誉,但没一会儿,又被公孙霸喝斥的声音盖下去了。 玉娇不禁莞尔一笑,这两人,真是一物降一物。 恭贺声道喜声,在耳旁渐渐地弱了,只有几个轻轻的脚步声,跟在她的身后。 再往前走了几步,连那些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不知走到了哪里,四处静悄悄的。 也不知绕过了几处回廊。 又进了一间屋子,屋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是她平时常熏的兰花香。 玉娇感到身子一轻,她被抱了起来。 “喂喂喂,当心有人看见了……” 玉娇紧紧抓着楚誉胸口的衣襟,生怕自己掉了下来。 头顶上传来一个轻松愉悦的声音,“没人看见,就我们俩,我们到喜房了。” 听到喜房二字,玉娇脸一红:“……”她凝神听了听,果然,四处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你是怎么做到,将大家赶走的?” 居然没有人闹洞房的?真奇怪。 楚誉轻笑,“办法很简单。” “哦,说来听听。”楚誉显得心情十分好,她被感染到,心情也更加好起来,伸手紧紧搂着他。 楚誉看着怀里的小妻子,唇角微微扬起。 “我命人找来叶九儿,西门鑫马上吓跑了。然后呢,又将叶二娘请来,公孙霸看到叶二娘,看得眼睛都直了,现在还一直跟在叶二娘身后献殷勤呢,他们哪里有闲心还来管我们?至于其他人,谁敢闹本王的洞房?” 玉娇好笑,“叶家的女儿们,果真厉害,叶家老爷真幸福啊,九个女儿。” 叶家九个女儿,被家中调教得个个都出类拔萃,而且,个个貌美如花。 从她们十岁起,叶老爷就开始给女儿挑女婿,一直挑到大女儿十九岁了,才看中一个景昀,可见,挑女婿之严格。 西门鑫那么优秀的人,都没被对方家瞧上。 “娇娇,我也想要九个女儿……” 玉娇:“……” 她一愣神的瞬间,身子忽然落到一层软软的什么上面,接着,盖头被扯走了,原来,她被楚誉扔床上了。 楚誉取走她头上的凤冠,俯身看着她,目光如炬,“我想要九个女儿。” 玉娇:“……”他可真贪心! 周身火红一片,红的帐子,红的被子,一身艳红喜服的楚誉,还有,他眼里跳跃的璀璨,那里,映出她一身火红嫁衣的身影。 她的夫。 “有……有点儿……早……早吧?”玉娇紧张得身子绷紧,“我年纪还小,洞房年纪不够啊。” “陈尚书家的小女儿,和你一样大的年纪出嫁的,他女婿告样诉我,他们大婚当天就洞房了。”楚誉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给她脱衣。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了。 玉娇无语,为洞房的事,他居然还去请教过别人?“陈三小姐天生身子丰盈,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大两岁。” “昨晚我将你检查了一遍。” 玉娇眨眨眼,“……” “该长的,全长好了。” 玉娇又气又笑,昨天他的道歉,绝对是阴谋。 说着话,她被脱光了。 玉娇赶紧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但没一会儿,有个身子也钻了进去。 “你就不怕捂出汗来?”楚誉伸手一掀,薄薄的冰丝锦被,被他扔床角去了,“过来。” 他拿长臂勾着她的腰身。 “做……做什么?”玉娇很紧张。 “洞房花烛夜,还能做什么?为了我们的九个女儿……”他俯身而上。 他一点一点靠近时,玉娇的身子,忽然僵住。 平时跟他玩闹时,她从没有想过洞房时该怎么做,真正到了这一天,她有点手足无措了。 想到前世惨死时的起因,她的脸色渐渐惨白起来,手脚开始冰凉,她喜欢他的亲近,却害怕结果。 “怎么啦?”楚誉捧着她的脸,小心问她,“我会很小心。” 玉娇望着他,“楚誉。”她道,“万一……” “万一什么?”楚誉望进她的眼里,“有我在,这世上,没什么万一。” “我听宫里的老嬷嬷们说过一件事。” 玉娇的神色凝重,楚誉看着她的眸光渐渐微缩,“什么事?你在瞎想什么?” “被选进宫的女人中,有人明明是处子,却没有落红。有些人,是天生没有的。” 楚誉眯着眼,“你的小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顿了顿,他眸光沉下来,“你想起过去的事了?” 玉娇不说话。 楚誉轻轻吻了吻她,“娇娇,在你是林婉音时,刚刚嫁入裴府的时候,我得知裴家和你父亲起了矛盾。那天,我盼了一整天,盼着裴家休你!他们家休你,我马上娶!那个时候,我就不计较你的身子,现在,我更不会计较!懂吗?娇娇?” 只可惜,他盼到的,只是一捧灰。 玉娇惊讶得睁大双眼,“你……你当时,这么想?”娶一个被休的女人? “他们不知你是玉,我知。我只要你的人,你的心,而不仅仅只是身体。懂吗,娇娇?其他乱七八糟的,表面的东西,我根本不在乎!我更不希望这些虚伪的东西,为成你的心理负担。” “楚誉……”玉娇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有,我上头无父无母,左右无兄无弟无姐妹。外祖父母早亡,我没有亲人,我的亲人只有你!我不计较一些事情,就无人敢对你指手划脚!” “楚誉……” “从现在开始,这座王府的规矩,你说了算。” 玉娇:“……” …… 楚誉行事,喜欢雷厉风行。 次日,他待玉娇起床吃罢早点后——虽然已经快中午了,马上带着玉娇去了誉亲王府的正堂。 那里,早已候着王府里的所有仆人,和几大护卫。 人们看到楚誉和改了妇人装的玉娇,穿着便装走来,一起齐声问安。 “王爷万福,王妃万福。” 玉娇看着乌压压的一屋子人,问着身侧的楚誉,“怎么都来了?” “一是,他们要向你问好,这是见新女主人的规矩。二是,我有事情宣布。” “事情?什么事?”玉娇眨眨眼。 楚誉微微一笑,不说话,而是牵着玉娇的手,走到上首的主座,并排坐下了。 “都请起吧。”玉娇朝大家抬了抬手。 “是,多谢王妃。” “将大家召集在一起。”楚誉的神色凝重,目光扫向所有人,“是要宣布一件事。” 所有人,一起凝神细听。 “从今天今时起,誉亲王府的事,由王妃说了算,你们不必向本王汇报!她怎么说,你们怎么做。并且,所有的帐册卷宗,都归她管着。以及铁城白尘黑水赤焰四人,也归王妃调派!可记下了?” “是,全都记下了!” ------题外话------ 抱歉,只有一章,明天开始码大结局了。 最后一个故事:皇后娘娘的故事得写写,不长。 酱紫。 本院,请勿转载! 117 有媳妇的日子 誉亲王府中,原本全是些男子仆从。 因为府里,只有楚誉一个主子。 楚誉又不怎么常在王府里住着,他也极少办宴席,所以,府里的仆人并没有几人。 自从玉娇和楚誉订婚后,为了让玉娇更早地适应王府的生活,楚誉精心挑选了不少女仆。 而且,全是按着宫里的要求来选的人。 加上长宁选的随嫁侍从,服侍玉娇的,有女仆四十人,男仆二十人,而楚誉的仆人,还是原先那几个护卫。 看着大堂中乌压压的一众仆人,玉娇侧身过去,小声对楚誉说道,“仆人太多了吧?府里可就我们俩。” “不多不多,想想我们将来的九个女儿,仆人们平分出去,就不多了。”楚誉也侧身看她,微微一笑,目光温柔。 又提九个女儿! 玉娇赶紧挪开眼,不去看他,没一会儿,那耳根处,悄悄地红了。 想到昨晚上在床上,楚誉念念叨叨着九个女儿,将她的胳膊腿,折了又折。 像捏泥人似的,将她揉了又揉。 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好的精力,一直不停地揉着她。 说是会轻轻地,轻轻地,不伤害刚刚长了点身子的她,但时间久啊! 他不睡,她还想睡呢。 平时,她有午睡的习惯,昨天却没有睡。一大早起来梳妆换衣,接着是见客人辞别,婚礼一套流程走下来,她是又困又累。 她叫他停下,他却说,“不妨碍你闭眼睡觉,你睡你的。” 他动来动去的,她能睡着才怪。 后来…… 大约是她实在累得不行了,才迷迷糊糊睡去了。 他是几时睡的,她根本不知道。 明明说好了过两年再洞房的,他却出尔反尔了,说,没签过协议! 那个时候,她被他脱得光光地扔在床上,她又没法跑出去找霜月要协议。 就这样,她这根刚刚长出的小嫩草,被他这头老牛给啃了。 并且是全身都被啃了。 除了脸,脖子,手背,露出的肌肤是好的,藏在衣衫里的地方,没一处完好的。 “咳咳,好了,全都散了吧,各施其职去。”楚誉看了眼玉娇红艳艳,如珊瑚珠一样的耳垂,心神一漾,不耐烦地打着仆人们。 仆人们大都比二人年长,不少人都成了亲,有的连孙子都抱了,心知小夫妻这时候又想单独相处了,他们这百十号人,杵在他们眼前,一定碍眼得很,于是,一个个识趣地应了声“是”,快步散去了。 没一会儿,大堂里走得只得了楚誉和玉娇二人。 “我们也走吧。”楚誉牵着玉娇的手,站起身来。 “去哪儿?”玉娇跟着站起身来。 楚誉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就这样,抓着玉娇的手,带着她走出了正堂。 光明正大地牵手走路,感觉真好。 楚誉唇角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散去过。 玉娇见他不说话,只浅浅笑着,好笑地抿了下唇。 唉,不就是娶了她吗? 怎么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两人就这么在王府里闲逛着。 之前,玉娇虽然来王府的时间不多,但是,她记性好,来了一二次后,就记熟了府里大致的路线。 刚才跟着楚誉,从他们的新房碧落园,走到前院的正堂,她又记熟了不少地方。 逛了几处小庭院后,眼前出现一丛竹林,蓊蓊郁郁一片,洒一地阴凉。 玉娇正要说,这丛竹林长势真好,就现,又到了碧落园前的小路了。 “原来,这里还有一条路,可以回我们的住处。”玉娇看了眼身后的路,笑道。 她是第一次走刚才的路。 “嗯,这条路近。”楚誉道。 “又没什么事,这么急着走回来做什么?”玉娇笑,近是近了不少,但走的全是假山小桥。 很多地方,她的裙子摆总是勾着花枝假山石,还是楚誉抱她走过的。 走刚才去时的路多好,路虽远,但很宽。 “当然有些事情要做了。”楚誉俯身看她一眼,牵着她的手,朝碧落园走去。 “做什么?”玉娇眨眨眼,清澈的大眼睛里,浮着笑意。 只是,被他直勾勾一瞧,她的脸色,马上腾地红了。 楚誉又看她一眼,不说话。 二人进了碧落园。 守门的是霜月,见他二人回来,笑嘻嘻行了一礼,马上离开了。 玉娇的脸又一红。 她现在,不管谁看她,她都会脸红。 当然,楚誉看她,她的脸更加的红。 进了正屋,屋里只有两个嬷嬷在清扫。 “王爷王妃,卧房里清扫过了。”一个嬷嬷朝楚誉走来,说道。 “嗯,下去吧。” “是。” 两人笑着一起走了。 玉娇看了二人背影一眼,问道,“你怎么将人都赶走了?” 楚誉拉着她的手,进了卧房,同时,他随手关了门,将她抵在门上,“有我服侍你就行了,要她们做什么?” 说着,又去咬她的唇。 “别咬了,明天还得回门,让大家看见,会笑话的。”玉娇伸手去推。 奈何推不动,她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 “那就咬其他地方。” 玉娇无语,“哪儿都不能咬,你属什么的?我又不是肉骨头。” “可我就想咬你,怎么办?” “喂喂喂,……这是白天。”玉娇看着忽然散开的腰带,好笑又好气。 这哪里是狗? 这是条饿狼! “整个碧落园只有我们两人,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楚誉一本正经地,把她脱光了,抱着她上了床。 玉娇:“……”她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我的新裙子很复杂,穿起来很费时。” “一会儿我帮你穿。” 玉娇:“你这是白日宣淫。” “我跟我媳妇宣淫,谁敢有意见?” 玉娇:“……”脸皮怎么这么厚了?这明明是西门鑫才会说的话。 唉,果然是近墨者黑。 昨晚上,儿臂粗的喜烛,虽然将卧房里照得亮堂堂的,但是,垂着厚重帐子的床上,却是昏暗一片。 加上她当时又困又累,所以,昨晚的楚誉,她没有看清楚。 这会儿是白天,床上亮堂堂一片,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眉眼,和眼角藏着的笑容。 看到他的一双玉竹般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游离,玉娇赶紧闭了眼。 太难为情了。 他怎么这么喜欢揉她? “睁开眼,看我。” “不看。” “看我。” “不看不看。”脱得光光的,有什么好看的?玉娇抓过一个枕头,将眼睛捂住,努力不看。 只是呢,那枕头下,她在闷闷笑,笑得身子都在微颤。 “乖,看一看。” “不看不看。” “就看一眼……” “不看不看不看不看不看不看……” “……” …… 楚誉和玉娇的新婚次日,两人过得很是惬意。 睡睡觉,吃吃饭,闷着时,逛府里的花园。 或者是,楚誉学着给玉娇梳头,玉娇学着给楚誉整衣。 官员们熟知楚誉的脾气,前来贺喜送了礼后,自觉地在公孙霸的安排下,吃酒看戏听曲子,没人敢问楚誉去哪儿了。 更没人敢要求见楚誉。 很快就到了晚上。 吃罢晚饭,两人在府里闲逛了一圈消消食后,楚誉又拉着玉娇快步往碧落园走。 “天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早睡早起,精神好。” 玉娇:“……”她能做到早点上床,可不一定能早些入睡。 她敢打赌,不到三更天,楚誉是不会让她睡着的。 “天还早呢,太阳才刚刚落下去。赏赏晚香玉多好?”玉娇不肯早回去。 “梳梳洗洗,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嫌弃玉娇走得慢,楚誉直接背着她就走。 玉娇哭笑不得:“……” 因为有了昨晚上和白天的亲近,加上现在,帐内昏暗一片,玉娇不似白天那么不好意思了。 又有着夜色的遮挡,她睁着明亮的双眸,大大方方地看着楚誉。 开心时,还伸手主动抚了下他的脸,将手勾着他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身边拉近些。 楚誉担心惹得她又害羞,只微微笑了笑,不敢调侃她。 他俯下身,轻轻咬着她的唇,低低说道,“下辈子,也嫁给我吧!” “好。”她不假思索的扬起唇角,她愿意生生世世嫁给他,“如果我不记得你,你一定要来找我。” 楚誉道,“我一定会找你。如果你换了模样,你可别像这一世一样,故意瞒着我,不认我。” “好。”她认真回道。 …… 次日是三朝回门。 这一早上,楚誉没有粘着玉娇赖床。 见她醒了,目光清亮,马上推着她起床穿衣梳洗。 玉衡的严肃脸,他还是有几分要顾忌的。 当然,他更怕长宁的训斥。 因为和玉娇圆房的时间,比长宁要求的早了两年。 “娇娇。”楚誉给玉娇挽,看了眼镜中的她,微微蹙眉,“有件事……” 玉娇在挑珠花,听他欲言又止,忙将眼波飞向身后,“怎么啦?” 楚誉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道,“如果郡主问你圆房的事……” 玉娇好笑,谁做的恶事,谁得负责,居然叫她瞒着?“……”她目光凉凉飞向身后,“这可不关我的事哦?是你主动的。” 楚誉眸光缩起,问道,“你实话实说?” 玉娇笑道,“我什么都不说,但我娘是个聪明人,你觉得,她会看不出来,我跟之前不一样了?” 楚誉:“……” …… 回门的礼物,玉娇是不必操心的。 楚誉早已命纪管家打理好了。 辰时二刻时,楚誉和玉娇来到前院。 纪管家朝二人走来,笑道,“王爷,王妃,这是礼单,这是礼物。” 前院的正堂里,堆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子。 哪一堆是长宁的,哪一堆是玉衡的,哪一堆是玉笙。 当然,还有林伯勇和林唯枫的。 “明天去景府。今天的话,光应付两家人,时间都不够用。”楚誉见玉娇在看礼单上的名字,忙说道。 玉娇抬头看他,“明天我们得进宫叩谢呀,没时间去景府吧?” “皇后娘娘不会怪我去得迟的,至于另一位……”楚誉冷笑,“本王想见便见,不想见,他奈我何?” 玉娇见他神情认真,便没再说什么,“好,我听你的安排。” …… 楚誉和玉娇三朝回门,出行的排场,依旧是京城中最大的。 六辆马车出行,三十六名护卫相送。 浩浩荡荡,从誉亲王府往苏府而行。 这又引得不少人,走到街上来观看。 街旁一间小客栈的二楼里,有人轻轻推开窗子,看向下面的长街,“公子,您别看了,小心引来他人怀疑。” 左青玄朝楚誉的车队看了几眼,轻轻关了窗子,走回屋中,问着长随长风,“国师还有多久到?” “国师的飞鸽传书说,快则十天,慢则半月,他是轻装出行。” 左青玄点了点头,“很好,我们就,等着国师前来。” 虽然,他不喜欢两国交战,但是楚誉害得他成了丧家之犬,他左家也被抄了,他不能吞下这口怨气。 他不能奈何楚誉,不是还有别人吗? 谁赢谁输,还是个未知数呢! 本院,请勿转载! 118,识破 “公子,您要的早点送来了。”门外,有敲门声忽然响起。 左青玄朝长风使了个跃上房梁,将自己藏了起来。 长风见他藏好,这才走去开门。 门开了,店家小二端着托盘笑着说道,“这是您点的早点,一碗牛肉面,两个白面馍馍,一碟子花生,一碟子时鲜素菜。” “给我吧,记到帐上。” “好的,您慢用。” 小二离去后,长风将门飞快关上,左青玄才从屋梁上跳了下来。 “我根本没有点早点!”左青玄压低着声音,冷冷说道。 长风吓了一大跳,慌忙将托盘放在桌上,惨白子脸说道,“公……公子……,难道……难道是……,楚誉的人,故意在试探我们?” “不好说,总之,有问题。”左青玄可不敢吃这早点,他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去,准备去细听门外的动静。 这时,那门上忽然又传来敲门声,“开门开门,不好意思,早点送错了。” 左青玄又飞快跃到房梁上。 长风冷着脸去开门。 门一开,他毫不客气地朝那店小二喝道,“我还以为是我家公子的早点,没想到,你送错了,他一会儿回来,现不是他的,他准跟我脾气,我若挨骂了,我一定不饶过你!” 小二忙陪着笑脸,“这不,小的现在来就是要端走送错的早点,不会害您被您公子骂的。” “快些拿走!” “是是是是。”小二将托盘端走了。 门再次关上。 左青玄这才敢从梁上跳下来,冷着脸,弹着袖子。 长风松了口气,“公子,原来是场虚惊……” 他现在藏身在这里,是本着大隐隐于市的想法,为的是躲过楚誉的搜查。 刚才的店小二忽然闯入,他还以为是楚誉的人,搜寻到这里来了。 长风说道,“公子,楚誉刚刚娶妻,新婚燕尔的,哪里有闲心管着公子,他一定忙着陪着小妻子呢。” “也不可掉以轻心!” “是。” 左青玄不敢一直呆在这里,他给自己的脸上抹了些草药水,盖住原来的容颜,穿着长风的衣衫,装扮成长风的样子,小心谨慎地朝楼下走去。 才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处,左青玄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住了。 一只大手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小子,你给我站住!”刚才那个送错面条的店家小二,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说道,“说,你是不是偷吃了两口刚才的牛肉面?” 左青玄眯了下眼,这人送错东西,还怪他偷吃? 哦,对了,这是将他当成了长风吧? “本人还没有饿到那种不要脸的程度。”左青玄冷笑,伸手拂开店小二的手掌,弹弹袖子,打算继续往前走。 那店家小二却不放过他,伸手指着身侧一张桌上的一碗面条。 “看,里面的牛肉少了三块,我们店中的牛肉面,一律放五大块牛肉,这碗只有两块。刚才我不小心送到你的房间里了,也才眨眼时间,就少了两块,不是你偷吃的,还是谁?” “就是这家伙偷吃的?”另一个仆人模样的人,大步走上前,看一眼店小二,又看向左青玄。 “正是他!正是他偷吃了你们家小姐的牛肉面。” “呵呵,你胆子不小啊,你知道我家公子小姐是谁吗?敢偷吃她的牛肉面,你找死啊!”仆人说着,轮着拳头就朝左青玄打来。 左青玄哪里肯吃亏? 身子一让,同时,伸手一勾,将那仆人勾倒了。 仆人的身子朝后一倒。 “唉哟——”一声女子的惊呼响起。 “你瞎眼了,撞到小姐了。”一个青年男子,冷喝一声。 “公子,小人不是故意的。是这个家伙推的小人,他偷吃了小姐牛肉面里的牛肉,还不承认,居然打人!公子,你不能放过他!”仆人忙说道。 “怎么回事?吵什么呢?几块牛肉而已,吃了就吃了,为这事也跟人争?将那碗牛肉面,倒到门口的狗碗里吧,本小姐不吃狗剩下的东西!”女子已经由丫头扶起来,冷冷说道。 狗? 左青玄的目光扫向那女子,心中冷笑。 居然敢骂他是狥? 裴元绣,你活够了吗? 不过呢,他现在是在逃亡时期。 也不跟裴元绣争吵,只冷冷看她一眼,脚步一移,打算继续走开。 谁想到,裴元绣眼尖,看出他是个可疑的人。 她飞快走过去,拦住了他,“站住!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人根本不像个小厮。 小厮都有这般气场强大的话,他的主子,莫非是天上的尊神? 还是,楚誉身边的小厮? 故意来羞辱她,看她笑话,好向玉娇汇报? 真是可恨! 左青玄眸光一沉,该死的,裴元绣居然敢拦着他? 他袖中手指一转,想用指力将裴元绣弹到一旁去。 裴元绣却忽然惊呼,“左……”左青玄? 这个“左”字,更叫左青玄心头大惊,她怎么认出了自己? 左青玄不敢只教训她一下了,另一只手出手,朝裴元绣射出一枚毒针。 裴元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姑娘,你昨天是不是偷过在下的钱?”左青玄伸手抓着裴元绣,冷冷问道。 裴元绣说不出话来呀,心头莫名其妙的同时,则在想着,她怎么回事?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左青玄对她做了什么? “胡说,我们家有的是银子,会偷你的钱?”裴元绣的哥哥裴元昌走过来,去推左青玄,想从左青玄的手里,抢过裴元绣。 左青玄伸手一拽,将裴元绣拽了就走。 “你放手,你想干什么?”裴元昌大惊,这人居然敢劫走妹妹? 他飞快跟着跑了出去。 只见左青玄拽着裴元绣,进了客栈旁的一条巷子,而且,走的脚步很快。 裴元昌大怒,“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放人?这是洪州知府的千金,裴二小姐!” 左青玄已经走到了巷子中间,这里,没有人来往,他一手擒拿着裴元绣,回头朝裴元昌冷冷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们的身份。” “那你还劫持,快放人!”裴元昌只是个书生,面对左青玄,他只敢怒,不敢怎么样。 直觉告诉他,这人很厉害。 “不急,我一会儿就放人,先让我,对她施施毒。”说着,左青玄手指一转,将一枚极细极短的银针,飞快扎进裴元绣的脖子里。然后,他将裴元绣推向裴元昌,“还你妹妹。” 虽然扎针的速度很快,没看清扎进了哪里,但是,裴元昌还是看清了,扎了什么东西,在裴元绣的脖子里。 “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你这个卑鄙小人!” “哥,他是左青玄!”裴元绣咳嗽了两声,指着化妆成小厮的左青玄说道。 “什么,你是左青玄?”裴元昌冷笑,“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出现?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手脚?快说,不然的话,我就喊人了。” “喊人?你尽管喊!”左青玄冷笑。 他眯了下眼,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向裴元绣。 没一会儿,裴元绣就开始扯自己的衣领,接着,又扯头。 “绣,绣儿,你怎么啦?”裴元昌大惊,慌忙去扶裴元绣。 裴元绣却忽然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哥哥,不管不顾地朝他的唇,咬了下去。 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你疯了?我是你哥!”裴元昌气得一把推开裴元绣,扬手朝裴元绣狠狠甩了个耳光。 但是,仍没将她打醒。 “我要,给我,给我……,我要男人……”裴元绣又扑了上来。 这不对劲。 裴元昌接着又是一拳头,直接将裴元绣揍昏在地。 “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裴元昌怒气冲冲看向左青玄。 “没什么。”左青玄一笑,“我对她,施了咒术!我们左家的咒术!除非她死,否则,会一直是这个样子,你将她打昏,她也昏不了多久,而且醒来就会找你。” 一听是咒术,裴元昌惊得脸色一白。 传说,中了左家咒术的人,性命就已掌在左家家主的手里,他要人几时死,那人就几时死;他要那人生不如死,那人就会生不如死。 “我喊一声,裴二公子和自己亲妹子在行苟且之事,你说,会有人相信吗?嗯?现在就喊?”左青玄似笑非笑说道。 “你想做什么?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裴元昌气得,脸色忽白忽青。 “没办法,你们认出了我,我当然得施点法子,叫你们老实些了。”左青玄冷冷说道。 裴元昌忍着怒火,说道,“我们不说出去,你快收回咒术。” “我不信任你们!”左青玄冷笑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才肯放了我们?” “你们替我办件事。”左青玄收了冷笑,目光森然盯着裴元昌,“替我,除了楚誉。” “杀誉亲王?”裴元昌吸了口凉气,“以我们兄妹二人目前的能力,根本办不到这件事。你这是强人所难。” “办法有的是。稍稍动点脑筋就能想出来了。” 裴元昌抿了下唇,“你给指条路子。” 左青玄一笑,“你们的身份不低,总会有办法混进宫里去吧?楚誉和玉娇大婚后,必须得进宫进圣谢恩。你们呢,给他造点乱子栽栽赃,不行吗?” 裴元昌眯了下眼,“明白。那么——”他看向左青玄,“我们完成任务后,你是不是就会给我妹妹解咒了?” “我现在暂时让她清醒清醒。”说着,左青玄走到裴元绣的身边,手指飞快按了下一处穴位,“事成之后,我马上会给她解除咒术。” 裴元绣马上就睁开眼来,一看,自己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着。 她吓了一大跳,慌忙拿手遮着胸前,“我……我……我我我,哥哥,我,我怎么啦?” “记着,不听话,或是泄露本公子的消息,她还会像刚才那样,忽然疯的。”左青玄冷冷说道,然后,扬长而去。 裴元绣等到左青玄离开,忙问自己哥哥,“哥,他,他刚才对我怎么啦?你怎么让他走了?” 裴元昌担心自己妹妹扑过来,离着她十几步远,“他对你下了咒术。” 然后,他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裴元绣吓得脸色惨白,“这个左青玄,好卑鄙无耻。” 裴元昌道,“只要按着他说的做了,不然的话,你比死了还难受。” 裴元绣看了裴元昌一眼,咬了咬牙,“那就听他的好了。” 反正呢,她早想让玉娇死了。 玉娇坏了事,当然会连累着楚誉。 那时候,她会说,是先对玉娇下手,让玉娇连累到楚誉,至于楚誉会不会死,看事情的进展。 …… 楚誉和玉娇的车马队,没多久,便到了苏府。 苏府的府门口,仍是张灯结彩的,一派喜庆。 楚誉的大舅哥哥玉笙,正站在苏府的门口相迎,他穿着一身紫色云锦长袍,头戴紫金冠,像画上的人儿一般俊秀。 玉笙小大人一般地背着手,抬着下巴,看向那几辆马车。 “公子,是王爷到了呢。”在府门口守卫的王一笑道。 “会不会说话?那是姑爷。”玉笙淡淡道,“官再大,到了媳妇的娘家,一律是姑爷,可懂?” 说王爷,就比他地位高,说姑爷,就比他这大舅哥地位低。 他喜欢人们喊楚誉为姑爷。 本院,请勿转载! 119 景昀知道,她是林婉音! “是,是是,他是姑爷,你是大舅哥。”王一扯了下唇角,忍着笑意。 嘴上没毛的大舅哥。 装大人呢! 马车在府门前,气势浩大地停了一排。 引得不少路人,前来观看。 随行的护卫们,纷纷翻身下马,走来搬行李。 府里的仆人管事们,得到护卫的传话,早已走出不少人前来迎接。 两方人,热热闹闹地搬着礼物盒子。 这时,又走来一辆马车和几个骑马之人。 “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正好遇上娇娇回来了。”这人说着,开怀大笑着翻身下马。 玉娇听到声音,忙挑了帘子往外看,笑道,“三叔,你怎么来了?义父也来了吗?” “来了来了,马车里坐着呢。”林唯枫大笑着,去挑林伯勇马车的帘子,“大哥,娇娇和王爷也到了。” “嗯,果真来得巧。”林伯勇也微笑道。 “走,下去吧。”楚誉扶着玉娇走下马车。 另一处,林伯勇也走下了马车。 玉娇走上前,笑道,“打算先来苏府,再去义父那儿,没想到,义父也来了。” 林伯勇打量着玉娇。 这是换了副容颜的女儿。 但那双眼,还是那双眼,开心时,眼角俏皮的扬起,唇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她脸颊红晕,肌肤白皙如凝脂,眸光清亮。 可见,目前的生活,让她十分的开心。 真好,她没有像前一世那一样,总是在笑容的下面,隐着忧思。 “这不,担心你来回赶着,累着了吗?所以想着,大家在这里一起聚聚,多好?”林伯勇笑道。 “人多热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昨天来问过衡王和郡主,他们不反对呢,想给你们一个惊醒,就没跟你们说。”快嘴的林唯枫,大声笑道。 “说的也是,人多热闹。”玉娇笑道。 楚誉走来向林伯勇问安,“岳父大人。” 林伯勇朝他点了点头,“嗯,进去吧。” “是,岳父大人。”楚誉点了下头,伸手来扶玉娇。 林伯勇不爱讲话,但从他眼角流露出的笑意来看,是不厌恶楚誉的。 所以,虽然林伯勇只点了下头,楚誉的心情,依旧十分的好。 “哼!”玉笙现,虽然他今天穿得很漂亮,也努力将自己装成大人一样昂着头,但是,那些人只管他们说说笑笑着,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一连哼了好几声,试图引得林伯勇林唯枫,或是玉娇楚誉看到他。 但他想错了,那几人,正说得高兴呢,没有一人理会他。 他不耐烦了,甩着袖子,翻起了白眼。 “哼!”又是一声。 玉娇听到他的哼声,不禁笑了笑。 这孩子! 她当先走了过去,“阿笙。” 玉笙翻着白眼。 “哥。”玉娇抿唇一笑。 “你还记得,你有个哥哥?”玉笙接着翻白眼。 “当然记得,永远记得。”玉娇笑道,“一会儿记得看礼物,你的礼物是最多的哦。” 最多? 玉笙的眸光闪了闪,“是吗?”唇角得意地扬了扬。 玉娇从不说谎话,他相信玉娇说的是真的。 “当然。” 玉娇拉过楚誉,看了眼玉笙的方向,“快去向你的大舅哥问声好。”又低声道,“他着火呢,认为我们没有事先跟他问好。” “小毛孩,哪儿来的火气?”楚誉也笑。 他来到玉笙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大舅哥在上,请受妹夫一拜。” “咳咳咳,请起吧,来人,快请誉亲王誉亲王妃进府。”玉笙一副大人的样子,吩咐起了王一兄弟们。 大家看到他的样子,咧嘴一笑,将楚誉一行人,请进了苏府。 随行人员,则忙着搬礼物。 他们搬着大小盒子大小箱子,跟市场里搬家一家。 排成长长的一队。 大家来到聚福堂。 玉娇看见,长宁和玉衡,已经候在正门的台阶前了。 他们的身后,是府里的一众大管事们。 楚誉今天是作为姑爷上门,所以,身为长辈的长宁,不必出府门相迎。 两人笑容满面看着玉娇一行人。 “衡王殿下,郡主,看,我将谁带来了?你们的女婿誉亲王。哦,还有娇娇。”林唯枫大声笑着,指着楚誉和玉娇说道。 “父王,娘。”玉娇快步走上前,十分标准地给长宁和玉衡行了个礼。 “好好,回来了?”长宁像是几年不见玉娇似的,拉着玉娇的手,围圈看了三遍,又往她脸上仔细瞧了瞧。 然后,沉着声音说道,“跟我进屋来。” 玉娇:“……” 楚誉的目光,飞快往长宁和玉娇那儿飘去,眉头紧了紧。 林唯枫看在眼里,以为他是舍不得跟新婚小妻子分开,大笑道,“郡主还能将娇娇藏着不给侄女婿不成?看把侄女婿担心的。” 楚誉讪笑不语。 玉衡身为苏府未来的男主子,轻咳一声,正经着脸说道,“阿誉,进屋坐吧。” 他身份高,辈分也高,所以,他在楚誉的面前,能将长辈的架子,端得十足十。 “是,岳父。”楚誉恭敬行礼。 说着,他又朝林伯勇兄弟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请,林三爷请。” “请请请。哈哈哈——”林唯枫大笑一声,自来熟的招呼着大家进屋。 正屋中,是玉衡和楚誉一行人,坐着说话。 一侧的厅中,是跟着楚誉前来的纪大管家,同苏府的管事,在清点回门礼。 另一侧的小厅中,长宁屏退了所有人,拉着玉娇的手,并排坐下,小声问道,“你们……圆房了?” 玉娇脸一红,果然瞒不过长宁,她点了点头,“是。” 声音小声得跟蚊子嗡嗡一样。 然后,等着长宁训她。 “娘没有教你圆房的知识,你知道怎样圆房?” 玉娇:“……”她心中好笑,这种事情,男人不是无师自通吗?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楚誉是别手别脚的,但是,还是将事情办完了。 长宁见她眨着清澈的大眼,一脸茫然不知的样子,抿了下唇,伸手一戳她的额头。 “年纪太小,还早,禁着。一月一次!” 玉娇:“……”反正她没有意见,就怕楚誉有意见。 长宁又道,“回头,我跟他说说。夫妻是要做长久的,可不能这么不爱惜着。” 话一落,脸色还十分的肃然。 玉娇心中好笑,长宁连这也管?楚誉心中估计得哭了。 心中又宽慰道,有娘真好,回门后,马上问她新为人妇的事情。 长宁看到她眼中的不以为然,又伸手一点她的额头,“娘在说正事,别笑,小夫小妻的,注意一些。” “……是,娘。”玉娇忍着笑意。 在苏府里的一天,是热热闹闹地度过的。 大约长宁真找过楚誉了,傍晚回府的时候,楚誉一直默默坐着,不像去时,那么的兴致好。 玉娇侧头看他,“怎么啦?怎么不说话?” 楚誉淡淡飞了个眼神给她,轻哼,不说话。 玉娇好笑,“我娘找过你了?” 楚誉的脸色黑下来。 更惹得玉娇笑了。 楚誉:“……” …… 次日一早,玉娇和楚誉,去的是景府。 这一天,本该进宫谢恩。 但二人没有去。 李皇后并没有异议。 她将楚誉当儿子养着,“儿子”跟媳妇怎么样行事,她是不管的。 他们高兴就好。 但是,有人不高兴了。 御书房。 正德帝正在批折子,他瞄一眼门外,对侍立在一旁的王贵海说道,“今天是第几天了?” 王贵海正在神游,猛一听到正德帝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愣。 “皇上,什么第几天?奴才愚钝,听不明白。” 正德帝冷笑,“这不废话么?楚誉大婚后,这是第几天了?” 王贵海反应过来,敢情,皇上是怪楚誉没有进宫来谢恩?一直候着? “回皇上,今天是第四天了。” “哼,都第四天了?”正德帝冷笑,“过了四天了,都不来见朕?他的胆子,可越的大了!传旨,宣楚誉和玉衡明天进宫赴宴!一是,给朕的弟弟摆贺喜宴,二是,和北苍国皇叔,联络联络感情。” 正德帝这是,要下手了? “是。皇上。”王贵海作为服侍正德帝多年的近身内侍,十分熟悉正德帝的为人,正德帝哪怕要害人,他也不敢随意说出来的。 那会株连九族。 …… 玉娇和楚誉去了景府,受到了十分隆重的待遇,自然不必细说。 傍晚,玉娇和楚誉离开时,景老夫人还不停地往玉娇的马车里塞礼物。 景昀也命书童,将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画卷,从书房多宝阁的高处搬下来,送给了玉娇。 光看盒子,玉娇就已认出,盒子里装的是哪位古人大师的字画。 这些几百年前的字画,现在拿出来,随便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一副画作,能在京城买半条的铺子,或是一所带几个庭院的大宅子。 这可是景家的传家宝了,景昀居然送给了她。 “昀表哥,这……这太贵重了,你怎么送给我了?你得留给叶大小姐,听说,她也十分爱好书画,对名人字画很有研究。”玉娇连忙推迟。 “娇娇。”他道,目光沉沉看着她,略显忧伤,“当年,我也曾想送这些字画给你做答谢礼的,只可惜……,没有机会送出去。” 玉娇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昀……昀表哥,你说什么?什么当年?” 景昀看着她,宠溺一笑,“没什么,桃花总会凋谢。很高兴,看到你喜欢上了别的花儿,没再执着着,让桃花一开四季。” 说着,他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府里。 背影洒然。 “……让桃花一开四季。”玉娇惊得身子僵住。 景昀,认出了她! 他知道她是林婉音了! 前世,执着讨好裴元志的林婉音,就十分热衷于一件事,想法子让桃花一年四季都开着。 当时,景昀就劝她。 “别干啥事,桃花是不可能一年四季都开着的。” 她不听,反复研究方法。 她的执着讨好,换来的却是对方无情的抛弃,默认家人杀了前世的她。 如今,她换颜重生,早已放弃了过去的执着,他该放心了吧? “怎么啦?娇娇?”楚誉走来,现她一直看着景昀的背影出神,忙问道。 “他刚才,祝福我们。”玉娇转身过来,看着楚誉,“祝福林婉音,和楚誉。” 楚誉的眸光,狠狠闪烁了下,“你……说什么?”景昀认出了玉娇? 玉娇伸手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往马车门那儿带去,笑道,“便是你听到的话。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人家要娶叶大小姐了。还将他替林婉音收藏的字画,全给我他。” 楚誉看了眼景府府内,“我会记着他的恩。” 记着景昀,不与他争娇娇。 …… 楚誉和玉娇回到誉亲王府的时候,现,府里来了宫里的人。 确切的说,是正德帝的人。 来的是王贵海。 王贵海看到他二人进了正堂,忙上前行着大礼,“老奴参见誉亲王,誉亲王妃。” “哦,王公公亲自来见本王,本王受宠若惊呀,说吧,皇上找本王何事?”楚誉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说道。 “钦天监测出,后天是个好天气,皇上宴请朝中臣子命妇和王爷王妃,以及衡王,参加城郊的狩猎。” ------题外话------ 皇帝活得太久了。<(︶︿︶)_()《毒妃重生:世子前夫靠边站》仅代表作者秋烟冉冉的观点,如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121 这是想弑君? 前世,她是林婉音的时候,见过几次裴二公子。 这裴二公子没有左耳耳垂,那是他强迫林婉音的一个侍女欢好时,侍女不从,被咬坏的。 尽管他用太监帽子,极力地想盖住那半残的耳朵,但是,玉娇眼尖,还是看出来了。 她眸光微闪。 这个裴二公子,怎么装成一个太监,在宫里行走?他想干什么? 裴二公子表面看着,是个正人君子,老实书生,实则,是个好色无耻之徒。 去年有一天,林婉音去裴府长房见裴夫人。 这裴二公子当时也在长房。 在林婉音和裴夫人说话时,裴二公子将林婉音的一个侍女骗到假山洞里,意图强行欢好。 林婉音是个清高自重的人,她的侍女们,脾气和她一样。 侍女不肯服从嚷叫着,并咬掉他的耳垂,吵闹声引得裴家其他仆人走去看情况。 裴二公子裴元昌反说,是林婉音的美貌侍女在勾引他。 他不从,侍女咬坏了他的耳垂。 裴夫人当时,也站到了裴二公子的一边,为那事,还训斥林婉音对下人管教不严,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 虽然林婉音为侍女极力争辩,试图为侍女讨回公道。 但是,林婉音当时是裴元志的未婚妻,裴夫人是林婉音未来的婆婆,而且裴夫人说话的语气咄咄逼人。 她们主仆又是身在裴府,是在他人的地盘上。 不管林婉音怎么说,裴夫人依旧认为是那侍女勾引了裴二公子。 裴夫人竟越过林婉音,命裴家仆人,去杖罚当时衣衫不整的侍女。 侍女不堪名声受辱,当场撞死在假山石上。 侍女一死,林婉音更是无法问出,当时的具体情况了。 逼死了一个侍女,裴夫人却只云淡风清地说,“那侍女倒是个知道廉耻的人,做了错事,以死谢罪了。” 可林婉音猜测,侍女一定没有做苟且之事。 但人一死,死无对证了。 裴二公子呢,当时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林婉音想寻个机会,狠狠地教训一下裴二公子,只可惜,这个狡猾的裴二公子,马上回到洪州去了。 再之后,林婉音出事,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山不转水转,让重生一世的她,再次遇到了这个表面谦卑,内心龌龊的裴二少。 裴二公子混进宫里来,一定是想做什么,她且装作不知情,看看他想干什么。 再寻个机会,替侍女夏荷报仇。 “走吧,想必,大家都到了。让皇上久等,这可太不恭敬了。”玉娇轻轻拉了下楚誉的袖子,微微一笑。 她平静的目光,从裴二公子的脸上,移到了楚誉的脸上。 唇角笑意温柔。 “好,走吧。” 楚誉挽着她的胳膊,抬步往瑞福宫而去。 “快,快快跟上。”严公公朝裴二公子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眼自己的小徒弟,敦促着二人,快步追上楚誉夫妇的脚步。 其实,严公公并不想理会这个裴二公子,但是他的短处被裴二公子抓在手里,他不得不听从对方。 他老家唯一的侄子,在洪州惹着一个案子了,被裴二公子的父亲洪州知府拿进了死牢。 他多方行走,送了不少好处给裴二老爷,这才保了侄子一命。 由死刑,改判为监禁五年。 关五年不是大事,再活动活动路子,就可提前出来。 如今,裴二老爷的儿子女儿找到他,还送了一大笔的银子,只为想进宫,接近皇后娘娘。 说是想求皇后娘娘帮一个忙。 将来能给他养老送终的,唯一的侄子,还在洪州知府的大牢里,这洪州知府的儿女,又送他好处来找他办事,他哪敢不听? 只好找了太监宫女服,让二人扮上了。 并叮嘱他们不得惹事。 二人连连说,只求见一见皇后娘娘,为裴家之事奔走,不会惹事。 他才放下心来。 不过,也不敢大意着,他便时时看着裴二公子,生怕他出错了,引得他人怀疑。 还好还好,楚誉夫妇并没有认出裴二公子来。 …… 楚誉带着玉娇,走到瑞福宫正殿的宫门附近时,凝神听了会儿身后的声音,那几个太监的脚步声,离着他们有着十几步的距离。 楚誉看了玉娇一眼,轻声问道,“怎么啦?娇娇?” 直觉告诉他,玉娇看到那三个太监之后,神情微微变了变,接着,又悄悄地捏了下他的手指。 她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 “那个黑脸的太监,有问题。”玉娇道。 “什么问题。”楚誉眯了下眼。 “他是裴二公子。” “裴二公子?”楚誉的目光,骤然一冷,“他?娇娇,你怎么知道是他?” 难怪他觉得,这人的眼睛有些眼熟,刚才禁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 原来,是不怎么常来京城的裴二少爷。 他对裴家长房和二房的人,都不怎么喜欢。 那两家的脾气一样,都是趋炎附势的奸邪小人。 因为不喜欢,因此,他懒得关注那两家的人。 要不是因为林婉音,他甚至都不想关注裴元志的事情。 裴家长房的裴太妃刚被选进宫做皇妃的时候,二房的人,马上前去攀关系讨好。 哪知,先皇册封三房的女儿为继后了,没长房那个皇妃什么事。 如此一来,二房和长房,一起嫉恨起了三房。 楚誉的生母裴樱入宫之后,长房和二房的人,时常给三房的人穿小鞋。 楚誉的外祖父外祖母,被气得纷纷英年早逝。 三房的仆人,一个个自请离去,不出几年,只剩了一座空屋子,裴家二房的人,可功不可没。 这个裴二公子,混进宫来,想做什么? “他的左耳耳垂残缺了,当年,他轻薄夏荷,是被夏荷咬的,我当然记得了。”玉娇冷笑。 林婉音有两个得力的侍女,一个叫冬梅,一个叫夏荷。 夏荷在林婉音出嫁前,死在裴家,这件事,楚誉也听说过。 “原来……。”楚誉冷冷一笑,低声道,“不管他想干什么,有本王在,他还能翻了天去?他来了正好,本王借机会,来收收他们二房的老帐!” 两人小声说着话,脚步从容。 这在三个太监看来,这是小夫妻在闲谈,因此,他们并没有现,玉娇和楚誉,已经怀疑起了裴元昌。 严公公带着裴二公子和自己的小徒弟,将楚誉和玉娇请进了瑞福宫的正殿。 正殿中,已经摆满了桌子,桌子后面,大多坐着人。 主座上的位置还空着,皇上皇后还没有到。 楚誉和玉娇一走进大殿,马上有唱诺的守门太监,高声呼道,“誉亲王和誉亲王妃到!” 霎时,一屋子的人全都站起身,面向大门处,齐声恭贺道,“恭喜誉亲王,誉亲王妃,新婚大喜。” 皇上不在,楚誉的身份,便是最高的。 听着响彻一屋子的恭迎声,楚誉神情淡淡,朝左右两侧虚虚抬了下手,“都请坐吧。” “谢誉亲王,誉亲王妃。”大家坐下了。 严公公笑着对楚誉和玉娇道,“王爷,王妃,您二位的座位,在那儿。” 说着,伸手一指。 楚誉是先皇嫡子,又是亲王,他的坐位紧靠正首的帝后之位。 走到桌子旁,楚誉先扶着玉娇坐下了,他才落坐。 一举一动,十分的温柔体贴。 这张桌子的后面,站着一个端酒壶的绿衣小宫女,她的目光,阴狠地盯了一会儿玉娇的背影后,又挪到了楚誉的身上。 不过呢,看向楚誉背影的目光,却满含柔情。 她是裴元绣。 裴元绣想不明白,这个玉娇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会被楚誉看上? 林芷兰也说,玉娇要才无才,要貌……免强过得去的那种,楚誉怎么就喜欢呢? 当裴元绣的目光,再次挪到玉娇背影上的时候,她恨不得玉娇马上死掉。 扮成小太监的裴元昌,被严公公安排在帝后座的一侧站着,而这个地方,离着楚誉坐的位置近,同他妹妹裴元绣站在一排。 裴元昌现裴元绣的神情不对劲,马上往裴元绣的身边挪了挪,悄悄拽了下裴元绣的袖子,同时,使了个眼色,“千万别冲动!” 裴元绣侧过头去,朝自己的哥哥翻了个白眼,她没那么傻! 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楚誉下手? 左青玄说,要他们兄妹二人杀楚誉。 不,她不希望楚誉死。 她希望玉娇死! 玉娇惹出些乱子出来,皇上就会一并处罚楚誉。 这样一来,她和哥哥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楚誉会不会被皇上处死,就不是她和哥哥能决定的事情了。 她相信楚誉能逃脱处罚。 但是玉娇却会死! 玉娇落座后,接受了几个臣子妻女的问候,便一直安静地坐着。 帝后未到,长宁和玉衡也没有来,她和楚誉,就成了大殿中的焦点。 她落落大方地接受着众人的注目,那些人有的人赞叹她,有的人在不服气地轻哼。 她一笑置之。 这些人如何看她,不是她现在该关注的,她的重点是,得提防那个裴元昌坏事。 霜月是侍女,不能进大殿中来。 所以,事情得靠她自己完成。 玉娇将袖了一甩,一块帕子从袖中掉出。 这本该是装成宫女的裴元绣去捡,她却站着不动——她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没想起来,她目前只是个宫女,要去随时服侍客人。 所以,帕子是玉娇亲自去捡的。 她捡帕子,本意是想观察裴元昌站着的位置,离着她有多远。 没想到,她捡帕子的时候,现了情况。 站在她身后的大宫女,正和裴元昌互相拉袖子。 这二人——认识? 玉娇转身过来,细细一想,难不成那宫女是裴元绣装的? 要不然,为何不帮她捡帕子? 还和裴元昌如今亲密? 她悄悄握住楚誉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起字来。 楚誉马上偏头看他,眸光微闪。 裴家兄妹,装成宫女太监,站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玉娇轻轻眨了下眼,唇角一扬,又在他的手心里写着字,“别冲动,且看看他们,想干些什么,他们要作死,让他们作死好了,他们以为我们没认出他们来,等于,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正好借机会收拾他们。” 这正合楚誉的心意。 “好。”他反手抓着玉娇的手,写了几个字。 不一会儿,有太监前来给楚誉倒酒水。 楚誉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酒杯。 不过呢,酒杯挪走后,桌面上出现一个用酒水写的字,“毒”。 字很模糊。 那太监看了他一眼,“奴才该死,弄酒了王爷的酒。”说着,飞快拿袖子擦掉了。 字是倒着写的,因此,连和楚誉坐在一排的玉娇,都没有看清那是什么。 身后的裴家二房兄妹们,正在商议事情,更加的没有注意到。 太监擦完桌子,端着酒壶,飞快走了。 玉娇偏头看向楚誉。 楚誉看了眼帝后之位,薄唇轻扬,吐了一个无声的字:毒。 他看向上首,再说一个毒字。 这是想弑君? 本院,请勿转载! 122 先下手为强,正德帝中毒 玉娇的眼神,狠狠地缩了下。 楚誉借着大袖子的遮挡,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起字来,“自己人。” 自己人? 玉娇当然猜得到,刚才那个太监,是楚誉安在宫中的眼线了,但问题是,他这个时候,这么行事,会不会是冒险? 楚誉的目光,往身后扫了眼,又在玉娇的手里写着,“两手准备。一,身后的两人不动手,我动手。二,他们若动手,我则落井下石。” 玉娇捏了捏楚誉的手指,“小心。” 楚誉看着她的侧脸,他当然会小心。 他和玉娇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怎能冲动地做没有把握的事? 那些人一直容不下他和玉娇,怎知他也容不下那些人? 又过了一会儿,有太监高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人们纷纷离座,跪拜下来,高呼着“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金安万福——” 门口人影一闪动,走进来四个引路的黄袍太监。 四人分别站在正门的两侧。 又过了片刻,两个大太监抬着一张雕刻着龙纹的楠木大椅子,走了进来。 椅子上,坐的是少了腿的正德帝。 正德帝的目光,森森冷冷扫了眼殿中之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前方的楚誉身上。 唇角似乎扬了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一身华丽凤袍,打扮得明艳高贵的李皇后,则走在他的身侧。 太子楚旭和太子妃,走在二人的身后。 二皇子像个逍遥公子一样,摇着大折扇,满面笑容走在最后,他没有娶妻,出出入入都是独身一人。 三皇子刚刚被查出无法生育,消息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三皇子和他母亲陈贵妃,再不敢在人前嚣张跋扈了,出事之后,就将自己藏了起来,闭门不出。 四皇子才十岁,没有来。 玉娇看到太子兄弟二人,想起裴元志临死时说的话,她心头攸地一抽。 因为李皇后和景氏好,对楚誉有恩,所以,她心疼李皇后的同时,也心疼李皇后的儿女们。 裴元志说,有人对正德帝的三个成年皇子暗中下了毒手,让他们永远无法生育。 事情是真的,是假的,谁也不知道。因为裴元志一死,查无可查了。 其实,就算裴元志不死,以他狡猾的性子,他也不会说的。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平身,坐吧。”正德帝无往不在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大殿中的人们,朝大家微微抬了下手。 “谢皇上。”众人纷纷起身落座。 王贵海招呼着两个抬椅子的太监,将正德帝抬往了主座上落座。 李皇后坐到了正德帝的一侧。 楚誉和玉娇坐的桌子一旁,还有一张长桌子,是空着的,那是太子夫妇的。 太子夫妇没有马上坐下,而是走到楚誉的面前,向楚誉和玉娇行着大礼,“祝福皇叔皇婶,百年好合,儿孙绕膝。” 楚誉和玉娇还了礼。 接着,正德帝和李皇后也说了恭贺的话。 臣子们跟着附和,送上祝福。 大殿中,倒也融洽热闹。 “衡王和长宁怎么还没来?”正德帝的目光,扫了一遍大殿,不太高兴的说道。 楚誉和玉娇的对面还有一张桌子,是空着的,那是玉衡和长宁的。 这二人没来,戏还怎么唱下去? 所以,正德帝的脸色,冷了下来。 “兴许,正在路上?”王贵海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马上陪笑道。 “那不是来了吗?”李皇后看向前方的大殿门口,轻笑一声说道,“皇上今天的性子,有点儿急啊!怎么这么盼着见到他们?以往可不是这样的。”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去正德帝一眼。 正德帝不说话。 有楚誉在,这个李皇后就从不将他放在眼里。 正德帝没那么傻,在这个时候去惹着李皇后,自己给自己找难处。 他抿了下唇,冷着脸,不说话了。 守在大殿门口的太监,高声地唱诺起来,“北苍国衡王殿下到,长宁郡主到,衡王世子到——” 衡王世子便是玉笙。 在玉衡宣布,认玉娇和玉笙做义子女的时候,又马上封了玉笙为世子。 他是北苍国小皇帝的亲叔,是摄政王,他手握三十万大军,他想做什么,北苍国的随行人员,没一人敢有异议。所以,齐国的人,也没有谁敢指手划脚。 一些比玉衡和长宁身份低些的齐国官员们,纷纷起身问安。 霎时,大殿中,问安声,道喜声,响个不停。 玉衡在玉娇出嫁前,就已向长宁求婚。 长宁同意了。 玉衡便马上宣布了二人的婚期,八月。 现在刚进入八月,也就是说,婚期很快就到了。 玉衡的手里头,不仅有兵,还有钱啊,而且,长宁也很有钱啊,长宁背后的势力也不小。 所以,人们个个巴结着。 气得上首的正德帝,脸色越来越铁青,嘴里的牙齿,咬得嘎崩响。 没想到呀,兜兜转转间,长宁还是成了玉衡的人! 他又怎能不气呢? 那二人,一个恬静端庄,一个温文尔雅。 偶尔互看一眼,连唇角的笑容都是一样的。 明明四十岁的人了,看起来,也才三十的样子。 反观自己,鬓角处已生起白,眼角后的皱纹,比去年又多了几条。 眼睛浑浊。 一脸的憔悴。 最可恨的是,腿断了! 断了! 李皇后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唇角得意地扬了扬,故意气着他说,“皇上,你看,衡王殿下和长宁,多般配呀。长宁如今呀,可算是苦尽甘来了,渣夫休了,失踪的儿子找到了。女儿嫁了门好亲,她还给自己找了个好男人。男人家世好不好,倒是其次,关键是,他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 言外之意是说,正德帝同玉衡比,差得远了,相貌差了人家十万八千里不说,身边一堆女人,就已叫长宁嫌弃。 长宁当然看不起正德帝了。 气得正德帝的心口一疼,差点又吐了血。 当着一众臣子的面,他又不能再去打一顿李皇后,所以,生生忍着一肚子的怒气。 帝后二人的明枪暗箭,臣子们早就见多不怪了,一个个忙将眼睛挪开,不看他二人。 耳朵呢,却不由自主地去听他们说话。 李皇后将正德帝的隐忍看在眼里,心中冷笑着,她对玉衡和长宁,笑道,“就等你们二位了。” “让皇上皇后久等了,衡,实在过意不去。”玉衡微微俯身一礼,淡淡说道。 正德帝暗自咬牙,过意不去?他过意不去得很! “请坐,衡王殿下。”正德帝没什么表情地淡淡说道。 “多谢。”玉衡淡淡颔首。 长宁看了眼正德帝,客气地行了一礼,没再说话。 楚誉和玉娇起身,朝玉衡和长宁行了一礼,“义父,母亲。” “表演呢,在哪儿呢?”正德帝看不得这一家子的人成为今天的主角,他打断楚誉和玉娇的话,问着身侧的王贵海。 “皇上,早就候着呢。” “叫她们开始吧。” “是,皇上。” 正德帝开口,一众人停止了喧哗。 不一会儿,有身穿彩衣的女子,排成队,纷纷走进大殿。 乐声响起,歌舞响起。 大殿中,一派祥和热闹。 景王端着酒杯,乐呵呵朝正德帝走来,“祝皇兄,健康长寿,祝皇弟誉亲王,新婚大喜,祝衡王殿下和长宁郡主,和和美美。” 他是个爱热闹的人,就喜欢赴宴,一赴宴,有酒必喝,一喝酒就话多。 他一人说,还闲不热闹,又朝楚誉招招手,“誉弟,过来过来。” 楚誉看了眼玉娇,“走吧,我们该敬酒了。” “好。”玉娇微笑点头,和楚誉一起,站起身来。 他们刚成婚,大殿中,有些皇亲的辈分,比他们高。 三个王虽然和楚誉是平辈,但个个年长。 所以,他们要敬酒回礼答谢。 裴元绣见状,马上将手里的酒壶,放在了玉娇的桌子上。 玉娇的目光,淡淡向身后扫了一眼,端起了酒壶。 楚誉端杯。 两人先走到正首处的帝后座前。 玉娇往楚誉的杯子里倒了酒,俯身行礼。 楚誉将一杯酒,敬到正德帝的面前,扬唇微笑。 “誉,谢皇兄赐婚。” “臣妇,谢皇上赐婚。” 正德帝看着那杯酒,有心想不喝,但当着一屋子的面,他不喝,就是失礼了。 他朝身侧的王贵海微微点头。 王贵海马上接了过来,递给正德帝。 正德帝看了楚誉一眼,仰头一饮而尽。 他刚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眼睛便一直。 咚—— 身子倒在了桌上,头撞在桌上,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还掀翻了一盘子葡萄。 “皇上——”王贵海神色大变,惊叫一声。 当然,没叫醒正德帝。 “快,传太医!”李皇后看着昏倒的正德帝,眸光闪烁了下,望向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高声吩咐。 “是,娘娘。”吓得脸色都白了的小太监,转身拔腿就跑了。 “来人,将誉亲王夫妇抓起来,他们对皇上下毒了!”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声。 “都不准动!乱动者,一律以同罪处置!”瑞王年长,必竟是管着楚氏宗祠的执事,遇事冷静不慌。 他一声吼,所有人都不敢乱叫乱嚷乱走动了。 一个个惊惶着,站自己的座位处,看向上首。 楚誉弑君? 楚誉早就不满正德帝了,有可能啊! 不过,楚誉没这么傻吧?当着一屋子人,毒杀皇上?这可是最愚蠢者的做法,他不是自己找嫌疑吗? 楚誉拉过玉娇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阿誉?娇娇?”长宁不知生了什么事,也担心楚誉会沉不住气,冲动着干了傻事,慌忙问着他们。 连沉着的玉衡,也敛了眸光,朝他们看来。 “娇娇,王爷?”林伯勇担心他们,不知几时走到玉衡的身边,小声喊着楚誉和玉娇。 “义父,不是我们,你不必担心。”玉娇朝林伯勇点了点头,又对长宁和玉衡道,“父王,母亲,我们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没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长宁收到玉娇平静的眼神,冷冷一笑。 “是不是陷害,查了情况再说。”有一人冷笑说道。 “本王和王妃没有对皇上下毒。”楚誉神情凛然。 “一切,还是等太医查出问题再说。”又有个臣子,不冷不热的说道。 裴元绣悄悄看向裴元昌,眼神焦急。 酒壶是她给玉娇的,皇上中毒,一会查起来,会不会怪在她的头上? 裴元昌比她冷静,悄悄了下她的袖子,用眼神说道,“我们又没有下毒,你慌什么?” 他们的计划,也是利用对皇上下手,陷害玉娇,不过,他们还没有出手,再说了毒药也不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怕什么? 裴元昌不担心自己有事,也拿眼神示意妹妹不必慌乱。 皇帝中毒了,可是大事,不一会儿,三个太医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本院,请勿转载! 123,证据 王贵海看到他们姗姗来迟,急得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尖细的嗓子高声嚷叫起来,“你们怎么这么慢啊?快点过来,快点!” 李皇后也催促着他们,“都给本宫检查仔细了,如有差池,本宫会要你们的命!” 瑞王也连忙说道,“一个个都给本王睁大着眼睛去查!” 太医们哪敢大意? 纷纷点头,“是,是是。老臣们不敢大意。” 三个太医,便围着正德帝忙开了。 一个人忙着看正德帝的眼睛和手指。 另一人忙着给正德帝把脉。 还有一人则问着李皇后,“娘娘,皇上刚才喝酒的杯子呢?” 那个被李皇后派去的小太监,去请太医的时候,已经事先跟太医们说过了正德帝的情况。 所以,太医们才来得这么快。 “就是这个。”李皇后指着正德帝喝过酒的杯子说道。 那个太医忙拿过杯子,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地闻了闻。 又从自己随身背着的药箱里,取出一个**子来,倒了些药粉在杯子里。 接着,他又倒了一些水在杯子里。 然后,又去仔细观察那个杯子。 没一会儿,他的脸色陡然大变。 他叫过另外两个太医,三个人头碰头,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眼神均是惶恐的。 其中一个太医朝李皇后拱着手,颤声说道,“回皇后娘娘话,皇上中的毒是砒霜。” 一声砒霜,惊得大殿中的所有人,脸色大变。 “什么,砒霜?”李皇后眯了一下眼,“可有查错?” 那个太医诚惶诚恐地说道,“皇后娘娘,老臣行医四十多年了,绝不会看错。” “是的,老臣二人也能证明,的确是砒霜。”另两个太医,跟着马上说道。 “皇后娘娘,分明是誉亲王和皇上有旧怨,才借此机会毒杀皇上。”有臣子说道。 另一个臣子也说道,“瑞王殿下,皇后娘娘,务必拿住誉亲王严查。” 一个御史大夫模样的人,大声喝道,“来人,将弑君的誉亲王,誉亲王妃,捆起来!” 很快,几个宫卫模样的人,提着大刀,大步冲到楚誉和玉娇的身旁。 将两人团团围住了。 “慢着!”玉娇冷冷一笑,凌厉的目光扫了眼这几个宫卫,对那几个御史大夫厉声说道,“查都不查一下,就要抓我们?就不怕放走真正的凶手?” “酒是你们敬的,还要怎么查?”那御史大夫冷笑一声。 玉娇盯着那个御史大夫,心中冷笑着。 果然如楚誉说的,他们两个一倒霉,马上就会有人跳出来,跟着落井下石! 这些人不是安王的旧部,就是裴家的亲信! 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们连根拔了。 “说的没错,酒是你们敬的,还要怎么查?”另一个臣子也跟着说道。 满大殿的人都不敢说楚誉玉娇的坏话,除了这两三人。 长宁现,大殿中的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她悄悄问着玉衡,“你说要我不出面,阿誉和娇娇,会不会有事?”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玉衡的唇角微微一扬,“他一定在算计谁!” 林伯勇也担心玉娇和楚誉,想站出来替二人说话,玉笙趁着混乱,走到他的身边,也悄悄制止了他的冲动。 面对几个臣子咄咄逼人的语气,李皇后的目光渐渐地冷下来。 她冷冷一笑,“行啦,别吵啦,不如查个清楚!” 太子也说道,“本宫也认为,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他看了眼身旁的长随,沉声吩咐,“带人进来,马上开始搜查!” 长随太监应了一声“是”,对身旁一个嬷嬷吩咐起来。 那嬷嬷点点头,快步离去。 不一会儿,走进来十多个宫女嬷嬷。 “请众位夫人和小姐们到侧殿去,由嬷嬷们搜查。众位爱卿大臣们,就站在此大殿中,由太监们搜查。”李皇后沉声吩咐。 “另外,为了避嫌,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本宫和母后,都在搜查之列。大殿中的任何人,都不准擅自离去,全部要查!”太子楚旭做了补充说明。 连李皇后和太子都主动说要搜自己,谁敢不从? 谁的身份,又高过他们母子去? 有人不大情愿,但还是老实地听着命令。 皇上中毒,事情重大严肃。 这边,李皇后已经命人将正德帝抬往后殿。 三个太医,随侍在一旁,由二皇子亲自监督着诊治。 大殿和侧殿中,进行着紧张的搜查。 因为楚誉和玉娇是第一怀疑对象,为了洗清嫌疑,他们要求最先开始查他们。 那几个叫嚷着他们投毒的臣子们,当然会这么做了。 不过呢,让大家都失望了,在楚誉和玉娇的身上,并没有搜到所谓的毒药。 “这不可能!”裴家的一个亲信臣子,当即叫嚷起来。 “搜查的人,是哪几人?可不可靠?”安王的一个亲信,也跟着附和着,质疑问道。 李皇后冷笑,“怎么,刘大人质疑本宫和太子,故意包庇誉亲王?” 刘大人赶紧俯身回道,“老臣不敢,老臣不过是担心皇上的病情,才这么问的,担心检查的人,是誉亲王的人,或是长宁郡主的人。” 李皇后冷笑,“刘大人尽管放心,那四个搜查誉亲王妃的嬷嬷,曾经服侍过太妃娘娘。搜查誉亲王的太监,也是曾经服侍过安王和太妃娘娘的人,敢问,有问题吗?” 安王的亲信刘大人,看到那几个走来汇报搜查结果的人,顿时哑了口。 这时,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兰秀,走来汇报搜查情况,“回禀皇后娘娘,没有在大臣和诰命夫人以及世家小姐们的身上,搜到毒药。” “其他人搜了吗?侍从护卫?”李皇后间道。 “没有。” “互相搜查!” “是。” 兰秀领命而去,新一波的搜查开始了。 裴元绣看向裴元昌,用眼神询问道,“怎么回事?” 裴元昌闭了下眼,示意她不要慌,反正,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站着看热闹就好,然后再寻个机会,对玉娇狠狠地落井下石。 两人分别扮的是太监和宫女,便被安排着,分开检查。 “这边没有,过去。” “这个也没有,走。” “这个什么也没有搜到,过去!” 一个个太监宫女,搜身之后证实了清白,纷纷松了口气,被指挥着,站到另一边去了。 没有搜到的,排队检查。 兰秀走到裴元绣的面前,亲自来搜。 “抬胳膊。……,将外衫脱了……”兰秀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裴元绣照着做了。 她脱掉了外衫,轻轻地抖着,以防出现皱褶,这时,只听“啪”地一声。 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那是个纸包。 “兰姑姑,有东西。”一个小宫女从地上捡起纸包,递给了兰秀。 兰秀看了眼裴元绣,打开来看,现里头是些白色的粉末。 “叫张太医过来,认认这是什么!”兰秀对那小宫女说道。 “是,姑姑。”小宫女不敢大意着,飞快跑走叫人去了。 不多时,一个老太医跟着小宫女来了,因为走得急,跑得气喘吁吁的。 “张太医,你来得正好,快给看看这是什么?”兰秀将那纸包,递给张太医看。 张太医忙接了过来,放在鼻下闻了起来,不一会儿,脸色大变,“兰姑姑,这是砒霜!” “什么?砒霜?”兰秀的目光,马上看向裴元绣,“好大的胆子,身上敢藏砒霜!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是!”两个嬷嬷冲上前来,将裴元绣一左一右的拧住了。 裴元绣吓得大叫起来,“不是我,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 “是不是你,到了慎刑司再说,带下去!”兰秀冷笑。 本院,请勿转载! 124,满门抄斩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为什么抓我?放开我!放开!”裴无绣吓得惨白着脸,大声叫嚷着。 为什么成了这样? 是谁在她的身上,放了那个药包? 她的毒药,明明装在耳环的珠子里呀! 她可不会蠢到将一个药粉包,明目张胆地放在身上。 万一露馅,那是找死! 可现在,为什么在她的身上搜到了药粉包,这是怎么回事? 裴元绣的心思,飞快地转着,可是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到底是谁,在什么地方陷害的她? 兰秀带着两个嬷嬷,将她拖到了李皇后的面前,“回禀娘娘,抓到了一个身上携带砒霜的宫女。” 李皇后森然的目光,淡淡落到裴元绣的脸上,唇角浮了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裴元绣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来,往脸上抹了些草药水,将容颜遮盖了大半。 要不是楚誉悄悄让兰秀带话给她,说这“宫女”是裴家二房的人,是裴二小姐裴元秀,她差点就以为,这真的是个宫女。 装得倒是挺像的! 当初,裴元绣和裴太妃走得近,专门挑拨事端,给楚誉和太子找麻烦,裴太妃已经进了宗人府,这个裴元绣,她怎能让她再蹦哒下去? “是这个宫女吗?胆子不小啊!哼!”李皇后冷冷一笑,“来人,将她拉下去杖罚二十板子,关进慎刑司去,严查审问!” 打板子,关进慎刑司? 裴元绣听到自己的结局,吓得脸色更加的惨白了。 “不要,不要——”她惊惶不安地叫了起来,从小到大,连巴掌都没有挨过的裴元绣,哪里敢承受十板子?而且,她可是世家小姐,被人拉下去打了屁股,今后这脸往哪儿搁?“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裴二小姐,你怎么跑进宫里来了?身上带着砒霜,是想做什么?”玉娇这时走了过来,盯着裴元绣的脸,冷冷问道,“诬陷?你是做贼喊抓贼吧?” “什么?她怎会是裴二小姐?”兰秀眯了下眼,忙问玉娇,“誉亲王妃,这女子不是个宫女吗?” 兰秀这么问,是故意问的。 她和李皇后,经过楚誉的提醒,早已经知道这个宫女是裴二小姐扮的了。 “她是裴二小扮的!”玉娇冷笑,“兰姑姑不信的话,拿块湿布巾来,擦擦她的脸!她的脸上易了容!” 兰秀说搜到一个宫女的身上藏有砒霜,早就引得不少人前来看情况。 这个时候,裴元绣已经被拖到了大殿上,这里,男男女女都有,臣子侍从站了一屋子。 因为事情没有查清楚,大家都没有表看法。 只小声地议论着。 “拿帕子来!”李皇后冷冷说道。 “是。”一个大宫女从袖中取了帕子,沾了茶杯的水,走过去擦裴元绣的脸。 裴元绣被人拧着胳膊,动弹不了,任由那宫女粗蛮地给她擦着脸。 很快,她脸上抹的草药水,就被擦掉了,露出了原来的肌肤。 围着看热闹的人们,纷纷吸了口凉气。 有人已经小声地说起话来,“没想到啊,还真的是裴二小姐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为什么装个宫女,混进宫里来,她究竟想做什么?” 裴元绣虽然长期住在洪州城,但她父亲的官职不低,来京述职的时候,总会带着家小一并回京。 裴元绣又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哪怕回京三天,也能同京城的世家女们,混个烂熟。 再说了,她这次来京城,住的日子可不短。 所认,有不少人,都认得她。 就在裴元绣吓得不知所措时,有个大太监,急匆匆跑到了李皇后的面前,“娘娘,现一人,是个假太监。” “嗯?假太监?人呢?在哪儿?”李皇后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裴元绣更加吓得脸色惨白,坏了,是哥哥吗? “带上来!娘娘要问话。”太监朝大殿中的另一处,高声说道。 不多时,装成太监的裴元昌,被推了过来。 “娘娘,请看他的耳朵。”刚才那个汇报的大太监,伸手揭开裴元昌的太监帽,大声说道。 人们看到裴元昌半残疾的耳朵后,顿时吸了口凉气。 因为按着宫中的规矩,即便是选个太监,也要挑五观端正,外表没有残疾没有疤痕,没有胎记的人。 可这个太监呢,一只耳朵的耳垂,居然没有了! “这是裴二公子啊!”玉娇走到裴元昌的面前,笑了笑,转身又对李皇后道,“娘娘,我可以做证,这个人,是裴家二房的公子,裴元昌,是这个裴二小姐的亲哥哥。” 李皇后看向玉娇,问道,“誉王妃,你怎么知道,他是裴二公子?这个人,长得可不像裴二公子。” 玉娇道,“裴二公子于去年时,调戏忠毅将军林家的一个侍女,那侍女不从,将他耳朵咬掉了。娘娘要是不信,可以擦掉他脸上的易容痕迹,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裴家二房的公子,裴元昌。” 夏荷,今天,我来替你报仇! 李皇后看了眼那个大太监,大太监也拿帕子沾了水,擦裴元昌的脸。 很快,裴元昌原来的样子,便露了出来。 有臣子一见风向标不对了,马上开始向玉娇和楚誉这边靠拢,当先开始嚷起来,“哼,还果真是裴二公子!”他冷笑一声,“我认得他,裴二公子为了替裴家长房求情,还找过老夫,不过,老夫没理会他!” 又一人说道,“这兄妹二人,装成太监宫女携带砒霜混进宫里,分明是想替太妃和裴家长房报仇!” 另一人也说道,“皇上中的毒,就是砒霜,现在又在裴二小姐的身上搜到砒霜,显而易见,便是裴二小姐向皇上暗中投的毒!” “……” “皇上喝了誉亲王妃敬的酒后,就倒下了,但那酒壶呢,却是装成宫女的裴二小姐给的!誉亲王夫妇并没有毒害皇上,毒害皇上的,是这对兄妹!” “没错。就是他们!”不少人跟着附和着嚷着。 “不不不,不是,我……我们不知道……”裴元绣大声嚷叫起来,“我们是被人陷害的……” 要是他们毒杀正德帝的罪名一旦成立,整个裴家,不,是裴家的长房跟二房,都会被砍头! 看着她的歇斯底里,玉娇冷笑一声,“裴元绣,那只酒壶,自始至终,可都在你的手里!” “……” “本妃向皇上敬酒时,是你主动将酒壶送到本妃手里的,本妃还没问你,为什么下毒,陷害本妃?说!” “……” “若不是从你身上搜出了毒药,你是不是想将毒杀皇上的罪名,推在本妃和誉亲王的头上?让我们夫妇二人,成你们的替死鬼?” “……” “你们裴家长房和二房,可是一直跟安王走得近,毒杀了皇上,再将罪名安在誉亲王的头上,那么,先皇的儿子,就只剩了安王,你们是替安王来杀皇上和誉王的对不对?” “不——,不是——”裴元绣吓得惨白着脸,连连嚷着,“你冤枉我!” “这是诬陷,皇后娘娘,誉亲王妃在诬陷我们兄妹二人啊。”裴元昌也不甘心地嚷道。 “你们混进宫来,难道是誉亲王妃安排的?哼,本宫看你们才是在狡辩!”李皇后冷笑一声,“来人,将他们带往慎刑司,严加看管!皇上若出意外,裴家长房和二房,全都给本宫陪葬!拉下去!” 李皇后早已忍他们多时了。 让他们废话半天,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免得一些站中立的臣子们,事后说她不查原因的处理事情。 而这些,是楚誉刚才悄悄对她献的策略。 裴家兄妹毒害正德帝的证据确凿,玉娇有不知情的证明,再加上朝中臣子们,大多向着玉娇和楚誉,所以,裴家兄妹二人的申辨,显得苍白无力了。 几个太监大步冲上前来,将二人的嘴一堵,毫不客气地拖了下去。 裴元绣心中是不甘的,离开时,她拿眼狠狠地瞪着玉娇。 她说不了话,但那眼角,溢了抹冷笑。 她收拾不了玉娇,还有人,会要玉娇不得好死! 刚才那几个一直嚷着玉娇有罪,楚誉有重大嫌疑的臣子,再不敢吱声,一个个将自己藏于人后,生怕李皇后这时看到他们,将他们一并抓了。 聪明的李皇后,和心细的楚誉,又怎会放过那些人呢? 只是,抓他们,得有充分的证据,当然,这都不是难事。 楚誉将那几人的名字记在心里,唇角浮了抹冷笑。 这些人,已经蹦哒得够久了! 李皇后的目光,淡淡扫了眼那几人,将他们的狡猾记在心里后,对其他人吩咐道,“皇上中毒,本宫也无心赴宴了,要先行离开去看皇上,你们……继续吧,这可是誉亲王的新婚贺喜宴席,不准让他扫兴!” 她朝太子夫妇点了点头,“你们留下。”便带着自己的侍从,离开了大殿。 “是,母后。”太子楚旭和太子妃恭敬行礼。 但是呢,谁还敢真的继续观歌舞听乐曲吃酒? 李皇后一离开,楚誉马上对大殿中的众人道,“感谢诸位对本王夫妇的恭贺,但本王担心皇兄的身体,要先一步离开了,失陪。” 说着,他果真站起身来,朝玉衡夫妇点了点头,又朝林伯勇颔首一礼,便带着玉娇离开了。 主角离开了,还继续什么? 再说了,正德帝生死未卜呢! 连没心没肺的人,也不敢再喝一口酒,纷纷说担心皇上病情,要先离开。 楚誉一走,太子也要离开,正好,宴席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 正德帝出事,虽然经过一番紧急救治,没有死掉,但是也活得不畅快了。 成了一个,有呼吸,有心跳,会眨眼,却不会说,不能动的木头人。 这样的人,当然是不能上朝议事了。 可是国不能一日无君。 而太子又太过于优柔寡断,还不够成熟,更震慑不了朝中的臣子们。 李皇后李太师,还有景老爷子,以及林伯勇几人,建议拥立楚誉为摄政王,太子监国代正德帝执掌朝政。 朝中的风向完全变了,安王败走,正德帝成了半死之人,这朝中,就是李家和楚誉说了算,谁敢不听? 于是,走了一番过场之后,楚誉很顺利的成了齐国的摄政王。 另外呢,就在正德帝中毒后的半个时辰后,楚誉雷厉风行,马上命人紧急赶往洪州,捉拿洪州知府裴二老爷,并命令就地正法。 二房的人,虽然不像长房的人那样,敢明目张胆地跟安王来往,却一直在暗中配送粮食。 加上旧恨,所以,楚誉正好寻了个机会,一并除了二房的人。 至于关在大牢里的裴兴盛,和正流放往岭南的裴老夫人,及长房其他人,当然也是受到了牵连。 裴兴盛,裴老夫人,全都被判了斩立决。 裴兴盛以为,自己老实的认罪,不至于会死,等到安王打到京城,他就自由了。 哪想到,楚誉还是要他死! 当他被推到断头台时,居然有一个熟人,站在断头台的下方,候着他。 明明是个武将,看着,却像个儒雅的书生。 看到他被推到断头台上,那人微微一笑,“我来送你入黄泉,裴兴盛!” “林伯勇——”他咬牙切齿。 本院,请勿转载! 125,一雪前耻 125他来“老实点!”一个持刀的刽子手,抬脚踢了下裴兴盛。 裴兴盛连哼一声也不敢哼,果真闭了口,只敢怒目而视看向林伯勇。 他被关了这么多天,牢房里的衙役们,对他不是打,便是骂,没有一天间断过。 他哪里还敢嚣张? “老夫想送他一程,有些单独的话,想同裴大人说一说,几位,行个方便吧?”林伯勇看了眼左右两个光着膀子,腰间围着红腰带,手里提着大刀的刽子手,拱手微笑。 “林将军请便,让他多活一会儿,您可真是大善人,要是我们草民,早一刀砍了完事。”一个刽子手哈哈笑了笑。 他招手叫过另一个刽子手,两人退到几十步远的地方去了。 监督此次斩首任务的,是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有把柄在楚誉的手里,怕楚誉怕得像孙子,看到楚誉的岳父来了,拍着马屁问了一声好,马上闪开了。 林伯勇得到自由之后,正德帝对林伯勇刮目相看不说,林伯勇又收了个亲王女婿,谁敢惹他? 所以林伯勇来“看看”昔日的仇人裴兴盛,他们还是识趣的行个方便好了。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是? 断头台上,没有其他人,只有这对昔日的对手。 林伯勇站着,裴兴盛跪着。 秋日正午的大太阳照下来,站在断头台附近的人们,个个感到炎热难耐,但是,裴兴盛却感到,有一丝凉意袭来,令他从头冷到脚板心。 那丝凉意,是从林伯勇的双眼里射出来的。 人们传说,林伯勇提刀上战场时,双眼似狼,敌人见了,未战先胆怯。但他退去铠甲,穿上便装,却又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杀敌与不杀敌时,完全是两个人的样子。 裴兴盛现在,看到的便是林伯勇杀敌时的样子。 书生的脸,却生了一双狼的眼睛。 令人不寒而栗。 “没杀你,是老夫今生犯的最大的错!”裴兴盛咬牙冷笑。 “跟你这种人结儿女亲家,是老夫犯的最大的错!”林伯勇冷笑,“看着你如今的惨样,老夫觉得,女儿没有白生!” “……” “她是天下最聪明的女儿家,她替她自己报了仇,她给林家报了仇!” “……” “你儿子,你,都不是她的对手!你们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小的女子,真是可笑啊,可笑!” 裴兴盛的脸色一变,“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儿子输在了你女儿手里?” “因为……”林伯勇俯下身,看着这个永远都不会蹦哒了阶下囚,冷冷一笑,“她没死!” 林婉音没死?怎么可能? “你胡说什么?”裴兴盛口里这么说着,但身子不禁一抖。 因为他心中是恐惧的。 他想起了林婉音被自己夫人罚的时候,嚷出的一句誓言:“不出三年,裴家必会灭亡!” 没有三年,一年都不到,裴家就完了。 真是林婉音在报仇吗? “我没有胡说!我有必要骗你这将死之人么?”林伯勇冷冷一笑,袖子一晃,一柄刀尖雪亮的剪刀现于掌心。 太阳光照着剪刀尖上,那耀眼的光,刺得裴兴盛的眼睛陡然一疼。 “你想干什么?”裴兴盛冷笑,“老夫虽然被判有罪,但是,岂是你想杀便杀的?” 刽子手一刀,让人能死得痛快,但是林伯勇杀他,就不会让他死得痛快了。 裴兴盛看到林伯勇手里的剪刀时,惊得脊背一凉。 林伯勇冷笑,“你还不知道吧?裴兴盛,这大齐的天,变了。” “什么意思?”裴兴盛一直被关在牢里,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皇上不行了,现在是太子监国,我女婿是摄政王,我想怎么处置你,谁敢说个不字?” “你仗势欺人!你持权行凶!”裴兴盛叫嚷起来。 林伯勇冷笑,“我持权行凶了又怎样?我就这么做了!你不服么?” “……” “当初,你们裴家,仗着太妃当权,安王当权,皇上宠幸时,是不是从不将我林家放在眼里?” “……” “你们家想虐杀我女儿,就虐杀我女儿!怎么,不允许风水轮流转了?天下的便宜事,就只许你家占着么?脸呢?” 裴兴盛被骂得哑口无言。 林伯勇忽然伸手,去擒裴兴盛的下巴。 将裴兴盛的下巴掰开后,林伯勇飞快抓起他的舌头,右手以闪电的速度,剪掉了裴兴盛的舌头。 疼得裴兴盛一声惨叫。 看台下方,有真心替林家报不平的,有看热闹的,有裴家的仇家,有早就对裴家不满的人,看见林伯勇走来时,个个都兴奋起来。 又见林伯勇亮出了剪子,更是狂喜得很。 “好啊!剪得好啊!” “林将军好样的!” “剪得好!就该这么以牙还牙!” “就该这么做!” “霸气,林将军威武!” “吼吼吼——,好好好,好啊——” “林将军,将舌头丢下来,让我们大家伙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裴兴盛心中那个气啊,这些人,就这么希望他死?他被林伯勇剪了舌头,围观的人,居然叫好? 可舌头没了,他骂不出来。 林伯勇嫌弃地将他的舌头一扔。 啪—— 断舌扔到断头台下去了,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只野狗来,将那断舌飞快叨走了。 人们又是一阵欢呼。 “林将军,还有姓裴的眼睛!你可别忘记了!他们裴家还挖了林大小姐的眼睛,那笔账你可不要漏掉了啊!快挖了他的眼,替林大小姐报仇啊!” “对,报仇!以牙还牙的报仇,叫他们下辈子老实做人!” “叫那些做恶的人看看,这便是肆意欺负老实人的下场!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这把剪子,是你们裴家,当初剪我女儿舌头,挖她双眼的剪子,裴兴盛,这滋味可好?”林伯勇俯下身,看着疼得身子都扭曲了的裴兴盛,冷冷一笑,“你可真是个懦夫,我女儿被人剪掉舌头的时候,可没有吓得抖,你抖什么呢?你还是个男人吗?” 裴兴盛的舌头没了,说不了话,只能用惊惶和愤怒的眼神,看着林伯勇。 他担心林伯勇,真的会挖他的双眼,让他生不如死。 林伯勇呢,慢悠悠地挽了下袖子,“想知道,我女儿的事?”他看着裴兴盛的双眼,冷冷笑着,“她现在,是誉亲王妃,你,见了她,也得跪拜问安!” 誉亲王妃? 是玉娇? 原来是那个丫头? 裴兴盛更加惊惶了,原来…… 原来那小丫头一直跟裴府做对,将裴府搅得天翻地覆的原因是,她是林婉音? 不对,林婉音明明被烧成了一堆灰,怎可能还活着? 还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林伯勇一定是在故意吓他! “不相信?”林伯勇继续冷笑,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低说道,“她的确是死了,但是呢,她的灵魂活在了另一人的身上,因为她是冤死的,她着毒誓而死,她死不瞑目!老天怜悯她,让她重活一世,给自己报仇,来让你们裴家,全都下地狱!” 夺舍! 裴兴盛明白了! 世间有这个传说,没想到,林伯勇的女人,也会这么重生! “裴兴盛!你那做恶多端的夫人和儿子已经死了多时了,你还不去陪他们么?”林伯勇继续冷笑,“你下辈子,想干什么宏图大业时,别踩着他人的白骨上位,否则,那屈死之人,会永生永世不会放过你!” 林伯勇抬手,高举剪子朝裴兴盛的双眼里狠狠刺去。 他咬牙冷笑,“我女儿前世怎么死,我要你怎么死!刚才是剪舌头,现在,挖眼!” 又是一声惨叫,裴兴盛的眼睛被挖了。 疼得裴兴盛的身子,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林伯勇扔了剪子,从袖中抽出帕子,慢悠悠地擦着手。 她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这个阶下囚,冷笑道,“你还知道疼?那么下辈子,别再干欺负人的事,这是给你的教训!” 裴家已经落败,平时仗着自己的势力地位,在京城里横行霸道了多年,早已让人们忍受够了。 这会儿林伯勇前来报仇,没人反对,反而是叫好声不断。 林伯勇冷冷地看了裴兴盛一眼,拂了下袖子,转身扬长而去。 …… 慎刑司。 裴元绣和裴元昌二人,被关在一起。 两人都挨了二十板子,疼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慎刑司,虽然是皇宫一角的屋子,但因为是关宫里犯人的地方,条件并不比大理寺或顺天府牢房的条件要好。 屋子窄小不说,屋子墙壁上挂着的刑具,被夕阳的阳光一照,透着一股子森森的寒意。 “哥,我们怎么办?”裴元绣绝望地看了眼四周,问着裴元昌。 她听说过慎刑司罚人的手段。 什么夹十指,什么坐老虎凳子,什么踩火石,什么铁钩穿琵琶骨…… 不管哪一件,想起都让人不寒而栗。 不,看到那些沾着干涸血渍的刑具,就浑身凉。 打了她二十板子,已疼得她生不如死了,她哪里受得了其他的惩罚? “我们不该瞒着左青玄的事,如果再来人,就揭他!”裴元昌咬了咬牙,说道。 进宫之前,左青玄找到他们兄妹二人,警告说,如果他们敢泄露他的一个字去,会要整个裴家二房的人,不得好死。 千里杀一人,可是左家的看门本事。 他们害怕当知府的父亲忽然死了,他们就会丢了知府公子小姐的身份。 而这个世道,最看重的便是身份。 “哥,你供出他来,他会不会杀了父亲?”裴元绣惊惶问道。 不等裴元昌回答,有人打断他们的说话声。 “即便是没有人杀他,他也活不久了。”兰秀的声音,在屋子的门口,忽然响起。 没一会儿,有脚步声走进屋中来。 除了兰秀,还有一个侍女模样的人,——玉娇的侍女,霜月。 听到兰秀的话,兄妹二人惊得脸色大变,“你……你说什么?” 兰秀走到他们的面前,冷冷一笑,“你们的父亲,被判了斩立决,朝中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去执行了。” “……” “要是他们的马儿跑得快,明天一大早,裴知府的人头,就会被送来京城。” “……” “你们还是操心操心你们自己吧,他已经没有活的资格了。” 裴元绣又惊又吓,“他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被判斩立决?” 她和哥哥还等着父亲来救他们呢,父亲一死,他们哪里活得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兰秀冷笑,“你毒杀皇上,这犯的可是诛九族的罪!” “我没有毒杀皇上,你们冤枉我!”裴元绣想到投毒一事,气得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嚷叫起来,“是玉娇,是她下的毒!她以权欺人!” “欺负你了又怎样?”霜月冷笑,“你们先挑事,就不准我们王妃反击?你们想下毒陷害她,她不过是使了一招反间计先下手为强而已。” “……” “怎么?敢挑事,不敢承认后果?胆儿呢?你们有本事害人,怎么没胆子承认?嗯?” “呸,真叫人瞧不起!”霜月嘲讽一笑,“哦,对了,你不要以为,你爹做的那些事,别人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跟安王勾结?试图谋反?这些,够他死个十回八回了吧?” 裴元绣不敢说话了。 霜月又道,“还有,你们来了京城,干了哪些好事,当我们王不知道?” “……” “她忙着要出嫁,才没杀你们!我们王爷也说,大婚前不宜杀人。所以,才让你们多活了几天,你们却以为我们王爷和王妃是傻子,毫不知情?” “……” “挑唆林世安的二女儿林芷兰勾引我们笙少爷,裴元绣,是不是你干的?挑唆太妃对王妃下手,是不是你裴元绣裴元昌干的?” “……” “准许你们杀人坏事,就不许他人反击?你们裴家大房二房的脸,怎么都这么大?” 兄妹二人不敢接话,想不到,玉娇和楚誉,全都知道? “霜月,跟他们废话做什么?皇后娘娘有令,让他们早些上路,早些投胎做人!来人,进来!”兰秀看向门口处,厉声喊了一声。 “是,兰姑姑。”四个大太监,手里捧着白绫,走了进来。 白绫? 这是叫他们上吊? 裴元绣吓得脸色死白,惊惶嚷道,“是左青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教唆的,不关我们兄妹的事!你们别杀我们,我告诉你们,左青玄在哪儿。” 兰秀冷笑,“左青玄是主谋,你们是帮凶,是从犯,一样得受罚!” 霜月也冷笑道,“裴元绣,你的举报,对我们没有用处。我们早就知道,会是左青玄在坏事。” “……” “他为人狡猾,你以为,他会老实的呆在一个地方?” “……” “放心,我们王爷不会放过他,所以不需要你的举报!” 裴元绣和裴元昌,心底彻底一凉。 …… 这一天,京城的天,说变就变了。 一早还是艳阳高照,午后,就刮起了大风,天一下子就阴了。 当然,变的还有另外一个“天”。 曾经权势滔天的裴家长房和二房,彻底从世上消失了。 象征齐国“天”的正德帝,倒下了。 皇宫中的气氛,也明显的变了。 那些平时受宠,趾高气扬的宫妃们,吓得一个个再不敢高声喧哗。 纷纷跑去坤宁宫,向李皇后讨好。 真正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空有一个皇后身份的李皇后,从此权倾天下。 开始一雪她的前耻。 她大刀阔斧的对宫中之人进行裁决,凡是正德帝的人,全被她赶的赶,罚的罚。 她要活成自己,她不想再被正德帝左右。 二十五年后,她终于可以活成一个“人”! 李皇后看着趋炎附势,走来的一拨又一拨的人,心中冷笑着,他们,能帮她回到过去吗? 能还她失去的二十五年的年华吗? 能还她心中那个男人吗? 他们不能! 李皇后对兰秀道,“从现在起,我谁也不见!” 她的声音中,透着沧桑凄凉。 “是,娘娘。”兰秀知道她心情不好了,将前来“问好”的人,全都打了。 李皇后不想见的,是那些虚情假意讨好的人,有一个人,即便厌恶到骨子里,她也要去见的。 本院,请勿转载! 126,生不如死 乾宁宫的宫门大开着,遮雨的屋檐上,挂着两个昏黄的灯笼。 被夜风一吹,飘飘荡荡的,显得甚是凄凉。 大殿里面,静得很,稀稀拉拉燃着几只烛火,昏暗一片。 按着以往的规矩,这个时候的乾宁宫,一定是灯火明亮的,一定有太监宫女们侍立一整个大殿的。 可自从正德帝成了半死之人后,识实务的人们,要么去了太子的府上讨好,要么去了楚誉的府上讨好去了。 还有的,即便是李皇后厌恶他们,他们也连忙赶去坤宁宫讨好,就怕站队不及时,丢了饭碗。 现在的乾宁宫,冷清得如同冷宫一样。 一个皇帝住的地方,冷清得像个冷宫,这可实在是讽刺得很。 两个太监,懒洋洋地站在宫门口,说着什么话。 闲得很的样子。 是呀,谁还会去管一个将死的人呢? 人心凉薄,古来自有。 当然,这也是正德帝的报应。 但凡他之前对李皇后好一些,对其他人好一些,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兰秀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嘲讽一笑。 活该! 守门的太监,看到李皇后主仆走来,吓得慌忙问安,“皇后娘娘。” “本宫,来看看皇上。”来看那个,再也猖狂不了的恶贼! 看看他成为阶下囚的,丑恶的嘴脸。 “回娘娘话,皇上刚才吃了药,这会儿想必睡着了。娘娘,要奴才去叫醒他吗?”一个小个子的太监,走上前讨好问道。 皇上已经成了废人了,如今的宫里头,皇后为大。 所以,一切得围着皇后转。 皇后想怎么着,他们就怎么着。 谁叫皇后的儿子是监国太子,养大的小叔子,又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誉亲王呢? 哦,皇后的好闺友长宁郡主,也是不好惹的呢! “不必了。”李皇后淡淡说道,“本宫自己去就好,你们也不必跟着。” 那两个守门的太监,互相看了一眼,齐齐点头应了声,“是”。 兰秀命跟随来的四个大宫女和两个嬷嬷,全都留在殿外,她则陪着李皇后,进了乾宁宫正殿。 殿中没有人看守,因此,显得大殿格外的冷清。 穿过大殿,一路往里走,便是一个硕大的院子,再穿过院子,就到了内殿。 内殿的正屋中,燃着昏黄的烛火,一股子药香,从里散出来。 一个老太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打盹。 “皇后娘娘来了,你还敢打瞌睡?”兰秀走上前,朝那太监喝道。 太监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来,“娘娘,老奴……” “下去!”李皇后没看他,自行进了里屋。 “是。”老太监吓得一溜烟地跑掉了。 兰秀扶着李皇后进了里屋。 里屋的帐子低垂着,药香味更浓,床前的桌子上,燃着半截蜡烛。 蜡油流了一桌,没人清理。 兰秀松开李皇后的胳膊,走上前挑起了帐子。 床上的正德帝,原本正在小憩,听到脚步声,他赫然睁开眼来。 看到来人,他的眼里,马上迸出愤怒之光。 恨不得将来人手撕成碎片的愤怒。 可惜,他动不了,更开不了口。 他只能瞪眼,干生着闷气。 当他昏倒醒来后,太医对他说,他从此以后,都是这副样子了,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眨眼时,他的心中马上升起了一股子恐慌。 他知道,他着了暗算了。 更叫他感到恐慌的是,他瘫痪 127,他来 听着三皇子时不时的一声愉悦的轻笑声,郁欣月的唇角不由得悄悄地弯起。 假如长宁和玉娇,没有对她的家人赶尽杀绝,妹妹们没有毁容,母亲没有被休,哥哥没有死,她们一家子没有被赶出郁府,父亲没有被休,祖母没有死,她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她要借三皇子之手,同长宁楚誉玉娇做对到底! 齐国乱了又怎样?百姓死啊活的,关她什么事? 她开心就好! 她的仇报了就好! 正德帝倒下后,李皇后大权在握,当天就将陈贵妃往死里打压,削了陈贵妃的侍从配制。 陈贵妃的身边,原本有三十二名宫女太监服侍,现在降为六名,而且还削了陈贵妃的月俸。 陈贵妃的月俸,原来和李皇后一样多,现在只比娴妃几人高出一点点。 差李皇后差了一大截。 享受惯了的陈贵妃,哪里吃得了苦?一肚子怨气地跑去找三皇子诉苦。 三皇子也只是听着,心中气着,根本没有办法替自己母妃出头。 正德帝一倒,他的靠山也倒了。 没有靠山的他,谁也不买他的账。 楚誉当了摄政王,把持着朝政,扶持太子上位了,三皇子不可能不嫉妒太子。 所以,她马上“温柔着”对三皇子说了眼下的时局,提醒着他的处境,如果不先手为强,他会死得很惨。 她提出了自己的大胆想法——跟安王合作,兵变夺权! 三皇子被郁欣月一蛊惑,马上心动了。 再说了,他因为处境一落千丈,本身就生着闷气呢! 与其被太子讽笑着,被楚誉压制着,活成一条狗,还不如,反了他们!拥安王当皇帝,他当个亲王,逍遥快活一生。 不能生儿女又怎样? 能动女人就行,没什么宠图大志只想快活一世的三皇子,听了郁欣月的建议后,决定,铤而走险! 他们假意关心正德帝,去探口风,没想到,真的得到了虎符。 月儿已高升。 因为皇城宫变,城门口守禁严格。 但是,三皇子还是有办法出城。 他并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和郁欣月先进了城门口附近的一间小宅子。 这间宅子是郁欣月母亲冷玉锦的小宅子。 只有一对老仆人和他们的儿子守着。 三皇子和郁欣月,在宅子里换了身平民夫妇的衣衫。 “殿下,大小姐,阿牛会在子时三刻,赶夜香车出城,到时,你们跟着他出城。”守宅子的老汉说道,“他的夜香车,届时会停在前面的巷子口。” “好,多谢牛伯。”三皇子拱手,朝牛老汉微微一笑。 “三殿下客气了,您可是大小姐的夫婿呢,是自家人。”老汉笑道。 一边的婆子则笑着招呼二人,“三殿下,大小姐,时辰还早,你们先休息下吧?厢房收拾好了。” “多谢牛大婶。”三皇子微微一笑,递过去一张百两银票。 婆子跟老汉惊喜着接到手里,又一起道了谢。 可就在这时,三皇子袖子一甩,一只锋利的匕首现于手间。 老汉跟婆子一愣。 噗—— 匕首当先刺进了老汉的心口。 拔出时,飞溅一地的鲜血。 郁欣月吓得脸色一白,不敢吱声。 不知道三皇子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婆子吓得慌忙去扶老汉,老汉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死了,婆子哆嗦地扭头看向三皇子,“殿下,你为什么——” “你们知道得太多了,只有死人才能闭嘴。”三 133 物是人非 幽云山怪山林立,树木茂盛。 因为山势高,山顶常年耸立于云雾之中。 山下是初秋,山顶上,却已经是晚秋了。 秋风吹来,寒意直浸肌肤。 山顶建有几间石屋,石屋的周围,枫树遍地。 入了秋,蓊绿的叶儿,不知几时染了斑驳的黄色或绯色,灿烂妖娆。 李皇后站在石屋的窗户旁,神情萧瑟。 她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少天,因为这几天,她一直病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服侍她的人,说她烧了。 一直到今天,她的精神才稍稍好一些,能下地行走了。 迷糊时,她总是想起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那件事情,折磨得她心神不安着。 为什么,近来几天总是想起那件事呢? 是地下的路子恒在怪她,去看他去得太迟了吗? 她早想去看他,可是,在正德帝当权时,她根本出不了京城。 连皇宫中,珍藏的最后一副画像,也被正德帝现了,并无情地撕了。 “皇后娘娘,你该吃药了。”有侍女在她身后,淡淡说道。 “我不吃,谁知道你的药,是什么药?”李皇后转身过来,看着这紫衣侍女冷笑一声。 她病迷湖时,紫衣侍女强行喂她药,她现在清醒了,说什么也不会吃的。 “你染了风寒,这是治风寒的。”紫衣侍女将药碗放在屋中的石桌上,淡淡说道,“你放心,我们主人还不至于去毒杀你一个妇人。” “那你们关我做什么?我侍女兰秀呢?你们把她怎样了?” “她死了。” “死……,死了?”李皇后身子一颤,大吃一惊。兰秀,死了?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怎么就死了?“你们杀了她?” 李皇后勃然大怒。 “她是个多余的人,主人说,她活着会坏事。”紫衣侍女,神情清冷。 “你们主人杀了我的侍女,还说不心狠?”李皇后冷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无可奉告,快过来吃药。” “我不吃。”李皇后冷笑,“把你们主人叫来!我要问他为什么抓我!” “你若是不吃药的话——”紫衣侍女冷冷一笑,“你要是病死了的话,你们李家人,就不必活着了。” “什么意思?”李皇后眸光一沉,冷冷问道。 “你是我们主人的棋子,我们主人会让你一直活着。但是你要是死了,就失去了棋子的意义。所以,李家人就不必活着。” “你们可当真卑鄙无耻。”李皇后气得脸色白。 “要不要吃药?”紫衣侍女面无表情。 “端过来。”李皇后忍着怒火,“你们的奸计,不会得逞的!” 紫衣侍女,微微牵了下唇角,将药碗端了过去。 李皇后看了那紫衣侍女一眼,接过药碗,将药吃了。 如今,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有人抓了她,一定是拿她要挟太子和楚誉。 为了防着她自杀而死,又要挟着李家人。 她如今进退两难。 活,太子和楚誉为难。 死,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还有弟弟一家子,都会有麻烦。 “我可以见你们主人了吗?我得知道,是谁将我困在这里!有胆量抓我,怎么,不敢露面?”李皇后笑得嘲讽。 紫衣侍女接过药碗,淡淡说道,“该见你的时候,会来见你的。”说完,她就走出去了。 李皇后走出石屋,朝四周放眼望去,这是一处山顶,三面是悬崖,北面有一条崎岖的石阶,蜿蜒而下。 悬崖有多高,不知道,因为有云雾遮着下面的山石。 而且悬崖陡峭,靠近山顶的地方,崖壁像是天工用刀削的一样笔直。 她不会武,如果有人守在唯一的山路上,以她个人的力量,她根本下不了山。 李皇后扬唇冷笑,是谁? 抓了她? 山顶风很大,李皇后浑然不觉得凉意袭人。 她站在悬崖边上,望着南方的云雾出神。 风将她的酱紫色衣衫,吹得翩然,瘦弱的身姿,却挺拔的站着,背影透着坚韧与不屈。 二十五年的屈辱日子,都挺过去了,她哪里在乎这等囚禁? 石阶那儿,缓缓走上来四人。 墨离,左青玄,以及两人的长随仆人。 因为山顶风很大,风声阵阵,如群狼嚎叫一般,石阶离着李皇后站的地方,又隔着几百步远,因此,李皇后并没有现,身后有人走上了山顶。 “你们先下去,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地问问这位,皇后娘娘。”墨离走上台阶,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李皇后的背影,对左青玄几人说道。 他的唇角,扬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因为紧张,他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是,师傅。”左青玄看了他一眼,朝长风和武青二人挥了挥手,“我们先下山。”三人转身走下山去了。 墨离并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一直站在石阶的路口,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李皇后。 那背影,依旧同二十五年的一样纤瘦,惹人怜爱。 不同的是,她的头挽起来了,不像当年,一头青丝散于身后。 他最爱她的一头如墨色锦缎般的青丝。 “我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你给我挽,每天早上的时候。”当时,她笑意吟吟地看着他的双眼说道。 “好,我为你挽到白头。”他道。 谁知…… 谁知是别人给她挽了。 墨离心中,讽笑起来,眸光沉了沉,朝李皇后走去。 山上的云雾变幻莫测,世间事,也变幻莫测。 李皇后感叹了会儿人生的无奈,叹息一声,转身过来。 这时,她蓦然看见一个戴着半截银色面具的墨衫男子,离着她十来步的地方,静静地站着。 一动不动,仿佛是个石头人。 连那望过来的眼神,也是静止的。 他在看她。 “你……”这人的眼神,好熟悉,是谁? 李皇后的心,忽然乱跳起来,因为激动和紧张,她的脸色渐渐地变得苍白,身子也微颤起来。 为什么,这么像他? 是她病了,出现幻觉了吗? 男人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他的唇角,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他心中的她,美如当年,除了眼神中多了些沧桑之外。 “你,你是谁?”李媛颤声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阿媛,好久不见。”墨离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疏离,与讽然。 一声“阿媛”,一声低沉男子嗓音的“阿媛”,惊得李媛僵在当地。 连那呼吸也僵住了,她眼神直,看着那男人。 这是魂牵梦绕的声音—— 这声音在她心头来回冲撞,撞得她的头直嗡嗡作响。 路子恒? 她的墨离?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不是……死了吗?! 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死! 难怪她动了所有人,明找暗查,找了他整整二十五年,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寻到。 原来,他活着啊! “墨离,是你吗?”李媛颤声喊道。 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思念,此时一下子土崩瓦解了,化成了泪水夺眶而出。 她跌跌撞撞地朝墨离扑了过去。 “墨离啊,墨离,你还活着啊——”她嚎啕大哭着。 墨离袖子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想像当年那样,抬起手迎接着,然后,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但又看到她挽起的髻,他的眸光旋即又冷了几分,忍住了那分冲动,握紧了手指,用着十分疏离的声音,朝李媛说道,“皇后娘娘请自重!” 这是带着官腔的语气。 李媛已经跑到他的面前了。 正要冲上前抱着他,猛一听到“皇后娘娘”几个字,惊得她呆在当地,“墨……墨离。” 透心骨的凉。 原来,回不到过去了。 她是楚正元的妻子,是齐国皇后。 他…… 一个普通人。 “你难道,不是齐国的皇后娘娘?当今齐国天子正德皇帝楚正元的正妻?”墨离似笑非笑说道。 李媛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泪水无声无息的流着,“墨离,对不起,对不起——”只想将心中藏了二十五年的内疚,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对不起啊,墨离。” 她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如果能拿她的阳寿交换,能回到过去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换他“生”,让她死。 他戴着面具,这是没法像正常人一样面对世人么? 他过得一定不好,是她的错,全是她的错。 “对不起我什么?”墨离一笑,“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 “是我强行要喜欢你的,你瞧不上我这个乡绅的儿子,看上了当时的大皇子楚正元,这可是人之常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是么?” “……” “你不必内疚,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他说得一本正经,但让李媛听来,却是格外的刺耳。 不,他在怪她,怪她背叛了他们十年的感情。 他们相识于幼年时,从小私定终身。 李家迹后,路家却一直停步不前。 她从没有嫌弃他的出身,父亲母亲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们家,否则,也不会将她下嫁了。 她把自己的第一次,都给了他,怎会瞧不上他呢? 这可真是戳心的痛。 “墨离,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李媛哭道,“不是的……” “那是什么?你给他生了三儿两女,难道,是假的?”想到她跟楚正元在一起欢好时,她会笑,会羞,他的心像被刀子在割一样。 她怎么能,这么快就忘记了他? 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对对方誓,今生今世,只将自己的身体给对方。 就算有一方先死,另一方也会守身终老。 可是,结果呢,她先背叛了。 他却一直守着她,那个空有的誓言。 “孩子们……”想到自己被楚正元强迫的往事,李媛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她唇角哆嗦着,默默流着泪,“我是被逼的。” 她总不能将怀上的孩子,全都杀掉。 他们有什么错? “你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相信你?”墨离冷笑,“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的身份是,北苍国的国师。是我叫左青玄将你困在这里的。” “你……你是北苍国的国师?”李媛大为意外。 “没错,我谋划了二十五年,只为颠覆这齐国的江山!”墨离冷笑,“只为一雪二十五年前的耻辱!楚正元欺我,我灭他的国!” “……” “你们所有人的命运,全在我的安排之下。阿媛,你身边那些人的生死,全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要他们生,他们便生,我要他们死,他们便死!” “……” “你的家人,还有玉衡,长宁,楚正元,安王,楚誉!林伯勇!全是我的棋子!包括齐国安王的叛逃,全是我的安排!” “……” “还有林家裴家的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我等了二十五年等到了今天!今天我来齐国,是特意来看你们活得生不如死的!” 说完,他看了眼李皇后,冷冷一笑,转身往山下走去。 走得绝情。 李媛大惊失色,他疯了吗? 灭齐国? 掌着所有人的生死? “墨离,墨离,你回来!你听我说——”李媛追了上去,“是我的错啊,你不能怪他们!” 但是墨离走得很快,等李媛追到下山的台阶那儿时,已经看不到墨离的身影了。 那个紫衣侍女忽然闪身出来,面无表情地拦着她,“站住!” “墨离呢?我要见墨离!”李媛推着她,想冲到山下去。 紫衣侍女冷笑,“你忘记了我的话了?你要是走下山一步,你们李家的人,就会有一人掉脑袋,你要是不信,你就尽管往下冲!” 李媛不敢走了,“刚才那人去了哪里?” “无可奉告!” “困住我?”李媛冷笑一声,“那好,送你们一具尸体!反正墨离要杀我李家人,反正迟早大家都会死,那我不如提前死!我不会便宜你们拿我当棋子威胁其他人!” 她咬了咬牙,提裙往另一处冲去。 前面就是万丈悬崖,只要一跳,必死无疑。 墨离恨她,她哪里还有脸,活在世上? 如果她的死,能消除他的恨,免除这场战乱,那她就去死! “站住!”紫衣侍女脚尖点地,朝李媛飞快冲去。 李媛不会武,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 为了防着李媛自杀,紫衣侍女干脆拍晕了她,将她关进了石室,并上了锁。 …… 往山下走时,听着李媛那一声一声痛哭的呼喊声,墨离的心,仿似如钝刀子在割着一般,生疼难受。 她还有脸面哭? 她凭什么还委屈? 该哭的是他,该委屈的明明是他! 他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见,亲人死了,他不能以真正身份送行,他将自己活成一个死人,心中的孤寂与痛苦,谁能理解? 二十五年,二十五年的孤寂日子,漫长而痛苦。 人生又有几个二十五年? 当别人家,在佳节时欢聚一堂,说说笑笑,把酒言欢时,他只能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他的府邸里,一人独酌。 “师傅。”左青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半山腰了。 “嗯。”墨离点了点头,“玉娇呢?关在哪儿了?” “就在前面的竹屋里。”左青玄抬手,指着前方的几间竹屋说道。 “带我去见她。”见见,楚正元的女儿! 墨离冷笑。 “是。” …… 日复一日,日子单调无聊地过着。 玉娇并没有像李皇后那样,面对囚禁而悲观绝望着,她平静地过着每一天,她在寻找着时机。 她的身边有玉笙,有灰宝,她迟早会逃出去。 “她就是玉娇?”有人在她身后,忽然说道。 玉娇正站在竹屋前的一丛竹子旁,看灰宝刨土玩,听到声音,猛地回头来看。 只见左青玄的身旁,站着一个墨色长衫的男子。 看不出多大的年纪,脸上戴着半截银色面具,遮着眉眼部分。 这不是…… 北苍国的国师,墨离吗? 身为林婉音的时候,她在北苍国,见过墨离。 他怎么来了这里? 还和左青玄在一起? 玉娇眯了下眼,难道,左青玄背后的那人,是这个墨国师? “你先下去吧,我单独跟她说说话。”墨离朝左青玄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 墨离见人和办事时,不喜欢外人在场,左青玄应了声“是。”离开了。 灰宝看到墨离,身子一抖,吓得飞快跑走,追左青玄去了。 “楚正元的女儿?玉娇?”墨离朝玉娇缓缓走来,嘲讽一笑,“你知道吗?你会活不久的。” 本院,请勿转载! 134 疯魔 倘若是别人,听到“活不久”这几个字后,加上被囚禁的处境,一定是吓得心神不宁。 但玉娇听到耳内,却并没有惊惶,反而是淡然一笑。 她这一世的命,是捡来的,活得久还是活得短,她从不在乎。 只要替前世的自己洗去了冤屈,让景家人让父亲从此昂头做人,只要圆了楚誉娶她的梦想,就够了。 至于她这一世能活多久,她从来就没有想过。 不过,他为什么说,她是楚正元的女儿? 当年长宁的事情,他知道? 玉娇的眸光,闪烁了下。 “原来是北苍国的国师。”玉娇朝他颔首微笑,“久仰久仰,想不到,竟在这荒山之上,看到了顶顶有名的墨国师,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居然认识他? 墨离很意外。 “你胆子不小,就不怕死?”他说她活不久,她居然脸色都不变一下,还跟他像个政客一样,寒暄着打招呼,真让人匪夷所思。 “每个人的结局,都是死,有什么好怕的?”玉娇笑,“还有,我不是楚正元的女儿,墨国师。” “不是?”墨离的眸光中,闪过一抹讶然,“你是……郁文才的女儿?” “我是谁的女儿不重要,总之,我跟宫里的那个人,没有任何的关系。”玉娇讽笑,“他不配拥有任何亲人。” 玉衡和墨离,政见相左,所以,她现在不敢在墨离的面前,自称是玉衡的亲生女儿,否则,性子古怪的墨离,恼恨之下一定会虐待她。 更会拿她做人质,威胁玉衡。 左青玄想颠覆齐国政权,而墨离又是左青玄背后之人的话,那么,想得齐国江山的人,就是墨离无疑了。 这个时候,她不能给玉衡和楚誉添乱子。 让墨离误会她是郁文才的女儿,就让他误会好了。 反正郁文才已经死了,齐国人都以为,她是郁文才的女儿,而知道当年事的李皇后,是不可能会随便说出她的身世的。 再说了,她还得顾及着长宁的名声。 长宁嫁给郁文才,生的却是他人的女儿,传出去,人们会非议长宁不守妇道。 可当年的事情,却不是长宁能决定的,不知内情的人们,哪里会管那么多呢? 索性,让这个秘密,伴随着郁文才的死,永远封存。 他们一家子知道,就可以了。 也许是因为得知玉娇跟正德帝没有关系,加上所恨之人相同,墨离看玉娇的神情,不再是那么森寒仇恨了。 “既然你不是楚正元的女儿,本尊就不为难你了。当然,前提是你要乖乖的,别惹什么乱子。”墨离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墨离离去的身影,玉娇目光微凝。 正德帝虽然不是个明君,但也不是个昏君,在李太师和瑞王一帮老臣的辅佐之下,在楚誉的监督之下,齐国的朝政,还算太平。 加上边关有林伯勇的不少老部下,有昔日平南王的旧部们,死守严防,边地一带,也是太太平平的。 齐国自开国以来,也有近百年时间了,从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内乱,国力日渐强盛。 这样的齐国,北苍国想攻占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搞不好,两败俱伤,让其他国家乘虚而入,这两国的百姓,从此就会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 墨离当了二十多年的北苍国国师,将北苍国治理得太太平平国力昌盛,久居高位的他,就不懂这个道理? 身居高位者,是不能动私心的,否则,国将不国。 玉娇不相信,他不懂,可他布下这么久的棋,来针对齐国,又是因为什么呢? …… 墨离到了幽云山的山脚下,这里有他的临时住处。 左青玄和玉笙,以及他们的护卫长随,也住在这里。 “师父。”左青玄看到他走来,十分恭敬地朝他施了一礼。 墨离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他身侧的玉笙,惊讶问道,“他?” 这是姬无尘的小徒弟,是名弃婴,名叫芦生。 他在长白山一带行走时,见过玉笙。 “墨国师。”玉笙忙走上前,行了大礼。 “你不是被衡王收为义子了吗?怎么不在他的身边享福,反而跑来我这里了?”墨离看了玉笙一眼,走进给他准备的屋子里去了。 长风武青几人守在外面,玉笙和左青玄跟着走了进去。 玉笙早料到,左青玄背后之人见了他之后,会这么问他。 他心中早就想好了说辞。 “我当他是义父,他可没当我是义子,这义子跟亲子,都是儿子,待遇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玉笙撇撇唇,冷笑一声。 “哦?”墨离转身来,看着玉笙,轻笑一声,“他不是没有儿子吗?哪来的亲子义子的对比?” “哼!”玉笙提到玉衡,一脸的愤愤然,恨不得跳起脚来当面骂一顿的样子,“我被人绑架了,他却找都不找我一下,任由我被人关了三天,我差点被人杀了!” “……” “我要是他的亲生儿了,他一定连夜去找我去了。哼!义子就是这种待遇,就是爱理不理的。” “……” “还有呢,他居然笑我不如玉娇!笑话,我堂堂一个男儿,怎可能不如玉娇一个丫头片子?” “……” “她不就是嫁给了楚誉吗?要不是楚誉给她一个正妃的身份地位,她什么都不是!” “……” “可那位衡王殿下呢?却一直夸着玉娇,嘲讽我一事无成。这样的人,我认他做什么?我巴得他去死呢,要不是因为我娘……” 桀骜不驯的少年,提到玉衡,一脸的怒火。 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然,在磨牙。 “我明白了,他们低看你了。不过你放心,你跟着你我,我不会轻看你,会给你机会,让你大有作为,扬名天下的。”墨离看着玉笙,浅浅一笑。 这可真是个孩子。 “多谢国师栽培。”玉笙大喜,走上前朝墨离行了大礼后,这才退下了。 他明白,墨离再怎么说栽培他,也不及左青玄在墨离心中的地位,那位是徒弟,他只是个跟班。 玉笙离开后,墨离马上收了脸上的笑容,看着左青玄,“你观察了多日,觉得玉笙怎么样?” 他万万没想到,长宁还有个儿子。 长宁是平南王的独女,正德帝打压平南王,平南王抑郁早亡,但据他所知,平南王留有旧部在齐国的北地,兵符一直掌在长宁的手里。 这也是正德帝宵想长宁多年的原因。 长宁寻回了儿子,兵符也一定会落在玉笙的手里。 拉拢这个人,定能助他早日踏平齐国。 左青玄道,“师傅也看到了,他十分怨恨玉衡,也不大喜欢他的生母长宁郡主。他们二人,都是久居高位的人,一个儿子,却是在乡野长大的毫不懂规矩的人,这无疑是让他们脸上难看。” “……” “他们有点儿想拔苗助长的意思,想在短时间里,将玉笙提拔成一个能跟楚誉一样有能力的人,但这怎么可能呢?” “……” “所以,不喜欢受约束的玉笙,气恼之下,离家出走了。他离家之后,长宁和玉衡,还有楚誉,只象征性的找了下他,听说他是个爱玩的性子,索性找也不找了,说他玩腻了自然会回去。他们毫不重视他,这更叫他生气了。” 墨离冷笑,“原来是这样……”顿了顿,又道,“继续观察,必要时,问问他,平南王的兵符是不是在他的身上,如果没有,放话给长宁,问她是要儿子女儿,还是要兵符。” 左青玄看了眼墨离,点头应了声“是”,离开了。 …… 不久后,李媛清醒了过来。 这时她现,石屋的门锁上了。 她望着装了横栏的窗户,苦笑一声。 墨离,就这么恨她么?居然将她囚禁起来了。 因为墨离的忽然出现,加上李媛的风寒并没有全好,她忽而伤心,忽而激动,又是担心儿女的安危,又是担心齐国的百姓,各种情绪折磨着她,到晚间时,她又烧了,人又开始迷糊起来。 服侍她的冷面侍女紫藤,现她情况不对后,马上去向左青玄汇报。 “又病了?”左青玄挑眉。 “是,又烧了,一早还好了些,见到国师后,她要死要活地疯闹起来,奴婢怕她真死了,便将她关进屋子里,她醒了就又烧了。这是吓着了吧?国师离开时,神情十分的震怒,一定是吓唬了她。” “她不能有事,她是枚重要的棋子。”左青玄往外走,“我去对国师汇报情况。” 他被墨离秘密收为徒弟之后,墨离曾再三地警告他。 这世上,有一人绝对不能放过——正德帝,见到正德帝,要毫不客气地折磨,最好是让正德帝生不如死。 有一人,谁她动一分,就灭他一族——李皇后李媛。 左青玄边走边沉思,墨离对李皇后这么看重,显然,李皇后在墨离心中的地位很高。 难道,李媛是墨离心中的那个人? 也难怪了,墨离恨正德帝恨之入骨,哪个男人能容忍抢自己女人的人,活在世上逍遥着?当然是往死里虐了。 左青玄冷笑,他终于弄清楚了墨离恨正德帝的原因,就那让他们互相厮杀吧。 墨离针对齐国,那么,楚誉就不会坐视不管,让这二人厮杀,他好坐山观虎斗。 …… 另一间木屋里,墨离正在看文书。 “师傅。”左青玄走到门口,恭敬说道,“李皇后又病了,她一直不配合吃药,紫藤拿她无法。” “病了,不肯吃药?”墨离冷冷一笑,“她是不是,不想让她的儿女们,活到明天?不想李家人活着?” “她刚才寻死过,紫藤只好锁了门,谁知——”左青玄叹了一声。 “紫藤做的对,她不能死。”墨离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本尊去见见她。” “是。”左青玄看着他的背影,勾唇冷笑。 …… 天黑,一轮雪亮的月儿,悬挂在天上。 墨离独自一人,踩着月色,上了山顶。 守在李媛屋门口的紫藤见墨离走来,马上迎了上去,“国师。” “你可以走了。” “是。”紫藤看了他一眼,开了门,离去了。 墨离站在门口,闭了下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石屋分前后两间。 前间中只有一张石桌,并四个石凳。 后间中,则有石板床,床侧是一张石板小几,没有椅子。 小几上的一只蜡烛,摇曳着昏黄的光,照着石板床上的李媛。 虽是被囚禁着,但也没有虐待她,她身下垫的,身上盖的,都是崭新的被褥。 大约是因为烧的缘故,她白皙的脸颊,此刻染上了一抹胭脂红,微张的唇,红艳艳的,似初开的娇花,鲜艳欲滴。 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闭着眼,口里一直喃喃自语,“不要,不要,不要……” 不知梦到了什么,整个人紧张得哆嗦着。 墨离冷笑,早知今天,何必当初? 怕了? 你也知道怕? 他大步走了过去,紧紧抓着她的肩头,狠狠地摇着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何必说喜欢我?何必?你既然对我许了誓言,为何转身上了他人的床?” 李媛在昏迷着,浑然不觉,有人对她在怒。 一番摇晃,将她的髻摇散了,这更显得昏睡的她,娇艳妩媚。 墨离心头乱跳起来。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把掀开盖着她的被子,伸手一勾,将她的腰带勾开了,露出乳白色的中衣,和纤细的腰身。 墨离颤着手,抚上她的腰身,既然已经疯了,那就疯下去好了。 本院,请勿转载! 135 他和她的青梅竹马 他忽然抬起手,挥灭了床侧小几上的蜡烛。 扯开衣带,上了石床。 后间的石屋中没有窗户,加上蜡烛也灭了,整个屋子里,昏暗一片。 只依稀看得到,哪儿是床,模糊看得到,床上躺了个人儿。 因为着烧,李媛感到极不舒服,一直轻声地哼哼着,呼吸声时轻时重。 口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那声音似一只手,在挠着他的心头,缱绻反复。 听着熟悉的声音,墨离心头压抑多年的怨恨与思念,只想一泄而快,呼吸也越急促起来。 他摸索了一会儿,准确地找到了李媛的身子。 又摸索着,将她身上的障碍物,全都扯掉了。 又摸索着,感知着她的身体,是多了几分肉,还是瘦了几分。 腰身还是当年那样纤细,两手合拢,勉强一握,只有下巴比当年尖了些,这会儿他搂着她时,她的下巴戳到他的胸口上,微微有些疼。 这是记忆中的身子,记忆中的气息,魂牵梦绕多年的人,如今全成了真实。 当两人肌肤挨近,他紧张得全身颤抖。 “阿媛,阿媛……”墨离忍着悲伤,用记忆中的动作,一点一点地侵占着她。 他的阿媛。 为什么他们成了这般敌对的两人? 他们当初,明明是彼此相爱的两人。 他们两小无猜,他们心中只有彼此。 当年和她在一起的种种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他脑海。 李家和路家的祖籍,都不在京城,他们是镇江人氏,住同一个乡。 因为都是乡中的富户,两家时有来往。 李太师年轻时四处游历,遇上了同样出宫游历的先皇,先皇赏识青年李太师的才学,被举荐进京做官。 而他的父亲从幼年时起,身子一直不好,没法出远门。 李太师靠自己的博学多才,从此在京城占住了脚。他们路家,依旧只是个稍稍有些钱的乡下富户。 后来,李太师回乡祭祖时,带着六岁左右的李媛一同回了镇江。 乡里唱台戏时,他们相遇了。 那时是春天,杜鹃花开得满山遍野都是。她穿一身红衣,似一朵初开的杜鹃花,娇俏可爱。 眼睛似夜空星子,璀璨有神。 他从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没想到那一瞧,引得李媛朝他走来,不讲理地怒问,“谁准许你一直看我的?臭小子!” “没谁,是我自己想看你的。”他比李媛大三岁,已经知道男女有别,见到女孩子,会心跳脸红。 当时他心说,男孩子喜欢女孩子,才会一直看啊,这个傻丫头居然这么问他。 真是蠢得可以。 李媛马上冷笑,“我娘说,女孩子的脸,只能让自己夫君看,你又不是我夫君,不许看,给我马上闭眼!” 说着,她还恼恨地踮起脚来,伸手狠狠地拧了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道,“臭小子,这是对你的惩罚,下回再这么无礼的看我,我会拿刀割了你的耳朵。哼,我说到做到!” “好好好,不看不看,你快松手,我走开就是了。” 她松了手,他捂着被拧疼的耳朵,慌忙跑走了。 身后却传来她咯咯咯的笑声。 十分的欢快。 第二天,李太师带着全家人,到路家做客。 他才知道,前一天在乡里集镇的戏台那儿,见到的刁蛮红衣小姑娘,原来是李太师的独女。 想到自己被拧疼的耳朵,他再不敢看她,更不敢见她,将自己躲进后花园里闷头看书。 父母派人找他出去见客人,他也不去。 满以为可以躲过她,哪知,胆大难缠的她,找到后花园去了。 “我是鬼吗?你躲我做什么?”李媛像只灵巧的雀儿一样,跳到他的面前,背着手,踮起脚,看着他。 她有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因为生气,一边的唇角微微斜勾。 唇瓣绯红,似那雪地里的,一片红梅花瓣。 生气的样子,不讨厌,反而显得更加的……有趣。 他可不敢笑,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怕……我又当不了你的夫君,忍不住又看你,那可真是罪过。你将来的夫君会生气的。” 李媛却道,“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我了。” 他当时一愣,“什么叫做,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你?” “因为,我决定嫁给你了。”小姑娘昂着头,朗朗说道。 他以为她是孩子气的说着话,当时只笑了笑,没当回事。 必竟那时候,她也只有六岁左右的年纪,哪里懂得夫妻是什么意思? 哪想到,之后的日子里,她总说,她长大就嫁给他,他想怎么看她,就怎么看她。 虽然,她跟着李太师在京城定居,但是每年春天祭祖的时候,她都会回到镇江的老宅,而且必会住上小半年再回京城。 那些日子里,她会时常来路家找他。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日子,一过便是八年多。 她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李太师的官,越做越大,是当时先皇跟前的红人。 路家却一直停步不前,在镇江的一个乡里,算是首富,在跟京城豪门李家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 父母时常叹道,他和她没有未来。 他是乡绅的儿子,她是太师的独女,是真正的豪门千金小姐。 除非,他也做官,谋一个配得上她身份的官。 可是他又不想靠李太师得到官职,他想靠自己的能力跻身京城官场。 谁知,一试落榜。 这更让他觉得,他和她没有未来了。 但李媛仿似看出了他的心事,书信从京城一封一封地送到镇江。 她说她此生,非他不嫁。 除非她死。 这可太义气用事。 穷小子配富家女的美好爱情故事,只适合出现在戏文里,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结合,只会让昔日的美好,慢慢变成一地的鸡毛。 他不想让美好,变成痛苦与失望。 为了避嫌,他从此不再给她写回信,努力做到忘记她。 大家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谁知,她忽然跑来了路家。 她的侍女兰秀会武,带着她避开路家的家丁护卫和他的父母,将她带到他的卧房。 也不知她便了什么手段,那一晚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越看她,越让人烦躁难耐。 只想,做点儿犯错的事情。 他控制不住自己,将她拉进怀里狠狠地吻着。 之前,他们也偷偷吻过,但只有那一次,一吻之后,就不可自拔了。 她哭着闹着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非要他进入她的身体。 她是他喜欢的女人,她的要求,让他无法拒绝。 被她吵闹得大脑一片空白之后,他不管不顾地照着她的要求做了。 不记得他和她有过几回,只记得,他只想将她拆骨入腹。 一直到日晒三杆,他们才醒来。 看到床上洒着的斑驳殷虹,和被他折腾得体无完肤的她,他当时懵了。 昨晚上,他们究竟怎么疯狂了? “墨离,你得为我的名声负责。”李媛光着身子,坐在他的床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若是不负责,我马上去找你父母,说你,昨晚把我强睡了,我还是个姑娘家,你不能睡了之后,拍拍手走人。” 老话说,三岁看八十。 她小时候就是个不讲理的人,长大了当然是一样不讲理了。 明明是她强行脱了自己的衣衫,拉着他上了他的床,扑进他的怀里,哭着闹着,求着他,醒了后,反说是……他强的她? 好吧,虽然他十分愿意……强她。 但话被她反着说,让他哭笑不得。 不管他怎么苦口婆心地劝她,她就是不听,搂着他哭哭闹闹的,死活要嫁他。 两人都没有穿衣,哭着闹着,两人又动情了。 不知是她的侍女搞的鬼,引来了他的母亲前来“捉”他,还是他母亲忽然关心他了,推门进了卧房。 反正呢,将他们的好事,看了个清楚明白。 ——他们的里衣外衣,扔了一地。 母亲吓呆了。 李媛一改昔日的刁蛮,搂着被子遮着光着的身子,反说他欺负她,是他诱骗她上床的。 呜呜咽咽哭得可怜。 哭得他头皮直疼,哭得母亲脸色大变。 身分本身就悬差,加上她是女子,未婚失贞,传出去的话,不仅李家名声受损,李媛将来也嫁不到好人家了。 “你们家得为我负责。”李媛当时哭道。 “好好好,负责,一定负责。”母亲好言安慰她,就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然后再狠狠地骂他,还寻了扫把对他一顿狠抽,“相处这么多年,一直安安分分的,怎么今天犯混了?我抽不死你!” 可等母亲一走,李媛反而笑了,“你还想不娶吗?”当时的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娶娶娶娶,上刀山,下火海也娶。”他是真心想娶她。 前段时间,不回她的信,他日日受着煎熬。 他希望她嫁别人,却又怕她忘记他。 那纠结的心情,真是折磨人。 喜欢多年的女子,到后来,被别的男人娶走,他哪里受得了? 李媛对他表白,两人的关系又更近了一层了,他就定下心来,娶吧。 他厚着脸皮,进京向李太师求娶李媛,不管李家提什么要求,只要能娶,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 原以为会被李太师臭骂一顿,被李夫人和李媛的弟弟嘲笑一番。 谁想到,李家并没有一人反对他们的亲事。 他一开口说提亲,李太师没有犹豫地当即点头,“准了,你马上回去通知你父母,准备新房子迎娶阿媛,彩礼的话就随意啦,看你的能力准备。” 幸福来得太快,他一度怀疑李家是在耍他。 事后,李媛的弟弟跟他说,感谢他娶了他姐,他是李家的大恩人。 叫他勉为其难的娶下他姐吧,李家会厚待他的。 连府里的侍从们也悄声欢喜说道,大小姐终于有人要了。 他百思不解李家人的意思,什么叫,李媛终于有人要了? 李媛不好吗? 漂亮,端庄,聪慧。 除了偶尔有些小刁蛮,是个十足的大家闺家呀? 哪里不好了? 可李家为什么急于将她嫁出去?好奇之下他去打听,这才得知,李媛将京城的一众贵夫人们,全得罪了,将京城适龄的青年男子,全都嘲讽了个遍,没人愿意娶她。他听后,有点哭笑不得,始知一定是李媛不想嫁给京城的公子们,才故意毁自己的名声。 京城的豪族,娶妻娶的是贤,谁想娶一个刁蛮嘴狠的媳妇? 于是,两家就这么定亲了。 为了不让李媛将来受委屈,他在镇江城中重新购地盖房子。 房子盖得很大,时间用了一年多。 现在想想,他当时为什么要盖那么久的房子呢? 早些娶了李媛,也许不会生那件事。 从定亲到迎娶,中间等了近两年的时间。 因为李媛的婚事已定,她不担心会嫁给京城的公子了,便恢复了本性。 她又是个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了,却不料,改变性子的她,惹着了一个人。 本院,请勿转载! 136 十年情 那人是,当时还只是大皇子的楚正元! 他向李府提亲后不久,楚正元也向李府提亲,但被李太师拒绝了,说,一女不许二夫。 听说,李太师毫不客气地将楚正元轰出了李府。 将楚正元送的礼物,全扔了出去。 原以为,楚正元会罢休,原以为,李媛会誓死不从。 但他想错了。 命运在捉弄他这个可怜人。 楚正元没有罢休,李媛也没有誓死不从。 他娶李媛的那天,迎亲队到了大江边准备过江的时候,来了一拨带刀的黑衣人。 那些人,口里嚷着“放下财物,留你们活命!” 但事实上呢,他们根本不屑他的娶亲彩礼,只动手打人。 有一人冲到他的面前,伸手掐着他的脖子,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低沉声音,冷冷笑道,“路子恒,你太自不量力了,李媛是你想娶,就能娶的?” “……” “她该嫁我楚正元才对,你配不上她!穷小子娶豪门千金小姐,那只是戏文里唱的!现实中根本不可能成功!你还是到地狱里,去娶阎王的女儿吧!” 他是书生,而楚正元带过兵,上过战场。 所以他不是楚正元的对手,他被楚正元推下船,掉入了滚滚的大江之中。 他以为他会死,谁知老天开眼,没让他死成。 他被路过大江边的北苍国皇帝——玉衡的兄长救了。 从齐国京城回北苍国,也是要过大江的,北苍国使者团,当时正准备过江回国。 为了不被楚正元现他没有死,他慌称自己名叫墨离。 他名路子恒,墨离是他的字,只有李媛和他的家人知道他另叫墨离,连李太师也不知道。 那是李媛给他取的字。 他对北苍国使者们说,他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落水后,水呛了大脑而失忆的,大有人在。 北苍国的使者团,没有一人怀疑他。 加上他尽量装得老实胆小,又时不时在玉衡兄长的面前,露出一点才学出来。 因此,他得了玉衡兄长的青睐,将他留在了身边当差。 那几天,大江上风大雨大雾朦朦的,过江比较危险,北苍国使者们为了安全,便在大江边附近的集镇上停顿休整,等天晴了好过江。 等候的日子里,他一边养着落江染上的风寒病,一边悄悄问镇子上的人,打听李媛和楚正元的消息。 得到的消息,惊得他如同大冬天里,掉进了一个冰窟窿。 从身外凉到了内心。 原来,这一天是他落水后的第八天了。 前一天,李媛已经嫁入了楚正元的大皇子府。 听说,他们当夜就圆房了。 听说,楚正元娶李媛之前,府里早有几房小妾,更有小妾已经怀了身孕。 楚正元为了讨李媛这个正妃的欢心,命那小妾打掉孩子,更对府里的一众姬妾们说,李媛没有生长子之前,谁都不准怀孕。 更听说,楚正元是个大度的人,不计较李媛之前已经坐过花轿,已经和他人订过亲,为了李媛不被人笑作望门寡,在他路子恒落江失踪的当天,就上李府求亲了。 听说,李太师没有犹豫地同意了。 听说,李媛得知他路子恒被强盗推入大江失踪的消息后,没有悲伤,提都没有提到他,楚正元一求亲,她就同意了。 那一个个的消息,如冰刀直戳他的心头。 他当时大吐了一口血,软倒在地。 万念俱灰,悲痛绝望。 从此,他活成行尸走肉。 她怎能如此绝情? 她忘记了他们大婚的前一天,她的誓言和他们的美好一晚么? 迎亲的前一天晚上,她说心情紧张睡不着,偷偷跑到路家设在京城的别院中找他,要他陪她一晚。 她说要跟他睡一起。 他当时笑她,明天迎亲后,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睡一起了,难道一晚都等不了? 哪有一个姑娘家,这么猴急地跑来跟未婚夫睡的? 她依旧耍着她的刁蛮性子,说什么也不走,自己将自己脱得光光的,钻进他床上的被子里。 哼哼叽叽地撒着娇,叫他快些上床陪她。 他好笑又好气地说要去别屋去睡。 这个时候被人现他们睡一起了,传出去于她名声不好。 她说她会武的心腹侍女兰秀守在房外,他出不去,别人也不可能知道他们睡一起了。 他执拗不过她,没有出去睡另外的房间,加上……当时的她,在床上撒娇闹腾着的模样,让他很是心动。 于是,他们又睡在了一起。 她前所未有的热情,令他招架不住。 加上他们不是第一次,又马上要成亲了,他们不再是扭扭捏捏的,而是大大方方的行事,他们酣畅淋漓的,一直到窗外的天色白才停下。 他不敢再留她,催促着她快些走。 可李媛的小性子又来了,如八爪鱼一样,手脚缠着他不肯走。 “心情莫名不好了,你再陪我一会儿。”她撒着娇,伸手在他身上挠啊挠的,“我还想要。” 他当时笑她,“你就不怕你腿软了,没法坐轿子?” 他们第一次亲密后,她下床还没有走上两步,就软倒在地上了,整个人虚弱得不行。 当时吓了他一跳,还以为他弄伤她了。 她说她只是累着了,娇娇羞羞地笑着。 她在路家休养了五天后,才正常走路。 “出门是我弟弟背我,上了轿子后,我靠着轿子睡觉,下了轿子你背我,拜堂后你抱我进洞房,进洞房后我可以在床上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我走不了路了,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必走路嘛。”她任性说道,“你到底要不要我?” “要要要要要,天长地久的日日夜夜要你。”耐不住她的撒娇,和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捏啊揉的挑逗,挑得他心头之火又窜起,他再次要了她。 一直到外面天色大亮,他才不敢再留她。 他匆匆忙忙给软成一堆泥的她穿衣。 “墨离。”当时,她目光温柔看着他,“下辈子记得也要娶我。” “娶娶娶,生生世世都只娶你一人。”为了将她快些打走,他十分配合她的问话。 昨晚上两人太动情,他将她的肌肤弄得青青紫紫的,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之处,一会儿她回府沐浴更衣,喜娘们看到她一身淤青的肌肤,会不会眼神古怪着暗自嘲笑他和她的迫不及待? 全京城中,也只有他们这对新人,如此猴急着要洞房吧? 不对,两年前就圆房过了。 李媛却满不在乎,再三警告他,“除了我之外,你不能找其他的女人。” “不找不找,我们认识十年了,你几时看我身边出现过别的女人了?连个女仆都没有,全是小厮。我的眼里只有你,我看不上其他的女人。” “心里不找,身体更不许找。” “我的身心是一体的,我只喜欢你的身体,我的身体只给你一人享用。”顿了顿,他当时问她,“你也不许背叛我!身心都不许背叛!” 问完那句话后,他清楚记得,他的心中闪过一抹惶恐,她可能会看上别的男人! 必竟,她的地位和她的品貌,完全可以配天下最好的男子。 而他不是天下最好的。 “我不稀罕别人,我只稀罕你。”她忘情地吻着他,紧紧地抱着他,“我生是你路子恒的人,死是你路家的鬼!我等着你来娶我。” 他按着约定的时间,上李家去迎亲,然后是喜轿出门,再然后是,到大江边候船过江去镇江拜堂。 虽然他没能将她迎进路家,没能成功和她拜堂,但不是他的错。 她为什么转眼就嫁给了他人,上了他人的床? 为他人生儿育女了? 还一个接一个的生,她将他们当年的情,又置于何地? 七天! 他“死”后仅仅才七天,她就上了楚正元的床! 十年的情,七天就忘记了,这可真是天下第一可悲又可笑的事! 也许,她根本就没有真正喜欢过他,她是个任性的太师府千金。 他这个长得稍稍好看的穷小子,只是她眼中的玩物吧? 玩腻了之后,她恍然现,她其实需要的是一个配得上她身份的男人? 比如,当时是大皇子身份的楚正元? 七天后,他们欢爱时,他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淤青,全好了吗? 他第一次在她的身上留下印迹时,他记得她过了十天才全好。 她带着被他弄出的那些淤青,和胸口上他咬的牙印,跟楚正元圆房,她居然能心安理得? 这天下最绝情的女人,只有李媛! 往事一件件回忆着,墨离心中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时而委屈。 他便毫不怜惜地,揉搓着眼前昏睡中的李媛。 只想将她揉碎吞入腹中。 他将她颠来倒去地揉着。 她以前不喜欢这般粗蛮对她,她喜欢温柔,他现在偏要! 他只想泄心中的恨! 他掐她的腰身,抓捏她身上凡是能抓得到手的地方。 十年的情,七天就忘记,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心口似有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动作便更加的粗蛮了。 李媛神志不清,由着他反反复复地在自己身体里进进出出。 墨离只想将她拆骨入腹,揉碎成泥。 愤怒,悲伤,茫然。 他恼恨地咬着她,除了脖子以上,他哪儿都咬。 他也哪儿都咬了。 “不要……,放开我……。”反复的折腾,李媛终于有了些意识,她口里低喃着,眼角忽然滚下泪来,“滚开,滚开……” 她愤怒起来,身子也颤抖起来。 墨离冷笑,不要? 由不得她! 他更加蛮横地进进出出。 李媛感到自己的身子,如海上的一叶篇舟,身不由己的,由水推动着自己。 身子浮浮沉沉,沉沉浮浮。 她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又被楚正元欺负了。 可惜她病着,她没有力气反抗。 他将她的双腿高高推起,这个姿势可真是羞耻。 “滚啊——,滚开——,你会不得好死的。”她低喃地诅咒着他。 成婚那天,她没有落红。 她当然没有,她和路子恒早在两年前就同房过了。 在路子恒迎亲的前一晚,她按耐不住欣喜,又赖着路子恒欢好了一整晚。 楚正元娶她,是路子恒出事的第七天。 他是故意在路子恒出事的头七那天,强行迎娶。 当然了,洞房的时候,她不仅没有落红,身上还满是淤青和牙印。 楚正元的女人不少,他马上知道,她身上的印迹是怎么回事。 打她,骂她,折磨她,骂她是贱人,说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好过,骂她居然不将完整的她给他。 这可真是个笑话,她又不喜欢楚正元,从没有想过要嫁楚正元,她凭什么将完整的她给楚正元? 但楚正元是个不讲理的疯子,故意在路子的“祭日”和“冥寿”时,强行跟她同房。 为了羞辱她,还将她拖进青楼里,叫她学习他和青楼女的欢好动作。 要不是为了李家和路家人,这般身心的折磨,她就挺不下去了。 后来有了长子楚旭,她不清楚,楚旭是路子恒的,还是楚正元的,因为两人要她的时间,只差了七天,她是当月就怀上的。 她更不敢死了。 ------题外话------ 新年倒计时~ 本院,请勿转载! 137 错了 修错字 身子浮浮沉沉,沉沉浮浮。 她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又被楚正元欺负了。 可惜她病着,她没有力气反抗。 他将她的双腿高高推起,这个姿势可真是羞耻。 “滚啊——,滚开——,你会不得好死的。”她低喃地诅咒着他。 成婚那天,她没有落红。 她当然没有,她和墨离早在两年前就同房过了。 在墨离迎亲的前一晚,她按耐不住欣喜,又赖着墨离欢好了一整晚。 楚正元娶她,是墨离出事的第七天。 他是故意在墨离出事的头七那天,强行迎娶。 当然了,洞房的时候,她不仅没有落红,身上还满是淤青和牙印。 楚正元的女人不少,他马上知道,她身上的印迹是怎么回事。 打她,骂她,折磨她,骂她是贱人,说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好过,骂她居然不将完整的她给他。 这可真是个笑话,她又不喜欢楚正元,从没有想过要嫁楚正元,她凭什么将完整的她给楚正元? 但楚正元是个不讲理的疯子,故意在墨离的“祭日”和“冥寿”时,强行跟她同房。 为了羞辱她,还将她拖进青楼里,叫她学习他和青楼女的欢好动作。 要不是为了李家和路家人,她被楚正元那般无休止的身心折磨,恐怕早就挺不下去了。 没多久,她现自己怀孕了,她不清楚,长子楚旭是墨离的,还是楚正元的,因为两人要她的时间,只隔了七天,她是当月就怀上的。 她更不敢死了。 “楚正元……”李媛怒道,“放开我,我不要……” 她厌恶楚正元对她做令她感到耻辱的动作,楚正元从没有喜欢过她,他是在报复她! 明明是愤怒地说着话,但是因为她病着,这声低喝,让墨离听来,像是情人的打情骂俏的低喃声,带着浓浓的撒娇的味道。 况且,他们又正做着暧昧的事情。 她以为,是楚正元在爱抚她?宠幸着她? 他低头吻着她,想将那个令他十分憎恶的名字,给堵回去。 但李媛扭头躲开他,口里依旧含含糊糊地喊着“楚正元。” 这声音如刀子在扎着他的心,他心中的悲伤又加重了几分,忽然觉得正办着的事情索然无味了。 墨离翻身坐起,蛮横地将李媛从石板床上掀下来。 面对她摔倒在地的痛呼声,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他摸索着寻到了自己的衣衫,匆匆穿上,转身就走。 但没走两步,他闭了下眼,又折回屋中来。 倒底是喜欢了多年的人,他实在不忍看着她活活病死。 墨离从衣袋中摸出一个药**,倒了粒药丸塞入李媛的口中,又按了下她脖子上的一处穴位,让那粒药丸滑入她的腹中,这才微叹一声,转身离去。 脚步匆匆,逃出了这个令他窒息的石室。 她居然,在昏睡中喊着楚正元的名字! 她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啊,那个男人给了她天下最尊贵的身份——大齐国皇后,她的儿子还是太子! 她怎能不感激? 他又算什么东西呢? 年轻时,玩的一个男宠吧! 屋外月色明亮,不知是几更天了。 墨离脚步匆匆,身影凌乱。 “国师。”走到下山的台阶那儿时,服侍李媛的侍女紫藤,闪身出来,朝他问安说道。 “不用去管她,只要她不死,由着她去。”墨离的声音,凉如寒夜之风,说完,他脚步匆匆往山下走去。 等到墨离的脚步声听不见了,紫藤也匆匆下了山。 不过,她不是追墨离,她去找左青玄。 三更天时分,左青玄还没有入睡。 他刚收到安王的秘密书信,安王的大军,正从一条秘密通道,往京城逼近,要和三皇子的虎啸军汇合了,准备将京城来个包围。 他在考虑着,接下来的安排。 墨离恨着楚正元,这正合他意,墨离是个神算子,十分懂得排军布阵,由墨离和安王连手,楚正元和楚誉这兄弟二人的政权,一定会败得一塌糊涂。 只是,玉笙那里,他一直没有问出兵符的下落。 这小子,口风太紧了。 万一平南王的旧部,藏于京城附近,他的计划就得落空。 该怎样更好的,笼络玉笙玉娇这对兄妹呢? 就在这时,他屋外传来紫藤的声音,“主人。” 左青玄走去开了门。 “进来说话。” “是。” “国师离开皇后那里了?”左青玄问。 这是他的安排,只要李皇后稍稍有点情况,就得马上汇报。 “刚刚走。” “刚刚走?”左青玄讶然问道,“他们两个旧熟人,聊得倒是久啊,都一个多时辰了。” 紫藤道,“没聊天。” 左青玄微愣,“没聊天?国师坐了一个多时辰?” “不是,是……国师和李皇后……,他们二人……”饶是紫藤是个冷情之人,听到那石屋中传来的,低低的欢爱之声,她的脸色也跟着一窘。 左青玄从紫藤的吱唔声中,听出了别样的话,他轻笑一声,“我明白了。”又道,“国师走时,说了什么没有?” “说,叫奴婢不用管李皇后,只要她不死,由着她去。” 左青玄笑了笑,“那是气话,哪能真的不管李皇后?你暗中多多留意皇后,千万不能让她有事。” “是。” …… 着烧,昏昏沉沉的李媛,被墨离猛一摔倒在地,瘦俏的肩头撞到石地上,将她彻底疼醒了。 未穿衣的身子挨在石地上,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怎么睡在地上? 她怎么…… 后知后觉,她现她没有穿衣,她又现…… 她是过来人,浑身的酸痛和身体的异样告诉她,她刚才被人欺负了。 没有窗子的屋子,散着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墨离…… 刚才一定是墨离来过了。 他就这么恨她?在黑夜里和她行事? 完事后,又毫不吝惜地将她从床上掀下来? 也不帮她穿衣,就这么冷情地走了? 他就不担心,她的病会更重了? 李媛苦笑一声。 她头重脚轻,没有力气寻自己的衣衫,加上屋中昏暗,她根本看不清,她的衣衫被墨离扔到哪儿了。 李媛摸索着,寻到了石板床,又摸索着,抓到了被子。 被子上散着的气息更浓。 是墨离,的确是墨离留下的气息。 不管过去多少年,她都忘记不了的,他的气息。 李媛摸索着爬上了床,将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墨离,为什么忽然……要了她? 李媛百思不解。 受了冻之后,李媛又开始昏睡了。 石屋外,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 紫藤走进了石屋。 她现李皇后的呼吸声很平和,又走上前摸摸李皇后的额头,没有之前那么烫了,这才放下心来,离开了。 …… 墨离从山上走往山下时,要经过玉娇住的竹屋旁的一条小路。 灰宝正蹲在小路旁的一株枫树上,目光警觉地盯着走到山上,又往山下走的墨离。 墨离走得很快,袖子甩动时,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落到小路旁的草叶上。 那是根断掉的缎带,是女子衣裙上,很细,落下时,很轻,所以,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 所以,墨离并不知道,他掉了什么东西。 灰宝是灵兽,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它都能准确清楚地看到事物。 等到墨离走远后,灰宝马上从树上跳下来,从草叶儿上叼起那根缎带,窜进玉娇住的屋子里去了。 玉娇已经睡着了,袖子被它拽来拽去的,被拽醒了。 “出什么事了?”玉娇坐起身来,问着灰宝,她看向窗外,“这才三更天吧?” 灰宝将捡到的丝绦,塞进玉娇的手里。 并哼哼吱吱地告诉玉娇,刚才所见到的一切。 玉娇眸光微沉,“国师,去过了山顶?天擦黑时上的山,现在才下的山?” 山上住着谁呢? 居然聊了这么长的时间?半个晚上了。 她曾试着让灰宝去接近玉笙,想得知这座山上山下的情况,但是,玉笙没有消息传来。 显然,左青玄看玉笙看得很紧,他一时半会儿的,没法同她联系上。 捏着手中的缎带,玉娇眸光一转,点燃了桌上的烛火。 灯光亮起后,玉娇看清了那缎带的来历。 这是根杏色的缎带,是女子衣裙上的,质地很好,布料来自宫中。 宫中的女人,住在山顶上? 会是谁? 她又仔细看了那缎带,缎带上的绣花,十分的精美,这可不像是一般的宫女衣裙上的。 究竟是谁? 玉娇挥灭了烛火,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沉思。 北苍国国师,墨离…… 宫中的女人…… 被左青玄抓的人…… 难道是皇后? 山顶上关着李皇后? 北苍国国师去了山顶,见李皇后去了? 两人又相处这么久的时间,难道,北苍国的国师,认识李皇后? 不然的话,为何携带李皇后衣衫上的一根缎带下山? 想到这种可能,玉娇心中,不平静起来。 心中似有一条线,帮她捋着这些事件的前因后果。 墨离,喜欢李皇后,然而李皇后呢,是正德帝的女人。 墨离想夺齐国的江山,其实是抢李皇后吧? 他不便出面,便唆使左青玄?控制住左家,来这乱这齐国政权? 但他可知,李皇后十分厌恶乱政之人? 他用非法的手段抢到李皇后,李皇后并不会动心的,只会更加的厌恶。 据她对李皇后的了解,李皇后虽然不爱正德帝,但十分爱齐国的百姓。 墨离携恨来抢正德帝的江山,会让齐国的百姓,从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不是李皇后所希望的。 李皇后从不因个人的恩怨,来携私报复朝中的臣子。 比如,陈贵妃虽然和李皇后多年不和,陈贵妃仗着自己被正德帝宠着,暗中明里给李皇后下绊子,但李皇后得权之后,只报复了陈贵妃,并没有打压陈家人。 因为陈贵妃的弟弟,是个十分老实忠厚,且循规蹈矩的官吏,不喜欢陈贵妃刁蛮的性子,已断绝关系多年了。 要是其他心胸狭隘之人,早就一并报复了。 还有长宁,正德帝宵想长宁,做出不少出格的事来,若是其他皇后,哪可能帮长宁?只会杀了长宁,以绝后患。 可李皇后没有这么做,因为长宁不仅仅只是齐国的异姓郡主,长宁的身后,还有平南王旧部。 长宁死于非命,平南王的旧部,就会出来闹事。 李皇后所做的种种,全是为齐国的江山社稷在着想。 墨离却背道而驰。 “再去探,多多注意国师的情况。”玉娇伸手点点灰宝。 灰宝吱唔一声,跳出屋子去了。 玉娇想了会儿心事,重新躺下睡觉。 看来,她有必要,再会会那个国师,亲自探探他的情况。 …… 转眼到了次日。 李媛醒来时,现头不疼了,她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不烧了。 她记得,她没有吃药,病怎么就好了? 真是奇怪得很。 正诧异时,又忽然现,她居然是光着身子睡在被子里! 床前的地上,扔了一地的衣衫。 她的。 里衣外衣,亵衣亵裤样样都有。 而且身子很酸疼,有异样的感觉。 她惊得脊背一僵。 昨晚上…… 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断,一齐涌进了她的脑海。 墨离来过了。 要了她。 但不知为何,他生气了,将她掀到地上,气恼着走了。 连衣衫也不帮她穿上,这是生了多大的气? 李媛朝门那儿看去一眼,门反锁着,没人会进来。 她叹了口气,推开被子,走下床。 这时,她又现,她的胸口和肩头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牙印,腰那儿,更有一圈的青紫印迹。 手掐的。 想起和他的过往,李媛心中,五味繁杂。 她默默地捡起扔了一地的衣衫,一件件穿起来。 外衫是完整的,但是亵衣的带子,有一根断掉了。 她这身份,怎好去找紫衣侍女要亵衣? 李媛想了想,将外衫裹紧,遮住了半掉不掉的亵衣。 又一天了。 墨离,接下来,会怎样对她? …… 左青玄为了讨玉娇的欢心,不再强迫她,而且,一日三餐都亲自端着饭菜来看她。 也不再强求她改穿少女的衣衫,只拿些颜色素雅的妇人装给她,她穿与不穿,也不再过问。 辰时不到,左青玄来到了竹屋见玉娇,现玉娇早就起了床,正站在竹屋外,看初升的太阳。 年纪不大的她,被囚禁着,居然没有显得慌乱,那怡然的神情,像是站在她的花园里,看花儿一般自在。 让左青玄不免又心宜了几分。 玉娇看到他走来,破天荒地朝他走去。 脸上没有带怒容,神色平静。 左青玄更意外了,只要玉娇不再排斥他就好。 “你今天起得很早,进来吃饭吧。”他朝玉娇点了点头,提着食盒进了正屋。 “我想见墨国师。”玉娇开门见山的问道。 左青玄回头,“你要见墨国师?什么事?”他眸光微沉打量着玉娇。 “我义父衡王殿下,曾经对我说起过他的一些事情,我好奇,所以,想借这个机会问一问他,关于五行八卦的事,听说,他十分的精通?”玉娇眨着杏眼,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 左青玄打量着她,倒底年纪不大啊,居然好奇这个。 “先吃饭,吃完饭,我去找他。” “好,多谢。”玉娇微微扬唇。 左青玄又看了她一眼,眸光闪烁了下,继续摆着筷子。 …… 左青玄说话算话,他和玉娇吃罢早餐后,就去找了墨离。 墨离听说是玉娇找他,只微微诧异了一瞬,便点头同意了。 太阳升到树梢高时,墨离来到了玉娇住的竹屋。 此时,玉娇正站在一处悬崖边,看山谷里的风景,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忙转身来看。 “墨国师。”她朝墨离微微一笑。 这个人,十分的阴险,但为了李皇后,为了自己能逃离这里,为了给楚誉减压,她不得不笑脸讨好。 像个政客那样,面对不喜欢的人,依旧笑颜如花。 “本尊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墨离淡淡开口。 玉娇看了眼守在她附近的白衣侍女,欲言又止。 “白术,你先退下。”墨离朝那白衣侍女低声喝道。 白术不敢不从,应了声“是”,离开了。 “现在可以说了,你找本尊,不会真问五行八卦图吧?”墨离看着她,淡淡问道。 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十分的冷静沉着,跟同年纪的相比,她要成熟许多。 面对她,他丝毫不敢马虎大意。 “我听国师的口音中,带着齐国镇江府的口音,您曾在镇江住过多年?”玉娇微笑问道。 听到镇江二字,墨离的身子微微一僵。 这个小姑娘好厉害,居然听出他的乡音来了。 其实玉娇并没有听出来,她是猜的。 因为李皇后的祖籍,也是镇江,李皇后的口音中,就带着些微的镇江口音。 李皇后是个清高的人,自从未婚夫被强盗杀死后,不曾听说,她年轻时同哪个男子有过交往。 但墨国师出现后,跟李皇后一说话,便是大半晚上。 而且,墨离离开时,衣衫上还沾着李皇后的半根亵衣带子,说明,他们二人,早年就认识。 他们是相好。 他们在一起时,还生了点什么。 只是,李皇后将墨国师的事情,藏得深而已。 她又听说,李皇后没有嫁给正德帝时,常常回镇江居住。 若是那里没有喜欢的人,李皇后怎会长久的住在一个乡下的庄子里? 对于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来说,寂静的乡下,哪里有热闹的京城好? 可李皇后却常常独自一人去,那么,就一定有些故事在里头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墨离眸光阴沉看着玉娇。 这个小姑娘的城府好深,玉衡的义女,居然是个不简单的角色,看来,他要小心些了。 “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才来跟国师大人攀攀交情,我没有别的意思。”玉娇说道。 “有话快说,你少耍狡猾。对你没有好处。” “我没有耍狡猾。”玉娇道,“我娘长宁郡主有个好闺友,便是当今齐国的皇后娘娘,她也是镇江人,我娘跟我提起过皇后娘娘的事情,说她是个可怜人,她被一个男人害惨了。” 墨离眼神微凝,看着玉娇,未说话。 玉娇见他神色微动,继续说道,“国师在镇江城住过的话,有没有听说,有哪个男子,曾喜欢过皇后娘娘,在二十五年前?” 墨离冷笑,“她是齐国的皇后,你如此非议她,就不怕正德帝陛下砍了你的头?” 玉娇笑了笑,“难道,国师想将我和你的对话,传给正德帝皇上?那我可真要鄙视国师了。” 墨离拂了下袖子,“本国师的时间有限,你最好快说你想说的话。”这个小姑娘一直在拐弯抹角的,究竟想说什么? “听国师的口气,一定知道那个心宜皇后娘娘的人了?如果国师知道,请一定要告诉我,他是谁?”玉娇敛了脸上的笑容,冷冷说道。 “你为什么打听他?”墨离眯着眼,看着玉娇。 “那人不是个好人!哼!”玉娇冷笑,“他既然喜欢皇后娘娘,就娶了皇后娘娘啊,只表示爱慕却又不娶,但又一直骚扰,害得皇后娘娘被皇上嫉恨了二十五年,总疑心娘娘的心里装着那人,时常罚她。” “……” “娘娘可是一国之母,皇上怎么能像罚一个低等宫婢那样的,对她时常拳打脚踢?” “……” “她怀着太子的时候,还挨过打呢,幸好太子身子结实,否则呀,早在娘娘的肚子里时,就死了。” “……” “那个人,国师一定知道吧?我娘说,要是知道那人是谁,非狠狠抽死他不可!她作为娘娘的好闺友,不能看着娘娘被皇上活活打死。” “……” “害得娘娘过了二十五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太不是个男人了!只敢骚扰不敢娶,没用!” 玉娇并不知道,正德帝怎样打李皇后。 但她身为林婉音时,曾看见正德帝一离开,李皇后就哭了,李皇后还对身边的侍女兰秀抱怨着,说日子过得太委屈,不想活了。 又听大公主抱怨过,皇上对皇后太冷情。 所以,她故意添油加醋乱说一番。 如果山上关着的那个人,真的是李皇后的话,听了她的话后,墨离一定还会上山去。 左青玄挟持她和李皇后,威胁楚誉,她逃不走,她要助李皇后逃走。 如果墨离喜欢李皇后,不可能一直关着李皇后。 许多事情,都可以化解。 也许,还能化解这场战乱。 毕竟,墨离是北苍国的国师。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墨离冷声问道。 李媛被正德帝,打了二十五年? 她为什么不跟他说? 墨离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他错怪她了? 难怪昨天晚上,他一亲近李媛时,她的身子会紧张得一抖,不停地躲着他的侵占,口里更是不停地求饶。 她过去的二十五年,是不快乐的。 她以为是楚正元在欺负她,所以下意识地想逃。 他不一言,在黑夜里狠狠折腾了她那么久,她一定会疯吧? 可他临走时,还毫不吝惜地将她掀翻在地。 墨离懊悔得想自尽。 玉娇冷笑,“我娘长宁郡主和皇后娘娘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整个大齐国,谁人不知道?她们彼此分享秘密。国师大人要是不相信我说的,可以去问我娘啊!” “……” “哦,对了,国师大人要是听说过那个镇江人,一定记得告诉我娘,我娘说,今生找到他,一定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她要替皇后娘娘出口恶气!” 墨离未说话,袖中的手指握了握,忽然转身就走。 “国师,那人是谁啊?”玉娇装着真正打听的样子,在他身后大声问道。 墨离只想快些见到李媛,哪里有心思理会玉娇? 他一言未,脚步匆匆离开了这里,往山顶的石屋走去。 阿媛,阿媛,我错怪你了。 看着墨离急匆匆离去的身影,玉娇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很好,墨离若是跟李皇后是旧相好的话,左青玄的奸计,就得逞不了了。 因为左青玄怕墨离。 …… 李媛起床后,紫衣侍女紫藤,按着往常的时间,端来早点给她。 “我不吃,你拿走。”李媛坐在石板床上,看都没看那托盘中的食物,淡淡说道。 “今天给你改善伙食,这是红枣枸杞乌鸡汤。”紫藤将托盘,放在屋中的石桌上,淡淡说道,“给你补身子的。” “补身子?”李媛冷笑,“我吃得再好,也会气死,就不浪费你们的食物了,快拿走!” 这是将她养得肥肥壮壮的,好一直折磨她么? 墨离,就这么恨不得她好过么? 她恼恨地抬手,将那些食物全掀翻在地,“叫你们国师过来!我有话问他!” 他活着,他一直活着,他为什么藏了二十五年? 害得她相思二十五年,过了生不如死的二十五年,他怎能这样待她? 白天不敢面对她,大晚上的跑来欺负她一顿,他就这么冷情么?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碗盘被李媛掀翻在地,咣当几声后,碎了一地。 鸡汤菜蔬米饭洒了一地。 二人正僵持时,门口走来一人。 “出去!”那人冷声喝道。 紫藤正要喝斥李媛,听到这一声“出去”,吓得她脸色大变,慌忙闪身让开。 “国师。” “出去!”墨离没有看她,目光一直停在李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是。”紫藤吓得再不敢停留,匆匆忙忙离开了。 出去时,还不忘关了门。 “墨……墨离。”李媛缓缓站起身来,一瞬不瞬看着他,“托你的福,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又想折磨我了?” 看到墨离走来,她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惊喜,却又夹杂心酸,还有一丝恼恨。 各种情绪,萦绕在里头,盘旋来回。 尽管被他折腾了半晚的身子,十分的虚弱和酸痛,她还是咬了咬牙,坚持着站起身来。 也因为坚持着,她的脸色呈现出没有休养好的灰白色,额间更有冷汗浸出。 墨离快步走上前,忽然伸手扯开了李媛的衣衫。 昨晚上,他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印迹,历历在目。 但这不是重点。 之前,他和她欢好时,他也会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但过几天就会消失。 眼前让他感到极不舒服和愤怒的是,李媛身上的旧伤。 她的胸前,居然有块陈年烫疤! 而且是手心大小的痕迹! 他明明记得,她的身上,光光洁洁一片,没有半点儿的疤痕,这疤痕,显然是他出事后,留下的。 她是一国皇后,谁敢不小心烫伤她? 只有楚正元敢! 还有左边大腿根的内侧处,有条两寸长的缝线陈旧疤痕! 缝过线,两寸长! 这是用刀割的,而且,当时的口子很深! 除了这两处显眼的,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疤痕遍布于她的身上。 不是烫伤的,便是刀划伤的。 墨离盯着那些疤痕,眼中的怒火,渐渐地腾起。 昨晚上,他为什么要熄灭烛火呢?为什么不将她的身子看清? 居然有这么多的疤痕! 楚正元,究竟在怎么对她? 和她欢好时,他情不自禁掐她一下都心疼不已的人,楚正元居然拿刀剑刺她,拿火烫她? 楚正元怎么敢? 李媛看不明白他的情绪,匆匆穿好衣,遮上了那些疤痕。 墨离心头一酸,忽然伸手一拉,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阿媛,阿媛啊。”他长长一叹,“为什么不跟我说?” 怀里的人儿,乍一看去,跟二十五年前,没有多大的区别,昨晚上掐着她的腰身时,他感觉仍跟当年一般纤细。 但他想错了。 只有完完全全搂进了怀里,他才知道,她比当年清瘦多了。 当年圆润的带着些肉肉的后背,现在摸着,全是骨头。 搂在怀里,他一度担心揉坏了。 他的阿媛,被正德帝折磨着,是怎样的活过了二十五年? 李媛愣了愣,墨离的举止和神情,跟昨天截然不同,他怎么啦? 又疯了吗? “阿媛,对不起。”墨离搂了一会儿,松开她吻起来。 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就怕伤着她了。 “对不起,阿媛,我错怪你了。”墨离长长一叹。 李媛微愣,“你说什么?” 本院,请勿转载! 140 谢罪 下 完 “我是你恨的源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的死,能抚平你心中的恨……”李媛悲伤凄凉的声音,自山谷传来,“那我去死吧!” 夜风阵阵,那声音夹杂在风声中,声声凄厉。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媛会跳崖自尽,一齐惊呼起来。 “娘娘——” “母后——” “阿媛,阿媛——”墨离更是大惊,一阵透心骨的凉意袭满全身,脑中更是空白一片,他哆嗦了一下,想也没想的,身子一跃跟着跳了下去,“我没有要你死,你为何这么做?” 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阿媛,如果阿媛死,他所执着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来人,跟本宫下山寻人!”楚旭心如刀割,好不容易找到李媛,却生了这样的事情。 墨离—— 母后说,不再爱墨离。 他们,认识? 母后跳下时,最后看他的一眼,是什么意思? 太子楚旭心头乱成一片。 “别担心,娘娘不会有事的,姬师傅给她推算过命格,说她这一生,大富大贵永远享不尽,能活九十岁以上,快乐到老。”楚誉走来,拍着太子的肩头,安慰着他。 “多谢皇叔安慰,我只是担心……”因为担忧,楚旭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放心吧,有不少人呢,会找到娘娘的。”楚誉道,他吩咐着随侍的护卫,“白尘,黑水,赤影,多带些人,速速下山去找娘娘!” “是。” “我也去看看。”楚旭朝楚誉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人,往山崖下方赶去。 一只只火把,照亮着这沉沉的黑夜。 竹屋附近的大火,已经被随后赶到的楚誉的枭龙卫们,扑熄灭了不少,只零星散着些火花。 左青玄和他的人,隐藏在暗处,现情况突变,再不敢现身。 用夜色作遮挡,匆匆离开了这里。 “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长风问着左青玄。 准备多年的计划,说败就败,而且败得极为难看,长风作为一个长随,也着实想不通。 “玉笙呢?”左青玄忽然想起了玉笙,厉声问道,“他跑哪儿去了?” “我在这儿呢,左师哥。”一个身影,忽然从前方的一株树上跳下来。 他的手里,捏着一粒硕大的夜明珠,照亮着这周围一二丈的地方。 一身紫衣的顽劣少年,冷傲地看着左青玄。 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条手指粗,白花花的,傲然吐着信子的小白蛇。 正是玉笙。 “左大师哥,还有我呢!我们等你多时了。”笑嘻嘻的西门鑫,从另一株树上跳下来。 他摇着大折扇,笑得风情万种。 两人如两个门神,一左一右地拦着左青玄,和他的十几名暗卫。 “玉笙?”左青玄压着心中的怒火,一指西门鑫,“他可一直都瞧不起你,骂你是个废物,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到我这儿来吧,我一直十分关心你。” “喂喂喂喂,左青玄,你不要挑拨离间啊,我几时骂过阿笙了?”西门鑫冷笑,“你是不是现没人帮你了,就胡乱攀关系?踩下别人,突出自己的好?你要是有优点,老天就不会下雨了!” 左青玄不理会西门鑫,只看向玉笙,“阿笙,你妹妹玉娇呢?我关心她的安全,正找她呢,你快跟我一起去找她吧?这荒郊野外,又是天黑,我担心她遇上危险。” 左青玄哄小孩子的口气,只会让玉笙觉得更加的可笑。 他唇角牵了牵,没说话。 西门鑫冷笑道,“姓左的,你还要脸不?你将娇娇妹妹绑架来,还说关心她的安全,要真关心,你就不该设计抓了她。” “我没有抓她,是那个国师,是北苍国的国师,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他抓了娇娇,是想威胁楚誉。”左青玄将所有的事情,往墨离的身上一推了事,“他威逼着我做他的徒弟,又对我下了毒,威胁着我,要我替他做事。我正想着,找机会放走娇娇,哪知道……” “你不要狡辩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玉笙冷笑,“那天绑架我的,根本不是什么劫财的匪徒,而是,你的人扮的,对不对?” 左青玄脸色微变,但他怎可能承认呢? “阿笙,怎会是我呢?你冤枉我了!”他叹了口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啊!” “收起你的假情假意。”玉笙冷笑,“那天在茶馆里,你将我骗到茶室喝茶,是不是想让我出丑?让那个歌女,往我的茶水里下媚药?”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左青玄是不可能承认的。 “你不止一次派人追杀玉娇和楚誉,还一口一声玉娇妹妹,你好意思称大师哥?” “……” “还有裴家二房的兄妹二人,是不是你撺掇着害我和娇娇的?” “……” “将玉娇抓到幽云山,你是不是想对她行不轨之事?这也是大师哥的行为?” “……” “还有,你故意接近我,是真的关心?你骗谁呢!你不止一次问我平南王的兵符在哪儿,你安的什么心?真当我是三岁小儿猜不出来?” 左青玄的脸上,阴沉之色,越来越浓。 该死的玉笙,原来,一直是装的,一直都知道他的计划。 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了看,现拦着他们的,只有玉笙和西门鑫二人,并没有其他人。 而他的身边,有近二十人之多。 西门鑫和玉笙的本事厉害,他的本事也不差。 想到这里,左青玄决定,不再跟他们讲什么客气了。 “没错,我就是想利用你和玉娇,来困住楚誉,凭什么他的好运不断,我渐渐处于困境?我哪儿比他差了?”左青玄不甘心的冷笑,袖子一甩,一柄短剑现于手上,“给我杀——” “是,公子!”这一二十人,纷纷提剑朝玉笙和西门鑫冲去。 “阿笙,看看,看看,他撕掉羊皮露出本性来了吧?他就是只狼!还对他废话什么?上啊,打啊!楚誉说了,活捉左青玄,奖励十万银子!正好把我的欠债还上!”西门鑫抖着折扇,当先朝左青玄冲去。 玉笙则是提剑迎上其他的人。 “人手不够,速去请帮手!”与此同时,他扯下缠在他脖子上的小白蛇,将蛇儿扔进了草丛里。 蛇儿哧溜一声,消失在草丛里。 左青玄听到那声音,神色大变,不好,玉笙想招唤蛇虫。 “区区几条蛇儿而已。”他冷冷一笑,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尖利的啸音。 他的灰宝,最拿手的本事,就是抓蛇。 但是,他吹了好几声后,灰宝始终不出现。 “没用的,姬师傅来了,你的小兽,被他驯服了。现在,跟只猫儿一样无用。”西门鑫笑得得意。 左青玄却是勃然大怒。 “姬无尘——”他气得咬牙切齿,“他会不得好死!” “你还敢骂师傅?找死!”西门鑫冷笑,“墨离是长生门的败类,早被师祖驱除出长生门了。你倒好,居然背着师傅拜在他的门下,助纣为虐!真当师傅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 “师傅偏心,我为什么还要敬他?他为什么重视楚誉,忽视我?” “师傅什么时候偏心了?你最早入师门,师傅将门里的事情,全都交与你打理,好处也全归你!所有人都尊你一声大师哥!你的吩咐,谁人敢不听?你还要怎地?是你自己太贪心,早早离开了长白山,师傅才没教你本事了。现在说楚誉的本事在你之上,是师父偏心教的,你还好意思提?”西门鑫越说越怒,“阿笙,跟一个叛徒没什么好说的,往死里揍!” “正揍着呢!”玉笙吹起了短笛,一群蛇儿嗖嗖嗖从草里窜出,直扑左青玄和他的部下。 霎时,惨叫声四起。 左青玄神色大变,身影一晃,往暗处逃去。 “打不过就跑?胆小鬼!阿笙,追!”西门鑫一指左青玄逃掉的方向,追了上去。 …… 左青玄万万没想到,他算计玉笙,反被玉笙算计了。 他利用墨离抓楚誉,楚誉却将墨离和他围困住了。 他逃出来了,墨离的情况,不知生死。 当然了,墨离利用他一把,他才懒于理会墨离的情况。 他自己还自顾不暇。 左青玄一路逃,一路上都有埋伏。 寡不敌众之下,他受了重伤。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着。 夜黑,辨不清方向,他不知自己逃到了哪里。 虚弱,惊惶,不甘心,恼恨。 各种情绪萦绕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穷途末路。 这不是他的结局。 左青玄闭了下眼,十一年前的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着。 他跪在姬无尘的庄子门前,求姬无尘原谅他年少无知的自离师门一事。 但姬无尘不理他,更不准楚誉西门鑫和玉笙他们理会他。 天冷,大雪纷飞。 他跪到自己成了个雪人,那庄子的门,始终不开。 冷,饿。 他险些昏倒时,有个杏衣小姑娘,撑伞而来。 “阮妈,扶他起来,再送他点姜汤。”又道,“叫他别跪了,姬师父两天前就开始闭关修炼了,还要八天才出关,他能跪到八天后?” “是,小姐。” 杏衣小姑娘进了庄子里去了。 他被她的嬷嬷扶起来,一碗姜汤喂入口中,他才挺住了那口气,才没有被冻死。 那嬷嬷对他说,那杏衣小姑娘,名叫林婉音,是京城忠毅将军林伯勇的独女,此次来,是路过庄子上,给姬无尘送酒的。 从此,他就记住了林婉音的名字。 但让他大为愤怒的是,楚誉也喜欢林婉音。 他的人生,被墨离控制着,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他怎能容忍楚誉喜欢自己喜欢的女子? 他不能娶林婉音,但也绝对不能让楚誉娶! 于是,他宁可减寿十年,也要对楚誉下咒术,让楚誉一辈子不能跟林婉音肌肤相亲。 除非,楚誉想早死! 事情同他想的那样,楚誉放弃了林婉音。 这时候,裴元志出现了。 他的心情,开始变得反复起来。 他希望林婉音有人喜欢——只要不是楚誉就行。 但是,当林婉音和裴元志正式确定婚期之后,他现他想错了。 他得不到的女人,他为何要让给别人? 他安排着林婉音死去了。 很好,喜欢林婉音的楚誉绝望了。 但他又失算了,楚誉很快就忘记了林婉音,喜欢上了玉娇。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他? 楚誉的日子为什么越过越好,他的日子却越过越差? 他不服! 他活不久,他又杀不了楚誉,那他就杀楚誉喜欢的女人! 他不好过,大家一起不好过! 此时,他的脸上,满是仇恨,嫉妒,愤怒的神情。 加上受了伤,心中又极不甘心,情绪巨大的波动之下,左青玄一口血喷出来,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汪汪汪——”犬吠声响起。 “吱呀”,有院子门开启的声音。 “谁在哪儿?”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院子门那儿响起。 声音耳熟。 居然在这荒郊野外,能遇上熟人? 左青玄很意外。 汪汪汪—— 两只大狗,围着他乱叫唤。 一阵光闪过,那女子提着灯笼,朝他走来。 “是……你?呵呵——”一个穿青色粗布衣裙的乡下姑娘,站在左青玄的面前,冷声一笑,“左公子,你也有今天?” 左青玄听出了声音。 这是林婉音的侍女,冬梅。 他将冬梅打成重伤,引来玉娇。 玉娇被他抓到后,他将冬梅扔进了护城河,没想到,冬梅没死! 没死就罢了,还看到了他的狼狈样。 “是你?”左青玄抬起头,看着冬梅冷笑一声,“你的命够大的。” “你知道我为何努力地活着吗?”冬梅冷冷说道,“因为你们这些杀了小姐的人,还没有死绝,我为什么要死呢?我得看着你们全死光啊!” “……” 她低下头,冷笑道,“左公子,你可知道,你为何会败吗?” 左青玄不说话,眯着眼看着冬梅。 冬梅道,“因为,玉娇就是林婉音啊!” 左青玄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不相信地冷笑道,“胡说什么?林婉音已死,她怎可能又成了玉娇?” 尽管,玉娇的身上的确有林婉音的影子,但是一个已死之人,又成了另一人,这种诡异的事情,怎可能生? 不可能! “你听过夺舍一说吗?”冬梅道,“你们这些人合伙害死了她,她心中有怨气,她死不瞑目!你们不死,她怎甘心死?” 夺舍? 左青玄呼吸一窒,惊在当地。 难怪玉娇恨裴家,难怪楚誉那么喜欢林婉音,自从玉娇出现后,楚誉马上喜欢上了玉娇。 舍身相救不说,处处维护,时时呵护。 原来,林婉音成了玉娇。 他涩然一笑,他居然还想玉娇嫁他? 也难怪玉娇宁可死,也不理会他。 他蛊惑他人,杀了前世的她! 她怎可能理会他? “大白二黑,给我将他拖到山谷那里,这个人要是摔不死,你们给我咬死!我不想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冬梅朝两只半人高的大狗吩咐着,提着灯笼转身进了宅院。 吱呀,院子门冷情地关上了。 “冬梅,你在跟谁说话?”阮妈披着外衫,从屋里走出来,问着冬梅。 “是两只狗子追着一只野兔呢,打起来了。它们吵着你了?” “可不是么,把我吵醒了。” “咱们接着睡吧。明天起早些,去给夫人烧柱香。”冬梅看了眼天,说道。 以前,她是会给林婉音烧香的,自从知道林婉音成了玉娇,她就不烧了。 阮妈道,“奇怪了,我昨天给夫人上香时,点了半天也点不着火石。后来,我拿着香到灶堂里点,也是怎么也点不着。我以为香受潮了,放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但还是点不着。” 冬梅惊在当地,点不着? 林婉音死后,她给林婉音上香,也是怎么也点不着,但是将香敬给夫人,就一点就着。 她当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从得知玉娇是林婉音,她才恍然大悟,因为林婉音没死啊,所以才点不着! 阮妈点不着夫人的香了,是不是说——夫人也——重生了? …… 宅子外。 左青玄被冬梅养的两只狗子咬着,往夜色里拖去。 玉娇,是林婉音? 她是林婉音? 左青玄苦笑着,他闭了下眼,将体内之气运往头顶。 噗—— 一大口血,从他口里喷出。 他以自残的方式,解除了自己下的咒术。 点缀着星子的夜空,在头顶晃动着,夜凉如水。 他缓缓地闭了眼,身子渐渐凉。 狗子不知他已死,继续拖。 一直拖到一处悬崖边,将他推了下去。 …… 李媛跳崖后,墨离也跟着跳了下去。 “真是害人害己!”姬无尘走到悬崖边,看着下方黑洞洞的山谷,冷冷一笑,“二十年前,老夫一直以为墨离死了,没想到,他还一直活着祸害人!可恨!” “姬师傅,别叨叨了,你的徒儿媳妇还昏睡着,快去救她!”楚誉走来催促着姬无尘。 他们正在寻着进主峰的路口时,无意间听到林中有什么声响。 楚誉又听到灰宝的吱哼声,心中又疑惑又惊喜。 有灰宝的地方,就有玉娇。 但灰宝失踪过一些日子,他不敢确定,玉娇是不是真在那儿。 忐忑不安走上前,果然看到一人昏倒在地,正是玉娇。 姬无尘抱怨道,“死不了,老夫人掐指算过,她是命大的人!” 能活两世,当然是命大了,楚誉说道,“你不是半仙吗?她能活多久?” 姬无尘不耐烦地道,“她的命格十分的古怪,老夫算不出,只算得出,她是个命硬的是怎么也死不了的人!” 死不了,就是一直活着的意思。 那就好,他希望玉娇一直活到百岁。 …… 楚旭寻到李媛的时候,李媛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墨离抱着她,将自己坐成一尊石像。 眼中的神情,满是凄然。 “放开我母后!”楚旭提剑,指着墨离。 天色微明,清晨的阳光,照在青年男子的脸上,英俊明朗。 墨离看着楚旭的脸,眼神渐渐地变得惊愕。 昨天晚上,因为天黑,他没有看分明,这会儿是白天,他看清了楚旭的脸,惊得他透心骨一凉。 “你……”这张脸,分明是他年轻时的脸,“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楚旭微愣,没一会儿冷笑道,“墨国师,本宫几时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快放开我母后,或许,我还能饶你不死。” 虽然楚旭没有回答墨离的问话,但是墨离,还是在心中肯定着自己的猜想。 齐国太子的生辰日,天下皆知。 他在心中推算着时间。 楚旭,不是楚正元的儿子,一定是他墨离的。 “好,我放开她。”墨离涩然一笑。 也从此放手。 他辛苦争一场,原来是同儿子争江山。 楚正元欺他,辱他,没想到,是他的儿子,继承着楚正元的江山。 楚正元要是知道楚旭不是自己的儿子,该会气绝身亡吧? 哈哈哈哈,报应啊—— 墨离忽然释然一笑,将手伸向李媛的额头,闭了眼,用灵术给昏迷的李媛辽伤。 同时,抹去着李媛对他的记忆。 她说来生不想再爱他,那么,这一世的记忆,就不必记着了。 “你干什么?”楚旭大惊,提剑朝墨离狠狠地刺去,“放开我母后!” 一剑直穿心口。 墨离身子歪了歪,倒在了地上。 “母后!”楚旭飞快去扶李媛,“母后你醒醒,来人,快去请姬师父!” 有人飞奔着跑去找姬无尘去了。 李媛缓缓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儿子的脸孔。 她眨眨眼,“你是谁?” 楚旭一呆,“母后……,你……你不认识我了?” “母后?”李媛一脸茫然,“什么母后?” 楚旭心头一凉,李媛失忆了…… “该死的,你对我母后做了什么手脚?”楚旭大怒着去推倒地不起的墨离。 墨离的面具掉了。 露出一张,俊雅的书生气的脸。 楚旭的身子顿时僵住,这张脸…… 如果他老去二十岁,就是这样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 此时的姬无尘,正在看昏迷的玉娇,他捏着胡子,诧异说道,“怪事。” “什么怪事?”楚誉忙问。 “你说她中了咒术,可我查了查,没有啊?” “师父可是查错了?她被左青玄下了咒术!左家咒术,十分的强大,怎会说没有就没有?” “还有一种可能,会让她的咒术,忽然消失。” “是什么?”楚誉忙问。 “施咒之人,以自身之血解咒!” 楚誉默然不语,左青玄,会如此好意,给玉娇解了咒术? 他正疑惑时,玉笙走来了,“妹夫,你得感谢我!” “还有本公子,说好的,杀了左青玄,十万银子的奖励?”西门鑫笑嘻嘻的,和玉笙一同走进了幽云山顶的石屋。 “左青玄死了?”楚誉眯起双眼。 “死得透透地,吐血而亡。”玉笙冷笑道,“我们一路追杀,数十拨人缠着他厮杀,他又不是铜墙铁壁之人,最后当然是耗费元气而死。” “他就是个祸害精,死了正好。”西门鑫讽笑。 楚誉没说话,走去看玉娇去了。 姬无尘走到外间,伸手捋着胡子,长长一叹,“当年,老夫现他在同墨离来往,就警告过他,他不听,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后记…… 随着左青玄的死和墨离的重伤不醒,一场刚刚燃起的战火,被楚誉的人,及时地掐灭了。 百姓免于流离失所。 安王带兵马远道而来,却现,进入的是一个等着他的包围圈。 天气渐渐变凉,在重重围困之下,很快,他就缺衣少粮缺药,渐渐支撑不住了。 在饿得快死时,他投了降。 …… 楚旭现自己的脸,同墨离长得十分的相像。 加上他小时候,时常听到楚正元打骂李媛时说,“你还记着那人是不是?他死成灰了,你还记着他?……你居然跟他同房过了,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居然不是处子……” 楚正元不停地骂着李媛是贱人,在他七八岁的时候,也会当着面的打骂。 让他从小感到十分的自卑。 可那个人,由皇子升为太子升为皇帝,他能拿他怎么办? 他心疼母后,却帮不了母后。 如今看到墨离的脸,看到墨离看母后的眼神,他一切都明白了。 他不是楚正元的儿子。 …… 墨离没有死,但也没有活,成了一个不死不活的人。 楚旭将他安置在城外的庙里,派了专门的人看着他。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是墨离引起的,但看他最后舍身救了李媛,他还是原谅了墨离。 必竟,那是自己的生父,他能怎样? 再说了,墨离也受到了惩罚。 …… 李媛虽然大好,身子也比之前更加的康健了,但是——失忆了。 她谁也不记得。 也好。 从前的她,眉眼间总是浮着隐忧,失忆的她,只知看书作画,逛御花园,听戏看话本子,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太后。 因为正德帝成了太上皇。 只不过,是个没有饭吃的,活得不如狗的太上皇。 楚正元被尊为太上皇,是楚誉的主意。 他说,罚一个人,最好的法子,是让人活得生不如死。 所以,他便让不能说话,不能动的楚正元,一直活着。 太监们不傻,谁愿意去侍奉一个,不会说话,没有权势的太上皇? 还不如,将送给他吃的,拿回去自己吃掉。 楚正元每天看着太监们吃掉自己的饭菜,而他什么吃的也没有,只能干生气。 偏偏楚誉对看管他的人下令,不准饿死了! 于是呢,狡猾的太监们想出了一个主意,每天倒一些洗碗水给正德帝喝,或是送些狗食给正德帝吃,让他不至于一下子死掉。 这越叫正德帝气得七窃生烟。 这一天,楚旭来看他。 正德帝看到儿子,眼神中透出浓浓的宠意。 儿子,儿子来救他来了。 哪知楚旭俯下身来,用着只有两人的声音,低低说道。 “太上皇,你知道吗?我不是你的儿子!二十五年前,你杀的那个人,路子恒,路墨离,他没有死!而我,是他的儿子!” 楚正元僵在当地。 口里出嗷嗷嗷的声音,脸色气得惨白。 不—— 不可能! 楚旭怎可能是路子恒的儿子? 不可能! “不相信?那么,你看看我的脸!”楚旭笑,“我是不是长得,比你年轻时好看?是不是像那个人?你打我母后,欺我母后,现在,我要还回去,所以,你好好活着吧!” 说完,他拂袖翩然而去。 …… 京城中,如今最闹腾的是苏府。 长宁和玉衡大婚了。 大婚没多儿,长宁现,自己怀孕了。 玉衡自然是十分的欢喜,将长宁宠得无法无天。 当然,之前也十分的宠。 但是长宁却心情不好了。 “我一把年纪了还怀孕,我丢不丢人啊。”一天到晚长吁短叹,寻死觅活的。 …… 心情同样不好的,还有玉娇。 因为,她被左青玄下了咒术还没有解除。 “过来陪我。”玉娇伸手拉着楚誉往床上走。 楚誉一愣,“大白天,你要做什么?” “生九个女儿。”在她死之前,她要赶紧生九个女儿,“我怕我活不久了。”楚誉心中微笑,是活不久,离死还有九十年。 本院,请勿转载! 140 谢罪 下 正文完 “我是你恨的源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的死,能抚平你心中的恨……”李媛悲伤凄凉的声音,自山谷传来,“那我去死吧!” 夜风阵阵,那声音夹杂在风声中,声声凄厉。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媛会跳崖自尽,一齐惊呼起来。 “娘娘——” “母后——” “阿媛,阿媛——”墨离更是大惊,一阵透心骨的凉意袭满全身,脑中更是空白一片,他哆嗦了一下,想也没想的,身子一跃跟着跳了下去,“我没有要你死,你为何这么做?” 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阿媛,如果阿媛死,他所执着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来人,跟本宫下山寻人!”楚旭心如刀割,好不容易找到李媛,却生了这样的事情。 墨离—— 母后说,不再爱墨离。 他们,认识? 母后跳下时,最后看他的一眼,是什么意思? 太子楚旭心头乱成一片。 “别担心,娘娘不会有事的,姬师傅给她推算过命格,说她这一生,大富大贵永远享不尽,能活九十岁以上,快乐到老。”楚誉走来,拍着太子的肩头,安慰着他。 “多谢皇叔安慰,我只是担心……”因为担忧,楚旭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放心吧,有不少人呢,会找到娘娘的。”楚誉道,他吩咐着随侍的护卫,“白尘,黑水,赤影,多带些人,速速下山去找娘娘!” “是。” “我也去看看。”楚旭朝楚誉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人,往山崖下方赶去。 一只只火把,照亮着这沉沉的黑夜。 竹屋附近的大火,已经被随后赶到的楚誉的枭龙卫们,扑熄灭了不少,只零星散着些火花。 左青玄和他的人,隐藏在暗处,现情况突变,再不敢现身。 用夜色作遮挡,匆匆离开了这里。 “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长风问着左青玄。 准备多年的计划,说败就败,而且败得极为难看,长风作为一个长随,也着实想不通。 “玉笙呢?”左青玄忽然想起了玉笙,厉声问道,“他跑哪儿去了?” “我在这儿呢,左师哥。”一个身影,忽然从前方的一株树上跳下来。 他的手里,捏着一粒硕大的夜明珠,照亮着这周围一二丈的地方。 一身紫衣的顽劣少年,冷傲地看着左青玄。 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条手指粗,白花花的,傲然吐着信子的小白蛇。 正是玉笙。 “左大师哥,还有我呢!我们等你多时了。”笑嘻嘻的西门鑫,从另一株树上跳下来。 他摇着大折扇,笑得风情万种。 两人如两个门神,一左一右地拦着左青玄,和他的十几名暗卫。 “玉笙?”左青玄压着心中的怒火,一指西门鑫,“他可一直都瞧不起你,骂你是个废物,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到我这儿来吧,我一直十分关心你。” “喂喂喂喂,左青玄,你不要挑拨离间啊,我几时骂过阿笙了?”西门鑫冷笑,“你是不是现没人帮你了,就胡乱攀关系?踩下别人,突出自己的好?你要是有优点,老天就不会下雨了!” 左青玄不理会西门鑫,只看向玉笙,“阿笙,你妹妹玉娇呢?我关心她的安全,正找她呢,你快跟我一起去找她吧?这荒郊野外,又是天黑,我担心她遇上危险。” 左青玄哄小孩子的口气,只会让玉笙觉得更加的可笑。 他唇角牵了牵,没说话。 西门鑫冷笑道,“姓左的,你还要脸不?你将娇娇妹妹绑架来,还说关心她的安全,要真关心,你就不该设计抓了她。” “我没有抓她,是那个国师,是北苍国的国师,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他抓了娇娇,是想威胁楚誉。”左青玄将所有的事情,往墨离的身上一推了事,“他威逼着我做他的徒弟,又对我下了毒,威胁着我,要我替他做事。我正想着,找机会放走娇娇,哪知道……” “你不要狡辩了,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玉笙冷笑,“那天绑架我的,根本不是什么劫财的匪徒,而是,你的人扮的,对不对?” 左青玄脸色微变,但他怎可能承认呢? “阿笙,怎会是我呢?你冤枉我了!”他叹了口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啊!” “收起你的假情假意。”玉笙冷笑,“那天在茶馆里,你将我骗到茶室喝茶,是不是想让我出丑?让那个歌女,往我的茶水里下媚药?”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左青玄是不可能承认的。 “你不止一次派人追杀玉娇和楚誉,还一口一声玉娇妹妹,你好意思称大师哥?” “……” “还有裴家二房的兄妹二人,是不是你撺掇着害我和娇娇的?” “……” “将玉娇抓到幽云山,你是不是想对她行不轨之事?这也是大师哥的行为?” “……” “还有,你故意接近我,是真的关心?你骗谁呢!你不止一次问我平南王的兵符在哪儿,你安的什么心?真当我是三岁小儿猜不出来?” 左青玄的脸上,阴沉之色,越来越浓。 该死的玉笙,原来,一直是装的,一直都知道他的计划。 他的目光往四周看了看,现拦着他们的,只有玉笙和西门鑫二人,并没有其他人。 而他的身边,有近二十人之多。 西门鑫和玉笙的本事厉害,他的本事也不差。 想到这里,左青玄决定,不再跟他们讲什么客气了。 “没错,我就是想利用你和玉娇,来困住楚誉,凭什么他的好运不断,我渐渐处于困境?我哪儿比他差了?”左青玄不甘心的冷笑,袖子一甩,一柄短剑现于手上,“给我杀——” “是,公子!”这一二十人,纷纷提剑朝玉笙和西门鑫冲去。 “阿笙,看看,看看,他撕掉羊皮露出本性来了吧?他就是只狼!还对他废话什么?上啊,打啊!楚誉说了,活捉左青玄,奖励十万银子!正好把我的欠债还上!”西门鑫抖着折扇,当先朝左青玄冲去。 玉笙则是提剑迎上其他的人。 “人手不够,速去请帮手!”与此同时,他扯下缠在他脖子上的小白蛇,将蛇儿扔进了草丛里。 蛇儿哧溜一声,消失在草丛里。 左青玄听到那声音,神色大变,不好,玉笙想招唤蛇虫。 “区区几条蛇儿而已。”他冷冷一笑,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尖利的啸音。 他的灰宝,最拿手的本事,就是抓蛇。 但是,他吹了好几声后,灰宝始终不出现。 “没用的,姬师傅来了,你的小兽,被他驯服了。现在,跟只猫儿一样无用。”西门鑫笑得得意。 左青玄却是勃然大怒。 “姬无尘——”他气得咬牙切齿,“他会不得好死!” “你还敢骂师傅?找死!”西门鑫冷笑,“墨离是长生门的败类,早被师祖驱除出长生门了。你倒好,居然背着师傅拜在他的门下,助纣为虐!真当师傅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 “师傅偏心,我为什么还要敬他?他为什么重视楚誉,忽视我?” “师傅什么时候偏心了?你最早入师门,师傅将门里的事情,全都交与你打理,好处也全归你!所有人都尊你一声大师哥!你的吩咐,谁人敢不听?你还要怎地?是你自己太贪心,早早离开了长白山,师傅才没教你本事了。现在说楚誉的本事在你之上,是师父偏心教的,你还好意思提?”西门鑫越说越怒,“阿笙,跟一个叛徒没什么好说的,往死里揍!” “正揍着呢!”玉笙吹起了短笛,一群蛇儿嗖嗖嗖从草里窜出,直扑左青玄和他的部下。 霎时,惨叫声四起。 左青玄神色大变,身影一晃,往暗处逃去。 “打不过就跑?胆小鬼!阿笙,追!”西门鑫一指左青玄逃掉的方向,追了上去。 …… 左青玄万万没想到,他算计玉笙,反被玉笙算计了。 他利用墨离抓楚誉,楚誉却将墨离和他围困住了。 他逃出来了,墨离的情况,不知生死。 当然了,墨离利用他一把,他才懒于理会墨离的情况。 他自己还自顾不暇。 左青玄一路逃,一路上都有埋伏。 寡不敌众之下,他受了重伤。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着。 夜黑,辨不清方向,他不知自己逃到了哪里。 虚弱,惊惶,不甘心,恼恨。 各种情绪萦绕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穷途末路。 这不是他的结局。 左青玄闭了下眼,十一年前的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着。 他跪在姬无尘的庄子门前,求姬无尘原谅他年少无知的自离师门一事。 但姬无尘不理他,更不准楚誉西门鑫和玉笙他们理会他。 天冷,大雪纷飞。 他跪到自己成了个雪人,那庄子的门,始终不开。 冷,饿。 他险些昏倒时,有个杏衣小姑娘,撑伞而来。 “阮妈,扶他起来,再送他点姜汤。”又道,“叫他别跪了,姬师父两天前就开始闭关修炼了,还要八天才出关,他能跪到八天后?” “是,小姐。” 杏衣小姑娘进了庄子里去了。 他被她的嬷嬷扶起来,一碗姜汤喂入口中,他才挺住了那口气,才没有被冻死。 那嬷嬷对他说,那杏衣小姑娘,名叫林婉音,是京城忠毅将军林伯勇的独女,此次来,是路过庄子上,给姬无尘送酒的。 从此,他就记住了林婉音的名字。 但让他大为愤怒的是,楚誉也喜欢林婉音。 他的人生,被墨离控制着,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他怎能容忍楚誉喜欢自己喜欢的女子? 他不能娶林婉音,但也绝对不能让楚誉娶! 于是,他宁可减寿十年,也要对楚誉下咒术,让楚誉一辈子不能跟林婉音肌肤相亲。 除非,楚誉想早死! 事情同他想的那样,楚誉放弃了林婉音。 这时候,裴元志出现了。 他的心情,开始变得反复起来。 他希望林婉音有人喜欢——只要不是楚誉就行。 但是,当林婉音和裴元志正式确定婚期之后,他现他想错了。 他得不到的女人,他为何要让给别人? 他安排着林婉音死去了。 很好,喜欢林婉音的楚誉绝望了。 但他又失算了,楚誉很快就忘记了林婉音,喜欢上了玉娇。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他? 楚誉的日子为什么越过越好,他的日子却越过越差? 他不服! 他活不久,他又杀不了楚誉,那他就杀楚誉喜欢的女人! 他不好过,大家一起不好过! 此时,他的脸上,满是仇恨,嫉妒,愤怒的神情。 加上受了伤,心中又极不甘心,情绪巨大的波动之下,左青玄一口血喷出来,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汪汪汪——”犬吠声响起。 “吱呀”,有院子门开启的声音。 “谁在哪儿?”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院子门那儿响起。 声音耳熟。 居然在这荒郊野外,能遇上熟人? 左青玄很意外。 汪汪汪—— 两只大狗,围着他乱叫唤。 一阵光闪过,那女子提着灯笼,朝他走来。 “是……你?呵呵——”一个穿青色粗布衣裙的乡下姑娘,站在左青玄的面前,冷声一笑,“左公子,你也有今天?” 左青玄听出了声音。 这是林婉音的侍女,冬梅。 他将冬梅打成重伤,引来玉娇。 玉娇被他抓到后,他将冬梅扔进了护城河,没想到,冬梅没死! 没死就罢了,还看到了他的狼狈样。 “是你?”左青玄抬起头,看着冬梅冷笑一声,“你的命够大的。” “你知道我为何努力地活着吗?”冬梅冷冷说道,“因为你们这些杀了小姐的人,还没有死绝,我为什么要死呢?我得看着你们全死光啊!” “……” 她低下头,冷笑道,“左公子,你可知道,你为何会败吗?” 左青玄不说话,眯着眼看着冬梅。 冬梅道,“因为,玉娇就是林婉音啊!” 左青玄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不相信地冷笑道,“胡说什么?林婉音已死,她怎可能又成了玉娇?” 尽管,玉娇的身上的确有林婉音的影子,但是一个已死之人,又成了另一人,这种诡异的事情,怎可能生? 不可能! “你听过夺舍一说吗?”冬梅道,“你们这些人合伙害死了她,她心中有怨气,她死不瞑目!你们不死,她怎甘心死?” 夺舍? 左青玄呼吸一窒,惊在当地。 难怪玉娇恨裴家,难怪楚誉那么喜欢林婉音,自从玉娇出现后,楚誉马上喜欢上了玉娇。 舍身相救不说,处处维护,时时呵护。 原来,林婉音成了玉娇。 他涩然一笑,他居然还想玉娇嫁他? 也难怪玉娇宁可死,也不理会他。 他蛊惑他人,杀了前世的她! 她怎可能理会他? “大白二黑,给我将他拖到山谷那里,这个人要是摔不死,你们给我咬死!我不想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冬梅朝两只半人高的大狗吩咐着,提着灯笼转身进了宅院。 吱呀,院子门冷情地关上了。 “冬梅,你在跟谁说话?”阮妈披着外衫,从屋里走出来,问着冬梅。 “是两只狗子追着一只野兔呢,打起来了。它们吵着你了?” “可不是么,把我吵醒了。” “咱们接着睡吧。明天起早些,去给夫人烧柱香。”冬梅看了眼天,说道。 以前,她是会给林婉音烧香的,自从知道林婉音成了玉娇,她就不烧了。 阮妈道,“奇怪了,我昨天给夫人上香时,点了半天也点不着火石。后来,我拿着香到灶堂里点,也是怎么也点不着。我以为香受潮了,放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但还是点不着。” 冬梅惊在当地,点不着? 林婉音死后,她给林婉音上香,也是怎么也点不着,但是将香敬给夫人,就一点就着。 她当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自从得知玉娇是林婉音,她才恍然大悟,因为林婉音没死啊,所以才点不着! 阮妈点不着夫人的香了,是不是说——夫人也——重生了? …… 宅子外。 左青玄被冬梅养的两只狗子咬着,往夜色里拖去。 玉娇,是林婉音? 她是林婉音? 左青玄苦笑着,他闭了下眼,将体内之气运往头顶。 噗—— 一大口血,从他口里喷出。 他以自残的方式,解除了自己下的咒术。 点缀着星子的夜空,在头顶晃动着,夜凉如水。 他缓缓地闭了眼,身子渐渐凉。 狗子不知他已死,继续拖。 一直拖到一处悬崖边,将他推了下去。 …… 李媛跳崖后,墨离也跟着跳了下去。 “真是害人害己!”姬无尘走到悬崖边,看着下方黑洞洞的山谷,冷冷一笑,“二十年前,老夫一直以为墨离死了,没想到,他还一直活着祸害人!可恨!” “姬师傅,别叨叨了,你的徒儿媳妇还昏睡着,快去救她!”楚誉走来催促着姬无尘。 他们正在寻着进主峰的路口时,无意间听到林中有什么声响。 楚誉又听到灰宝的吱哼声,心中又疑惑又惊喜。 有灰宝的地方,就有玉娇。 但灰宝失踪过一些日子,他不敢确定,玉娇是不是真在那儿。 忐忑不安走上前,果然看到一人昏倒在地,正是玉娇。 姬无尘抱怨道,“死不了,老夫人掐指算过,她是命大的人!” 能活两世,当然是命大了,楚誉说道,“你不是半仙吗?她能活多久?” 姬无尘不耐烦地道,“她的命格十分的古怪,老夫算不出,只算得出,她是个命硬的是怎么也死不了的人!” 死不了,就是一直活着的意思。 那就好,他希望玉娇一直活到百岁。 …… 楚旭寻到李媛的时候,李媛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墨离抱着她,将自己坐成一尊石像。 眼中的神情,满是凄然。 “放开我母后!”楚旭提剑,指着墨离。 天色微明,清晨的阳光,照在青年男子的脸上,英俊明朗。 墨离看着楚旭的脸,眼神渐渐地变得惊愕。 昨天晚上,因为天黑,他没有看分明,这会儿是白天,他看清了楚旭的脸,惊得他透心骨一凉。 “你……”这张脸,分明是他年轻时的脸,“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楚旭微愣,没一会儿冷笑道,“墨国师,本宫几时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快放开我母后,或许,我还能饶你不死。” 虽然楚旭没有回答墨离的问话,但是墨离,还是在心中肯定着自己的猜想。 齐国太子的生辰日,天下皆知。 他在心中推算着时间。 楚旭,不是楚正元的儿子,一定是他墨离的。 “好,我放开她。”墨离涩然一笑。 也从此放手。 他辛苦争一场,原来是同儿子争江山。 楚正元欺他,辱他,没想到,是他的儿子,继承着楚正元的江山。 楚正元要是知道楚旭不是自己的儿子,该会气绝身亡吧? 哈哈哈哈,报应啊—— 墨离忽然释然一笑,将手伸向李媛的额头,闭了眼,用灵术给昏迷的李媛辽伤。 同时,抹去着李媛对他的记忆。 她说来生不想再爱他,那么,这一世的记忆,就不必记着了。 “你干什么?”楚旭大惊,提剑朝墨离狠狠地刺去,“放开我母后!” 一剑直穿心口。 墨离身子歪了歪,倒在了地上。 “母后!”楚旭飞快去扶李媛,“母后你醒醒,来人,快去请姬师父!” 有人飞奔着跑去找姬无尘去了。 李媛缓缓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儿子的脸孔。 她眨眨眼,“你是谁?” 楚旭一呆,“母后……,你……你不认识我了?” “母后?”李媛一脸茫然,“什么母后?” 楚旭心头一凉,李媛失忆了…… “该死的,你对我母后做了什么手脚?”楚旭大怒着去推倒地不起的墨离。 墨离的面具掉了。 露出一张,俊雅的书生气的脸。 楚旭的身子顿时僵住,这张脸…… 如果他老去二十岁,就是这样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 此时的姬无尘,正在看昏迷的玉娇,他捏着胡子,诧异说道,“怪事。” “什么怪事?”楚誉忙问。 “你说她中了咒术,可我查了查,没有啊?” “师父可是查错了?她被左青玄下了咒术!左家咒术,十分的强大,怎会说没有就没有?” “还有一种可能,会让她的咒术,忽然消失。” “是什么?”楚誉忙问。 “施咒之人,以自身之血解咒!” 楚誉默然不语,左青玄,会如此好意,给玉娇解了咒术? 他正疑惑时,玉笙走来了,“妹夫,你得感谢我!” “还有本公子,说好的,杀了左青玄,十万银子的奖励?”西门鑫笑嘻嘻的,和玉笙一同走进了幽云山顶的石屋。 “左青玄死了?”楚誉眯起双眼。 “死得透透地,吐血而亡。”玉笙冷笑道,“我们一路追杀,数十拨人缠着他厮杀,他又不是铜墙铁壁之人,最后当然是耗费元气而死。” “他就是个祸害精,死了正好。”西门鑫讽笑。 楚誉没说话,走去看玉娇去了。 姬无尘走到外间,伸手捋着胡子,长长一叹,“当年,老夫现他在同墨离来往,就警告过他,他不听,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后记…… 随着左青玄的死和墨离的重伤不醒,一场刚刚燃起的战火,被楚誉的人,及时地掐灭了。 百姓免于流离失所。 安王带兵马远道而来,却现,进入的是一个等着他的包围圈。 天气渐渐变凉,在重重围困之下,很快,他就缺衣少粮缺药,渐渐支撑不住了。 在饿得快死时,他投了降。 …… 楚旭现自己的脸,同墨离长得十分的相像。 加上他小时候,时常听到楚正元打骂李媛时说,“你还记着那人是不是?他死成灰了,你还记着他?……你居然跟他同房过了,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居然不是处子……” 楚正元不停地骂着李媛是贱人,在他七八岁的时候,也会当着面的打骂。 让他从小感到十分的自卑。 可那个人,由皇子升为太子升为皇帝,他能拿他怎么办? 他心疼母后,却帮不了母后。 如今看到墨离的脸,看到墨离看母后的眼神,他一切都明白了。 他不是楚正元的儿子。 …… 墨离没有死,但也没有活,成了一个不死不活的人。 楚旭将他安置在城外的庙里,派了专门的人看着他。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是墨离引起的,但看他最后舍身救了李媛,他还是原谅了墨离。 必竟,那是自己的生父,他能怎样? 再说了,墨离也受到了惩罚。 …… 李媛虽然大好,身子也比之前更加的康健了,但是——失忆了。 她谁也不记得。 也好。 从前的她,眉眼间总是浮着隐忧,失忆的她,只知看书作画,逛御花园,听戏看话本子,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太后。 因为正德帝成了太上皇。 只不过,是个没有饭吃的,活得不如狗的太上皇。 楚正元被尊为太上皇,是楚誉的主意。 他说,罚一个人,最好的法子,是让人活得生不如死。 所以,他便让不能说话,不能动的楚正元,一直活着。 太监们不傻,谁愿意去侍奉一个,不会说话,没有权势的太上皇? 还不如,将送给他吃的,拿回去自己吃掉。 楚正元每天看着太监们吃掉自己的饭菜,而他什么吃的也没有,只能干生气。 偏偏楚誉对看管他的人下令,不准饿死了! 于是呢,狡猾的太监们想出了一个主意,每天倒一些洗碗水给正德帝喝,或是送些狗食给正德帝吃,让他不至于一下子死掉。 这越叫正德帝气得七窃生烟。 这一天,楚旭来看他。 正德帝看到儿子,眼神中透出浓浓的宠意。 儿子,儿子来救他来了。 哪知楚旭俯下身来,用着只有两人的声音,低低说道。 “太上皇,你知道吗?我不是你的儿子!二十五年前,你杀的那个人,路子恒,路墨离,他没有死!而我,是他的儿子!” 楚正元僵在当地。 口里出嗷嗷嗷的声音,脸色气得惨白。 不—— 不可能! 楚旭怎可能是路子恒的儿子? 不可能! “不相信?那么,你看看我的脸!”楚旭笑,“我是不是长得,比你年轻时好看?是不是像那个人?你打我母后,欺我母后,现在,我要还回去,所以,你好好活着吧!” 说完,他拂袖翩然而去。 …… 京城中,如今最闹腾的是苏府。 长宁和玉衡大婚了。 大婚没多儿,长宁现,自己怀孕了。 玉衡自然是十分的欢喜,将长宁宠得无法无天。 当然,之前也十分的宠。 但是长宁却心情不好了。 “我一把年纪了还怀孕,我丢不丢人啊。”一天到晚长吁短叹,寻死觅活的。 …… 心情同样不好的,还有玉娇。 因为,她被左青玄下了咒术还没有解除。 “过来陪我。”玉娇伸手拉着楚誉往床上走。 楚誉一愣,“大白天,你要做什么?” “生九个女儿。”在她死之前,她要赶紧生九个女儿,“我怕我活不久了。”楚誉心中微笑,是活不久,离死还有九十年。 本院,请勿转载! 墨离和李媛番外 一 正德帝退位,太子楚旭即位。 皇位交接的日子,总是很忙碌的。 其实,忙的只是些仪式,比如,新皇登基大典,比如,皇妃的册封,比如祭祖,比如祭天祭地,以及召见京城及各地的大小官员等等一些杂事。 至于朝政交接一事,并不存在,因为早在楚正元瘫痪而且不能说话之后,楚誉就一手安排好了一切,太子楚旭早就行使起了君王的权利。 楚旭夫妇入主皇宫,并没有遇上什么困难。 忙碌喧闹了一个月之后,皇宫又同之前一样,宁静祥和起来,大家各自安静地过着日子。 楚正元的几个皇妃美人,楚旭一律尊为太妃。 只有挑拨三皇子起事的陈贵妃,受了罚,其他皇妃们还算老实,楚旭并没有虐待她们。 生了儿女的皇妃,楚旭一一分了府邸,命她们带着各自的幼儿幼女,在皇宫外的府中过日子。 没有生子女的,楚旭也不为难她们,谁想回老家,只需说一声,就放出宫去。 太上皇还活着,这些后妃美人,就算是出了宫,可哪个敢改嫁? 就算敢改嫁,哪个又敢娶? 再说了,太上皇还没有死呢? 再再说了,自古到今没有后妃下嫁的先例。 就算是新皇楚旭不予理会她们改不改嫁的事,楚氏皇族还在呀,谁有那个胆子敢下嫁? 所以,后妃们没人愿意出宫,还不如就在宫中养老。 因为她们知道,回到娘家,可没人愿意给她们养老。 可楚旭不想让她们继续留在皇宫里,因为先皇的这些女人,个个都狡猾不省事,人一多,难保不会生事。 他在皇宫中闲步时,不止一次遇到,忽然跌到在他面前的年轻太妃;或是逛御花园时,遇上弹着哀怨琴曲的貌美年轻太妃。 当他不知她们打的什么主意? 这实在扰人心情。 楚旭便下旨,将所有没有生孩子的太妃们,全都送往皇宫外的一处行宫里居住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气得那些后妃们,撕碎了一地的帕子,跺坏了好几双鞋子。 纷纷骂着:不解风情的呆子新皇帝。 她们明明比新皇后还要年轻啊,新皇为什么不理她们? 好气! 楚旭和嫡皇后是元配夫妇,又是自小就认识的,感情很好,就算皇后没有生孩子,他也不纳妃,如今若大的皇宫里,只有少量的太监宫女,显得皇宫中十分的冷清。 失忆的李媛,渐渐地,便觉得宫中的日子,索然无味了。 就算有长宁和玉娇,时不时地来看看她,有其他诰命夫人来看她,有李家人来看她,但她还是觉得,日子无聊。 因为她谁也不记得。 也就无法感知这人世间的悲欢。 如无脑的木偶人一般的活着,人生怎生有趣? 李媛站在慈明宫的后花园里,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无声一叹。 她究竟是谁? 她为什么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人们尊称她为“太后娘娘”,可身为皇太后的她,不是应该深居宫中的吗? 但一个月前,她为何会出现在城外的荒山之上? 不太年轻的她,身上为什么满是欢爱后的痕迹? 她也时常看着镜中的自己呆,她的脸,不显老,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眉目如画。 比她见到的大部分女子,都要貌美。 难道,有人喜欢她?那人又是谁? 她名义上夫君太上皇瘫痪多日,她去见他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满是嫌弃与怨恨,显然,不可能是太上皇。 那人,究竟是谁? 她问了她的皇帝儿子楚旭,问他,她一个月前为何在城外。 楚旭说,她是想出门散心,才去了那里,说她不记得之前的事了,是因为爬山时,摔伤了头。 她不大相信儿子的话,她便问身边遇到的每一个人。 不过呢,他们的说辞,跟皇帝儿子说的一样。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皇帝儿子,以身份压着所有事情,不让她知道真相? 因为她私下问儿子,她的身上为何满是淤青时,儿子说,是她摔成那样的。 摔能摔出牙印来? 儿子含糊其词,越让她怀疑,那座山上,有着不寻常的事生过。 她对儿子提出,想再去那里看看,兴许,能寻回些记忆来。 但儿子一听她要去摔伤的地方,马上吓得脸色白,说什么也不让她去。 李媛极为失望。 不能出宫,又不知道自己是谁,每天看着相同的风景,真是无聊透顶。 李媛叹了口气,转身往花园外走去。 在她左右服侍的几个宫女太监,慌忙跟上她的脚步。 “太后娘娘,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去御花园里走走吧?”一个翠衣小宫女走来给李媛披着披风,微笑说道,“听说,碧螺轩的菊花开了不少,各种颜色的都有。” 已经是九月末的天气,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 李媛正感到日子无聊,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也好。” “是,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李媛坐着四人抬凤撵,由十几个太监宫女簇拥着,进了御花园。 到了碧螺轩,果然可见一园的五彩斑斓的菊花,开得热闹。 “太后娘娘,奴婢扶您过去。”翠衣宫女扶着李媛走下凤撵。 不过呢,李媛的目光,只淡淡扫了眼那丛炫丽的菊花,心中并没有生起多大的兴趣,反而将目光,停在园子一侧的一排枫树叶上。 二十来株粗大的枫树,叶儿红了大半,风一吹,如红海翻浪。 颜色艳丽可爱,赛过这满园的菊花。 李媛看着那灿于二月花的枫叶,心头莫名乱跳烦躁起来。 “我开始做嫁衣了哦,你几时来娶我?”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脑海里,忽然响起。 声音欢快,显得心情十分的好。 李媛惊得睁大了双眼。 那女子是谁? 要嫁谁? 她的记忆中,为何有那个声音。 “娘娘,娘娘您怎么啦?”翠衣宫女现李媛的手指渐渐变凉,身子微颤,脸色也苍白起来,慌忙问道,“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 “我很好,不用叫太医。”李媛的目光,一直望向枫树那儿,“小翠,我想去那儿看看。” 她挣脱翠衣宫女的手,大步往枫林那儿走去。 “这世间树有很多,可我只喜欢枫树。”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李媛的脑海中忽然响起。 “为什么?”刚才那女子的声音问道。 “总让我想起,初初见你时,一身红衣的样子。” “呵呵,墨离哥哥的嘴,几时变得这般油腔滑调了?来来来,让我罚罚你的嘴!不咬疼你,你会继续油腔滑调。” “没有油腔滑调,我说的是真的。” “狡辩!” 墨离,墨离,墨离是谁? 李媛已经走到了枫林中,伸手抚着一株枫树,望着那些被风儿吹得哗哗响地枫叶,努力沉思起来。 但是,不管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这个人来。 而且越想头越疼,心头也如刀绞一般的难受。 为什么,一想起这个名字,她会很难受呢? 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翠!”她转身过来,看向快步追来的翠衣宫女,“回答我,墨离是谁?” 翠衣宫女听到那个名字,吓得脸色死白一片,“奴……奴婢不知道。” “你敢撒谎的话,我命皇上重重的罚你!” 翠衣宫女死命地摇着头,“奴婢是从其他地方调来服侍太后娘娘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你真不知道?”李媛挑眉。 “真的不知道。”翠衣宫女肯定说道。 奇怪了,太后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这个名字? 她不是失忆了吗? 皇上再三下令,不准任何人对太后娘娘说起,有个叫墨离的人。 太后要是问的话,就说世上没这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墨离是谁呢? 李媛看了那宫女一眼,抿了下唇角,“回宫吧。” 失忆的一个月时间里,她已经现了一个规律,人们越是否定的事情,说明,越是生过存在过。 她自有法子找到,那个叫墨离的人。 她的失忆,一定跟那人有关。 本院,请勿转载! 墨离和李媛番外 二 失忆后的李媛,对于身边事和身边人,一律是一碗茶水时间的热度。 感兴趣的时间,总是不长。 所以,李媛没看菊花,只在枫树林里站了片刻后,便神情懒懒地嚷着要回宫,太监宫女们都没有异议,因为他们对李媛的做法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太后娘娘,您要不要去别处看看?您有五六天没有来御花园逛了,这里不合意,其他地方一定有中意的。”翠衣宫女说道。 然后,她又欢快地说着其他地方的有趣之处。 皇上对她们下了命令,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太后高兴,不能让太后伤心叹气,更不准惹得太后怒或是流泪。 李媛看了她一眼,心思一转,问道,“有人说,本宫小时候,是在镇江城的乡下长大的?” 翠衣宫女一愣,这话,她该回答吗? “奴婢不清楚。”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含糊回道。 她怕自己回答错了,惹出事来。 李媛眯了下眼,停了脚步冷冷看着翠衣宫女,“本宫是太后,你们居然不知道本宫的事情?那还如何当差?这是失职!去,马上去问皇上,打听好了速来回复本宫。” “……是。”翠衣宫女咬了咬唇,往楚旭的乾宁宫,飞奔跑去。 乾宁宫中,楚旭正在看各地各衙门里送来的折子。 虽然他很想去陪陪自己的皇后,奈何他政务太忙,抽不开身。 小皇叔楚誉明明是摄政王,理应帮他分忧,可楚誉自打娶了小婶婶玉娇之后,人就变懒了,能不进宫,就绝对不会进宫。 要是楚旭不派人请楚誉,楚誉会一连三五天,都不进宫冒一下泡,而是每天陪着小王妃玉娇,四处闲逛。 如此一来,楚旭就忙了。 他的两个弟弟见他忙得分不清白天黑夜时,一起幸灾乐祸地取笑他。 ——因为太上皇不能理朝政时,他们三兄弟谁都不想当监国,楚誉便命他们三人抓揪。 他手气不好,抓到了“监国”二字。 于是,一路监国下来,监成了皇帝。 人人都想当皇帝,可他不想。 其实,当皇帝一点意思也没有。 大臣们有谁生病了,可以找个顶班的,他病了,不舒服了,谁顶? 他还不能火。 “身为晚辈,要时时刻刻照顾长辈的身体,不能让长辈太操劳。”楚誉一边给玉娇的小宠物灰宝修剪皮毛,一边对前来传旨请他进宫议事的大太监如是说道。 话传到了楚旭的耳朵中,楚旭是哭笑不得。 没错,他的皇叔楚誉是长辈,可这皇叔,明明比他还要小五岁好么? 可年纪小的皇叔偏要倚老卖老,他这大侄子也没辙,只好每天辛苦地批着堆成山的折子。 皇后哀怨的眼神看着他,他也只能哄哄,根本没时间陪。 翠衣宫女走进乾宁宫侧殿楚旭的书房时,就见楚旭坐在堆得跟小山似的折子后面,皱着眉头,写着什么。 她忐忑着走上前,行了礼问了安之后,谨慎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差奴婢前来问问,她幼年时住的地方,是不是镇江城的乡下?” 楚旭微愣,抬头眯着眼沉声问道,“她为何忽然问起了镇江城的乡下?” 翠衣宫女吓得惨白着脸,担心皇上以为是她说的,慌忙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娘娘去御花园玩,没玩一会儿忽然说想回宫,奴婢正扶着她往回走呢,她就忽然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小时候在镇江城的乡下住过,奴婢说不知道,她就叫奴婢来问皇上。” 楚旭敛了眸光,沉思起来。 人多口杂的,纸总是包不住火。 就算李媛失忆,总会有人透出一些过去的消息,让她知道。 他的母后,自幼就聪慧过人,被外祖父老太师当儿子养大的。 这是,想到了什么吧? 楚旭头疼地揉了下额头,要不要说呢? “娘娘还站在御花园的碧螺轩里呢,说,奴婢要是不将打听的事情告诉给她,她就一直站在那儿。”翠衣宫女又道。 一直等着回复? 楚旭心中更是纠结了。 “皇上?” 楚旭又揉了下额头,只好说道,“就说,她很小的时候去住过。不过,住的时间不长,也就祭祖的时候去住几天,马上又回京城了。” “是。” “再有问题马上来报。”楚旭再三叮嘱着。 “是,皇上。” 翠衣宫女长松一口气,事情由皇上说出来,他们这些下人,就好做人多了。 …… 李媛正等得焦急时,翠衣宫女回来了。 “皇上怎么说?”不等翠衣宫女对她行礼,李媛当先开口问道。 她压着心中的焦急,努力装着随意的语气。 “皇上说,太后娘娘您小时候的确去过镇江,不过,时间不长,只在李家祭祖的时候去住过几天。” “是吗?”李媛心中松了口气,“我知道了,回宫吧。” 她之前住的坤宁里,有一大箱子的旧画。 宫中的人们说,那是她以前画的。 昨天她回李家省亲的时候,带了几副画回去,悄悄问过几个老仆人,他们说,那画上画的是镇江城乡下的景色。 不过,他们不肯多说,关于镇江乡下的消息。 如今从儿子那里,问到了她和镇江乡下的关系,就足够她查自己失忆的事了。 她得想办法,去一趟镇江城。 李媛明白,她失忆之前,一定是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大家都瞒着她。 特别是提到“墨离”这个人,和“镇江城乡下”这个地方,大家的眼神,都闪来闪去的。 一个个含糊其词敷衍着回答她。 可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镇江城乡下,有故事生过。 因为,在她之前住的坤宁宫的卧房里,现了大量的画作。 人们说,那些画都是她以前画的,画的地方,是镇江的乡下。 要是对那里没有好感,不可能画那么多的画。 大家簇拥着李媛往回走。 翠衣宫女眨眨眼,太后娘娘焦急着问答案,这又……不感兴趣了? 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不过,李媛失忆后的脾气,十分的古怪,宫女不敢顶撞,应了一声“是”,扶着李媛继续往前走,出了碧螺轩,坐上凤撵回了慈明宫。 …… 日子平静无波地过着。 李媛自从去了一趟御花园后,就再没出过慈明宫。 她每天过的日子,不是整理首饰,就是整理一些旧画。 恬淡度日,不过问任何事。 有人来看她,她也只是随意地见一见,一碗茶水的时间后,马上就将人打走了。 翠衣宫女以为她又犯了之前的懒散毛病,对于她过问镇江城乡下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知不觉的,日子过了七八天。 这一天,李媛的弟弟李国舅来看她。 “这是你最喜欢的柿子。”李国舅将手里提着的一个,精美的红漆食盒,放在李媛面前的楠木小几上。 翠衣宫女走上前,打开来看。 李媛将头凑过去。 只见一个大白瓷盘子上,整齐地叠放着几个红通通的柿子。 “看起来很新鲜呢,娘娘,要不要尝尝?”翠衣宫女笑道。 李媛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就尝一个吧。”这时,她心思一转,又道,“空肚子不能吃柿子,你再去取些点心来,……你自己去,其他人都毛手毛脚的,本宫不放心。” “是,娘娘。”翠衣宫女离开了。 李媛挥手,让其他侍立的太监宫女全都离开了,这才对李国舅说道,“弟弟,这些柿子,是不是从镇江的乡下送来的?” 李国舅一愣,姐姐想起事情来了? 他想了想,几个柿子而已,应该不会坏事,便点头回道,“是的,老家宅子附近,有不少柿子树。一到深秋,树上就挂满了果子。你最爱那里的柿子了,家里看宅子的仆人,便将柿子摘下来,用木盒子装着,运往京城。他们倒是细心,年年送,柿子竟然一个都没有压坏过。” 年年都送…… 李媛眯起双眼,她年年都吃镇江老宅的柿子?也就是说,柿子也是她记忆的一部分了? 因为有一副旧画,画的就是一株结满了柿子的柿子树。 一个青衣少年踩在木梯上摘柿子,一个红衣小女孩站在梯子下方,提着一个竹篮子,仰头看着那少年。 看那打扮,两人的年纪,都不大,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 因为画的是背影,所以,没人知道画上画的是谁和谁。 人们又说,她未嫁之前,每天都是穿深浅不一的红衣,那个红衣小女孩,会不会是她小时候呢? 那个青衣少年,又是谁? 镇江,镇江! 她的旧物,全都和镇江有关。 镇江的柿子,幼年住过镇江,画了一箱子镇江风景的画,镇江老宅附近成片的枫树…… “易山。”她眸光恳求看着李国舅,压低着声音说道,“带我出宫。” 李国舅吓了一大跳,同样低声回道,“姐,你……你说什么?出宫?”上回她出宫,将脑袋摔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差点被人杀了,她还要出宫?李国舅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着手,“不行,不行,危险危险!” “我是去镇江,又不是去别的地方!”李媛用着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去镇江?你去镇江做什么?”李国舅大为意外,还以为她又要跑去幽云山。 那个鬼地方诡异得很,要不是玉衡,楚誉和姬无尘三人合力破了阵,几万人马就会困死在那儿了。 “我在宫中呆腻了,想回到小时候住的地方散散心,你究竟帮不帮忙?”李媛抓着李国舅的胳膊,半是恳求半是下令,将声音压得极低,“我在这里快闷死了,你希望我闷死?……想想你小时候,我是怎么疼爱你的?” 做姐姐的,都会疼爱弟弟吧?她一定疼爱过这个弟弟, 李媛如是想着。 况且,她比弟弟大五岁,一定是她关爱着弟弟。 李媛乱猜测着说的话,还真说中了,李国舅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心中莫名心疼起姐姐来。 他惹了事,总是姐姐替他出头解决,他们姐弟的关系,向来都好。 楚正元刁难李家和他时,李媛总是不顾被废的危险,挺身而出护着李家和他。 她和楚正元斗了一辈子,如今楚正元倒下了,她没有了对手,又失忆了,当然是感到日子无聊了。 这么一想,李国舅就不反对了,“我也想带你出宫去散散心,可是皇上外甥不准啊,他担心你的安危呢。他不点头,你出不了宫的。” “只要你同意帮忙,我就有办法。”见弟弟不反对了,李媛心中大喜。 李易山看着失忆的姐姐,心疼地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帮你。” 李媛进内殿中去了。 但是呢,过了一会儿后,她穿着一身宫女装,走出来了,脸上抹了草药水,遮住了容颜,身上还藏了些几天前收积起来的细软。 这都是她事先准备好的,她早就想逃出宫去。李媛走到李国舅的面前,眨眨眼。 李国舅轻咳一声,大声说道,“既然太后娘娘午休了,本官就告辞了。”又道,“劳烦姑姑送本官一程,本官的脚崴了一下,走路疼。” 李媛以宫女的口气,将声音变了变,高声回道,“是,国舅爷。” 两人大着声音一对一答,是故意说给侍立在殿外的太监宫女们听的,为的是好让李媛混出宫去。 本院,请勿转载! 墨离和李媛番外 三 李国舅李易山的亲外甥,是当今皇帝楚旭,同胞姐姐是皇太后,身份之高贵,让他足以傲世一切。 他走出慈明宫大殿时,便将架子端得十足十,伸手捋着胡子,昂着头,挺着胸,迈着八字官步,甩着大袖子。 “咳,嗯哼——”李国舅阴沉着脸,重重地一声咳嗽,吓得侍立在殿门两侧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不敢抬头。 这样一来,李媛就顺利地跟着李国舅走出了慈明宫。 翠衣宫女端来点心时,现殿中没有李媛的身影,也不见李国舅。 她正诧异时,站在门口侍立的一个嬷嬷说道,“翠姑姑,太后娘娘午休去了,国舅爷刚刚离开了。” 李国舅是来送柿子的,柿子送到了,当然是马上离开了。 而李媛平时就有午休的习惯,这会儿不吃柿子去午休去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李媛常常是,前一会儿做一件事,不到一刻的时间,改做另一件事,所以,翠衣宫女并没有疑心什么。 “我知道了。”又道,“娘娘既然午休去了,你们也退下吧,人多吵闹,她不喜欢睡觉时被人吵醒。” 李媛难侍候,人们巴不得快些离去。 慈明宫的管事大姑姑一话,人们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翠衣宫女放下点心,轻手轻脚走到里间屋中去看,果然可见屏风后大床上的帐子低垂着。 她心下松了一口气,走到外间,坐着打盹偷懒去了。 而这个时候呢,李媛已经跟着李国舅,出了皇宫正南门,坐着马车上了大街。 “要走就得快些走,走慢了,我那皇帝外甥现你不见了,就得找你了。他要是下令封了几处城门,你不仅这次出不去,以后也出不了京城了。”李国舅叹了一声,说道。 外甥皇帝担心李媛,不让李媛出宫,做法也不错。 可人和人的想法不同。 楚旭以为,给了李媛安定的生活,给了荣华富贵,给了至尊的地位,就是孝顺生母。可他这个亲弟弟知道,李媛一辈子追求的,从来都不是“荣华富贵”这个词。 她自小就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 否则的话,当年她就不会铁了心的,去嫁一个乡绅的儿子了。 路子恒出事后,她跟失了魂魄一样,过了七天。 被楚正元逼婚,她才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守护着李府和路家,不让楚正元迫害这两家人。 如今李府和路家都平平安安了,楚正元也半死不活着,她的使命一完,当然会觉得人生无趣了。 再不让她过回追求的生活,他担心李媛会疯。 失忆了都是这般执着着,要是不失忆呢? 李国舅忧心得不敢想下去。 “对,你说的没错,我们直接出城!”李媛看着弟弟,扬唇微笑,“我连路费盘缠都准备好了。” 说着,她很是得意地掀起外衫,露出里面,缠在腰间上的一个鼓鼓的翠色绸缎做的荷包。 李国舅好笑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你想得真周到。” 他的姐姐,虽然失忆了,这份与生俱来的谨慎性子,是怎么也改不了了。 那鼓起的大荷包里,少说也装了几千两的银物了。 足够她生活一阵子了。 要是像平民小家一样节省过日子,一辈子的用度都够了。 “我这里有银票七千两,碎银子有六七十两,还有一串珍珠和一些金珠,并三副金耳环。” 她越说越得意,脸上洋溢着出逃后,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兴奋。 一把年纪了,还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 李国舅越好笑了,“姐姐不愧是姐姐,带银子也带得小心谨慎。” 她带的全是些好携带的物品。 银两分成整的和碎的。 全拿碎银子,荷包装不下。全拿整的,出门用银子时,会找不开还会引来贼子盯上,给自己惹来麻烦。 李媛将荷包重新整理好。 李国舅道,“这个时候出,正好赶到船。我送你去,再命人将大江边的几个船夫全调走,不让旭儿的人追上你。” “易山。”李媛感激地看着弟弟,“多谢你。” 李国舅拍拍她的手,笑了笑,“谢什么?快别说谢,你是我亲姐啊,我不帮你,帮谁?再说了,你为家里付出那么多,是时候该过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迎上弟弟关切的目光,李媛心中这才放下心来。 …… 有着李国舅的安排,李媛轻松地出了城。 又担心李媛这一路上会遇上危险,李国舅又特意绕道到家里,带出两个侍女和两个护卫,扮作李媛的家人,让李媛装成一个平民妇人,亲自将她送往大江边。 当然,李媛悄悄出宫这件事,他只对父亲李太师说了,没敢跟其他人说。 李太师当时,只伸手捋了下胡子,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他又如何不懂女儿的心思呢? 女儿的这一生,为了家里,付出太多了。如今,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她却还活在困顿里。 是时候,让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 慈明宫里,宫女太监们仍不知道李媛已经悄悄离开了。 因为李媛午睡时,总会一直睡到天黑才醒。 她没有吩咐说喊醒她,谁也不准喊。 所以,没有一人走进里间卧房里,去查看李媛,是不是还在床上睡着。 …… 乾宁宫。 楚旭刚打走了李媛的宫女,城外金水寺里,便来了人向他请示事情。 “皇上,墨先生醒了。” “你说什么?他醒了?”楚旭惊得一呆,手里批折子的笔都掉了。 因为路子恒早在二十五年前,已经被人公认为“死掉”了,所以,如今的路子恒,只用“墨离”这个名字。 为了不引起麻烦,不引来北苍国其他臣子的追杀,楚旭吩咐看护墨离的人,一律称墨离为“墨先生”。 一个齐国的平民百姓而已。 墨离养伤的金水寺,是距离皇城最近的一座寺庙。 寺里只有七八个和尚。 人虽少,但是寺庙的占地规模却不小,除了正殿,前殿,还有各大小禅房三十间。是前朝宇文家族,临时安放自家故去之人棺柩的地方。 九十年前,宇文一族被不明之人灭门之后,无人供上香火钱,庙里的和尚,也就越来越少了。 因为寺庙建在幽静的半山腰上,香火又不旺,极少有人去庙里打搅,楚旭便将一直昏睡不醒的墨离,安放在那里静养。 另外,他还派了两个太监,一个太医,并八名护卫守着墨离。 那个差点亡了自己江山,差点害死母后的人,不管怎么说,是他的生父。 没有尽一天父亲责任,更不知他存在着的,生父。 再多的恨,随着墨离的放手和昏迷不醒,都被楚旭压在了心底。 那是母亲李媛心里头,最深处的一个人。 而墨离疯狂的算计,只是想报复楚正元,只是因为想再次得到母亲。 他该怎么恨那个人? 若墨离死,李媛估计也活不了了。 所以,他寻择了保墨离活。 “皇上,皇上?”护卫见楚旭只愣不说话,又接连问道,“他说,想见见皇上。” 楚旭望向那护卫,点了点头,“好,朕,去见见他。” …… 楚旭命人安排着车马出宫见墨离,但并没有惊动李媛。 必竟,李媛失忆了。 就让她,先不要认那个人吧。 免得她受刺激。 让她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了。 这么想,楚旭直接出了皇宫,并将墨离清醒了的消息,命人瞒住,不准透露给其他人听。 楚旭穿了便服,带着十来名护卫,乔装改扮一番后出了城,往金水寺一路疾驰而去。 路程并不远,半个时辰便到了。 住持认得楚旭。 一见是他到了,慌忙往里请,“皇上。” 楚旭点了下头,“他现在情况怎样?” 他刺的那一剑,直对心口,以为墨离会死,没想到,墨离竟然挺过了。 也幸好挺过来了,否则,他无法面对清醒后的母亲。 “一早醒来后,吃了药,吃了点补元气的药粥,中间又睡了一个时辰,再次醒来后,就连说要见皇上。”胡子花白的老住持,合十说道。 “带朕去见他。” “是。” …… 墨离的住处,被住持安排在后山一间较大的院落里。 虽然谁都没有对寺里的和尚们说,墨离的身份。 但看当今天子楚旭亲自过问墨离的事情,又安排了不少人看护着,显然,墨离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是个连皇上都敬重着的人。 这般重视的情况下,金水寺里,没有一人敢怠慢墨离。 坐北朝南的大院子,开着门,一个小和尚坐在院子的门口守着,见楚旭一行人走来,慌忙站起来行礼,“皇上,要进去通报吗?” “不用了,朕自己进去。”楚旭没让人通报,自己走了进去。 闲杂人等,全都退离到院子的门口处。 楚旭只身一人进了正屋。 一侧的厢房,开着门,早些年服侍楚旭的一个心腹大太监,正候在屋内。 “皇上,墨先生候着您多时了。” “嗯。”楚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前方床榻上,中年男子的脸上。 睡了一个多月,墨离的脸颊,比之前更瘦削了一些,但那双眼,反而更加的明亮有神了。 太监识趣地退了出去。 “澈儿?”墨离看到楚旭来了,眼眸中的神色,多了几分惊喜,他朝楚旭抬了抬手,“你……你来看我了?” 楚旭正往床榻走来,听到墨离喊出的一声“澈儿”,惊得他呆住了。 墨离……是怎么知道,他有个字,叫澈儿的? 这个字,只有母后和他知道。 那是他七岁的时候,母后给取的,说,“澈”这个字,让他一人知道就好,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他当时好奇地问着母后,为什么只让他一人知道。 母后只红着眼角,搂着他,没说话。 母后的秘密很多很多,不管他怎么问,她就是不说。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问了,想知道时就去猜,但多半时候,他猜不着她的秘密。 “你……你母亲,没跟你说过这个字?”墨离声音沙哑,缓缓说道,眼眸中那丝惊喜的眸光,也渐渐地暗了下去。 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不,她说过。”楚旭道,“我七岁那年的一天,她忽然说,给我取一个字,并说,不准告诉其他人。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字,叫‘澈’?” 楚旭心情复杂,继续朝床榻走去。 一听说,楚旭知道自己的字叫“澈”,墨离的眸光,又明亮起来。 心中的失落,顷刻又消失不见了。 “我和你母亲成婚的前一天,我对她说,如果我们将来有了孩子,男孩的名字就叫‘澈’。我还以为她忘记了这件事,想不到,她竟然一直记着。”想到当年大婚前一天的温存,墨离闭了下眼,无声一叹。 犹记得当时,他取笑她说,她不停歇地缠着他欢好一晚的话,她可能会怀上孩子。 李媛当时不以为然,“怀了就怀了呗,我们明天就大婚了,又不是未婚生孩子,怕什么?” 李媛还缠着他,要他给未来的孩子取名字。 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一个字来,澈。 那是他早就想好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楚旭心中了然。 关于自己母亲和墨离的事,他已经从祖父李太师那里,知道了全部。 当年,若不是楚正元强抢李媛,他们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如今,三人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团圆了。 “你现在身子怎样?好些了没有?他们照顾得还好吗?”楚旭寻找着话题,在床前的椅上坐下来,平静说道。 虽然而对的是生父,但却是二十多年来,两人的第一次交流,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的身子好多了。”听着儿子询问他的身体,尽管表情淡淡,墨离心中还是很欣慰,“但我在这里住不习惯,我想换一个地方住。” “你想去哪儿?”楚旭问,只要不进宫骚扰母亲,随墨离去哪儿。 反正他是皇帝,他一句话,能护墨离永远平安。 “回镇江,回路家的老宅住。” 本院,请勿转载! 墨离和李媛番外 四 金水寺虽然地处偏僻的山上,更是个香火极不旺盛的地方,但必竟离着京城近,楚旭担心时间长了,纸包不住火,墨离清醒的消息,还是会传到李媛的耳内。 到时,无疑又会让李媛平静的心,再次纷乱起来。 他希望他的母后,过个平安的后半身。 墨离和李媛,既然命中注定无缘,不如就此分开吧,各自安好。 楚旭心中有这种想法,便对墨离说道,“可以,朕,同意你去。不过,你还是先养养身子吧,等你哪天能坐长途马车了,再出不迟。” 见楚旭同意了,墨离惆怅的眼眸中,又多了几分惊喜。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忙说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李媛不记得他了,他就回镇江故地吧,那里才是他该长久呆着的地方。 “朕让太医看看你的身子再说。”和他没有感情,却也不想他死。 这大约便是天生的父子情。 楚旭心情复杂。 虽然楚旭只是敷衍着关心他,墨离心中还是高兴。 他又忙说道,“一早我醒来时,随侍的太医已经给我看过了,说我的身子并没有大碍,能坐马车出行。我才命人给你传话的。” “再看看再说。” “不必了,我想,现在就出。”墨离看向窗外,眯起双眼,“我刚才看了下天象,接下来的五天,都是晴好的天气。但五天过后,京城会有寒潮来袭,阴雨天气一直会持续到下月。” 楚旭听说过墨离的本事,他能卜算天象。 墨离靠着这个本事,让北苍国强大了起来,也得了个国师的身份。 既然墨离心已定,楚旭便也不勉强他了,“好,朕安排下去,即刻送你去镇江。” 墨离回过头来,望向楚旭,微微一笑,“澈儿,谢谢你。” 楚旭正要转身,又听到这声澈儿,心神跳了跳,道,“当时的那一剑……” 幸好他的手当时颤了颤,否则,墨离就活不了,李媛清醒后,知道真相只会更加的痛苦。 “我不会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墨离微笑道,他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记仇,“因为,你当时并不认识我。” 他眼神慈祥包容地看着楚旭。 楚旭的目光停在墨离的脸上,这张和他长得十分相似的脸,让他无法跟墨离结仇。 墨离不怨恨他,他也放弃吧。 “朕,去安排人马。”说着,他转身离开了。 楚旭仓皇离去,墨离却并没有生气。 他明白,他们虽是父子,但是,必竟分开太久从没有相处过一天,楚旭当然会对他生疏。 再说了,楚旭也不敢,当面认他。 只要楚旭心中认了他,他也是高兴的。 其他的,他不计较。 …… 墨离执意要去镇江,楚旭便命人速备车马送他前往。 墨离要求,一切从简上路。 所以,没花太长时间的准备,就一切就绪。 半个时辰后,车马队出了。 一辆宽大些的马车里,躺着墨离。 一辆稍小些的马车里,放着少量行李药品,坐着随侍的两个太监和一个太医。 八名护卫,跟在马车左右护行。 楚旭目送车马队离去后,便离开了金水寺,赶在关城门前,命马车一路疾驰回到了皇宫。 这个时候,是刚刚掌灯的时候。 才进乾宁宫,楚旭的皇后便焦急着进来找他。 又见左右还有几个护卫太监在,她将左右人全都挥退了。 “你们先下去,本宫有话,要单独跟皇上汇报。” 皇上皇后感情很好,所有人都识趣地退下了。 楚旭笑着朝皇后走来,“芸儿,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皇后叹了一声,道,“母后不见了。” 楚旭神色大变,“你说什么?不见了?怎么回事?慈明宫人,全死了吗?” “皇上别急,你先听臣妾说明白。”皇后按着冲动焦急的楚旭,将事情的具体,说给了楚旭听。 原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翠衣宫女仍不见李媛喊她们服侍更衣起床。 她担心李媛病着了,睡过了头,便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去,隔着帐子听床上的动静。 现,听了半天,居然听不到人的呼吸声。 床上没有呼吸声,要么是睡觉的人不在床上,要么是…… 翠衣宫女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扯开帐子去看情况。 好在,不是她后面想的那种糟糕的情况,但也不是好情况。 而是—— 床上的被子,还叠得齐齐整整的,床上也是凉的,李媛——根本没有在床上睡过。 她问了宫中所有人,大家都说李媛没有出门,国舅爷走后,李媛就去睡了。 她又查了细节,现,没有人服侍过李媛午休,是国舅爷离开时,对宫女太监们说的。 而且国舅爷离开时,带走了一个宫女。 可翠衣宫女又一查,慈明宫的宫女都在呀?没少人呀?那是哪里来的宫女? 李国舅是一人来的,走时带走一个宫女,太后又不见了…… 难道是,太后装成宫女,跟着国舅爷离开了? 翠衣宫女不敢想下去,吓得脸色更加惨白。 没有看好太后,她们全都会受重罚。 于是,她马上向皇后汇报了情况。 皇后命慈明宫的人,不得乱说话,说,明明是国舅爷跟太后闹着玩呢,去李家去了,目的是想给李太师和李老夫人一个惊喜,才没有对外声称而擅自离宫了,哪里是失踪了? 谁乱说话,割了谁的舌头。 皇后的威慑镇压之下,没人再敢胡言乱语。 不过呢,心细的皇后,马上派了心腹之人去了李家悄悄问李太师。 李太师居然真的说,太后在李府。 可据皇后的人暗中观察,李国舅并不在府上,不知去了哪里,走时,还带走了两个侍女并两个护卫。 这更让皇后觉得诧异了,便匆忙来见楚旭。 “皇上,是不是很可疑?”皇后说道,“太后是跟着国舅离开的,但是太师却说太后在李府,臣妾暗查,国舅并不在府上,去向不明,走时还带走了人。” “朕去查!”楚旭沉声道,“舅舅太不像话了,居然将母后带走。” …… 楚旭马上暗查起李媛的事。 他先是派人询问了几处城门的守卫,有没有李国舅的马车出门过。 其中一处城门卫汇报说,确实现李国舅的马车出城了,马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小马车,拉着行李,随行的还有两个家丁护卫。 “北城门?”楚旭听到北城门那儿的消息,眸光一凝,“那是去了哪里?” 虽然是他们姐弟一起出行,但是楚旭还是担心李媛的安危,紧接着又马上派出暗卫一路往北查去。 到了次日一早,暗卫才返回来,与此同时,李国舅也跟着进宫来了。 “你们下去吧,事情,由本官来汇报。”李国舅将那几个暗卫打走了。 他刚将李媛送上过江的大船上,外甥皇帝的暗卫们就追到江边上来了。 为了不让暗卫们追到江对面,他对暗卫们说,他知道暗卫们想知道的消息,他要亲自回京汇报。 “舅舅?”楚旭沉着脸,问着李国舅,“朕的母后呢?” 李国舅一脸的憔悴,这是送李媛走,而连夜奔波了一晚? “旭儿啊。”李国舅叹道,“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主意。” 楚旭气得脸色更黑,就算真是国舅的主意,他哪能真罚? 这可是亲舅舅! 他从小到大不得楚正元的喜欢,是李家人培养他长大的。 李国舅不仅是他的舅舅,还是他的的授业恩师。 “朕当然知道是你的主意,朕是想知道,她人现在在哪儿?” “去镇江去了,她想回老宅住着。说,京城太闷了,她又谁也不记得,活得像个木头人似的,很是乏味。她说乡下村里人多,能自由自在的生活着。”李国舅老实交待。 “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吗?怎么知道乡下的人多?”楚旭的气不打一处来。 这可真是他的好舅舅! 李国舅看向楚旭,“她问的你啊,你不是回答她说,她的小时候,是在镇江乡下长大的吗?她好奇,就去了。” 楚旭:“……”坏了,有一天,他似乎,的确是回答过李媛派人问他关于镇江的事情。 原来,是李媛有意的? 难道,是她的潜意识里,一直记着镇江的事情? “已经去了,就算了吧。”李国舅劝道,“老臣也观察过她,就算她失忆了,她的骨子里,就不爱这宫廷生活。将她困在这里,是让她受罪。” 楚旭看了李国舅一眼,气哼哼地甩了下袖子,走到上首的龙案后坐下了。 他前脚刚送走墨离,回宫竟现,母后也去了镇江。 这两人,一个昏迷多日刚醒,一个失忆中,又分别派人守着他们,他们是不可能互通消息的,但世上偏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同时想去一个地方养老。 难道是命中注定的? 李国舅见楚旭沉着脸,不说话,便又劝道,“算了,人已经走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是牛也拉不回的。” “……” “你越劝她,她越抗拒。再说了,她是乔装改扮走的,装成一个平民妇人。我还派了护卫跟着她,她又自小机灵,不会有事的。” 楚旭拧着眉尖。 走都走了,当然是算了。 追回李媛,惹得李媛不高兴了,寻死自杀可怎么办? 李媛自从失忆后,他就现,他的母后,再没有笑过,更没有哭过,那副没有表情的脸,让人看着,真叫人揪心。 她刚失忆时,他还以为这是她最好的结局,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他现,这并不是李媛想要的。 “既然她已经去了,朕也不反对了。”楚旭点了点头,表示不反对李媛去镇江,“舅舅辛苦了。” …… 身为皇太后的李媛常期不在皇宫,是必会引来闲语。 为了不让人乱嚼闲话,楚旭放话出去,李媛回娘家了,在太师府上静养着。 次日后,又说李媛去了五台山,为大齐国的江山,祈福念经去了。 事情,便从此瞒了下来。 没人非议什么。 …… 墨离的卜算,一向都准。 果然,五日后,他的马车刚刚进入镇江的地界,就遇上了阴雨天气。 一夜的大雨后,河水暴涨。 “先生,前方的桥被水漫过了,马车过不去,咱们绕道,还是再等些日子过桥?”随行的护卫,走到墨离的马车旁,请示着墨离。 墨离挑了帘子,望向那条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着的河,心中一时感慨万分。 五六丈宽的小河里,一到夏天,就会开满红艳艳的荷花。 小时候,他时常带阿媛来采摘荷花,给她做荷花灯。 如今是深秋,河里只剩下些断荷残叶。 “往回走吧,回刚才经过的镇子上,找家客栈先休息下来。”墨离说道。 “是,墨先生。” 一行人又往回走。 走了一二里地后,车马队忽然停下了。 墨离正要挑帘子问是怎么回事时,就听外面有人争吵起来。 是他的护卫,和别的人在吵,对方也是京城的口音。 居然在远离京城几百里的地方,遇上了齐国京城的人? 墨离心中好奇。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走了?”一个妇人的声音,在马车外忽然响起。 墨离身子一呆,阿媛? 他一把扯开车帘子。 本院,请勿转载! 墨离和李媛番外 五 只见对面走来的,也是一行车马队。 一大一小两辆马车,两个骑马的大个子家丁,护在大马车的左右。 两方的马车相对而行,路面窄小且泥泞,互不相让,从而引了争吵。 “夫人,前面有一行人,挡着了去路,这家的车夫好嚣张,居然叫我们退让。”其中一个家丁,打马来到大马车的车窗旁,朝里说道。 “我们也不急着赶路,让他们先行吧。”马车里,妇人的声音淡淡传来。 墨离伸手抓着马车的窗户帘,惊讶得连呼吸都停住了。 这的确是李媛的声音! 她怎么会在这里? “夫人,我们一直是在直道上行走,他们是从叉道上拐弯来的,凭什么我们要让路?要让也是他们让道。”那家丁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李国舅给李媛挑的家丁,仗着护送的是当朝太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叫他们让道?等于是叫老虎让道?可能吗? 找死! “喂喂喂,你们好不讲理!明明是我们先走上大道的,要让也是你们退让,知道车里坐着的是谁吗?还不赶紧着退到对面的叉道上?让我们的车队先过!”墨离的人,也冷冷一笑。 护送墨离的护卫和两个太监以及一个太医,都没有见过李家的这几个仆人,也没有接触过李媛,因此对李媛的声音不熟悉。 所似,他们不知道遇上的是什么人,以为是从京城来的小富户而已。 皇上亲派的人,哪里瞧得起小富户? “可笑,我们让你们?你们谁啊?哪来的乡巴佬?”李府的家丁们,也不服气地嘲笑起来。 “大胆,敢笑我们是乡巴佬?咱家是……”骑在马上的一个太监,当下就不高兴了,要打马上前同李家的护卫理论,却听身后马车里的墨离,喊住了他,“回来,让道。” “啊?先生?”太监一愣,“让道?凭……凭什么呀?咱们为什么要让?”先生可真和善。 “不要废话,让道!”墨离再次下令。 “……是。”太监不情不愿地朝他人挥了挥手,“让道,让道!” 他们一行人,又退回到了岔道上。 “哼,算你们识相。”李府的家丁,得意地扬了扬唇脚,“咱们继续往前走。” 李府车马队朝前走去。 墨离现,他们去的是被水淹没的桥的方向,忙喊住他们,“你们是要过刘家河吗?” “是又怎样?”李府家丁回道。 墨离叹了口气,“桥被水淹没了,马车根本过不去。” 李府的家丁眯了下眼,“你怎么知道?” 墨离马车旁的太监冷笑,“我们就是从那里返回的,好心提醒你们,你们居然还不相信,哼!” “既然桥淹没了,我们返回镇上去吧,等河水退了之后再过桥。”李媛淡淡的声音,从马车里又传来。 李府的家丁,看了墨离一行人一言,应了一声“是”,便又招呼着马车往回走。 这样便是,李家的马车队在前,墨离的马车队在后,两拨人汇成一拨人,一起朝镇子上走去。 李媛不记得墨离了,以为是个过路的好心人提醒她,吩咐完车夫后,她又继续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去了。 但是墨离的心,却不平静了。 他说话之后,李媛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说来,李媛是彻底忘记他了。 也好,大家,从此不相认吧。 …… 又走了五六里地后,他们一行人到了一处集镇上。 镇子不大,镇上只有一条东西向的街,街上也只有一家二层木楼的小客栈。 车马队到了客栈的门前停下,马上有掌柜亲自带着店小二迎了出来,笑得一脸的讨好,“客官里面请。” 开客栈的人最是精明,一瞧车马队中,居然有腰挂宽口大刀的护卫,和宽大的能同时坐下五六个人的大马车,便知道,来的这群人,非富极贵。 李家的管事家丁,和服侍墨离的刘公公,两人当先走来,各自替自家主子问话。 “要最好的一间上房。”刘公公一脸的傲然。 “我家要最干净宽敞的一间,女眷住的。”李家管事也不甘示弱说道。 小二口快,“呀,咱们店子小,只有一间上房了。普通二等房,倒是还有三间,你们看看住其他的几间行不?” “不行!”刘公公和李家管事同时冷笑,“我们要上房,二等房给他们!”两人同时伸手,指着对方。 掌柜的傻眼了,“这这这……”不是一起的? 李家管事当下就怒了,这谁呀,居然敢抢太后的房间?找死!“上房归我们夫人,你们哪儿来的土包子,滚开!”说罢,撸起袖子,就想动手。 刘公公叉腰冷笑,“土包子?口气不小,居然敢笑咱们?俺们是从……”皇城来的。 但是后面的话,被人喊住了。 “不必争了,将房间让给那家的夫人吧。”墨离已经走下了马车,他拢了下披风,轻咳一声,“我们又不是长住,何必计较?等桥上的水退了后就走,我们住其他房间也可以,只要干净就行。” 墨离一开口,刘公公马上不敢争了,“是。” 李家管事见对方让步了,则是得意一笑,走过去安排李媛下车去了。 当然,最开心的是客栈的掌柜。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不是一起的,而是两拨人马。 看样子,还都是有身份,有钱的主。 万一他们争起来,打起来,他这小小的客栈,可经不起折腾啊。 好在有一方让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掌柜心中松了口气后,忙对墨离笑道,“这位先生,咱客栈的二等房间不比一等上房差多少,只是稍稍小那么一点点而已,房间都是一样干净齐整的,里头的布置一样不少。” “有劳掌柜的。”墨离微笑。 “好嘞,您里面请。”掌柜十分客气地将墨离往里请。 因为现在近距离地看清了墨离的衣衫,他居然穿着贡品锦锻! 显然,这位主,不是皇亲,便是国戚呀! 主子的房间定好了后,其他随行之人的房间,那就随意了,有住就行。 两家的护卫,纷纷搬运着行礼。 小二们,忙着将他们往里迎。 李家两个大丫头,扶着李媛往客栈正门走来。 李媛依旧是一身普通妇人的丁香色衣着,外面披着雪狐狸毛的披风。 还没到正门,她一眼便瞧见客栈门内站着的那个,身披墨色轻裘的中年男子。 这人的面容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白面无须,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大病初愈后的样子。 身形颀长。 年轻时,大约是位美男子。 见李媛朝自己看来,他的目光忽然一直,唇角似乎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将目光挪开了。 “走吧。”他朝身侧一个微胖的随从点了点头,说道。 随从应了一声“是”,扶着他往里走。 中年男子,说的是带着镇江口音的官话。 他是谁呢? 刚才迎上他的眼神,李媛心中微微有些刺痛。 这种感觉,叫人……很不舒服。 心中好奇,她便加快了脚步,朝那人追了上去。 李媛在马车上时,就听到了两方人争上房的话,她正要喝斥自家管事时,现对方竟主动让步。 这让她很诧异。 这位被人称作“先生”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随从全是京城的口音,其中两人,还是太监的声音,按说,身份不低,却给她让道? 认出她来了? 知道她是太后? 而且刚才,他瞧过来的眼神,十分的奇怪。 “先生请留步。”李媛看向墨离的背影,大声说道。 墨离脊背一僵,没有回头。 他怕他回头看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李媛走到他的面前,抬头望着墨离,晗首说道,“多谢先生让房间,敢问先生贵姓?” 虽然李媛的语气,是带着客气的疏离,但是,还是让墨离心神一颤,“在下免贵姓‘墨’。” 说完,就拂袖离开了。 而随侍的两个太监,看了眼李媛后,齐齐心中一震,这位妇人的气度不凡,而且面容又好眼熟? 是谁? 宫中的太监们众多,李媛坐着轿撵逛御花园时,身份高的太监,在道上相迎,平时替各宫主子传话问安常常见到李媛,不会陌生。身份低的,只能远远的相迎。 所以,这两个身份低等的太监见到李媛,只会觉得眼熟,而不认识。 再加上,李媛穿着普通的衣衫,他们又哪里想得到,这是当朝太后来了? 两人敬畏地看了李媛一眼,跟着墨离,快步离去。 李媛望向墨离的背影,喃喃低语,“姓墨?”京城有姓墨的人吗? 失忆的这些日子里,她也见过不少京城的诰命夫人们,并没听说,有什么人姓墨。 可那面容,为什么又觉得那么眼熟呢? 正当她想不出所以然时,不经意瞥见掌柜柜台上的一只茶壶,茶壶上的花纹,惊得她身子一僵。 茶壶上,画着两三片红枫叶。 红枫…… 墨离! 墨离也姓墨! 这个人,认识墨离吗? 想到这里,李媛又马上追了上去。 “墨先生,请稍等。” 墨离正准备上楼梯到二楼,听到李媛的声音,他袖中的手指握了握,还是转身过来,平静地看向李媛,“夫人,何事?” “先生可是要去双河乡?”李媛问道。 那座淹没的桥的对面,便是双河乡,是李家故居所在地。 墨离眸光微闪,还是点了点头,“正是。” 李媛又问道,“那,先生可认识一个墨离的人?大约也住双河乡的人。” 墨离的呼吸一窒,半晌才道,“不认识。”他微闭了下眼,转身上了楼梯。 脚步匆匆。 太监看了李媛一眼,眨眨眼,也跟着离开了。 “若先生知道他是谁,劳烦先生派人传话给双河乡李氏族人。”李媛大声说道。 李媛的侍女问着李媛,“夫人,墨离是谁?” 李媛叹了口气,是呀,墨离是谁呢? 她来镇江,便是来寻记忆,寻墨离的。 …… 两拨人,相安无事地住下了。 李媛住的房间,和墨离的房间是相邻的两间。 李媛和墨离都是隐着身份出行,虽然两方的仆人,因为抢道和抢房间,闹了点不愉快,但住下来的日子里,大家见了面,还是客气地点头走过,没有生过任何争吵。 日子平静无波地过了三天。 这一天晌午后,李媛身边一个叫碧玉的丫头,下楼去买李媛要的纸笔——阴雨绵绵的日子里,李媛喜欢用写字或画画来打时间。 碧玉买来了纸笔,回李媛房间时,在隔壁墨离房间的门口,捡到了一卷画稿。 画稿上画了些风景图,大多是枫叶秋景。 这是李媛常画的景色。 “又是玉珠那丫头掉的吧?”碧玉抱怨着,捡起画稿进了李媛的房间。 “夫人,玉珠将你的画稿,掉在门外了。” “碧玉,我不曾让玉珠去裱画,哪有画稿掉在外面?”李媛正在练字,停了笔,回头诧异问道。 “是呀,我没拿画稿出门呢,你别冤枉我。”玉珠正在研磨,瞪了碧玉一眼。 “那这是什么?明明是夫人常常画的嘛。”碧玉将画稿拿到李媛的面前。 李媛接到手里,打开一看,吃了一惊。 和她平时画的景色差不多,可是,并不是她画的。 “在哪儿捡的?”李媛忙问碧玉。 “在隔壁房间的门口。” 本院,请勿转载! 墨离和李媛番外(六) 是在那个墨先生的房间门口?”玉珠问着碧玉。 “这不废话吗?咱们夫人的房间,是最尽头的一间,相邻的右边,就是那个墨先生住着啊!”碧玉朝玉 珠翻了个白眼。 听完两个丫头的对话,李媛抓过画稿,大步朝门口走去。 “夫人,您去哪儿?” 李媛才走出房间,便见墨离身边的一个随从,正弯着腰,四处寻找着什么,一脸焦急。 “是找这个吗?”李媛伸手,将画稿递了过去。 刘公公现自己掉的画稿,在李媛的手里,当下感激说道,“原来是夫人捡到了,多谢夫人归还。” 说着,他伸手去接。 李媛却不给他,将画又收了回来,“这是谁画的?” 她挑着秀眉。 “哦,这是我们先生画的。小人刚才拿去装裱,却不料遗失了,也幸而是夫人捡到了,要是被不识货的 人捡了去,指不定会被当引火的烧了呢。夫人,快还给小人吧,我们先生正找得急呢!” 刘公公朝李媛拱手作揖,一脸的讨好。 李媛却没有要归还的意思,她看了眼屋里,问着刘公公,“你们先生可在屋里?” 她想求证一件事情,为什么她以前住的坤宁宫里,有一副画着小院子的画,和这画稿上的院子图,一模 一样? 只是将人物颠了个位置? 那里有副图,是一个小少年带着个小女孩摘柿子,少年在梯子上站着,小女孩提着篮子,在梯子下方站 着。 而这里有一副画,画的却是女孩儿踩在梯子上,少年站在梯子下,一手扶梯,另一只手伸向着女孩儿, 一副招呼女孩儿快下来的意思。 两副画上画的人物的衣着颜色,都是一样的,柿子树的外形,也是一样的。 可见,是同一个地方。 那种小宅子,像是私人的后宅小院。 这个墨先生,也去过那里? 他会不会记得,幼年的她? “在呢在呢。”刘公公不敢得罪李媛,忙说道。 “传话吧,我找他问些事情。” 刘公公一愣,还是点了下头,“好的,夫人请稍等 屋子里,墨离正在作画。 听到刘公公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问道,“画稿找到了?” 刘公公苦着脸,“先生,画稿被隔壁夫人捡去了,她……她不给。说,……要见先生,要亲自归还画 稿。” 墨离微愣,同时紧张得握了握手指,画稿被李媛捡去了? 她要亲自归还? 为什么? “不见,就说……我染了风寒,正在养病。”墨离将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 找到一个不见李媛的借口,他心中长长地松了口气。 刘公公眨眨眼,不见?“可那画稿……还在那夫人的手里啊。” “不要了。”墨离转身过去,继续作画。 刘公公无法,只好走出房间照实去回复。 李媛一听,心中一阵狐疑,病了? 可今天一早,她明明听到那个墨先主抚琴来着,琴音铿锵有力,一个音符也不差,哪儿像是病着了的样 子? 看他之前见了她一副如见鬼的疏离的神情,难不成,是不愿见她,找的借口? 李媛抿了抿唇,“我不信他真病了。”她的任性脾气一上来,提裙就推门而入,“我没亲眼看到,我不 相信。” 这吓了刘公公一跳,慌忙去追,“夫……夫人?” 李媛已经走进屋里去了。 只见墨离正站在桌边作画,完全不是生病的样子,脸色比前天见到的,稍稍红润了一些。 李媛冷笑,“你们墨先生不是好好的么?哪儿病了?本夫人是鬼吗?为什么不见?” 起初,墨离以为是刘公公回来了,并没有抬头,可一听到李媛的声音,惊得他身子一僵,慌忙抬头。 “为什么不见我?”李媛径直走到墨离的面前,冷笑道,“先生为何拒绝见人?” 墨离叹了口气,“夫人,您是有夫之妇,在下是单身男子,见面多了,会引来闲语。” “我男人早死了!我不是有夫之妇!”李媛想到那个,恨不得杀了她的楚正元,冷笑一声,又道,“不 就是你的随从,和我的丫头看见了吗?谁敢闲语?再说了,我只是问你一些事情,能有什么闲语?” 墨离:“……” 望着她漆黑的,带着些微怒意的眼,他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初见面时的情景。 当时,他们彼此不相识。 她也是这般咄咄逼人的问他,为何不理她。 为何为何? 与她相见,就是一个错误。 他心中叹了一声,若不同意她问话,她是必一直赖着。 她一直是个不讲理的人。 “夫人请问吧。在下若知道,定会相告。如果回答不上来,夫人还是到别处去问。” “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当然会去问别人了,这个你不必操心。”李媛抬手,将手里的画稿递给墨离,最 上面的画,便是那副摘柿子图,“这个小院在哪里?上面画的少年和女孩儿,是谁家的孩子?” 墨离的目光落在李媛手中的画上,袖中手指微颤。 阿媛,怎么会问这个? 他用必生的灵术消除了她的记忆,她不可能记得之前的事情,可为什么,她会问这个小院子? 还是,李家的人跟她说过什么? 画上的地方,是他路家在镇江乡下的一间小宅院。 院中种了一双柿子树。 一到秋末冬初,上面就会挂上一个个红通通的柿子。 阿媛喜欢柿子,她自家的老宅里,有不少柿子树,她不摘自家的,却偏爱到他家来摘。 她又格外的活泼,喜欢自己爬树去摘。 小小个子,爬到树叉上,晃晃悠悠地,惊得他心儿都要跳出来了。 为了不让她爬树摘柿子,他答应教她作画。 后来,每回想到她调皮着爬树的样子,就觉得分外的有趣。 一天,他心血来潮时,将他们一起摘柿子的情景画了下来。 可惜那些画,年代久了,都不知去向了。 今早看到这客栈外,有片柿子林,让他想到了阿媛的幼年,一时没控制情绪,又重画了下来。 没想到,刘公公竟将这副画也拿出去装裱去了,拿出去也就罢了,还掉到了外面,掉到外面就算了,居 然叫阿媛捡了去,这可真是…… 这是孽缘吗? 墨离头疼得叹了口气,“夫人,你问我,可我也不知道啊。”他打算抵死不承认。 李媛眯了下眼,“你不知道?怎么可能?你的随从都说了,这些画全都是你画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上面 画的是谁,画的是哪里?” 墨离道,“因为这画的原画,不是我画的,是我在半道上的一个集镇上买来的。我的随从前天煮茶时不 小心烧了原画。我因为喜欢那副画,便凭着记忆,重画了一副。所以夫人问我,画上是谁,画的是哪里,我 是真的不知道。” 买来的? 再临摹的? 这个回答,让李媛极为的失望。 是呀,有些有名的景点,还有不少人去画呢。 也有些私人的宅子,有客人去做客后,因为喜欢再画下来。 这还真的是……查无可查了。 “打搅先生了。”李媛将手里的画稿往桌上一放,扭身就走。 脚步匆匆,很快就走出屋子去了。 看着李媛的身影消失不见,墨离的心中,虽然长长松了口气,但却渐渐地升起一些失落。 失落? 不不不,他不该有失落,他该忘记她的一切,与之保持距离。 …… 画的风波过后,又过了两天,雨停了。 这天一早,李媛和墨离的人,纷纷前往桥边查看情况。 他们现,河水虽然还是很满,但是那座石桥已经露出水面来了,完全可以过马车。 得到消息后,李媛和墨离都没有再停留,各自命随从们收拾行装退客房,继续赶路。 墨离是有意地疏离着李媛,他等到李媛的马车启动离开,他才坐上马车,而且命马车缓速行驶,借口 是,他的旧伤复了,马车若是走快了,他的伤口会疼。 他是主子,他说了算,大家都没有反对。 这样一来,两家的车马距离,就越拉越开了,等李媛的马车过河的时候,墨离的马车,连影子还没有看 到,不知藏在哪处林阴道上。 李媛虽然好奇墨离这个人,但又想到墨离说的那番话,说孤男寡女不宜多相处,会引来闲语,她便将墨 离这个人,撇开到一旁,不去关注了。 过了桥,又走了一个时辰后,便到了李家的老宅。 老宅的人,早已接到了李国舅的急信,说京城有贵人到老宅定居,命他们好生招代,不得怠慢。 再加上李媛回老宅时,还带来了李国舅的亲笔信,和李家的一个护卫头领,那头领是老宅一个管事的儿 子,因此,李媛虽然离开老宅二十五年了,早先年的仆人们也早已换了,但她仍是受到了仆人们的热情相 迎。人们不知道她是谁,但却不敢马虎她。 李媛带来的一个护卫并一个护卫头领,还有两个大丫头,均得了李国舅的密令,不得将李媛的身份宣扬 出去,谁泄密,谁死! 这样一来,大家只知道李媛是从京城来此定居的独身贵夫人,而不知她是离家二十五年的当朝太后。 人们只称她为李夫人。 …… 与李宅相隔一片稻田的地方,是路家老宅。 由于楚正元嫉恨着李媛和墨离的青梅竹马之情,便对路家人,大肆打压。 路家人不得已,纷纷改名,弃了宅子远走他乡。 墨离回到老宅,原以为会看到一片残墙断壁的废墟,没想到,看到的是跟记忆中,差不多的一座大宅 院。 乌的瓦,白的墙。 都有新近维修的痕迹。 门左侧的一株系马绳的老枫树,叶红赛过二月花。 “路宅”二字的崭新墨底烫金牌匾,高高悬挂于老宅正门的门楣之上。 有管事领着几个仆人,从门里走出来。 “先生,您来了?小人们候着您多时了。”一行人朝墨离行礼问安。 这些人,都不是墨离认识的人。而且,路宅不是荒废了吗?怎会有仆人? 谁的安排? 见墨离诧异,刘公公便说道,“这都是那位主子的安排。他将这无主的宅子买了下来,供先生养老居 住。又命人翻新了宅子,扩大了一些地方。不过呢,并没有改变宅子里头原先的布局。先生,咱进去看看 吧?” 墨离明白,刘公公说的那位主子,就是当今齐国天子,他的儿子楚旭了。 想不到,没有相处过一天的儿子,会为他想得这么周到。 墨离心中,好一阵欣慰。 也庆幸当时及时收手,没有酿成大错。 “好,进去看看。”墨离点头。 进了宅院门,一路往里走,一路看去,果然,处处跟记忆中的一样。 哪里有小径,哪里有一处假山,哪里有一座小亭子,哪里有一座小花园…… 虽然处处可见翻新的痕迹,但是基本上没有大动过布局。 墨离很满意看到的一切。 凭着记忆,他走到了他早先年住过的小庭院。 推开院门,他书房窗前的那双柿子树,便映入眼帘。 事事(柿柿)如双。 这是他母亲当年种下的,但现在,物是人非。 “先生,进屋看看吧,里头的用品,全是新的,床上用品,全是今天一早铺上的。您大可以放心入 住。”宅院管事,笑着说道。 但墨离却一指那双柿子树,沉声道,“马上砍了那两棵树。” 宅院管事诧异问道,“先生,这树虽然有二三十年了,但是果子结得却不少,前几天摘了两大筐呢,砍 了可惜呀。而且是一双树,寓意极好的,柿柿成双呢!” “叫你砍就砍,嘿,你废话做什么?”刘公公朝那管事喝道,“我们先生厌恶柿子树!” “砍了。”墨离再次吩咐,“用最快的速度砍了。” “是。”管事不敢不听,跑出去找人砍树去了。 随着一声一声“咔,咔”的声音,柿子树应声而倒。 接着,人们拖走了柿子树。 墨离又命人在种过柿子树的地方,用砖头砌了个花圃,遮过了砍树的痕迹。 看着大变样的小庭院,墨离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不是厌恶柿子树,而是,担心心细且固执的李媛,找柿子树找到他这里来。 如今他移除了树,她就永远找不到那副画上的景色之地了。 砍了柿子树,墨离又命人砍了宅院门前的红枫。…… 李媛的确在找树,她不厌其烦地,命人四处寻找着画上的柿子树,和那个小庭院。 只可惜,她是永远找不到的。 因为树已砍了,庭院院墙的砖也换了。 当初青灰色的砖墙,现在已换成了褐红色的石头墙壁。 除了柿子树,李媛也寻着红枫树。 可是呢,不管她怎么找,都找不到画上原来的景色了。 因为,凡是让墨离认为同当年相似的地方,他马上命护卫们悄悄地砍掉树,或是动一动其他手脚改变模 样。 李媛当然找不到了。 …… 这一天,心情颓败失落的李媛,被两个侍女怂恿着,到集镇上的茶楼吃茶解闷。 三人才落座,便有一个紫衣姑娘走到李媛的面前,恭敬地行着礼,“夫人,想不到竟在这儿遇上了夫 人,夫人近来可好?” 李媛抬眸,这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模样中等,个子中等,眼神清澈,透着灵气。不过,那双眉之间, 浮着一丝淡淡的青色,像是病重的样子。 她不认识这紫衣姑娘。 “你是……” “奴婢是紫藤啊,夫人您这么快就忘记奴婢了?日子过得真快呀,幽云山一别,都两个月了呢。”紫藤 微笑道。 幽云山…… 李媛眯了下眼,直觉告诉她,这个紫衣姑娘,知道她之前的事情。 两个月…… 她失忆的日子,正好两个月。 而儿子和弟弟说,她正是去了幽云山爬山,才摔倒失忆的。 “是呢,两个月了。”李媛朝她点了下头,“紫藤,你过来下,我有问话你。” “是,夫人。” 墨离和李媛番外(七) 李媛命两个侍女,守在楼道的门口,不准其他人上二楼来,她一个人包了整个茶楼的二楼。 “你跟我说说,两个月前,幽云山上生的事情。”李媛坐在桌边,慢悠悠地沏着茶水。 可是那心里呢,却是着急得很。 那种因为记忆空白,想急于知道失忆前所有事情的焦虑之情,无法细细描述清楚。 紫藤一愣,眨了眨眼,说道,“夫人,您……您问幽云山的事?您……您不记得了吗?”李媛失忆了? “我摔了头,记忆有一段没一段的,混杂得很。而我身边的人,十个人便有十种说法。”李媛看向紫 藤,“你说你知道幽云山,那你说说看,那儿生了什么?” 她装着没有完全失忆的样子,问着紫藤。 紫藤还真的被李媛的样子,给蒙住了。 自从知道李媛已是墨离的女人之后,她就对李媛十分的敬畏着。 她被仇家害得中了毒,快要死时,是墨离救了她。 墨离用灵术控制着她体内的毒素,让她得以留着性命。她对墨离又感激又敬畏,因而也敬畏着墨离和墨 离身边的人。 之前,她敬畏着墨离的徒弟左青玄。 左青玄一死,墨离受重伤昏睡不醒成了齐国太子的人质,她得不到墨离的定期救治,只好四处飘荡求 医。 想不到,游走到这里,遇上了李媛。 李媛在此,墨离是不是也在此? 所以,紫藤打算巴结着李媛。 李媛一问,紫藤想也不想,马上将幽云山的事情,和盘脱出了。 “夫人,您和主人在一起吗?奴婢的毒作了,急需主人的解药。夫人,您心地好,求您带奴婢去找主 人。奴婢愿为夫人舍命效劳。”说着,紫藤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李媛却是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 紫藤的话,惊得她呆住了。 墨离,墨离。 难怪心中一直有着那个名字,难怪想起那个名字,心中痛得无法呼吸。 原来,她和墨离的关系,的确不简单。 “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李媛叹道,“我从幽云山回宫后,就来了这里,这中间的日子,我并 没有见过他,我帮不了你。” 紫藤好一阵失落,“您……您不知道他在哪儿?” 又一想,也是啊。 这可是当朝太后,当今齐国天子的生母,皇帝还要面子呢,就算墨离再喜欢李媛,李媛想收个面首,那 也不能容忍墨离公开同李媛来往。 “对,我真的不知道。”李媛摇摇头,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因为,她也是来寻找墨离的。 她怎会知道,墨离在哪儿,又是怎样的人? “夫人,我没有去处了,您能不能收下我?我会武,我会做饭洗衣,我会梳头,我会种花,我什么都 会。”紫藤抓着李媛的袖子,求着她。 她也的确是走投无路了。 天晓得,她还能活几天? 她不想死在荒郊野外,被野狗撕咬。 跟着李媛,也许会再次遇上墨离获得救治。遇不上,也能让她死得体面一些。 李媛总不会将她扔到荒郊去,她服侍李媛的那些日子里,可没有虐待过李媛。 李媛看着她,这丫头的眉眼间,浮着一团黑气,唇角泛青。 不是大病着,就是中了毒。 李媛有些可怜起紫藤来。 而且,紫藤知道她的过去,或许能帮她寻回记忆。 想到这里,李媛点了点头,“留下你也可以,但是……” 李媛松了口,紫藤当下大喜着磕头,“夫人请尽管吩咐。” “我不喜欢话多惹事的人。你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微服出行的忌讳。”李媛目光严厉看着紫 藤。 “是,奴婢明白。”紫藤点头应道,“奴婢不会乱说话,奴婢还要依仗夫人生活呢。” “你是聪明的姑娘,明白就好。”。 至此,紫藤就在李媛的身边当起了差。 李媛不想在自己没有寻回记忆前,让紫藤死掉,便命人寻大夫给紫藤看病。 紫藤却苦笑着谢绝了。 她中的是奇毒,一般的大夫,哪里看得好她的毒? 要是看得好,她早就去寻药去了。 不过,李媛的好意,还是很让她感动,也就更加尽心地服侍着李媛。 这一天,紫藤奉李媛之命,拿着一副旧画,寻找画上景物的出处。 她找来找去,找到了与李家老宅相隔三四里地的一处庄子门口。 这是路家的老宅。 这座庄子里,有座三层楼木阁,很像画上画的楼阁。只是木阁的屋檐,稍些与画上有些不同而已,也许 是年代久了,重新修缮过了。 紫藤想进去看一看,确认一下。 “这家人不让人进去参观。”碧玉对紫藤道,“我前天来,想进去看看,他们家守门的说什么也不让我 进去,可小气了。” “……” “我们夫人递了贴子,他们也不理会。他们也从不宴请客人,不知里头住的是什么人,神秘得很。” “……” “看看都不行吗?真是的,还是隔得这么近的邻居,一点也不友好。” 来了几天乡下,碧玉已经习惯村中乡民的友好了,能随便窜门,见面问好,没有架子,其乐融融。 所以,面对路宅这一个比城里富户还傲慢的人家,碧玉是一脸的嫌弃。 紫藤却不以为然,她扬唇一笑,“进正门进不了,那就进旁门。” “旁门?”碧玉眨眨眼,看着高大的院墙,皱着眉头,“旁门也进不去呀,都关着门呢。除非搬梯子来 爬进去。可那样的话,就会惊动这家的护卫,听说这家的护卫们个个厉……” 碧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眼前一团紫色影子一晃,紫藤已经跳进了路宅的院墙之内。 碧玉吸了一口凉气,惨白着脸喃喃自语,“这个病得风吹吹就要倒的丫头,居然……居然会武?” 想到紫藤会武,碧玉心中又松了口气,。 会武好呀,会武的话,就能来去自如,就能查探到夫人要的消息了…… 紫藤进了路宅。 因为她中着毒,所以,比先前的轻功差了许多,落地的声音就大了不少。 这样一来,就惊动了路宅的护卫。 而路宅的护卫,可不是普通的护卫,全是楚旭派到墨离身边的大内暗卫。 “站住,什么人?”几柄大刀,一起指向紫藤。 紫藤可是走南闯北的人,一见这大刀,便知这几人的主人,身份不简单。 因为,这种大刀,来自齐国的兵部。 能让兵部武器给护卫用的人,一定是达官贵人。 会是谁? “我不是坏人,我是……,主人?”紫藤的目光,忽然一亮,看向前方一个墨衫男子,高声说道,“主 人,奴婢是紫藤啊!主人!主人救奴婢!”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一起看向她看去的方向。 只见前方一处小径上,正走来墨离。 护卫们讶然,这姑娘认识墨离? 墨离是她的主人? “快收回刀,我是你们墨先生的弟子,我叫紫藤!” 墨离没想到,紫藤会来这里。 他正要悄然走过去,可还是被紫藤认出来了。 不跟紫藤说清楚,不知情的紫藤,一定会嚷出他的身份给李媛。 墨离只好朝紫藤这里走来。 “放开她。”他朝护卫们点了点头,“你们退下吧。” “是,先生。”护卫们狐疑地看了眼紫藤,一起收了刀,闪身离开了。 “主人,奴婢就知道自己命不该绝,一定还会遇上主人。”紫藤慌忙拜倒在地,“求主人给奴婢解 毒。” 墨离却说道,“我没有灵术了,我救不了你。你还是走吧。” 紫藤大惊,“主人,这……这是怎么回事?您的灵术怎会忽然消失?” “是……”墨离叹了口气,“我用必生的灵术,让阿媛失记了。” “原来……”紫藤恍然,难怪李媛见到她,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原来是墨离让她失忆了。 她只是个侍女,主人墨离的事情,并没有对她多讲,但她聪慧,多多少少猜测得到,墨离和当今太后之 间,有着情缘纠葛。 只是,他们一个是别国的国师,一个是齐国的太后。 身份悬差太多,他才做此决定,让李媛失忆的吧? 他和李媛住的地方,只隔着几里地,他宁可和李媛两两相望,也不想相见,是顾忌李媛的名声吧? 可他这么做,怎知李媛并不喜欢? 紫藤也曾喜欢过人,明白那种爱而不得的心痛。 墨离心中有李媛,李媛心中何尝没有墨离呢? 她便说道,“主人可知道,她虽然失忆了,谁也不记得了,可依旧记着一个人?”紫藤看向墨离,“主 人难道不想知道,她记着谁吗?” 连她这个跟李媛相处并不久的外人,都心疼着李媛,墨离居然将自己困成一个苦修的僧人? 不理不问? 李媛四处打听墨离,她不相信,墨离这个能操控齐国朝政二十多年的人,不知道李媛近来的举动。 他可真是够“狠心”的! 墨离闭了下眼,哑声道,“不想知道。” “她记着主人!”紫藤道,“主人,她来这里,就是来找一个叫‘墨离’的人,主人真的不打算告诉 她,主人就是墨离?” 说着,她将手里的画,摊开给墨离看。 “看,这是她画的,她说画上的阁楼可能跟墨离有关。她见这宅子里也有座木阁楼,跟画上的很像,叫 奴婢想办法进来对比一下,是不是画上的木阁楼。” 墨离的目光落在画上,目光狠狠闪烁了下。 那是一副旧画,纸的边角泛黄了,显然,很有些年头了。 画上画的,正是路宅中修缮之前的木阁楼! 他和阿媛第一次牵手的地方。 那一天,他还吻了下她的唇。 那一年,她十二岁,他十五岁。“你不准告诉她!”墨离闭了下眼,厉声说道。 “那好,主人就请先治好奴婢的病!奴婢就不管你们的事情!” 墨离蹙眉,“紫藤,我现在……没办法治好你的病,不过,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暂时缓解身体中毒的痛 苦。” “不需要,奴婢已经寻到了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让奴婢毒时暂时不痛。奴婢现在只想寻一个让身体 的毒,彻底消失的法子。” “你是强人所难!” “主人既然没法治好奴婢的毒,那奴婢只好跟她说了。” 紫藤说完,转身就走。 只见她脚尖点地,身子一翻,跳到院墙外面去了。 墨离叹了口气,“何苦?” …… 院墙外,碧玉等紫藤正等得焦急时,紫藤又跳出院墙来了。 “我还担心这家的护卫为难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样?那木阁楼是不是同画上的一 样?”碧玉还在操心着李媛吩咐的事情。 紫藤拍了拍袖子的灰尘,将画塞到碧玉的手里,抬步往李宅方向走,“我没去看木阁楼,不过,我有更 加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夫人。” 碧玉见她走得很快,慌忙跟上她的脚步,“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墨离和李媛番外(八) 三五里地,并不远,加上紫藤叫车夫快马加鞭,小片刻的时间后,两个丫头便回了李家老宅。 碧玉连连问紫藤有什么重大的消息,紫藤仍是闭口不说,木着脸,略有所思。 她要亲自告诉李媛。 碧玉翻了个白眼,“神气!” 碧玉知道紫藤是李媛新收的心腹丫头,没太计较,将旧画塞回紫藤的手里,她则安排车夫,停马车去 了。 紫藤捏着画,快步来到后宅。 李媛住的闺房,依旧是她当年做姑娘时住的小院。 在院中住了几日,她仍是没有想起任何的往事。 尽管人们都说,那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也在她的旧画中,翻找到了昔日的印迹,可她还是,什么也 想不起来。 为什么,她只是摔了一下,就摔掉了所有的记忆? 不不,除了记忆中,有一个“墨离”的名字,其他的记忆,一片空白。 “夫人!”紫藤一进李媛的院子,就大声喊道,“奴婢有重要的消息汇报。” 李媛正站在院中的枫树下,看着一树的红叶呆。 听到紫藤喊她,李媛忙转身过来,“那个木阁楼,是那路家老宅的阁楼?” 她刚才命两个丫头,去打听一副旧画上的阁楼的出处。 “夫人,您什么都不要管了,您只需知道,那路宅里的神秘主人,便是您一直找的那个人。” “我……我一直在找的……,谁?”李媛惊得呼吸都停滞了,睁大双眼看着紫藤,“墨……墨离?” “正是他,夫人,幽云山的墨离!” 李媛的唇角颤抖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他……他为什么说,不知道墨离?” 那天在镇上等桥上的河水退位时,她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墨离的人,她清楚地记得,他神情疏离地回 道她,“不认识。”然后冷然转身离去了。 他明明是墨离,却说,不认识墨离—— 将她抓到幽云山,跟她在石床上缠绵几天的人,居然说—— 不认识墨离! 不认识墨离,不认识她! 这究竟是个怎样冷情的人? “我去找他!”李媛冷冷一笑,“我要问个清楚!” “夫人,您听说我完。”紫藤拉住了李媛的胳膊“还有什么事?”李媛急于想找到墨离,不耐烦地问道。 “夫人,您可知道,您为什么会失忆吗?”紫藤叹了口气,“这其中,有主人的逼不得以。” 李媛看着她,眯了下眼,“究竟还有什么事?你快说!” 紫藤叹道,“夫人,是因为您的身份呀!您是齐国天子的母亲。纵使你们二十五年前是未婚夫妻。可 是……,回不到当初了呀。他喜欢你,可是……又担心你的名声。又怕你执着于过去,给自己的身份带来污 点。他在保护夫人。” “保护我?”李媛冷笑,“那他为什么又出现?为什么不当自己永远死了?为什么又抓我到幽云山?” 李媛现在的记忆,只是紫藤告诉她的。 她理解不了,失忆前的自己,是如何在喜欢墨离,也不清楚,当时她和墨离,在幽云山的几天,是如何 相处的。 失忆前的她,以为墨离死了,记着墨离二十五年!可墨离忽然又出现了。 出现了之后,蛮横地抹了她的记忆! 这实在是太霸道! 要不要失忆,也是她说了算! “夫……夫人,这个……奴婢也说不好。”紫藤叹了口气。 “我不会感激他的保护!”李媛冷笑。 她大步往院外走去。 …… 路家老宅。 墨离正站在木阁楼的三楼,看向李家的方向出神。 他在等李媛。 他知道,紫藤现了他,一定会将他的事情,告诉给李媛。 躲来躲去,躲不过,索性,他不躲了。 当面拒绝吧。 “先生,李家那位夫人,又派人递贴子来了。”楼梯口,仆人的声音忽然说道,“这回,是她亲自来 了。” 李媛路过路宅,对这宅子感到好奇,几乎每天都派人递贴子,想进宅子参观一下。 不过,全被墨离拒绝了。 听到仆人的汇报,墨离袖中的手指握了握,“我去见她。” 仆人一愣,咦?先生今天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是不是不耐烦了,要亲自轰走? “先生,您要是觉得她烦,老奴替您轰她走,这位夫人也真是的,都说了这里不让参观了,她却天天递 贴子。”仆人抱怨说道。 墨离往楼下走去,一言不。 仆人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也就不多话了,跟在他的后面,去迎接李媛。 因为是乡下的宅子,所以路家宅子的占地面积很大。 穿过层层房舍和大片的花园,墨离才走到前院的正房。 紫藤守在门口,见墨离来了,忙小跑着走来,低声道,“主人。” 墨离低头看她,眸光暗沉,“你跟她说了?” 紫藤低着头,“奴婢觉得,奴婢的做法是对的,主人的做法太自私!您一直喜欢左右他人的命运。可 是,怎知他人,并不喜欢您的安排?” “……”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活法,好与坏,都应由本人选择,您不该擅自做主。” 跟随墨离前来的仆人,是路家宅子的管事,是楚旭命人找来的。 他不知道墨离的身份,但上头有人悄悄对他下了密令,墨离的身份不简单,是皇上关照的人。 所以,管事一直将墨离当大人物一样的敬重着。 他没想到,眼前的紫衣丫头,居然敢对墨离一番教训,真是太放肆了。 “好大胆的丫头,你敢这么说我们先生?” 哪知墨离只微闭了下眼,眸光闪烁了下,没有生气,而是抬步走进正屋去了。 管事想跟上前,被紫藤伸手一拦,“主人们说话,你站在外面候着。” 管事一噎,“嘿,你这丫头,真是无礼得很,我进去是想招待你们夫人。”他家先生刚刚大病才好,他 担心李家那位不讲理的夫人,为难先生。 就先生那虚弱的身板,一巴掌就能拍倒下了。 “我们夫人自有你们先主端茶递水,你站外面候着就可。” “我们先生,凭什么要给你们夫人倒水?”管事不服气地叉腰冷笑。 紫藤朝管事翻了个白眼,屋中两人的身份要是一揭穿,这管事得跪倒磕头。 “我是你们先生的弟子,我比你清楚其中的内幕,你想活命不被砍头,就老实的呆着!”紫藤站在正屋 的门口,说什么也不让管事进去打搅。 紫藤一脸的阴沉,不像是说谎话的样子,倒将管事吓住了。 “哼,量你们夫人也不敢打我们先生!” 紫藤朝天翻了个白眼,打了又怎的? 谁管他们的事? 皇帝都管不了呢!。 路宅会客的前院正堂里,李媛正站在窗边,看着前方的三层木阁楼出神。 那阁楼,果然同旧画上的相似。 除了屋檐,做了微微的修整之外,整体上并没有大变样。 其实,她从路宅的正门走进来时,就现,这座庄子的景色,似曾相似—— 不,确切的说,大部分的地方,都能从她的旧画中,寻到痕迹。 虽然主人将庄子的不少地方,动了样子,但大致的布局并没有改变。 墨离,墨离。 她画了一箱子关于墨离的画,只为记着他,他怎忍心将她抹去记忆? 身后有轻轻地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又停下了。 李媛蓦然回头。 只见那天在镇上遇上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眸光深邃,似有无尽的心事,藏于里面。 他穿一身墨色的大氅,越衬得脸色苍白无血色。 “夫人当时昏倒了,皇上以为是主人杀了夫人,大怒着,刺了主人一剑。主人昏睡了一个月才醒,所以 身子很弱,来这里,是来静养身子的。” 李媛来之前,紫藤如是跟她说。 原来他的脸色如此苍白,是旭儿刺了他一剑。 他们一家三口,相见不能相认。 “墨离,你是墨离?”李媛看着他,心中没有那种爱人相见的激动,只有无尽的疑问,因为,她没有记 忆,“你为什么抹杀我的记忆,你凭什么要抹掉我的记忆?你为什么这么自私?” 李媛看着眼前十分眼熟的脸,冷冷问道。 之前,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如今知道他是墨离,她才恍然。 他的脸,和儿子旭儿的脸很像。 他是旭儿的生父。 他们的脸,当然像了。 她怀着他的孩子,嫁给了楚正元,这中间,究竟生了什么? 没人跟她说以前的事情,她什么也不知道。 记忆的空白,令她十分的恼火。 “阿媛,你有你的生活,我……我想过我的生活了。”墨离没有走上前,只站在原地,平静说道,不,是 压抑着心绪,努力地保持着平静。“你不应该记着我。” 李媛冷笑,“那你将我掳到幽云山,与我欢好缠绵几天,是为什么?拍拍手走人了,说,叫我不要记着 你?你太自私!” 李媛失忆后醒来时,现自己的肌肤上,满是欢爱后的痕迹。 加上紫藤跟她说,她在幽云山时,墨离时常去看她,和她在石屋中,一待便是几个时辰。 所以,她便明白了,那些印迹,是墨离留下的。 墨离叹了口气,“阿媛,当初我是想报复楚正元!可我忽然现,旭儿居然是我的儿子。那么,我还报 复什么呢?……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得顾及他的身份。” 他当初,连李媛也一起恨着,他以为李媛攀附了楚正元的富贵害“死”了他,谁想到到头来,是他意会 错了。 阿媛没有忘记他。 阿媛吃尽了苦头生活了二十五年。 但事情,又回不到当初了,不如,彼此相忘吧。 李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大步走上前,伸手抱着他,将头深深埋进他怀里,“如今我是李夫人,不是当 今太后,我也碍不着他的名声,你不能赶走我!” 就算她什么也不记得,她也不放墨离走。 她怕她清醒来了后,又找不到他了。 她拥有着齐国女人最尊贵的身份,却记着他二十五年,可见,失忆前的她,是多么的在意他。 “阿媛——”墨离又叹了一声,不敢抬手扶她,他怕一碰她就不舍得放手,“不要这样,我们不能在一 起。” “我不管,除非我死了!”李媛紧紧搂着他,“这里是镇江的乡下,不是大齐国的皇宫。这里也没有太 后,只有寡居的李夫人。” 他的身上,有一股子奇异的气息,闻起来令她心神平静。 难道是她潜意识里,记着他身上的气息吗? “阿媛——”墨离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般不讲理的扑入他怀里,赖在他家里,赖着要喜欢他,叹了一 声,“你不能任性。” “我就任性了,谁敢怎么着?”李媛冷笑。 墨离苦笑,她是齐国天子的生母,当然没人敢将她怎么着,“可是你得顾及旭儿的名声。” 李媛抬头看向墨离,扬唇一笑,“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墨离和李媛番外(九) 她相信,她和他在一起,一定能够,慢慢地记起当年的事情。 她将他和她的记忆,用图画的方式画了下来,留存了二十多年,可见,失忆前的她,是多么的不想忘记 他。 她已不在年少,余下的时光渐少,她不能再浪费下去。 儿女们已长大,她该活回她自己了。 李媛的话,让墨离心神一动,永远在一起? 自从她被楚正元抢去,他就不敢再做任何奢望。 可以……做到吗? “如今,没有人敢拆散我们,就只问你愿不愿意?”李媛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我们隐姓埋名隐居 去,从此,世间没有李媛。从此,世间没有路墨离,没有路子恒。” 她的眼睛里,跳跃着新生的喜悦,如同当年,他们订婚的当天,她说,她从此冠上他的姓氏,一样的兴 奋。 “我担心阿旭……”墨离皱着眉头。 李媛扬唇微笑,“如果,我死了呢?” 墨离敛了眸光,看着李媛,“阿媛是说……” …… 齐国京城,飘起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楚旭收到了从镇江乡下寄来的密信。 信的内容,惊得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彼时,楚誉正在他的御书房里,共同看折子。 见他只呆,不办事,便皱眉说道,“大侄子是想让叔叔累倒吗?” 玉娇说要去郊外看雪景,这个皇帝侄儿一点儿也不怜悯他的小叔小婶婶,非要他进宫议事。 他刚来,楚旭倒好,起呆来。 “皇叔。”楚旭将密信递与楚誉,“你帮朕看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楚誉看了他一眼,接到了手里。 看了几行字后,楚誉不禁莞尔一笑,“皇上,好事呀,娘娘人生的第二春,我们该支持才对。再说了, 又不是和别人。那可是……”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楚旭。 信是李媛派人送来的,她说,她要和墨离一起隐居去。 为了不让人非议她的长期失踪,要楚旭马上给她办个“丧礼”,让她“归天”,她好重新过新生活去。 楚誉早已知道了墨离的真正身份,因为李媛养育他一场,他对于墨离险些酿成的大差,也就既往不咎 了。 他们二人在人生半路上重新走在一起,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楚旭皱起眉头,“皇叔,这样,可以?” “有何不可以?”楚誉道,“娘娘失忆后,却仍记着墨先生。而墨先生呢,也等了娘娘二十五年了。皇 上难道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楚旭说道,“不是,我是担心,母后若是一时的冲动,过后会后悔。” “她不会后悔的。皇上忘记了一件事么?她的那一箱子的旧画?” 楚旭想起了旧画,李媛悄然离京后,那一箱子的旧画,也跟着不见了。 一个人,能将过去的事情,画成画,画了一箱子,这得是多执着? “朕,也不反对。”那可是他的父母。 …… 对于李媛的请求,楚誉楚旭叔侄俩都没有反对。 两人均同意之后,开始秘密商议,怎样让皇太后“驾崩”。 楚誉回王府后,对玉娇说起了李媛的事情。 玉娇正在后宅中,看初开的红梅花。 她拢着袖笼,眯着眼,看向皇宫方向,“王爷,还有个人,是不是也该,驾崩了?” 楚正元,他活得太久了! 若不是楚正元纵容安王和昭阳,她前世的父亲,能吃那么多的苦吗? 他们之所以让楚正元活了这么久,一是因为,该让楚正元尝尝他人吃过的苦,二是,如果皇帝驾崩了, 许多事情没法办。 比如,她和楚誉的婚事。 比如,景昀和叶家小姐的订婚。 比如,长宁和玉衡的大婚。 再比如,景家老爷子的大寿。 再比如,李媛侄女儿李馨的及笄大礼,那是林婉音的好闺友。 如果皇帝死,京城三年不得有喜事。 可凭什么,因为一个不相干之人的死,他们却全都不能快活? 如今,他们的事情都办完了,该喜庆的也喜庆了,该热闹团圆的,也热闹团圆了,那个早就该死的人, 也可以永远的消失了。 “他现在就可以驾崩了。娇娇对这个安排,可满意?”楚誉掐了朵红梅,插入玉娇的髻中,端祥着她 的脸说道。 他的小妻子就是美,怎么打扮都好看。 雪狐狸毛的轻裘,越衬得她的脸颊白皙如凝脂,墨色墨亮如锦锻。 唇色绯红,如雪地红樱。 “满意。”玉娇冷笑,“他的结局,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造成的!” 雪越下越大,渐渐地,变成了密集的鹅毛状。 到黄昏时,连稍远些的景物,都看不清了。 皇宫的一处废弃的宫苑里,荒草遍地。 三间破破烂烂的屋子,全没有窗户,狂风卷起大雪,不停往破屋里窜。 将屋中破烂木板床上的一个人,冻得不停地抖。 他的身上,只堆了一堆,看不出花纹和颜色的破被子。 他的脸瘦削无肉,越显得那双眼,狠戾森然。 盯着门口看的双睛里,不时地闪着杀意。 他想杀所有的人! 他是齐国皇帝楚正元,他是天子! 他怎能被人当一个乞丐一样,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只偶尔让他吃些狗食? 嚓,嚓,嚓——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脚踩积雪的声音。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了,再不来人,他就要被冻死了。 他绝对不能死,他要挺到瑞王景王和顺王他们来看他,只要他们三兄弟看到他,他就会东山再起,杀光 所有对不起他的人。 李媛,楚誉,还有楚旭,玉衡,长宁,林伯勇……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的想法是美好的,但事实上呢,三个王,最是厌恶他,也猜得到他在宫中的日子过得不好,但没一人 想来看他,大家都在等着他死。 “父皇,儿子来看你来了。”一身明黄皇帝锦袍的楚旭,身披墨色大氅,走进了屋里,“父皇,近来过 得可好?” 他唇角含笑,眼中的温度,却不比外面的风雪天强上多少。 是……是……楚旭? 不,是路澈! 路子恒的儿子! 楚正元说不了话,只能拿一双不甘心失败的阴狠的双眼,盯着楚旭,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 “太上皇何必这么恨我?我们好歹已经有快二十六年的父子情了。”楚旭走到床前,背着手,笑微微看 着楚正元,“你生什么气?我才生气呢!我明明不姓楚,却要冠着一个楚姓做皇帝,唉,真正叫人难受。 不,难受的还有我的父母。我本应该姓路,你是知道的。” 楚正元哼哼着,因为愤怒,那身子气得一抖一抖的。 楚旭可不理会他的气愤,慢悠悠接着说道,“别气了,气死了,可不好,你至少听完一个好消息,再死 好不好?” 好消息? 楚正元眯了下眼,楚旭会有好消息?哼,一定是气死他的消息! 可被囚禁的几个月日子里,他实在是孤独无聊得很,迫切地想知道外面的事情,他便眯着眼,静候楚旭 的那个“好消息”。 于是呢,楚旭便一件件地,说着好消息。 景家的情况啦,林家的情况啦。 誉亲王府的,长宁和玉衡的。 李家的。 最后,他微微一笑,道,“今天是冬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宜嫁娶? 楚正元眯着眼,盯着楚旭,什么意思? 谁和谁要成亲? “想知道,朕说的是什么意思?”楚旭笑,“当然是朕的母后,和朕的父亲,今天要大婚了。” 大婚? 路子恒和李媛? 今天? 不不不,这两个贱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他? 李媛居然敢给他戴绿帽子?贱人! 这是要故意气死他! “你当年,杀我父,抢我母,让我母亲受尽屈辱,你早就该死了!可朕却让你活了这么久,知道是为什 么吗?”楚旭冷冷一笑。 他也知道气? 他是活该! 楚正元气得脸色青,牙关紧咬,为什么?当然是故意羞辱他!让他不得好死呢,当他是傻子看不出 来? 楚旭又笑了笑,“小叔誉亲王说,你若是死得太早了,需守国丧三年,他不好娶妻,如今小婶婶进门 了,你就不必再活着了。”说完,又叹了一声,“还有,我母亲说,她想以寡妇的身份出嫁,所以皇上,您 可以驾崩了!” 楚正元气得想暴跳,楚誉安排的? 楚誉,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敢这么算计他? 还要杀他? 小人! 楚正元气得心口一甜,吐了一口血。 楚旭又是一声冷笑,“你还知道生气?你当年,杀了小叔母后元敬皇后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会报 仇?你羞辱我母亲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恶事做尽会有报应?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楚正元气得更加抖,因为床窄小,抖来抖去,从床上摔了下来。 砰—— 摔得楚正元眼冒金花。 楚旭厌恶地看他一眼,将脚挪开,拂袖悠然离去了,“我要去给母亲父亲送新婚贺礼了。太上皇,失陪 了!” 欢愉的声音,从院中轻飘飘传来。 气得楚正元,又吐了一口血。 虽然被子破旧,但总比没有好。 掉到冰冷泥地上的楚正元,穿着单薄,这会儿更加冻得抖了。 可他说不了话,只能用一双阴毒的双眼,狠狠盯着门外渐渐走远的楚旭。 混蛋! 朕是太上皇,你们不能虐待朕! 你们不能弑君! 但楚旭呢,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虐待他。 下令,不准人再去看太上皇。 楚正元没有了吃的喝的,加上穿着单薄,又一直躺在冰冷的泥地上,滴水成冰的大雪天,破窗子外的风 雪,不时的往屋里吹,只一晚,楚正元便冻死了。 太上皇病亡驾崩的消息,自皇宫传了出去,传遍京城。 楚正元在位十九年,没什么政绩,混沌过了一世,所以,京城的人们,对他的印象很一般。 再加上有了年轻的新皇帝,谁会去在意一个病了几个月的太上皇? 听到他死了的消息,人们如同听说,宫中死了只耗子,心情无波无澜。 上午,楚正元崩的消息刚传出。 下午,宫中又传出另一个不好的消息——当朝太后,也殁了。 一个多月前,太后李媛去五台山给大齐国的江山祈福诵经。 因为身子不好,去了五台山就一直病着。 病来如山倒,已于几天前,殁了。 李媛是个贤后,对于她的“死”,京城的人们,倒是掬了把伤心同情泪。 “唉,年纪还不大呢,才刚过四十的年纪啊,怎么就没了?”顺王妃一边换丧服,一边叹息。 “是呀,她亲儿子是皇帝了,大把的好时光,才刚刚开始呢,可惜了。”景王妃想到李媛曾经的好处, 拿帕子擦了下眼角的泪水,也叹了一声。 “她是有福不会享。”瑞王妃抿了下唇角,沉声叹道。 被三个妯娌同情取笑不会享福的李媛,这会儿正同墨离在镇江的乡下,坐着马车四处赏雪游玩。 两人已于昨天大婚。 李媛以李家远房一位寡居夫人的身份,同墨离这个路家远亲成亲了。 两人离开镇江乡下二十多年,人们早已认不出他们是当年的路家大少爷和李家大小姐。 只当是两个半路结合的夫妻。 相邻们都前来贺喜。 两家隔得本来就不远,就一起在路家办起了喜事,热闹了一天。 至此,李媛被人称为——路夫人。 拜堂时,他们还收到了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贺礼。 他们的儿子楚旭送的。 一对刻着鸳鸯戏水的翡翠玉枕。 窘得李媛老脸一红,墨离只微微一笑。 乡邻们看到贺礼,却是哄堂大笑。 “老夫老妻还鸳鸯戏水?呵呵——”李媛咬牙低声冷嗤。 虽然如此说,但是拜堂后,李媛还是舔着老脸,将墨离推卧房去了。 其实,还没到大婚,李媛就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搬到了墨离的路宅中。 悄悄同他住一起了。 今天大婚,只是给两人一个公开住一起的名份而已。 “住一起,也许能让我更快的寻回记忆。”当时,她命紫藤搬行礼进路宅时,对墨离如是说道。 她向来是个不讲理的人。 她向来喜欢主动。 虽然失记了,那脾气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改。 主动说,“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主动说,“今晚我要跟你睡一床。” 主动说,“我和你不穿衣服睡一个被子里,你就不会干点什么男人会干的事?” 墨离习惯了被动,见她将自己的枕头摆到了他的床上,同他的枕头并摆一排,他只莞尔一笑,由着她 了。 李媛现,虽然她什么也不记得,但同墨离同吃同住在一起后,有着说不出的舒心感。 仿佛,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只是,她刚刚失忆而已。 太上皇太后崩的消息传到镇江乡下,乡里城楼上的国丧钟敲响。 但影响不到新婚后李媛和墨离。 “外面下雪了,冷,再睡再睡。”辰时一刻,窗外已大亮,墨离听到钟鼓声,才转了下头,就被李媛伸 手勾进被子里去了。 墨离看着身边缩成猫儿一样的李媛,微微一笑,“我带你去镇上的香溢楼吃全羊宴,要不要去?” 听说去吃东西,李媛的眸光一亮,“要去。” 她小时候,他常常在冬天天冷的时候,带她去吃全羊宴,只是,她不记得了。 …… 楚旭并没有因为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和他不是同一个父亲所生,而嫌弃他们。 他还是同以往那样,爱护着他们。 因为,由于他们母亲的关系,楚正元从没有喜欢过他们,他们兄妹五人,常常受到楚正元和其他妃子们 的虐待,他们便抱团取暖。 如今楚正元驾崩,兄妹五人,没有一人伤心,反而有一种摆脱恶魔的欢畅快。 “可惜母后也不在了。”才十岁年纪的四皇子,想到李媛也死了,心中很是伤心。 “不,我们的母后,永远活着。”楚旭安慰着小弟弟。 “她永远活在我心里。”李媛十二岁的小女儿,红着眼睛说道。 “过几天,我带你们见一个人,你们就不会伤心了。” “谁呀?” 楚旭没说,只神秘一笑。 …… 过了几天轻松日子的李媛,这一天,又开始忧心起来。 她有墨离的孩子楚旭,可还有另外四个孩子。 她担心墨离不喜欢他们,从而,渐渐地同她生分起来。 那是在她不情愿时,被迫生下来的,但怀都怀了生都生了,怎能杀死? 墨离捏着一封书信,走进卧房,“阿媛,家里要来客人了,快让刘管事收拾五间上房。” 李媛一愣,“客人,谁?” “我们的五个儿女,从京城来镇江了。” 后记 齐国太上皇楚正元崩,太后李媛“殁”。 虽然他们生前是夫妻,但是,新皇楚旭并没有将他们葬在一起。 他放出话去,太后生前已经挑好了自己的归宿之地。 所以,对于先帝先后分葬,人们并没有疑心什么。 楚旭厌恶楚正元,楚正元的墓葬中,一件陪葬品也没有,更别说有守陵的人了。 李媛的“墓”中,当然只是衣冠了。 李媛死遁这件事情,只有楚誉夫妇楚旭兄妹几人知道,长宁夫妇知道。 李太师一家子知道。 林伯勇知道。 其他人,全都不知道…… 楚旭在闲暇之时,时常会带着弟弟妹妹到镇江的乡下,看望李媛和墨离。 当然了,他们全都是乔装改扮一番后去的,去时低调,走时也是静悄悄,不惊动任何人。 看到两个早已不太年轻的新婚夫妇,将日子过成了老夫老妻的样子,看到李媛原本瘦削苍白的脸,渐渐 地变得红晕,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李媛的儿女们,是欣慰的。 显然,墨离将李媛照顾得很好。 他温文尔雅博学多才,对于五个孩子向他请教的问题,他全都能一一解答,没有半丝的不耐烦。 相处没几天,他和李媛的五个孩子,俨然像是真正的父子几人。 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只有他们一家子七口在的时候,楚旭会带着弟弟妹妹们,对墨离喊一声“父 亲”,并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这么一喊,便是不认楚正元的意思了。 谁叫楚正元,从没有关心过兄妹五人的死活呢? 两下一对比,楚旭兄妹几人,更加厌恶起了楚正元,也纷纷庆贺暴君楚正元死得正好。 才让他们有了“父亲”。 起初,墨离惊讶了一瞬,经李媛一劝,他便欣然应声,回称一声“孩子们”…… 李媛依旧是,什么也不记得。 不过,她不再纠结于失忆这件事情了。 因为她从旁人的口中已经得知,她的过去,有大半时间是不快乐的。 既然不快乐,又何必想起? 至于少女时期的快乐,她可以从旧画中,一一找寻出来。 …… 左青玄嫉妒楚誉,所以,报复着楚誉身边所有的人。 悄悄下了咒术,令楚旭一直无法让皇后怀孕。 但朝臣们不知道是左青玄算计了李媛的儿子,以为是楚旭的皇后不能生育,在楚旭登基的第二年春天, 纷纷上折子,要求皇帝楚旭广纳妃子充实后宫。 可就在这时,传来皇后有孕的消息。 原来,左青玄死时,以血解咒,消除了玉娇体内的咒术之外,也消除了其他人的咒术。 楚旭的弟弟,李媛的另一个成年儿子楚曜,见皇帝兄长快做父亲了,他羡慕之余,也开始寻媳妇了,不 知几时,看上了叶家九个女儿中的一个女儿。 他和景昀,以及楚誉的好友公孙霸,还有李太师的孙子李炎一起,时常出入叶家。 外加一个,时不时悄悄溜进叶家看叶九儿的西门鑫。 他们的目的一致,——娶一个叶家女儿回去做媳妇。 叶家女儿个个貌美如花,才识过人,知书达礼。叶家又是有名的世家,家世家风好,因此,叶家女儿, 便成了京城公子们,人人想娶的理想娘子。 而经常上门拜访的几位,又都是京城有名的公子。 有颜,有钱,有地位。 一时之间,叶家老爷被人称为,京城最有面子,地位最高的老丈人。 这令一直想生女儿的楚誉,十分的羡慕,每天都想着,他要是有九个女儿就好了。 只可惜,玉娇的年纪太小,长宁说,她还不到生孩子的年纪,再等两年再说。 于是,等待的日子里,楚誉将自己等成了怨夫。 ——他怕玉娇提前怀了孩子,对身子不好不说,还会被长宁责怪,已经分床睡了。 对于分开睡,玉娇是很满意的。 楚誉心情却不好了。 这一天,他早早地下朝回王府,朝服也没有换,就将自己扔在书房的椅子里,闷坐着。 玉娇端着茶水点心走进来,见他拉长着脸,一言不,便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后,走过去搂着他的脖子笑 道,“你皇帝侄儿又为难你了?给你安排了为难的差事?” 玉娇的袖子拂过,一股子好闻的气息直扑鼻内。 令楚誉心神一漾。 可想到长宁的警告,楚誉心情又不好了,忍着一股子冲动,将玉娇的袖子拿开,十分君子的端坐着。 惹得玉娇抿唇一笑。 “楚祯和景姑娘的婚期订下了,他们五月大婚。”楚誉幽怨着开口。 楚旭于今年年初,宣布国丧提前结束,理由是,齐国国内人口剧减,要添丁添口以防战事突,不能因 国丧,而阻了齐国的人口添增大事。 于是,人们该娶媳妇的接着娶,该嫁女儿的接着嫁。  该生孩子的赶紧着生。 玉娇眨眨眼,“我还以为皇上又给你塞差事了呢,原来是这件事……。瑞王妃终于肯接受蓁儿了,这可是 今年最大的一件喜事。不过,他们要成亲了,你怎么不高兴了?你反对?” “不反对。”楚誉口里说着不反对,心中却在冷哼。 他反对所有在他面前秀恩爱的男女。 明知他和玉娇分开在睡,一个个故意在他面前眉来眼去的秀恩情。 呵呵—— 他要不要拆散几对去? 玉娇好奇了,“那你为何还生气?” 楚誉没回答玉娇的话,自顾自地又说道,“阿旭再过几月,要做父亲了。” 玉娇点头,“这我早就知道了,你忽然提这个做什么?” “叶家老爷要在今年六月,同时嫁出三个女儿。”楚誉看着屋顶,幽怨着又一叹,“景昀,公孙霸,楚 曜,都做了他的女婿。哦,还有个女儿,和李太师的孙子李炎订婚了,只等及笄了就完婚。听说西门鑫和叶 九娘和好了,他们不久可能也会订亲。” 他什么时候,也能同时嫁三个女儿? 风风光光大摆一场喜宴? 几个女婿同时给他磕头,那场面一定十分热闹。 玉娇好笑地看着他,“你东一言,西一语的,究竟想说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九个女儿?……呃,少点也行,七个五个也可以。”楚誉拉着玉娇的袖子,将她往 身边拽,幽怨说道,“实在生不出那么多,三个我也不嫌少,只要是女儿就行。” 玉娇用力一抽,将袖子抽回去了,红着脸笑道,“等我娘批准,我这身子还没有长全呢?” 长宁说她,奶孩子的包子都没有起来,生什么生? 赶紧先将包子起来再说。 楚誉:“……” 长宁对玉娇身体的抱怨,传到楚誉的耳内,他便想着各种法子,寻尽天下美食补药给玉娇“包子”。 并且,每晚都认真检查,玉娇的包子是否长大了。 另外,好种子需要良田,这是宫里的老嬷嬷们,对他的提醒。 因为玉娇太瘦了,他得养壮实些。 两年后,当玉娇的“两只包子”终于长得白白胖胖,能抓取自如时,玉娇怀孕了。 楚誉担心自己的诊脉有误,只是空欢喜一场,他忙命人将宫中所有的太医女医全都请到了王府,轮番给 玉娇把脉。 得出了一致的结论,玉娇怀孕两月有余了。 “赏赏赏……”心情大好的楚誉,命纪管大家赏他们。 虽然玉娇才怀孕两个多月,但是心急的楚誉,已经命人准备起了产房和婴儿房。 玉娇笑道,“还早呢,还有七八个月的时间准备,你急什么?”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女儿明天就出来喊我一声爹。”楚誉摸着玉娇仍是平平的小肚子,如是说道。  眉眼里,尽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与激动。 他等玉娇怀孕,等得都快白头了。 明明他最早娶媳妇,却最晚做父亲。 他能不心急吗? 这之前呢—— 景昀做父亲了。 楚祯和景蓁成亲后,次年就有了孩子,小家伙已经能口齿清晰地喊他一声叔公了。 侄儿皇帝楚旭的儿子已经会满地跑了,皇后又怀上了第二胎。 公孙霸的媳妇下月就生。 楚曜的娘子据说也怀上了。 如今,终于轮到他扬眉吐气了。 玉娇听他一直说女儿女儿的,笑他,“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万一我们生的是儿子呢?” “我有预感,她就是女儿。”楚誉信心满满说道,“因为我几乎每晚都梦到,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小姑娘 叫我爹。” 玉娇:“……”。 也不知楚誉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小童对着孕妇的肚子念着“女孩儿”,孕妇将来就会生女孩儿。 于是呢,楚誉便寻来了他的小舅子——长宁生的第二胎,三岁的小不点,玉筱。 长宁和玉衡大婚后,时而住在北苍国,时而来齐国京城小住。 因为玉娇怀孕了,长宁和玉衡,马上带着小儿子来了京城看玉娇。 楚誉一指玉娇的肚子,对三岁的小舅子说道,“玉筱,你姐姐肚子里有个宝宝,是女孩儿哦。” 玉筱正蹲在地上,翘起小屁股,玩着楚誉送他的一堆木头疙瘩玩具,听到楚誉说话,他头也不抬,说 道,“不对不对,我不要女孩儿,我要男宝宝。” 楚誉脸一黑,“不不不,男宝宝不好,女宝宝好,女宝宝好看。”说完,又补充说道,“会和你大姐姐 一样好看。” 玉筱继续摆弄木头玩具,“不不不,我不要女宝宝,我要一个男宝宝跟我一起玩,我一个人玩好无 聊。” “男宝宝会跟你抢玩具,是不会和你一起玩的。”楚誉阴沉着脸提醒他。 “那你再买一副玩具给他,我们一起玩。” “买了他也抢你的。”楚誉心说,这小舅子好倔。 “那你再买啊,你钱很多啊。” “再买他也会抢。” “那我将我的全给他,我看着他玩也行啊。” 楚誉气得脸黑:“……”跟三岁娃子,就是没法好好说话,好气。 他气得将小舅子又扔回长宁身边去了。 不省心的小舅子跟他道别时,还不忘提醒他,“我一定要一个男宝宝跟我玩,姐夫不要忘记送男宝宝来 啊。” 楚誉:“……”他能不能将小舅子的嘴巴封起来? 男宝宝男宝宝,这声音不停地在耳边盘旋着,如同蜜蜂在嗡嗡叫一般,令他头疼。 小舅子不配合,楚誉就另寻他人。 比如楚旭两岁多的儿子。 可无论他怎样引诱,侄孙子就是不配合他说话。 郁闷中的楚誉,将他打走了。 楚誉呢,又将其他人家的小不点孩子骗来,哄着他们说,玉娇的肚子里,藏着个女宝宝。 可是,不管他找来的是男童还是女童,没一个听他的。 全说喜欢男宝宝。 楚誉除了郁闷,只有郁闷……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楚誉不希望什么,来的便是什么。 长宁从产房走出来,喜滋滋告诉楚誉,玉娇给他生了个小世子时,楚誉扭身就走了。 长宁:“……” 尽管楚誉很努力很努力了,求女娘娘拜了又拜,玉娇生的却全是小崽子。 小崽子们长得全像玉娇,却不像玉娇恬静斯文,一个比一个闹腾。 半大小子的他们,总是打来斗去,没一刻安宁。 每天的日常便是—— 老大告老二弄坏了他的一本书。 老三告老五偷吃了他的点心。 老五告老大,不带他玩儿。 老四说老三取笑他写字难看。 老二告老四昨天踢了他一脚,他的腿现在还疼…… 楚誉呢,每天要忙着升堂,给儿子们审案子裁判谁对谁错。 闹心得很。 每天看着一屋子上窜下跳的五个小崽子们,楚誉认命了。 他怕再生下去,第六个也是小崽子,闹腾起来,会将王府屋顶掀了。 虽然玉娇说,不生出闺女不罢休,但每回看到她生孩子时,痛得死去活来,他实在忍心叫她生了,悄悄 让姬无尘给他配了一副绝子汤。 “楚一,楚二,楚三,楚四,楚五!”楚誉站在书房前,大声喊道。 玉娇说他懒,儿子的名字也不好好取一个。 他不以为然,一二三四五,不是名吗? 又不是闺女,有个称号区别就可以了。 他想好了许多好听的女孩儿的名字,却一个也没有用上。 看来,得用在孙女儿的身上了。 唉,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有孙女的时候,这五个小崽子天天气他,他觉得他会短命。 五个半大小子听到楚誉的喊声,从各个地方,飞快跑来,在楚誉面前整齐站好,齐声应道,“父王,儿 子们来了。” 楚誉凉凉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了一遍,声音冷沉,“收拾齐整,一个时辰后,跟为父出门拜访去。” 闹心啊,要开始给他们寻媳妇了。 带儿子们出门多走动走动,说不定被哪家有闺女的看上,比如,生了许多女儿的西门鑫。 …… 这一天,林伯勇来城郊祭拜亡妻景氏之后,下山时,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他没有带干粮,便决定,到附近的村子中买些吃的当午饭,再赶路回京城。 林伯勇骑着马,沿着山道一路寻找,小半个时辰后,他寻到了一个位于山脚下的小村子。 有个素衣妇人,提着个小篮子,在村中的小路上行走着。 大约是走累了,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在路边的一个树桩上坐下来歇脚。 林伯勇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朝妇人走来,“这位大娘子,我是过路的,想进村里买些吃的……” 妇人听到声音,猛然回头,睁着一双惊愕的眼睛,怔怔看着林伯勇。 “你……,你是?”她心中狂跳起来,这中年男子,怎么这么像她前世的夫君林伯勇? 她是景纤云。 她记得她早已死了,昨天却忽然又活了。 活成了这村中的一个寡妇。 不对,这一世的她,没真正嫁人,是一户人家给自家傻子儿子买的童养媳。 上个月的一天,那傻子在打雷时爬树,被雷劈死了。 她就成了寡妇了。 “你叫林伯勇吗?”景纤云问,十几年不见,她不敢确认。 林伯勇诧异地点头,“大娘子怎认得在下?你是谁?” “我是云娘啊?” ——完——